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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人不迷     稻花十里香txt下载     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转眼已到水稻成熟时,一季稻养一季鸭,大鸭早在之前,就听周家的吩咐,分批转回家中饲养。

    农会里和周家一起养鸭的,虽然不像周家一样在四周摆了渔网以防鸭子跑掉,但各有各法,有用竹或木条固定的,讲究些的用篾栅围起来,现在也先后拆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夹杂着一夜的微凉,平山村外走来了一行人,这是白兼然很郑重的亲自带人过来验看。

    “嘎嘎嘎”,众人堪堪行到平山村民的稻田,但见不多的几只鸭子还穿梭于碧绿的稻行,构成了一幅平静安宁的美丽画卷,“上次来,竟没有注意这些鸭子!”

    白逸天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他上上下下看了四周几圈,没什么不对呀,不过抬头见到父亲的神色,他倒明白过来,道:“南边这边地里养鸭的本就少些,村子往北那片稻田,养鸭的多些,”说着话,快步跟上父亲,做了导游兼解说,“不过,现在鸭子都大了,也早就收起来了。”

    白兼然弯腰验看着田里沉甸甸的稻禾,“这又是为何?”他回头瞪了儿子一眼,不满的开口问道,“不是说鸭子不吃稻谷的吗?”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周家的稻田养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呀。

    白逸天不由好笑,父亲看来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重视此事,关心则乱了,笑着搀了父亲一把,随意地说:“也是周家先发现的,这鸭子长太大了,就会误食成熟的稻禾,所以需得把大鸭在丰收前收了。”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起来,但像白逸天这样的年轻公子哥儿,正是火力壮的时候,还是一身的单衣,秋风吹起白逸天的发丝,更使他添得几分潇洒和不羁,

    点点头,早看出这个周博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果然不错。

    站在田地间,视野极为开阔,舒服的吸了一口带着泥土的空气,秋风送爽,更觉清凉宜人,看着这秋收的景象,白兼然和儿子心情又是不同,更觉稻花十里香!

    他心里开心不已,想到儿子有这样的朋友,终是让人放心的,再看看自家儿子神采飞扬的俊逸姿态,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和得意,欣然随了儿子欢快的脚步向前走去。

    “父亲这下放心了吧?”白逸天难得见父亲心情如此之好,不由打趣的说道:“儿子一直替父亲挂心着此事呢。”

    白兼然唾了他一口,看了他一圈,皱着眉头道:“当儿子的替老子分忧,还求打赏不成?”

    白逸天呀了一声,无奈摊手道:“儿子就这么一点点的小心思,还被父亲猜到!”

    白兼然哼了一声,骂道:“贫嘴!”这样骂着,脸上的笑却是崩不住了。

    这对父子向来都是父严子孝的,很少有这样说笑的时候,一时之间,连带着县丞等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父子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指点着稻田,带着大家且行且聊且看的。

    “草民等在此恭候县令大人大驾光临!”

    白兼然抬头看去,田埂旁跪着乌压压的一群人,人数着实可观。

    他一怔:“这……乡亲们,快快请起吧!”

    县丞不等他示意,就赶忙扶起里正,“老哥,地上凉,快起来吧!”又示意大家都起身说话。

    里正心情激动着,前两天接到县里的通知,他就立刻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虽然他一再的强调大家要冷静的对待这件事,不要妨碍白县令办公,但他自己都无法冷静,真的是白县令要来了!

    刚才远远看到县令一行人走近,乡人们就随他跪了一地。

    平山村是一个小山村,县令就是神一级的存在了,县丞等人一个一个的拉着大家起来,最终,县丞无奈叹气:“大家不要紧张,听闻咱们平山村水稻今年大丰收,县令大人是带我等过来向各位乡邻学习稻田养鸭的技术的!”听县丞说完,白兼然摆摆手,看着身边的里正,不住地点头说:“你这个里正,想民所想,当为全县里正楷模!”

    他最欣赏这样真心为民的小吏,毫无官场上矫揉造作的作派和勾心斗角的心机。

    “县令大人,”里正这个身份,不过是最小最小的一里之长,连正式的官职都算不上,现在被大顺闻名的白兼然当众赞赏,他顿时老泪纵横,忍不住下跪,诚挚地道:“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应该的!”他不待白兼然开口继续道:“小人愧对大人赞誉呀!”

    民风淳朴,乡邻友睦,其实农民的要求并不高,眼看丰收在望,大家就很满足。

    “好!好!”白兼然岂容他跪下,忙扶住他说:“不居功,不邀赏,正是里正中的表率!”

    县丞转过身,对乡亲们说:“我们大人此次亲自前来平山村,就是为了验看稻田养鸭,希望各位乡邻不要藏私,让这些成功的法子务必流传开来,造福大顺国民,那时候,你们都将是大顺国的功臣呀!县丞在此,替咱们大人谢过众乡邻了!”

    身旁的乡人们见这名动大顺的人物,竟然如此谦和,又听得自己也会成为大顺国的功臣,先是愣了下,一脸的不解,后来慢慢有人想明白些,虽然有些遥远,但这帽子每个人都戴得高高兴兴,不由的群情激动起来。

    里正忙点头赞同:“功臣不敢当,不过,稻田养鸭的法子,大家都跟县令大人说说吧,每家都能说道些。”

    先是有人嗯了一声,张张嘴,接着有人先试着开了头。

    “稻田养鸭好处多!鸭子在田间觅食,不仅可以捕杀虫子,还可以食灭草害。”

    “鸭子来回铲食,又为稻田耘了墒,通了气。”

    “鸭粪抛在田里,更是为田加了肥。”

    站在田头,指着绿油油一片的稻田,一众乡人七嘴八舌开心地说着。

    “大老爷请看,俺的稻田虫轻、草少,长势好。”

    “俺也是,俺家人口少,以前拔草就得愁死,今年可省了大事。”

    “大老爷您给俺算算,这少治了虫,省拔了草,多收了稻,鸭子都是租来的,现在卖了大鸭,还周家当初的小鸭就行,这可得有多少银钱?”

    平山村那些没有入了农会的,自己也想照葫芦画瓢来着,却不得法子,反被鸭子吃了稻苗,后来也有坏心眼的,想暗下黑手祸害周围入了农会的稻田,但自卫队那些人每月白拿了猪肉,一直没有逮过狼捉过贼,天天磨拳擦掌的一心想着做出点成绩呢,当场抓住一家。庄稼就是农民的命根,当晚就差点被大家光明正大的打死,第二天直接就被全村共同决定轰出了平山村。一时间周家威望更甚,直教那些对周家有怨言的吓破了胆。

    白逸天跟在父亲身后,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心中暗赞,果然这农会作用大呀,不是奴役,只是依附,双方获利,又团结一致!

    不语在他身后低声说:“公子,这周家大少爷看着不冷不热的,还真是手腕高明!”

    白逸天瞪了他一眼:“博哥儿如何,是你能评价的吗?”

    不言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多言了,忙捂住了嘴。

    不言扯开话题:“看今天老爷心情真是好!”

    当然,周围的村民心情更好,现在连县令大人都赞了此法,并要在全县推广,那平山村岂不是要比别人走在了前面?那回来串亲戚时说起来,脸上多有面子呀!还有村里的那起子小人,更是不敢跳出来唱对台戏了吧。

    这种喜庆的气氛越演越浓,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所以,白兼然此行自是满眼全是笑脸,听得全是丰收之语,心情更是舒畅。

    说话间,里正道:“如不嫌蜗居寒酸,还望县令大人赏光,到舍下用餐!”

    但白兼然摇头拒绝了,自己一行十数人,小小的里正家,岂不愁煞?还是去周家吧,不说周家宅院极大,不仅有多处厢房,可供午休,而且周家那珍味斋的效益,他是知道的,更不要说周家的雪见,估计早就被没下车直接去了周家的徐从安逼着进了厨房。

    县丞等人也自是想到了雪见的厨艺,眼睛都亮了起来,腿也自动自发的向周家方向移动着。

    文书又让里正帮忙找了几个真正有经验有见识的老农,一起去周家,边吃饭边聊。他可是还要做记录的,这是明年县里农事的重要计划!

    里正也是明白人,且随着县令的邀请,跟着来到了周家,因为人多,所以索性直接搬到了侧院中大桌一起吃。白逸天乐得甩开父亲,只和徐从安钻进小屋,并让不言不语端了饭菜进来。

    周博又让人请了大伯三叔四叔作陪,伯伯叔叔沾了侄儿的光,能和县令大人同院进餐,脸上倍儿有面子,更是神采奕奕。

    本来白兼然也坚持要与民同乐和大家一起当院用餐的,但在县丞的劝说下,他发现果然大家都很激动,又抵拘束着,反倒吃不好,于是就不再坚持,又叫了里正和几个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和周大伯,一起进了屋。

    厨房里,雪见指挥着大家脚不沾地的忙碌着,一盘盘的新鲜蔬菜,肥美鸭肉,麻辣毛血旺,小鸡炖蘑菇之类,居然还有一道酸辣葫芦丝,让大家吃得都再顾不上说话。

第六十二章:当冰山遇到冰山

    吃过简单又可口的饭菜,白兼然一行略做休息,又由周家人陪着,到村南看了那边更为成功的稻田模式,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县城。

    白逸天和徐从安自然没走,又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

    周博把白逸天请到书房,书房里,除了周博,自然还有一个雪见。她穿着一身家常衣服,绾双螺,装束首饰都极平常,然后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只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不言和不语虽然私下里常和白逸天不时感慨,这个嘴笨手灵又偏爱斗气的雪见,是如何得了冰冷的周博的青眼和宠爱的,却不能不承认这样绝色的小姑娘,如果及芨后,还不知道会有着怎样倾倒众生的资质呢,也不怪“冰少”处处容忍着她了。

    白逸天进来后,周博难得郑重地向他行了大礼,笑着道:“白少爷来了?”

    “博哥儿,你,你这是做什么?”白逸天吓了一跳,起来拉住周博,“雪见,快给我上杯热茶,让你家少爷,吓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谢逸天兄大义!”他到底让过白逸天,把礼行完,然后才坐回座位上,又叫雪见换上好茶,特别叮嘱,“上翠芽,记得用偏屋格子上的那套紫砂茶具。”

    白逸天更是纳闷道:“还如此郑重?”

    “如果没有逸天赠与的鸭子,哪里会有周家的稻田养鸭?”周博微微一笑,春天里,雪见诈了白逸天那些鸭子,白逸天可能没有记住,可周博却是心里透亮的。

    白逸天讪笑道:“既然博哥儿说得如此郑重,那容我也说一句实话吧。”他喝口茶,又斜了一眼光明正大瞪大眼准备偷听的雪见,才说:“本来我想雪见要这些鸭子,定是为了解馋,我也不过是想蹭些好吃的罢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那时白逸天表面上是贪图着雪见的厨艺,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帮衬周家,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顺势送出的这份大礼,当然,这份大礼带来的风光无限,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白逸天刚开始只是出于同情新鲜或者消遣,总之到现在为止,和周博成为莫逆,甚至到后来的珍味斋,关系更是铁子一般,那鸭子都在其间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呢。

    就连白兼然对儿子的重新认识,都和这鸭子息息相关。

    雪见无心听两人寒暄,那鸭子还他不就得了?切!把茶碗不轻不重的往案上一放,道:“白公子,您的茶!”

    “逸天兄说笑了,”周博瞪了眼磨牙的雪见,才说:“我虽不才,但绝不是那等不明白事理的小……丫头。”

    白逸天看了看面前的茶汤,已洒出来一些,他早就习惯了雪见的恶言相向,此时闷笑一声,故意道:“都说了,不过是不明白整理的小……丫头,不提也罢!”

    “……”雪见重重放下茶壶,瞪了他一眼,“不明事理的小丫头,这就出去,不碍两位大爷的眼了!”说罢也不行礼,怒气冲冲的甩门出了屋。

    周博和白逸天对视一眼,对雪见由着性子的闹脾气,半点没有丫头的自觉性这一点,早有共识,“博哥儿,你这丫头再不**,今后,有她的苦头吃。”

    周博悻悻道:“吃几次苦,就能长些记性了。”

    “博哥真舍得?”白逸天笑着说,“不说这个了,那时候反正烦的是你!”

    喝口茶,不再讨论周博的家事,白逸天主动笑着回了原话题:“如果没有平山村的稻田养鸭,咱们‘珍味斋’目前销量正旺的松花蛋和腌鸭蛋,又从何而来?可见,我的好心,也为我自己带来了好报呀!”

    原来好心有好报,是这样理解的。周博微微一笑,也揭过这话题,“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逸天的。”

    安宁就这么大,白逸天向来是闲得只盼着事情越多越好,立刻上心起来:“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又假意微皱眉头,“博哥儿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一来呢,咱们山洞蘑菇的产量如此之大,明年全县稻田养鸭后,鸭蛋也会越来越多,”周博是商人之子,打小就有着其父的经商头脑,所以听他这么说,立刻接话道:“安宁县太小,珍味斋应该考虑在青州府开一个分店才是。”

    白逸天也是聪明人,想来他刚才是故意打发了雪见的,现在他捧着茶水安然静坐一旁,边听边点头说:“博哥儿此言正说到我的心里,我也有些想法。”

    周博噫了一声,对他的厚脸皮,也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便是私事了。”

    “快说快说!”白逸天实在是无聊的很,忍不住就要找些事情来做,“别说一件,十件八件都可以。”

    “哪里找十件八件,”周博微微一晒,摇头道,“在青州府珍味斋的附近,如果有合适的两层商楼,我想租下来,或者买下来。”

    他的语气颇为微妙,白逸天不解地问:“博哥儿这是要开什么店吗?”

    周博笑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非比寻常,所以先不能告诉逸天兄要经营什么,还请逸天兄见谅。”

    什么事如此神秘?白逸天也不是多事之人,他自然明白周博自然有瞒着他的道理,所以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眼睛一亮道:“重阳节前我正要去青州府看望姨丈,顺道接表哥过来安宁。”原来汪从寒回了青州过中秋,白逸天此次去,正好接了他过来,好在安宁安心温书。

    “如此甚好,我与你一道去吧!”周博眼珠一转,道。

    “好!”白逸天大喜,这一路有人就伴了!

    他一拍跟前的长案,高兴地说:“表哥对青州自是熟得不能再熟,姨丈又是青州知府,这事好办!”

    “如此便是要叨扰汪兄了。”周博一本正经的说:“要如何谢谢汪兄呢?”

    白逸天一愣,道:“谢他?不用不用!不过是他举手之劳的事。”

    周博道:“汪兄与逸天自是不同,”他又解释,“我们俩个,是可以过命的交情,但汪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毕竟还不是太熟……”

    “跟我熟,便是跟他熟了,”白逸天哈哈的笑道,“我表哥那人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性子其实倒也还好。”

    周博道:“你说的这个是,我是说,汪兄和我,你大约不知道,性子上,”声音一低,似笑非笑的道:“有有些合不来。”

    白逸天心思一转,恍然道:“我的错,应该让你们多来往,熟了便互相了解了。”

    “嗯,”周博点点头,道:“倒不是谁的错,是性格使然吧,我和他的性子,都太冷清了些。”

    白逸然想了想,可不是,只不过一个是愤世嫉俗的冷清,一个是敬而远之的冷清。这是雪见不在,雪见如果在,肯定会撇着嘴说,拉倒吧,一个就是愤青,又端着官家少爷的架子;一个就是腹黑,爷我就这样了爱咋地咋地!

    如果没有白逸天,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如果出身相似,那就可能斗个如火如荼;如果相差很多,那就相看两相厌。

    偏偏出来了一个比雪见还要另类的白逸天,打着游戏人间的擦边球,游走于两个冰山之间,充当了冰山之间那一道清流,于是冰山和冰山,也有了交流的可能。

    这次的青州之行,若是有了汪从寒的支持,必定事半功倍,这是大家都能明白的事实。

    其实周博虽然门第出身不好,但绝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在冰冷的外表下面,是潇洒机敏的才智,真正接触下来,白逸天有信心让他成为表哥的朋友,表哥活得太,太苦逼了!

    所以白逸天更是极力促成此事!

    周博更是早早就想通了此节,青州一步,是非常必要的,如果能得到汪从寒的助力……,别怪他太功力,在商言商,他沉吟着问:“逸天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如果让他为了这事去刻意的讨好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那还不如让杜海带着银子去直接铺路呢,虽然效果不如这个好吧。

    让两个装惯了的还装过头的人真正做成朋友,这的确是个问题,简直比让雪见规规矩矩不瞪眼不顶嘴还难!

    周博听了他的话,似笑非笑的道:“顺其自然吧。”

    白逸天呆了片刻,也点头道:“极是。”

    “那我们商量一下何时启程吧。”不再纠结此事,周博想一想自己要办的事,道:“还要带上杜海,还有……”

    果然,这样一算下来,需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商量之下,白逸天和周博兵分两路,各自准备,然后到安宁汇合,一齐上路。

    周博叹口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此行,必要成功而返,所以准备工作必须做周全。

    雪见,自是不能带了,因为葫芦园还不放心别人照看,又离不得人。

    还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怎样闹气呢。

第六十三章:闷闷不乐的雪见

    其实雪见对于周博的安排并不是很惊讶,因为她自己也不能放心已经渐渐长成的葫芦,所以只能撅着嘴看着他带着青灵和他的新小厮多福,去了青州。

    本来周博也没打算带青灵的,但到底不放心自己的大哥出门无人伺候,所以二娘不由分说,还是让青灵跟着一起去了。

    屋子里少了那个天天欺负自己的人,却显得空旷了起来。尤其是晚上,给大家讲完故事,雪见磨磨蹭蹭的回到房里,叹口气说:“原来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想想以前,是和损友在一起租房东的房住,现在是和房东在一起住了。

    “什么时候我自己可以成为房东?”雪见在床上翻身打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地了,自己来这里快一年了,都没有开过工钱的。周博太贫了!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剥削阶级!人民公敌!”

    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张天天睡的大床,如此之大,她翻滚了许久,都没有睡着,不禁小声嘀咕着:“青州的店面,能不能顺利的买下来呢?”她自然是知道这店是用来做什么的。

    渐渐的,雪见感觉到头有些沉重了,闷闷地想:“真是的,这个葫芦店,我应该算不算是一个股东呢?如果我提出这个合理化建议,会不会被当场拍死?……”

    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但谁知道习惯这东西真是很坑爹的,于是她每天还是卯初就起来了,然后顶着黑眼圈,然后闷闷不乐的自己跑到小园给葫芦浇水,然后闷闷不乐的假装被人逼着连跑带走的绕小园两圈,然后锁好门收好钥匙,然后闷闷不乐的回房发呆。

    现在除非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是不用雪见下厨房的,三妮看她闷闷的,和二娘告假过来陪她玩兔子棋,她也没有心情,只玩了两把,就推了。然后又闷闷不乐的说:“三妮你说,让青灵去青州教给汪从梦兔子棋,也不知道教会没有?”

    “不清楚!”三妮自己本来就没心没肺了,现在终于找到自己更缺魂,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雪见:“雪见呀,你就长点心吧!”

    “你是不是也是穿……”听到这么经典的台词,雪见心中一振,“天王盖地虎!”

    三妮表情一凛,“你能不能正经些!”唉,台词错误,不是童鞋。

    雪见抬头冲她一笑,“我好着呢。”只不过是心情有点闷。

    三妮看她毫无心机,想着偷听到的娘和杜妈的话,她顿了顿,叹口气,“你还真是好!好得不能再好!”

    “不好又能怎样?”见三妮翻了个白眼,她耸肩道:“咱们不过是丫头,好不好的,谁会在意?”

    “可是,可大少爷对你……”老实说,三妮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雪见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人,她希望看到雪见过得好,雪见不是她,雪见的幸福,只能系在大少爷身上。“雪见,我的意思……”

    雪见打断她的话,其实她自己比谁都明白,不是每一个穿越女都是主子的命,不是每一个穿越女都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看着窗外,“说起来,今天五娘和六郎,好象回来得比平常早些。”

    果然,从外面嘻嘻哈哈的正是六郎和五娘,自顾自乐得什么似的,二娘正站在廊下,皱着眉说:“去去去!可别又跟我说那么乱七八糟的趣事,多大的人了,还整天的疯。”紧跟着进来的,是这二人气喘吁吁的丫头。

    六郎就说:“二姐,这次是太有趣了,不光是我们,半个村的人都跑去大青河边去看了。”二娘低一头去,果然,这二人的下摆,俱有泥点,再看那两个丫头,连鞋都湿透了,二娘的脸就青了。

    “这事真是太有趣了!”五娘边由着自己的小丫头给自己擦脸,一边说:“那鱼呀,自己就往上跳,都不用渔网了!”

    二娘以手支额,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俩个,一,定,是,又,逃,学,了!”

    五娘和六郎对望一眼,二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五娘说:“哎呀,我的衣服怎么有些脏了?绿绿,还不快帮我回房更衣?”要是在这个风头不撤退,立等着让二姐骂吗?

    “哎呀!”六郎见五娘走得雷厉风行,果断地说:“二姐,我肚子痛得厉害,你知道的……”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屎遁而退。

    “你看看,你看看,”留下二娘不由得瞪大眼睛,对着四娘叹气:“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

    “听说今天确实是有这种奇事,连周妈都过去端了一大盆回来呢。”四娘细声细气的对二娘说:“他们还小,又有人跟着,随他们去玩吧。”

    雪见和三妮在屋里默默的听着,好象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雪见刚要仔细想一想,又没感觉了。

    午饭时果然做了杂鱼贴饼子,雪见也没吃下几口,周妈听妈子们说了,忙过来问她:“雪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雪见笑笑说:“没有,周妈,”她又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

    “就是节食了,我太胖了,少吃些,可以瘦一点。女孩子瘦些,会更漂亮的!”

    “……”周妈怒了:“死丫头又胡说!”

    雪见心里清楚大家对自己的好,她和周博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现在周博却带了新来的丫头出门,没有带她,大家都在同情她,在可怜她,她自己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但苦于无法解释。

    如今周博不在家,而她又心情不好,任谁,也会觉得她失宠了吧?

    转头看看铜镜里,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裙下,纤腰窄窄,头上绾着双螺,整个人看起来,应该还是清丽明艳的,哪里有被人遗弃的样子?

    看周妈马上就要把自己的节食引申到浪费粮食的高度,于是先下嘴为强,夸道:“周妈,今天鱼做得不错喔。”

    周妈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她乐滋滋地说:“今天运气从未有过的好!听说大青河的鱼,都自己往上跳,还翻白,极易捕捉,全村人都过去直接用小网兜鱼呢,那鱼呀,简直是往网里跳。晓月过来告诉我时有些晚了,到底也弄了一大盆子回来,这样,也有十几斤了!”

    “得了得了,让你们说的,那鱼还应该自己把自己炖熟了跳进盘子呢。”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雪见开着玩笑说着,却有些恍惚了。

    “周妈,周妈!”这时,屋外一个妈子慌乱的叫周妈,周妈和雪见一起走出来,那妈子嘴角哆嗦着,“周妈,刚才我去井里提水,突然发现没水了,刚放下桶,井水却一下子,一下子……满了……”

    “什么叫满了?”周妈皱着眉头。

    周家的井并不深,但随着大家走到井边,确实是满了,根本就不用井绳,直接提着水桶就能打满水!

    这是神马状况?

第六十四章:地震的先兆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雪见没有犹豫太久,看了眼边上战战兢兢的妈子,她快步走出院子,和四娘走了个面对面。

    四娘皱着眉头正和丫头小玉说着什么,看见雪见,停下脚步,勉强笑笑说:“雪见姐姐,今天倒有一件新鲜事。”说完,小脸紧张的盯着她。

    雪见抬眼看去,平时总是笑脸迎人的四娘,今天面色苍白,非常不好看。

    “四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雪见忍不住开口问道。

    跟着四娘的丫头小玉,凑过来小声道:“雪见姐姐,四小姐没事。只不过,刚才我和四小姐去松花园蛋房的时候,那几只大鸭,一见到我们,它们就,就齐声叫起来,伸长脖子,张开翅膀,摇摇晃晃地扑来,我和四小姐走到哪儿,它们就追到哪儿,拼命地用嘴拧我们的裙脚。吓得我和四小姐,到处跑,哎呀……”

    “等等,你,小玉,你刚才说什么?”雪见猛然叫住了说完话,正和四娘往里走的小玉,“鸭子,鸭子也反常了?”

    “可不是嘛,”四娘半拎着自己污了的裙脚,无奈地说:“这鸭子,许是疯了……”

    “不会吧!”雪见的脸,刹那变得惨白,她几乎是飞快的跑出周家大院。

    隐隐的,好象各处都有家禽家畜不安的躁动声。雪见这心里可不好受,她终于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果然,看见有成群的老鼠在仓惶奔蹿,大老鼠带着小老鼠跑,小老鼠则相互咬着尾巴连成一串。村里有半大的孩子感到好奇,追着打,老人们就劝阻说:“别打啦,怕是要发水!”

    不,这不是发水!,这,这是地震!雪见顿时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经历了汶川,经历了玉树,即使没有经历雅安,但前世作为一个标准宅人,看到听到这些状况,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就是地震的先兆!

    电视上的地震有多可怕,雪见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

    大郎,你在哪里?

    雪见仓惶四顾,她使劲闭闭眼睛,然后告诉自己,不要慌,千万不能慌,我行的,我是无所不能的穿越女,我一定行的!

    我一定要保住家!保住平山村!

    雪见从来没有这么充满着保护欲,想着远在青州的周博,大郎,你要保全好你自己,而我,保全好你的家人,你的家!

    于是,她奔回周家,找到二娘,又让周妈杜妈分别去把村里学堂里的三郎和自卫队的张大山叫回来。等人到齐了,她站在厅内,没头没脑的颤声对大家说:“要地震了,相信我!”

    “地震?”大家不安的动了动,又交换着莫名其妙的眼神,都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地震,就是地动!”三郎微拧着眉,然后慢慢面色凝重起来,显然,他一路回来,也看到了异乎寻常的景象,“雪见,你怎么能……怎么能肯定,这是,地震?”

    雪见却没时间,也没办法解释,讲地球板块的移动吗?讲地壳快速释放能量过程中造成的振动吗?她是英文专科毕业的,又不是地震局后知后觉的砖家叫兽!自己都不甚明了,好不好!她咬着牙,大声的坚定地说:“信我!”

    二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时不时瞅一眼三郎,张大山却是脸色青白,不明所以。

    没办法再说什么,她一叠声的吩咐着:“张大山,去把自卫队的小队长叫来,让他们一个一个通知自己的组员,然后再由组员挨个通知全村所有人,带着能带的东西,晚上不许在屋里睡觉,离墙远些,院子大的就在自家院内,或者几家在一起也行!”

    听她说得语无伦次,张大山怔怔的,却没有动,虽然常和这个俏丫头碰面,但只知道她是周博的贴身丫头,她的话……

    “张大山!”雪见眼睛都瞪圆了,她上前一步用尽全力踢了他一脚,还觉得不解恨,又跳起来在他耳边大吼道:“你儿子还在山上!如果真有意外,你不后悔吗?”

    张大山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仍觉得耳朵都嗡嗡响,这丫头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喊呀!

    雪见顾不上打骂张大山出去,她一连串地接着吩咐着。

    “周妈,你去里正家,把我的话告诉里正,村里不到三百条性命,就在他手里!”

    “杜妈,你去大伯三叔四叔家!爱信不信吧,咱们是救得一家算一家!”

    “二娘,三郎,你们都愣着干嘛,全家人都从屋里出来,到侧院去,那里院子大,不行!那里有树!”雪见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团团转着。

    大家都有些发蒙,不太理解她这突如其来的发疯,只有三郎迟疑地说:“咱们家大门口,全是空地……”

    “好!就是门口,远离墙边,多带着被子,晚上冷。”

    “你疯了!全家晚上在自家门口……”

    “周贤!如果因为你的这一句话,家里有人或死或伤,你怎么向大郎交待?你又怎么向你爹娘交待!”雪见眼圈犯着一丝血红,看起来整个人因为疯狂而诡异却又凭添几分妖艳的颜色,二娘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望着雪见,先是哆嗦了一下,才猛的回身,边跑边说:“三妮,巧玲,快……”

    “张大山!你怎么还愣在这里?”雪见眉毛都立了起来,“快去通知了几个小队长,你就赶快上山!把他们几个带下山来!快呀!快!”

    “是!是!我马上上山!不对,先通知了别人,就马上上山……”张大山心里突突着,是呀,他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儿子,还在山上!如果真有地震,虽然他是没赶上过,但总听老人讲古时说过的,那……冷汗瞬间下来,他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向院外。

    恐慌,就像一种传染病,一时之间,平头村大人叫小孩喊,地里干活的人们也都被里正派人叫了回来,大家都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将要发生什么,只是人心惶惶的,乱成一片。

    慢慢的,有了周家带头,又有了自卫队来维持秩序,大家渐渐向村里没房没树的空地上聚拢着,或几家或十几家一团的稳定下来。

    偶尔,有声音凄厉的妇人带着哭声尖叫:“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或近或远就会有邻居帮着马上寻找。

    “这周家,又在发什么疯?”自然会有人不满,有人忍不住的发着劳骚。

    “少说废话!”旁边立刻站起来,捂住那婆娘的嘴,重新把她按回到地上坐好,这才低声道:“不就是出来一宿,有被子,天也不冷,里正都说宁可信什么不信什么的,你这婆娘,就不能消停消停,看明日情形再说!”

    周家本身人就多,现在更是把主子们为中心,整齐有序的围坐在一起,中间抬了几张桌子铺上毯子做了遮挡。几家关系不错的邻居,也围了过来。二娘在忙碌中一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雪见的眼神,愈发的闪烁起来。

    “真有地震吗?”里正安顿好乡亲,走到周家门口,天色已有些暗淡了,周家人多,他分得不是很清楚,只一眼便看到有一双似乎格外晶亮的眼睛。就在他身边,三郎猛然站了起来,倒让他吓了一跳。

    “里正,根据《旧唐书》中记载,再看村里的这些异象,确实是可能发生地震……”三郎叹口气,好吧,其实他也只是怀疑,但是,莫名的,他信雪见,他比二娘更早就……信了。

    事关民生,里正犹豫了一下,半晌才叹口气道:“也罢,不管有没有地震,先避过,总是好的。”

    “便是如此……”

    夜,还是在慌乱中到来了。没有人想起来要吃饭,因为在灰暗的夜色中,人们都听见了长时间的尖厉的或远或近的犬吠。胆小些的孩子,都被家里人捂住了耳朵。

    八郎九郎十娘,分别被二娘四娘三郎紧紧抱住,雪见轻轻靠过来,把七娘搂在怀里,怜儿和倩儿,也聚在她身边。

    “雪见姐姐,真会有……地震吗?”怜儿迟疑着说:“地震,是什么?会,死人吗?比洪水,还要可怕吗?”

    “没事的,”雪见抬眼看了怜儿一眼,怕是让这孩子想起来了以前可怕的逃难经历,她故作平静地说:“咱们出来得这么及时,周围又没有高墙什么的,没事的。”这是大实话,该做的准备工作,她只知道这么多了,其他的,就要看天意了。

    怜儿听到她的话,觉得安心好多,连忙点头,“怜儿知道了。”她低声说,然后才又道:“雪见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懂,都知道?他们都说,都说你……”

    “看呀!”

    突然有人高喊一声,怜儿声音一顿,抬头望去,天呀,远处,红、黄、蓝、白、紫色的闪光劈空出现。

    近处,也清晰可见一道道长的白色光带,同时,大家都听到了闷雷似的响声。紧接着,地动山摇!

第六十五章:灾后

    从青州府,到安宁县城,再到平山村,一路奔波着,路上所见光景越来越惨,周博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待周博等人拼命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地震三天以后了。

    平山村离震心那么近,村里房子大多老旧,这可如何是好?周博心头焦急不已,跟着回来的杜海等人,心头也都忐忑着。

    村头稻田里,不像别的地方不见人迹,已依稀可见干着农活的人影,看见他们接近,更有几个大汉挡住去路,周阳眼尖,认出了正是本村的宋山冬带着几名自卫队员。两下见面,这才知道,说是周家三郎说怕有人借着灾情趁火打劫,所以更是加强了自卫除巡逻。别说,还真是明里暗里的挡了不少流氓地痞之流,这让平山村对周家更是没口子称赞。

    听宋山冬说起全村都很好,只一伤,无人死亡,周博和车上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周博对宋山冬说:“你们做得非常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贤姐儿,家里,大家,都平安吗?”终于见到妹妹,他一脸的惶恐和后怕,再也没有了镇定,跨前一步,拉住三郎和二娘的手,冷面破冰:“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受伤?”

    “大家都很好!”二娘的眼泪就哗哗的掉了下来,又反拉起大哥的手,上下的打量着,“大哥,你也好吧?”

    见了所有的弟弟妹妹,并挨个寻问了一遍,周博这才放下心来,不由暗叹虽然他在青州也受到地震影响,但到底远些,家人又全在这里,这几日过得,当真是度日如年。看过了家人,他便带着杜海家里四处的转起来,看东看西。

    其实,这次的地震级数并不是很大,放现在,应该算是五级左右吧,而且,没有地陷地裂之类的情况发生,又没有高楼大厦,所以损害并不大。

    像周家这种高门大户,在后来几天的余震中,也只是门窗作响,墙壁表面出现裂纹。三郎一直跟着他,“只是倒了柴房。”

    “万幸万幸!”这次杜海也跟着回来了,他不由的感慨着。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止青州府,连安宁县里也是人心惶惶的。珍味斋关门几天,所有的伙计都跟着回了平山村,和家里人团聚去了。

    平山村多贫困户,也就是这个秋天的丰收,刚刚可见好日子露头了,谁知道一场地震,那些家里本来就不是很坚实的房子,倒塌半数以上。

    杜海跟着周博和三郎把家里细细查看一圈后,看家里人员无伤,易碎的摆件是肯定碎了不少,但这些不过的身外之物,这才放心。周博转过身子,吩咐着:“天气也越来越凉了,这墙上的裂纹不容小觑。”三郎马上回复道:“已看过了,倒无大碍。现在村里到处都是修葺的活计,乡亲们本来是想先给咱们家修的,但我让他们回去了。”周博细看了三郎一眼,这个不接地气的弟弟,自从担了村里的先生,倒越来越胸襟开扩起来,让他满意至极。

    “大少爷,张大山来了!”多福快步走过来。

    突然想到山上的张力,周博脑子轰然一声,山上可是有好几个大活人呢!急步跟着多福走到院门口,便看到张大山带着张力,王拴牢带着西平,跪倒在地。

    “俺们给周大少爷磕头来了!”看到周博出来,大家齐声说道。

    周博看到西平和张力平安,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惊喜,至此方觉后怕,按捺下惊涛骇浪一样的心情,他深感对张王两家愧疚,忙扶起来他们,“这是做什么?”

    “猴崽子们,还不快磕!”但到底张大山和王拴牢,还是让张力和西平磕了头,这才好像鼓起了勇气,哽咽着说:“周大少爷,从此以后,这两个孩子的命,就交与你了!你是打是骂,是砍是杀,我们二人都绝无二话!”

    这是?周博满脑子不解,“……”这是唱的哪一出?

    三郎站在他身后,小声的把雪见那天的所做所为简短截说的告诉了大哥。周博震惊的听着,却一言不发。

    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雪见不是狐精山神之类的存在,她是活生生俏生生的人,只是……她又不是普通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她醒后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周博就猜到,她必是失忆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承认过。那样玲珑剔透的心肝,如果忆起从前,又会生出怎样的事情,周博一个寒颤,不行,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

    容不得他再细想雪见的事,听说周博回来了,只一会功夫,里正率领乡老邻里,还有自卫队那些家属,一拨一拨的也都过来谢过。

    最后,连那个最爱搬弄是非的洪氏,也带着儿子上门来磕头。原来地震当日她根本不信关于地震的说法,却被她男人硬逼着出来了,她大儿子王大宝,晚上在她的默许下,竟然偷着跑回家睡觉,结果晚上房屋倒塌,被压在下面,还是周家人帮着扒出来的。

    正因着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机和盘算,反倒让儿子受了山神的处罚,洪氏这下子彻底被吓傻了!那天晚上洪氏带着小儿子王小宝在雪见前面又跪又求:“狐仙大人,求你救救俺儿子吧!俺以后再也不胡沁了!俺以后天天给你烧香,只求您老人家救救俺儿子吧!”听说弄得雪见当场就翻脸,转身而去。

    所幸张大山上山去得及时,徐从安等人在黄昏的时候,就已平安下得山来。徐神医过来检查后发现只是腿被砸伤,并不严重,并简单做了包扎处理。

    现在,洪氏虽然对周家充满了敬畏,当然,更多是直接的恐惧,但为了孩子,她又在周家门口跪着来了。周博也不出面,只让周妈出去打发了她,这跪在周家门口,念叨着狐仙呀山神呀的,换谁心情也不会美丽吧!周妈自己多了一个心眼,狠狠的逼着让她发誓今后再不许胡说什么狐仙。

    “雪见这小丫头呢?”这都回来半天了,以前尾巴一样的丫头,却一直没有露头。这外面狐仙狐仙的传着,怕是又被气坏了吧。

    二娘这几天因为雪见的事,心情都是纠结的,半是庆幸着,半是敬畏着。听大哥问起雪见,摇摇头接口道:“今天早晨还看见她,这会子半天没见了……”见大哥皱着眉头,二娘忙道,“大哥,雪见这丫头不是个肯吃亏的,放心吧,肯定没事的。这两天累坏了,可能在房里休息吧。”

    “没有,”可周博摇摇头:“我刚找过。”

    “丢不了的,”二娘打趣了哥哥一句,旋即看了看不远处一直拿眼瞅着他们的青灵,总觉得平时看着挺稳妥的丫头,出了一趟门,怎么面上却带出了几丝张狂和怠慢,她轻叹一声道:“大哥,青灵……”她顿了下,算了吧,大哥房里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过问,又实在忍不住,“雪见是个爱闹小性子的……”

    其实一想到这事,周博心里是又气又恼,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因为醉酒,被一个心大的丫头强上了吧?但他面上并不显,“哼,正好教她些分寸!”他也有他的打算,雪见什么脾气,他自是比谁都了解的,那丫头让他宠得,已经有些过头了,父母都是守旧的人,可容不得她耍性儿。没道理让父母再去忍让一个丫头吧?如今就趁着青灵的事,定要杀杀她的性子。

    “依我看,这分寸之事,还是青灵重新学学,才是正经的。”三妮在二娘身边小声的嘀咕着,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这青灵出门一趟,起码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

    二娘本想教训三妮两句,但一想她说得又没错,这青灵一回来,连见到她都很敷衍了事。但看看大哥都不管,她也权当看不见吧。

    周博带着人里里外外的转着,边安慰着家里人,边忙着叮嘱修葺的事宜,还是一直没有看见雪见。他是那么的想她,去了青州,他才知道,这份想念,是多么的痛楚又甜蜜。可如今出了青灵的事,他倒没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儿,但雪见肯定会哭会闹,虽然不会上吊,但会想要吊死青灵才对吧。到时候家里,恐怕会打翻天!

    又转了几圈,觉得家里一切都妥贴了,周博想了想,就一个人来到了小园。

    果然,葫芦架子倒了满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那里扒拉着,翻找着。

    像是心电感应般,雪见抬起朦胧的泪眼,小园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脸的不耐,正瞪着她。

    “傻丫头!看不见爷回来了!”

    “大郎!”

    雪见飞奔过来,直扑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地震有多可怕,我都快被吓死了!#¥%*”

    嘴里不停的吐出来无数个字符,而手里的泥呀土呀,也抹到了他的身上。周博的脸僵了一下,却只能无奈的紧紧搂住她,不愿再分开一丝一毫。

第六十六章:丫环爬床很正常

    其实本来就到了葫芦成熟的季节,涉及到保密,俩个笨手笨脚的人也加快速度,早在周博去青州之前,收了一半。唉,不得不说,真的是成功率比较低的,但那种夹板葫芦,和吊线葫芦,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收获了不少。所以,周博才忙着去青州买店铺。

    原来这葫芦长成后,还要有一系列的后期事宜,将模范打开,还要将葫芦表皮刮掉,再对表面进行上光处理,这一道一道的工序复杂着呢,最后才能制成各种功用的葫芦呢。周家的葫芦是一个秘密,但要找几个可靠的人,对于现在的周家来说,也是小事一件了。

    地震过后,架上剩下未摘的葫芦悉数被打掉,杜海大虎二虎周满仓,很郑重的把这四个人单独叫来,又让长福守住了门。不用多说,见到这造型奇特的葫芦,这四人就差点没惊叫出来。所以,不用周博再说明这事情的重要性,每个人都闭紧了嘴巴,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

    周博和雪见也没时间多说话,一起忙碌着,只偶尔抬头,给一个互相能看懂的眼神。

    一群人在小园里整整收拾了一下午,才把能用的整理出来,趁无人注意放进书房,然后又把各种用具悉数毁掉。

    “雪见我可真是命苦,我既要负责貌美如花,又要负责赚钱养家,被压榨剥削的如此彻底,小心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她的声音虽然又小又低,不仔细看,谁也没有留意她又在碎碎念,可是一抬头,周博正冷笑的瞪着她:“又嘀咕什么?”

    看看天,看看地,雪见很无辜地说:“我没说话呀,大少爷,您听见我说什么了?”

    周博淡淡地说:“没说最好!”

    “唔,其实我只是说,累死了,不想动了。”雪见转着眼珠子,“这些日子,我可一天也没闲着,做了好多好人好事。”

    周博凑到她耳边问:“用不用爷抱你过去冲凉?”

    “哪敢劳大少爷您老人家大驾,这点小事,雪见自己就办了。”雪见机灵的跳开,瞪着他恶狠狠的吐了吐舌头,就跑掉了。

    洗过澡,在等周博吃饭的时候,雪见累得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些天,因为余震,夜间在外面睡觉的时候,也是轮流值夜,雪见几乎没敢合眼。

    “啊,雪见,你也太没有规矩了吧?”听见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在耳边喊,雪见揉揉眼睛,茫然的抬起头来。“原来你平时就是这么怠慢爷的?”

    青灵一身柳绿薄缎工萱草纹样比甲,下配月牙白罗裙,那布料那做工那款式,竟不是安宁县可以做得出来的。再看她弯月髻上的亮银簪和米粒珠串就的珠花,不用说,都是这次青州之行新得的。

    看雪见果然注意到了自己的新衣新饰,这一下午没被大家重视起来的不满终于得以扬眉吐气,青灵摇着头说:“不是我说妹子,你也是爷房里的人,这规矩上早晚也要学起来,像现在,爷还没吃饭,你就先趴桌上睡着了,像话吗?”

    “像画?像画早挂起来了!”雪见懒洋洋地直起身来,眯起眼睛,很认真的开口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骂我?”

    “你……”青灵刚要跳起来,听到后面门响,于是她扭着腰转身扑进周博的怀里:“爷,您看雪见,我不过说她不该在爷没吃饭的时候,就先睡着,她就骂我呢。”

    周博还未来得及推开她,就看到雪见攸在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二人,小脸瞬间煞白。

    幽幽一叹,轻轻推开青灵,周博走过来,坐在桌旁,沉默片刻,对雪见淡淡地说:“还不给爷盛饭?”他眼睛看向窗外,月色漫漫,于是硬起心肠,她是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但必须要她明白一些事一些本份。

    雪见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垂着手,握紧拳头,看看青灵,又看看周博,并不吭声,也不动。

    “怎么?爷说话都没人听了?”周博冷言冷语问。

    青灵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雪见就被周博厌弃了,她嘴角上扬着快步走过来,满面温柔的笑容,帮周博盛好饭,又布上菜,“瞧爷说的,青灵这不是来了吗?”

    雪见其实应该笑的,她听见青灵拿出了电视里经典的妓院红姑娘造型嗲着经典的声音说着经典的台词,她其实应该笑的,然后大喝一声----此处当有掌声----才对。

    可她笑点突然无限度的增高了,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就像正在电影院看《泰》,突然全世界静音了,只有她默默地看着无声电影,感受着一种悚然的幽默。

    看着面前的青灵,小嘴巴巴地,一会说这个菜好,一会就夸那个菜妙,周博静静的听着,慢慢的吃着。雪见僵立在旁边,恍若石化,她想让周博解释,声音却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看着她伺候着他吃饭,看着她伺候着他漱口,雪见没有听到周博的解释,却听到她嗲嗲地问:“爷,今晚让雪见睡哪儿呢?”

    “依你之见呢?”周博斜了一眼立于一侧的雪见,轻轻一笑,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真是说不出的邪气和诱惑:“你觉得她应该睡哪呢?”

    是呀,她这才发现,每个人,包括三妮倩儿,包括青灵,都有自己的房间,或者单人房,或者多人间,而她,却是连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都是没有的。

    她二话没说,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

    可是,出来了,她又能去哪儿呢?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像幽灵一样飘出院门,在周家宅内飘荡着,听到院角处,两个妈子在说话。

    “要说那青灵姑娘,可远远不如雪见好看,怎么大少爷反倒抬了她?”

    “雪见是好看,可一直也没有开脸,想来还是年纪太小,又好使个小性,哪有青灵那心眼活泛。”

    “可不是,只出一趟门,就爬了少爷的床,这份心机和手段,大家可不敢小瞧也不能得罪了。”

    “咦,刚才像是过去一道人影,你看着没?”

    “别胡说,大晚上的,咱们还是回屋说话吧!”

    屋内,青灵手抚面颊,惊恐地往大少爷身上看一眼,明明刚才还是笑得那么多情。

    周博不冷不热的又一笑,阴森森的看着她,当他是傻的吗?前两天不算帐,不过是想着她还有可利用之处!

    他是从小就享受惯的周家大少爷,十四五家里就给安排过通房丫头,男女之事他不是不懂,天天守着雪见也不是不想,但是雪见还那么小,又是要陪伴他终生的人,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忍着,等着。

    青州之行,一路上青灵还算规矩,谁想到因为店铺一事非常顺利,和汪从寒白逸天多喝了两杯酒,晚上就让青灵抓住机会,爬上了他的床。

    因为住在汪家客房,所以周博也就若无其事的赏了青灵银子,让她出去买了首饰什么的。其实周博牙都恨得疼起来,想一下子就掐死她!用脚趾头想也明白,青灵晚上端上来的那碗醒酒汤大有问题,这丫头谋划这事看来是已久了,但总不能让别人知道被强的是自己吧?那么,就只好也只能让别人以为他偏好女色,出门办正事,都不忘了带个暖床丫头吧。

    现在她的作用也算是用尽了,周博冷冷骂道:“雪见骂得好,你算是什么东西!”

    青灵跪下来,心下突突的,陪着小心弱弱娇委屈地道:“大少爷……”那天晚上之后,大少爷再没让她伺候过,但却一直和颜悦色着,又给她银子,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哪有这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少爷不偷腥的?

    这个大少爷,虽然不冷不热的,但相貌真是英俊,那体格也精壮,力气就像用不完的一样……跟她以前的主家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而且最重要的,还没有那拈酸吃醋又心狠手辣的主母,房里只一个没开脸的丫头,可不就是老天爷特意给她的机会吗?

    这样想着,她不由跪前几步,搂住大少爷的腿,哀哀的泣道:“青灵到底做错什么了?”边说着,边有意无意的在周博的腿上蹭着自己柔软的胸脯,手也仿佛不经意的向上游走着,正要到达目的地,却被当胸一脚狠狠踹开,“滚!”

    这一脚太毒了,又正中她心窝,青灵横飞出门口,直踹得她立马吐出一大口血来。她惊恐的看着大少爷,周博那俊美的面庞,在灯光下闪烁着嫌恶的冷光。

    外面有两个妈子正好经过,惊呆了:“大少爷……”

    一个去扶青灵,一个探头正要往屋里望,大少爷屋内传来重重的碗筷掉地的碎声,骂道:“把这肮脏东西,捂了嘴,捆去柴房!”

    妈子们立即噤声缩一下头,齐声应道:“是!”手脚麻利的把晕过去的青灵,抬走了。

    刚刚热烈讨论过青灵的上位,这上位的半个主子,就被残废还是惨废?妈子们心下戚戚着,又有些庆幸,一起进府的,这样狼狈的下场,让人真是无语。

    一个妈子小声问另一个:“明天还用请徐神医给看看吗?”

    “你说呢?”别一个翻个白眼。

第六十七章:卖掉我吧!(为佩香秋莲加更)

    雪见就这么呆坐在地上时,忽见阴云四布,好像马上要下雨了。

    “下吧,下吧!”雪见喃喃自语。

    只片刻功夫,雨果然就下了起来,雪见呆坐在雨中,脸上凉凉的是雨水吧,热热的呢,又是什么?她一动不动,突然很想自己的父母。那是一对老实本份的普通工人,女儿养到大学毕业,就搬出去和朋友住到一起,好象一个月也就回家一两回吧。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不是也有灵魂穿了过去,可有人替不孝的自己尽孝?还是干脆就让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看看‘男’这个字,就应该明白他们是只知道是下半身用力的动物。”这是自己损友的经典名句。

    雪见喃喃道:“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我以为你对我是不同的。”

    “在男人眼里,每个女人自然都是不同的。”损友淡淡的道:“就是因为不同,才象只工蜂一样不停的在各色花朵间寻觅。哪怕只是朵狗尾巴花呢,他也要尝尝到底有多臭才肯罢休!”

    “有句话是好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另一损友更加平静的道:“当然,这个老公今天是这个人的,明天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只单单做一个人的老公,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雪见苦笑着,前世听的那么多,怎么现在全忘了?好吧好吧,背叛这种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可以当喜剧看也可以当闹剧看,但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注定只能是悲剧。

    从来不知道伤心这个词,是如此的形象,心,就像被刀硬生生切开,伤得一片一片的,血淋淋的。

    其实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些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旗穿过来的,别说古代,就是现代,这样的心愿,也是渐渐从父母那一代里变成小说里的事了。她早该知道自己只是个通房丫头,就像那个做得最好的通房丫头代表,红楼里的平儿一样,比世人都贤惠才行。

    可她偏偏做不到!周博,周博,周博这个名字,像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上,他让她忘掉了自己通房丫头的身份,给了她一份假假的甜蜜和希望,然后又无情又突然的揭开这真相,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以前不是跟着损友经常笑那些怨妇看不穿吗?现在她却比怨妇还怨妇!她就是看不穿,她一直就不聪明,她明明应该知道这一世,丫头爬床是一件多么多么多么平常的事呀!

    无所谓谁潜了谁,爬的和被爬的,潜了的和被潜了的,都各取所需。这周家本身就姨娘众多,周博早早就有通房丫头,自己这么小,不也是其中之一吗?现在素了这么久,烈火干柴的,还用人爬吗?一个眼神,这对狗男女就能滚到一起!枉她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盼着他平安,是呀是呀,他平安的带回了另一个真正可以通房的丫头,她,就是多余的了。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当周博在雨中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小园的泥地里,和着雨声,一遍一遍的唱着,声音空洞而执着,他搂住她,叫她的名字,她傻傻的望着她,目光却游离在不知道何方,雨水把她和他浇得透心凉,那轻柔的歌声竟透过雨声,狠狠的撞在他的心上。

    他还没来得及抱起她,而她,就软软的跌倒下去,嘴里呢喃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在雪见养病期间,整个青州府以大青山周边村镇为中心,全部展开了抗震救灾工程。尤其是安宁县,因为县内受灾面积较大,灾情算是最严重的,以白兼然为首,当地官员和缙绅不仅拿出自己的俸禄捐款赈灾,还组织民间力量修缮建筑,维护治安,所以,安宁县并没有出现其他受灾地区那种“乘变起乱”“蜂起掠食”的景象。

    县上各大商户,也以珍味斋为首,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通过果断的措施解决了灾民的生活问题,为后续救援工作的顺利开展做好了铺垫。

    平山村里,因为许多房屋倒塌,周博毫不犹豫地将松花院那处蛋房腾出来,让所有受灾的邻居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然后令自卫队加紧巡查保卫工作。事实证明,这一步是相当明智的。从外地流窜过来的灾民和盗贼,本来以为可以混水摸鱼,没想到在平山村就被直接捉捕归案,白兼然当下命人敲锣打鼓的把这种消息到处传播开来,既平息了本县的混乱,又使得外地的毛贼们再也不敢来安宁县趁乱肆掠。

    青州知府汪会,更是领了圣旨,亲自坐镇安宁。这汪会虽然和白兼然是连襟,孩子们也相熟,但二人脾性不和所以并不亲厚。但白兼然见这次汪会并未懈怠,到后立刻指挥地方官员共同救灾,又当众宣读了圣旨,大意就是向灾区发放朝廷的专项救济款和减免当地百姓的赋役。(请各位自行领会圣旨的原文有多慷慨激昂多体恤民情多咬文嚼字吧)

    远在国都安阳的圣上,也很郑重的下了“罪己诏”,检讨自己的过失,祈求上天的原谅。“朕御极以来,孜孜以求,期于上合天心,下安黎庶……地忽大震,皆因朕功不德,政治未协,大小臣工弗能恪共职业,以致阴阳不和,灾异示儆。”(这个纯属康熙爷圣旨不小心穿越)并派遣钦差大臣“祭告境内名山大川、河洛之神及祀典所载神祗,其死者收瘗为厉坛以祭之”,以安抚民心,稳定社会。

    当然这些如火如荼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的时候,雪见一概不知,她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

    脚步声轻响,周博走进来:“雪见,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雪见抬头,静静地对周博道:“放我走。”

    周博把手里的碗狠狠摔到地上,在房中踱了几步,挥手让听见声音要进来收拾的妈子们下去,周博走到床前,凝重地对她低声道:“不可能,雪见,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你走!”

    雪见再不说话,扭头面向床里。

    周博转身到雪见身边坐下,对着雪见消瘦的肩膀,叹口气:“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些!”

    原来是我自己气性大?听过这话,雪见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不由冷笑着。古人的理解方式和自己,果然区别如此之大吗?

    雪见心平气和道:“大少爷说的是,雪见之所以自请离去,就是因为气性大,不懂规矩,恐惹到主子不高兴。”

    “知道你会惹我不高兴,还闹什么?不过是一个玩意儿,早打发走了,你还折腾什么?”周博眼皮一撩,冷冷的问。

    躺在床上说话都很无力的雪见,猛地僵住了,“不过是一个玩意儿”!她下意识的捂住脸,她自己呢,也是一个玩意儿吧。

    原来,原来,原来丫头爬床很平常!原来,一个不喜欢的丫头只是可以随便打发的玩意儿!只是,为什么雪见的心里,却如此悲痛欲绝?

    她虽然一直躺着,但也知道青灵是被卖掉了,只是她不知道,青灵是被喂了哑药更被下了绝生育的药,才被卖掉的!这通房丫头,是主子想叫你通房你才配同房的,不想让你同房,你就算爬了床,结果只能更惨!

    周博一把抱起她单薄的身子,雪见无力的挣扎着,脸上满是嫌恶,她居然,居然嫌恶自己?!

    这点认知,让周博不由的恼羞成怒了,不过是让一个丫头睡了,呸,不过是他周大少爷睡了一个丫头,就被雪见嫌恶了?本来只是想让青灵那贱人刺激一下雪见,没想到刺激的大发了,这丫头非但没有争风吃醋,反倒直接嫌恶了他?!

    还是说,难道是……

    周博紧紧的掐住了雪见的胳膊,脸色也难看起来,声音已不复之前的平静:“说,你要离开我,是去找谁?白逸天,还是汪从寒?”

    “没有!我没有!”雪见哭起来:“我又不是你,是个女人就行!”这话冲口说出来,果然就痛快许多!

    是,大家都说,男人和牙刷,不能与人共用!可是实际上,无论哪个朝代,除了牙刷,哪个男人不被多人用过?

    所以说,男人还不如牙刷!

    雪见连啜泣边恼火着:“自己龌龊的人,果然看别人也和自己一样龌龊!”

    说到末了一句,雪见心里已隐有恨意!

    在前世,雪见没有男朋友,就是听多了两个损友天天不屑的给她讲男人如何用下半身思考!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不过是所谓“坐家”坐在家里的yy而矣!

    更何况,这是古人,男尊女卑,男权至上,有了夫人还要如夫人,有了姨娘还要通房!

    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还没有通过房的通房罢了,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哭去闹去伤心?这样想着,雪见只觉得心灰意冷!

    周博为人外冷内热,相貌堂堂,虽是商人之子,但年少多金,今后这类的事,只能越来越多,难道她还要这样一次一次的承受痛苦吗?

    雪见一瞬间冷汗遍体,只觉得自己这穿越之旅,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第六十八章:物件

    “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对你龌龊过吗?”既然敢骂他龌龊!这小东西真不是个东西!他宁肯自己忍着憋着,也要等她长大,却被她如此痛骂!

    其实日日和雪见在一起,雪见心思清透,是很容易让人一眼看穿那种。但让她自己说出来心里没有别人,周博心里还是隐隐带着得意的。

    周博眼珠一转,嘴角上扬,慢慢松开她,看着她颓然地哭倒在枕头上,吐了口气,再低声问道:“真的没有?”雪见斩钉截铁:“没有!”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见一个爱一个?

    雪见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呆,爱吗?是爱吗?自己果然傻傻的爱了吗?

    损友说过,爱这种事,是一个奢侈的笑话!所谓婚姻,所谓家庭,都和爱这个字眼无关!

    从穿过来,自己傻到居然从未想过,自己这个通房丫头,其实什么也不是,再想明白些,也不过像青灵一样,是一个物件,是想睡就睡,想卖就卖的物件,不用有思想,不用有头脑,因为那些都无用!

    今后周博的正牌夫人嫁过来,自己就是两个人的物件,谁想打就能打,谁想骂就能骂,厌了,被卖掉,这都是幸运的!

    这样想着,然后转头看着周博波澜不惊的面容,雪见不由浑身冰冷!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不是聪明的,然后工作了,也是单位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穿越了,只傻傻地觉得周博对她很好,她就心安理得的过下来,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她其实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只不过是被穿成了一个物件!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是主人攥着,保险之类的福利是主人拿着,连这个躯壳,都是主人手里的一件抹布,想起来你时,你是有用的,一旦厌弃,你就只能让人践踏。

    “卖掉我吧!”她直愣愣的坐起身,头一次跪倒在床,一个头磕下去:“求周大少爷,把雪见和青灵一起卖掉吧!”

    “嗯?”周博皱起眉,“你又在胡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雪见却笑了,笑得轻飘飘的,在烛光下,这笑容竟有了几分飘渺,几分不真实。

    还是算了吧,她自来都是被动型的,让她把一个大少爷培养成为专情的情圣,那还不如让她直接穿回去来得简单,她突然看清了自己的份量,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极慢极慢好象钝刀切肉一样的袭遍了她的全身。

    “不肯放我走,就把我卖掉吧!”她横了周博一眼,轻轻的道:“大少爷也说了,雪见总惹主子生气,雪见是个笨的,还是让您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吧!”她不是能争会抢的人,再说别人用过的东西,以后还会被多人用过的东西,她不要!

    眼不见,心不烦?饶是周博是个冰块,也被气冰崩了。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真是无法理论,又狗屁不通,真真是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博直视着她,不过是一个丫头的事,怎么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那从此以后,自己还就不能沾任何一个女人的边了?太可笑了!这丫头居然这么认死理,还真是傻!

    “一拍两散,从此各不相干!”雪见还在轻轻喃喃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哼!”看着她有些焕散的表情,听着她近似于自语的声音,周博心里却是一惊,喜欢撒娇喜欢撅嘴喜欢闹个小性的才是雪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怎样一种绝决的气势,不,这不是他的雪见!他不由冷笑着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是,”雪见低下头,觉得自己喘气有些不匀,缓了缓才道:“雪见走了,大少爷身边还会有新的丫头,一定有比雪见聪明,比雪见懂规矩,不惹主子生气的。”

    是呀,有人来,就有人走,不用理会来来往往是哪一个,反正身边总会有更新鲜更听话更风情的丫头就行吧?

    “大少爷您想一想,”是自己高估了古人的情商,不等周博回答,雪见已经继续道:“如果奴婢勉强留下来,多半脾性是不会变的,以后惹祸的机会还会越来越多,与其被打被骂,最后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吧?还不如早散的好!”

    周博没说话,似等着她接着说完。好好好!这丫头居然也自称奴婢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事儿闹得多大!

    雪见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更显得那仅露的一小截脖颈,细白得引人……周博怔怔的看着,真是引人下手!这一把掐下去,会有多解气呀!

    低着头的雪见,还在自顾自道:“当然主子都是对的,错的只是奴婢,是奴婢有些事看不开,想不明白,与其留着这样愚笨的奴婢,不如再换些新鲜的过来吧,朝朝花烛夜,夜夜换新……夜夜换丫头!”

    “夜夜换丫头?”周博本就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在变相骂我是小倌吗?”

    “大少爷想太多了,”雪见化悲痛为愤怒,越说越觉得过瘾至极,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小倌”这个美好的职业,真让人想仰天大笑呢,“大少爷本来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换几个丫头,又算得了什么?卖掉这一个,自有后来人!只招招手,便有无数个丫头爬上来!大少爷可以尽享家里彩旗飘飘,外面红旗不倒的日子!”

    坐在床头的周博,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圆领团花锦袍,袖口、襟口、及衣摆上细细的绣了流云纹样,墨绿的腰带,系着兰草花纹玉佩,浑身上下不是富贵讲究,但配上他窄挺的鼻梁,溢彩的明眸,薄薄的红唇,还真是有着雪见口中“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的意思。

    周博半晌没能作声,都被雪见这翻难听至极的话气晕了头,虽然听不懂什么彩旗什么红旗的,但意思还是能明白的,她这是把爷当什么了?爷不过就是睡了一个丫头,倒让她说的,好像跟无数个女人扯上了关系一般!他嫌恶的皱了下眉,愤愤地说:“这是你当丫头应该说的话吗?”

    雪见头垂得更低,很谦卑地道:“看吧,奴婢又说错话了,又惹大少爷不高兴了,卖掉我吧!”

    昏黄的灯光下,雪见跪在他身前床上,削肩细腰,长睫微颤,楚楚动人,她本就绝美,现在又是这副我见犹怜的娇态,却说着如此恶毒刺心之刁语,周博都要再三控制自己,才没有一巴掌直接拍死她!

    他忍不住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这丫头倒是不傻了吧叽的掉眼泪了,两只本来就溜黑的大眼睛,此时像两颗燃烧的黑宝石,灼灼的直扎进他眼里,刺入他心里。他怒视着她:“你就是一个笨蛋!但你记住,你也只能是属于爷我一个人的笨蛋!”

    周博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让雪见离开的,她只能是他的,这是老天爷的决定!以前还担心过她心里的想法,现在倒放心了,这样酸溜溜的话,本身就是因为那藏不住的嫉妒。

    雪见冷森森笑起来,难得机灵的还嘴:“周大少爷倒不怕哪天奴婢这样的笨蛋,会不小心在饭里菜里放错了佐料,吃伤了自己?”我随便下点什么,就能让你几天下不了床,敢留着我,真真是嫌命长啊。

    “住嘴!”越说越不靠谱,周博继续瞪着她道:“那我不如现在就掐死你!”

    “你……”被他这样掐着,雪见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瞪着他,还不停嘴地说:“是呀是呀,掐死一个奴婢,多显得周大少爷英明神勇,武功盖世,家有丑闻,专睡……呜专欺丫头!”

    好吧好吧,寄人手下,还是少说几句吧,雪见是这么想的,但嘴已不跟着大脑动作,俨然已经有了周星星站在海边的架势。

    “胡说八道!”周博都被气疯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早知道这丫头嘴笨,没想到这笨嘴之人的胡言乱语,更让人火大!“我干脆掐死你算了!”

    “你今天要不掐死我,我就跟你姓!”雪见的脑子已完全停摆,“要是敢掐死我,我天天夜里站你床头吓死你!”这究竟是不死不休?还是死了都要爱?

    就这样让他掐着,雪见被迫的望着他,不由气恼起来,直起身子,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但几天水主未尽,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心力憔悴,非但没有拍开周博,自己反倒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朽木一根(为晴好fang晚加更)

    雪见最终也没有搬出周博的房间,不过,还真是从里屋搬到了外屋,通房这工作我拒签了,我当守夜丫头,行不行?

    也许是震后事项太多,又或者是烦了雪见再说离开之类的话,反正周博冷着脸,好似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倒也答应了她。

    雪见想,周博,我会一步一步离开你的,你且等着!

    周博想,雪见,先容你多蹦达几天,爷还收拾不了你?!

    白天,俩个人谁也没理谁,哼,事情有急有缓,灾后重建,家里村里县里都是一摊子又一摊子的事,都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晚上回房,雪见依旧规规矩矩的伺候周博吃饭,规规矩矩的伺候周博看帐本,规规矩矩的伺候端茶送水,规规矩矩的伺候周博更衣,然后出来到外屋,并不说话,只是心里涩涩的。

    “天天冷着脸,给谁看?”周博脸上全是厌烦,冲外屋甩出一句。

    “给想看的人看!”

    “爷可不想看!”

    “一,大少爷您请自己想看的人过来伺候;二,别!看!”

    周博翻来复去,还是睡不着,一里一外的斗几句嘴,倒斗出了几分真气来:“那事,想都别想!”

    拿着别人卖身契的,果然是王!

    即使是这样,对于雪见来说,也未必就寻不到机会让他不舒服!

    “奴婢连大少爷都伺候不好,想来以后的夫人更是无法服侍,到时候再被发卖,岂不更打大少爷的脸?”

    “……”周博撇嘴道:“你是伺候我的,不是伺候夫人的!”猛地坐起来低声吼道:“什么夫人?哪有什么夫人?你大晚上的说胡话吗?”

    “现在是没有,”雪见好一会,才幽幽开口,“你可别说,以后也没有吗?”真当我是傻的吗?

    周博一怔,随即想到自己的那门亲事,如果没有这场巨变,柳家小姐也早就迎进门了吧。不过,也正是有了这场巨变,那亲事,也就可能泡汤了。士农工商,本来商人就是下等了,再逢巨变,哪有肯耽误了自家女儿的爹娘?这样想着,并不觉难过,反而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思虑到这儿,周博反倒冷笑道:“别忘了雪见你当初是签了死契进来的,你这辈子都是我周博的人!”

    就这样斗一辈子嘴,斗一辈子气,也未尝不可。

    虽然这丫头又呆笨又刺头,但谁让他喜欢呢,她醋性大,那就多守着她,可也不能就此没了别的姨娘,他又不是小门小户的乡下汉子,岂不让人笑话?

    而周博的此番话,真真是气坏了雪见,她心里暗恨,请万能的神,赐我一个“官家嫡女,娘亲已逝,奶嬷嬷找到孤女在乡下种田”的新身份吧!如果有那一天,周,博,哼,我还惧你?

    “是是是!”雪见了悟:“奴婢不过是大少爷手里的一个物件罢了。”

    月夜里边想像着雪见此刻怒火中烧的俏丽模样,周博边恨恨的又翻身躺下,点点头咬着牙道:“明白就好!”

    在现代,穿越更像是一种福利,大家对穿越的向往等同于对中五百万的渴望,压力越来越大,越混越不好混,穿越后马上就能麻雀变凤凰,谁不想呀!可真穿过来,谁又能想到系统也会出buge,比前世还底层,受尽剥削,受尽压迫,受尽欺侮,受尽折磨,受尽……总之各种受吧!

    “就当自己买彩票又当了分母吧!”雪见想着,长叹一声,本就没指着出什么风头,但总被风吹,也容易为情伤风呀,微笑着擦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懒洋洋地回答:“奴婢记住了!”

    周博没出声,皱着眉翻个身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这床不知道哪里不对,越来越硬,所以,他的口气也越来越硬:“能记住就最好!”

    “大少爷教训得极是!”雪见无声的冷笑着,不过是我时运不济,穿错了身份,我忍!她重扣床板:“奴婢给大少爷磕头了!”

    周博磨着牙,叮嘱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你倒颇有悔改之意,爷就饶了你这回!”

    “砰砰砰!”雪见更有诚意的扣着床板,还惊喜的提高了声音,“爷就是爷,可真是善解人意呀!”

    你才善解人意,你们全家都善解人意,周博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这都是神马跟着神马,还带着闪烁的金星,在眼前乱飞?“喜欢磕头,不如进来在爷面前磕,更有诚意!”

    “那岂不影响大少爷您睡觉吗?奴婢还是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守夜就行!”雪见根本不接他的茬,想让我进去找死,做梦!

    “没想到你居然还识得规矩二字?!”周博是懒得起身,直接吩咐说:“守夜丫头,进来,给爷倒茶!”

    听周博这么一说,守夜丫头雪见再没有理由不起来,她颠颠的起来,颠颠的取了温在暖窠里的茶,颠颠的端了过去,“大少爷,请用茶!”

    周博又翻个身,淡淡的说:“先放回去吧,爷又不渴了!”

    是茶水浇在头上解气,还是茶壶砸在脸上畅意?当然,前提是自己手脚得够快,要不这茶壶茶水,就会便宜了自己。想了再想,又比划了各种招式,雪见仍然微笑着,颠颠的端了茶,自己喝了。

    周博耳朵听着动静,嘴上轻描淡写道:“下去吧,杵在床头,像根木头,还是不可雕的朽木!”

    “朽木”已经变了脸色,今天是找着找架来了有木有?你出去鬼混,回来老娘我还得笑脸相迎,当我是收破烂的有木有?收破烂的雪见含笑道:“可惜有些不像木头的,会滚床单的,被卖掉了,等着爷买新的回来接着滚吧。”

    说完颠颠的冲背对她的周博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又颠颠的转身回了外间。

    周博强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尽快睡着了,可惜数羊数到无穷二,也没睡着,又想着自己的功夫,看看自己的一双大手,暗暗盘算着,不知道打死这样的一个“物件”一根“朽木”,要用几分力气!

    白天忙碌了一天,现在又生了半天的气,周博的身子乏得更厉害,又燥热难当,索性把身上的被子全踢了,就这样睡着了。

    什么时候有人给他盖了被子,又是什么人在他身边用镇纸比划着出气,他全不知道,依稀只记得那熟悉的体香一直伴着他。

    于是好梦一场。

第七十章:生日(为晴好fang晚周末一更)

    难道是,我穿成丫头,就要和别人共事一夫?呸,别做梦了!

    心头转了几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谁知道堵在心里,堵成了一块界碑。

    或许自己灵魂深处,还是现代意识强些吧,或者,等自己有能力了,再离开?

    第二天,周博起床后雪见顶着明晃晃的黑眼圈进来伺候,简单简单的洗漱后,俩个人好象表演着默剧一样,有配合无交流。

    出屋去往前院,这几天都没有练拳,事情多得一桩接着一桩,才一进院门,就见一院子都是人,见他过来,就有人伸袖子拭汗水,大喘气地道:“俺在村里看到……看到……”预示着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哼……”雪见没有跟着出去,一扭腰,进了书房。她虽然不聪明,也知道周大少爷眼下办的,都是正事,而她,本来就是边边角角里的小杂草一玫。

    雪见想的明白,轻轻的哼着小曲,手里并不闲着,仔细挑选和摆弄着葫芦:“bittersw'mt,pleasedon''mnotveyou!iwillalwaysloveyou!”是呀是呀,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不是你所需,是呀是呀,你也不会成为我所需要的,周博!雪见边哼唱边泪流满面了。

    她擦掉不争气的眼泪,甩甩头,打住打住!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想想今夜要怎样和地主老财斗智斗勇兼斗嘴吧。要说拼斗嘴,雪见绝不后退,虽然不是一个等级拼也拼不过纯属瞎拼吧;可是说到斗志非斗智,雪见在书房边忙碌着,边粗声为自己打气:“不死不休!”说完自己先愕然,一转身,还是干活吧!

    已过重阳,如果没有这场地震,估计青州的店铺也早开了,唉,不过,葫芦还是要尽早的收拾出来,“我是万能胶!”雪见冲自己扮个鬼脸。再想想,这葫芦给周家会带来什么样的财富呢?不知道!周博会用卖葫芦的钱再买几个丫头呢?不晓得!这样想着,雪见的心就彻底的凉了,赶情自己忙了半天,都是在为周博的下半身性福而忙?

    这tnn的什么世道!

    肚子在叫,半天时间转眼而过,果然,劳动者是最爱饿的,雪见怒从心中起,饿向胆边生,老娘不干了,吃饭吃饭!

    “什么人品?晚上也不让人好睡,又踢被子又磨牙,哪里是守夜,分明是让人熬通宵!根本不把丫头当人!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一个物件!”

    巡视一周,书房里,一堆的物件葫芦,已经被雪见这个大物件一个一个分门别类的区别开来,这葫芦是需要经常把玩接人气的。所以,这小物件比她这个大物件金贵得多!

    范制葫芦还起来还真是少得可怜,共出来十五个,但其他的还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呢?十两一个?还是二十两?唉,卖多少,应该也没有自己的提成吧?多想无益反而有害身心和精神健康,不想了!

    收拾好葫芦,回到房间,雪见错着牙,一脸的便秘表情。周家条条路,虽然都是周博领的,但都有自己的影子吧?可自己依然是个穷丫头,在周博的白色恐怖下过的暗无天日的没月银的穷丫头!天理何在?

    想到这些,雪见更是欲哭无泪,《虫虫特工队》里有一句经典台词,“点子”这种东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不是,如果由她本人出,那么,这点子就是除妖台上的断魂刀。

    不得不感慨,周博真是天生商人,端得好头脑,正经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给点河水就敢泛滥,不知道给个破碗是不是也能要饭?雪见的那些意义模糊的想法,一经周博的手就大放异彩,真不知道他是来给雪见做配合的?还是来拆台的?

    这次震后,周博二话没说,自掏腰包,自卫队员一人出了十两银子,其他村民每家五两,对现在的周博来说,虽然也算是相当大的一笔付出,但雪见知道,这满村的人心,远远超出银子许多!更何况,这葫芦店半个月后开张,现代人雪见可以预见,那才真是一本万利!

    本来葫芦的种植和培育,是周博要费心保密的大事,现在有了这些人心,明年就省心多了,哪里还用操心技术外泄?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雪见知道自己的脑容量比起古人周博,差了不知多少兆,也不知道谁更像是穿过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雪见叹着气,不得不从善如流,还是低下自己卑微的头颅,角落里活着吧。

    “我的,”雪见想象着山一样高的银子,同时蹦出来的还有小沈阳的经典台词,“都是我滴。”

    农历十七是她的生日,在前世她就是过农历生日的,就是不知道如今的这个雪见,生日是哪一天?

    前两天周博带了长福又出门了,不知道这次是去的安宁,还是青州?雪见不问,周博也不说,反正这次杜海和村里的那些伙计们,都告别了家人,回去销假上岗工作去了。我没假,没薪水,没抽成,也没人格。

    如果是去安宁,那昨天就应该回来了,如果是去了青州,再快也要明日了吧?爱哪天回来就哪天回来吧,反正和她无关!

    雪见这几天一直恹恹的,从地震到心震,身心均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没有休息好,反正这两天周博不在家,别人又不敢支使她做什么,她一闲下来,她只觉得懒懒的,总是睡不好,又睡不够,又是腰酸又是背疼,幸亏腿没抽筋,要不还真没地方买钙中钙去。

    趁着月黑风高,自己给自己整两个小菜,又明目张胆地偷来一壶酒,生日就是母难日,和老爸老妈说会话吧!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敬老妈,生了她养了她,却是白生白养了,如果老天有眼,就让此雪见变成彼楚璇吧,都说尽孝要趁早,果断有理!

    第二杯,敬给老爸吧,那个总是严肃的,高大粗犷的老爸呀,当初的大手牵小手,牵起的岂止是一份回忆?都是穿越是福利,可这福利肯定是被为人父母亲痛恨的吧?

    剩下的这杯,给悲摧的自己吧!以前是女丝,边流着口水边骂着那些高富帅,现在还继续做女丝,看来穿越不是改运,高富帅就在身边,可又远在天边。

    自己到底没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本领和毅力,就算周博给了她卖身契,她真走出去,“姑娘我卖身不卖艺!”“姑娘我卖艺不卖身!”那句台词究竟是哪句来着?忘了忘了,只知道,光凭这副相貌就会带给她灭顶的灾难!更不用提她这弱爆的智商和有限的能力,被人拿火当妖怪烧死的可能性跟被人拐走卖掉的可能性一样大!

    喝了些小酒,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穿越的前辈是如何呼风唤雨的。拍拍脑袋,再想:她们进了皇宫,媚行天下横眉冷对千妃指,一跃为后;进了后院,轻轻松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扫清男主身边无数花花草草尽折腰;进了农村,凭己之力发家治富各引风骚。而且,她们全部没气场强大,霸气侧露!神呀,借她点侧露之气吧!

    雪见前世是有着不浅的酒量的,这不知道几碗酒下肚后,心情就有了几分的颓然不爽,果然,闷酒是越喝越让人闷的,有木有茶?木有!如果有,也应该是她伺候给周博的,哪里会有人给她端来?

    想到周博,这个更气人了!为什么让她遇到的是周博!这该死的男人,平时就总是欺负她,一点也没有其他男主把女主捧在手心的主动性,也没有洁身自好为她守身如玉的自觉性,想起这些,她就泪奔!如何改造气场强大的男主,她根本不知道呀,仰天长叹,老天爷,既然让我穿过来,那么请允许我求帮助!求回复!求红票!求打赏!总之各种求!

    两碗热茶灌下去,雪见笑嘻嘻的流着泪,周博,如果你同我在乎你一样的在乎我,为什么不能同我一样,今生只守着你一人?其实雪见越喝越明白的很,即使是现代的婚姻制度,也保护不了什么,包个n奶的比比皆是,就连社会谴责,都声音很小了。

    雪见被烈酒和热茶弄得眼前晕乎乎,只凭着本能喃喃的,不管别人有多少红颜,但不一样的,那些人都不是你,不应该是周博,不应该是我想要的这个大郎!

    是呀,她想要的周博,是什么样的?似乎有声音在问,是什么样子的呢?雪见迷糊的在心里理出一个顺序出来。

    理智说:你看清楚你身边的这个周博,你看他天生的风流倜傥,精明诡谲,命中注定要招风引蝶,你以为你能挡住那些该来的桃花债吗?

    情感说:如果周博肯给我真爱,那么我就以爱为盾,誓死挡住所有的桃花债桃花劫,即使我挡到伤痕累累,也无怨无悔绝不后退!

    理想说:周博,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现实说:周博,你敢用摸过别人的手摸我,我就剁掉你的手;你敢用亲过别人的嘴亲我,我就缝上你的嘴;你敢用……我敢切……!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周博说:喜欢就对了,爷宠着你是你的福分,你只管好好享受这份宠爱就行,爷答应你,今后爷每个月都在你的房中最多,还不行吗?

    雪见说: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不稀罕被多个女人嫖过的小倌宠爱!送你十个字,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

    雪见奇怪地问:周博,你在干嘛,为什么不说话?

    周博放下手掌说:果然是十个字!

    雪见哈哈大笑:总说我笨,其实你也这么笨呀,长着一个不两个脑袋,还居然数不清数吗?

    周博晃晃那多出来的脑袋:我果然是笨的,否则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白痴女人?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个是我,两个是你!来,干了!

    雪见站起来,却直接摔向周博,周博没像书里那些男主角那样接得及时,因为他还在桌子对面。雪见一骨碌摔到地上,周博摇着头绕过来抱起她,“说你笨,你就果真笨给我看!”

    雪见头枕到他胸前,只觉得有热乎乎的东西从身上流失出去。

    周博早就被手里不一般的手感吓呆,把雪见放到床上,抽出手来,鲜血淋漓!

第七十一章:尴尬的初潮

    说起前天晚上的事情,雪见就只能掩面而泣!一想到徐从安臭着一张脸,对周博说:“初次癸水,应该注意……”她当时酒就全醒了!

    “丢人一路丢到古代了。”雪见真是没脸活了,这个周博,也不问问她,直接就从床上把正和周公下棋的徐从安拉起来,却被徐从安一句“初次癸水”直接打蒙!反而恼羞成怒地恶狠狠的瞪着她,雪见表示很无辜,也很丢脸,只能选择直接无视他。人家当时醉了,根本不知道状况好不好?

    周博俊脸涨红,看着闻声赶来的二娘似笑非笑的脸,“你,这事,你来照顾一下……吧。”

    “自然是我来照顾,大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周博在众女的各种含义的眼光下,狼狈的逃出房间,雪见突然掩面,这次糗大了!

    听着三妮给她讲应该注意这儿个,应该注意那个,还有很含蓄的解释什么是癸水,她头都大了!人家不是不知道好不好!人家是一名有文化有知识有理智有常识讲文明讲礼貌的现代青年好不好!乱了,全乱了!

    可是,不管她多少有常识,也没有想到古时代这月事带子是如此……如此……如此不可理喻的!

    她喃喃道:“为什么没有卫生巾跟着穿过来呢?这太不公平了吧?”

    周博点头:“是不公平!你这个做丫头的躺着,我这个做少爷的伺候!”

    雪见的一张俏脸红得能滴下水来,可怜的自己,被古人的一根月事带子打败,倒真的宛如初潮少女,让三妮好好的做了一回先生。每每想起来,都觉羞惭难当。

    雪见适时的娇羞让周博多少找回些自尊,他怎么可能知道女孩家的这种事情,低头看着她怯怯的表情,他无奈的忍不住叹气道:“笨到你这样出奇的,也算少见!”

    雪见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伸手指着他:“你,……”瞥了一眼怒气满面的周博,回想着前夜经历的那一幕,愈觉尴尬,只能垂下高贵的手指低下骄傲的头,小声道:“人家,人家也是,也是,没有,想到……”

    声音越来越轻,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这不能怪她,近一年跟大姨妈没联系,都忘了还有大姨妈这门亲戚的说,真的不能怪她!“不跟你说了!”

    “哼……”这种事想骂也没办法继续骂下去,看着蒙着被子的雪见,周博心头没由来的一跳,她终是要长大了,想到这里,不由抿嘴偷乐,然后坐下来,哄小孩子般地说道:“起来吧,喝点红糖水。”

    连红糖水他都知道?从被子缝里偷偷的观察着周博的神色,见他故做冷静的端着茶碗,但面红耳赤且红的可疑。

    雪见没从被子里钻出来,让她当着一个大男人,喝下这一大碗的红糖水,那得多大的勇气和多厚的脸皮呀。雪见心想,您就受累行行好,假装不认识我,或者跟我不熟,行不?

    在被窝里仔细算了一下,自己此时应该也就十三四岁吧,唉,前世这会儿还是一个初中生,现在却过早的被迫的谈情说爱,这不是荼毒大顺国的花骨头嘛。

    突然想起一事,她把眼睛透过掀起的被子缝,看着周博,这青梅竹马的故事,是从多大开始的?周博带弟弟妹妹们一起被迫回到老家,还带着这样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是因为柏拉图式爱恋吗?

    又放下被子,唉,雪见发现自己因为呼吸不畅,已经大脑半停摆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开始纠结起来这种事了?

    长叹一声,雪见感觉她现在就像冬天刚穿过来时,家里没米没粮一样,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没想明白的,当然,她这颗平时就不好用的脑袋,再想深想下去,又没有概念了。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听到被子外面传来周博的声音:“雪见,快出来,要趁热喝。”

    雪见把眼一闭,忍着难堪,小声地撒娇一样的声音说:“你,放旁边,我一会,就起来喝……”

    “人傻事儿多!”周博的面上更红了,重重的放下碗,大踏步走出了房间。雪见这才放下被子,重重的吐了口气,看着那碗红糖水,悄悄地坐了起来。

    “你才傻呢,你们全家都傻!你才事儿多呢,你们全家都事儿多!”

    喝下一口温烫的红糖水,那热乎乎的感觉,从嗓子眼直滑下胃里,又暖暖的流动到全身,真的很让人舒服,她小腹的绞痛因着这暖意,也略有平复。唉,前世今生,这痛经的罪,算是缠上她了。

    她就是一个悲摧的小可怜,来个癸水,也弄得惊心动魄老幼皆知,周博更是让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话说,她就是大姨妈来了,不是坐月子好不好!可又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老娘我是有经验的人吧!

    还有那个周博,太坑爹了吧,你怎么不敲锣打鼓普天同庆的全国吆喝吆喝呢,这让雪见以后怎么出这个门!

    不过,还没等雪见边想边喝边自怜的喝完,周博不悦的声音就突然的传了进来,“喝个红糖水,也要喝这么久吗?”

    “你太过分了吧!这么一大碗烫烫的红糖水,你一口气喝完试试!你当褪毛呢?”

    雪见手一抖,洒了半碗,尼玛,不带这样坑人的,你这是无处不在呀,这是赤果果的恐怖主义呀!

    没错,周博一定是在报复,报复她又让他丢脸了!

    还有生日那天,明明是她自己在家喝个小酒庆生,怎么喝着喝着,就喝出来一个周博?如果没有周博,自己就算来了亲戚,又哪里会弄得尽人皆知?这周博,就是灾星!

    雪见咬牙切齿着,我是不是应该在半夜的时候,趁他睡着的时候,是掐死他呢,是掐死他呢,还是掐死他呢?

    还在奇思怪想着,周博已大踏步进来,黑着一张脸,夺过那碗,又拉过她的手,看过没有烫到,指着她骂:“你真是笨得格外精彩!”

    “你才笨得超凡脱俗!就一碗温开水,也能烫伤我吗?你当我是泥捏的?你这脑袋是浆糊吗?”

    周博一听,行啊,会还嘴了,还嘴还还得挺溜的,立马瞪眼:“怎么跟爷说话呢?是让爷家法处罚你吗?”

    雪见瞪大那本来就圆大的眼睛,啊了一声:“周大少爷!还家法处罚!赶情你这么天天欺负着我,都不算处罚吗?你这是变相虐待童工!”

    周博点点头:“虐待童工?嗯,这个词有意思,爷喜欢!爷就是虐待你这个童工了,怎么地吧?像你这种吃爷喝爷还骂爷的小童工,虐待至死,最多也就算是为民除害!”

    雪见愣愣看着周博好一会,然后不确定的问:“你确定你说的是我?”我吃你的喝你的还骂你了?太幽默了吧,这话还有这么反过来说的?!

    周博重重点了点头,她这样笨的丫头,放出去就是祸害群众,那他就牺牲自己一下,放她在自己房里,让她只折磨自己吧!这是多么伟大的品德!

    雪见问:“为民除害除的是我?”

    周博瞪了她一眼:“你这回算是聪明了一回,说对了!敢问世间有哪个丫头不会做女红的?你不会!敢问世间有哪个丫头敢不尊主子的?你不尊!敢问世间有哪个丫头不知道自己癸水来……”

    雪见已抓起枕头,向他扔去!“我跟你拼了!”

    周博机灵的接住,道:“你看,还敢打主子!你这是要疯吧!”

    可雪见却趁机拉住他的衣角,从床上半跪起来,道:“我就是疯了,怎么也是家法处罚了,那让我先掐死你出气吧!”

    周博被她掐得直翻白眼,挣扎着道:“谋,仨,家,主……”

    雪见点头,眼冒凶光:“甭管是谋仨还是谋四,今天非替天下丫头出了这口恶气!”

    “咳咳……”周博一顿:“只怕到,时,你也得,给爷,陪,葬……”

    “你想得倒美!呸!我先把你掐死了,然后翻出来我的卖身契,姑奶奶就走人了!天大地大从此海阔天空任我游!我出门前,把门锁上,哼哼哼,谁知道你死在屋里了?等大家发现,我早跑得不见影了!”

    周博艰难的点头:“这也不失,一个,妙糟,……,咳……只是,像爷,这样的,美男,全大顺国,也没几个,你不想,先奸后仨?或者,先仨,后奸?”

    “你快拉倒吧,麻烦你抽空,去毛厕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还美男,我呸!小倌馆里比你俊美的,多得多了!我走的时候,拿着你的银子,想找多少小倌找不着……”

    周博突然身子一歪,向前仆倒,正压在雪见身上,和她一起摔回了床上。雪见被她压得差点断气,想使劲踹踹他,却根本无法抬起腿来,“你压死我了!”

    周博却不动不动,因为推不动,所以雪见也看不见他的脸,雪见这个气,当我真傻呀,这心跳的,比我还欢实呢,拜托你冒充死人,也得有点专业演员的节操,把心跳啥的,都屏蔽掉吧!

    恨恨地抬手拧了他胳膊一下:“少来这一套,你一边装死去!”

    “你当爷愿意压着你?”周博懒洋洋的叹道:“压着你还嫌硌得慌,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雪见微笑:“买半片猪肉,压身下,就有感觉了!”

    周博支起胳膊,却没离开,瞪着她:“恶心不恶心?”

    “比这都恶心的事,你都做了!”

    “你……”

第七十二章:那是一道坎

    昨天晚上睡得晚,和周博又是拳脚功夫又是拌嘴吵架的,自然,她均败下阵来。但咱输阵不输人,最后还是重重的咬了周博的胳膊一口,直咬出两排深深的牙印来。

    “好了,你快躺着吧,不给爷添乱,就是爷的福气了。”

    早上起来有些晚了,大雨下了半晚上,现在外面天还阴沉沉的,知道她这两天身子不适,所以周博嫌恶的说过,又把她按回到那小床上,并没让她起来,就自己先出去锻炼了。

    “可有姜汁?”雪见喉咙略有不适,隐隐发痛,似夜里着了凉。出去寻了周妈。

    周妈紧着让厨房熬了姜汁,又盯着她喝了一大碗下去,似乎并不见效,可惜没有可乐,否则姜汁可乐,应该就好了。“雪见姑奶奶,您就快回去躺着吧!”听人劝,吃饱饭,还是觉得身上冷,雪见又晃悠悠的回房,躺回床上。

    一场初潮风波,乱哄哄热闹闹的收尾了,等身子好差不多了,她又一次从里屋搬出来到外屋。这让周博冷着脸瞪她好几天。

    这外屋的硬板床,真是睡得她更加浑身疼痛。

    “雪见,醒着吗?”恍惚间,刚要睡着,却听杜妈在门外敲门问道:“好些没?”

    雪见开始没吱声,头痛得好象更加厉害了,可听着外面的动静,好象雨又下起来了,总不能让杜妈在外面等吧。

    雪见叹口气,拖着身子起身开了门。

    “莫不是受了寒气?”杜妈看了看她苍白的小脸,赶紧扶她躺下:“你就快点躺着吧!”

    帮她掖了掖被角,杜妈不由的叹口气,凭心而论,这论相貌,自然是没人能比得上这丫头了,这论心善,更是人见人夸的好品性,只这脾气,果然不是个好的。她是周博母亲杜夫人的陪嫁,自然是凡事都站在周博这一边的,也更明白杜夫人的脾气。

    “杜妈看你跟倩儿一样的,所以就不跟你客气,”看了一眼神色委顿的雪见,杜妈压低声音道:“杜妈有话可就直说了。”

    雪见恹恹的,没有说话,杜妈摸摸她额头,并没有发热,于是接着说:“想你这丫头,平时也是机灵的,怎么遇到这么一点小事,就想不开了呢?”原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无足轻重的小事,“博哥儿对你的好,你自己难道真的不知吗?”

    没有人懂她,在这个万恶的古代,人人都觉得当家少爷对她青眼有加,她就应该乐得感谢他八辈祖宗?还是应该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青灵之事,根本就像一阵烟,飘过就飘过了,除了她,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谁能知道,这件事,已经像是一道坎,深深的横在她脚下,深到她根本无力尝试去跨越。

    其实别人如何看如何想,都不重要,心里还是气周博的吧,他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爷没错的样子,从开始到现在,没有跟她解释过一句!是呀,她有什么权利生气,又有什么身份去计较呢?她自己还不是跟青灵一样的身份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原来只是一厢情愿。她的生活,以前就不是多彩的,现在不过被打回了原形而矣。

    “别钻牛角尖了,”见她瘦得只余一巴掌的小脸愈加苍白起来,杜妈本想说些重话,敲打敲打她,可又实在是不忍心,只是道:“既然青灵已经被发卖了,这就说明博哥儿终归是在意你的。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不过是因为青灵惹到你了,大少爷才会把她卖掉,你想想,博哥儿对你是多么上心。”

    “杜妈,您想太多了,”原来这卖掉青灵的责任,也要她来承担吗?是不是大家都在想,这雪见可真是不识好歹,因为她,大少爷才发卖了一个通房,这得多宠她呀,她还不得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呀。不对,她本来就是通房,不用许,身子也是人家的。“雪见不过是一个丫头,”她一脸的懒洋洋,“哪里有介意不介意的权利?”

    “雪见哎,你倒是好好想想,要想跟博哥长长久久下去的,最紧要的是什么?”杜妈怜惜的看着她,苦口婆心的提点,“是博哥待你好,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你自……自小跟着博哥儿,自然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万不是那见一个爱一个的,你自己想想,这样的哥儿你不要,难道你这样的人品样貌,要去配个小厮吗?”

    配个小厮?难道做丫头的最好出路,除了给主子暖床,就是配个小厮吗?穿越女表示很郁闷。所以雪见皱着眉头,望着杜妈,惨淡一笑:“杜妈,难道雪见就不能不嫁人吗?”

    “不嫁人?”杜妈怔了会儿,方急急地捂住她的嘴说:“又混说话!哪有女孩不嫁人,就这样一辈子的?再说博哥儿也断不会容你这样一辈子!博哥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唯独对你是欲取欲求,你看看,全家上下,只你敢跟博哥没上没下的顶嘴,连贤姐儿都不能!博哥儿也没有真罚过你什么,只是骂你几句罢了。这些,你自己当真不知道吗?你要知道,这女孩子初潮过后就是真正长大了,就可以嫁人生子了,再过一年半载的,你为博哥儿填上一儿半女,那姨娘还不是稳稳的事?”

    “……”雪见没急着出声,倒不是感动ing,她是被这古人的思维方式噎得快背过气去了!隔了好一会,她才忍气道:“那就等再过一年半载,再看雪见有没有那福气吧?”不能不吐血的说,这穿过来,就是找气来了吧?

    “听杜妈的,”杜妈听这是话里有话,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博哥儿身边的人,别总是使着小性,冷着哥儿。这伺候好主子,有了身孕,才是大事!不过,可也别太着急些,毕竟你还……小些。”又上上下下的描了她几眼,让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什么上的那什么一样一样。

    “给大少爷添枝添叶是大事,”雪见却摇头:“像大少爷这样的种马……额,白马王子,额,就是说他好象话本里那些骑着白马的状元郎般的人物,今后不知道多少人会哭着喊着扑上来自荐枕席,大少爷的脾性,自然是来者不拒,只嫌少不嫌多的,所以,这府里迟早会排出来一个班的容量,额,就是孩子很多队容很强大!”

    见杜妈一脸的懵懂,雪见心情略爽,总算找到穿越女的福利了,就是骂人无人听得懂呗。就这样鸡同鸭讲着又闲话了几句,雪见感觉身子比早上起床时更重了些,便心知真是生病了,加上有些头晕,就慢慢有一搭无一搭起来。

    杜妈本来就觉得雪见的意思不像是什么好话,但见她神色之间尽显疲态,忙起来去帮她热了一个汤婆子过来。塞好,关门出去了。

    “博哥儿,今年地震后下了几场雨,天又冷得早,雪见一个刚刚初……初潮的小丫头,外屋那床上比不得里屋的暖炕,早早烧起来,省得做下病,以后不免腰疼肚痛,还不好生养孩子。”寻到周博,杜妈打量着他的脸色,细细地说。

    “杜妈说的极是,那,快去烧炕吧,”周博俊脸微红,脸色却亮了起来:“我就说这笨丫头这两天,脸色不好看,莫不是冻到了?”转身正欲回屋里,想了想,还是强忍着,又停了下来。

    “我看雪见丫头,当真是个好的……”看到周博的脸色一沉,杜妈也知道自己多嘴了,这大少爷从小面冷心冷的,眼里心里向来没有装过别人,他是嫡长子,即便身为商人之子,但也向来被别人捧惯的。“我看各小姐儿和小郎们的屋里,火炕也要提前烧了,天气越来越凉……”

    “劳杜妈操心,宅子里的事有杜妈照看着,俱是妥当的,”周博看了一眼杜妈,杜妈是自己母亲的陪房,对自己和二妹七妹八弟,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就是过于操心些。换他以前的脾气,敢对自己房里事指手画脚的,早打发出去了,可如今,这些人,他嘴上不说,心里已当成了和兄弟姐妹一样的至亲之人。

    “放心吧!”杜妈不再多说什么,利落的下去收拾去了。

    这事儿想来杜妈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那他就不用多操心了,眼下先把葫芦收拾出来是正经。他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看了会儿阴得像要掉下来的天,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内,雪见已把葫芦全部分类完毕。剩下的工序,还要将葫芦表皮刮掉,再对表面进行上光处理等等一系列的活。现在此事知道人并不多,杜海和二虎已回了安宁,只剩下了周满仓父子和周博三郎四人亲自动手。

    大家俱是知道轻重的,又对这葫芦本身就充满了敬畏,所以愈加认真,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是小心小意的商量着来办,倒把此事办得事半功倍。

第七十三章:心病

    晚上被三郎叫了过去商量事,又在三郎院里吃了饭,这才回房,在门口略站了站,心里是七个上八个下。如果这丫头乖乖的搬回去,他以后再也不骂她,犯了错也不骂她!这些日子俩个人不停的冷战斗嘴,让周博身心疲惫,幸亏杜妈想了这么一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好主意!

    每天在外面忙碌,回来就想见到雪见那笨笨的样子,她什么也不懂,只是傻傻的等着他,可是现在,她像只忧伤的刺猬,刺伤他,也刺伤她自己。

    外是,是连绵的细雨,屋内呢?“又在闹什么气?”屋内只一只红烛,雪见蜷缩着赖在外屋床上,也不理他。周博恨恨的看向那个长形的圆卷,心里说也不怕憋得更傻吗?

    屋外的凉气,似乎透过大门,被他带进了屋里。

    “没什么,只是奴婢怕过了病气给大少爷。”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想到穿过来,倒喝了不少国药汤子,她倒不觉得苦得受不了,药再苦也不如心苦不是。“大少爷,您是贵人,”说到这儿,她从被子里掀起个小角,看了看坐在她小床边的周博,“如果您也病倒了,那奴婢真是百死莫辩了!”

    回到房屋门口,重新把门帘拉好。“爷照顾你这个娇气丫头,照顾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周博一脸理所当然,“也不差这一次!”

    “哼!”雪见忍不住坐起来,“你当我愿意让你照顾吗?你当我愿意生病吗?”

    “唉,爷一直以为你生病上瘾,就是为了跟爷撒娇呢,”周博撇撇嘴,然后故作奇怪的问:“难道不是吗?”

    你才生病上瘾,你们全家都生病上瘾!雪见大怒!“我现在是守夜丫头,不是通房丫头,”她笑得一脸傲然,“麻烦您尊重我的职业,好不好?”

    周博乐得倒仰,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边笑边弹了她的头一下:“什么是职业?”

    “职业就是……总之就是你得尊重这个守夜丫头的身份,丫头也是人,也为周家创造价值,就应该得到尊重!”雪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头大,感觉眼前有无数金星在飞。

    看她这种状态,居然和醉酒那时有一拼,周博用手摸摸她脑门,却被她直接打开:“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周博头一歪,:“哈!哈!咳!”

    “不知道,”笑过咳完,周博很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说,“就是男人和女人,手和手不能亲在一起吗?那这样行吗?”他搂住她,就势抱起她,连被子带人,不由分说,放到里屋烧得热热的暖炕上。

    雪见眼睛一瞪,刚要发火,可身子一挨那烫得舒服的床,就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软软的躺了下去,只脸上还崩着。

    “你就装吧!”周博也脱了外衣,刚要上床,却被雪见拿枕头挡住。

    “这位爷,咱们能不能先好好说道说道,然后您再休息。”不是询问,是肯定,雪见带着沉重的鼻音,眼睛却冒着晶亮的火花,让周博不由想超了那天她醉酒,说的那些奇怪的又让他打心眼里高兴又酸涩的话来。

    “你又想说什么?外面下着雨,你就让爷这么在床下冻着?”周博淡淡一笑,只是看着她。

    “那,你先上来吧,说好,只是坐着,说完话才能休息!”雪见小脸一绷,撅着嘴道,“就你这铁打的身板,再冻一整晚,都没问题的。”

    周博狠狠的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上得床来,先是舒服的叹了口气,才说:“你今天病着呢,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好些再说,好不好?”

    雪见围着被子,和他面对面坐好,摇着头说:“不好不好!”

    周博叹口气,从善如流地说:“好吧,好吧,那你先跟爷说说,爷这样,还不算把你捧在手心吗?还有什么守身如玉,那是你一个丫头该说的话吗?”

    雪见脑袋晕晕的,听着他的话,有些耳熟,但却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他主动挑起来这个话题,那雪见就不客气了:“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你懂不懂?当然,这个你不懂!你的两只手,我也有,我可以养自己,不用你来养,这个你理解吗?当然,这个你也不懂!感情的天平是要互相尊重的,就是我对你真心,你就得对我全意,这个明白吗?当然,这个你也不懂!”雪见捧着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表达一件事,都表达不清楚!

    周博却慢慢坐直了身子,他盯着她看:“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告诉我,雪见。”他的声音轻柔,带着种诱哄的口吻。

    “你真的想听吗?你真的会听吗?”雪见的小脸抬起来,眼睛晶亮而热切的望着他。

    “那些下三流的话,再不许提起!”他皱了眉,什么切不切的,什么小倌,太下作恶心了,先堵住她。

    “周博,我喜欢你,所以我就眼里只有你一个,而且只对你一个人好;如果你也喜欢我,那么,请你像我对你一样对待我!”跟他说尊重,说人格,只怕他不会懂吧?“如果不能,就请你放手,给我自由,让我离开,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人亲热还装做不在意,对不起,我办不到!”

    “又在混说什么离开不离开,”周博皱了眉头,捂住她的嘴,那烫烫的温度,却让他眉头一皱:“我去叫徐翁,怎么烧得如此厉害?”

    雪见烧得迷迷糊糊的,喝完药又睡意朦胧着,但仍然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嘴里喃喃着,“你的手摸过别人,我要拿刀切掉!”

    “屋里没刀,怎么办?”周博从善如流,在她身边躺下,心里只觉一松,终于回来了,真好。

    雪见狰狞的笑着,“没刀可以用牙的!”

    周博无奈的看着她又是皱眉又是切齿,却因为发烧无力而不痛不痒的咬着,反倒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他侧过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红烫的小脸,轻轻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雪见。”

    徐翁说她郁结于心,忧思过虑,夜不能寐,才致风邪入侵。

    “放我走,”雪见闭着眼睛,喃喃着,“大郎,放我走吧!”

    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可以看到雪见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着,就像是蝶儿扇动着翅膀,似乎随时可以振翅而飞,这想法像毒蛇一般缠住他,让他惶惶不安。

    这着日子以来,雪见不只一次的提到离开,他只是生气,却从未当真!离开自己,她能去哪里?不过是吃醋的孩子话罢了。

    怀里,雪见并没有药力而睡得踏实,她整晚的翻来掉去,一会喃喃的说放我走吧,一会又委屈的叫着两个人的名字,让他们来救救她,一会又低低的抽泣着说恨死周博。周博不得不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就像是,就像是那一夜,她刚刚到他身边,她也是这样胡话连篇着,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他不懂的话,他就这样搂着她,彻夜不眠。但那次只是心慌得很,因为不知道不明白才心慌,但在这个夜里,却是深深的害怕了,周博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失去她!就会永远失去她!

    她从哪里来?是风中?是雪里?还是山上?她又要消失在那里吗?不!绝不行!他绝对不答应!

    烛花一跳,周博突然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原来,自己竟比雪见还要傻!留下她,守住她,一辈子就这样在一起,这才是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自己以前男人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是和乡下人最其码的区别吧!姨娘什么的,都是应当的。

    可是,这次雪见却认了真,她不再撅着嘴小心眼的一旁生气去了,她要走!

    如果没有了雪见,身边即使有再多的女人,又有什么用!她们都不是雪见,都不是!那自己为什么还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执着的纠结着?如果了没有雪见,那些人,即使有了那些人,他的心也死了;如果有了雪见,那些人,即使有了那些人,他会愿意多看她们吗?

    就是这个丫头,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娘不稀罕被多个女人嫖过的小倌宠爱,多粗俗多恶心的话,就这样毫不犹豫的从她嘴里骂了出来!还说什么,周博,你敢用摸过别人的手摸我,我就剁掉你的手;你敢用亲过别人的嘴亲我,我就缝上你的嘴;你敢用……我就切……,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幸亏当时没有别人,他没当场暴走然后拍死她,都算她命大了!可是,这些天,这样的话却时时的在他耳边想起,让他都不觉的恶心起自己来。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倒让她这番胡说使得他平白的嫌弃起了自己,太没有天理了!

    一直觉得雪见这枚天下最大的软柿子,永远会任他揉捏才是,可是,她那样坐在雨里,哭着唱着那首怪歌,我将真心付给了你,我将生命付给了你,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彻心扉,唱得他感同身受,心里满是伤痛,从没有过的伤痛,和雪见一般无二。

    我以前怎么会那么傻?傻到以为雪见始终会在自己手心,永远不会失去?傻到以为她一定是老天给他送来的礼物,可以一辈子属于他?听着她喃喃**,放我走吧,每说一句,他的心都被刺上一刀,雪见对他的喜欢,他自是比谁都知道,这个笨丫头离开他,只怕再无活路,可她仍然坚持着要离开,这种认知,彻底击垮了他!

    “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不能离开我!”突然的,周博拥住她,在她耳边急切地说道。就像那次一样,他抱着她整夜。有些人,是烙在心头的,回想当时情景,只一眼,已成烙印。

    是啊,只一眼,已成烙印!

    周博就这样紧紧搂着她,生怕一松手,她会消失不见,会吗?会有这种可能吗?她的来,飘然若梦,她的去,不不不!没有她的去!

第七十四章:秋日春意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雪见完全病愈的时候,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震后平山村恢复非常快,因为全村只伤了一人,房屋啥的,也在大家共同努力和银子的作用下,迅速的盖了起来。在周博的授意下,里正终究没敢把此事报给白县令,毕竟这事听起来太过古怪,又匪夷所思了些。

    听白逸天说,朝廷派了年轻的定国公世子为钦差大臣,慰问并巡查受灾地区。

    白逸天和汪从寒这些日子,一直跟着白兼然和汪会,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只抽空过来看了一次周博,看到平山村神奇的现状,又从村民嘴里露出点真相,俩个人对视一眼,也再未多问,连回去对白兼然,也不约而同的守口如瓶。而徐从安,虽然并不愿意千里马被当成拉车马,但还是跟他们二人一起回去了。

    山上的那个山洞和山庄,自然更是受损严重,周博只带人过去看了看,并没有准备修缮,虽说地震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遇,但人命大过天,经历了此灾,山洞的蘑菇,周博是直接放弃了。

    平山村在各家各户房屋整修完毕后,迅速的在自家的院子里,重新修建了或大或小的地窖,每一个都严格按照周家的标准完成,都养上了蘑菇,这样,相信一个月后,就可以保证珍味斋的正常供给了,全村人空前的团结和沉默,连对嫁出去的女儿或者外村的亲戚,都三缄其口。

    张力和西平,也被送进了珍味斋学徒。

    周家的生活,在雪见养病其间,已慢慢恢复了平静。

    好久没给孩子们讲故事,好不容易雪见好些了,晚饭后,几个孩子和各自的小丫头,都凑到周博的外屋,围成一圈。四娘五娘六郎,也找了借口过来。

    雪见转着眼睛,低声笑道:“今天讲一个和孙猴子无关的,”等大家都找自己喜欢的位置坐好,这才道:“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故事,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

    “话说,在一个狂风暴雨之夜,‘天眼’发威,欲扫尽天下妖孽而后快……”雪见粗着嗓子尽量营造一种恐怖的绝杀气氛,谁知道刚起了一个头,就被打断。

    “雪见姐姐,什么是‘天眼’?”

    “‘天眼’都不知道?就是老天爷的眼睛!”八郎神气的代小十娘回答。

    五娘不耐烦的撇了他们一眼才眼睛亮亮地问:“天眼童子脑门上那个,还有二郎神君的那个,和这个天眼,是一回事吗?”

    “呃……”雪见满脸黑线,原来故事讲多了,可以被想象力比她还丰富的大家们串成这样的。“此天眼非彼天眼,但都能除妖降魔……”

    “这个天眼,和孙悟空的那个火眼金睛,是一样的吗?”

    “那雪见姐姐,你有天眼吗?你怎么看见要地震的?”

    原来,地震是可以用----看见----的,雪见差点内伤,顿了顿说:“我先接着往下讲吧……”

    “好吧,好吧……”虽然关于天眼的问题没有解释清楚,但出于对下面故事的渴望,让大家先闭了嘴。

    “一只现形的狐狸躲进穷书生王生的布袍下……数年后,王生官拜侍御,生一子元丰,自小痴呆,……成年后无人与之谈婚……偶遇一村妇,……愿将女儿小翠许与元丰为妻……”(此处省略若干字,如有想知道详细故事内容的,可以百度,也可以私聊我,哈哈哈)

    “婚后的小翠不守闺训……日常言行异于常人……”

    里间屋的周博,看帐本的手一顿,抬起头来,雪见所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神鬼精怪,偏偏还都是大家闻所未闻的,他自己向来不爱听,但听说三郎已经汇编成册,还听说徐从安是非常爱看的。徐神医本身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见多识广,连他都没听过没见过的故事,雪见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小丫头,却是信手拈来,讲得朗朗上口。周博平时看得话本不多,但他记得三郎说过,别说本朝,以往也没有这类的故事话本,那么……周博手一松,帐本悄然掉在桌上。

    “……救母恩报完,小翠尊母命准备返回仙界……却也难舍元丰,无奈之下……红盖头下,那新娘竟和小翠一模一样,元丰自是大喜……”

    等大家听完又闲聊半天,五娘和六郎又为着元丰是否能认出来此小翠非彼小翠争论着,到底被二娘派人来催着,方才散去。

    和周家大少爷同在一张床上身份却换成守夜丫环的雪见,甫一进里屋,就见周博笑咪咪的看着她,她四下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脸颊,迟疑地问:“大少爷,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呃,没有,没有,”周博努力笑出来一脸的温柔,“你刚才讲的故事真是好听。”

    雪见瞪大了眼睛,“大少爷,你,你,你什么意思!直说!”瞧他错着牙的表情,当她好骗呢。

    “死丫头!”周博骂道:“以后不准再讲这种怪力乱神的故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雪见一昂头,“姐讲的不是故事,是寂寞。”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周博脸色却在一瞬间惨白,他下意识的站起身,然后略微直了直身子,有些僵硬的走到窗户边上,“雪见,你,你寂寞吗?”

    嘴上说着,手却猛的推开了窗户。

    一股冷冽的秋风迎面扑来,在他身后的雪见,不由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抱着肩膀走到他身后,让他挡着风,雪见奇怪地问他:“怎么,寂寞,也要经你批准吗?”

    窗户外面,是黑得望不到边际的天空吗?天空上闪闪发光的,是遥不可及的星子吗?带着萧瑟之声卷进屋内又毫不犹豫的离开的,是山风吗?

    看着周博突然发呆的样子,雪见有些不适应,她还是忍不住挤到周博身前,关上了窗户。

    周博退后一步,默默的看着她,她会不会有一天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就像刚才的故事,那更像是一种暗示,她要离开!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紧她,在她耳边慌乱的说着:“如果我说,我只守着你,只和你亲近,你和我一直相守下去,再不分开,雪见,雪见,可好?”

    雪见屏住呼吸,不敢动,只怕这一动,这梦里才能出现的情话,会随之消失。

    “雪见,你告诉我,可好?”

    “你说的真的?你真的肯吗?肯这一辈子生生死死只守着我一个?”雪见声音轻飘飘的问道,话说完,抿着嘴,紧张的微侧过头,看着周博。

    周博连忙点着头,搂住她应道:“那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疯了似的淋雨,不许说什么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傻话,也不许再说要离开我,听到没有?”她坐在雨中,唱着那样的一首怪歌,他只怕一松手,她就真的随雨而化,只留香如故。

    话一出口,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想起来那天雪见说的那一长串的,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什么的,周博不由的笑了,他并不知道这是现代每个女孩子必背的守则,只知道这样的雪见,说不出的天真,又说不出的可爱。

    “大郎,你再说一遍,雪见没有听清呢。”

    他低头看着雪见一脸的期待,用鼻尖碰着她的鼻尖,笑着道:“从今以后,雪见再不离开周博,周博也不离开雪见,可好?”

    雪见兴奋的点着头,穿越女的幸运和幸福,虽然迟到,但终于还是来了!她向后,靠进周博暖暖的怀里,拉了他的手,低声道:“好,雪见再不离开周博,周博也不离开雪见!”眼泪再也无法忍住,汹涌而出。

    对着古人周博,天知道雪见心中有多么的爱慕又不甘,有多么的心疼又心伤,有多么的依赖又决绝,放弃,终是不舍,但这不舍,终于成就他今天的衷肠!

    全身心的感怀着雪见的欢快,周博心中还是感慨万千的,看着她在他怀中撒娇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退一步岂止海阔天空,更是情之所系终得其所!

    放下以前自己的偏执,果然是没有错!拥着怀里的可人儿,周博心情飞舞,原来,果真是有舍才有得,舍下以前的心结,才能得到不离不弃的承诺!

    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坚持多么可笑,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做什么非要同那些人一样三妻四妾?

    若有雪见今生相陪,他宁愿……

    “大郎,”雪见低声叫着,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抿唇笑着,低声道:“你会后悔吗?”

    “会呀,”低头看着已怒目而视的雪见,周博笑道:“你这么笨,不知道这笨病,会不会传染?”

    自己被自己的话乐得够呛,抱起雪见道:“还有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屋外秋风瑟瑟,屋内却笑意盎然,许久没有的快乐在小屋内流淌着。

    雪见冷着脸,抓起枕头砸向他,“让你胡说,只会胡说!”

    “能不能有点新的招术?”周博不在意的笑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就差上吊了吧。”

    “我会上吊?那也要我先吊死你再说!”雪见扑上来,施展正宗的王八拳。

    “傻丫头,你放心,我周博此生,必不负你!”

    再冰冷的季节,也不过周博一句“雪见,周博此生,必不负你!”就春暖花开了。信他吗?不如说是信自己的感觉吧!

第七十五章:笔筒和酒壶

    第二天一早起来,周博就命多福去县里买来鞭炮,整个周家角角落落的都放了一鞭,二娘询问,他只说是地震过去,理当崩崩邪气。周博很认真的亲自动手里里外外全崩到,谁想带走雪见都不可能,他会遇神弑神,遇鬼弑鬼!

    至于大青山,从……开始,到雪见独自在大青山找到谁也没有发现的他,然后是周家再次依靠大青山的蘑菇起家,都与这神秘莫测的大青山息息相关……还是莫去打扰这大青山了。周博带领家人,郑重的到大青山脚下,祭了三牲。他心里默默祷告:“山神爷,从此以后,雪见和大青山,再也任何瓜葛……雪见和我,都会好好的!”

    村里人有样学样,这周家一直就是山神保佑的人家,以前保佑着二爷周尚义,现在保佑着周博。乡亲们跟着周家,不仅有惊无险的度过大灾,而且生活眼看着比以前更红火,于是大家纷纷的去磕头,在这个越来越冷的季节,大家心里因为有了依仗,却觉得,连秋风,都不再冷了。

    “父亲,您看!”书房的门直接被推开,白逸天兴冲冲奔进来,看到表哥也在,白逸天只略点了下头,无视白兼然的不满,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物件,放到宽大的书桌上,这才敛衽行礼,低声含笑道:“想来父亲一定会喜欢的!”

    “又从哪里淘换了些新东西吧?”白兼然对儿子的眼光,表示敬谢不敏,

    汪从寒看着表弟神采飞扬,也含笑点头道:“左右是表弟的孝心!”说完,他将书本收起放于桌上,也走过来,眼光落在书桌上。

    看起来像是一段比普通竹子要粗壮的两截竹子,上半截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山水画,两位鹤发童颜的先生在傍山小屋里促膝而坐,令人浮想联翩;下半截则是松、竹、梅,一望便知是“岁寒三友”,意味深长。

    “不过是只笔筒,也值得……”白兼然有心骂儿子几句,待拿到手里把玩时,却让他面色一凝,待细细看来,这画和笔筒竟连为一体,并非刻画而成,虽然些许颜色是后天而为,但图案本身,竟是长在上面的不成?掂掂手里的重量和质感,却又不是竹子,越发的像……,他扭头对汪从寒道,“洌儿,你来瞅瞅。”

    汪从寒见姨丈神情怪异,也凑过来细看,白兼然一脸郑重的交与他,他拿在手里掂了再掂,再了再看,也迟疑起来,“姨丈,莫不是……”

    白逸天从进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说话,此时看见父亲和表兄都如此上心,不由抬眼看去,见这二人俱是面色深沉,他这才哈哈一笑说:“不过是个笔筒,你们也不识得吗?”

    汪从寒也不禁失笑,自己的这个表弟,还真是不靠谱的很。

    而白兼然,脸色越发不好,“从哪里得来?”他皱眉问儿子。

    白逸天兴高采烈的说:“博哥儿来了,说父亲这些日子辛苦过甚,所以乡亲们让带了些山货野味皮子之类,又知道父亲清高,所以他本人并未备礼,只一只小小笔筒,希望父亲不会拒绝,否则他回去无法跟乡村们交待。”

    又对表兄说:“一会定让雪见那凶丫头给咱们料理了山货吃,我家厨子,再做不出那种鲜味!”

    白兼然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儿子,摇头道:“天儿,你道这只笔筒是什么俗物凡品吗?”

    白逸天打个哈哈,“瞧父亲说的,儿子自然看过,上面知交好友聚首代表父亲和徐翁,下面岁寒三友代表父亲品性高洁,虽然雕工一般般,但一望可知,博哥儿是用过心了。”

    汪从寒见白兼然眉头都要竖起来了,不由强定心神,忍不住叹口气:“雕工一般?你就没看出来,这图案,竟不是雕成,而是天然长成吗?”

    白逸天闻言,从他手里抢过笔筒,上下的边转边看,啧啧叹服地说:“表哥说得没错,真的是长成的,难为博哥儿哪里寻得如此的好竹!”

    白兼然和汪从寒一脸的不可思议,二人一齐起身,汪从寒对姨丈微微一笑:“如果此物送与表弟,就相当于明珠暗投,又好比是,猪八戒吃了……”

    “人参果!”

    “人参果!”

    二人齐齐说道。

    白逸天听故事只比周博略强,对三郎的手抄本也没兴趣,所以并不知道这二人在笑什么,只拧眉道:“什么猪?什么果?我又说错什么吗?”

    白兼然中只嗯了一声,挥挥手,没有理他,率先出了书房。

    果然,徐从安那个老家伙,早就在客厅与周博聊着天,时不时的还有雪见清脆的笑声传出来。

    听见厅外传来脚步声,猜到是老友过来了,不等周博行礼,先抢过来,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交与老友,得瑟一番:“看,我新得的好物件!”

    显而易见,这是一把酒壶。壶身上,一仙人把酒问月,悠然自得。让白兼然注意的是,这图案,也是天然生成。他回头和汪从寒对视一眼,这酒壶,和那笔筒不同,很明显看得出来,是由四个形状各异的葫芦拼装出壶嘴、壶身、壶柄和壶底。

    掂掂重量,再闻闻气味,果然,自己的那个笔筒,竟然和这个相同,也是葫芦!

    这个时候,汪从寒看向周博的眼神,不由深了许多。

    周博面无表情地待这几人鉴定完毕,才过来不慌不忙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见过白大人。”

    雪见也紧随其后,然后神态柔顺的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大家。

    汪从寒眼尖,看到这二人腰间垂下的佩件,是形状相似的两个极小的葫芦,不细看很难发现,这小小的葫芦,竟是绾挽成结,圆转柔婉,全无拗屈痕迹,竟然也是天然生成!

    葫芦与“福禄”谐音,又有多子多孙的寓意,因此自古以来就受人喜爱。葫芦保存时间越长,色泽越红润,经常用手摸,表面会出现光泽呢!这几个同时现身白府的怪异葫芦,还有些涩意,想来是新长成不久。但是,有长成这样的葫芦吗?

    而白逸天恐怕没想到雪见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愣了半晌,似乎没有回过神。

    是不是自己受地震影响所以神识不清?雪见永远应该是张牙舞爪的才对,白逸天定定神,很认真的问道:“博哥儿,这是你新买的丫头?长得倒与贵府那个凶丫头像得很。”

    男人们都在客厅聊天,雪见认命的熟门熟路的进了白家厨房。

    先把排骨焯水,去除血沫,清洗干净。然后把带来的葫芦和玉米切块,姜切片,葱切断儿。接着在砂锅内加适量清水,放入排骨和玉米,再放入姜和葱,大火煮开后,撇去表面的浮沫,马上转小火煲上。

    接下来,雪见又麻利的先将洗净、切好的五花肉放到锅中煮一下,烧掉血丝和腥味,烧开以后,捞去浮沫,倒干水;再放入清水、梅菜开始煮,煮了大约至水快干的时候,就差不多了。这时候她将煮好的梅干菜盛到碗中,放入少许的盐、酒和红糖,开始蒸着。

    因为白逸天说过县令大人对鸭血很感兴趣,周博自是带了不少过来,于是雪见用葱油将自家带的酸菜、野山椒炒上味,加泡菜汁下鸭血小火烧入味,略略勾芡即成,简单而可口,定会让县令大人爱不释口。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新鲜的菜心择了一大盆子,新鲜的香菇洗净撕成小块,香葱四棵切段,生姜指头大一块切碎末,锅内下入少许油,烧热下入青菜心煸炒,然后下入香菇同炒,加入酒、盐、香油,旺火急炒,放点水。待青菜出水后,一道明亮爽口的香菇菜心就出锅了。

    洗净自家带来的蒜苗、辣椒,蒜苗切去头尾,切成丁,辣椒去蒂和籽,切成丁;姜去皮切成丝,蒜头拍扁去衣剁蓉。雪见暗自吐槽,尼玛,这是自带厨房吗?有没有什么外挂之类,自带空间有仆人若干?想归想,手下丝毫不敢耽误,既然不好意思像使唤家里的周妈杜妈一样使唤白家人,那么就只能自己辛苦了。

    把鸭胗洗净放入沸水,加酒焯一下,捞起沥干水。换锅开水,加盐,放入蒜苗和辣椒烫一下,也捞出沥干水。这时候,再放入鸭胗大火煮半柱香的时间捞出摊凉,先在鸭胗上横切几刀,再竖切成片。这时候锅内添上油,爆香姜丝和蒜蓉,倒入一碗鸭胗汤,加盐、白糖、酒、芝麻油、醋、辣油,一起拌匀煮沸,熄火摊凉。最后将切好的鸭胗片放入碗里,倒入飞过水的蒜苗和辣椒丁,倒入摊凉的调味汁拌匀,蒜苗拌鸭胗,就火辣辣华丽丽的出场了。

    灶上的梅干菜烧肉,这时候火候刚刚好。

    那边的葫芦排骨汤也差不多了,加入葫芦块,继续煲半个时辰,出锅时再放盐和胡椒粉调味,待大家吃到一半时端上即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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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为毛偏偏我就是个丫头捏,是丫头也就罢了,还是通房丫头,少爷已定亲,这不是给未来主母上眼药吗? 天呀,何其命苦,在这家里,少爷很穷,小姐很穷,丫环很穷,仆人很穷,全部很穷,穷到根本吃不上饭!我该不该再重新找个地方穿一次呢? 关于穿越这回子事,元芳,你怎么看? 既穿之,则安之吧! 好吧好吧,我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稻花十里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稻花十里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稻花十里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