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我无以为报
在这三俊楼里,卢掌柜现在基本上只做大的方向的管理,况且还管理者食品行业协会,他已经很忙了,楼里的具体事务都是由二掌柜和班主卢雨负责的。
卢雨虽说因为表现好升了班头,手下也带着一批新人,培养着他们。
众人也知道他与掌柜间的关系,还是挺敬重他的,但他却还是愿意跑堂,一副小二打扮,肩上搭拉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说是毛巾,也就是一块脱色不完全的的布匹而已,还有些发黄,看着很是滑稽,似乎老是洗不干净。
卢雨行了礼,“少爷,是这样的,徐公子过来找您了,前段时间他也来过,可是呢,您比较忙,都不在,今天您不是正好在嘛,就让我来问问您,可不可以赏光喝杯茶?”
卢雨一脸的谄笑,中愈看见他这幅模样,这小子,放在这里,每天见的人各行各业的都有,似乎有些学坏了啊。
“哪个徐公子”中愈有些纳闷,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自己有深交的徐公子吗?
啊,卢雨一阵郁闷,心里嘀咕道,上回您不是还跟他称兄道弟的,徐兄徐兄叫的欢嘛,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呢,人家可是念叨你好几遍,这三俊楼的饭人家都吃了好几遍了。
但他脸上可是笑着说道:“就是上回您来的时候,那位在咱们竹字房里用餐的徐公子,您还给他写了一首诗呢,叫咏竹石,传的可广了,现在京师学堂里的夫子都在教呢,刚上学的娃娃都会背了,您有印象没?”
中愈仔细一想,确有此事,上回只是随意而作,恰巧为之,谁能想到会有现在的结果,那时他还害怕会露馅,毕竟自己之前可是没有什么文名的。
原来是她,那就见见吧,中愈也想知道徐公子,额,不,徐小姐找他有什么事情,毕竟自从上回一见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中愈看着满脸期待的卢雨,笑着说道:“说吧,你小子,这次又捞了多少银子?”
卢雨摸了摸头,嘿嘿嘿的笑个不停:“让公子见笑了,不多不多,足足十两银子,那位公子都没带过宝钞,成色很好,分量足着呢,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有的。”
中愈不理他,在前面走着,七鹰看着卢雨,用手指指了指他,又摇了摇头,“你小子,就会搞事,以后机灵点,不过,小聪明就不必了。”
“七鹰大哥,嘿嘿嘿,等你得了空闲,小弟我请你喝酒,上咱们楼里最新出的烈酒,火上烧。”说完赶忙跟上中愈,引导他走向前面的包间。
还是在竹包间,两位小公子正在饮茶,这次他们穿着的比较低调,但是能看出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穿的起的,听着门外的脚步,他们意识到他们等的人来了,顿时正襟危坐,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欣喜的看着门外,期待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卢雨说了声:“公子请。”
一身盛装的中愈出现在了门口,脸上的笑容洋溢,无不彰显出他的自信,这就是气势,咋一看,真是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势了,给他的魅力值增添了不少。
两人都比较欣喜,不过还是很矜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行礼道:“方世兄,咱们又见面了,上回世兄送给我的诗作传遍了大江南北,我还未谢过世兄,今日特来向世兄道谢。”旁边的小厮小英也行礼道:“见过方公子。”
中愈回礼道:“好说好说,不必客气,坐下说,坐下说。”
中愈倒是不客气,阻止了卢雨正准备倒水的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这边主仆二人彼此看了看,眼里透露着欣喜,“世兄这段时间倒是出尽了风头,在这京师地面上声名赫赫,倒是让我们一阵羡慕啊。”
是啊,有谁能不羡慕吗,如果对方只超过了自己一点点,还可以说说闲话,嫉妒一下,可要是对方超出了自己一大截,难以望其项背,那就只能仰慕了。
什么情况,这是来夸我的,中愈心里还是有点高兴,不行,我得谦虚一点,不能堕了身份:“呵呵,徐兄说笑了,不过是诸位兄弟公子帮帮忙,努力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们二人是听了外面传出的中愈在国子监的讲演的内容后,才来三俊楼的,虽然只听了一小部分,但已经让他们感觉得到,中愈是真的学识渊博,涉猎颇多,不是他们能比的。
“呵呵,世兄谦虚了。”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徐公子问了不少中愈的知识,顿觉眼光大进,脑洞大开,中愈的解说也添加了不少幽默的元素,房间里的嬉笑声也传了出来。
倒是七鹰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似乎有些不在乎,倒是奇怪这主仆二人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夸张,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换做你,要是已经听了一遍讲述的内容,你也会没什么兴趣听的,所以,七鹰也没有做错什么。
和美女相处总是愉快的,虽然这个美女现在穿着男装,只是这耳朵上的耳洞,还有没有明显的喉结,有些偏嗲的语音,时时刻刻提醒着中愈,这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下午了。
中愈也发现了,自己似乎废话有些多了啊,今天居然能说这么久,便及时止住了话头,两位小公子似乎也发现了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便提出不聊了,过段日子再继续。
“方兄,那日,你送我一首诗,如今传扬天下,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玉佩便送予你了,作为谢礼,还请方兄不要推辞,坦情笑纳。”说完,从衣衫上解下玉佩,递将过来。
这,中愈看见了,那块玉佩,花纹精美,绣带高雅,应属上等的精品,应该是挺贵重的,中愈摇摇头,拒绝了。
“公子,不可,这,这可是大少爷送给您的生日礼物,您……”小英愣了,小姐怎可以,这玉佩,虽然是为了掩盖身份特意送的,但也没必要就这样送出去吧。
中愈本就觉得贵重,现在小英这样阻止,这玉佩肯定是有特殊意义,就更不愿意接了。
“小英,不要再说了,我自有打算,世兄,还请收下,难道世兄是觉得此物不配吗?”
中愈有些头疼,这小姑娘怎么有些死脑筋啊,“呵呵,徐兄说笑了,此物自是贵重,为兄只是写了一首诗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徐兄还是收好吧。”
第0121章 不得了的事
竹字包厢里,两人在那里推来推去,中愈实在是不想拿这个礼物,要是每次都送来送去,那得多麻烦,而且这个东西看着肯定很名贵,对他来说应该还很重要,自己这混别人一样宝贝,似乎有些不地道啊。
“那既然方兄不愿意要,那这玉佩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说完,便作势往地上扔去,说时迟那时快,中愈一把抓住小公子的手,顿觉柔软异常,丝滑粉嫩,小公子一惊,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也顿时红了。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小英倒是睁大了眼,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小英立马放下自己的手,只是眼里的不可思议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中愈则完全忽视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明显感知到对面二人的慌乱,小英似乎更为的慌乱一些,这有问题啊。
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中愈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啊,调戏妇女的大帽子不能扣在我身上。
看这样子不收是不行了,“既然徐兄如此坚持,我便收下了,谢谢徐兄馈赠,我也赠送徐兄一件小礼物,望徐兄不要推辞。”有来有往,礼尚往来才行啊。
前世的何洪俊在送礼一事上就是个白痴,现在这个环境中,能送的东西又太少,实在是让他有些费心,思考了片刻,“卢雨,去库房,选一些木炭来,不用太大,小块的就行,记得带把刀过来。七鹰,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大一点的纸,去取几张来,再拿一块木板来,大一点最好。”
中愈扭头吩咐过去,让他们二人快快去办。
等了一会儿,二人取回来中愈需要的东西,房间里的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中愈要干什么,只见中愈拿起了木炭,用刀在那里修修削削,最后削成了一头尖的缩小版木筷子,似乎更像是一只小笔。
众人都不知晓他在搞什么鬼,小英张嘴问了,只是问了也没什么用,中愈也不解释,只说待会儿看着,就知道了。
用小块的木炭削出了几支小笔后,中愈又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然后又将窗台上的绿植,左摆摆,右放放,时不时抬头看了看窗外,似乎很是满意之后,回头朝徐公子招手道:“徐兄过来吧,侧身站在这里看看窗外的景色。”
徐小公子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宫廷里的画师在为贵人画像的时候,都会这样摆弄,选点景,只是用木炭做成的笔,要画画却是第一次见,但还是依他吩咐走到窗前站在那里,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方中愈看了后,有点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说道:“徐兄,别站的那么僵硬,放松一点,别那么死板,自然点,我又不吃了你,你搞得这么紧张做啥。对,再自然点,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放在窗沿上,对,再带点微笑!就这样,别动!”
说罢转身摆弄自己的工具去了,徐小公子站在那里,甚是舒适,问道:“世兄,是要作画吗?”
方中愈倒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惊喜的说道:“徐兄甚是聪慧,答对了!”这马屁拍的,不漏声色啊。
“这个真的能画画?”小英又茫然了,画画看多了,这个还真没见过,又问了一遍:“这样的炭棒能画画?”
“等画好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我没有说假话的。”中愈笑道,还开起了玩笑。
他回头又搬了张椅子正对着小公子,又朝卢雨招手,“过来,扶着木板!”
一块木板架在了椅背之上,将刚刚的纸张铺在木板上。
方中愈拿了炭笔在手,盯着对面的徐小公子打量一阵后,手中炭笔落在了纸张上,开始了自己的创作,没错,中愈在画画,素描的,那是他当年在大学报的兴趣社团,三年的时间,虽不说技艺高超,但人面像还是画的可以的,最后还有不少学弟学妹找他画像呢。
中愈时不时将炭笔横在眼前,稍稍移步,对着小公子远近比划,心中有数后又继续落笔。
没多久,侧面看向窗外的小公子,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画纸上,渐渐地有了全貌,看着很好看呢。
小英和七鹰可是在一旁看着呢,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很是普通,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只是中愈一笔一笔的勾勒,影像是越发的像站在窗边的徐公子,小英的眼珠子瞪得很大,都凸了出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指指画板,又指指自家小姐,“方公子,这……”
中愈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道:“怎么了?”
“真是太像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会以为是闹了鬼。
倒是七鹰一声不吭,想不到大人还有这门技术,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啊,我得跟兄弟们说说,让大人教教他们,以后去窑子里的时候,能哄哄那些头牌。
中愈要是知道平时不苟言笑,一脸正经的七鹰在这样想的话,不知道一口老血要喷多远。
两人在一旁,看着中愈是一笔一笔描绘出窗边和窗外远处的景色,虽然有些模糊,但确实是很好看,他们除了好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可以形容这幅画,只能在一旁啧啧惊叹,夸奖中愈的好技艺。
又等了一会儿,中愈做了些许修补,填填色,落下了最后几笔:建文四年二月十六,三俊楼上赠徐兄!
看着自己的画作,中愈还是有些满意,只是有段时间没画了,技艺有些退步啊,要是搁在以前,自己肯定能画得更好,不过应付他们还是靠谱的。
“嘿嘿嘿,画好了。”中愈将炭笔扔在了一旁,朝徐小公子招招手道:“徐兄,过来看看,看为兄,送给你的礼物,画的像不像。”
伸手接过七鹰递过来的擦布,擦了擦手,抹掉了手上沾的炭黑。
徐小公子早就按耐不住了,之前听小英的话,她就想过来看了,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小跑过来,只是这跑步的样子确实是不像是个男子,小女孩儿姿态倒是很足。
她抱着满满的期望过来,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画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双手捂住了嘴,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之前她也见过宫廷画师的画作,色彩斑斓,很是要花费一番功夫。
只是若非亲眼所见,画的还是自己,她根本就意识不到,原来用来生火取暖的木炭也可以作画,并且可以画的如此栩栩如生、异常相像,都让她有一种神仙手笔的感觉,心里很是欢喜。
第0122章 能否画女装
“喜欢吗?”中愈见他看得如此认真,眼角还有着笑意,应该是很喜欢吧,但还是要问一句确定一下,毕竟古代的女子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他可是不知道,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然自己这番功夫可就白费了啊。
徐小公子,看着这张白纸,木窗打开,远处的景色较为模糊,却还是有些轮廓,向外延伸的小窗台一盆生长旺盛的绿植,此背景中的小公子目视远方,侧脸还看得出浅浅的笑容,比铜镜里的照出来的样子还要逼真,整幅画里有一种淡然的气息,整体看来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慢慢放下捂住嘴的小手,小公子怔怔道:“这画的是我吗?我很喜欢,是送给我的…”她看见了画下面的落款,心里却有着另一个想法:要是今天画的是女装就更好了,只是女孩子哪能随便让人画呢,还是个男人,羞羞羞。
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耳根处的红晕特别大,是的,红的都让中愈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中愈只得咳咳了两声,化去了彼此的尴尬,“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送给徐兄留个纪念,也感谢徐兄的赠玉之情!”
“嗯,谢谢,谢谢世兄。”似乎气氛有些尴尬,小公子有些窘迫,赶忙说道:“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世兄做事了,就此别过,有时间再过来拜访。”卷起木板的画卷,转身就走,跌跌撞撞,似乎要逃离这个地方一样。
“额,我送送徐兄。”中愈送她到包房门口,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急急忙忙的走了,中愈摇摇头,他可不想出去被别人看见,现在他惹出了不少事情,还得低调,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中愈几人又回到了自己之前待的小屋,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等待,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会有前线的情况送回来,他在等今天的简报。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还是熟悉的节奏,七鹰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居然是阿良领着过来的,中愈还有些奇怪,情报分析室已经做起来了,得到的普通情报都会一一汇总在情报司,中愈看到的都是简报,特别重要的才会由阿良传过来,中愈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前线出事了?
“大人,这是前线传回来的最新秘报。”只见进来的那人行了礼之后,撕开自己的贴身衣物,拿出一小点物事,看样子是密封的,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阿良首先接过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撕开外面的包裹纸,拿出里面的情报,递与中愈。
中愈拿在手里一看,扫了一眼,猛然合,脸色有些变化:“这个消息,来源可靠吗?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人,只是这纸的内容有些让人难以相信,至少中愈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过,如果有太多的人知道,那就不妙了。
“大人,具体的情况,情报是真是假,属下确实不知,不过这项东西确实是那边递过来的,当时他们做的很隐秘,队正是慎重思考之后,才与他们秘密接触的,后来才按照大人您的吩咐给了他们消息,队里只有队正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晓。”
中愈想了想,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寂,之前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没有了,中愈深深的感到无力,这要是假的还好说,要是真的,那可就……
平复了一下心绪,他不能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好的,我都了解了,你辛苦了,自去奖赏处领功吧,给你们队记一个集体四等功,你的个人二等功。”来人一听,脸露出了笑意,“谢大人,属下替众位兄弟谢过大人。”
回话中带着兴奋,毕竟目前为止集体四等功还没有小队领过,他们可是第一啊,他真想用的时间内回到前线,同兄弟们分享这个消息,热血的日子,总是要好东西伺候着不是。
不过也能理解,中愈对于功过看的很明朗,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赏罚不明,那不得乱了套,手下有这么多人呢,暗卫的发展超乎他们的想象,核心人物谨慎选择,中间人物嘛,看品质,看贡献,毕竟暗卫不养废人,外围人员嘛,说白了就是探子,花钱买消息,不过还是会吸纳一些有能力的人,孤身一人的最好,无牵无挂,做事才会拼死命为自己挣。
“下去吧。”中愈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来人称是拱手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方良和七鹰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看来这是个重要的消息,不然大人也不会授予他们集体四等功了,集体功奖赏可是没法说,不说赏下的银钱数目,光是暗卫将作司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那才是沙场的利器,细作的最爱啊,他们可是吃了不少亏,死皮赖脸才弄来了一小件,还舍不得用。
不过二人很是识趣的站在一旁,并不张嘴问,有些事该他们知道的,少爷自会明说,不该知道的,问了也白问,这点素质他们还是有的,中愈越发的理解这个时代的忠心思想培育的重要性,用起来安心啊,这倒是让他对懂道理,推崇格物之道有些迟疑了,似乎有些难办啊。
“七鹰,拿纸笔来。”
七鹰拿来纸笔,这里都是现成的笔墨纸砚,阿良在一旁研着墨,中愈思索了片刻,便下笔了,快速的写完了一封信,收好后,又写了另两封,虽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他们二人还是从中愈的脸看出了慎重。
“阿良,你亲自去送,这封信送到兵部尚书齐大人手中,这封信送到刑部尚书暴昭暴大人手中,最后一封送到大理寺少卿胡润胡大人手中,你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拆开信来看,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我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中愈的表情沉重,没办法他需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公子,不知以什么名义送过去?”官员之间的来往多以见面拜访为好,同在京师,却要以书信告知,阿良知道,大人似乎不想让他知道,说明这东西真的很是重要。
中愈想了想,“拿我的名帖,就以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的名义送过去,他们应该懂我的意思的。”
“是,我这就去办。”方良其实是有些疑惑的,这几位大人都是重臣,公子用侦缉机构的名义去拜访真的好吗,不过看见大人似乎另有打算,别有深意,到了嘴边的话,深深地被他压了回去。
第0123章 好大一个坑
方良转身离开了,带着中愈的信件,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去挖个坑,等着那些人来跳,虽然并不知道有谁来。
这个时代,没有谁的幸运,会凭空而来,只有当你足够的努力,你才会足够幸运,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这很现实。
中愈深深地记得当年刚入学时,学姐告诉他的这句话,现在的他,得到这个消息,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得到,这份情报,对于他来说,是最幸运的。
这个世界,不会辜负每一份努力和坚持,时光也不会怠慢执着而勇敢的每一个人,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个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直接送过来的队正,虽然中愈已经下定决心,派人去看着他们,若有异动,一个不留。
不是他狠心,只是,有些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冒不起哪个险。
“七鹰,我们去应天府衙,见见我那个大耳朵叔叔。”中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招呼着七鹰离开。
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特别想要见到的中愈就在他们吃饭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
只是就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也不会发现想法设法躲过你们的人,中愈和七鹰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后门走了,没有告诉其他人。
这段时间,人们的生活除了讨论大明报上的新闻外,还在讨论着新出现的建文数字,是的,自从这套数字在国子监的推广下,京师的店铺,府堂后院里的账房先生们都在认真学习。
不过他们也挺痛苦的,他们之前也想过抵制,毕竟这东西一出来,以前的那些小手段都用不上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还能忍受。
但是很不巧,有了大明报和逊志报,一经公布,知道的人太多了,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学习,你不学,是什么意思,是要明摆着告诉掌柜的,你要造假吗,那还干个屁,趁早卷铺盖滚蛋。
得到一份工作不容易,一份可以养家的工作更不容易,账房先生可是很吃香的,毕竟懂行的人少,东家还得养着这些人。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是那种一门技艺吃遍天下了,逊志报新出了生活版,与逊志报主版错开刊发,报纸上介绍了生活上的一些小技巧,普及了一些知识,让老百姓很是喜欢,所以他们也不敢瞎搞,要是有一天大家都学会记账了,哪还有他们的事情,所以,还是得老老实实学习啊。
中愈没有骑马,现在以他的情况,骑马只会暴露得更快,可能就在大街上被人堵着了,人多容易出乱子,他可不相信现在的老百姓会放他安然的离开,坐着马车,悄悄的来到了应天府衙,府衙门前还是挺安静的,远远地还是能看到人群,稀稀拉拉的,并不多。
七鹰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看门的小军士一看,立马就猜到是谁来了,赶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那小军士跑出来了,身上的甲胄一响一响的,“大人,府尹大人正在见客,邀您去书房稍等。”
中愈掀开门帘,下了车,刚刚他都有些睡着了,此时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前面带路吧。”
其他军士都没见过中愈这个样子,很是懒散,就盯着多看了一会,“大人,您请。”
中愈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应天府衙修的还是挺气派的,里面看着还是比外面的强,看来在这里办公还是挺惬意的。
七鹰走得很慢,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亭台楼阁,一砖一瓦,一廊一栏,总之,只要是看得见的,都在他的眼中扫了一遍。
中愈很是满意他的表现,现在他们是越来越专业了,虽说七鹰几乎没有离开过中愈的身边,但是训练可是没有落下,中愈抽空给他们编制的最新的课程他都有学习,这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记住可能的逃生通道,为了可能出现的意外做准备。
中愈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培养出一批职业的特工或者是间谍,看这个样子,似乎能够成功。进了书房,七鹰在门外守着,在书房里,中愈看见了莫大人的收藏,当真是藏书众多,府衙里是住着高级官员的家眷的,更何况他是京官,所以,中愈对莫大人把家安在这里,有这么多藏书也就不奇怪了。
桌上放着不少逊志报和大明报,上面还用毛笔做了些许评价,分布在报纸各处,这蝇头小楷倒是写的很好,中愈看了后笑了,这老小子,还是挺有眼光的嘛,知道分析分析自己写在上面的评论与故事。
说的还像是那么回事,确实是用了心思。
只见报纸上写着:大唐西游传向百姓们展示了一个绚丽多彩的神魔世界,里面写了神魔,确实是让人想起了流传已久的神话,人们无不在作者丰富而大胆的艺术想象面前惊叹不已,只是这故事似乎离唐朝颇远,多有不符,与前宋也难以契合,不知为哪一朝旧事,每每读来,似曾相识,却总是觉得差一股气息,不知为何?
只见另一份上又写道:此段过于凶狠残忍,恐有伤风化,不妥不妥,应改之。
中愈当然知道,缺的是啥,前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通过高中三年的摸爬滚打,他早就知道,任何一部作品都是一定社会生活的反映,而作为神魔杰出代表的西游记亦不例外。
他还记得,当年老师说,不要以为你们看的电视剧就是西游记了,那只是小儿科,只是为了让你们看的过瘾罢了,有时间,多看看原著。
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史略中指出,西游记“讽刺揶揄则取当时世态,加以铺张描写”。又说:“作者禀性,复善谐剧,故虽述变幻恍忽之事,亦每杂解颐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语文老师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自己那时候还不以为然,总觉得先生们都夸大了,不过真正的在这里生活后,他知道,他们都说得没错。
因此,中愈在写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多多用了修改,真是难为了他,不仅要回想起以前的故事情节,行文铺就,还得不漏痕迹的将那些犯忌讳的东西去掉,让他纯粹一点,变得更像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史家的春秋笔法现在他用的是可溜了,所以还好,大家也并不是揪着这些小问题不放,不过像莫大人这种在儒道文章上浸淫已久的大家来说,还是觉得有问题的,所以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甚至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第0124章 皇帝轮流做
洪武二十年的时候,京师十二直卫之一的锦衣卫遭受了自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隶属其下的两大强权机构南北镇抚司被开国皇帝皇帝朱元璋强令裁撤,只剩下了正常值守的锦衣亲军卫士,遍布天下的强大侦缉网络毁于一旦,众多密谍失去联系,时间一长,便消散在茫茫长河之中了。
自此之后,一些突发的事情再也没有那样及时的传入天家耳中,宫里的消息,只能来源于前朝,朱元璋感受到了失去锦衣卫的困窘,却因种种原因,无法起复锦衣卫南北镇抚司,此事也就搁置。
到了建文帝朱允炆登基,获取消息的渠道只能是几位主要的大臣,天子的眼光顿时只有这紫禁城里的一亩三分地,再也没有睥睨天下的雄心,做出那些糊涂的决定也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情了。
锦衣卫里还是有些老人的,当年的荣光也只是存在他们的记忆之中,或许会有儿孙听过他们的故事,那年的威武霸气,那年的锦衣荣耀,那年的缇骑威慑天下。
虽然在那年裁撤之后,校尉转为普通军士,再也没有往日的风光,但卫所下属的屯田还是能养活他们的,中愈曾去看过那些年老的军户,虽然长子袭了职,次子自谋生路,却依然改变不了军户的命运。
中愈跟他们聊过,在京师里办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卫所里有一位被奉养的老兵,敲敲手里的旱烟锅,眼里的光芒一闪一闪,却又迅速的黯淡下去,告诉他:在这座都城里,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好好活着。
京师里机构很多,你看着那大街,每一个机构,每一个部堂,每一个职位都有自己的办事规则。
不管是明或是暗,是真还是假,第一步是学会它,不过好多人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死了,知道为什么吗?答案很简单,自以为是。
第二步,就是在这个规则里面把线头找出来,学会如何不去犯规,懂得如何在线球里面玩,这样才能勉强保持性命。
中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一震,想到了一个词:潜规则,大明王朝的潜规则。
自以为是的毛病他也有,或者说,那个长在新中国世纪之交的年轻人,哪个不狂妄,哪个不自以为是,想要改变,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他也曾怀疑,这样的话语出自一个老兵之口,是不是不太合适,当得知这位老兵以前干的是密探后,他就不怎么怀疑了,这样的人有资格这样教导他,谍者,有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不过,至于为什么要给他讲这番话,背后的理由就值得深思了,那时的中愈想要多问问,老兵却再也不愿意开口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之后的办事中,中愈多了几分谨慎,他突然发现,大明,或许不是史书记载的大明,而这里,也不是记忆中的故土,他的故事,很多很多,只是不在原来的轨迹滑行。
在以后的日子里,中愈对自己的每一项行动策划都做了比较详细的评估,那种意外的拍脑袋的决定基本已经杜绝,他手下的幕僚团队也越来越大,手里的人才也越来越多,落榜书生雨辰在这段时间成长的很快,现在手下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雨辰先生”,他带领的第一幕僚团队正在中愈的决策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中愈看着府尹莫大人桌的报纸,看着他的评价,中愈突然有一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只是,一想起回他在剪彩大会的表现,中愈都有些迟疑,他的心思太活了,也许那只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但是,中愈还是有些别扭,或许,那是一种双标,自己好像也做了他做的事情。
中愈还是想起了很多,西游记里,特别值得一提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齐天大圣孙悟空打天去,大闹天宫时,当着满天神仙,天兵天将的面,向玉皇大帝提出“皇帝轮流作,明年到我家”的大胆言论,戳痛了玉皇大帝的心,这玩意儿要是在这里出现了,自己一家的脑袋就要搬家了,根本就不用等到朱家四子打进京师里,抄家灭族了。
所以中愈很是庆幸,自己之前做了那些修改,也确实如莫大人所说,改了之后,少了些精气神,一股难言的委屈在里面延伸。
不过,对于中愈来说,那并不重要,修改过后的大唐西游传成不成为名著没有关系,通过它改变一下人们的阅读习惯,思想理念,给小孩子讲讲故事,开发一下他们的想象力,也是挺不错的,他是相信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的。
在书房里等了片刻,一人从门外跨进来,明显的看出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前就说:“哎呀,贤侄,什么风又把你吹到我这里来啦?咱们这里又有人犯事了?”
只见这人,一身官袍,颜色鲜艳,整饬着利利索索,看来是刚从公务室中过来,不过最显眼的倒是他的那双大耳朵,正是应天府因莫大人。
中愈很是坦然的扭过头来,拱手一拜:“中愈见过世叔,并没有世叔所说之事,小子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与世叔商量。”
“哈哈,贤侄不必客气,坐。”莫大人自己走到书桌旁主位坐下了,招呼中愈坐,府里的下人赶忙了茶叶,也给中愈重新换了一杯茶。
莫大人坐下后,看见桌的报纸,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贤侄刚刚看了我在大明报和逊志报写的评论?”
“呵呵,刚刚闲着无事,便看了一眼,世叔不会怪罪吧?”中愈拨了拨飘在杯内的茶叶,一边喝茶,一边回答道。
府尹大人看着中愈,想要从他的脸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中愈的脸一片平静,“额,不会不会,世侄说的哪里话,不知老夫评价的如何?”
“世叔老成之言,评价中肯,直指重点,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倒是小子想的差了,没有世叔看得远。”
“呵呵,小子耍滑头啊,拍世叔的马屁可是不成的。”不过他的嘴角一弯,露出浅浅的笑容,似乎放下了一番心事。
就在刚刚,中愈感知到了,大耳朵世叔似乎很是高兴,中愈想不出什么事值得他这么高兴,回想起刚刚的对话,脑中灵光一闪,原来如此,怕就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
“哪有哪有,世叔当得当得。”中愈还是狠狠的夸了他一遍。
第0125章 当面打闷棍
应天府衙里,来来往往的官员小吏,都知道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方中愈方大人来到了府里,正在跟府尹老爷谈事情,回他来的时候,还是之前京师出灭门惨案的时候,倒是弄得大家好一阵忙活,如今这般过来,不知是为了什么,可千万别给咱们找事干了。
他们可是听说了,方大人挑人的方法可不一般,去了的人,被淘汰的一大把,在酒楼里骂娘的可不少,非说方大人瞧不起他们,这都是让大家好奇了一把,这选人的方式到底是咋样的。
书房里这般机锋打过,两人似乎都很满意之前的谈话,基础都打得不错,中愈开口说道:“今日小子过来,是想麻烦世叔一件事情,还请世叔万勿推辞。”
“额,世侄官运亨通,交友广阔,又深受陛下恩宠,执掌天子亲卫,近日在京师也是声名远扬,今日更是在国子监亲临讲课更是热闹非凡,让我等好生羡慕,这天下还有你办不到的事情,这倒有些奇怪了。世侄倒是说说看,不二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莫大人换了个姿势,微微地靠在了座椅,似乎更舒服了些,等待着中愈的下文,不怕你有事,就怕你没事,只要你有事,咱们就有得谈了,莫大人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再多拉拉交情。
“世叔,事情也不是很麻烦,但是想到世叔来办的话或许会轻松许多。第一,我需要应天府内近十年失踪人员的详细资料,能找多少找多少第二,锦衣卫需要洪武二十五年之后在京师落籍的人的资料,不管他是匠户还是民户亦或是军户,只要是新落籍的都要第三,我需要回灭门惨案和其他同时发生案件的调查卷宗。”
中愈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要求,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看见莫大人的脸色从舒展慢慢变为了慎重,到最后铁青一片,眼睛里似乎能够喷出火来,身子也紧绷了起来,背部也离开了椅背。
刚刚的好心情被中愈的一番话破坏殆尽,这也叫轻松的事情,感情刚刚在你那里下的套,你立马就还给我了,大耳朵一阵气结。
莫大人盯着中愈看了一会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确认中愈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后,他说道:“世侄是想雇佣整个应天府衙吗?”
“世叔,为何如此说法?难道此事竟有难处?”中愈一脸的好奇,户籍资料,官府文档,派人查阅便可,府衙有的是人,为何有如此之说。
况且要是雇佣,那我还得给你发银子,我可没有闲钱,在退一步来说,锦衣卫的银子,你和你手下的人敢收吗
莫大人低头喝了口茶,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句,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太浮躁啊,这规矩还得练练。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向中愈的目光里多了些谨慎,“世侄,你可知京师每年有多少人死去,多少婴儿出生,多少人隐瞒户籍,你要查十年之内的失踪人口,这得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况且,府衙的记录不一定全面,你还要查户部的,后湖皇册库的,这每一个部门都需要复杂的手续,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你确定要做?”
中愈愣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麻烦,他心有愧疚的说道:“世叔考虑的对,是我没有了解清楚,但是,这个非常重要,正因为难办,所以才想要世叔帮忙,时间大概是十天。
“噗”莫大人一口茶水喷出来,顾不得失仪,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你不仅要做,还要让我十天内帮你做好?”
“是的,世叔没有听错,至于需要的人力物力,我可以承担一部分,叔父帮我办手续,督促办事即可。”
“这我办不到,你另请高明吧。”莫大人平静了下来,这个要求太过难为人了,十天时间,要在浩如烟海里找出这么多资料,无异于大海老针,并不划算。
“倘若,我可以因此破了之前的灭人案呢?”中愈饶有趣味的说到,他相信,这个会让莫大人改变想法。
“这……”莫大耳朵慢慢的作为位子,脸的表情变换,心里在做着挣扎,他确实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在他的任期里,京师发生了如此恶性的案件,而且迟迟破不了案子,让他在众多的同人面前感到面无光,各大部堂也对他颇有微词。
之前为什么要答应出席食品行业协会的剪彩仪式,除了出一下风头,展示一下自己亲民的一面,不就是想转移一下百姓的目光,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嘛。
中愈也不着急,有些时候,不来点实际的,是打不动人心的,做官,谁不想留一个好名声,贪官没被发现之前,他也是百姓眼中的父母官啊。
中愈不是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切按照程序来,只是需要一个出面的人罢了。
“好,这件事情我办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之前关联的几件案子,你要尽快帮忙破案,朝廷一直等着我交差呢。我知道,锦衣卫肯定有不少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京师里的水很深,你要是做不到根除的话,还是要忍着点,把大家伙都卷进去,并不是好事,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他说的异常郑重,或许他从来未曾这样的跟一个人说话,并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特务机构的首领,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
中愈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位世叔是知道些什么,他刚刚是在暗示自己吗?他说的秘密跟自己手里捏着的那个是不是一个呢,要不要再继续问问,中愈心理还是挺纠结的。
“既然世叔如此干脆,之前答应的我会提前做好准备,送过来,还望世叔最好准备。”中愈也不跟他墨迹,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如此,老夫就不留世侄了,世侄请便。”似乎对中愈之前的做法,有些不满,莫大人下了逐客令。
中愈告谢,转身走了,在出门口时,他扭头说了一句:“世叔,谢谢你的提醒,小子会注意的,若是世叔愿意,可送二公子锦业到北镇抚司,我的幕僚还差不少人。”说完,转身离开。
这是打一棒子,又给一大枣吃啊,莫大人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告诉他,可以走进他的阵营了,他却有些害怕,是的,之前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不能成为核心,靠近套套近乎也行啊,如今这样的好事送门来,他却有些迟疑了,这样真的好吗。
第0126章 皇帝的癖好
中愈说完转身离去,慢慢踱步走出了应天府衙,抬头看了看天,这阳光似乎有些刺眼,有些惹人烦。
“走吧,咱们去宫里。”中愈吩咐了一声,有些事他要跟皇帝好好谈谈,听听他的意思,中愈慢慢的钻进车里,马车出发了。
大门口的军士看着中愈的背影,满脸的崇拜,这是一位真正的牛人,之前在国子监的演讲,刚刚他们已经知晓了,那些知识,或多或少的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要不是他们身为军户,不然他们也会去听听,甚至去学习,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出路,毕竟这是目前最能体现价值的职业,读书人。
方家的马车晃晃悠悠,慢慢驶向了宫中,一旁的护卫跟随,并未引起来来往往的人们的注意,大街的勋贵坐车的也不少,所以并不是特别突出。
应天府衙,书房里的莫大人坐在自己的位子,看着桌自己写下的那几行字,突然眉毛一皱,眼睛一瞪,双手一抬,抓起桌的报纸,来回揉搓,将那几张报纸,揉的个稀巴烂,扔了出去,慢慢的散落在地。
抬头看着书房墙的那幅画,山高水远,一人登山眺望,背手而立,双袖鼓胀,天边云间飘逸,风起风落,远处鹤鸣声声,溪水潺潺,久久不能平静。
“唉,罢了罢了。”一声慨叹,无处安放,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他从位子走出,俯身,捡起刚刚扔掉的报纸,放在桌面,慢慢抚平揉皱的地方,看着报纸自己的评语,久久不语,沉默的样子让人害怕。
书房里发生的这一幕,中愈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有些时候,想要得到,总要付出些什么,这个定律,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打破。
儒家的经义解释万千,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总能在繁多的经典著作中,找出一些东西说服自己,说服大家,说服那些可能挡在自己前方的人。
此时的莫大人,正在仔细的研读儒家经典,陶醉在其中,似乎已然忘了,身边的是是非非,也不知,与中愈商量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做。
马车通过宫禁,守门的军士依然按照规矩查验身份,马车的门帘伸出一只手,白白嫩嫩的手,不像是男人的手,一块锦衣卫北镇抚司令牌伸了出来。
“卑职参见大人,快快放行。”手一伸,招呼着身边的人放行,马车缓慢的进了宫门,没有人勒令他下车,这一道门禁也确实是没有这个规矩,但都是默认下车的。
在行进之后,到了第二道门禁时,中愈下了马车,一身常服的他,并不是很惹人注意,但是依然有军士看见了他,待他经过时,那些人向他行礼,“见过大人。”
中愈也向他们微笑示意,不管是不是锦衣卫,只要是皇宫值守,看品级,中愈也比他们高,所以,行礼也是很正常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崇拜强者是没有错误的,他们已经知晓很多兄弟被淘汰了,不管是哪个直卫去的,能想出那样的主意,选拔人才的方式,已经足以证明他不是常人了,况且,这一位也并不是寻常的人物,在京师的威望也不小,当然是在那些二代,纨绔里面。
中愈也很清楚,现在那些人都是因为他做的事情,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就让自家孩子们过来玩玩,不过是套个近乎,至于能走多远,那就得靠本事了,站队这个问题,在每个朝代,都是很慎重的事情,所以孩子淘气出来玩玩,和咱们家关系不大,年轻人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牵扯广了吧,这也是建文皇帝心软,如果是朱元璋,那就,嘿嘿……
宫城中愈来了不少次了,却从没有如此的心情沉重,他的想法太多太多了。
“陛下,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百户方中愈方大人在殿外求见。”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禀告到。
建文皇帝头也不抬,还在批着自己的题本,“方卿来了,让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赶忙跑出去宣中愈进殿。
“臣方中愈叩见陛下,陛下金安。”中愈身着常服,跪下行礼道。
建文帝还是没有抬头,一边忙着,一边吩咐道:“平身,赐坐。”
小太监早就知道皇帝和方大人一见面就会坐下谈很久,一个个都机灵的很,早就把椅子准备好了,就等着皇帝下令赐坐了。
皇爷这段时间,对他们的态度也变好了,管的也比较放松了,听说是小方大人向皇帝建议,对宫人要善待一些,所以他们对中愈都很尊敬,感谢中愈,至少现在的他们只要不犯错,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跟以前的战战兢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中愈坐下后,皇帝才抬起头问道:“怎么样,在国子监当老师很带劲吧?”跟中愈在一起久了,皇帝的说词也有些不伦不类,都被中愈带歪了。
“啊?”中愈到是没想到,建文帝一张嘴提到的居然是这个,抬头看见建文帝一脸的笑意,中愈突然明白了,皇帝是在取笑他,“那个,回禀陛下,还不错,感觉挺爽的,国子监的监生们还是很给面子的,臣今天发挥得很好。”
在中愈回答的时候,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们都自觉地离开了,带了门,这时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在了茶水之后,自发的在外面候着。
“咱们所在的地真有如此的力量?”建文帝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虽然中愈在国子监的讲演,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但他还是想确认一遍,听中愈亲口说一遍。
“是的,臣请借陛下的笔一用。”不等建文帝回复,中愈起身走前去,顺手拿起桌的笔,转身走回来,“给陛下演示一下,陛下可以领略一下这种力量的风采。”
说完将手中的笔向抛去,看着手中的笔一圈一圈向转,当转最高点的时候,又笔直的掉下来,“啪啪,叮叮,滴滴。”摔断的笔,滚来滚去,发出的声响在这宽阔的的大殿里显得特别突兀,特别响亮。
“陛下,您也看见了,这个笔不管是抛的多高,到达某一个点时,他都会掉下来,为什么会掉下来,是因为抛它的力量已经转移殆尽了,地有一个力在牵扯着它,所以就掉下来了。”
只是房间里有些安静,中愈感到有些奇怪,看见皇帝陛下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傻了的样子。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脸有花,看着我做啥,不会皇帝真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吧。
第0127章 有个球啥用
天快近黄昏,天边的太阳就要落下,紫禁城内一片祥和,内廷里几个皇子公主正在玩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正在一旁说笑,处处透露着温馨的场面。
只有建文帝和中愈的屋里,气氛似乎比较尴尬,中愈只好“咳咳”咳嗽了两声,一脸认真的看着建文皇帝:“陛下,您?”他是想问,您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中愈脸透露的疑惑,“中愈,你的脸……”建文帝似乎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指了指中愈的脸,示意他自己摸摸。
中愈顺手抹了一把,伸出手,定眼一看,我靠,不是吧,这黑黢黢的玩意儿是啥,什么时候跑到我脸的。
低头一看,不是吧,衣服也沾满了黑色的东西,一身算是毁了,又得好好洗了,地摔碎的笔旁边,散落着不少黑色的东西,有没有搞错,墨汁,居然是墨汁。
中愈傻眼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选用毛笔做演示啊,选什么不好,非要选毛笔,选了毛笔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选一个自己到来之前还在使用的毛笔啊,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啊啊啊,疯了啊,造孽啊。
中愈看了看地,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陛下,那个,那个,臣下失仪,请陛下治罪。”中愈跪下请罪,没办法,这玩意儿搞得太丢脸了,自己刚刚的表情肯定是被皇帝陛下看见了,唉。
“好了,起来吧,朕并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为了给朕解惑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朕想告诉你的是,你刚刚摔断的那支笔,是父皇留给朕的,现在被你摔断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建文帝一脸严肃,有些心疼自己的毛笔,只是看着中愈的样子,却又一直强忍着笑意,毕竟中愈的样子现在是很滑稽的,像个戏台的丑角一般。
“啊,陛下,不是吧。”中愈一脸郁闷,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就玩玩一支笔,怎么搞到兴宗皇帝头了,中愈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脸的墨汁,黑黑的,摆弄了半天,终于弄得差不多了,比刚刚干净多了。
“那个,陛下,我真不是有意的,这个这个,兴宗康皇帝的东西,您怎么不早说呢,是吧,嘿嘿,改天,我送给你多一点笔,给您送些新东西。”中愈眼珠一转,想了想,忽悠过去就好了。
“好了,记着就行,你说的也是这么个理,朕懂了。那照你的意思是,咱们生活的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大球了?”建文帝,比划了一下,努力的做了个球的样子,划拉着给中愈看。
对于他来说,他到不是很难理解,皇室书库里还是有不少东西的,他也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所以,对于这个也不是很难接受,只是人总有好奇的心思,他也想知道人在球体生活,为什么不会掉下去,这个大球是怎样一个状态。
中愈在思索,是否要告诉建文帝真相,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陛下,您可以想象,为什么海里的珍珠会长成球形,又为何下雨后荷叶的水珠常见的也是小小的球形。”
中愈引导着建文皇帝在往这一方面想,让他从生活中获取最普遍的例子,来帮助自己理解这个听起来比较玄乎的知识,毕竟太过微观的东西中愈也解释不了,就算解释了,缺乏那种感观的皇帝陛下也不一定懂。
看着朱允炆认真听讲的样子,中愈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简单地说啊,在液体的内部,总有一种类似于引力的东西,外部的压力挤压着它,内部的引力吸引着它,总之,这两方的力量啊,看起来就是让它最大限度接近球形。这说明啊,老天爷认为咱们这个世界,球形是一种很完美很美妙的形状,所以努力的做出了这些改变。
咱们生活在一个球形的星体,就像咱们早能看见一颗特别明亮的晨星,就是人们所说的启明星,而在黄昏的时候,太阳落山的余辉中,会看见一颗非常明亮的昏星,百姓叫他长庚星,其实,这两颗星是一颗,只不过是咱们在动,它也在动罢了,而这也是因为咱们是一个球形,维持着一个相对比较规律的转动罢了,但是如果你不是一个球形,随便转的话,就不能保证能够在不同时刻看到同一颗星星了。”
“你确定是这个样子的?启明星也就是你今天说的张夫子书籍中记载的金星?”朝里的钦天监也跟他介绍过星象知识,他知晓张先生书中关于金星的描述,听起来似乎跟中愈讲的是很相似的。
中愈倒是不奇怪,朱元璋是很关心后代子孙的教育的,因此皇室的教育很是齐全的,知识的覆盖面很广,皇帝不说要样样精通,至少也得懂点基础的知识,所以皇帝能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是能够接受的。
中愈回到自己的座位,挠挠头的说道:“陛下,确实是,它还有另两个名字,太白或者是太白金星,陛下有印象吗?”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它们也在咱们这星球的周围,围绕着太阳转?”
“恩,是的,陛下所说确实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只不过是距离远近的问题,它们离咱们很远很远,也许以后,咱们的后人可以去那面看看。”
中愈很是坦然,虽然他想到了后世里那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国家航天项目,很是佩服他们。
小太监想的很周到,茶的时候,还搬了茶几和水果零食,零食也就是几块糕点罢了,中愈倒是有些饿了,抓起糕点就吃了起来,味道真是不错,皇室就是会享受啊。
“你有没有详细的介绍,专门讲这方面的知识的,虽然钦天监讲了不少,皇室书库里也有不少历朝历代的天文书籍,抄本,但朕觉得你讲的似乎更加的正确,更加的吸引人啊。”建文帝很是兴奋,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讲过这么有趣的知识了,他可不想放过。
第0128章 金马奖影帝
听着建文帝感兴趣的话语,中愈很是高兴,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要将更多的知识告诉给他的想法,还不到时候,太早的暴露出来,搞不好,还容易出事故,所以,等待才是最强大的武器,时间才能让这种事情得到证明,得到最好的结果。
中愈站起来,看着在御座盯着自己的建文皇帝,指着自己的头说道:“陛下,臣这里装了不少的不一样的知识,涉及的方面也有很多,有空的时候可以讲给陛下听听,倘若有足够的时间我也会将这些知识写下来,编辑成册,呈献给陛下,甚至是教给陛下治下的百姓,提高他们的认知水平,为朝廷多挑选有识之士,襄助陛下强军富国,这些都没有问题,因为臣,是陛下的臣子,是大明的一份子。但是,现在臣想暂时放下这些,先跟陛下聊聊别的,还请陛下恩准。”
“唉。”建文帝看着中愈认真的样子,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得得得,又没的玩了,你小子现在也学坏了,跟师傅们一样,“好好好,说吧,就知道你小子进宫,准没好事,净给我添麻烦,抓紧时间说,朕忙着呢。”
建文帝撸了撸袖子,搓了搓手,收起那副对天文知识感兴趣的样子,正襟危坐,立马恢复了皇帝的威仪,这一点是没差的。
我擦,这把中愈都看呆了,这表情变换,这身法姿态,这种气质间的自由变换,你咋不去领个金马奖影帝叻,变化这么快,搞得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都愣神了。
“陛下,关于次提到的开办朝廷军事学院,培养有能力,有知识,有素质,又忠诚的武学生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中愈认为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没有办法,有些时候,军权握在手里,才让他有些许的安全感,况且,要改变最后的结果,不参加战斗是不行的,没有毁灭性的军事打击,燕军怎可能就此放弃,投降朝廷。
建文帝一听头就疼,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能不提这个事吗?”
“不能。”中愈向前走了一步,盯着朱允炆的眼睛。
建文帝猛地抬起头来,“朕的面子,这么不好使?”
“难说。”中愈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靠近了御座,与建文帝四眼相望。
建文帝的脸色一黑,这么明显的挑战皇权的表现,他却无法反驳,就是这么现实。
“陛下,安知前线的诸军能抵挡到何时?若他们战败,南方诸道的军民该当何处,尚且难料,陛下现在觉得委屈,若战败国灭,那时,叛军会和臣一样,这样和陛下做言语的争锋吗?他们会吗?”
中愈言之凿凿,一语直至朱允炆的内心,“他们会吗,他们会吗”这个声音一直在朱允炆头脑里回响,拷问着他。
是的,中愈知道,建文帝侥幸的心理依然存在,对目前前线情况的估计过于乐观,必须打破他的幻想,才能让他真正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迫性。
中愈想起来余秋雨曾经说过:“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深,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皇权是多么地至高无,即便你再有才,再强大,家族势力再庞大,你敢冒犯皇权,下场只能是惨败。
中愈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的他对权力有了一个认识,但是对皇权,还没有特别深刻的意识,所以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他看见那些从朱元璋时代活下来的大臣们,处事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丢掉了性命,幸亏他们遇了这位只想仁治的皇帝。
中愈知道,这样的的心理使他们有限的生命变得非常沉重,做事偏于保守,对新生事物充满着不信任,甚至是不屑,然后反对,这不仅增加了无谓的时间成本,也间接地加大了事业的信誉成本,使生命的质量大打折扣。
中愈也曾想自己一定不会像那样活着,并不需要想那么多,想那么远,更没必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不停运转的机器,每天不停地转。
自己只需要静下心来,不胡思乱想,让思维跟生活变得有条理、有顺序,简单与惬意的生活就会自主向自己走来。
但是,对这个时代了解得越清楚,就愈发的让他害怕,越发的不敢放松,因为,杀戮随时会降临,生命随时会失去,之前他看到京师里走水死去的人们,对他里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是一个路人甲,行人乙。
直到前段时间,派去北方前线的暗探死了不少,那些之前他亲自培训的人,开始叫着他少爷,后来叫着他暗影的那批人,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事情离自己并不远,也并不是与自己无关,由不得自己不想的很多,他做的这些事,不就是想要少死几个人,少伤害一些人吗?。
“中愈,你告诉朕,四叔他,他,真就如此狠心?”朱允炆不傻,只是一直不愿相信那个父皇在世时,对自己关怀的四叔,会对自己如此狠心,举兵叛乱,却再也难以回头。
你傻了吧,这样的事情,你问我,没看见之前别人都告诉你,这是天子家事,以此来逃避内心的不安,外人的谴责吗?
“陛下,四王爷会如何,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的是,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他是叛王,他手下的人是叛将,是朝廷的敌人,是朱家的不孝子,这些都不会改变,他身后跟着的那一批人,不会等着朝廷的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难道陛下已经忘了,前宋陈桥驿旧事乎?”
中愈知道那个四王爷做了什么,但他不会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了,也不一定会信。
不管他即位后做了哪些好事,做出了怎样的功绩,他乱杀无辜,他篡位为帝,这就是一生的污点,不管怎么洗,也洗不白的。
第0129章 翻版陈桥驿
朱允炆哪里会忘记,这个故事,皇爷爷曾给他讲了不少次,后来几位师傅也给他讲了前因后果,让他牢记,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周显德七年,宫廷正在欢庆新年,忽然接到北方传来的紧急军情,契丹与北汉入侵,宰相范质、王溥仓率中不辩情报真伪,即命禁军大将赵匡胤率军出征。
出军之日,军校例训,号知天文,利用天文中的“假日“现象,说什么天上二日磨荡,乃改朝换代之象,鼓动军心思变。
出军的第一天晚上,北伐大军驻于陈桥驿站,赵匡胤的亲兵亲将们鼓噪而起,要求拥立新天子,然后出征。
时为掌书记的赵普,足智多谋,向诸将说明“兴王易姓,虽云天命,实系人心“的道理,要求他们严明军纪,安定人心,使他们长保富贵,以取得将兵们的同意和支援。
驻军陈桥的第二天早晨,参与拥立新天子的将领们,拿一件象征皇帝即位时用的黄袍,披在赵匡胤身上。
赵匡胤向将兵宣布要使这次政变成功,就必须吸取以往兵变中大肆杀人的历史教训,首先安抚周君臣,减少阻力,然后争取以和平手段解决政权移交的问题。
将兵们唯唯听命,一切按照赵匡胤的布置行事,回师东京,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孤立了周,争取了民心,最终建立了宋朝。
中愈没有其他意思,只想告诉年轻的建文皇帝,有些时候,有些事可能主事人不愿意做,但是,他身后的人,可不会管他怎么想,他们要的是酒色财气,最大的利益,所以他们的行为都不会被怪罪,他们的想法也不会跟主事人说。
在朝廷上混的人,须处处小心、时时注意,不要膨胀,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中愈发现自己有些膨胀了,这段时间,声名所累,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最折磨人的,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谁可以理解,他们的眼神,多有不解。
这段时间,他看着那些在史书上记载的大佬,知晓他们原本命运的自己,有些忐忑,看着他们,有些敬畏,有些可惜,中愈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又很痛苦,迫切地想要改变,还得不动声色的影响建文皇帝,让他往自己期待的道路上发展。
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你荣耀了大半辈子,哪怕你位极人臣,只是最后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命运就此改变。
有的人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有的人身死族灭,有的人流芳百世,受人怀念,有的人投降卖主,遭世人唾骂,这就是人生。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那些有能力的人,总想遏制住命运的咽喉,不曾想总被命运卡住喉咙,也许从此一蹶不振,再难出头。
做人就像种田,最后的收成才是评定的最好标准,人们看到的就是最后的成功,不会理会你挖了不少农田,你为了灌溉农田熬的夜,忍受的蚊虫叮咬。
人不要等明天,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中愈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没有消极对待,但改变总需要时间的,还好,现在他已经起步了。
“此事,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还是有些迟疑,如果真的有其他的方法解决的话,他一定不会接受这个方法的,这个方法的风险太大,他不愿意这样冒险,可是,如果不做,可能自己的皇位就要丢了,他就有些纠结。
“若是陛下要丢掉这家国,对忠于陛下的朝廷官员,万千百姓不管不问的话,就当微臣什么也没说。”中愈退后一步,跪倒在御座之前,额头贴在地面上,等着建文帝做出决定。
建文帝看看中愈,又低头想了想,从御座上下来,伸手扶起了中愈,“中愈,朕没有那个意思,你先起来。”
中愈顺势就起来了,他可没有那么傻,像后世电视剧里的大臣一样,皇上不答应,自己就不起来,非要搞得双方都下不来台,那多不好,是吧,还是乖乖的,态度好一点,让陛下答应就好。
“谢陛下,皇上,您是有了决断吗?”中愈刚刚感知了一下,建文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就说明,他在之前已经详细的想过这件事情了,刚刚的一切,还是在为自己的侥幸找一找支撑,希望能够略过这件事,可惜失败了。
“你确定这件事情可行,朕,要做你口中的军事学院的校长?”
建文帝站在中愈对面,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这也是之前他的纠结之处。
他相信朝廷里大部分臣子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作为一个大王朝的统治者,在他的祖父身上,他就知道了,皇帝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臣下的忠诚上,所以他的爷爷,那位开国皇帝,用了他认为的最安全最有保障的方式,帮他除掉了那些人,或者说是为了帮助他的父亲,兴宗康皇帝朱标,但是带来了严重的后果,现在正在欺负着他的后人。
中愈心里很清楚,建文帝朱允炆是历史上最接近君主立宪制的皇帝,他的执政理论,跟后世的君主立宪很相似,只是书生误国,仁慈的建文皇帝最终家破国灭,所以现在的文臣权力很大,还过得很好,没有了之前的战战兢兢。
但是,忠诚又是这个世上最说不清楚的东西之一,那是因为忠诚来源于人,又作用于另一对象,会以人的意志去转移,而人的心思恰恰难以捉摸,并且变换的速度难以把握,所以中愈会最大限度的相信自己的属下,却依然对他们保持不大不远的距离。
“回陛下,臣认为此事可行,既然陛下担心众多武将都成为了一个人的弟子,而出现聚集,同窗之谊,根深错节,那陛下成为校长,他们就都是陛下的学生,倘若真的有人谋逆,那他既反君,又叛师,想必,天下之大,也没有他的去处了吧。”
中愈不能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想给建文帝一个希望,至少这些人是可以训练教育的。
第0130章 听宫闱秘事
“那你呢,想做些什么?”建文帝走回自己的御座上,他发现自己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更让人安心,所以离开了一会儿,他还是走回去了,摸了摸,选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坐在了那里。
中愈在提出这个构想时,就想过这个问题,人都是自私的,建文皇帝不会想不到中愈想要做些什么,皇室,最讲究的就是平衡,只要在限度内,对天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陛下答应,这件事就应该没跑了。
中愈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稳稳地扎个钉子,留个尾巴:“臣自认为做什么都可以,在学院的任何位置都是给陛下尽忠,为朝廷出力,帮陛下带出一批好的学生,传达出更多更适合的观念,保卫这大明江山,这无数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中愈趁这个时候大表忠心,当然就算不表,也没人会说他不忠心的,但是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还会带来意外的惊喜,你说是不是呢。
“朕听闻你之前培养锦衣卫,做的很不错,虽然下面不满的声音还不少,应该对管人很有一套,就给你做个院监吧,秩从五品,中愈现在是武将,给他个文官做做,免这以后扯皮。专门制定规矩,管着他们,让他们好好为朕守着这大好河山。具体条陈,理好了递上来,让诸位大人瞧瞧,你看怎样?”
建文帝看了看中愈,给了这个官职,毕竟以前并没有先例,他给的已经很优待了,这是个文官,科举出身的状元爷出仕都没有这个待遇,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其他部门支持,自己就算做主了,也还要让他们认可。
“谨遵陛下圣旨,只是臣担心臣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给陛下添麻烦就不好了。”中愈表现的很是谦逊,这变脸的技术,他是学的越来越好了,不管真假,这态度是做到位了,怎么突然以一种老油条的感觉呢。
建文帝听着一愣,看向中愈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这小子,你还跟我装,装的还挺像,你之前都想好了吧,就等着朕开口是吧,在这里装。
“好了,奉承话就不要说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臣想向您问一件事情,还请陛下如实相告,这件事情很重要,可能涉及到皇家私事,还请陛下恕臣冒犯之罪。”中愈跪下,请罪道。
皇家私事,你确定要问,但看见中愈认真地份上,建文帝还是答应了。
“好了,朕恕你无罪,不要动不动就跪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那么多规矩,让朕难受,起来吧。”建文帝都有些怕了中愈了,老是这个样子,要么不说事情,一说竟是些难办的事情。
“陛下,万万不可,礼不可废。”
我靠,你还来劲了,就你这样,做的哪件事情不是违反祖制,哪件事情守礼了,跟朕说这些,建文帝一瞪,中愈立马站前来,嘿嘿嘿的笑道:“知道了,臣起来了,谢陛下。”
“说吧,磨磨蹭蹭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这般了,跟那些老夫子一样。”
中愈收敛了笑容,看着建文皇帝,挤挤眼睛,试探的问道:“陛下,那臣就得罪了,臣想问兴宗康皇帝到底是怎样驾崩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建文帝立马站起来,怒目而视,脸色潮红,喘着粗气,盯着中愈,中愈一看,我擦,闯祸了,中愈站在朱允炆的对面,哪里不知道朱允炆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皇帝不断地看着自己,想发火又忍着的样子,让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事情他又不敢去问别人,当然是问当事人最好了,只是建文皇帝的眼神,让方中愈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生出来了,能不能不要这样,是你自家说,不怪罪我的。
“你想知道些什么?”似乎努力的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建文帝慢慢坐下,看着中愈。
中愈也不退缩,直言道:“臣想知道陛下知道的一切,关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寂静,沉默,房间里很是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中愈难道你就不害怕吗?”朱允炆心里在琢磨:“父皇的事情从没有人问过自己?父皇过世已经很久了,难道父皇的死,有问题?”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止不住了,胡思乱想一片,之前发生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眼泪就要出来了。
“陛下,您”中愈试探的喊了一句,没办法,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告诉我事情的本来面貌。
建文帝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想起皇父,倒是让你看了笑话了。”
“陛下仁孝,当为世人典范,应当广泛宣传,让百姓知晓陛下的纯孝。”中愈拱拱手说道,也不是敷衍,建文帝也确实是仁孝,对父亲母亲还是挺好的。
之后的时间里,建文帝陷入了回忆之中,向中愈讲述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洪武二十四年,太子朱标奉皇命巡视陕西,那时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让太子综合考虑,看看西安是否适合作为新的都城。当时,皇帝朱元璋以应天府为南京、开封府为北京,临濠为中都,都大力修建,但考虑到南京皇宫有塌陷,风水上不吉利,想要迁都,为大明改改风水。
御史胡子祺又推荐以西安为都,认为“举天下莫关中若也“,明洪武二年三月,大将军徐达进兵奉元路,明朝政府即改奉元路为西安府。
另一方面,时秦王朱樉以多过失,被召回京师,让太子趁机调查一下秦王的言行,怕多有不法。
太子朱标巡视归来后,献陕西地图,又替秦王说了一些好话,朱元璋才放朱樉回西安。但不料,太子朱标归来后不久就开始生病,大约是伤寒一类的病症,最终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撒手尘寰,谥号懿文太子,八月附葬孝陵东。
中愈听着建文帝的诉说,头脑里也浮现着当时的情景,一景一物,让中愈都有些动容,建文帝脸上也流出了泪水。
第0131章 十年前的旧故事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屋外的天也渐渐的黑了,今日小太监并没有进来点灯,他们似乎感受到了屋里冰冷的气氛,不敢私自冒头,怕惹了屋里的两人不高兴,会有板子吃,甚至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把脑袋也弄丢了。
中愈顿了顿,想起自己今天来的另一件正事,还是说道:“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又来,有事说事,老是这个样子,你自己不累吗?”建文帝打起精神,每次中愈说当讲不当讲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因为他不知道,中愈的嘴里会蹦出什么东西来,但是,那件事很可能是件大事,这样的日子,过的都让他会有阴影了。
中愈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不那么急促紧张,“臣听闻,先帝崩殂,正当壮年,且西巡陕西时,身体康健,未曾听闻圣体有违之事,只是一回京后便病倒不起了,太医院束手无策,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中愈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这么几句词,没办法,虽然懿文太子是后来建文帝登基后追封为帝的,可这个礼仪要讲,避讳还是要用的,他想让建文帝自己提出来,弑君这样的话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可不想自己落个不好的声名。
建文帝本来在擦拭自己的眼泪,听闻中愈这样说,立马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等中愈回话,立马从御座上站起来,绕过御座,直接来到中愈的面前,抓住中愈的双肩,面部狰狞,“告诉朕,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说。”
建文帝的表情有些吓人,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戾气,以前的他可是翩翩君子,风流倜傥,这次因为先帝的事情似乎变了一个人。
“陛下,您,冷静一点。”中愈拍拍建文帝的手,劝慰着他,朱允炆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松开自己的双手,今天都好几次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总觉得有一头恶魔在催促着他做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中愈看见朱允炆慢慢冷静下来,也不管他,“来人。”中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的小太监们听声后都进来了,为首的正式那个之前见过的沐小太监,“大人,您吩咐。”
“掌灯,另外通知御膳房,给皇上熬些莲子粥来。”中愈并非要私自做主,只是皇帝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想让外人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不佳。
“是,小的这就安排人去办。”小太监忙活起来了,房间里一会就亮堂起来了,建文帝与中愈的影子,一闪一闪,黑黑的,摇摇摆摆。
“七鹰,屏退众人,大殿周围清空,擅闯者皆斩。”中愈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是。”门外看不见的地方,突然闪出一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周边服侍的人都被驱散。
中愈搬了把椅子放在建文帝旁,让他坐下,又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坐在建文帝的对面。
“陛下,臣知晓这件事情对您影响很大,所以臣要告诉陛下一句,现在决定不听还来得及,臣可以不说。”中愈很是慎重,毕竟,他自己也有些纠结,皇家秘事,他牵扯进去,可能会没有好下场,但是,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后续的发展都会有阻挡,他要一个理由,说服建文皇帝,也说服自己。
建文帝的眼睛红红的,刚刚变色的脸现在有些发白,双全紧握,显示出他并不是那样的放松。
“朕听着呢,你继续说。”声音有些嘶哑,却隐隐透着威仪。
中愈又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兴宗康皇帝身体一向康健,岂能因为一场风寒就驾崩呢,臣怀疑,是有人暗下杀手,谋害了兴宗康皇帝。”
“你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建文帝眼睛发红,脑袋一热,心里的怒气似乎就要爆发。
“证据,臣暂时没有,但臣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能跟此事有关。”证据,中愈哪里有,要是有了证据,哪还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上报就行了。
建文帝没有答话,示意他继续说。“陛下,可曾记得,之前京师走水案子频发,部分人家被全家诛灭的事情?”
“朕记得,可这跟十年前有什么关系?”建文帝一头雾水,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问题就在这里,臣查到,死的这些家庭大部分都是洪武二十五年以后落籍应天府的,而且多是一户两户聚集在一起。”
“这也说明不了问题,还有其他的吗?”中愈很是欣赏这样的建文帝,虽然刚开始异常愤怒,但是冷静下来后,能快速的指出不妥,并没有胡乱做下猜测和决定,这样挺好。
“有,锦衣卫在洪武二十五年时,曾经有过一次大的变故,死伤无数,失踪人员难以界定,但是对外却说的是遭遇贼人,大部战死。陛下试想,什么样的贼人会让锦衣卫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风光不再。”
“等等,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不是在洪武二十年裁撤了吗?难道锦衣卫亲军卫所跟这个有关?”他是比较疑惑的,若是锦衣卫值守校尉有问题,过了十年,那些人肯定都身处中高层了,那他的安全怎么还能保证,天家还有这么多人呢。
“是的,明面上,锦衣卫南北镇抚司是裁撤了,可并不代表太祖皇帝就不会用他们了,只是没有给予以前那样的权力,侦缉天下的事情依然在做,所以天下太平,文官们也再也没有找他们的麻烦,民间也在也没有关于锦衣暗探的消息了。”
中愈没有想到,连朱允炆都不知道锦衣卫还活动了一段时间,看来这暗中的动作做得挺隐秘的啊。
“后来呢?”朱允炆并不奇怪这些,皇爷爷雄才大略,有这些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不明白这和现在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总觉得中愈没有说到重点。
第0132章 笑话般的免死牌
中愈说的很慢,讲述自己知道的事情,建文帝也静静地听着,这段旧事,想要搞清楚也不是一点时间就能知道的,这对君臣,就在这大殿里谈论了起来,声音很断断续续,但足够让彼此都听清楚。
“后来的事情,就很奇怪了,洪武二十五年五月,锦衣卫突然大乱,有人死,有人逃,大量兵马消失,最终分崩离析,剩下现在这么个乱摊子,皇家也彻底失去了这个最牛的眼睛与耳朵,隶属于其下的普通卫所也破败下去减员严重。”
中愈,一副惋惜的样子,没办法,这玩意儿,侦缉天下,好好利用,就是军国利器,虽说权限过大,可掌握天下信息,哪里有个风吹草动,有这样的络传达,在这么个时代,已经是奇迹了,后来居然给毁了,真是暴殄天物啊,要是现在还在,这次的仗哪里会打得这么窝囊,让一个藩镇直挑了整个中央朝廷。
“那次的变故是?”这个消息并没有外传,民间的风声几乎没有,况且过了十年,当年的经历者,要么就是老者,不愿再牵涉进来,改名换姓,隐居山林,要么还是个小孩,记不太清,哪里能知道确切的消息。
不过不知道并不代表不能猜测,中愈的头脑里可是有不少的消息,稍加推测,也可以得出个五五六六,“臣不知道,不过,臣觉得和先帝出事有关。”
中愈给了自己的结论,建文帝却没有太大反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有些相信,这两者有联系,而且联系很大,可能是自己得到真相的前奏。
“怎么说?”中愈的弯拐得太大,建文帝实在是跟不上,不是说他笨,只是因为信息不对称,没有那么多的情报作支撑,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罢了。
“第一,出事的时间太接近了,几乎就在先帝驾崩之后,还没有出丧期,这就已经很奇怪了,况且还没有人知道。
第二,自那之后,锦衣卫的发展一直受限,除了值守的亲军,还有部分有戍守任务的卫所,隶属其下的其他卫所几乎瘫痪,甚至废弃,到洪武末期缺员言重,甚至到了北边叛乱时都凑不出一只完整的卫所兵。
第三,锦衣卫高层严重缺乏,南北开战以来,锦衣卫前指挥使宋指挥使带领剩余的锦衣卫卫士战死在北方外,京师里居然没有人够资格接任指挥使,哪怕它只是个空架子。
第四,锦衣卫中传说,这十年来锦衣卫是靠现任指挥佥事曹大人撑起来的,而曹大人这么多年却让人查不到任何的信息,这本身就有问题。
综上四条,这足以说明中间出了变故,一大批本可以世袭的锦衣卫军官从军籍中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中愈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测,他喝了口茶,让陛下消化消化自己刚刚提供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建文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有怀疑的对象吗?”
“臣不敢说。”中愈都有些不敢看朱允炆的眼睛,只是低声的回复。
建文帝一听,这小子,怎么和齐大人一个毛病,老是自认为朕会对你们怎么样,朕要是真的是那样,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的,气煞朕也。“朕恕你无罪,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臣还是不敢。”中愈觉得皇室的事情太复杂,现在自己一脚踏进来,真是有些不习惯,斗法的事情,自己本就没有参与,现在却要为这斗法的后遗症买单,实在是伤人心啊。
“说吧,要怎样你才肯说。”建文帝心里一阵沉痛,就算中愈不说,他也知道,这个人自己肯定认识,不然中愈也不会如此的畏畏缩缩,不说话。
中愈还是沉默,屋里一阵静寂,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中愈的心里也很纠结,不管说还是不说,对陛下来说,他都是罪臣,皇家家事即是国事,为人臣子,应当担当,可是这件事,唉。
万事都有因果,皇室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乱碰的,可是,在这个世上,入了这个局,哪里还能随便了结因果。
“既然你说出来了,就证明你是忠于朕的,是想告诉朕真相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罢了,这东西给你,只要你不犯如谋逆般的滔天大罪,朕保你无事。”
说完,从自己身上解下一条玉佩,递给了中愈,中愈抬头一看,那玉佩成色极好,上面还雕刻了一只玉龙,栩栩如生,看那样子,建文帝带在身上很久了。
中愈没有接,盯着建文帝看了一会,拱手道:“陛下,臣谢陛下赏赐,只是此物贵重,臣万万是不会要的,还请陛下收回。”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虽有些诚惶诚恐,但是还是双手接过,带回家全族供奉,也是一种荣耀,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起上大作用。
但是中愈却没那个想法,一块玉佩,不能代表什么,朱元璋不知道给多少人发过免死金牌,到最后又能怎样,该死的时候,不会让你多活一天,那免死金牌就是一个笑话。
朱允炆不禁苦笑,道:“你也会拒绝朕的赏赐,但朕不会怪你,皇爷爷做了什么,朕心里清楚,你有顾忌也是应该的。”他摇摇头,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算了,你不想要就不要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来跟朕说。但是真相,你还得告诉朕。”
中愈心里想到:“摊上这么个事,谁让我知道呢,算了,还是告诉他吧。”
“陛下,臣猜测,参与的人至少有一位王爷。”
朱允炆沉着脸,冷哼一声,双目迸发出一丝精光,冷声道:“是谁?”
朱允炆和颜悦色的时候,确实是翩翩公子,让人如沐春风,可这龙颜大怒起来,却隐隐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竟有几分肃杀之气。
“先秦愍王。”中愈幽幽的吐出一个名字。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似乎无法相信,“二王叔,这怎么可能,你可不要乱说?”
第0133章 自古天家无小事
建文帝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参与进来的人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二王叔,他愣了,瘫在椅子上,似乎一下子被抽掉了精气神,就好像已经认可二王叔参与进来一样。
“你刚刚说,至少有一位王爷参与,那还有谁?”虽然心痛,但是并没有抹灭他的理智,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先晋恭王可能也参与其中。”中愈看见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可是又不得不告诉他,这个事实,很残忍,却很现实,自古无情帝王家,有这么点破事也在情理之中。
听完后,建文帝自嘲的一笑:“不用说,我的四王叔也是其中之一吧。”
“这个,暂时没有消息指向燕王爷。”中愈紧张的脸色已是缓和了下来,这也是中愈奇怪的地方,按说燕王造反,心属大位,若是早做准备,也说得过去,只是,目前的消息居然没有一点点指向他。
朱允炆听后脸色不太好看了,他是不相信的,狼子野心之人,怎么可能一点猫腻都没有,肯定是有人隐去了所有消息。“有具体的证据吗?”
说道这里,中愈就有些尴尬了,收到的消息到是暗指着王爷,可是居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没有,都是猜测,现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他们,说完全是他们操作的可能不妥,但是他们至少是个知情人,所以,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可能会有帮助。”
“你想怎么做?”建文帝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你老问我干啥啊,他们可是亲王,现在爵位都还在呢,我一个小小的百户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你还要让我张这个嘴,传出去不是要我的命吗。“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给你授权,还是查吧,朕想知道真相,那是朕的父亲,是朕的王叔,若他们没做,也得还他们个清白。”
中愈听着,心里想着:“没做还个清白,若他们做了呢,你又该怎么办呢?”
中愈现在的感觉,就如全身**的走在冰天雪地之中一样,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出口气都能冻成冰雾,自古天家无小事,伴君如伴虎,这次自己似乎玩过火了,建文帝好像也不是那样的仁慈。
中愈称是,他在想,只能让莫大人这边加快速度了。
君臣之对,似乎告一段落,这时小太监上来奏报,给陛下熬得粥做好了,是否传上来。
建文帝绝口不再提二王之事,“那就盛一碗来,不,两碗,让方卿也尝尝。”他也知道,皇家之事不是那么容易查察的,所以就看中愈的本事了,看看中愈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查出事情的真相。
中愈也是饿了,中午草草的吃了一顿,宫里熬的粥没尝过,他也想知晓这粥是什么味道,待小宫女们将粥呈上来,中愈也没有客气,拿起勺子便吃了起来,只是进来的小宫女们发现,皇帝居然与方大人坐在了一起,眼睛还有些红,看见后立马低下头来,心乱乱的,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中愈喝了几口后,发现,这味道,也不过如此。
中愈对此有些失望,不是说宫里的御厨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师傅吗,材料也是精挑细选的,花费昂贵的,怎么感觉也就那样,不咋地啊,狼吞虎咽的将粥吃完,与朱允炆到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他才吃了几口呢,皇家的教育不错,就是规矩太多了,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慢慢的等待建文帝吃完,中愈便起身道:“陛下日理万机,今日也耽误了陛下不少时间,臣就不打扰了。”
朱允炆拿着巾布擦了擦嘴,说道:“今日之事,朕感谢你,希望你好好做,给朕一个交代。听说上回,你碰见了太子?”
不是说交代吗,怎么又转到太子身上了,不过还是颔首点头,“臣确实是偶遇太子,太子殿下,活泼可爱,隐隐已有王者之风,实乃陛下之福,大明之幸啊。”
不管怎样,先大帽子扣上,反正是他的儿子,怎么夸都不为过,况且太子本就是人中龙凤,也担得起,这马屁拍起来,真真是无形无影,中愈突然发现,自己怎么有些像那些溜须拍马之辈啊,这本事是啥时候会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朱允炆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大喜之色,毕竟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家里,他首先是一位父亲,然后才是大明的皇帝,所以喜悦之色难以抑制。
“好了,大话就不要说了,太子还夸过头了,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今天你已经够累了,早日回去休息吧,朕交代的事情,好好做就行。”
“臣遵旨,臣告退。”中愈的脸皮愈发的厚了,他倒是没有意识到陛下刚刚的意思,不过没关系,人在这里,又不会跑,以后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
离开了大殿,天已经黑了,宫里就要落禁了,中愈是外臣,不能留宿,不过若是值守,有固定的宿处休息,所以他乘坐马车离开了,一上车,就瘫在了车上,今天真是太累了,打了一天的机锋,口干舌燥,浑身乏力,就好像身体被掏空啊。
身体在休息,头脑里却没有休息,他想着史书上的记载,还有近些天查看的关于太祖时期的实录,还有民间野史传说,想从里面打开一个突破口。。
开国皇帝朱元璋少小贫困,给地主家放过牛,后来又出家去做了和尚,再到后来参加红巾军起义,东征西讨,一直到有自己的地盘之前,他都没有受过正统的诗书礼乐的教育,说白了就是个半底子文盲。
但是这位传奇皇帝很聪明,自己没大学问,就找有学问的人来帮他。他很崇尚孔孟之道,年轻时也写过不少诗词,崇尚人的知识与气度,还有大局观,谋略,所以他的身边宋濂,高启,刘伯温等人物并不少。
第0134章 天上掉下文曲星
朱元璋幼时贫穷,曾经在地主家放牛,当然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元至正四年,入皇觉寺出家做了和尚,二十五岁的时候参加了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抗元朝,渐渐的走上了领导岗位,至正十六年时被部下诸将奉为吴国公,可以说是千辛万苦,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同年,朱元璋率军攻占了集庆路,将其改为应天府。至正二十八年,朱元璋击破各路农民起义军后,在应天府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经过数十年的奋战,他终于扫除众多对手,挥军北上将至正帝赶出大都,逐回漠北,结束了蒙元在中原的统治,后来又继续平定了四川、广西、甘肃、云南等地,最终一统天下。
在应天府登上皇位之后,他和他的幕僚团队获得了统一的认识,打天下需要强大的武力,这点他已经做到了,麾下的军队已经很牛了,而治天下则需要智慧,这一点还比较困难,因此想让天下人都接受朝廷的教育,至少是多数人要接受朝廷的教育。
朱元璋从元朝灭亡中看到,除了统治者本身的素质影响国运以外,整个民间失于教化,不通道理,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老百姓不懂道理,不通知识,对朝廷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此,在他登基后,就果断的采取有力措施,在地方上大力兴建县学或是府学,参与教化之事,选拔学官,并坚持把“教化万民的工作”作为衡量地方官政绩的重要指标,并全国施行,做的不好就惩罚,做得好就奖励,况且,若是有一个教化之功在身,出门在外,官员士绅也得给个面子,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为了选拔能听命于皇帝的官吏,大明朝廷规定科举考试只许在四书五经范围内命题,考生只能根据指定的观点答卷,写出自己的看法,依此来决定是否录取,能否做官。
不过到了后期,科举选士的政策偏离了初衷,答卷的文体,必须分成八个部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八股文”,考生们不准发挥自己的见解,只能读死书,死,越读越死,学的最多的也是媚上的把戏,中愈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作为长期接受儒家教育的朱标来说,他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知晓行军的不易,也知晓战争对社会休养生息的影响,而且也对仁政报以支持的态度,所以对于朱元璋的严厉政策有些看法也是正常的,这一点已有多人证实。
问题就出在这里,大明朝廷敬奉赵宋为天下正统,嫡长继承制是不能改变的法统,继承皇位的第一人就是嫡长子,其他人要想继承皇位,除非嫡长子早逝,可以顺延嫡次子。
恰恰刚好,年仅三十七岁的太子朱标死了,正值壮年,死在了朱元璋的前面,身后还有不少兄弟,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儿子。
按理说,朱标是自己的长子,朱元璋理应不会让一个才华横溢而且知识渊博的储君去死,但是洪武后期,似乎太子爷失去了朱元璋的呵护,自身处境艰难的朱标无所依靠,似乎只能任人宰割,而这些小一点的藩王,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中愈不禁在想,那位陛下口中的皇爷爷,到底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只有长子死了,次子才有机会坐上皇位,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还有一个,嫡长子死了,朱元璋的身体可还不错,要知道秦王和晋王可都是在自己的老爹之前死的,假如他们真的做了,这似乎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只是若是他们多活几年,皇位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呢?
马车沿着街道走回了方府,现在巡逻还是比较严密的,沿途碰见了巡查的军士,看见方府的马车都退在一旁行礼,等马车离开后,才会继续巡逻。
进了府衙,有丫鬟来报,让中愈去后院一趟,方郑氏在等着他。
院子里还是比较亮的,中愈来到了母亲房外的厅里,“孩儿拜见母亲,母亲唤我来何事?”
中愈站着行礼,也不是什么重大场合,所以并没有行跪拜礼。方郑氏今日穿的很是素雅,似乎天气也没那么凉,到是显得有些单薄。
“愈儿,今天街上都说,你在国子监讲的知识了不起,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家都说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专门来教化百姓的,是这样吗?”方母伸手拉过他,让他靠自己近一点儿。
中愈之前也想到过,大家传消息的本事肯定不赖,不曾想,短短半天,这消息已经传的是到处都是,连母亲这样在宅院里的妇人都知道了。
中愈笑笑说道:“呵呵,让母亲笑话了,孩儿只是说了些大家都见过,却没有深思的东西罢了,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还文曲星呢,要是自己真是文曲星的话,那还用得上这样的小道去获取别人的支持呢,神仙费的劲可比自己少的多了。
“我儿如此聪慧,应当多为朝廷着想,那些知识如若是对的,就多多教给他们吧。”方郑氏这一生中,很少对方孝孺的事情做肯定或者是否定的论断,所以这次对儿子的事情作出决定,还是第一次。
她也曾怀疑儿子并不是自己的了,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没发现太多的不同,她也听着别人说自己的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就自己想到神仙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吧,况且从汉中来到京师,总有些不同,也能理解。
她的重心除了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她的圈子里,谈到中愈的情况越来越多,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儿子走得太快,爬得太高,摔下来可就惨了,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处事智慧,这位年轻的妇人,有着自己的想法。
“愈儿,听说你在教家里的孩子们知识,你的弟弟妹妹们,还有那些家生子,都在学习?”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如今正好提出来,看看中愈怎么回答。
中愈想了想回答道:“母亲,多学些知识也好,以后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虽然高皇帝对民间管控极严,但是今上仁慈,或许以后他们不会再是奴籍,也还会有们手艺养家糊口,孩儿只是提前给他们做做准备罢了。”
“愈儿思虑甚远,母亲是个妇人,没有你这样的远见,但是你要记住,一切要多考虑考虑,家国天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担着。”
“是,母亲,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