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5章 铁三角间的裂痕
中愈和母亲聊了许久,聊到了近况,也说了说弟弟妹妹们的表现,母亲很是欣慰,这么多年一直是操心的,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她也该享享福了,虽然新的事情还是会不断地出现,但是一时的欢愉,总好比悲苦的一直过着,然后在那场大变中死去。
夜深了,中愈告别母亲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母亲交谈过了,心里是一片宁静,早先烦闷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母亲那里就是港湾,虽然自己大了,但还是母亲那里最温暖。
这个夜里,中愈睡得很是安稳,似乎一下解决了困扰多时的问题,他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若不是七鹰过来敲门,他就要睡一上午了。
草草的吃过了早点,中愈去了锦衣卫的训练场地,他要去看看,那批训练的的人现在怎么样,手底下的人,还是要亲自瞅瞅,才知道能不能用。
黄子澄坐在皇宫的偏殿里,一边喝着宫里送过来的茶,一边慢吞吞地说着话,他每一次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看方孝孺一眼,似乎在考虑方孝孺的态度,这很是奇怪。
之前他们三个可是谈论最多的,被民间称作铁三角,虽不是品级最高的大臣,却各有领属,倒也还算是配合默契,只是自从方孝孺的儿子出现在朝中大臣的眼里之后,这样的关系似乎出现了破裂,现如今这裂痕也是越来越大了,毕竟中愈的很多想法已经超过他们很多了,看不惯是很正常的。
方孝孺近来在朝政上很少发表意见,听说在忙着自己的学术探究,连建文新政的部分政策都不再过问了,已经在跟自己的同窗,学生阐发了自己的理论,开展了几次辩论了,在京师的士子间呼声是愈发的高了,过几天的辩论大赛也在开始准备了。
齐泰捋了捋须,含笑道:“皇上今日传出的消息,想必诸位是看见了的,太子是储君,虽说现在年岁还但也是我大明的根本,太子若能早日开智,这也是好事一桩。不管是翰林学士还是侍讲侍读,就算是教他的老师是锦衣卫,只要能让太子沐化圣人之道,知晓治国理政的道理,就是好事。”
礼部尚书陈迪笑着说道:“教太子是好事,可是方中愈似乎太年轻了些,他还未及弱冠,会不会不太合适。”这也不是反对,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朝廷还没有到不准大臣说话的份上,那不是如今朝廷该做的事情。
黄子澄听了陈迪的话,不禁莞尔一笑,低着头去吹茶中的茶沫,似乎找到了人支持自己的决定。现在帝师之中,齐泰的心思猜不到,所以黄子澄对于其他的大臣的看法还是很看重的,除了和他亲近的几个尚书以外。
屋子里的讨论仍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头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朱允炆穿着一身皇袍踱步进来,昨日似乎没有睡好,今日脸色差了许多,只是眼眸中扔闪出几许亮光,诸位大臣都站起来行礼,他也不答,直接走到上座坐下,一笑道:“诸位先生不必多礼,太子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朱允炆心里有着心事,倒不是他刻意显露出来的,只是大家都是人精,陛下突然提到太子的事情,肯定是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听说昨天方中愈下午进宫,和皇帝在东厢房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
本来方中愈在国子监的讲演他们都是知道的,不管是自己派人去听了,还是家里的家丁丫鬟的讨论,都让他们耳目一新,可是,程朱理学是正统,在现在还是不能违背的,他们欣赏归欣赏,但是让自己改换门庭却是万万不可的。
太子的事情说小也说大也大,这国家社稷确实与储君息息相关,朱元璋大力培养的是懿文太子朱标,朱允炆做皇帝的学问那都是后来补的,还补的变了样,至少没有达到朱元璋预期的效果,所以洪武后期的杀伐也重了些,他担心那些仅剩的几位武将勋贵,仁慈的皇太孙压不住,因此杀的更严重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位了。
这个时候提出来给太子多找几位老师,倒也不是不可以,眼见陛下兴致还是不错,众位大臣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便是黄子澄,这时候也是精神振奋,双眼放光,一时忘了方中愈这小子近日的动作。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陛下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让步,毕竟是天子家事,方中愈一定会成为太子的老师了,所以再阻止也没什么用,只是其他的人选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塞点自己人进去。
这房屋里,自皇帝来后,又恢复了沉静,无人说话,似在等待着。
“诸位爱卿的意思是?”朱允炆端起茶盏,见无人说话就慢吞吞地问了一句,这句话自然是向他最倚重的三位老师询问意见,以前遇见大事的时候,也是这样询问的。
这也说明,诸位大臣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陛下确实是希望方中愈做太子的老师的,皇上是打算将此人大用了,看看前面那三位,都是帝师啊,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上,这,可就有些意思了啊。
可是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纵然他的父亲是帝师,这份荣耀也值得思量啊。
屋里的大臣这时都在短暂地沉默,良久之后,吏部尚书张紞慢悠悠地道:“陛下,此子之前在朝堂上舌战诸臣时,臣便觉他有想法,昨日在国子监的发言,也是振聋发聩,那番见识,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他允文允武,虽是锦衣卫,却是光彩炫目,希直先生有位好公子啊。”这倒是实打实的夸奖了。
工部尚书郑赐顿了一下,捋着长须,说道:“只是他年纪太小了,年轻就免不了气盛,盛气凌人终究不是好事,看他之前在京师给公子哥们讲的话,多少有些商人气息,好玉尚需雕磨,太早的大用,还是不太妥啊。”
朱允炆抚摸着桌案,似乎在思索,众人都不反对任用,只是这任用的时间还待商榷。
第0136章 光着身子的战士
“方先生,您的意思呢?”朱允炆思索了片刻,看见自家老师在一旁坐着,从开始讨论就没有发言,就问了一下,毕竟,是他的儿子,听听他的看法也是对的,倒不是说建文帝不能自己做主,只是这几年的习惯使然,总认为多问问,可以有更好的决断。
方孝孺听见陛下询问,站起来行礼道:“臣,没有意见,小儿近期事情多,臣也忙,与之沟通的很少,适不适合做太子的老师,还得看陛下的意思,臣请陛下做主。”方孝孺到是没有说些其他的话,这番表态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似乎有些耍滑头。
其他的大臣的表情倒是很精彩,要是有这么个机会,谁不多夸夸自己的孩子,只是自己孩子没有这个本事,还入不了陛下的眼,不知道方先生是真的高洁不在乎呢,还是在此事上虚伪假装一番呢。
“先生谦虚了,中愈做事,朕还是放心的,那就这样定了,中愈想法多样,所学繁杂,眼界开阔,诸位商量一下,东宫那边安排一下吧,给个官职,让他抽时间入宫吧,至于其他的人选,你们商量着定,朕就不掺和了。”
建文帝就给这件事定了调子,众大臣就没有了反对,毕竟皇帝只是做了一个人的主,其他的职位自己也是可以推荐争取的嘛,此时的中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升格为太子的老师了呢,现在的他忙着呢。
若是换了其他人,一定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一句陛下过誉了,谢陛下隆恩之类的话,但是方孝孺今天似乎不在状态,没有继续说话,说完之后就坐下了。
之后大家又向朱允炆禀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以工代赈政策的执行,难民们已经有了妥善的安置,至少明面上传回的消息是这样,还有就是国子监准备推广普通语试点的事情,这可是教化之功,他们可不想让国子监一个部门全拿走,所以各有各的想法,暂时还拿不出统一的条陈,也就暂时搁置了。
宫里大臣们正在履行着他们的职责,另一边中愈正在训练场上看着那些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是愈发的精神了,虽然每天的训练很辛苦,还要时不时防范教官的偷袭,但他们的进步确实不毕竟在这里吃得好,可比之前的伙食好多了,这些人并不都是值守亲军,还有不少是民间招募的,所以以前的伙食也就够个温饱,要想涨力气长肉,那得好好吃。
他们并不知晓培训他们的人来自哪里,只有代号,其他一无所知,他们称他们为地狱里来的幽灵,这段时间有无数的人被他们生生练废,淘汰率高的惊人,虽然进不了一线,但是普通军士,只要愿意留下,也是可以的。
当初选用场地时,中愈就考虑到了,以后可能要大批量的训练人,地方小了可不行,所以挑的偏远,地方大,其实也谈不上保密,基本上刻意的打听,也还是能够知道这个地方是锦衣卫的,况且招人的时候弄的场面这么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所以内部管控严就行。
往基地的深处走,有一处山坳间的湖泊,倒是不大,不过环境倒是不错,这也是锦衣卫训练场地的一部分,不过名义上划为了禁地,不允许除了锦衣卫军士以外的任何人擅闯。
有些事自己人知道就行了,锦衣卫的保密制度还是做得很好的。
中愈带着人,慢慢走上山坡,一群人在上方俯视着山坳间的情况,今天中愈过来没有过多的问,只是看,所以基地的负责人都是跟在后边,时不时也介绍一番,最新的进展,山下是另一批锦衣卫小队在训练。
只见山下湖面波光粼粼,水波荡漾,众人的视力都还不错,眼光锐利的就看见,水面有秆状之类的东西滑动,带起周围的涟漪,虽说不是很大,但是他们站在高处,能发现水下有一群人在游动,影子还是很明显的。
看着他们接近岸边,一个个年轻的小伙子悄无声息地从水面浮出,**着上身,只着一条短裤,慢慢摸上岸。
只见这时,岸上草丛里突然有一群人冲出,头上还带着草圈,似乎在这里待了很久,一场激烈的正面对抗正式展开。
只是这打架搏斗的姿势有些不好,打到激烈处后,连仅剩的裤衩也都被撕掉了,光秃秃的一下就被抓住了破绽,放倒在地,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不过水中互博扭打,搏斗的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又爬起。
这种训练方式最开始大家觉得惊奇,只是后来练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这也是中愈之前训练暗卫用的方式,没办法,想要快速的成长,总要付出不一样的代价。
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充足的食物供给,高强度的训练,休息的时间很少,在加上这个时代的医药技术的落后,还是有很多人因此离开了这里,还好只是落下伤病,没有人员的伤亡,咬牙坚持留下来的人就是中愈需要的人。
这一群应征的锦衣卫变化很大,现在已经看不出他们之前是猎人,还是其他亲军,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材,都像是一个标准的战士,当然每个人的擅长不一样,这些人最后的归宿还是需要评估的,他们的战场从来不在这里。
中愈看着山下的那群人,只见一人迅速的从山坡下跑上来,湖畔搏斗并没有很快地结束,但是他们都发现有人在山坡上看着他们,当看见基地的主事也在一旁陪着时,眼尖的他们立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于是扭打的更是卖力了。
来人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看他的样子刚刚也是躲在一旁观看的,身上还沾满了草,在中愈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三鹰,看来你做的不错,这批人有点那么个意思了。”中愈很是满意,现在有个架子太不容易了。
第0137章 这家国总得担着
山岗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应天府外,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好,不过也渐渐的热起来了,中愈一行人在这里看着他们训练,也很满意,七鹰倒是有些想念这样的生活,之前他们一起受训的人,现在都在各处做着事情,大家聚聚的时间都少了,他带着一帮子人在中愈身边还好,还有一些人直接就再也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中愈把他们都安排到哪里去了。
顺着山坡跑来的人原来是三鹰,是原来隶属暗卫的人,不过不是家生子,是京师地面的人。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中愈带的人五个回合就干倒了他,他不服气才来的,非要和中愈分个高低,只是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来。
后来见识了中愈的本事,才留下来,参与了特训,凭自己本事挤掉了跟自己竞争的人,拿到了三鹰的名号,自此便人们便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只称呼他为三鹰。
现在的他是锦衣卫训练基地的总教头,挂了个总旗的职位,不过中愈才是百户,能做这个总旗已经很不错了,入了军籍,也算是给子孙谋了个家世,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个街头一霸了,他倒是干得很开心,毕竟以前的日子老被别人戳脊梁骨,自己一身的本事,倒是不算是屈才。
“大人,那当然,没看见这段时间我都消瘦了嘛,皮鞭子可就打断了好几根了,要是再没个好的模样,兄弟我可就得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他伸手抹了一把头的汗,笑着说道。
这些人虽然口中喊着大人,但还是把他当做兄弟一样看待,是的,相当的随意,毕竟中愈也跟他们一起训练过,还教给他们不少的东西,现在他这一套还是从中愈那里学来的呢,只不过是改良加工版的,在地面混得久了,有一些东西是中愈没有的。
“是吗?照你这样说的话,那我还得给你奖励了?”中愈看着略显消瘦的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呵呵,大人要是愿意,我也不会推辞的,正好手下的兄弟们,近来也馋了,去城里给他们玩玩,待在这里久了,大家伙可都憋坏了。”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这样说,我就这样接呗,至于做不做那就是另外的话了,不过看你之前的奖赏,花酒是吃不了。
基地负责人带着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休息室,也不大,就是个小屋子,作为平时临时和小队长开会用,中愈和这些人在小屋子里,谈了许久,倒也没有太多的争论,最终做出了决定。
傍晚,还是那个湖畔旁边,午接受训练的那批人,站的整整齐齐,穿着的很是干净,在那里等待着,精气神显得不一样。
三鹰从湖畔的木板房里走了出来,几个小队长也陆续抬了几大筐东西出来。
站在这群以后的锦衣卫对面,三鹰沉声道:“在站的诸位,你们,想成为真正的锦衣卫吗?”
“想!”对面的人齐声应道,很是响亮,但是三鹰还是不满意:“大声点,你们都没吃饭吗,大声点,我听不见。”
“想。”众人大声喊道,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有些人甚至是涨的脸都通红了。
三鹰扭过头对身后道:“麻利点,把东西分发下去。”
几个小队长听后依次将箩筐里的东西递给每一个锦衣卫军士,分别是地图、铜钱,还有一个大包裹。
三鹰看着他们,大声说道:“想就好,废话我也不多说,既然你们来了,也坚持到了这最后时刻,我相信你们,是真的想进入锦衣卫。发给你们的是物资,每人五百文,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三天的干粮和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套最新的武器,自己摸索着怎么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将要离开京师,互相配给,完成你们最后一项考核,如果死了,就是白死,你们的抚恤金会发到你们家人手中,若是活着,回来的时候,百户大人会亲自接见你们。任务书在你们小队长那里,一切听他们安排,路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看你们自己的本事,饿死了活该!”
众人心中一震,看来是要来真的了,他们心里知道,陛下重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目的,这次多半是要去前线,所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所有人分散行动,按照你们所在的小队完成任务,时间是一个月,至于是走、是跑、还是搭船,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只要最后的结果,当然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三鹰看着下面自己训练了这么久的人,心里也有不舍,不过,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这些人不管能不能活着,都将是锦衣卫的一员。
“准备妥当后,立刻回去休息,养好精神,随时准备出发!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下面众人高喊着回应。
三鹰面无表情,一脸冷,转身独自离去,中愈还在那里等着他呢,各自的小队长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到了住所,讲解注意事项。
“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是否有些匆忙,毕竟也才训练了不到一个月。”他倒是替自己训练的人担心。
中愈也想过这些问题,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让他们做些事情,经历些事情,他们永远不会成长,永远不会独当一面,至于死伤,他们活着,给他们记功,他们死了,给他们立碑,想要做被人怀念的英雄,生命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锦衣卫需要成长,英雄也是要经历战火洗礼的,让他们去吧,建功立业,死伤在所难免,完成考核,成为真正的锦衣卫才是最重要的,我宁愿他们吃些苦头,受点教训,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不愿意,眼高手低,连累了其他人。”
三鹰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要看着这些人去执行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任务,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以前也干一些不好的勾当,但是送这么一大批人战场,却还是不曾有过的,只能低头,“是,晚就安排他们出发。”
第0138章 金字塔上掉下来
中愈一行人又在一起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弄清楚之后,中愈很是满意的离开了基地,回到了城里,剩下的事情由他们来做就可以了,他只需要一个结果。
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未配妥剑,兵未练精,出门便已是江湖,只是时间并没有给他留下余地,他甚至能想到,有些人,可能这次离去,便再也回不来,他不愿,却不能不做,若说谁是这凶手,便是天道。
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公平的出身,没有让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没有给他们太过优越的条件,但是给了他们奔跑向的渠道,虽然那些渠道甚是艰难,这家国天下,总要有一些人担着,背后的百姓,家里的父母,他们的安定,才是这个朝廷存在的意义,而中间的他们,才是撑着的柱子。
“少爷,城西的打铁铺又有动静了。”一回到家,阿良就来了,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中愈来了兴趣,打铁铺他们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之前避免打草惊蛇,只是盯梢,并没有采取行动,谁知道回突然里面的人居然都失踪了,就在他们排查的时候,这也说明中愈他们盯人的本事还不到家,就为这,还特意修改了培训的教材,就为了以后不再跟丢人,有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掩盖错误吗,然后继续犯错,中愈一直告诫他们,经验对他们来说最重要,因为锦衣卫里,懂行的人差不多都死了,他们成了新一代的开拓者。
“仔细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中愈抬头看着阿良,等着他的下文。
“少爷,是这样的,我们的人发现,他们近期有很多人过来都是些生面孔,而且搬了不少的东西进去,还有一些人在大量的采购,什么都买,吃的喝的,衣服,咱们的人偷偷向那些老板打听了,粗步估算,每天采购的量大概够三四十人吃呢。”阿良在一旁描述说道,现在他随身携带者一本笔记,记载着最新的消息,只要是中愈想要查询,他都能给出大概的信息,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在脑海里。
中愈听后,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那就是有大动作了,让下面的人最近辛苦一些,盯紧点,打铁铺,不可能藏得住那么多人的,多派点人看着,去巡捕司那边交代一声,就说我们随时需要他们帮忙,让他们悠着点。”
“嗯,我这就去办。”阿良走了,只剩下中愈一个人留在了小房子里。
人生不能重来,就算贪婪一场又如何,中愈现在就在贪,虽然他已经重来一回,贪的如此的正大光明,贪的是问心无愧。
中愈执笔,写下近期的稿子,大唐西游传的故事还要讲,说岳全传的稿子还得写,连环画的事情还没有完呢,所以他得努力了,有些事情,自己不做,别人是不会帮忙的,况且,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会啊。
“王爷,南边传回来的消息,方孝孺的那个儿子,搞了不少的事情,又写了几首诗,办了报纸,办协会,以工代赈,光是这些手段,就足以说明不是个普通人,只是,政治头脑还是有些差,居然撺掇国子监搞什么数字推广,那些百姓要是啥都会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啊。”
姚广孝是看不这些小手段的,他要做的是真正的军国大事,所以言语中虽有认可,但多有不屑,他的某些法子自己以后可以用用,但是有的,就只能当个笑话看了,现在他们的消息都是前一段时间的,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中愈,已经给他们下了套,等着他们呢。
“哈哈,军师说笑了,关于他的消息,孤也收到一部分,始终是有些小孩子气,若是他的目光长远一些,行事在可靠一些,孤可能还想把他招在麾下,好好任用,他的某些才能还是不错的,可如今看来,与军师比,他似乎还是差远了啊,孤有军师,已然足够了。”大胡子的朱棣,双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好像虬髯胡子的汉子都喜欢这样顺顺胡子,看着姚大和尚。
身着袈裟的姚广孝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王爷过誉了,老衲只是竭尽所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如今形势逼人,虽说燕军已经占了优势,但南方也还没有垮掉,王爷应当谨慎行事,后续的管理要接,确保咱们南征军队的稳定,至于已经打下来的郡县,还希望王爷早日派官员收拢难民,开展治理。”说完他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继续说了,似乎有一些别的想法。
“恩,军师考虑周到,孤王记下了,随后就去安排,按照军师的吩咐做。”在这一点,朱家四子和他的侄子很像,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擅长的事情,就多问问,听听别人的意见,毕竟自己不是全能的。
北方的军队士气如虹,现在磨刀霍霍,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征战。
他们虽是造反,却有着不一样的说法,不得不说,朱棣的宣传工作做的真是好,不管是之前朵颜三卫的人,还是后来投降的军队,军中的士兵对他们的王,很是相信。
只一条,就让他们拼了死命的争,从龙之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拒绝诱惑的,这就是人性,他们贪婪,他们要为自己的子孙种一棵树,一颗大树,在这棵树发个芽,就算是一个小树枝,只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它不烂,总会长的又粗又壮的。
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当那些规矩成为时间的武器,手里拿着这些武器的人,基本就会成为金字塔顶端的那部分人。
建文朝廷的那些人就是一群站在金字塔的高层,他们现在已经离老百姓很远了,所以中愈打算挖点人下来,不说跌死他们,多少也得让他们摔个跟头,让他们长长记性,见识一下老百姓在哪里,他们在做些什么,这就是功德,虽然这个功德可能要沾不少的血,现实就是如此的残。
第0139章 一个月一次的事
夜渐渐地黑了,中愈抓紧时间完成了手里所需要的存稿,打算明天就让手下人送到书坊去,郑掌柜这段时间做得很好,基本上中愈都不需要操心了,手下有人好办事啊,中愈似乎都有些沉迷在权力之中了,自己张嘴,别人干事,这感觉,嗯,真棒。
今天忙了一天的中愈并没有和父亲见面,方孝孺也没有召他去逊志斋谈话,似乎方孝孺也没打算告诉中愈,皇帝已经让他去做太子的老师了,具体要做什么,还没有定,但一个太子属官,帝师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锦衣卫训练基地,深夜时还是很安静的,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基本结束,所以营区并不是很吵闹。
寅时过后,一群人影摸黑隐入了后山,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山林深处,身上的衣服和包裹,显示出他们就是那一群要去完成最后考核任务的锦衣卫,而隐藏在山林中的暗哨们对这个场景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做出其他的联想或是报告,他们心里,似乎也认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训练罢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要去做什么,除了安排任务的中愈和三鹰,小队长被要求离开应天府后才能打开任务锦囊,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说长不长的训练时间,已经让他们认识到保密的重要性,所以,并没有不长眼的队员去询问他们要去哪里,锦衣卫的素质就这样体现。
中愈不知晓北方的军营里,有两个后世鼎鼎大名的人,评价了他,虽说语气中多有不屑,但是真正的走到那一步的人,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看得长远才是他们的本事,所以,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江山北顾,可曾饶过百姓的性命,这是一场未知的变局,却有一个变数在那里,是好是坏,不可得知,只知晓,没有一场改变,没有流过血,死过人。
“老郭,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他谈谈?”一个不大不下的院子里,两位老人正围坐在一起,在下围棋,也在不断地攀谈着,屋子里有些简陋,就那么多常用的东西,这围棋在这里似乎有些尴尬,不太符合这里的状态。
“下棋,下棋,一个月就下这一次,就这一件事,别拿那些破事烦我了,好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太关心,总之被称作老郭的人,不接受他的建议,脸上也露出一些不耐烦的表情。
对面的老者,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似乎有底了,摆下一子,说道:“看来,你是乱了心啊,这小子有点魄力,居然能让你皱眉头。”
“算了,不下了,没心情,一点乐子也被你破坏的没有了。”边说边双手一抹,整个棋盘顿时就乱掉了,看不出谁赢谁输,扭过身去,自顾自的喝茶,任凭身旁的人怎么劝也不听。
“说吧,什么意思,这可不像你,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可是很看好他的?”旁边的人,看出来了,这老小子犯浑了,看来定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端起手旁的茶,杯盖拨了一下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靠,真是好茶啊,看来这生活还不错,只是这房子也太破了,有钱也不换个好点的。
“我想把手下人,交给他了。”之前生气的老人,猛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噗。”一口茶水喷出去了,什么情况,听到这话的老者顾不上擦掉洒落在自己身上的茶水,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围着老者转了一圈,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眼前的这人是自己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不然他可能真怀疑这是别人假扮的。
“你确定?”这什么情况,纵然是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也让这回老人犯了迷糊,刚刚你还说不要来烦你,对那小子一脸不爽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转变这么大呢,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脑子烧傻了吧。
“老曹,不要用那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我,这是我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似乎是知晓老友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这老头直接出言,堵住了他的嘴。
老人听后,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你手下的那帮人能听他的?”
做他们这一行的,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除了最底层,上级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并不需要知道最高上司是谁,只要知道顶头上司是谁就可以了,但是,对于那些本来就是上司,掌握着权力的人来说,谁不想往上爬,所以,空降也是有危险的。
“那我哪管得着,他有本事就吞下去,没本事的话,那群人,就给他们自生自灭吧。”这幅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样子,让老曹看的有些心酸,他突然意识到,出了问题。
“郭老头,你的病复发了,是不是很严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曹一脸的焦急,最后的老人就剩下他们几个,他可不想又失去一位好朋友。
“放心,我还没那没快死,不过,人总会死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咳咳,熬过那段日子,熬不过这段日子,也很正常。”老郭咳嗽了几声,舒缓了一下,这也是隐喻的承认了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那你打算怎么做?”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也就不再劝了,有些事,早做比晚做要好,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和老郭一样,早做准备。
“自己看吧,好东西,跟你分享。”老郭伸手从怀里掏出来的,几张折起来的纸。
老曹伸手接过来,心里想着,好东西,不会是春宫图吧,你这身子骨还有心情看那玩意儿,不过仔细一想,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这身子骨好像也不怎么好啊,“你也这也太心宽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放着,也不怕揉乱了。”
仔细一看,越看越带劲,“这是他做的?”
“嗯,他就是一个天生的锦衣卫,不在咱们这儿干,天理不容啊。”咳咳,似乎太激动了,老郭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让老曹一阵担心,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第0140章 天子家的小萝莉
京师里,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院子里,两位老人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安静下来,两人相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兴奋,他们在为自己的想法打气,若是可行,这将会是他们一生中的最重要的决定了,就算就此身死,也再无遗憾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也没有人敢窥探这个院子,只是在那以后,京师里的那潭水再次被搅得更浑浊了。
“姐姐,这是人家给你画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的很是华丽,脸还有个小酒窝,看着面前着女装的姐姐,问道。
虽然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姐姐会拿着一张男人的画像看,但是仔细一瞅,原来这画的人居然是姐姐,只是姐姐啥时候穿了男装了。
被称作姐姐的人扭过头来看看,“恩,好看吗?”
“恩,好看,这是什么画的,好像从没有见过呢?”小姑娘伸出手来,摸了摸,感觉很奇怪。
“呵呵,是用炭笔画的,宝庆没见过是正常的。”原来这小姑娘竟然是朱元璋的小女儿,宝庆公主。
她的母亲是美人张玄妙,朱元璋临终遗诏,嫔妃一律赐死殉葬,但因宝庆公主年仅三岁,特留其母张氏不死,没想到张美人的性命竟会因为自己的女儿而留下,因此之后更是用心的教养着她。
建文皇帝朱允炆还得乖乖的叫她一声小姑姑呢。
之前宫里的女学,专门教授公主,郡主,还有达官贵人家的女子学习礼仪,也读些女诫一般的书籍,虽然宝庆还小,但也开始学习了,只是以前的姐姐们嫁人的不少,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了,她和徐家的小郡主关系还是挺好的,也就是她口中的小姐姐。
今天她进宫来,应该先拜见太后和皇后的,不过太后在休息,她就来到了宝庆的房里,毕竟她们俩还算亲近,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了,心里也想着,什么时候让他给我再画一张女装就好了,原来这便是中愈的徐兄,先中山王的四女,魏国公的四妹,小郡主徐妙锦。
“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小公主看着眼前的徐妙锦,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有点热。”徐妙锦虽被说中了心事,但是也没有那么着急,毕竟宝庆还小,做的太明显反而不好,慢腾腾的卷好那幅画,收进了怀里。
热吗,小公主到是没感觉到,看着开着的窗户,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就过去了。
“姐姐,你让那人也给我画一幅,好不好,还有那么多姐姐们?”
看着眨巴着眼睛的小公主,听她提出的这个小要求,徐妙锦嘴角一笑,摸了摸她的小鼻子,“好啊,到时候我跟他说,不过他是个大忙人,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嘴说着要问问,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真的要他到宫里画像吗,宝庆倒是无所谓,其他的公主,郡主,还有大臣家的小姐,也要画,那可怎么使得,还是算了吧。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宣号,徐妙锦赶快起身,和小公主等候二人的到来,这时宝庆的母亲张太夫人也出现了,按理说他是先帝爷的妃子,辈分比皇太后还要高,不应该住在宫里,但是宝庆还未成人,因此还是和宝庆住在了宫里。
众人行礼,这很奇怪,张太夫人先向皇太后行礼,皇太后随后又向张太夫人行礼,这是因为先行国礼,再行家礼,随后众人落座,张太夫人坐在座,皇太后吕氏坐在一旁,皇后坐在下方,有丫鬟送茶水和点心。
“小郡主怎么今日进宫了?可有些日子没见你来宫里了。”皇太后问了一句,毕竟她和小郡主是一辈的,开口也在情理之中。
“回太后,锦儿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哥哥又不在京中,又有些想念宝庆,就来看看她。”
“嗯嗯,锦姐姐还给我带了不少好吃的呢。”小公主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很是开心。
“额,那就好。”吕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媳,皇后也看了看她,两人好像都想到了一块儿,笑了笑。之后几人又在一起聊了聊,虽说差着辈分,但年纪相差并不大,所以还是聊的比较开心的,妙锦也和她们聊了聊宫外面的事情,逗得她们很是开心。
今日中愈依旧去锦衣卫衙门点卯,却被告知,以后他都可以不用来了,问其缘故,那小吏说道:“大人有令,方大人可自行安排,不必到锦衣衙门点卯,若是需要您来,会提前通知的。”
“这……”中愈一愣,能下这种命令的不用说,就是曹大人了,只是他倒是没想到,曹大人居然让他不用来点卯了,毕竟,就算是隶属的千户所的千户,也是要来的,之前他可是碰见了好几位,不过就算是自己声名在外,也抵不过文武有别啊,就算是皇赏的官身,也不太受待见啊,不过也能理解,北镇抚司干的事情,能让人害怕那是最好的。
中愈心里猜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到北镇抚司衙门,中愈去了情报分析室,中愈手下的情报渠道现在有两处,锦衣卫新建的侦缉网和暗卫领导下的谍者,二者侧重不同,但消息也多有重叠。
“查一下,打铁铺里的人都去了哪里?”中愈吩咐道。现在他们的消息都是中午汇总,时时,所以人力物力都不是一般的多,还好锦衣卫卫所里还有足够的人挑选,不过这十年来,隶属卫所衰败的厉害,素质有些下降,不过划拨过来的经过培训也能干事情了,况且,发钱啊,比以前发的多得多了,也让他们感觉生活有奔头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纸张汇报,“目前已有三十六人有明确踪迹,十人在京师各处闲逛,八人在打铁铺子打铁,六人到了皇宫附近的大街闲逛,十二人分散开来,去的府衙,酒楼,车马行比较多,其他人暂时没有明确的行踪。
“好的,让弟兄们跟紧点,不要让敌人发现了。”
“是。”
第0141章 多条朋友多条路
这几天中愈很忙,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所以对于手下其他的事情能够都没有过多的关注,手里的活多了,人也很累,这时他才想起以前看到的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许在很多方面,他比不上这个时代很多人,但因为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毕竟有了超前六百多年的见识,有些事情在他这里很容易解决,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很多人也比不上他。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位置,做出自己的贡献,换取一定的报酬,这个报酬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声名这样虚无的东西,中愈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明的御史和给事中很讨厌,因为有御史和给事中上题本弹劾了他,说他不务正业,每天竟搞些不靠谱的事情,在京师博取声名。
中愈接到这个报告时,愣了,这很无耻啊,踩着我上位,很牛逼啊,原来这几位大人因为这个折子,已经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至少京师已经有了他们一号了,以前谁知道他是谁啊,原来还有这种操作,中愈很是佩服啊,怪不得清流在以后的时代中受到了那么大的争议,言路畅通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啊。
忙活了这么久,廖镛和廖铭两兄弟手下的货栈终于开通了,参股的勋贵,各家的公子,可是出了大力的,有还在国子监上课的依然上课,但安排家里的仆人办事,或者直接让家里的管事全权负责。
能够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不傻,知道这是给家里带来益处的生意,做不好的话,坑的是自己,况且在这里认识的人也很多,就算是赔本赚吆喝,咱也得做。
多条朋友多条路,别说你是勋贵你不用,那宰相胡惟庸胡大人当年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还不是咔嚓一下,做了太祖高皇帝的刀下鬼,别在这里托大,不值当。
人啊,还是要有远见,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以笑脸迎人,做好事,做好人吧。
开业的时候场面很是宏大,不过廖氏兄弟都没有出面,之前接受培训的大掌柜,二掌柜出面接待众人,现场还有大明报和逊志报的记者做采访,记录下宏大的场面,不过因为货栈都在各个地区的不同地方,所以办事点都是分开的,毕竟接待客人总不能让别人在仓库里谈吧。
有些事放在私下讲就行了,背景上有这些人就可以了,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但是震慑住就可以了,人可以说自己不怕死,可是很遗憾,当真正的刀子驾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才发现,坦然赴死也是个技术活,所以名号打出来后,自然挑事的少。
货栈囤积自己或者商家的货物,再帮助商户将货物发出去,这是一种方式,另一种是,客户只租赁自己的货栈,他们自己起运,发货,只是这样收费就多了些。
毕竟没有完整的手续,没有大的背景支持,想要长途运输货物,还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大明朝也有山贼马匪的,况且现在北方战乱,难民那么多,保不准就有人铤而走险,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过日子。
不过,这也是看顾客的选择,中愈告诉廖镛他们,不着急,等咱们做大了,做出口碑了,到时候想要进来,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那个时候,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今天,暗卫将作司负责人李大悟传来消息,稳定的固块香皂做出来了,让他有时间去看看,花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结果,让他们也是一阵心安,毕竟拿了这么多钱,干不出实事,总有些说不过去吧,放在现代,这就是优秀员工的典范啊。
中愈抽时间到了将作司的实验所,对于香皂,中愈其实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用就行,上回来看,还不能固化稳定,现在有了突破,还是挺不错的。
天然油脂的皂化反应,中愈记得还算清楚,之前告诉他们实验步骤后,他们就在做准备,原材料在这里还是有的,猪油,羊油,或是其他动物油,都让他们做过实验,只是纯度比较低,能做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还有大量的副产物,蜡,那些工匠们也见过其他方式做的蜡,但是发现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点起来要亮一些,所以他们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这两样东西都是目前人们日常需要的,虽然不用那么精细,但是有好东西,谁会不喜欢用,应该能卖上好价钱,他们很开心,这么久了,他们也知道自家东家的态度,奖金应该是不差了。
中愈还嘱咐他们一定要留下最后的液体,因为那些废液之中含有一种比皂和蜡更加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甘油!
不过制皂废液,油脂水解得到的甘油液所含的甘油量都比较低,而且都含有各种杂质,天然甘油的产生过程包括净化、浓缩得到粗甘油,以及粗甘油蒸馏、脱色、脱臭的精制过程。
不过现在他们的技术和设备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中愈以前还认为很容易就可以做出这些东西来,但是事实上没那么简单,主要是以前这样的知识就是一种玄学,愿意学的人少,学了的人又不懂,所以实验起来难一些。
本来中愈打算让他们顺便研制一下果酒的,用水果或其它干鲜果品酿制或泡制的酒,只是制作方法不同,但都称为果酒,干红或是干白。
人们都知道果酒中都存在一种叫做单宁的物质,而单宁就是苦、涩味的来源,甘油的作用就是可以分解果酒中的单宁,有效的去除酒中的苦涩之味,同时还能大大的提升果酒的品质和口感。
不过对于中愈来讲,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中愈记得,在一战之后,甘油更是制造**的主要原料,那时卖的可贵了,所以另一个组就在做别的研究了。
中愈去看了之后觉得很好,让他们去找廖氏兄弟,这本来就是一门挣钱的技术,中愈可没打算藏在自己手里,他要把它变成钱,当然不是宝钞,而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第0142章 花了银子买黄汤
最开始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中愈这边研制出来的新东西,都要让廖氏兄弟通过协会推广,协商办厂生产,最后在集中销售,这就是开始,他们没有问中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年底能给股东们多少分红。
回在公子哥的聚会展示的烈酒,已经开始市开卖了,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不是吗,给了希望,就不要辜负,中愈一直记着这句话,所以中愈在三俊楼一楼的部分空间里,弄起了杂货铺子,啥都卖,不过打的都是三俊楼的牌子,他要把这个做成品牌,让人们一提起生活用品,想起的就是三俊楼。
当然以后还要在不同的地方开一些分店,这些店当然是倾向于自己手下研发出来的产品,顺带卖一下其他的比较应时的好东西,吸引人流量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些事情都有协会来操作,廖氏兄弟做主,中愈自己只是提供思路,很多时候中愈都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让手下人送到他们手中,自然有人加以加工,精细化,提出具体的改革方案,然后成功的开始新一轮的征程,当然这只是商业层面,与朝廷相关的他们还不敢做的太明显,因为太过敏感。
新酒一开卖,就被疯抢,在城区里设的几个购买点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纷纷抢购,许多人还因此起了纷争,让他们不得不请出巡捕司来维持秩序。
更有甚者,早早地排队,发动亲戚朋友一起买,他们想起了回大明报涨价的事情,那一张带着皇帝御笔的头版报纸,如今已经炒了天价,消息传到宫里,朱允炆都不敢再随意题字了,老百姓在这件事情的表现实在是太吓人了。
大卖的道理也很简单,之前广告打得很多,逊志报和逊志报生活版都对其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人们对于逊志报的信任已经建立起来了,况且牌子是三俊楼的,他们已经记住,三俊出品,必属精品,因此都选择了购买,不过很可惜,因为产量的缘故,第一批很快就卖光了,很多人都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买。
“这酒,够劲,好酒,得多喝点,哈哈。”三俊楼里,一群酒鬼在一起品尝新酒。
一人大口喝掉一杯,抹了抹嘴,哈哈一笑道:“好酒是好酒,就是太贵了啊,就这么一小壶居然要一两银子,简直是抢钱啊。”
“呵呵,一两银子你就觉得贵,真没品味,听好了,小道消息,我可告诉你们,据我三表姨家的二哥哥的小妹夫说啊,三俊楼还有几种酒没有开始卖呢,给大户人家和宫里进贡的都要五十两银子一**呢,那才是人间佳酿啊,现在一两银子你就喊贵,看来好酒跟你无缘啊。”
众人惊掉了下巴,原来还有这么好的酒,唉,“没办法,谁叫咱没钱呢。不过大户人家人家出得起钱,喝点好酒也是应该的,但是,咱这便宜的供应的也太少了,不行,咱得让三俊楼给个说法。”
有人起哄,众人也都高呼同去同去,揣起剩下的酒,一群人来到了柜台,闹哄哄的。
“掌柜的,咱们这个酒能不能多酿点,咱们这么多人,你们才卖这么点,怎么够喝啊。”
“是啊,是啊,多卖点。”一群人大呼小叫的,都影响了楼吃饭的客人,不一会儿,整个大堂都站满了人了。
三俊楼的大堂掌柜张东行也是以前三俊楼的老人了,卢掌柜不管前堂的事情后,就提拔他做了大掌柜,也在这京师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自然知晓这些人的意思,“诸位,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
人群还是很吵闹,没人听他的,呼喊声更是大了,张掌柜一看,要坏事,敲了敲柜台的铃铛,一下闪出了不少人,全是高大的汉子,围住了他们,这是之前接受培训的一些人,现在在店里看店,吃得好了,自然人也看起来精神些。
众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就是趁着酒劲,被别人一忽悠,就大大咧咧的想要搞事,现在一看,傻眼了,众人这才想起这家店的背景,我靠,这不是要人命吗,脑门一冷,顿时就清醒了。
见下方的人群安静了,张掌柜才站在凳子说道:“诸位,张某不才,忝为三俊楼大堂掌柜,现在告诉大家的事情,请大家仔细听着,三俊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为本,顾客为,现在卖出的酒都是质量高乘的,而且价格公道,毕竟这技艺天下独此一家,至于是否给大户和大内供酒,那是东家们决定的,张某不知,也希望诸位不要听信谣言,受人欺骗,明日新酒会照常供应,诸位要想再尝尝,可以早来,现在麻烦大家坐回原位,该吃酒的吃酒,该谈笑的谈笑,散了吧。”
众人一听想要反驳,可是看到围在周围的那些大汉,一下子就蔫了,赶忙走回自己的位子,而那些喝醉的人,也清醒了,似乎有一阵后怕。
张掌柜看见人群散了,舒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这些人撤了,有两三人趁机离开了,张掌柜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嘴角却有一丝笑意,悄然绽放。
他招来一个小二,附耳说道:“去告诉东家,就说他猜对了,有人盯着咱们,浑水摸鱼的情况可能出现。”
“嗯。”这小二也是机灵,知晓掌柜的意思,立马跑出去了,去寻找卢掌柜了。
听说人多,还可能闹出乱子,卢掌柜的脸色也冷峻了起来,他也猜到会引来注意,就是不知道,是哪些人看了自家的买卖。
他也知道这个新酒会大卖,只是没想到会弄这么大动静,京师内鱼龙混杂,这么多人混在一起,倘若被图谋不轨的人煽动一下,很容易出事的,虽说是商贾,可这段时间在中愈身边,也多多少少看清楚了一些,有些事情分得清轻重,不能糊涂。
看来公子猜得不错,总有人来挑刺,那就看看,谁,是傻子?
第0143章 淮上军营豆腐块
在京师的各处酒馆里,酒鬼是最多的,众酒客在讨论着三俊楼新出的酒,大部分人都是闻着味的,却没有真正喝到过的。
“哎呀,大家说的我都馋了,明天可得早点去排队,去晚了可排不了啊。”
“是啊,不知道卢掌柜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酒,居然每天卖这么少,听说好喝得很啊。”
“只是这等好酒,居然取这么个怪名字,叫什么烧刀子。”
众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插科打诨,总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其他人,来获得别人的认可,当然,也许是一句鄙夷,不过,这些人说的都是大家心里的话啊,唉,没钱,买不到好酒啊。
烧刀子因为度数非常高,遇火则烧味道极其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而得名,不过中愈也知道现在他们的技术做不到那种程度,毕竟专业的酿酒师都还没有做过如此高纯度的酒。
当廖氏兄弟和卢掌柜过来询问新酒的名称时,中愈毫不犹豫的就说了烧刀子,为了纪念以前的烧刀子,就选择这样命名了,那是他大学最深的记忆,一杯烧刀子入口,在女生宿舍楼下唱了半小时的你不知道的事,然后晕倒在宿舍楼下,从此在学校留下了烧刀哥的名号。
也许是人性的使然,越是没有听过的东西,越是让人感到奇怪的东西,总是能够很快的传扬开来,中愈的这一奇怪命名,在京师里彻底打响了名号。
淮驻军大营里,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书一个“梅”字,引人注视。
梅殷在淮,持圣旨和兵部,都督府的大令召集沿途卫所的士兵,收拢残兵,另外收集流民,招纳本地青壮,编入行伍,享受与卫所兵一样的待遇,号称四十万,陈兵淮,加紧训练,保证后勤,只为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击,灭叛军,护家国。
淮安总兵官梅殷正在大帐中,翻看着各路人马操练的日常报告,他的亲卫队正在外面接受训练,如今,已经将他的亲卫队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人,除了最开始从京师带来的家将,其他的都是在近期军士中优先招募的。
有人正在训练他们,这是两个伍长,还有他们手下的军士,可是却没有人敢有怨言,因为连亲兵队长都在接受他们的训练,“来来来,都跟着我的口令做,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一掌距离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腿侧正中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说你呢,注意力集中一点。”
这几人一直训练着他们,这段时间,每天他们都要做这样的事情,一天的课程排的满满的,这是总兵官大人的最新命令,编练合格的能打仗的亲军护卫队。
这一群人晚还得受他们的折磨,各种操作,负重跑,翻越障碍,背人狂奔,只要是浪费他们体力的活都让他们做,这段时间训练下来,已经初见成效,不说别的,现在大家的精气神,反应速度都比以前的快了。
卫所的兵进步的要快一些,毕竟卫所兵也是要操练的,对于队列,排阵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新招的青壮学起来就有些慢了,不过,学不快,可以用时间来补啊,所以他们的训练基本就没有停过。
梅殷看了之前中愈给他的小册子,仔细研读后,发现确实有可取之处,排兵布阵虽说卫所也会训练,但是也没有详细到这个地步,连踏步转身都要管。
里面记载的很多方法都是第一次听说,比如管理内务,开内部会议,打扫卫生,加强教育,虽然没见过,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中愈,他写的这些必定是有用的。
刚开始看的时候,梅殷也有点蒙,毕竟行军打仗,谁管过士兵有没有洗鞋子,有没有叠被子,有地方睡就可以了啊。
但是他做梦也没想过,原来被子竟可折成这个样子,他和手下的亲兵去了中愈的人的军帐里,把一群人都惊呆了,手下诸将也面面相觑,那床的被子,不但有楞有角,而且就像京师里的店铺里卖的豆腐块一样,居然不是软趴趴的状态,竟给人一种硬挺挺的感觉。
军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粗,当然也有文官,还有文武双全的,看到这些之后,军官们都有些疯了,但是脸却没有变化,心里却有些苦,这玩意儿,会坑死人的吧,照这样弄下去,手底下的兵,哪还有力气打仗。
文官确实很高兴,这方法帮了他们很大的忙。毕竟淮各地都在为梅驸马的这四十万兵马服务,谁都不希望这帮兵痞入城闹事,所以这方法,肯定会让他们疲惫的,没力气出去祸害了,当然这群人里还有监军,派来的是御史林海为监军,专掌功罪,赏罚的稽核,当然附带监管主帅,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还好,毕竟,朝廷可就指望着这批人呢。
自那以后,文官系主张快速将此法推广全军,至少驻守淮附近的所有大军都必须尽快推广,最后的最后,武将系也进言,选择接受,先选一支队伍做样板,再慢慢的推广全军,毕竟这方法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梅殷的亲兵队就是被选出来的第一批接受训练的人,中愈的人作为了教官,当然他们本身的任务并没有落下。
中愈在里面写下了孙子军争的话:“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意思就是:队伍行动迅速时,如狂风飞旋行进从容时,如森林徐徐展开。军队步调一致,行动统一,整齐化一,坐立有度,这是令行禁止的保证。
梅殷一笑,原来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本事,想不到他在京师里还能干出这样的大事业,他是知道的,这边隔两天就有相应的信息送到他这里来,所以他对京师的情况还算了解。
第0144章 母仪天下的打量
中愈手下的情报系统运转的越来越好了,借助朝廷的驿站,消息来往的很快,所以前线的情况中愈也都知道,现在各项情况的势头都比较好,中愈需要时间,加紧练兵,积极布局,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
梅叔父统辖的军队操练日渐正轨,中愈写下的册子中,越来越多的方法用到了军中,虽然有军士反对,可是在各大将军的弹压下,还没有大的情况出现。
不过,对于整个军队的后勤管理,这出了很大的问题,按照现在的训练强度,战士们白天消耗的太多了,不吃饱哪有力气训练,所以军粮的消耗大大多于之前平常训练的量,这可把这些人难到了,该怎么办呢,没有粮食吃,对于军队来说可是大问题。
当然了,接受训练的军士们恨不恨他,中愈可就管不着了,没看见我手下的人比你们吃的苦更多嘛,要是不服,可以练练。
何洪俊虽然在后世没真正当过兵,但考大学后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参加了大学军训,虽然那些军训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帮助,但是长期的站军姿,踏正步还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记忆深刻的还是去武装部实弹打靶,那感觉真爽。
还好他手下的军将虽然是大老粗,但至少都还识字,毕竟作为军营首脑,不认识字怎么看懂命令,怎么下发命令,有些事,幕僚是不能知道的。
文官的人数也不少,在大家讨论修改后,散发全营,希望能够一层教一层,虽然还没有全军实行,但是看到亲军营的效果后,他们开始加快速度,让更多的士兵接受基础的成体系的训练。
本来,梅殷最开始也只是想试试,在基础战阵训练好的情况下,让他们多学学规矩,长点本事,没想到,一练有效果,那就大力支持了,不过基层的士兵,多数都不识字,这倒是个大问题,得想办法解决。
梅驸马已经向朝廷书,希望能在朝廷的兵马中大力推广中愈的练兵之法,同时希望朝廷允许军中开班教士兵识字,但是保密是个大问题,军中密探或是士兵的谈论,或多或少会透露些军中的信息。
这种方法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在战场有没有用,梅殷和帐下诸将没有把握,但是看到他们的精气神越来越好,集合速度越来越快,营帐里的汗味越来越少,锅碗瓢盆摆的是越来越整齐,打架斗殴,赌钱吵闹的状况越来越少,操练时发的牢骚越来越少。
他们知晓了,这真的是个好方法,前提是大家一起这样练,还得保证充足的粮食。
武将们看到希望,若是再练下去,自己手下的人,就算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也能独当一面,在战场也不会如之前朝廷的军队那样丢脸了。
所以得练,得狠狠的练!这是他们得到的共识,要坚定不移的实施下去。
今天宫里来了旨意,让中愈进宫见驾,皇后娘娘要见他。中愈这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见过皇后娘娘。
“臣,方中愈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中愈恭恭敬敬的行礼,他是外臣,在后宫相见规矩繁多,娘娘在帘子后面说了声:“平身。”声音倒是挺好听的,中愈想到。
“谢娘娘。”中愈起身,抬头打量了一下,倒是没看清楚,不过,能看见一人穿着华丽的在后面坐着,其他的看不清,倒是能看清头插着金钗,在这阳光下居然有些晃眼,身旁还坐了个小孩儿,是小孩儿。
“你走前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啊,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这开场白,中愈倒也没有多想,自从他出名之后,想要打量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年轻啊,这个年纪,有这些本事,又有这些声望,多少都会引人注目的。
“是。”中愈走前去,离得帘子近些,让帘后的人看个清楚,一身宫装的皇后吕氏下打量牛有道,心里嘀咕,这么年轻啊,倒是个好小伙子,怪不得这么多人念叨!她在宫里可是听过不少宫女太监讨论他,早就是声名赫赫了。
虽说这样打量有些失礼,不过皇后执掌后宫,贵为国母,母仪天下,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打量一下她的子民也未尝不可。
中愈到没有那么拘束,锦衣亲军执掌宫内安防,虽说和其他亲军的防区有所交叉,但是陛下重启北镇抚司要做什么大家也都清楚,所以,中愈出现在宫里的次数也不少,见的人也多,被打量的次数多了,也就没啥了,愿意看就看呗,又不会掉几斤肉。
“嗯,果真是年轻俊杰,做的事情也不差,我大明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是朝廷之福啊。”
中愈已经听过很多这样的评语,倒也没什么新奇,不过从皇室中听到,还是第一次,中愈拱拱手道:“娘娘过誉,臣只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好了,客套话也不多讲,今天召你进宫,是有件事情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正事来了,没有事情后宫也不会召他前来。“娘娘请问,臣,知无不言。”是啊,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不说,也没有关系吧。
“本宫,听闻你在你开的酒楼里给别人画了幅画,画的挺精致的?”娘娘的语速很慢,没有听出她的语气,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可是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态势,不像是如此简单的问题啊。
中愈心里回想了一下,给徐兄画了幅画,随手而为,知道的也就在场的那几个人,自己这边的没人说,那就是徐兄的人说的了,中愈确定,那就是小郡主了,只是不知道皇后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实话实说,“回娘娘,确有此事,回臣从国子监离开后,到店里休息,刚好有一位以前结识的朋友来看望,臣便送了他一份礼物,就是那幅画。怎么那位朋友,娘娘认识?”
中愈可不能说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当然得从娘娘口中说出来,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还是先中山王的女儿。
“本宫确实认识,也看过那幅画,画的不错。”
“臣谢谢娘娘夸赞。”
第0145章 奶声奶气小萝莉
皇宫里,亭台楼阁,皇后所在的宫里的树木也都抽了芽,处处显示出一片春的气息。
中愈还在皇后面前回话,听着皇后娘娘说:“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给小姑姑画几幅画,你可愿意?”
“娘娘有意,臣定当竭尽全力,不知您口中的小姑姑是?”中愈听后是一愣,毕竟没听说皇后娘娘有姑姑啊,况且皇后娘娘的姑姑,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况且也不应该在宫里吧。
“小姑姑,他应允了,你出去看看他吧。”皇后马氏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孩儿,粉嘟嘟的脸,看着非常可爱。
“嗯嗯。”只见一个小孩,估摸着也就六七岁,从位子下来,掀开帘子,看了看,蹦蹦跳跳的跑到中愈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只见这小孩,扎着两个冲天髻,脖子挂着一个金环,看着挺重,中愈估摸着,这玩意儿的重量,会压坏脖子吧。
她看着中愈,中愈也看着她,似乎有些奇怪,这人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啊,也没有长三头六臂,怎么这么多人讨论着他,都说他了不起呢。
“你就是会画画的方中愈?”奇怪,中愈一头冷汗,每个人都会问他这句话,自己站在这里,难道还会有人冒充?
中愈仔细看了看,虽说没人给他介绍,可是这小孩儿穿着华贵,衣襟还缀有金线,袖角还似乎绣有凤凰,点缀着黄色,这明显是皇家之人啊,仔细一想,中愈的头脑里浮出了一个人影,朱元璋的小女儿,宝庆公主,不过这长相,真的是朱元璋那样的人可以生出来的?中愈很是疑惑。
“公主殿下金安,您说得对,臣就是方中愈,但也说的不对……。”
小姑娘嘴一撇,“你倒是说说,本公主哪里说的不对了?你要是说不出来,今天这画,我就不想画了。”
听着声音还是有些嗲的,奶声奶气啊,看来平时很受大家的宠爱,这骄横的性子,从小就有了啊。
“臣不仅会画画,臣还会写书,还会讲故事,会做诗,总之臣会的可多了,不是您只记得的这个会画画。”中愈笑了笑,回答道。
小公主一时语塞,被中愈的大实话给噎住了,不由得哼了一声,到是让跟在后面的宫女笑了一笑,毕竟还没有什么人敢这样和公主说话。
“方卿,小姑姑年纪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既如此,就给她画几幅画吧,逗她开心开心。”马皇后在后面也听见了小公主和中愈的对话,知晓中愈在逗她,便出声打个圆场。
“回娘娘,臣可以为公主作画,只是这画画的器具……”中愈面露难色,毕竟画炭笔画,没有工具可不行。
“你不用多虑,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看看,是不是这些?”
说完,就有一些宫女端着盘子,太监们抬着架子过来了,宫里也没有弄过这些东西,所以按照小郡主的吩咐,准备了炭笔,画架,纸张,擦布等等,不过皇后心里也是没底,毕竟这玩意儿谁也没有听说过。
中愈前翻看着,又试了试画笔,不怎么细,又借来刀,细微修整了一下,都是些简单的东西,操作起来也方便,没那么麻烦,一切东西当着小公主的面弄好了,中愈欠身道:“娘娘,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作画了。”
皇后娘娘看了看他,知晓自己不懂,所以并没有想要多加干涉,“额,那就开始吧,你怎么说,让小姑姑照做就是了。”
“是,娘娘是想单纯的画人面像,还是说要加些背景?”中愈还是问了一句,毕竟每个人喜好不同,小公主年纪还小,可能没有太多想法,但是皇后娘娘在这里,她的意见很重要的。
“你自己决定吧,毕竟只有你自己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这,中愈想了想,看了看周围,还是决定就在附近的荷花池旁为公主做画,毕竟宫里很多地方,还是不太合适,选简单一点,还好处理,毕竟皇后还要在一旁看着呢。
皇后和宝庆公主,还有宫女看到画画的工具已经觉得很怪,那黑黑的炭笔,让大家的感观都被颠覆,宫里也有画师,没听说有人用这种方式做画啊。
之前给小郡主画的画只有皇后和宝庆公主还有几个贴身女官见过,画的是很不错,现在周边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倒是颇为期待起来。
中愈打量了一下荷花池,选了一个较为好的位置,说道:“公主,就在这里吧!”
宝庆公主顺他指的一看,还不错,那就坐这儿吧。
有小太监赶忙走过去,放了块棉垫子,毕竟公主千金之躯,在宫里又辈分高,要是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中愈指着公主说道:“公主,您随便坐就行,怎么喜欢就怎么坐。”
小公主到没有那么矫情,走过去,啪的一声,就直接坐在了垫子,扭头看着中愈。
中愈笑道:“公主,不用那么正式,自然一点就行,您这么可爱,开心点就可以了。”
这话说得,宝庆公主很是开心。
中愈很是耐心的画起来了,手速飞快,皇后娘娘在后面这么一瞅,微微一笑,还真别说,发现中愈的眼光真不错,虽说是让公主随便坐,但这个角度看起来,确实是不错。
众人时不时看看坐在荷花池边一动不动的小公主,再看看中愈面前的画板,只见宝庆的轮廓开始逐渐呈现,真是越看越像。
又隔了一会儿,似乎是完成了,待到中愈放下手中的炭笔,一幅画算是画完了。
身边的小太监和宫女赶快过去扶了宝庆公主起来,给她擦擦汗,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她过来观看。
她甩开女官的手,蹦蹦跳跳的来到画板前,看见自己坐在荷花池边的景象,又歪歪头看了一下前方的景致,一切都那般栩栩如生,蹦起来说道:“哎呀呀,真好看,想不到你这本事还不错。”
“额额,公主喜欢就好。”中愈害怕自己出丑了,毕竟这个技艺放下了很久,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第0146章 千古留影看众生
在任何时代,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好奇的,总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好的东西就会喜欢,这是每一个人都逃不掉的**使然,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无关年少。
可爱的小公主瞅着那幅画,小小的眼睛里冒着光,笑着说道:“现在还有时间,你再画一幅,给大家画,画这里在场的所有人。”
小公主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好东西要分享,况且她也想知道,要是让中愈画这么多的人,他还能不能行,她也想验证一下,牛人能不能一直牛下去,吹牛逼的人,都不会讨人喜欢的。
中愈对于她的想法能够理解,但是这个他做不了主,扭头看了看一身宫装的皇后娘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的容颜,眉眼细腻,妆容很淡,谈不很美丽,但是这气质肯定是没法说,虽是小家碧玉,却也是官宦人家,从小的耳濡目染,有些东西不是老百姓家的平常女儿有的,况且在这宫里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久居高位,位者的气势尽显无疑。
皇后娘娘认认真真的看了看那幅画,心里也是一阵欢喜,确实是不错,她对这个虽没有深层次的研究,但是见得多了,好不好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细声说道:“难得小姑姑这样的高兴,小姑姑既有此心,那方卿就再费心一次吧。”
这是默认了要他再画一幅了,至于怎么画就是中愈自己决定的的事情了。
一旁伺候的小宫女们和小太监们兴奋不已,毕竟那是宫里贵人的福利,他们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是很低的。
众人迅速的帮忙准备好了更大的纸张,还好宫里的供应还是挺足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着充足的准备,又加了些书画架子,帮忙固定好,随后就在宫殿的台阶站好了,皇后娘娘和宝庆公主在正中央坐着,众星捧月般,微笑着在那里等着中愈画画。
中愈看了看他们,也没有耽搁时间,稍微指挥了以后,看见差不多了,便开始画了起来。
画画讲究着心静,中愈心无旁骛,眼里只有眼前的人和背后的景色,一笔一划,细微调整,摆弄着纸张,又将多余的炭黑擦掉,没花太长的时间,眼前众人的轮廓就在图纸显现,虽说是纸张换了大的,不过还是显得有些拥挤,毕竟人不少。
在做了最后的修改之后,中愈抬头告诉他们画好了,可以过来看看,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
众人都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毕竟刚刚纳福画让他们很是喜欢,很是惊叹,想到自己也将出现在那幅画,内心就有些冲动,想要快点看到那幅画。
他们扶着皇后过来看,脚步都有些比平时的快,激动地心情溢于言表,众人盯着那幅画,眼里冒着小星星。
原来画竟然可以这样画,用的是宫里常见的木炭……
皇后娘娘和我在一幅画呢,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美,虽然有点黑乎乎的………
还有先帝爷最宠的小女儿,那活泼可爱的小公主………
我要名垂千古了啊,我可是第一个用炭笔画出来的太监,谁也不能跟我抢,可是,好像还有几个小太监站在我旁边啊,这可怎么办呢………
哈哈哈,千古留名,额,不,千古留影,哈哈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时而高兴,时而惆怅,时而欢喜,不过这些对于中愈来说,本就无所谓,一幅画而已。
确实是不错,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脸洋溢的笑容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这幅画真的很不错,对于中愈的崇拜就更是强烈了,要不是顾忌到宫里的规矩,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向中愈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说不定来个拥抱,送个吻啥的,哈哈。
皇后娘娘终究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还是见识大一些,她倒是表现的不太明显,笑了笑说道:“方卿辛苦了,给方卿赐座,让他休息休息。来人,找师傅进宫,把这两幅画装裱一下,放在宫里好好照看着。”
她发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问题,这幅画似乎会很容易损坏,毕竟是用炭笔画的,那个东西要是这么好用的话,历朝历代这么多的宫廷画师居然就没有想到过,这本身就很奇怪。
思来想去,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曾经尝试过,但是没有好的作品留下,或许也留不下,那就说明新的尝试失败了,因此知晓的人几乎没有,可惜,可惜。
“是。”众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才想起来,对啊,好东西要好好看护着,不然坏了可怎么办,这东西面可是有我的画像呢,以后在宫里,我也是有地位的人了,我可是和皇后娘娘在过一幅画里的人了。
自此以后,皇后娘娘居住的宫殿,居然看守的严密,这些太监宫女们,时时刻刻紧盯着来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没事的时候,每天都要去看看这幅画,生怕它有个闪失。
当然这一切中愈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哈哈大笑,原来,自己随手画的这样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影响力,这样的深入人心。
大家很喜欢,这很好,中愈也是个俗人,自己做出的东西,获得别人的认可,换了谁都会高兴的,就算这个认可的人是一个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也无所谓,艺术,本就无关年少,无关贫富,无关男女,中愈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尚,很圣人啊。
至于皇后娘娘要怎么处理这幅画,这幅画放在那里,谁来看着,对于中愈来说并不重要,中愈也不想关心,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今日皇后娘娘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让他来画一幅画?
在这皇宫大院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就算有,他也不知道,所以,中愈想了很多种可能,却都被自己推翻,他本想隔的近点,去感知一下,却没想到一直没有机会。
坐在椅子休息的中愈,看着挤在那里观看的众人,思绪翻飞,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0147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在一旁休息的中愈,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徐兄,那个乔装打扮,女扮男装在三俊楼吃霸王餐的徐家小姐,她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四哥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晓,那又知道多少,若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呢。中愈陷入了沉默之中,想着和她有关的一切,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后世记忆中的。
中愈记得在后世有人说她是明朝开国元勋,魏国公徐达的第四个女儿,为人贤良聪慧,天生丽质,舞文弄墨,满腹诗书,且沉鱼落雁,宛若天仙,更有甚者称其比其姐仁孝皇后更为出色,后又传说曾出家为尼,徐妙锦出家圆寂后,按照僧尼习俗选择火葬,但为了能够守在父母身边,将骨灰葬在徐达家族墓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又有人说徐妙锦其实嫁的是安王朱楹,并没有因为拒绝朱棣而出家为尼。安王朱楹比燕王朱棣年小二十三岁,朱楹却比朱棣早亡七年,而徐仪华也就是徐妙锦,体弱多病,早于安王在永乐五年亡故,并没有那样的出彩。
永乐皇帝朱棣在弟弟在世时是不可能对弟妹有想法的,而1417年也就是永乐十五年的时候,朱棣也五十多了,朱棣对弟妹有好感,宠幸貌似妙锦的权妃是有可能的。
当然中愈觉得这是野史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徐妙锦出现了,也确实是徐家小郡主,这就说明,史书不可尽信啊。
“方大人,娘娘让您入殿回话。”小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中愈的思绪,中愈扭头看过来,原来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已经回了屋里,自己刚刚想的太入神,居然都没有发现,现在还让人来提醒,看来是等了自己一会儿了。
“额,知道了,有劳公公了。”中愈客气的回话,小太监倒是一脸兴奋,连忙说着不敢不敢,引着中愈进了屋里,其他的人留下收拾纸张和画架等工具,有小太监还抓起了中愈留下的笔,看那样子是要私藏了,不过这没啥,谁不想要好东西,众人只当做没看见,因为自己也拿了,不一会儿这些东西都被瓜分了,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言语,默默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中愈进了房间,依然如旧,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坐在帘子后面,中愈行礼,等着皇后问话。
“方卿今日辛苦了,这画画的不错,本宫很是喜欢,今天就算了,要是来日,你得了空闲,就进宫为母后画一幅吧。”
中愈一愣,意识到皇后娘娘说的是太后吕氏,遂拱拱手说道:“娘娘但有吩咐,臣必当尽心竭力。”这个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示,反正一句话的事情。
“还有我母妃,你还要给我母妃画一张,让她也高兴高兴。”小公主加了一句,毕竟张美人的辈分太高,皇后开口似有不妥,才只说了太后的,小公主反应的到还快,立马张嘴就来。
中愈微微一笑,“臣遵旨。”
皇后娘娘很是满意:“方卿,今日本宫召你来还有另一件事情,也是希望你能尽心尽力。”
“娘娘请说。”中愈就知道,有些时候,还是把事情想的复杂一点比较好,想的太简单,总是让人难受,这不,又来事了。
“想必皇上让你给太子做老师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皇后端起桌旁的茶,慢慢的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似乎等待着中愈的回答。
“微臣有所耳闻。”中愈没说自己知道,只说耳闻,耳闻那就是从别人处听到,要是回答自己知道,那就是大忌,宫里的事情你都知道,这怎么能行,做臣子的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得不知道,就算不小心知道了,也得装糊涂,不知道。
虽然,中愈早就知道了,在皇上还没有和众位大臣讨论之前知道了,但他不能承认。
“只是有所耳闻吗?”吕氏眼中一抹光亮,希直先生的公子也没那么的实诚吧,没说实话啊,看来还得审视审视他。
中愈拱了拱手,“臣确实是有所耳闻,父亲大人也没有告诉微臣。”中愈心里想到,果然,这宫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看着柔弱的皇后娘娘,心思似乎也不浅呢。
“罢了,罢了,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皇上既然和大臣们商量了,自然不会落空,本宫想要麻烦你,好好教导太子,让他长大成才,还要开心的成为这未来的帝王,你能做到吗?”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但是中愈还是有些佩服皇后娘娘,这北方的战争未能结束,大明的天下能不能保得住都有些问题,况且看建文帝的身体也还康健,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会不会改立太子都说不定,居然在这里说这样的话,这位的自信心确实是有些强了啊。
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只要他以后想要坐上这个位置,那就不会很开心的,这本来就自相矛盾,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这话难道是白说的,身居高位者,一切的困惑痛苦都需要自己来承担,别无他法,也没有人能够帮他分担,路,要自己走,饭,要自己吃。
朝堂之上,国土之下,君王治下,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有些是豺狼,有些事猎豹,有些是狐狸,总之,只要盯上了你,就有的你好受了,你只能周旋,在这无限翻滚中获得一线生机,当皇帝,哪是这样简单的。
皇后娘娘看着很是淡雅,却又如此精明,心机颇深,中愈觉得以前都小看了这些妇人,包括他的母亲,因为年龄,因为社会规则,但他还是觉得她想的太简单。
见中愈脸色变换不定,迟迟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皇后娘娘眉头一皱,“怎么,你做不到?”
话语简单,只有六个字,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冷下来了,中愈愣了,这剧本不对啊,这个时候不应该低声细语,说句不愿意就不强求的话吗。
第0148章 这真是小家碧玉
房间里有些安静,气氛静谧的有些压抑,宝庆小公主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侄儿媳妇像现在这个样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随侍在一旁的其他小太监小宫女似乎也没想到娘娘今日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就算是平日里处罚犯错的宫女时,也没有见过她这样,似乎有些过头了。
众人心里都在嘀咕,看来是方大人惹她生气了,可是刚刚方大人有说过什么错误的话吗,仔细想一想,好像没有,他们又想起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娘娘是君,看来以后得小心了,不能因为娘娘心善,咱们就忘记自己只是个小宫女了,没看见方大人也被训斥了嘛。
这真的是以仁慈心软闻名的皇后娘娘马氏,中愈怀疑自己打开的方式有误,不行,看来要重新打开一次。
中愈抬头一看,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在这一刻,她不在是掌管后宫的女主人,不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贵妇,倒像是一头发怒的母豹子,盯着眼前的猎物,似乎中愈只要拒绝,就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胡乱丢弃一旁,来发泄心中的戾气。
好吧,刚刚就是这样打开的,没毛病。
中愈算是明白了,这是铁了心的要逼自己啊,只是自己能不能活,朝廷还能不能撑下来就是个大问题,在这里纠结这个有什么用,当老师就当吧,至于教导成才,那得另说,自己没教过人,只训练过人,要不就勉为其难的训练训练,就当给自己再找点事情做做,至于最后,能成长为什么样,那中愈可就管不到了。
罢了罢了,中愈拱手,低头深深一拜,“娘娘盛情,臣必当尽心竭力,为皇太子的学习成长贡献一份力量。”
“嗯,这才对嘛。”皇后娘娘的神色立马放缓了,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在另一边,身穿绣着龙纹便服的皇太子,正专心致志看着一份大明逊志报,上面有大唐西游传的故事,看的是津津有味。
遇到自己不认识的字,他便会问一问正在前方看书的老师,得到肯定回答后,他便会写一写记一记,毕竟这些东西,不学不记,是不会成长的。
只见他额头鼻尖微微见汗,晶莹剔透,看来是非常用功了啊,要是中愈在此,怕是会喜欢上这个认真读书的小孩子,毕竟这样认真的孩子,还是少见的。
皇太子朱文奎是中宫皇后马氏嫡出的长子,生于洪武二十九年十月晦日,建文元年被封为太子,现年七岁,是个可爱的小孩子,上次中愈碰见的就是他。
中愈想起那个光着头的小孩子,心里是一阵叹息,这位皇太子,命不是太好,在破城之后,失踪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和他父皇一样,在那场大乱中,逃离宫墙,隐姓埋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留下了永久的迷,让世人猜测。
不知道,今生,中愈的到来,会不会给他的命运,带来更多一点的波澜,也不知,皇太子的老师,会给他带来的是好还是坏。
中愈离开了,皇后娘娘赏了一斤茶叶,新送进宫的,具体是啥,他也没关注,本来他是拒绝的,但是皇后娘娘的眉头一皱,中愈立马就答应收下了,中愈自己也感到奇怪,除了曹大人,这个人是他又害怕的一个人,不是因为阴冷,而是另一种感觉,很奇怪。
太祖皇帝当初定下的规矩:后妃一律从小户人家中选入。当然这一代还没有完全施行,皇后娘娘马氏的父亲是光禄少卿马全,不是勋贵之后,倒也是官宦人家。
中愈记得,这位皇后的记载很少,留存下来的就更少了,一方面是靖难之变后朝廷有意对她进行了淡化,另一方面她活的确实也不长。史书上对她的评价是“性警敏,知大体”,光禄寺卿是从三品,少卿的话是正五品,主管的都是祭祀朝会之类的事情。
所以马皇后的出身应该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实务型小家碧玉,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一样啊,难道隐藏了些什么东西?
建文年间的烽火仍在,中愈后世中对她最大的记忆就是,京师里那一片宫城,冲天的火光四起,浓烟一片,混乱不堪,至于到底烧了多大的地方,也没人去深究,金陵城边的晚霞,愈加浓艳,在京师皇宫废墟上,那具被指认做皇帝的焦尸,最可能的是建文皇帝心爱的马皇后,而他带着太子文奎,失踪了。
想到这里,中愈不禁对她有些佩服,这个女人,是一位好妻子,一位好母亲,我擦,想这些做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老老实实想方设法保命啊,不行,近来关心的太多了,都有些损伤元气了,我得吃点好的,使劲补补。
匆匆出宫的中愈,快马赶到了三俊楼,进门就让卢雨去弄些吃的来,今天在皇宫一上午,劳累了那么半天,画了两幅画,吃的没捞上,就赏了几块点心,几口茶水,那玩意儿,看着精巧,做工细致,可哪里能填饱肚子啊,更何况,一直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可都没吃饭啊。
卢雨听后,立马去做了安排,不久后,香喷喷的上好的酒菜就来了,除了一些家常菜外,还有一些最新研制的新菜,三俊楼的大厨们,现在比的不是谁炒出来的菜好吃,比的是谁能研究出又好吃又大卖的新菜,毕竟薪水还得自己挣啊,况且还有大把大把的奖金呢,你不挣,那就进了别人的腰包里了,现在大厨可是三俊楼里最吃香的岗位了,可惜,没有几把刷子,是干不来这活计的。
当然中愈和他们吃的一样,没道理自己吃好吃的,让手下的弟兄吃差的吧,所以上的菜,只要是中愈有的,所有的人都有。
大家也都习惯了,知晓自家大人在这一点上没那么多规矩,但是在工作上,那得严谨,不然可是要吃板子的,这一点,谁求情都没用,必须严格执行。
第0149章 南方逍遥北方战
吃饭的时候,大家有说有笑,谈论着近期各位兄弟的趣事,虽然保卫工作需要严谨,又十分辛苦,但是中愈从没有把他们当外人,这些人在中愈面前还是很放得开的,中愈也没跟他们那么多规矩,毕竟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还没有成为一个成年人,再说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饭后,中愈吃着卢雨送过来的甜食,喝着最新调制的清茶,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头脑里高速运转,理清头绪。
暗卫传来消息,北方的战事,燕军气势如虹,又攻破了一座城池,南军一路败退,如今士气低落,军心动摇,如再这样下去,恐怕难以持久,对于南方的中央朝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中愈听后一阵感叹,没办法,三年来,朝廷精锐让李九江那个坑货断送大半,如今拼凑起来的多是些新兵蛋子,难以起到大的作用,说白了就是炮灰,主力还是要靠剩下的那一批人,可是有不少手足,昔日的同袍兄弟在对方军中任职,这就让他们的心思难以把握,况且燕军的宣传风暴,从龙之功可不是开玩笑的,南军更是不敌。
济南的兵部尚书,铁弦治军有方,建文二年六月八日,北军兵临济南城下,燕王朱棣曾令人用箭将一封劝降书射进城内,铁铉见信后随即效仿此法回信一封。朱棣打开一看,见是周公辅成王论一文。
原来,铁铉意欲借此奉劝朱棣要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天下的周公,忠心辅佐侄子朱允炆。,可事实恰恰相反,朱棣是铁了心想要篡夺皇位的。
见劝降不成,朱棣遂下令攻城,而铁铉督众,矢志固守。致使朱棣久攻不下,只好将济南合围,后来久攻不下,只能退军。
后来两人又有多次交手,铁弦拿出太祖朱元璋的灵牌,止住了朱棣的进攻,自此后,朱棣就恨上了铁弦,这也是后来朱棣当上皇帝后,虐杀铁弦的原因。
早期铁弦的兵马还能阻挡燕军,可是如今,三年过去了,朝廷迟迟不能平叛,燕军在山东境内东突西奔,刻意的绕过济南城,他们又不能派军突袭,还要防备后来的军队,所以也是人心浮动,帐下诸将多有怨言,唉,人心思变啊。
中愈在想,是不是该抽点时间,去一趟前线,看看最真实的情况,那样有助于他的判断,他想过了,梅叔父横在淮安,要有强大的机动力量,才可以真正的帮助到战场,所以,这些情况也要让他知道才行。
一切的运转都还不错,处于正常的状态,中愈很是满意,派出去的人马正在赶往他们的目的地,按照任务书执行任务,中愈期待着他们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卷。
建文四年二月中旬,北军的先锋军和部分主力在山东单县,江苏的丰县与沛县一带与朝廷军队相遇了,大量军马对峙,南方积极备战,盛镛派遣的先锋军与本地卫所兵联合作战。
双方都做了大量的准备,这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建文元年七月,朱棣起兵造反,丘福与朱能、张玉一同夺取北平九门,控制北平全城。同年八月,丘福随军攻打真定今河北正定,率军冲入子城。白沟河之战时,丘福率精兵直捣南军中坚。此后,他在各大战役中,一直担任燕军前锋,所属各部战斗力惊人,长途奔袭更是不在话下。
今日,南军遇到的就是丘福率领的先锋军,大战一触即发。
战旗挥舞,众军冲锋,“轰!”双方的火炮轰鸣,这个时候配置的还是比较笨重的火炮,多用于战时威慑,也不能长久的使用,会炸膛。
冲锋在前的少数骑兵被击中,倒落下来,被后来的自己人踩踏,短短的时间之后,就与敌军迎面撞在了一起,骑兵机动,步兵围敌。
接战之后,厮杀连连,被斩者,一个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步兵端着长矛继续往前涌,耐不住对方盾牌犀利,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下一个瞬间,双方将士就又倒下了整整一层。
站在瞭望塔上的信号兵,不断地将战场上各处的信息报告给下面的主将,各种各样的将令传达出去,可惜,混战中,一时难以通达。
双方都杀红了眼,踩着流动的血,从倒在地上的尸体中踏过去,继续挥动利刃,砍杀,冲刺,扑倒,整个战场上都在上演着这一幕,尸体是一层,又是一层,层层叠叠,无止无休。
南军战将在两军接触的瞬间,就察觉到势头不妙,看着自家兄弟伤亡众多,立刻挥动令旗,将又一个卫所兵派了出去。千余名将士早就被自家袍泽的鲜血刺激得两眼通红,毫不犹豫地跟在各自的伍长身后,扑向敌军。
“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从他背后响起,将新的命令送遍整个战场。听到号角声,众多骑兵立马撤出战场,看见步兵快速压上来。
双方的羽箭黑压压地飞上天空,又猛然扑下来,夺走对方无数条生命,这是武器的对抗,也是意志的对抗,毕竟死人的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看着前方自己的袍泽,就那样被羽箭穿透,身体疲软,死在自己面前,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此后,又是一波黑压压的羽箭,弦声鸣鸣,遮天蔽日。
天越来越暗,双方的兵马越来越疲惫,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飘扬的血雾在半空中凝结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无数的人的眼中不知不觉间就涌满了泪水,毕竟死的都是自己熟识的人,不管是燕军,还是朝廷军马,这些人,终究是大明的子民。
人马混乱,南军的将旗,依旧高高地飘扬,高高地飘扬,旗杆笔直,只是护卫那将旗的人马已经倒地不起,死前扔抓住帅旗不放。
各营的主官先后战死,士卒转眼伤亡过半,侥幸没有死在北军屠刀下的弟兄们再也坚持不住,转过身,退潮般从阵前败了下来。
压上去的步兵,在巨大的压力下也迅速崩溃,除了少数百十个人还跟在先锋将军身边死战不退之外,其他弟兄,丢下了战旗和兵器,四散奔逃。
战场上的局势急转直下,溃败从一个点开始,迅速波及成面,然后继续向队伍内部延伸。败了,败了,很快,恐惧和绝望,就蔓延到了全体南军将士心中,很多跟敌人尚未发生接触的士卒,也被最早退下来的那批吓破了胆子的家伙推搡着,丢下手中的兵器,加入逃命队伍,踉踉跄跄,根本不像是朝廷的队伍,更像是一群难民。
南军大败,盛镛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各军收拢防线,严加戒备,快马入京,将消息报告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