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山上人心
瘦高道人雷正罡上前一步行,紧临郝霖然。
双手拢于胸前道袍的宽大袖口中,面庞自然带笑,活脱就像个世俗山下的权贵老仆人。
头颅微微右倾,嬉笑声道:“郝公子,这个姓吴的山泽野修也是忒不识趣,老道就算了,就算是进入那秘境之中,只怕也远远比不上郝公子这般的泼天好运气,能拾个多少好物件,挑个几件也没什么东西了,可郝公子你可就不同了,这里边可是个祖字号秘境,到时候只怕寻常难得一见的好物件,郝公子你只怕搂都搂不过来。”
瘦高道人又是满面的气愤样,“这个吴道友当真是不识趣,只怕也没把郝公子背后的阵盟放在眼中。”
一声冷哼爆出,郝霖然冰冷冷道:“哼,就他也配,也就是在这里,但凡是在中州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本公子都让他是生不如死。”
瘦高道人连忙点着头,赶紧道:“那是,那是,郝公子自然是不用惧怕那个毛头小子,不过......”
郝霖然一顿,转身问道:“不过什么。”
瘦高道人面庞之上浮现拧巴色,像是在反复犹豫着什么。
“在这里尽可言语,不用藏着掖着的。”
瘦高道人回头看了一眼,茫茫银白,而一望无际,这才继续放心的朝着郝霖然道:“郝公子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吴道友为何敢这般的口气大。”
郝霖然轻抬眼皮,满不在乎道:“什么?”
“方才,也就是刚才,贫道作那马前卒算是替郝公子您试探了那位吴道友一次。”
郝霖然点了点头,二人方才那般如同小娘子挠挠痒的打闹由头及尾,全然的都落在了他眼底,虽然对于身旁这个道人的贸然出手感到疑惑但郝霖然却是没有放在心头间。
因为在他眼中,就二人方才的那般动作也不过就是如同两个羸弱的婴幼儿打打闹闹一般,连点耀眼的花花架子都没有,忒没点乐趣。
瘦高道人面庞之上有些唏嘘色,“这一试探可是不得了,差点可是要了贫道这上了年纪的一把老骨头。”
郝霖然像是稍微的提了点兴致道:“怎么?”
“就那位吴道友,可是山上的高人呐!”
皱着眉头的郝霖然疑声道:“高人?”
脑海中瞬息间便浮现出上三境的山巅修士身影。
若真的是为藏头藏尾的上三境,那就当真是件大为棘手之事,自己这背后的阵盟名头可是就不能唬住对方了,这对他自己可是大为不利的。
一旁悄然打量这郝霖然的瘦高道人雷正罡不由的心生起了些许忧愁感。
没理头的畅想着自己以后的门下弟子若是像这个阵盟子弟一般傻傻愣愣的可该如何是好,岂不是一大不幸事自己家那一大半拉的祖师堂岂不是永远都建不好了?
归拢了心神后,瘦高道人雷正罡抻出手、朝着那位郝姓阵盟子弟面门前晃来晃手,待其也是回过心神便继续的言语道:“那位吴道友只怕最少也要是半步六境,相当于半步玄皇修士的山上武修。”
武修有八境,之所以会区别于玄修下、中、上各三境加在一起的九境,便是因为武修类似于玄修的上三境其实只有两境,至于为何会只有两境,便是件大有嚼头的往尘事。
郝霖然听吧瘦高道人雷正罡的言语后,满面疑虑的朝其看去。
瘦高道人雷正罡义正严辞道:“而且老道甚至于猜测,那吴道友甚至于是留下了后手,根本就不是半步六境的武修,而是实打实的六境武修,方才极有可能是留下了后手想要迷惑老道而已,若不是郝公子你发觉得早,指不定老道这半条命估摸着都没了。”
“相当于玄皇初期的六境初武夫?
瘦高道人连忙点头道:“对啊。”
郝霖然满脸不在乎的道:“一个小小的六境武夫罢了,还不是他能猖狂的,只要不是上三境和六境之上,就算在外边他是条过山猛龙,在这里他也要老老实实的趴着。”
瘦高道人嘴角不竟的微弯轻笑,不过这一动作及其之隐秘,所以郝霖然自然是未能发觉。
瘦高道人雷正罡甩了甩衣袖,像是替郝霖然操碎了心,“老道倒不是怕出了这山下世俗界那位吴道友能怎么办,就以郝道友的手段还不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贫道是怕到了那秘境中,在这山下世俗界中,那位吴道友凭借着一身的蛮体武修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到时候若是不开眼的和郝公子你看上了个同样物件,还不是会凭借着蛮力抢夺,要知道,到了那秘境之中之后,一直到出离秘境咱们可是都要依靠那位吴道友,到时候只怕那位吴道友会携其威胁咱们呐。”
瘦高道人雷正罡长嘘了一口,尤为的语重心长。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道人雷正罡嘿嘿一笑,:“其实老道在这山下世俗界之中摸爬滚打了怎么多年,还是有些子的门路的,偷偷摸摸的带些个物件出去,在不被离天宗的修士发觉还是有些子的门道的。”
郝霖然眼皮轻挑,像是终于有所明白自己身旁这个完全称得上是无良道人的话语外之意所为何事。
雷正罡当真是想一拍大腿,暗呼一声你总归是开了窍啊。
不然老道这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好耐心只怕全然都会给消磨殆尽,到时候只怕。
郝霖然有些个迟疑,不过很快的便坚定了心神,点了点头,又是有所皱着眉头,道:“先不论能不能在这找到入口处,就算是找到了,若是让那两人先一步找到,岂不是。”
瘦高道人雷正罡环顾一周,面露笑意的嘿嘿一笑,:“郝公子大可放心,其实贫道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讨巧手段,提前大概预知到了,咱们这个方向有八成的可能性是入口所在处,只要耐下个性子总归是能找到的。”
只是陡然间,瘦高道人雷正罡的面庞之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突变。
第417章 天地尽血色
银镜湖域水面之上远不止表面之上的那般无尽头。
不论是一端前行的吴尘、褒宜二人,还是朝着相反方向而行的雷正罡、郝霖然。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悠然步行,到了最后,瘦高道人雷正罡却像是讨好一般,硬生生的用自个像是在这灵力毛毛雨水下,端着盆接下来的微薄灵力,转换而成的微乎其微的玄力,大手笔的祭出了一件符舟,竭力的驰极而前行。
可这天,这地,却像是依旧的丝毫不见尽头。
这一次的瘦高道人,再无先前在哪水潭底,言语间点破境遇情况,因为就连他本人亦是丝毫未能察觉其中异样。
不过若是没有这般的怪异景象,他雷正罡反而是还要顿生疑虑,祖字头秘境,本该如此,本就是如此。
一边驾驰符舟前行一边分出一缕心神留意周遭,瘦高道人面庞之上再无先前那般的嬉戏从容。
符舟之上,郝霖然疲裨的大呼一口气,额头之上的怪异符文闪亮又暗沉,多次重复。
明明就能肯定,定是深陷困顿境遇地,却是丝毫未能发觉有何种之异样。
陡然间,双眉紧皱的瘦高道人脸色突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另一端,褒宜只是觉得光阴流逝的慢腾腾的,就像是一只千年老鳖悠闲踱步,除了慢,还是慢。
这期间,褒宜发觉了一件怪事,就是自己身旁这位,先前溜须拍马言语不停断的吴道友,却是紧闭双唇,诘口不言。
褒宜说不好这般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期间,褒宜多次想点拨身旁这位好像感觉不出恶意的吴道友一番。
比如,就算是不管怎么样讨好那位阵盟郝家子弟都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就像是在那世俗巷道中,肉包子打狗,只会是有去无回罢了。
还有那位看着有些狐假虎威小人样的道人,其实绝非是如同表面看着这般的不堪,狐假虎威指不定那位道人就是那只披着狐皮的恶虎。
还有先前的与那两人大肆张口,讨要抛去三样心头物件后的一件物件,不是说不对,而是说早了,言语早了,指不定那两人现如今就在心头间盘算该如何的让你知晓这言语中的代价二字,若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在说出这般言语可不就好了,到时候那两位不同意也只能是切齿颔首了。
当然,对于她褒宜而言,别说是自选三件后,再让自己身旁这位吴道友先行的挑走一件,就算是挑走几件都无妨,毕竟在她褒宜的心头之上,能最多最多安然带走一两件祖境之中的物件都算是万分之大幸了。
至于这物件是好是赖,祖境强者手底下的东西岂会有差?
指不定里面的一砖一瓦放在这外边的山上修行界,那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够她自家的那个小宗门在啃上个几百年了,到底是不用把那件在她眼中当真是残破的祖师堂一砖一瓦一门楣给拆下来变卖玄晶,供那几个师长辈,师兄弟修炼了。
吴尘突然止步不前,早就是思缕乱飞,神游不知几万里之外的褒宜,在加之在这山下世俗界之中待的久了,就算是先前有着毛毛细雨般的灵力吸纳,可仍就是忘却了神识外放,警惕一二。
于是就便一头径直撞在了吴尘后肩背上。
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上的褒宜,额头之上隐隐有些个吃痛,单手抬起,揉向眉心额头间。
疑惑着看向了前方的那位自己送上门来的吴道友。
满面皆疑虑,不过猛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吴道友,难不成是......”
心肺口,砰砰乱跳,满脑子所想的便是那祖境入口处所在。
吴尘却是没有转头,亦是没有丝毫答复一旁的褒宜,而是尤为奇怪的抬头望天,面庞遍布笑意,轻声道了句:“终于还是来了。”
褒宜看向身旁吴道友不怎么耐看的侧颜,有种莫名感觉,先前不知闲庭信步般的吴道友,不知是走了一天半月,还是一月半载,皆是为了等到此时此刻,和其口中所言的那句来了。
心头疑虑不断的褒宜亦是抬头看向天,白茫茫一片,不含微毫杂质,一时间褒宜有些动神,觉得这白昼天好看极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那般好看。
刹那间,褒宜面庞之上花容失色,脚底下再也没能传来一如先前走了不知多少里地的犹若踏水悬浮般的柔软感觉。
浑身重力下沉,双足底传来了巨大的不可逆转的吸力。
这种感觉,褒宜也并不陌生,按照她自家宗门长辈的言语,自家宗门其实的启山发源地便是在哪万千沼泽地并生的东州境遇内。
就因为这,打下被自家长辈以吊唁缅怀为由头可是没强拉着她往东州跑。
各类险沼愣是没少泡,可不论是被称为九十一生的大凶魔沼地,还是非上三境绝非涉足的远古大泽域,都没能给褒宜这般感觉,心神皆是深陷于其中。
天空陡然间变换颜色,先是猛然一黑,紧接着便是慢幕的暗沉血色,银镜水域湖面之上像是笼罩起了一张铺天盖地的血幕。
褒宜双眸皆血色,脑子中暮然间涌现着接连不断的血色。
脑海之中为数不多的点点清明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沉沉下落,就单凭这点感觉于多年前在凶魔沼地陷落其中的感觉一般无二的不尽相同。
另一边,吴尘丝毫感受不到周遭的血色幕影,就算是如同一旁褒宜一般的深陷其中,却依旧是闲庭漫步般的游刃有余,丝毫未有惧色显露。
反而是面庞笑意更浓。
陡然间,吴尘一步横跨而出,周遭场景再次的暮然变幻。
放眼望去尽是方才褒宜觉得极好的白。
不夹杂以丝毫杂质。
给吴尘的感觉便是,要么一眼无尽头,要么就是墙在眼前而浑然不觉。
除却脚下的方才之地,吴尘周身尽是摇摇晃晃的飘摆不定,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直让人由然而生。
吴尘笑意朦胧,不急不慢,缓步而前行,自己脚下的不顿方寸地亦是随之而动。
第418章 大山深处有幽周
按照中州修士言语,玄武大陆之上,中州居中,其实这般言语多少饱含着中州修士的些许自负。
因为若是按照这般的分法,东州便是居西,西州便是居东。
中州最西边,最为靠近东州境遇的一处边角地,名唤拒瘴山。
山头不大,峰峦也少,拒瘴山山头主峰大周峰也只不过是相较于庞杂余峰高上那么寸长余罢了。
若是把这拒瘴山一溜放在修士稍微多些的中州微微繁华之地,估摸着就连最差最差的四流门派,选择自家山头的开山立教之根基都要掂量着不知多久。
没法子,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不然以后出门,但凡是旁人问及都没那个好意思开口言语自家老窝,忒丢人。
细分拒瘴山拢共是四峰一溪流,除却大周峰外依次便是乱象峰,燕尾渡,以及一座估摸着是就连居住此地的修士都懒得提及的无名峰,至于那一条眨巴长的浑浊溪流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名头,龙涎溪。
大周峰自然是不用人多加言语,算是最为像模像样的山头了,直溜溜的一峰擎天,不过能说出擎天二字的也当真只有长居于拒瘴山大周峰的修士,没得个办法,自家山头不夸谁夸?
乱象峰有些个歪歪扭扭的,颇有些衣袖美人起舞弄清影的样子,只不过这美人腰肢有些个粗壮,还是粗的不像话的那种。
至于这燕尾渡与说大周峰擎天二字一般,铁定都是自家修士的夸大之词罢了,不然别说是拒瘴山这般的小山包山脉,就连临近的最有模有样,还有个三流门派坐镇的那处山头,都没个小泊岸,更别提是渡口岸。
寻常出行还得通过算是斥资修建的一座中距离的传送阵法,不过比什么也没有的拒瘴山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多少倍。
之所以是名唤燕尾渡便是由于这座峰头是在峰巅处一为二,形似飞燕尾。
至于那无名峰,平平淡淡的实在无奇,比不得大周峰的高挺,没有乱象峰的突出特色,更没有燕尾渡的出奇形象,说白了就是啥也没有,高不成低不就还不能剑走偏锋那般以奇制胜。
所以干脆就难得起名字,在加上拒瘴山修士本就不多还是个个懒散辈,难不成就允许你懒得翻翻书找找典籍,就不许我不想动动脑子胡乱的起个名头不成,于是这无名无名便就是最没特色的那座山头称谓了。
估摸着拒瘴峰的久居修士吃饱了饭躺在茅草屋前闲来没事想一想,念一念无名峰无名峰,哎,这无名峰还他娘的真顺口,老子还真是个天才。
至于那条终年流淌却不知源头的不宽阔溪流,终是雾蒙蒙的云浊不堪,像是把天上的整片云彩都给塞在了这条溪流中,夹杂在了溪水里。
其实看上去依旧是有些不看入目的浑浊。
龙涎溪的名字是拒瘴峰很多年前走来一个爱讲道理的读书人,据说是翻阅了不少典籍之后才起的大有来头的名字。
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却是招到了不少的当地娃童嫌弃,无他就是因为溪流名头响亮沾上了个龙字,所以山内老人发话了,以后不论是撒尿还是洗澡都得滚远远的,少去玷污那天上玄龙不是。
至于那像是污浊云雾自然也美名其曰,龙气。
所以山里头的半大娃子对那个自称读书人的男子没半丁点的好脸色。
当然这没半点儿好脸色的原因还在于那个读书人在时,但凡是山里头会走路的娃童都得去读书人所在的无名峰上聆听受教,野惯了的拒瘴峰山里娃自然是苦不堪言,对那个读书人自然是怨念尤深。
其实当初山里头的长者也笑嘻嘻的厚着脸皮,想要那个读书人多动动脑筋,翻翻书,帮忙这拒瘴山的另外四峰起个响亮点的名头,也好让那个有三流门派坐镇的山头好知晓,咱这拒瘴峰的大小山头不是。
多多少少的每年收徒日,也往拒瘴山这边转一转,不然山里头那些个至少也能是个中三境的好苗子岂不是荒废了?
只不过那个读书人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一口回绝,半点念头也不给。
于是那些个山里娃暗地里可没少说,那个读书人可懒哩,书都懒的翻,山头名字都懒的起。
不过都是私底下的偷偷言语,还是发了誓拉了勾,保证不外泄的那种。
不过很快,那个读书人便离开了拒瘴山,拒山里头的小道消息传闻,是傍上了山旁的那个三流门派的大腿,一步登天哩,至于这算是冒死传出小道消息的那几个,只怕暗地里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誓,又拉了多少次勾。
关于那位读书人独独钟爱的无名峰其实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之所以不起名可不就是在一直等着那个读书人来起上一个像是龙涎溪那般一听就是个响当当名头的名字。
自家山头人在外,好歹也能说出口不是。
只是这一等,不知是多少岁月多少载,百年?千年?近万年?
大周峰上,青石砖瓦房莫约七八间接连成片,算是拒瘴峰上最上的了脸面的建筑了。
尤其是屹立在最中间的那处足足有三层的石楼,更是让那些个山头老人感自豪的称道上一句,就算是那个三流门派祖师堂都大抵不过如此,尽管那个老人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过拒瘴山。
青石砖瓦房,一件最像样的大门口,两扇大门正中间,高悬一张古朴匾额,匾额之上金戈铁笔上书“幽周”二字,匾额浓黑色,幽周二字的笔槽中像是鲜血凝干后的暗红色。
所以二字不太显,若不是细细观之还难以辨识。
一位驼背银发老妪,拄着拐仗,步履间有些蹒跚的跨国高悬幽周二字匾额的大门门槛。
驼背老妪熟练的拄拐下山而去,途径龙涎溪瞅见了一个半大孩童半褪裤腰,正打算淋漓一番,驼背老妪两步走到身侧,附耳森森道:“小狗胜,这小虫子是不想要了不是?”
第419章 乱象峰上独腿男子
还没淋漓,快意却上脑门的半大孩童,自然是丝毫没能发觉自己身侧陡然出现,走路无声的驼背妇人。
被驼背老妇口唤小狗胜的半大孩童猛然一惊吓,一个踉跄便要朝着龙涎溪中倒栽葱般落下。
破音刺耳的“啊~”声,九转而不绝。
手脚扑腾半天的半大孩童,发觉并不如自己所意愿的栽入溪流中,于是便有些个失望,先前洋装的喊叫声亦是戒口不言。
紧紧抿着嘴唇,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堵着气一般。
看着走个下山路都像是能要半条命的驼背妇人,却像是用拐杖挑起轻飘飘空气一般的半大孩童。
右手执拐,朝这拒龙涎溪流五步之外的草岸边而去。
“扑蹬”一声,结实栽了个狗吃屎。
驼背妇人瞅着眼前鬼精鬼精的小狗胜当真是有些个无奈。
先前怕是早就等这自己这一声惊吓,好顺势落入早就被列如禁域地的龙涎溪中,因为这样就算是面临着秋后算帐,那也能把责任一切都朝着驼背妇人身上推。
算盘是打的个乒乓响亮,可她老妇是谁?如何的会落入这小孩子过家家的算盘中。
半大孩童自知计谋不成,连忙的爬起身子,浑然不觉额头之上的微微红肿,指着驼背妇人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沙场领兵悍将,面对着乌压麻黑的千军万马直言豪气道:“那厮,尽管来,小爷不惧尔等。”
只是半大孩童总归只是个山里娃小狗胜,而对面却是丝毫不弱于千军万马的持拐老妇人。
驼背老妪微抬首,斜眼瞟向了半大孩童小狗胜,小狗胜便有些哆嗦的收回了颤粟胖手指,连忙的跑向身后的还算茂密丛林中。
驼背老妪多看了一会儿半大孩童撒花般逃窜背影,面庞褶皱微微扯动,像是笑了。
眸眼污浊的驼背老妪其实眼神极好,看到见密林之中站成一横排的半大小子,和身上穿着着的花花绿绿鲜艳颜色。
类似于这般无二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算计驼背老妪每隔个一断时日便能碰上个一两回,早就是见怪不怪了,处了第一次差点被那个孩子王得逞,其余的不知多少次,连衣领角都没碰过龙涎溪水。
驼背老妪转身便拄拐朝着下山道而去,但却是没有径直下山,而是挑了一条另外临近的上山路。
山路方向直指乱象峰。
半大孩童跑向间隙遍布密林后,弯下腰,双手撑着腿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没大会,林子之中响起的脚步声。
半大孩童也顾不得歇息,一双乌黑大眸转动个不停,连忙淬了口口水,在自个的右手手指上。
刚刚做好,莫约四、五个有男有女的半大孩童便齐齐上前,围在了小狗胜身侧。
一个穿着大红色花布单褂的女孩童,跑在了最前面,身后两个羊角辫子摇晃个不停。
面庞之上尤为热切的看向了小狗胜:“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又失败了啊,我在后面可都看见了,褒婆婆可是没让你得逞呐!”
其实本名李守胜的孩童连忙得意的向着红衣小姑娘显摆自己的右手手指,还有手指之上的未干口水痕。
明明得意的不得了,却是故作惋惜道:“唉,就差那么一点儿,要不是褒老巫婆又那根棍棒在手,不然你们看到的就是正在龙溪中翻着浪花的李必胜。”
一个长着白净面庞,长大之后注定脱不掉清秀二字的白净孩童连忙笑着说:“是那打狗棍吧,打你李狗胜岂不是刚刚好。”
李守胜轻瞟了白净孩童一眼,轻哼一声道:“杜白脸,我李守胜就当你是嫉妒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李守胜倒是想计较,最好还是拳拳脚脚的教训他一顿,可是那个明明看着白净消瘦的杜白脸,杜柏年,力气极大,他李守胜没少在这上面吃亏。
早就学精了,言语上占点便宜就行了,再者言,指不定杜柏年正等着他李守胜自个找上门去哩。
“好了好了。”一声虽然稚嫩,却犹有两分威严的声音传出。
几个半大孩童都齐齐的闭上了嘴。
一个略高众孩童小半个脑袋的黑衣单褂孩童稳步上前。
李守胜半举炫耀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心底也更是虚的不行。
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们这群孩子中公认的孩子王,第一个敢带领他们这群孩童亲生犯险以示范的林谏行,那可是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了龙涎溪之中的在这拒瘴山四峰大小孩童之中的风云人物。
名号那是响当当。
林谏行的面容方正有些不苟言笑,先是朝着李守胜点了点头,得了便宜的李守胜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不愧于平日之中喊他林谏行一声老大。
幸幸的放下了方才高举手指,面庞之上的得意色却是丝毫未减。
估摸着这得意笑容和这李必胜称谓,没个小半月他李守胜是收不回去了。
乱象山弯弯绕绕尤其多,山路极其难走,所以在此山集聚的修士极少。
待到能遥望不远处的一座当真是不好看的茅草屋时,驼背老妪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
茅草屋不大,四面墙壁却不是以随处可见的裸露岩石铺就而成,而是为了省事直接以黄泥砌成,距离茅屋不远处有一处坑坑洼洼的四方凹口,想来时被人直接崛起以作墙壁。
茅屋前,深浅不一的稀拉草坪上,一张暗黄泛着油光的竹椅铮亮,只是也不知道竹椅被使唤了多少年,随着竹躺椅之上的那个男子随便的一挪屁股,便“咯吱咯吱”的响。
像是在无声抗议一般。
竹躺椅之上躺着的那个男子,一身的暗黄麻布粗衣,刚毅面庞,嘴唇边胡须犹如旁侧杂草般深浅不一,杂乱无章。
想来那个被强抓过来剪胡须的孩童为了让男子出糗,故意而为之。
双手交叠垫于脑后以为枕,一条粗壮大腿平摊直放,另一条裤腿管却是空荡荡的浑然无一物。
独腿男子抬头瞟了正在大口喘息的老妪,熟悉的随手惦起竹椅旁酒罐。
深叹一口气,酒罐无酒,实属无趣。
第420章 断桥路
独腿汉子像是昏沉的睡了一觉一般。
其实时间短的近乎是微不可记。
天依旧是那个早就看厌烦的天,一如方才那般的敞亮。
独腿汉子又是深叹一口气,只不过这次与酒无关,是身旁的那位驼背老妪。
心中沉沉叹声,是祸不是福呐,还是不论这么躲也躲不过去的那种。
本就算不上是睡着的汉子,干脆也不再装睡,在这个修为高到吓死人的老妪面前他这个瘸了腿的残疾货在怎么装可不也是没用?
睁开双眸,淡灰色之中带有点点的散瞳,汉子裂开嘴,露出了一嘴白的不像话的瓷实牙,:“咋的了褒老婆子,好好的祖师堂不守,咋滴有这么个闲功夫到我这鬼不来的乱象峰。”
驼背老妪拄着拐,却是不言语,一双浑浊双眸就只是直愣愣的紧盯着瘸腿汉子。
看的修为同样能吓倒一大片中州山巅人的瘸腿汉子都是心底直打颤。。
连忙摆了摆手,嘴角苦笑道:“不是我姓鹿的不帮你褒栾鸳,而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没办法,再说了,当初可是你死活要把褒丫头送到那个地方的,我姓鹿的当初劝没劝过你?你只怕当时差点把姓鹿的当成生死仇敌了,这就算了,把老子的酒水给断了算是怎么个回事,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御龙拒瘴魔的半点威武气魄样?”
驼背老妪像是被瘸腿汉子戳到了痛处一般,猛然一跺脚,于是,乱象峰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抱着涉险寻宝的半大孩童只觉是山崩地裂,整个乱象峰都是摇摇欲坠。
哭着喊着的就岔开脚丫子不要命似的朝着山峰下跑去,心里再也不会顿生半丁点的寻宝念头。
不过在事后,炫耀似的向自己的那一溜小伙伴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叙述今日之事,就自然是宁外一码子事了。
孩子脸色可不就是犹如这拒瘴山的四月天,说变就变,让人是难以琢磨。
瘸腿汉子当真是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可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就知道自打那丫头离开后,变成为了这拒瘴山,四山一溪流的禁忌之言。
驼背老妪面庞阴沉,微微仰首看向汉子,冷哼一声便阴森森的道:“你敢说你姓鹿的当时就不是抱着背面偷笑的想法看着老婆子的?现在倒是说起了风凉话。”
瘸腿汉子面庞无奈,没得个法子,自己做的孽,自个可不是要好好的受着。
闷屁了好一会儿,汉子面庞之上不见丝毫嬉笑意,陡然间正襟端坐,这才继续言语道:“褒栾鸳,不是我鹿割儿不帮你,这方小天地的规矩你也是知晓七七八八,咱们这些个待罪之人本就是被人划地作牢的境遇。”
边言语边远眺更西边的西边东州地的汉子继续道:“那边要是乱了点还好些,咱们总归也算是半个山门师兄弟,打来打去的也不过就是自家人左手打右手罢了,不过到底是能多些个自由不是。”
瘸腿汉子又是嘿嘿一笑,“你褒栾鸳其实还不如我这个短腿残疾货,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今朝有酒那就今朝醉,明朝若是无酒,那就余着,反正也跑不掉,但你就不一样了,都多少年了,还守着那间破屋呢?小时候你又是忘了,你们褒姓的那位老祖宗为了讨好那位读书人是又拆匾额又卸门板子的,就差没把供桌上的那两盏长明灯偷摸给那教书的挑灯夜读。”
于是,瘸腿汉子鹿割儿便看到那位无事不登乱象峰茅草屋的褒栾鸳,怒意更盛。
鹿割儿当真又是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这张嘴当真是没有个把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先前一壶,这又是接连两壶。
她褒栾鸳最喜爱的老祖师是一壶,还有那个她最敬重的教书男子是一壶。
又想想自个的这条空荡荡裤管之中缺掉的那条腿,当真是断的不亏啊。
驼背老妪褒栾鸳以鹿割儿睁大双眸,掏空脑袋也想不到的强压怒意,亲飘飘的来了句,“别忘了,他也是你师傅。”
瘸腿汉子鹿割儿面庞之上一阵的愣神沉迷,像是回忆起什么悠远之上。
油光锃亮的黄竹椅上发出了整整“咯吱”声,鹿割儿沉沉躺在上头,双眸看向看了大有几千年的头顶,嘴角显露苦笑道:“我倒是想把他当师傅看,可他会认咱们这些个弟子吗?真当我先前所言的那般左手打右手的同门师兄弟之争,就是真的了?也许你心底上的那个师傅看向咱们几个,不过就是随处抓来这个圈子里的有罪之人,至于教授的那点东西,还不是怕咱们几个死的太早,完不成他心中的某些谋划?”
褒栾鸳皱着眉头,想要斥声驳回两句,不过看到鹿割儿那条空荡荡的裤腿,又是硬生生的给强咽了下去,转而道:“好你个鹿滑头,别扯那么远的,就直说你帮不帮吧?”
鹿割儿先前模样一扫而空,面庞之上遍布狡拮色,不过仍旧是摇了摇头,“刘瞎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修为马马虎虎不咋滴,可这脾气却是跟那个教书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他可是这方小地盘的看门人,只要在这小天地里面,说是无敌都不为过,而且你可不要以为他会顾忌我姓鹿的这没了的一条腿,就会做出什么妥协。”
驼背老妪任就是不为所动,直愣愣的盯着鹿割儿。
半空之中陡然起了旋祢,微薄依靠半空激荡起波痕,独腿汉子鹿割儿丝毫不受影响的一个鲤鱼打挺。
竹椅之上的咯吱响动尤未绝,但鹿割儿却是坐的挺拔。
当年那个给浑浊小溪流起名龙涎溪的教书人,教会当初那批孩童的第一件事,便是知晓规矩二字。
像是昏迷过去不知多久的褒宜,猛然间睁开双眸,脑海之中清清晰晰,丝毫没有受到先前影响。
脚下地面,不再是先前柔然若水面的银镜面,是踏心般的结实。
睁开双眸后,褒宜看到了一座桥,一座断桥。
第421章 漫漫脚下路
褒宜瞪大了眼框四下打量。
除了脚下所踩的这处至多不过是可容纳两人并肩的结实地面,左右皆是先前昏睡前的血色所化雾气。
一眼望不到其底。
眸光所聚,完全的看不到先前自己身旁的那个吴道友身心,褒宜心中陡然间觉得一慌张。
她自大小就不是那种单打独斗的,没离开自家那座低矮山头,残破祖师堂,自个身侧总归是还有个褒婆婆形影不离,若是感到无聊了,还能偷捻一壶小酒,偷偷摸摸的去找那个应该叫爷爷但她却喜欢喊叔叔的那个独腿汉子。
还有一点儿褒宜都没敢跟拉扯自己长大的褒婆婆言语,其实她和与褒婆婆天生就像是死对头的那个最像教书先生却就是个算命的刘卜焘,其实关系很好,没法说多好的那种,总归就是那个被独腿叔叔称呼为刘半神的年轻人老是教她褒宜一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她对于人心的感召预测,对于某些或远或近的危险有着某种先天的敏锐,不过褒宜知道自己也笨,没有刘半神那般随便看人一眼就能预测接下来她想要干什么,说什么话,就连她还未干可能干什么都能。
不然也不会有吃不准那个瘦高道人的感觉。
褒宜出了自己的小山头,路途中途经了中州的那些个修炼大派,当真是巍巍山岳群峦叠嶂,光是门派宗门外的那一层护山大阵,都能让褒宜说上一句吓死个人。
于是乎褒宜便越发觉得自家的那个小山头,还有那间破的不能再破的祖师堂需要自己个去一砖一瓦的从外边搬回来。
当然了,忘不掉那个总是在她面前没个正形的独腿叔叔,带上一两瓶子的外边儿佳酿,这可是早就说好的。
姓鹿的独腿叔叔说了,便宜的还不行,涩口,然后便是那句常用的口头蝉:没得个意思,至于涩口前面的那个更加惯用的“他娘的”,早早的也就被褒宜给滤了过去。
尽管明知道前行是深海里面搬财宝,风险大,收获不小。
没法子,她褒宜在这几人之中不过就只能算是半个会水的。
没由来的长叹一声,算是为了那个本以为能当成半个道友,真正的如同她那个独腿鹿叔叔口中所说的那种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吃肉的那种,酒不一定需要多好,肉不一定需要多大块。
拢了拢心神,褒宜便迈开了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孑然前行,一个人又何妨,先前没那个吴道友的时候自己可不就是一个人吗。
其实褒宜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跟随那个自家山头无名峰上的那个有着刘半神称谓的刘卜焘修习的那种从来没有告知她名谓的玄法典籍之下,潜移默化中便把那位明明就刚刚接触的吴道友当成了如同褒婆婆,独腿鹿叔叔还有那个不愿让她褒宜叫师傅却是实打实有着师徒名分的刘卜焘,归为了一类人。
双足踩于断桥之上,却是有种摇摇欲坠的怪异感觉,但褒宜的一摆一迈步却是走的极稳极稳。
另一旁,吴尘一步跨出后,周遭事物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搬的转换,先前血色若地狱魔窟,现如今却是一片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灵气像是不要玄晶似的,浓稠的让人感觉只怕是多吸上两口就能破开一境似的,吴尘走在了放在外边的中州山上都能卖出个天价的上品灵植玄草之上。
谁家的老祖若是看到了吴尘此般模样,还不得是大骂上一句,败家子?
脚边两旁,有溪流流水潺潺,不过却不是寻常的溪流清溪,溪水呈现明亮乳白色。
就算是初登山路的小修士都能惊呼一声,大叫道:怪怪是灵液。
一罐子的同等灵液,却能换取两倍的灵石,因为一枚灵石只能炼取半颗灵石量的灵液,但自然是大有好处的,因为这样的灵液中所蕴含的灵力跟家精纯。
就像是世俗好酒与劣酒之别,不闻酒香光看酒水,自然是难以分出个好赖坏,不过嘛,但凡是个稍稍的好酒之人,微泯上那么一小口,便可知晓其中的云泥之别。
更不要提眼前灵液简直就是那就算是不好酒,但都能用鼻子肯定眼前便是好酒的佳酿。
所以眼前灵液便是那种灵液中圣品,不论是置放于五大州的任何一州,那绝对都算得上是滴液难求。
吴尘眼眸中却是丝毫不在意,因为在他眼眸中,不论是放在哪个宗字号山头都绝对称得上是祖师堂压箱底之物的二、三阶玄草灵植,还是那就连上三境的山巅修士都绝对会拉下脸面打上一架,好分出个一、二、三,不等份的瓜分灵液,其实于路旁所随处可见的就连最次九阶都算不上的杂草野花,并没有什么区别。
比这里好的好太多的,上三境玄帝都不敢想的东西他吴尘都有过,也都见过,还不至于饿狼扑食般的饥不择食。
灵植玄草路走了很久很久,吴尘却依旧是目视前方而行,不受旁余杂念所影响。
且不知疲惫。
陡然间,场景再次的转变,放眼望去四目皆是炼狱般的毁坏场景。
断壁残垣,呼喊声振聋发聩却是不见人影显现,不过单凭这摄人喊叫,脑海中便会自动补齐那般的人间炼狱场景。
先前,脚下道路两侧流淌的灵液,全然幻变为了仍旧沸腾着滚滚热泡的鲜红熔岩浆流,吴尘面庞之上被映照的通红通红,熔岩流根本不像是幻变而出的假象一般。
脚下遍地皆是尤干未干的暗红血浆,脚踩之上还能确切的感知到了遍地成滩的半干血迹上,粘连鞋脚底上的那般粘稠感。
只不过在吴尘的眼眸之中,此处的地底炼狱与先前天上神境那般皆一样,区别不太大。
或者而言,能让他吴尘感到不一样的东西,可不多了,少之又少。
场景再次变幻,是世俗大玄王朝中的一条最为繁华的花柳巷子。
一个最不像是花柳巷弄女子的当巷花魁,半掩着面,蒙着轻薄沙,朝着吴尘周去。
第422章 苍天大手
女子面庞轻纱半掩,如天上神女,袅袅而来,朝着吴尘蓦然一笑。
半纱之中两瓣红唇,半隐半现,说不出挑不出毛病的美丽极了。
在这世俗山下有句俗言,妃子一笑百媚生,大抵便是如此了。
而且掩纱女子的笑魇当中,还透露着那么一丝丝超然脱尘味,于是就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一个微微踉跄,掩纱女子好似受到了什么硌绊似的直直朝着吴尘怀中撞去,吴尘不偏不倚,面庞之上依旧是安然不动如山岳。
掩纱女子身形却是犹若虚影,直接透过吴尘,跌倒在了泛光的青石砖路之上。
女子面庞之上惊现恐色,若是先前的灵液溪流潺潺,或是而后的地狱熔岩不断绝,还有这繁华拥挤的世俗王朝花柳巷弄街头,都是像的不能在像的假象,可她,至少她能肯定的是她是个实打实的真切生灵,因为摔倒在这青石砖路上的疼痛却是丝毫做不得假。
所以掩纱女子此时当真是细思极恐。
吴尘却是有些子的不耐烦,或者而言是对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有些的不耐烦。
就在场景将转换未转换的那一刻钟,吴尘止步,双手别于背后,头高高昂起,:“喂!玩够了没有?再玩下去我可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
尽管吴尘言语在前,但场景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转换而下。
繁华街道口不负存在,不加丝毫低音的风尘女子旎旎叫唤声消匿无遁形。
耳边刮来了阵阵的凌烈寒风,吴尘身着衣袍在这寒风下猎猎作响。
放眼望去尽复白茫茫,皑皑***群峦叠嶂,此起彼伏,吴尘正漫步在这qunc山环绕的苍茫之中。
缓步而行后留下了一条尤为明显的脚痕印,不论是风雪多么盛大,雪花是何如的鹅毛大飘,可那道并不深的脚跟印记却是像永久留存一般,无法抹掉。
双手别后的吴尘,有些吃力的走在了凛冽朔风中,不紧不慢。
边走边张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觉得我这修为还不如你一根手指头,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样?可你怎么又会知道,你的那点跟脚我看都懒的看一眼,更别提会动它了,可若是你在这般的无理取闹的话,那我就只能是多费点功夫罢了。”
就在吴尘接连不断的言语时,寒风愈发的大,风中犹若藏刀子,略过吴尘面颊便能留下了一道深深伤痕,没大火,吴尘的面颊之上便是犹如破碎在地的瓷娃娃一般遍布伤痕。
雪山无言语,全藏朔风中。
道道裂痕皆有鲜血流淌而出,只是刚刚涌出,瞬息间便被凝结冻住。
吴尘浑然不觉伤痛,抬头看向了某个最高处的雪山顶,不缓不急道:“而且也费不了多少功夫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寒风越发的大,大到了吴尘立于原地都能感觉到摇摇欲坠,仿佛是脚下一个站不稳便会堕入身后的茫茫雪原之中。
万劫不复。
两侧雪山峰开始悉悉作嗦,随即便是声大隆隆。
断裂声,滑坡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莫约七八伟岸峰的接连不断雪崩声不绝于耳侧,声势之浩大,就连凛然寒风寒风都弱上山峰。
接连发生的雪崩,滑落的积雪形成了圆形,圆形雪崩唱着中心圆点滑落而去,颇有些带领千军万马,万千铁蹄,围剿敌军的那般恢弘气派。
中心远点处,所站立的便是孑然一身无外物所傍的吴尘。
吴尘丝毫不搭理周围越发靠近的犹若千军万马合围的雪崩之势,反而是面庞之上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就在大雪埋向吴尘的那一瞬间,白茫天地之中陡然开一线,金光遮天蔽日般的自中心圆点吴尘站立出,耀耀腾空。
金光越发耀眼灼目,在这犹如晚来初生日的照耀之下,大雪山溃不成军。
接连变化若虚幻浅影,摇摆不定,就像是先前的那个掩纱女子故意跌撞于吴尘身上,却是变幻成了没有实体存在的虚幻。
耀目的金光并没有就此罢休,金光陡然间凝聚成形。
成为了一尊高达数百仗,顶天立地一般的硕大金人。
金光化作的金人手中还握着一柄巨大金光拢聚而成的大金锤,前端圆锤头,后端尖尖呈圆锥。
金人持锤开始了一顿翻天覆地般的猛砸,先是雪山被平,又是地底现沟壑,当擎天金人挥舞着金锤砸向天空之时,一阵的撕裂声响起,于是天也不再是先前的那个天了。
裂横遍布。
一声优胜雪山朔风三风冷的冷哼声陡然间响彻在这茫茫皑皑雪域之中,透彻入心扉。
一只苍天大手,猛然撕裂方才的金光百丈人锤出的裂纹,颇有些遮天蔽日之感的倾覆而下。
金人抬头,无面却有神,丝毫不惧遮天蔽日的大手,抡起了手中大锤悍然砸去。
一声闷响,百丈高的顶天金人被那只犹若苍天的大手直接镇压而下,消散为芥子,邂风而散。
陡然间天清气朗,暖风拂面,这天,好像是突然间高兴了三分一般。
苍天大手继续高高抬起,调整了个位置。
于是吴尘便感觉到头顶上空,乌云密布,久暗而不得明,像是在这一瞬息间,天黑了一般。
抬头望了一眼看不透的顶天,吴尘双手别藏于身后,开始迈步前行,依旧是不紧不慢,缓步前行。
头顶的天开始急速下坠,暗沉的可怕。
世俗之中有句廖言,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抵便是不过如此中。
瞬息间又是金光闪耀,整整的两处金光。
两个百丈金人陡然间出现在了下坠的遮天大手之下,手持大锤,尖底朝上悍然砸去。
不过依旧是飞蛾扑火的无意之事,金光一闪而逝,这次却是就连闷响都没能留下,因为这手更大更加厚实。
大手越发的低沉朝下,而吴尘缓步却是一步更比一步高的登天而行,期间,越来越多的百丈,数十丈金人接连不断的做那飞蛾扑火之事。
第423章 断桥尽头犹有路
乱象山茅屋前,愁云惨淡。
独腿汉子当真是有些无奈的瞅着旁侧的驼背老妪,本以为自个的这个脸皮就是那首屈一指的厚,没想到这天外又阔天,山外又高山。
鹿割儿只恨自己方才的更早一些前,没有把那潭子埋在茅屋根,看似寻常却是大有玄机的那一小块地底下埋着的,他哪怕是闻上一口都嫌奢侈的压箱底酒酿取出来,小酌那么一两杯。
若真的是哪般,此时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儿,早就是美滋滋的躺在自己这张,陪伴了自己也不知是多少载,愣是从圣品阶级,整座玄武大陆上都找不出多少的绝妙玄竹,躺成了如今这般放在世俗百姓家怕都是嫌弃占地方的破旧竹椅之上呼呼大睡。
鹿割儿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干脆不去看那个驼背老妪,眼不见心不烦。
可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遇,又如何的做到,而且那位年轻时名号大到吓死人的褒栾鸳也不会让他鹿割儿得逞。
所以鹿割儿没法,只得再次直起腰杆子来,单腿盘于屁股下。
双手环绕于胸前,“姓褒的,我姓鹿的也就是个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的角色,这般的问东问西,根本不就是让我老鹿硬拿牛头按马尾吗?简直就是瞎胡闹,而且就算是我老鹿点头答应了,你以为就刘瞎子那个茅坑里面臭石头一般的脾性,会听我老鹿的废话?就算是听了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褒栾鸳的这点儿芝麻大小的小事而去平白的犯规矩?”
鹿割儿嘿嘿一笑继续言语道:“那个姓刘的什么都不行,不过也就是这十头牛都拉不动的脾性却是都让老鹿我生出大拇指,心底下暗道一声顶呱呱,不然咱们只些个从小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小娃娃里面也不会只有他刘卜焘成了这方天地的掌管者。”
鹿割儿言语吧,便是感觉后脑勺没由来的一阵阵冷缩,凉飕飕的。
陡然间又是想到,从前,很久很久以前,就到相较于大多数宗门祖师堂还要久的时候,有个爱留着鼻涕,身体孱弱,眼神还不好,穿着朴素不说,上面还打满补丁的小娃子,总是爱跟在一个衣着锦绣,一头秀发乌黑如瀑,面庞好看的像个瓷娃娃的半大女娃子身后。
女娃子生性调皮好动,总是爱捉弄那个一看就是寒苦出生的穷娃子,那个寒酸娃子亦是习惯了被那个富贵人家出生的瓷娃娃女孩欺负一般。
因为但凡是有旁人欺负那个寒酸娃子,那个女娃纸总归会是第一个强出头,在拉上一个稍稍强壮的男娃娃,主动的去痛揍一番那个敢寻滋问事的不开窍娃子。
他鹿割儿自大小,愣是没被眼前这个驼背老妪强拉着打了不少的冤枉架。
架架皆是为了那个现如今算是大有出息的寒酸小子。
只是那个寒酸小子和那个富贵人家女娃子之间的跌宕起伏故事,只怕是一本厚书都写不完,不过结局倒是于大多数的世俗情爱小说传记大抵是相仿的,以悲惨为结尾。
驼背老妪皱着眉头,直言道:“你鹿滑头倒是与从前无恙,还是这般的模样,万年不变,难不成非得往我强拉着你不成。”
鹿割儿沉沉叹息一声,没得个法子,躲不过去了,又拿打小的情谊压着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可是那个刘瞎子刘算命的,刘看门的现在可是真的牛气了,还能不能像他鹿割儿这般的记着打小情谊就不一定喽。
站起身来的鹿割儿尤为高大挺拔,瞅着从前于他一般高的驼背老妪道:“褒大小姐,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你就算是翻烂了小时候的光屁股事,我老鹿该睡睡该喝喝可就不定会打理你。”
褒栾鸳又是一声冷哼,微微扬起头来,面露讥笑,丝毫不像是为了鹿割儿慷慨之行领情,:“怎么,真的打算让我把你鹿大侠的那些个光荣事嚷上那么几嗓子,我想这拒瘴山还是有着几个老不死的愿意听上一听的,也好叫你鹿大侠更威风上一些。”
鹿割儿嘴角轻扯,面庞之上当真的是有些个挂不住,老子这是辛辛苦苦冒着风险的给你姓褒的跑腿,没想到你姓褒的不仅不领情,还想着倒打一耙的挖墙根儿。
还扒拉扒拉小时候光屁股的事。
不过一想着被那几个老不死的老家伙暗地里被着头嘲笑着一番,或者是有意无意的登临他这乱象峰,阴阳怪气的说上一大通横竖皆是指向他鹿割儿的废话,鹿割儿就是浑身的不自在。
到时候就算是喝上一壶那几个老家伙带来的看戏好酒,他都能觉得是直硌嗓子,不痛快。
所以鹿割儿一个丝毫不受限制的轻跳起身,不再搭理驼背老妪褒栾鸳,径直的朝着山下而去。
可未等鹿割儿迈开独腿下山而去,驼背老妪不负先前的慢腾样,势如闪电,疾行若奔雷。
紧接着独腿汉子鹿割儿便是觉得自己的右肩膀之上陡然的一吃力,五指若鹰爪直勾其上。
正当鹿割儿疑虑不解之时,茅草屋前的那条杂草遍地的登山路,一个身着一袭素净白长衫的瘦瘦男子,倌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束木簪,腰间倒是没有悬挂青玉挂件,因为那是富家子弟的标配,炫耀往往大于实用。
而白长衫男子身上的一袭白衫浆洗的都有些微微泛黄,显然与那富字不搭边。
腰间悬挂的便是一枚木纹牌,乌黑泛亮,看着有些沉甸甸。
鹿割儿扭头瞅着自己右肩上迟迟未能放下的鹰隼般五指,他娘的,又给人当锅被了。
断桥小路上,褒宜是越走越心急,因为看着不过就是三两步的小残桥,却是越走越发的无尽头,就像是遥望海岸线,总归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般。
期间,褒宜多次止步,想要找出其中怪异处,可却是发觉,毫无怪异,于是褒宜的心中更是怪异。
不过就算是如此,褒宜依旧是没有丝毫止步。
就在褒宜自以为坚持不住时,猛然间,断桥尽头处,像是出现了一条路。
第424章 暮夜下军伍行
夜少星而隐月,天空之上一片寂寥。
黑夜下一队队负甲甲士排列整齐,无声行军。
马蹄皆裹厚棉布,沉闷踏蹄声接连不断。
马背之上甲士,腰间跨弯刀,背负数石强弓。
行军行伍中隐隐有旗帜被边关朔风吹刮的猎猎作响。
若是高空俯瞰而去,一条蜿蜒不知多少里地的蚁行队伍,清晰可辨。
军行行伍中端方向,黝黑骏马马背之上的甲士皆是身负重甲,层层围拢正中央的那几个。
重甲骑兵围拢正中央的不会寥寥三四人。
两个全身负重甲,一个单手持大戟,一个腰间挂重刀,头顶钢盔悬缨领,身后挂大红披风。
宁外两个,一男一女好似璧人,男子身体修长,容貌极为的耐看,正是黄葵国那个喜好游山乐水的大皇子,黄韫铴,至于女子,一身的武夫简装,尤为干练。
好在此时正是晚间后半夜刚始时分,万般寂赖不说还尤为光线暗沉,不然武夫劲装女子的绝世容貌又该不知道引起多少人有意无意间窥探。
持戟将军寡而无言,跨刀男子正是这次暮夜间行军的领头将军,在黄葵国官拜至上将军之职,说是权势滔天都不为过。
只不过先前还没与大玄王朝决裂的黄葵国重文轻武,所以贵为上将军的苏必武,总归是在朝堂之上矮上同阶文官半头。
抛去那几个早就是不问事,象征大于实权的上柱国,苏必武在这黄葵**伍行列中当真算是首屈一指的当仁不让。
可此时,苏必武在这重甲骑兵之中,却算是身份最为低的那一个,声旁的那个持戟将军,苏必武不知是何来头,只知道是前来保护自己的,保护自己在第一场的惨烈战事中,不成为第一批死去的将士。
因为他苏必武素来就有苏疯子之称,上阵杀敌,身先士卒,当仁不让。
不然当年年仅四十多岁的苏必武也不会被授予了上将军称谓,不过这也都是数二十年之前的老黄了,如今,放眼望去的境遇范围,皆是大玄王朝的直领地,或者是附属国。
就连他身上的这件征战军甲也白白的吃灰几十载,而不得光日。
黄葵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派是有压倒性优势的守和求稳派,另一派便是他苏必武,不过身后所站武将却是寥寥而无几。
至于最后为何朝堂之上能达成统一,也是让他苏必武大感意外的一件事。
因为他那个死对头的当庭首府,文官之首,孑然于一身的出来,支持他苏必武。
于是便有了那句注定会流传千古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黄青。
那一日的朝堂之上,一文一武的两位执宰,可谓是涕泗纵横。
当真是会被载入吏官手书之中,传为一段慷慨激昂的佳话。
哪怕是黄葵国被大玄铁骑所覆灭,二人也定是不会被大玄吏官所不吝笔墨。
至于其中褒贬,是千古带头,王朝覆灭的罪人,还是曝政权,不畏强权的民族英雄,不好说。
不过对于二人却是无所谓。
用他苏必武这个没读过几天圣贤书的文盲子的话来说,便是老子管他个锤子。
整整三十万大军,便是黄葵国所能拿的出手的所有有生力量,其中东拼西凑了有足足五万铁骑。
熟知,整个大玄王朝,千万平方疆域范围,大几十万万人口内,也不过只有常备的二十万全副武装铁骑。
就这二十万铁骑更是被拆分为大大小小的一对对,一列列,拱卫各个疆域。
上万的铁骑行伍都难见到,即是不行,亦是大玄王朝那些个稳站正大光明殿之中的各部大员所不愿。
骑兵,尤其是那种全服武装的,沙场之上摆开阵势来,蹄声如雷鸣,地动若山摇,不需多少,千骑足以。
所以历来王朝之中对于兵将防患,七成便是在于防范骑兵。
若不是因为北距北防黄葵国,多居关一带也不会头一次的拢聚了足足有四万整编制的着甲骑兵。
就为这,那些个朝堂文官,也不知道是上了多少次的书简,奏章,章章皆是直言不讳,就说边陲地的那些个武将官领,野心真是忒大了。
还敢张嘴就要五万整装的骑兵,其中还包含着五千重甲骑兵?
真该把多庸关的那些个边关将领都给召返回京,投进皇城司的大牢里面,好好的询问一番有没有那个触及龙威的歪心思。
多庸关沿线很长,常驻军有整整三十万,这还不算庞杂的那些附属湘军,所以四万骑兵部署开来根本就不够看,超过一万骑兵拢聚的都没有。
能领到五、六千份额的边关将领,都算是朝中有人的大脸面人物,能直达圣听的那种。
至于那奏章中的另外一万寻常骑兵和五千重甲铁骑,不过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杀价筹码,若是真的往朝中上报四万骑兵,能被兵部大员给允诺批准三万抵达边关,就算是那位在兵部之中椅子摆的最高,拍板定案的那位,是喝多了酒,半醉半熏时下的披红,盖的大印。
苏必武此时心中是疑惑困顿不解,包括这场的也间行军,毫无兵法可言。
凭借着整整五万全副骑兵,取得一两场的短暂胜利,就算是对面是屹立多年的大玄王朝,也不是件什么难事。
更别提行伍中还有几百罩黑纱,裹黑衣,皆是气息内敛,让他苏必武这个说是杀人如麻都不为过的杀场悍卒都感到一丝丝心悸的的来路不明人。
但难就难在打下了这一两处城池又该怎么办?又有什么用处?
后续又该是如何的抵御大玄兵家的反扑?
而且这明显就是羊入虎口,硬往这口袋里面钻的举措,他苏必武还是不得不遵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在他苏必武眼中压根就是不存在之事。
所以苏必武的面庞之上愁云密布,心中还是不断的安慰自个,自己这个光会厮杀的糙汉子反倒是操起朝着那些饱肚文章的笔杆子的心了。
第425章 山下修士
黄韫铴直立跨于马上,不牵马拴绳,不执马鞭,双眸紧闭,双手皆怪印。
坐下的黑骏马亦是通灵一般,不偏不倚,载着马背上的黄韫铴。
一呼一吸间都极有规律,周身隐隐存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场。
像是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也是苏必武不愿靠近于这位曾经在民野间极富盛名的大皇子的其中之一原因所在。
简装武夫的女子就显得是有些个百般寂奈,无聊,东看看西瞅瞅的,不过十分之七八的眸光还都是瞩目在了身旁这个,她故意与其并驾齐驱的男子身上。
多是世俗情郎看向自己心意女子眸光,只不过此时却是全然相反,是女子看向自己的属意郎君。
女子姓褚名清慕。
黄韫铴猛吸一口气,藏于腹腔中,座下黑骏马直觉背部之上一沉,好在马匹不是寻常的那种良骑,而是经过特殊矫训的重甲骑。
良久时分,一口浊气被黄韫铴吐出口中。
重甲骑只觉自己背上一轻,像是所驼无物,较之前都要尤轻三分。
黄韫铴皱起了眉头,不过在旁侧女子眼中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情。
“至多还有多少时日?”
凌晨黑夜本就有些清冷,黄韫铴的嗓音却是更加尤冷三分,不夹杂半毫半缕的感情。
褚清慕却是在这顷刻间上了心头,本来早就是烂熟于心的结果,却在心中又反复的掂量了一二,这才继续答道:“,不算今晚,至多两日。”
于是黄韫铴极好看的两道眉线就皱的愈加紧凑起来。
二人间并不是以言语口头交流,用的是类似于山上手段的识海传音,心间谈话。
在这山下的世俗间并不是不存在于灵气,而是灵气不能背山上修士说吸纳运转于己身之中。
而且但凡是踏上了这世俗之中的山上修士,总归是会有两双眼眸紧顶着的。
一是那作为通行所用的木纹令牌,各个宗门各个世俗界的各不相同,属于各个执掌自家山下芥子界的修士宗门看管其中,必竟是自家的东西,自己不多多的操心其中,还想着谁给你操心?
这二,便是所有的山下芥子界皆有的类似于五大州所共有的天道法制那般存在,更加的具有限制,亦是铁面无私。
但对于这些个本就是山下之人而言,倒是没有这般如此多的辖制,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在寻常人眼中看来的奇人异事。
先前十里亭中,那位大玄王朝五皇子身侧的那个背负木剑的长须老人是,黄韫铴身侧的褚清慕,以及其身后世代传承的真正的山上门派都算是。
黄葵国倾巢而出的五万骑军,包括这次的夜间行军,统帅者并不是他苏必武,而是黄葵大皇子,黄韫铴。
黄韫铴转头看向有上将军之称的苏必武,:“距离那边还需要多久?”
想都没有想的苏必武脱口而出道:“莫约五个时辰。”
黄韫铴紧接着又是问道:“几日能攻下那座偏城?”
苏必武低头想了想,拖着低沉的声音道:“两日,我只要两日便能攻破。”
黄韫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太慢。”
好在眼前的这位发声的是大皇子,若是他苏必武的那些个后辈子弟,只怕现在又是跑不掉的一顿拳打脚踢。
真当大军行进是小孩子般的闲庭漫步?感觉快了就走慢点,觉得慢了就小跑上两步。
大军行进,先是铺天盖地的撒出游骑兵侦查,确保后续大军不被敌人眼线所发觉,防止遭遇埋伏,或是清除前行军之中的敌军埋留下来的暗桩,一遍还不成,往往都是两遍。至于接下来便是前军先行,中军紧跟,后军殿后,还要留下不少的暗桩,即是以防万一,有人衔尾紧随,又是清理大军行进后留下来的痕迹。
皆无小事,都是大事。
苏必武到底是忠于黄葵国的沙场老将,素有苏疯子之称的上将军头一遭的压下燥心,耐着性子的朝着身旁头一遭领兵上阵的大皇子解释道:“不慢了,五个时辰还是因为除了必要物之外的任何东西都被摈弃后,又以五五开的风险,只让前行的游骑兵略过一遍,而身后的大军行径痕迹更是没让清理,若是在快,那就是是大网篓小鱼,影都见不着的事,到时还没抵达多庸关的哪座偏城,只怕消息已经泄漏。”
紧接着苏必武便是眼神眸光炽热的看着黄韫铴,神情认真道:“不过若是大皇子肯让我领军四万骑兵,独自上阵,不用两日,一日半,我便能攻下那座偏城。”
顿了顿,犹豫再三,苏必武依旧是把自己心中的忧烦之事道出,“不过这攻下之后,大皇子可是打算如何镇守这染血之地?”
苏必武在等,等着大皇子的答案,若是其口放狂言,丝毫不把大玄军伍放在眼中,说出什么干脆是撒开了马蹄,一路朝着大玄帝都前行,生擒那大玄小儿,他苏必武就算是冒死也要做上一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那个将,当即拉住马疆,掉头后撤。
若是待其说出什么先拒一城再缓缓而图之的老成言语,他苏必武依旧是会做那军令有所不受的外在将。
其实横竖结果都是一样,他苏必武就是打算要制止大皇子的此行,看着像是极有道理,但在他眼眸中却更像是闹着玩的行为。
若是放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中年苏疯子,别说是当这个军伍二把手,就算是黄葵皇帝每次颁布的行军令,哪个小国小朝堂该灭不该灭,又该灭到什么程度,可不都要看着他苏必武点头。
若非是有这么多的个黑历史遗存,他苏必武堂堂的一**伍首俯,岂会在这黄葵朝堂之上白白受骂怎么多年?
黄韫铴却是没能遂了苏必武的意,眸光看向远方,像是透破黑夜,道:“你不用管那些前方探子,我自由办法,从现在开始,褪去棉垫,放开马蹄,三个时辰,拂晓前,我要看到那座偏城,一日后,定要城破。”
倏尔,寂静黑夜中,马蹄声响若奔雷。
第426章 武境有灵
吴尘双腿盘握,悬于半空之中。
放眼望去,四周不再是延绵不绝的雪山,皆是吴尘。
不论是吴尘瞩目何方,皆看到的便是吴尘投影。
吴尘像是被困在了一处银镜围绕而成的空间之内。
而且于先前褒宜看向脚底的银镜湖面水域,瞅见了一个与自己眉眼表情完全不相同自己一般。
吴尘只要睁眼便能看到百般吴尘,在做着百般表情。
摇了摇头,“你还真的以为凭借着这点伎俩就能困住我?看来怎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只有这点儿本事了,本来还想着送你一番天大造化,现在看来也自能是在等一等了。”
随机,吴尘站起身子,摆了个古朴样式的武把式,一身的武意像是浑然天成,无比契合,四面八方开始有丝丝武意开始从各个方向汇聚至吴尘周身。
周遭银镜开始不断的变换方向角度,想要拦截这些本被其视为禁忌的丝缕武意。
可不管如和的拦截,总归会有武意外泄汇聚于吴城周身。
未几,吴城身后还是汇聚而成一尊高达数丈的武力外身,随着无意接连不断的朝着吴尘汇聚,武力外身也是越发高大。
十丈、二十丈、数几十丈高大,直至最后,若是站在武意外身脚底根,仰起脖颈不一定就能看到这由精纯武意拢聚而成的高大巨人头顶。
武意所化外身最后高达百丈,数百丈,上千米之巍巍高。
一柄大刀,暗黑中带着鲜血未凝结干后形成的腥红色,血腥气滔天起。
数百仗的武意化身手握的真是镇魔刀,自大吴尘识海逐渐恢复,神魂逐渐健全后,便少有动刀。
毕竟修为低的用不上,直接以神识镇压即可,若是修为高的又是个鸡肋,反正都是打不过的那种,横刀相向有没用。
不过此时此刻,用以打破这方天地却是刚刚称手。
数百丈高的武意化身,双腿膝盖一弯,整个空间都是猛然间一下沉。
紧接着一个起跳,就这简单而不能在简单的动作却是带起来了阵阵罡风。
天地若不留情面,吾辈便执刀让天开一线。
半空中尽管武意化身起跳又是数几十丈,但距离头顶天空仍就是还有着不短距离。
不过数百丈高的武意化身仍就是举起了手中阵魔刀,双手执握刀柄,悍然砍向前方虚空处。
一时间,天地亦是寂然。
银镜空间开始出现裂横,裂横越开越大,蔓延不知何处,由着缝隙处开始涌现出浓黑色,是那种能清晰察觉到黑的那种黑。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吴尘周身,眼眸所及的银镜面开始掉落。
头顶四周,数米长,近几十米长的硕大破碎镜面开始接连掉落,带起阵阵的鸣哨响箭般的破风声。
只怕这破碎镜面掉落而下,中三境的修士都会吃不消。
但破碎镜片却是犹若虚影一般直透吴尘而去,就像是先前的那个半掩面纱,与吴尘相撞的女子一般。
并不是撞向吴尘的掩纱女子或者是这直落而下的尖棱破碎镜面都是虚妄一般的虚无存在。
相反,不论是先前女子,还是此时镜面都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遇到的却是吴尘。
吴尘起身,悬止于半空之中,环顾四周举目皆是浓稠若实质般的黑。
面庞颜色不改,摇了摇头,像是对这眼前无寂自言自语道:“都过去了怎么多年,除了把我留下来的那点儿东西炼化了一点点,你可是真的连半丁点的变化都没有,尤其是这胆子,看着大了些,其实是相较于之前都还小了点儿。”
半空之中像是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微波,似是不愤似是不满。
吴尘却是不在言语,凌烈罡风平地而起,搅动着这黑。
陡然间,一轮明晃大日,自吴尘头顶上灼灼腾升,绽放金光。
一时间威压尽显。
浓稠黑色犹若冰山融雪般褪去,威严金光充斥着整个空间,遍布其中。
天地间霎然失色。
在这金光普照之下,一处犹若拳头般大小的絮状悬浮物,无处遁形。
摇摆不定,像是刺骨凛冬中,天大寒,盐雪飘,寒酸陋巷的一个身着单衣的穷苦人家娃娃,无处躲避空中飘雪,便蹲在一处无檐墙根边瑟瑟发抖。
不是那团絮状物,修为境界不够,在这山下芥子界中,凭借着某种先天条件它可谓是半个祖,上三境山巅修士,玄帝三重天,在它面前都不够看。
玄圣都要掂量掂量。
可它却不偏不倚的碰到了吴尘,这个规定它能达到多少境界的人。
先前吴尘与褒宜走过的银镜湖面水域之上,当然,不定就是吴尘二人先前漫步过的那处。
一如先前那般像是无尽头的银镜湖面水域之上,有两人漫步,一男一女。
不论是修为还是出生都是能吓死人的那种。
男子转头,看向了拒自己有莫约三步远距离女子。
倒不是女子故意的与男子保持间距,而是男子不得不与女子保持间距。
山上的同境修士间有句流传极广的俗言,五步内、吾之天,五步外、汝之地。
这个五步不单单就是指五步而是个不定数。
这个地指的是脚踏实地,能踩的安心。
当然对于剑修而言,便是十步。
而与身旁女子保持三步,行走于三步之外,便是能让白衣男子感到脚踏实地的心安所在。
本来是四步,但白衣男子却是觉得自己托大一步也无妨。
相对两无言的二人陡然间齐齐的止步,低头朝下看去。
只见脚下的倒影之中,隐隐有金光略去,久聚而不消散。
白衣男子轻笑了一声,抻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了脚下。
银镜水域湖面上,头一遭的没有出现另一个倒影,以手指指向白衣男子。
轻叹一声,有所感慨道:“这个家伙,不愧是能排在老子身前那么多年,啧啧啧,你瞧瞧这,气势倒是能吓死个人,估摸着那个小家伙瞅到了这般情况,还以为真的就是他回来了,可它又怎么知道不过就是个空架子呢?”
第427章 话多
白袍男子像是心情极好一般,干脆是径直的蹲下来了身子。
双手直接是抻在了银镜水域面之上,额头眉心正中央的那道微微白痕自然裂开,一只绽放着五彩琉璃,斑斓异光的竖瞳显现出来。
看着看着,白袍男子干脆是不顾及丝毫颜面,美人在侧,撅着屁股,面庞就差是贴在银镜水域面上,嘴角任就是不断的发出“啧啧啧”的叹怀之声。
只不过下一刻,白袍男子陡然间就站直了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开一整步。
不放心,又是一步,于是便是整整两步。
另一旁,白衣女子上前了一小步。
而白衣男子便是整整退却两步,再也没有那托大的一步。
女子学着先前的白衣男子模样,低头朝下看去,倒是没有像先前的白衣男子那般,丝毫不顾及颜面的蹲在地上,撅着屁股。
可仅仅瞅了数眼后,女子便是皱起了眉头,因为在她眼眸中,除了那一缕缕挥散不去的神魂所化金光之外,白茫茫的空无一物。
深邃而不得见。
正当女子打算动用一些也不知道失传多久的山上手段,以掌眼观山河的玄法神通,一观其中景。
白衣男子却是连忙出生制止道:“魅惑,这可不是在你的那方域中芥子界里,想干嘛就干嘛,现在咱们两个可是在那家话的大本营,若是贸然出手被那个家伙发现的话,你信不信那个家伙连同那个小东西,会不会直接掉转头,来对付咱两个?”
男子又是轻哼一声道:“还是你魅惑以为自己修为够大了,丝毫不在乎那家话了,算算时间,那家伙估计已是将近收服那个小家伙了,待他完全接手了这个山下芥子,别说是咱们两个现在还在这说这闲话,只怕你魅惑跑的都比我姓白的快。”
白衣男子话语中自然是有着言大夸张之词,毕竟不管如何,两个曾经都是登顶之人,见识过真正山巅之上又山巅处的风光人,就算是那个敢竖大旗,喊第一的男子,也没有这么多的忌讳,当然,现如今处在别人家的大本营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这与修为无关,若是互相换个位置,那家伙在自己的瞳眼空间里,一样只会是缩手缩脚的放不开。
自家地盘,肯定是自己为大。
不过一想到这,白衣男子都是气的牙龈直痒痒,当初自己可不就是有怎么个机会?在自家门槛里面,关起门来打狗?只可惜当时自己有些个蒙懂初开,错失了良机,没得个法子,机缘一字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白衣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距自己整整四步的白衣男子,声音有些个空灵道:“哦,你什么时候,又成为了姓白的了?”
白衣男子一愣,当真是有些哑然失色。
心里暗骂一声,怎么把自己占了别人地盘的事给忘了,不会很快便调转心态道:“怎么?以前那个天天排在别人后面的魔湛天没了不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白殇白大爷。”
紧接着白衣男子白殇,一个倒翻身,连忙后撤不知多少步,粗略估摸着,怎么也有个十步开外了。
那边,女子悄然间不觉已走了两步,而落在白殇眼中,不过是仅仅一步罢了。
站稳脚跟后的白殇,心中陡然暗自的感叹一声,这还是不能托大啊,以后只要是没恢复先前的五成以上神魂之力,决不会靠近于对方的八步之内,不!是十步,少了十步都不行。
女子突然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看向了远方。
白殇偷偷的打量着那个被自己称呼为魅惑的白衣女子,是不是在玩什么欲纵故擒的把戏。
转念又想自己可真是想多了,正当对方是那些只会小打小闹的玄帝一二三重天不是?
于是白殇同样的转头看去,只见那边研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直至白殇张开了眉心竖瞳,这才发觉到了不少有意识的事,就在白殇有些兴高采烈的想要转头朝着自己身旁的女子言语一两句时。却发现对方同样是转过身子。
堵在了白殇的启口之前道“你不觉得现在的你话有些多了吗?”
白殇有些无奈的甩了甩衣袖,倒是无言以对。
紧接着便听见自己口中的白衣女子魅惑,本转过身,却又是突然转了回来紧接着道:“还有,我现在也改了名字,吴菱”
白殇一愣,当真是一愣,紧接着面庞之上的狐疑之色不比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要强上多少。
直到那一袭白衣迈开脚步,伴随着微微的空间涟漪震荡,直至身影消失之后白殇这才算是又说的回过神来。
嘴角轻露笑颜,白殇一边漫步上前,一边直言道:“还说是我话变多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话多了,原来的你,估摸这一两百年都没搭理过那几个家伙一句,吴菱吴菱,吴?”
白殇的心情像是陡然大好,猛然一跺脚,身躯一阵哆嗦。
紧接着一副别样面庞浮现于白殇脸庞之上,脸庞神色震怒不已,破口大言道:“你到底是谁?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不管你是谁?我爹可是魔宗宗主,玄圣强者,玄圣你知不知道?哈哈哈,我给你说,现在不赶紧放了你白大爷,等你白大爷转过身来,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
白殇面庞之上又是一阵的扭曲,紧接着便是一个面庞神色,云淡风轻的白殇出现。
摇了摇头,自己对着自己道:“得,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你现在还能活着全靠你大爷我发善心给你吊着命呢?都成这样了还敢威胁我,老子从前可都没你这么狂,玄圣哦,好怕怕,可吓死我了。”
感觉找到一丝丝安慰的白殇,心情大好,大摆衣袖大跨步,一步便行上百里,两步便是不见踪影。
另一旁,先前与吴尘、褒宜相反而行的道人雷正罡,郝霖然二人。
陡然间,符舟之上的道人雷正罡站起身子,大呼一声,“就是这。”
第428章 跌入境中
郝霖然直起身子,双手连接怪异印记,嘴中亦是轻旎这晦涩难懂言语。
每结一个手印机,额头之上的怪异阵法符文便是灼然升光,闪烁着较先前优生三分的煌煌异彩。
整整九个怪异印记,便是额头之上六个怪异符文全然亮堂。
郝霖然却是没能就此罢休,依旧在结着手印,第十个手印尤为亢长,也是更加复杂,当郝霖然结完这第十个手印之后,额头之上九个各自绽放绚烂异彩的怪异符文全然的接连成片。
犹若群星转月。
一时间符舟之上炫光大甚,瘦高道人却是以有所异样的眸光打量着风头大甚,宛如神邸坐镇的郝霖然。
因为就在方才,他这个隐藏身份的中州山上的山巅玄帝一重天修士,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心悸的感觉,尤为明显和强烈,不过瘦高山羊胡道人把这一切全然都归于了其额头之上的阵法符文之上。
“啧啧啧,这果然是大阵师的手笔。”瘦高道人,不由得轻声感慨。
猛然刹那间,异光直冲天而去,接天痕。
天地之中,异光衔接处,像是陡然间大开一线。
道人见状,不在犹豫,驾驭符舟,直冲天而起。
先前道人以小有骄傲的态度朝着郝霖然言语,自己这符舟可不得了,是间压箱底的宝贝,至于这件物品阶级,半条舟身都算是横截在了中品之上。
其实不然,瘦高道人驾驭的符舟其实是间实打实的上品玄器,虽然在上品九阶之中只是占据了个刚刚入门的一阶,但依旧当得起一句,翻遍玄武大陆五大州都少有的一件异宝。
当得起瘦高道人每每提及便是笑颜满脸。
异光若擎天光柱,道人便驾驭符舟绕柱登天。
天地开一线,符舟便是偷天前行。
符舟越发行高,但据那一线任就是有着不少距离,这短短距离却是犹若天壑,遥望而不可及。
瘦高道人抬头望天,久久而不能低首,盘腿而坐,像是深思忧虑。
蓦然间,瘦高道人便是再次直起了身子,周身气势陡然间变换。
昂首望天,欲要堪破其中。
猛地一跺脚,一股子的浩瀚灵力涌出,符舟非但没有下沉,反而是以先前不知多少倍的速度,破风而行。
符舟并不是径直而行,不然就算是速度陡增不知多少倍,依旧是无用,因为那段距离并不是犹如肉眼眸光所见的那般模样。
跃空潜行。
瘦高道人此时气势犹如震撼山岳,说是神邸坐舟都不为过,气势丝毫不弱于声旁的异光绽烁的郝霖然。
还在此时的郝霖然只怕是意识全无,自己都感知不到自己,不然发觉自己身旁这位拍马屁,拍的尤为得己心的雷道人,其实是一位实打实的山巅玄帝修士,还不会是惊掉了下巴。
细思极恐,当真是细思极恐。
瘦高道人却是再次皱起了眉头,因为先前在银镜湖面水域之上褒宜等人都是端着小盆接灵力,而他可谓是搂着个大簸箕,直捧。
不过这点儿灵力转换玄力后,依旧是小溪比大海,手捧沙砾比戈壁,微不足道。
最多十个呼吸,瘦高道人的那点儿微薄玄力便是要消耗殆尽。
心一沉,瘦高道人自然是不忍放弃这大好机缘。
以自损消耗符舟为代价,符舟速度便是陡然翻倍,不过瘦高道人瞅向郝霖然的眸光却是越发的不善阴沉。
“砰”的一声巨响,符舟像是猛然触及何物,待不急瘦高道人察阅其中一二,一股毫无抗拒之力的下坠感便随之而来。
尽管符舟在不断的往下坠落,但瘦高道人的面庞之上却是溢满喜色,以及某种雀跃而不止的期待,余光瞥向已经是软躺在自己另一端的郝霖然,大有看待自己口中肉,嘴边食的意味。
接下来,可就是天高任鸟跃,海阔游鱼翔,各显本事的时候。
而他,何尝不会是其中本事第二大的呢?至于第一大,自然是没有的。
一阵陡然心悸感传来,瘦高道人连忙以一种尤为古老的特殊密法隐匿自身,这也是他能避躲过离天宗修士的原因之所在。
紧接着,刺眸光亮涌入眼眸中,饶是瘦高道人这般见识过真正大世面的山巅修士,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断桥端,褒宜终于是看到了那条路,那条充满着责任与希望的光堂路,
是一条衔接断桥的下坡之道,道路普通,与褒宜在这山下世俗界之中的简陋巷子中见到的那般泛光铮亮的青石板路并无什么太大区别。
若是非要找出其中的特别之处之然亦是有的,前途大道并不光亮,肉眼所及不过就在五步之内,而后便是一望而不见底的黑。
先前毅然决然丝毫未心生困顿的褒宜却是在此刻止步,顿生不行心。
褒宜洁玉若珠颜的上牙紧咬下嘴唇,双手紧握成拳,眼眸含光。
终于是先迈开了左腿,一步跨出,青石板下坡路并不异样,于是褒宜的心便是稍稍踏实两分。
瞅着前行几步外,迷途未可知之路,稳步缓慢行。
只是当褒宜第二脚踩在青石板下坡路之上后,正打算迈开第三步,却是陡然心间一悬,第三步的左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虚空处。
褒宜连忙低头踩着脚下看去,只见那条路还是那条路,一切看来什么都没有变化,可褒宜却是明白,一切都变了。
果不其然,未等褒宜缓过神来,一阵天翻地覆的感觉直冲脑际。
身体只觉是在不断下坠,期间多次用自个储藏不多的神识探出身外周遭,却皆是犹若触壁一般,连连受堵,无力之下,褒宜便是不在挣扎,任凭下落,就在褒宜刚刚调整好心态,一整整的刺眸光亮径直的涌进眼眶中。
另一旁,穹天碧日,云雾袅绕间,吴城却是数步接连跨出,抻开双臂不断的翻卷空中云海。
倏尔,云海之中响起了一声声的稚嫩求饶声,而且还是丝毫不讲究自己个脸面的那种。
第429章 巍巍牌坊
“武大爷!武祖宗!主人呐,放过小的吧!小的也就是一时糊涂啊。”
云海中,叫饶声接连不断。
吴尘面庞微微一喜一惬意,瞅准云海最为浅薄处,大抵是抱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那种态度,故意藏在其中。
右手弯曲若鹰爪,递出尤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入其中隐匿之物。
其实先前的叫喊求饶之声却是源自于另一旁的云海深处。
想来被吴城抓住的那个半若虚质样的小东西,完全当的起世间罕有之物四字言语。
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光小人,于吴城腰窝子间突然窜出,连跳带跳,又是爬又是拽的终于是登上了吴尘右肩膀之上。
连连弯腰,金色大口夸张的张开,像是爬的快了,有些子的疲惫累了
吴尘右手掌心之中提溜这一件东西。
像是一团没有丝毫实质的虚影,虚影瞅见了吴尘肩膀之上看好戏,大口夸张的张开,无声的哈哈大笑。
一个光溜溜毫无一物的白净小人显现出来了身影。
白净稚童小人满面神色皆是怒意,若不是自己的脖颈正中央被吴城的那只壮若泰山压顶的右手死死嵌住。
只怕是此时此刻的白净小人早就去找吴尘肩膀之上的金光小人好好的理论上一翻有关于拳脚之上的浅显问题。
于是白净稚童便是狠狠的前瞪了眼睛,谁知泛着金光的巴掌大小香火小人丝毫的不惧于白净稚童的威胁眸光,反而是侧过身子撅起了屁股,有模有样的一摆又一摆的。
这下可是惹怒了白净稚童,就算是被吴尘给卡住脖颈,也是朝着泛着金光的小人手舞足蹈的。
嘴里亦是铿锵有词道:“喂小东西,要不是你武大爷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以为就你这点儿微末道行能快活到现在?早知如此,当初就让你在那座破庙里面被那家伙给吃个干净,现在倒好,不好好的感恩你武大爷,居然敢......”
白净稚童还未言语吧,“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只见白净稚童的屁股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个巴掌。
一句尤为显得迟缓的“哎呦”声,由白净稚童口中呼喊出。
随即白净稚童便是笑颜浮现面庞,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的那种。
转过头去,高高朝上望去,咧开一嘴的白牙道:“啊呀!主人呐,您这一巴掌可是越发的有力量了,想来这才八、九千年不见,您这修为指定是越发的高喽,要是您刚才打的不过瘾,多来两次也无防,我武大爷......”
话刚顺口,白净小人便连忙改口,像是赔笑着摇了摇头,一口白牙越发的瓷实白净道:“不对不对,是武二爷,武二爷。”
然后又是装作那种慷慨赴死模样,就好比自知前行迷途,九死而无生的沙场赴死武将一般,临行前的一翻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誓词言论。
“只是希望主人您到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小的就行了,随便的丢些破烂给小的小的就别提会是有多高兴喽。”
吴尘更是满脑子的黑线,眼前这个小东西,自己记忆中可不是眼前这般不知比城墙要厚上多少的厚脸皮,原先可谓是羞羞答答,半月一年都憋不出个屁来的小家伙,至于不论是自己在多打上对方不论多少下,都只不过是在做无用之功夫罢了,因为眼前小人,压根就不知晓疼痛为何物。
而这幅本来面貌就算是化为碎末芥子,只要这方接连成片的山下芥子界不灭,他便能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永不销亡。
站立于吴城肩膀之上的金光小人对于白净稚童的这番马屁至极的言论更是连连作呕。
白净小人瞟了一眼后却是丝毫不在意,这才哪到哪,他武二爷这八、九千年间,前一两千年懵懵懂懂不知所谓,又两千年算是稍稍的灵智初开,但还是有些不谐世事,而后两千年便是变着法子的游离于这自己掌权下的山下世俗。
体会过了王侯将相,知晓了世俗险恶,也领略过游侠武夫。
所以这点厚脸皮算什么?他可谓是见过更多更厚的。
至于这后几千年,便是其发现了自己空守宝山而不知宝,潜心的挖掘自己个的宝藏去了,忙着嘞。
吴尘松开手,白净稚童双足落地,还不及于吴尘腰间,抖了抖身子,一件尤为合身的灰色衣袍罩身,显得是有模有样。
白净稚童看了看吴尘,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于吴尘身上那件不过就是小**的衣袍,得意极了。
可接下来的没由来一句话却是让白净稚童心中咯噔一下。
吴尘微微弯腰,半俯下身子,瞩目这白净稚童道:“武二啊,刚才你可是很能折腾啊,我差点都以为这芥子界是你武二的喽,吓得我想走的心思都有了,毕竟人家家呆着,忒不自在。”
重来没有名字的白净稚童,从这一刻刻起便有了自己武二的名头了。
倒是可惜了白净稚童闲来无事时给自己个起的那些威风八面,极能吓唬住人的名字。
这武二武二,姓什么倒是无所谓,可就是这个二字却是让白净稚童简直是是比吃了屎还要难受三分。
不过更加难受的却是源自于吴城所问。
武二眼眸转的极快,没大会,便眸眼放光。
先是面庞显露诘难色,然后又些梨花带雨般的哭哭啼啼,“主人呐,你是不知道啊!自打小二,不是,小武,自打小武见不着主人你之后,那是越发的想念呐,那怎么办,没得个法子,只能学那个世俗武夫了,借酒消愁。”
武二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在昨天,又是极为想念主人,咋个办?就只能是扒拉出两罐子老酒,浇上个愁,谁知这老酒越喝越上头啊!不然咋滴会有今个事。”
吴尘道了个意味深长的,“懊。”
于是武二心中比方才还要的拧巴三分。
褒宜面庞之上直接是一阵阵的刺骨冰凉,于是便睁开双眸,抻着手,半直起身子。
一作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头的巍巍牌坊,直映眼帘。
第430章 同行过桥人
巍巍牌楼近百丈,褒宜可谓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临行之前,亦师亦亲的褒婆婆再三的交代过,出门在外,最好不要提及自家的这座小山头。
开始她褒宜还有些个的不明白,直到此刻,这才有所的回过味来,敢情是怕自己在外边启齿后丢了脸面。
至于那个独腿鹿叔叔的建议,则是把这拒瘴山给往天上夸,怎么好怎么来。
什么山岳叠峦群出不穷,灵气袅绕久聚而不消散,若是脸皮再厚些,说的再夸张些也无妨。
鹿割儿当时还怕褒宜抹不开那个脸面,或是女孩子家的羞羞答答,特地教了其不少的现成言语,而且还是看碟下菜的那种,遇见好糊弄的就直接说自家神山三两座,上三境的寻常修士怎么也有三四个。遇见不好糊弄的,自家山头也不低的就要说的模糊一些,一句话就好,山高千丈饶神河。
最后鹿割儿一拍仅存的那条大腿贼嘻嘻的道,若是真的遇见了属意男子不要怕,到时候尽管往自家山头领,不过倒是要提前传书一封,到时候他姓鹿的都能把乱象峰给种出花来,再去隔壁那个小宗门搬点儿好东西装扮装扮,指定不会差。
当真的是让褒宜又些哭笑不得。
不过褒宜当真是在这山下世俗界之中遇见了自己属意男子,只是后来的接连变故,让她认清了事态人心。
就说最开始时,瘦高道人偶然间瞅见了褒宜大发神威一般,犹若嗜血女魔头,屠尽护送自个的那些负甲武卒。
其实不然也,是那些武卒接到了那个男子的言令,在半道之上悄然无声的杀了她褒宜,要是无声无息的那种,若是被人知晓了,那个素以人善之名显著于四海内的男子,定会在名道之上大打折扣。
于是就有了瘦高道人瞅见的那一幕,本想杀了她褒宜在嫁祸给边关悍匪的军卒,倒是没想到,自己伺候的主子会是个如此这般的山上修士。
褒宜站直了身子,陡然间猛吸一口气,随即便是眸眼放光亮。
眼前此景便是让她没由来的想到了那个独腿鹿叔叔口中所言的那句“山高千丈,绕神河”,可不正就是此般中景象。
近百丈高的青石牌坊之后,是一座粗略估算便有千余丈之高的巍巍山峰,褒宜想起自己在这世俗山下中的杂书游记中,看过一个行过万里路写过万言书的书生。
在游遍大好河山后,垂暮之年写下来的那句结言,怎一个壮观了得。
牌坊之后是座桥,一座数几十骑并驾齐驱都尤感宽敞的弯弯拱桥。
很难想象这座难以想象的同样以青石板条铺就而成的大桥是为何人准备。
褒宜闲来无事在自家大周峰上的祖师堂前面的那栋二层小楼上翻阅典籍闲书时曾经看过对于蛮修介绍,高十丈顿食斗牛。
想来也只有据说是消亡殆尽的蛮族才配有如此般大桥高牌楼。
不算太湾的湾拱桥之下流淌着真正的一条神河,倒不是褒宜非要以神河二字比拟,而是除了神河二字褒宜实在是不知以何般言语表达。
神河像是流淌在一条近百丈的峡谷之中,由这头望向那头都需要数次抬眼。
水面直翻银光波澜,犹若镜面。
陡然间,褒宜会想起,自己先前和那位吴道友,瘦高道人,阵盟郝姓子弟三人走过的银镜水域湖面极大的有可能便是眼前的这处仍然能以肉眼观之其流淌的神河之中。
先前自己以为的湖面,其实不过就是很大很大的河面罢了。
至于那种不论是行走多久都只觉的是无尽头的感觉,褒宜扭头看向了巨桥之下的神河两端,可不真就是一眼无尽头。
只是褒宜越想越是感到困顿,先前自己明明就是在不断的下坠之中,而如今自己身处位置却是在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泛着银光的河域面之上,难不成是颠倒了个,在这秘境之中,上便就是下,下就便是上。
先前,在那豫色园的小亭之中,她褒宜其实是撒了个谎的。
她褒宜是看过大周峰之上的那间被她私自取名为藏书阁的二层小楼里,翻阅到过有关于此处祖境的一些介绍,类似于某位游历山水的游侠客,在游玩山水之后,独处于自己的简陋书案前,喝上一口酒再划拉上一笔,酒头上瘾过心口,就多划拉上几笔。
其实那本不过就是只有三两页的游记简介,介绍到豫色园小亭旁便是戛然而止。
褒宜猜测,可能不是这个人写不下去了,而是罐中酒干干,写不下去了,用上那句老话便是,没得个意思。
陡然间褒宜又是一喜,周身玄力脉络开始逐渐的活络起来,丝丝缕缕的玄力溢满身躯。
玄师后期,便是褒宜的修为,若是真的考究下去,说是半步巅峰都不为过。
在加上那些她在拒瘴峰之上的四大峰学到的那些个七七八八的,自以为就是路边那种可以随处可见的寻常货色玄法秘籍,其实就是当真的那种山巅功法,而且不是失传就是世间少有的那种。
这些加一块,就算是碰到了玄皇初期的修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而若是以这般观之,就算是冠以中州第一大宗之称谓的离天宗,那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年轻才俊,可不要以为这般修士不值钱,其实很是值钱。
把褒宜放在中州山头上的任何一座带有宗字号名头的山门,那都是会当成祖师堂谱册修士,山巅境苗子给供着的,你说值不值钱?
不过若是在自己家的那几处低矮山头,她褒宜这丁点的修为还真的就是不顶看。
有句世俗柬言,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是贬义之语,单纯就以褒义看之。
抬头摇摇而望去,那座足足数千丈之高的巍巍山峰,褒宜迈开了脚步,踩在了青石板路,朝着那座真正算得上是大桥的青石桥而去。
刚及抬步,褒宜便是止步,耳旁传来阵阵熟悉声音。
上桥路,注定不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