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可怜的教主
“说什么呢,什么重伤昏迷?”明玉瞬间跳脚,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就不懂了呢。教主怎么可能受伤,这修真界有几个人能伤到她啊。
知愚被明玉吓了一跳,好在他面上没表现出来。
明月向前一步拉住差点暴走的明玉,说道:“烦请大师告知发生了何事。”
“阿弥陀佛,舒姝内定时神识受损,后同黎飒教席原长老起了争执,舒姝忍不住气便强撑着同席原动起了手来,席原战败不服气,在背后偷袭,舒姝精力耗尽一时不查便伤上加伤,一时伤重昏迷过去。”
明玉听到背后偷袭,气得不行,一下子甩开明月的手抽出了剑来,“他娘的,那狗杂种在哪里,老娘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眼见刚才还端庄的朝他道好的温柔女修一下子变成了满嘴粗话的暴躁女修,知愚还真是涨了见识,不愧是舒姝手下的人啊,真是一个脾性。
“女修士莫要气恼,那席原已被薛掌门当场击毙。尸首还在那寒凌山上,此刻怕是早被大雪给埋了。”
这次就是明月明玉惊诧了,薛掌门把席原当场击毙,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天神啊。
“什么?你说我掌门师兄杀了席原?”
听到声音,院内的三人皆朝门口望去,原是前来寻知愚的姚溪到了这门口。
姚溪刚到这院门口就听见知愚说薛崖将席原杀了,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快步走到知愚面前,与先前接过盒子时兴冲冲的样子截然不同。方才还满是欣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严肃。
“烦请大师再说一遍原委。”
知愚颔首,将方才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姚溪眉眼中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那可是席原啊,黎飒教的四长老,教主的亲弟弟啊。就算是打伤也好啊,怎么就直接毙命了呢,多大的麻烦啊。
“你说掌门师兄为了舒教主,将席原当场击毙?这怎么可能?”
知愚道:“姚长老,我亲眼所见,事实如此。”
管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啊。
明玉明月也懒得理姚溪,一副大受打击傻不拉几的样子,是几个意思。薛掌门为咱们教主报仇怎么了,人家多年好友,这点交情都不许有了?
两人白了姚溪一眼,转头向知愚问道:“那薛掌门怎会直接带了教主去了虚若谷?”按理说,怎么着都应该先回来啊。
“也是凑巧,虚若谷精莲长老正在当场,便帮舒姝诊治一番,主动提出带舒姝回虚若谷治疗。薛掌门为了让舒姝得到最好的治疗便决定直接去了虚若谷。”
知愚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自责的说道:“精莲长老同我合作取千年冰晶兰,舒姝就说帮我,说来,还是因为帮我取了那千年冰晶兰才同席原起了争执,舒姝重伤,也是有我的责任。”
明月明玉了解了情况反倒是宽慰知愚:“大师莫要自责,教主当大师是朋友才自愿出头帮忙,最后这种结果也实非你所愿,想必教主也是不会归咎于你。”
姚溪本来还失魂落魄的,一听到千年冰晶兰就跳脚了:“那千年冰晶兰掌门师兄走时还应了我会帮我带回,最后怎的竟然落到你手里了。”
知愚微笑,我手里怎么了。
“姚长老,薛掌门从头到尾都未提过帮你取这冰晶兰,我也只听得说是取冰晶草为贵派孟长老疗伤所用而已。”
姚溪不相信薛崖如此无情:“大师,我掌门师兄竟都没有替我取来哪怕一小株吗?”
“并无,也为曾听过。”
姚溪如遭雷劈,掌门师兄何时这般言而无信了。
明月明玉甩给姚溪两个白眼,明眼人都想通了,当然是因为我家教主要那千年冰晶兰啦,所以薛掌门才没帮你取啊。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家教主。
摇摇头,两人都一致的,哦不,加上知愚,三人都一致的认为姚溪真是榆木脑袋。
姚溪缕了缕思路,思来想去,整个环节哪里出了错,最后想通了,舒姝。
舒姝这个最大的变数,掌门师兄为了她将答应了自己的事情抛诸脑后,还因为她杀了黎飒教席原长老,席原那厮可是黎飒教教主席洲的亲弟弟,怕是会引来一个大麻烦。
唉~算了算了,还是回家关起门来自个儿伤心吧。姚溪叹口气,摇头晃脑的离开了院中。
三人也没多理他,明玉明月谢过知愚后就赶紧离开了飞羽门。两人想着教主那边一定没人好好照料,一路风雨兼程的不到一天就赶到了虚若谷。中途还向教中明书、明言等人送信交代了事情,吩咐教中准备好谢礼送来虚若谷中。
虚若谷虽说是治病救人一把好手,但也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此次愿意主动出手救治教主,估计也是看准了同一教的家大业大。也无甚不好,至少因为她们同一教有钱,让教主第一时间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明月明玉赶到时正巧舒姝今日疗程结束,刚泡过药浴,整个人覆满药渣,脸上还苍白得不行,明玉激动得当场就掉下泪来,明月也是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泪水。
教主可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在她们俩精心的伺候下教主无论何时都是美美的样子,哪像这样,脸上没有血色,形容脏乱。
两人赶紧上前从小药徒手中把舒姝接过来,今日倒是没有后续治疗了,只要将舒姝打理干净就好。
两人寻了热水,卷起了袖子,将舒姝小心的放入水中,再从储戒指中掏出常备的洗护用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将舒姝清理了一遍。
从舒姝重伤昏迷到现在都快两天了,还泡了药浴,虽然有小药徒们给清理过,但那个清理程度在明玉明月看来不过只是勉强沾过水而已。
整整半个时辰,两人将舒姝整个人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热水氤氲过后连苍白的脸上都显出点红晕,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好太多了。
用灵力烘干了头发,再给舒姝换好特意带着的干净衣服,将她平放在床上躺下后,两人这才得闲坐下来歇息。
明玉坐在床边,帮舒姝掖好了被角,看到自家教主昏迷不醒的模样,又是悲从中来,泪水断线般落下。
明玉递出一张帕子,眼睛也是红红的。
“别哭了,教主也不想看到我们悲戚戚的样子。”
“教主可从来没有遭过这等罪。”明玉接过手帕擦了眼泪,瓮声瓮气的。
想着那罪魁祸首,明玉攥紧了手帕,语气狠厉的说道:“要不是薛掌门下手的早,我定是要将那席原千刀万剐的。”
明月拍拍她的肩头:“行了,估计你啊也打不过席原。”
明玉急了眼,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我打不过就叫明言来,明言打不过就叫明赋来。不就是个席原,咱们几个总有能打过他的。”
“是是是,总能打过的啊,别哭了啊。”明月拿过明玉手里的帕子,贴心地擦干了她的眼泪。
明玉嗔了明月一眼:“哄小孩呢?”
明月笑,可不就是小孩吗?“那席原既然已经死了,你再是气恼也无法了。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教主。让教主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还是美美的,她肯定会高兴的。”
“行吧,你说得对。”明玉深吸口气,整理了情绪朝明月勉强笑笑。
看着昏迷的舒姝,明玉明月只祈求她能早日安康。
姚溪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看着盒子里的冰晶草,忍不住叹气~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早些把冰晶草入药,至少先治好孟师姐的伤为好。
姚溪摇头晃脑的进了药房,本来孟师姐治伤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拿出冰晶草,姚溪开始炼丹......
两位小门徒在房外等候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声音往屋中望去,丹成。丹霞满屋,是上品丹药无疑了,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师傅拿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
“师傅,可要弟子送往孟长老处。”
姚溪举着瓶子看了看,想着还是自己去一趟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
“是。”小门徒退到两边,让出路来。
这几天孟梨一直在院中闭门养伤,在姚溪的精心调养下,虽还是严重,却不像开始那两天一般一直昏迷。这不,姚溪进来的时候还清醒着呢,同大长老孟吾聊天。
姚溪笑笑打招呼:“孟师兄也在啊。”
孟吾见姚溪来,露出温润的笑意:“姚师弟又来帮小妹看诊吗?”
“今日倒是来送药的,掌门师兄将那冰晶草取了回来,我便赶紧炼了丹给孟师姐送来了。”说罢,姚溪就走近,将药瓶递过去。
孟梨听到取回了冰晶草,眼睛一亮问道:“掌门师兄回来了吗?”
第十七章,黎飒宣战
掌门师兄回来了吗?顶着孟梨期待的眼神,姚溪摇摇头,“没。”
一问到这个姚溪就难过,说道:“掌门师兄并未回来,这冰晶草倒是他取了托人带回的。”
孟梨眼神一暗,有些难过,竟然没回来吗,那他还同舒姝那妖女一道吧。
大长老孟吾倒是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他拿过药瓶端详两下,状似无意的问姚溪:“哦?掌门竟未归?”
“是啊。”姚溪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水。
“托了知愚大师带回的冰晶草,大师说掌门师兄带着舒教主去虚若谷了。”
孟吾看过来:“虚若谷?”
抬手喝了口水,姚溪点点头:“是啊。说是舒教主重伤。”
孟梨嗤笑出声:“受伤?舒姝?那妖女不是厉害得很,怎么?还能受伤了。”
姚溪端着水杯,有点尴尬的顿在那里,他突然想起孟师姐还是舒教主打伤的,虽说当时弄清楚是孟师姐挑衅在先,但孟师姐这里可不觉得她无辜。
“哼,活该报应。”
虽然听到舒姝受伤是很痛快,但一想到掌门师兄还同那妖女单独一起,还送她去了虚若谷。对比自己受伤时的样子,又忍不住愤恨。
“呵,薛崖对那妖女倒是紧张得很,可没见我受伤的时候这么殷勤。”
姚溪放下杯子,越发尴尬了,感觉刚刚喝进嘴里的水都是苦的,讪讪的,不好再说话。
孟吾看姚溪尴尬的样子赶紧出声斡旋。
“小妹不能这么说,掌门为了给你取冰晶草不还亲自跑了一趟吗。”
孟吾打开药瓶取出一颗丹药来,递到孟梨面前。
“来,先吃药。”大哥带着笑意温柔的声音,像小时候哄她吃药那般,实在让孟梨闹不起脾气来。
乖乖的接过丹药吃下,孟梨赌气一般扭过头不再说话。
孟吾收好药瓶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还贴心的交待道:“我见里面还有几颗,你记得按时吃。”
想着孟吾又转头问姚溪:“姚师弟,这些可需吃完。”
这一开口让姚溪终于有个台阶下不那么尴尬了,姚溪赶紧说道:“要的要的,里面共有三颗,孟师姐记得每两天吃一颗,吃过这几颗再慢慢将养一段时日,孟师姐的身体应该就大好了。”
说着,又觉得养伤这东西哪有那么绝对的,又补充道:“到时我会再来为孟师姐过诊,若是药力不够,我这里还有些,再拿来继续服用便是。”
孟吾笑:“那就劳姚师弟费心了,师兄替小妹谢过了。”
姚溪受宠若惊的摆摆手:“哪里哪里,师兄客气了。”
“哪里需要你谢。”孟梨嗔了孟吾一眼,转向姚溪。
“姚师弟,这段时间多谢你的费心了。”不再呛声,孟梨看起来又像是平日那个好说话的师姐了。
姚溪也笑笑:“师姐见外了。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恢复得比伤前更健康。”说罢还拍拍胸口,以作保证。
孟梨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那师姐就拜托师弟了。”不过说起受伤,孟梨又想起刚刚姚溪说舒姝重伤一事。
问道:“师弟适才说起舒姝重伤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提起这事儿还有个麻烦在呢。好不容易高兴点的姚溪一瞬间又垮下脸来。
“唉~一言难尽。”
孟吾:“不急,慢慢说。”
姚溪灌了口水。才又说道:“我刚去找知愚大师,本来想问问为何没有师兄应了我的冰晶兰,结果吧......”
他看着两人道:“结果听见知愚大师同舒教主那两位护法说舒教主重伤,被掌门师兄直接送去了虚若谷,说是什么,神识受伤,又被席原偷袭。”
挠挠头,神识受伤再被偷袭,这么想来内外伤并发,确实是很严重啊。
“席原?黎飒教的席原?”孟吾眉头一皱,怎么会牵扯到黎飒教的人。
姚溪猛的一拍掌:“就是他。”
“然后呢?”孟梨问道:“然后师兄就带着那舒姝径直去了虚若谷疗伤?”
“嗯,说起来,教主这次可真是,可算是惹了个大麻烦。”
孟梨嗤笑一声:“怎的,他还能为那女人杀了席原不成。”
瞪大了双眼,姚溪都惊叹孟师姐的机智了。
孟吾、孟梨见姚溪那副见了鬼的样子,惊疑的对视一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孟梨小心的问道:“不会是......”
未等她说完,姚溪就无奈的点了头:“就是你说的这样。”
我,我......呵,薛崖为了舒姝杀了席原?黎飒教教主席洲的亲弟弟席原?孟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怎么可能。
薛崖,那个当年历练伤重到半死都还笑着安慰她的人,一个面对死亡,面对各种危难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冲动杀人,树了这么一个大敌。
要知道,黎飒教可是妖修界的第一门派,同飞羽门可是不相上下,掌门席洲也是丝毫不逊于薛崖的顶尖高手。薛崖是哪根筋不对了,孟梨都气笑了。
“哈,薛崖可真是好样的啊。为了舒姝,那个把我重伤至此的女人,甘愿去得罪黎飒教席洲。”
孟吾眉头皱得更深了,果然被他不幸猜中,当真一个大麻烦。
一时,屋内都陷入了难解的无声局面。
这边同一教中。
议事堂内,只见一个魁梧大汉一拍桌子,朝他对面二人大声吼着:“不行,凭什么你去?我去。”
一想到教主受伤明赋就浑身难受,就连这坐着的凳子都莫名烫屁股,一下都安生不得。他一定要去看看。
明书扶额,看这暴脾气在这儿耍浑只觉得脑壳疼。
“你给我坐下,怎么哪儿都有你了。”
明赋不服,但也不敢同明书对着来,哼哼着不甘不愿的又坐回去。
见明赋乖了,明书又转头看向一旁懒散坐着的丹凤眼男子:“明言,就你去,带着准备的谢礼去虚若谷拜访,再看看教主的情况,回来汇报。”
明言冲明赋挑眉,挑衅一笑,十足一个得胜的公鸡。还煞有其事的站起身对明书拱手说道:“得令。”
明赋哪里忍得了,又要暴走。“明书,你凭什么让他去不让我去。”
明书白他一眼:“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让你去,万一路上又和谁打起来不可开交怎么办,等教主痊愈回来再寻你吗?”
明赋这人就是个武痴,还神经大条经不得激,脾气又爆一点就炸。以前有次他一人出门去办事,隔了大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教中上下急得不行,全员出动去找他。
结果后来发现他碰到个高手,非缠着同人比武,打又打不过,又不放手,找到人的时候那人都被烦得不行了,又不想害他性命,干脆将他锁在阵法里,眼不见心不烦。最后还是舒姝出马把他带出来的,对了,出门办的事儿也没办成。
明赋知道自己黑历史,但不服气。“这能一样吗?这次是教主的事儿,我哪能耽误。”
明言就笑:“搁你身上不都一样。”
“明言,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明言才不怕他,打不过就往明书背后躲,明赋也不敢将他怎样。
“好了,就这么定了,明言去。”明书懒得再多说,直接拍板。
又看向明赋。“你是咱们中修为最高的,就在教中待着,教主不在,万一有人打上门还有你能顶着。”
明赋还是不情愿:“哪有什么活腻了的王八羔子敢打上同一教的门。”
“怎么没有,席原死了,难保席洲不会将这仇也记到我同一教头上。咱们教中可没有能对得上他的。”
明言也说:“就是,你把教中守好,教主回来一高兴说不定还夸你。”
“说什么屁话,你小子就是坏心眼多,就晓得诓我。”
这么说明言可就不认了,还不是你傻我才诓得到你。还怪我心眼多?但面上却不显,坐直了身板,故作正经说道。
“哎,怎么是诓你,你想,你好好的守好教中,教主回到教中看到因为有你坐镇,教中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是不是肯定会高兴,这一高兴可不就得夸一夸你这位功臣嘛。”
“明书,你说是吧。”朝着明书一挑眉,快配合啊!!
明书良心有点疼,但为了安抚明赋:“咳咳。是啊,明言说得对。”
听到明书也这么说,明赋将信将疑,转念一想,他要是也能得到教主夸奖,嗯~也,也行吧。咳咳,想到那场景就心里美得冒泡。
“算了,算了,老子不去了,在教里守着就是。”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挥挥手,表示自己还是一个深明大义,大局为重的人。
明言在心里偷笑,他就知道,抬出教主诓他铁定成功。自己得意还不忘偷偷甩个耀武扬威的小眼神给明书,你看,你搞不定的我帮你搞定了。
明书看到只觉心里好笑,只能心里对明赋说声抱歉了。嗯。抱歉啊大兄弟。
同一教中其乐融融,这边飞羽门,孟吾孟梨却还沉浸在薛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震惊气恼中不可自拔。
还未缓得过神,又听得门外小门徒前来传信。
“报。”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一顿。
孟吾开口:“说。”
小门徒伸手递出一份战帖。“三位长老,黎飒教来人,传来了这封战帖。”
糟糕,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姚溪隔得近,一把抓过战帖翻开来看。
“这次,掌门师兄还真是招了个劲敌来。”苦笑着,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孟吾走近,拿起帖子仔仔细细的看了。
“黎飒教以全教名义对飞羽门宣战为敌。”念着这句话,孟吾就知道,自己那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望周知。飞羽门上下,皆为黎飒教之敌。”
孟吾放下手,心已经跌落谷底。用不再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出了最后几个字。
“凡飞羽门者,见之,格杀勿论。”
第十八章,薛崖受死
薛崖一大早就去了舒姝修养的房中,想看看她的情况如何。走到房门口却见到明月端着盆水从房中出来,不由得诧异。
“明月姑娘是何时到的。”
明月见到薛崖倒是笑了笑:“子时才到,这两天多谢薛掌门照料我家教主了。”
薛崖摆摆手表示不用,又问:“姝姝现在如何,可方便探望。”
“方便的,只是教主此时还未醒来,旁的还好。”
明玉侧身让出道来:“薛掌门请进吧。”
薛崖颔首,径直推门进了屋去。进了屋才发现明玉也在房里,朝她点头示意。
“我来看看姝姝。”走近看到还是闭着眼的模样,但被明玉明月打理过,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些就同平日无异。
“她现在如何。”他抬头问明玉。
明玉回道:“昨日听闻伤势已经稳定,只是神识伤重,怕是一时不得清醒。”
薛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有什么方法能帮到舒姝的,眼神不自觉深沉。
明玉见此便退到了门外,薛掌门对教主定是情深,看在她帮教主报了仇的份上,给他点空间。
薛崖站在床边,眼神温柔,安静而认真地看着舒姝。他一直都知道,舒姝很美,不同于平日张扬热烈的美,此时伤重的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带着些娴静柔弱之美,很能激起人保护欲。
他坐在床边,伸出双手在离她脸一寸的距离一点一滴地描绘着她脸的轮廓。指尖划到嘴唇上方,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想......
轻笑一声,薛崖收回手来,想什么呢。
“姝姝,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薛崖勾起一缕她的发丝在手间轻绕,发丝轻柔,触感冰凉,很舒服,像绸缎一般。
“你看,只有你昏迷着,我才敢这般靠近你,我是不是很没用。”低头轻哂,薛崖想起这多年他的各种心绪,各般悲喜,全都系于眼前这一人之手。
可是又怎样,就是忍不住喜欢她啊。她那么好,那么可爱,只要有她在,世界就是明亮的,只要想到她就发自内心的欣喜。戒不掉,不想戒。
“你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你吗?那你快些醒来将我赶走啊。”
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指望回应,但只要她还在,就能照亮他的全世界。
“姝姝,我帮你报了仇,你醒来可莫要忘记谢我。这次,可不要再用那些没用的东西做谢礼了。”几多珍宝,也比不过你对我多点喜欢啊。
“你呀,性格冲动,好强,这次吃亏了吧。醒来之后啊记得改改性子,别总是一副你天下第一的样子。也不要逞强,你一人在外时,我总是来不及赶到的。”
他放下她的发丝,捋开了眼上的发丝,紧闭的双眼没有了灵动的神色,都不像她了。
他嗓音低哑,深沉而认真地说着:“姝姝,只要你安好。”只要你安好,只有你安好,我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掖好被角,薛崖站起身,留恋地看了一眼沉睡的人儿。
姝姝。我愿用余生换你安好,你可知。“我一定会让你早些好起来的。”
说罢,薛崖起身离去,走出两步,又停下脚步,最后回头看她一眼,思绪繁杂,心绪纷乱。良久,他笑出声来。
“姝姝,是我小人了。”话落,薛崖两步走回床边,在舒姝额上印上一吻。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出来门外,见到明玉、明月二人。“薛掌门。”
“你二人好好照顾她,若有何事向我传信即可,我去找一趟精莲长老。”
二人点点头,薛崖便转身朝一旁药房走去。
精莲长老正在指导药徒,见薛崖找他,便放下手里的事出了门来。
“薛掌门找我何事。”
薛崖神色认真,慎重的问道:“长老可知有何珍宝能养护神识。”
养护神识?怕是为舒教主问的吧。
“可是为舒教主?”
他点点头:“正是,舒姝神识受损许久不见醒来,我便想能为她做些什么。”
精莲长老听过点点头,说道:“有倒是有的,薛掌门知道的,我灵修界同妖修界接壤处乃三界最大的山脉,连横山脉。”
“自是知道。”
“连横山脉中寻江蜿蜒而出未知来处。传说在那寻江之源有一神脉之森,神脉之森中有一奇树,千年花开,万年结果,吸收了山脉之灵,森林之灵,江河之灵,集齐大成结成了神溪果。神溪果便是神识最好的补药,无物可出其左右。”
薛崖自然知道这个传说,但还有一句话精莲长老没说出来。神脉之森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无人得见。寻江之源更是缥缈如烟,未曾有人得以寻见。
见薛崖神色凝重,精莲长老抿唇说道:“薛掌门,其实舒教主的伤势多调养几年便可彻底恢复,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修士的寿命几百上千年,用几年养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舒姝神识受伤,本来如知愚当初诊断,只需几月便可恢复,但后来勉力动用灵力调动了神识,又被在她最虚弱地时候偷袭,现在的外伤倒是不要紧,只那神识之伤,当真需要几年时间才得以恢复完全。
同孟梨当时的受伤不同,孟梨不过受了舒姝一击,且还被薛崖挡去许多攻势,虽也伤重,但大多是身体上的伤,养起来其实很快。但舒姝,却主要是精神上的,神也,气也,神识状态却同性命息息相关,这是根子上的问题。
薛崖摇头不做多说,只问道:“那长老可知道神溪果是何模样?”
按理说,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是不可能有人知道样子的,但虚若谷多年前在诊治一位大乘期散修的时候得到一谢礼,一本修士从一秘境中带回的药物大全。修士得此物无用,但于虚若谷却是大用。这书中,确有记载神溪果。
“说来巧合,多年前我谷中得一奇书,书中确有记载此物,薛教主稍候,我这便帮你去寻。”
薛崖记下了神溪果的图像和介绍。将书还给精莲长老便准备出发往连横山脉而去,却没想,还未及动身就收到了门中传讯,传音石上只有孟吾传来的一句话。
“黎飒教公开宣战,见信速回。”
看了传讯,薛崖将手中的传音石捏成了齑粉。
黎飒教宣战,哼,席洲怕是为席原报仇来了。薛崖思量再三打算先回门中一趟。
刚出了虚若谷,薛崖甚至还未走出百米就感觉到了四周好几股实力不凡地修为波动,环顾四周,席原运起灵力缓缓说道:“哪路修士在此,请出来相见。”
话音未落,左侧暗处一把弯刀横向砍来,薛崖微一侧身避过一击,右侧又是一把剑急速刺来,薛崖眼神一凛,左手挥开剑尖。
一边动手薛崖一边扬声问道:“哪路修士,缘何出手?”
左前方一个还未出手的黑衣男子不屑的嗤笑道:“你不必知晓,受死即可。”说罢,男子抽出武器一个纵身向薛崖攻来。加入了刺杀大队。
薛崖眉头皱起,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三人,回想了近来发生的事,也就只是杀了席原罢了,前脚黎飒教刚刚对他飞羽门宣战,后脚便有人来刺杀自己,必定是黎飒教的手笔了。
薛崖眼中升起杀意,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说了,总归杀弟之仇没有说解的余地。
只见他双掌拍向地面,一阵气劲以他为中心朝四周席卷而去,震得几人一阵后退。
右手一转,宝剑已然在手。眼神扫视一圈,刺杀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不祥的预感。
“不知死活。”眼神猛的凶狠起来。
剑尖一转,一招漫天飞雪横扫过去,极快的身法舞动着手中的剑,薛崖虽看起来身形缓慢,但剑身却幻化出无数重影,漫天的剑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剑阵,护持在薛崖左右,外圈之人任凭怎样都无法在漫天剑影中找到剑身实体。
忽的一下,薛崖停住舞动的剑身猛的一个平刺,漫天的剑影得了指挥一般朝着三人而去,明明是虚幻的剑影,却好似每一个都是实体一般,带着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弯刀劈砍,银剑穿刺,身形闪烁......三人在万千剑影中奋力闪躲,但剑影却好似如影随行般紧跟其后。
这边使弯刀的男子眉头紧皱,深知不能再同这剑影过多周旋,一招弯月杀使出,只见那男子手中的弯刀在他手中高速旋转卷起了一阵大力罡风,瞬间将四周的剑影绞了个粉碎。
弯刀快速的旋转,虚影成像如一轮弯月,可这弯月中却含着无限杀机。男子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去。”
弯月在空中轮转,带着高速的罡风眨眼间便到了薛崖跟前。
薛崖瞪大双眼,极快速的腾空而起躲过那疾驰而来的弯刀,却不料那弯刀在主人的操控下竟像是背后长眼一般又转向朝他而来。
薛崖运起剑来,使出一招简约至极致的基础剑式平刺。剑招虽简,但使招之人已然将最简单的剑招使用到了极致,蓬勃的剑意带着力拔山兮的气势铿锵一声将飞驰的弯刀击退。
弯刀男子气息一顿,伸手而出意图召回弯刀。却不料在他即将握住刀柄时,一道极强的剑气直击在刀身之上,顷刻间,刀身就在男子的殷殷目光中化为了粉尘。
原来那剑气中含着霸道的罡风,在接触的那一瞬,带着薛崖凌厉杀气的罡风就将那弯刀瞬间卷成了粉碎。
本命法宝被毁,男子瞬间吐出一口血来,弯刀男子双目充血,陪伴他多时的爱刀竟然就这样被薛崖一息之间化为灰烬,薛崖其人,实力深不可测,趁着另外两人还牵制着薛崖,弯刀男子转身就跑了。
黎飒教赏金再重,珍宝再稀有,有命拿才行啊,先活着最好。
第十九章,无限截杀
这边薛崖却来不及关注弯刀男子如何,他刚刚甩出毁刀的剑招,侧面一把短剑就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显露,薛崖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侧身避过短剑,快速回身挥剑,只见身后那人仿佛影子一般飘忽退去,速度极快。
影形术。短剑男子的成名技,形踪如影飘忽无形。
可惜,他遇到了薛崖。
薛崖比他退去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便至其跟前,右手一甩,冰冷地剑气直直砸到他脸上,一波冲击整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而下一秒,薛崖又一剑划过,攻击力骤减的短剑男子甚至还未及反应就被抹了脖子。
这人只是形踪飘忽难以捕捉,杀人往往都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致胜,若是同薛崖修为差不离的修士使用这招,或许薛崖还真能被他伤到,可惜,境界悬殊太大,他的出其不备在薛崖看来却是处处漏洞,主动攻击,也不过是送羊入虎口。
还剩一个了,薛崖心里想着。不过以卵击石,实力不堪。
最后一个使长剑的男子在薛崖将那短剑男子抹了脖子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手,而且见到前面二人的下场,他一出手就是最大的杀招。
破空剑法,他的独门剑法,横劈直刺各种角度,身形快速变化,每挥出一剑就会叠加在上一剑中,每一剑都比上一剑威势更强,速度更快。
“薛崖,受死吧。”
一招接一招,一剑叠一剑,直至九之极数,到了薛崖面前时九剑的威力重叠在一起形成了爆炸似的威力,破空而来,杀意尽显。
薛崖右手执剑蹁跹而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如舞蹈般挥起剑招,一招并一招,正如男子剑技重叠一般,随着薛崖身姿飘然而出的招招剑式也一重一重叠加在一起,甚至因为薛崖修为更高,而呈现出更爆炸的效果。
长剑男子瞪大了双眼,诧异的张开了嘴。薛崖竟然对照着他的剑招完美的复制使出了同样的,而且威力更甚,杀伤力更大。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继承了飞羽门的举世天才。
二人的剑招在空中刚一接触便瞬间炸裂开来,在空中砰的爆破,燃气了星星点点的火花,但也只是一瞬间,薛崖这边的剑气波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将长剑男子的剑波冲得消散,且后劲强大,持续发力直冲长剑男子而去。
长剑男子严阵以待,又是一阵剑招叠发,终于勉强止住了来势。却不料,他刚应付完这前一波的剑招,未及舒一口气,薛崖隐藏在剑波中的杀招就瞬间穿破了他的心脏。
男子只知薛崖一阵飞舞如他一般叠加了剑招,却没注意,在九招过后,薛崖多使了一招藏在其中,是为陷阱中的杀招。
可惜,等他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虚若谷中。
舒姝的神识被一团温润莹白的灵气包裹住,伤重的神识深陷在灵气团中,仿佛干渴的鱼儿碰到了水,舒适得让她的神识都不自觉的舒展开了身体。顺着灵气团追溯而去,却原来是八宝塔中流出的治愈灵气。
舒姝的神识在灵气团中缓慢的蕴养着,恢复着。慢慢的,灵气团中的神识睁开了双眼,迷迷蒙蒙半天才找到了焦点。
而外界,舒姝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苏醒过来。舒姝其实并未有自己沉睡了许久的感觉,但睁开眼的时候,眼睛还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头脑昏沉,半天才回过神来。偏过头,明玉正在床边打盹。
她张开口想叫明玉,但多天不说话,嗓子有些干涩,一时只发出了啊啊的音。
倒是床边看书的明月第一时间发现情况,转头看去,舒姝睁大双眼直直的盯着她,明月猛地丢下书两三步跑到床边,双膝跪地撑在床边,张嘴想叫她,却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只双手握紧了舒姝的手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明玉被明月惊醒,一张开眼就见到心心念念的教主正张大眼盯着她,激动得一下子撞上床沿。
“教主,教主你终于醒了。”一时激动,也掉下泪来。
舒姝看着俩傻丫头就知道哭,心里着急得很:“水.....”
还是明月细心,听到她想喝水,赶紧倒了温水过来小心的喂她喝下。
喝了水润了润嗓子,舒姝这才缓过气来,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明月明玉小心的扶她坐起来,想着教主还未更衣,又盖好了被子。
舒姝坐定,看向两人。
“哭什么,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她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想揉一揉额头,死丫头,哭得她头疼。
明玉见此上前接过手帮她揉按,瘪嘴,委屈巴巴说:“教主,我们还不是担心你,你昏迷这几天我们都吓坏了。”
明月也接话:“是啊,教主你不知道,明玉都哭了好几场了,你看她这眼睛,肿得什么似的。”
舒姝闻言看过去,明玉的眼睛确实有些红肿,明月倒还好,一直强撑着到今日舒姝苏醒才终于忍不住掉了泪,不过是眼圈有些红。心里一软,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了,我不是醒了嘛,莫要再哭了啊。”
明玉擦干眼泪,点头应是,说话的声音还瓮瓮的,鼻音重的咧。
“教主想吃点什么吗?明月这就去做。”见明玉帮教主按揉额角,她也急急的问着,想为教主做点什么。
虽说到舒姝这个修为大都辟谷不再吃喝,但舒姝这人就是嘴馋,从来不肯断了吃食,还为了一口吃的跑去人界游历,寻到了当时的人界厨神,让明月化作男子去拜师,学了个透透的回来。
所以现在舒姝一听明月说到吃,就忍不住吧唧嘴,明月那手艺深得那位凡人厨神的真传,实在是让人垂涎。
“许久不吃肉了,明月做几道肉菜来我解解馋。”
行吧,左右修士的身体也不存在什么病中不能吃肉的说法,教主要吃她就去做来。
“好,明月这就去做。”说罢明月就出了门去。
舒姝又转向明玉:“明玉,你跟我讲讲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明玉得令,一五一十的将这两天得到的各种消息讲给舒姝。只是方才开了个头,就被舒姝叫了停。
“等等,你说我昏迷之后,薛崖杀了席原,重伤朗铭?亲自带我到了虚若谷?这里是虚若谷?”
点点头,明玉答道:“教主,这里确实是虚若谷。”
怕舒姝不信,明玉还拉开了窗,让舒姝自己看,舒姝转头望去,窗外尽是些药花药草摇曳生姿,还有穿着虚若谷服侍的小药徒在照料花草。
明玉见她信了,又继续说:“确实也是薛掌门替教主报了仇,第一时间送了教主来的这里。我同明月都是听了知愚大师的传信方才来了这里照顾您的,薛掌门杀了席原的事也是知愚大师亲口所说,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的。”
顿了顿,她又说:“若教主想知道详情也可问问谷中精莲长老,听说事发时长老也在现场。还是她提议让您来这里医治。”
舒姝眨眨眼,压下眼中的惊诧:“我知道了。你别说话,让我静静。”
薛崖,他,他帮我杀了席原?他竟然替我报仇杀了席原?他不是最怕麻烦了吗。怎么会......
想当年,无论她想杀了谁,他都从中作乱,不让动手。说什么不必如此,放人一条生路,结一个善缘,少一个仇敌。哼,她都被欺负到家了还要让她放人一命,是何道理。这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会做了这等他最讨厌的麻烦事。
舒姝心绪难平,为薛崖的失态,也为自己难以言喻的心事。
薛崖不知,自己竟如此值钱,引得这么多高手前来索命。
自踏出虚若谷,直至今日傍晚,他已经遇到了不下二十个合体期修士、不下五个洞虚期修士,甚至还有一个洞虚高阶的散修。
眼前这位,就是那位洞虚高阶散修。
“阁下也是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何必凑这个热闹来送死。”
对面的黑袍男子发出一阵渗人的怪笑:“鄙人听闻薛掌门一招之内格杀席原,甚是好奇。前来讨教。”
黑袍男子,是妖修界散修中赫赫有名的钟善,人称黑袍蟒王,名如其人,其本体就是一条黑蟒。虽名字有个善字,可人却狠厉无比,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偏又实力高强还善遁逃,许多比他修为更高的高阶修者都丧命于他手。
他冷冷的看了薛崖一眼,这种名门子弟,丹药堆起来的实力罢了,就算修为高于他又如何,不过是些虚架子,哪有他这种多次九死一生,生死关头打拼过来的人有经验。
所以,他钟善向来看不起这些“名门子弟”。
“薛掌门,黎飒教可是为你的命开出了百万上品灵石,妖尊内丹一颗的悬赏,是为妖界悬赏榜之首,怪只怪薛掌门的命实在太值钱了。”
百万上品灵石且不说,那妖尊内丹对妖界的修士可是真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做到妖尊之人无不是大乘期往上修为的,若是得有一颗妖尊内丹,一位入门的筑基期修士能瞬间跳过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六个等级直至分神期。
对于高阶修士的效果虽不至于如此惊人,但一两个境界的提升是一定可以的,像黑袍蟒王钟善这般的洞虚高阶,就能凭此突破到大乘期。
困在洞虚高阶多年的黑袍蟒王哪里会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目光阴冷地盯住薛崖,今日,他定要取薛崖人头。
第二十章,是错了
就算黎飒教悬赏再高,对于薛崖来说都构不成什么生命威胁,只是一句话,虱子多了总怕痒,这般无休止的截杀,让他实在寸步难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薛崖嗤笑:“阁下,悬赏再高,你也要有命拿得到啊。”笑意未落,那染血的宝剑已然在手中亮出。
钟善原身是黑蟒,最趁手的武器就是那根如蟒身一般黝黑的长鞭,长鞭之上布满了根根倒刺,每根倒刺都含着剧毒。往日多少敌手都败在了钟善这根长鞭之上,钟善想,今日的薛崖也不例外。
蟒鞭出手便挥起阵阵尘土,一招横扫蟒尾携风而去破空而至。
薛崖打了许久,很是不耐,若说起始出的剑招还是妥妥的飞羽门特色,又美杀伤力又可观。到现在,每次出剑就是妥妥的舒姝特色了,又快角度又刁钻。
只见薛崖身形一闪,手腕快速一转,剑尖就已然逼近钟善面门。可钟善也不是吃素的,他手腕一抖,手中的蟒鞭便回首而来向薛崖手腕卷去。
沾满毒液的鞭刺在冷冷的月光下闪着煞人的寒光。
薛崖皱眉。深知决不能同那毒刺正面相碰,刹那间就改变了方向转而向钟善的后心攻去。
钟善目光一闪,背后的皮肤立时转为鳞片状,是妖修的独门绝技,妖身状态转化。钟善显然将这个天赋技能融汇贯通,人身妖身的互相转化通常是整体的变化,而钟善却能游刃有余的有意识控制人身之上某一处的转化。
钟善黑蟒本体状态的鳞片防护力极高,寻常攻击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也就是薛崖,虽不防他突然转化本体状态,未能意料之中的刺入后心,但极强的穿透力依然在钟善的鳞甲上划出一道不小的痕迹。
可惜,竟没能刺进去。薛崖回转,又是一剑向着他背心同一处挥去,钟善却快速的转过身来一鞭挥出,阻挡了来势。
薛崖长剑回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屏障,将那蟒鞭以及带起的鞭风稳稳挡住。而左手两指做剑在剑风中猛的侧切而过,几乎同时间,右手剑停,屏障撤去,那蟒鞭没了阻挡就直直的挥向了他的面门。
钟善还以为薛崖主动出了一道昏招,撤去屏障无异于引狼入室,自顾自高兴起来,以为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却还没等他露出笑来,就见薛崖左手二指做剑,向他的蟒鞭侧劈而来,剑气带着破空之音嘣的将那蟒鞭从半截折断
好在这蟒鞭他虽惯使却也并非他的本命法宝,不过让他略微气息一滞,攻势变缓。
钟善利用半截的鞭同薛崖周旋了数个来回,最终不敌,被薛崖一剑从空中挑落。
钟善还从未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实力胜他一筹,连对敌经验也出乎他意料的老练。
哼,可在我的杀招之下,你薛崖,也只是死路一条。
钟善仰天大叫,身体瞬间化作一条浑黑巨蟒,巨蟒全身布满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阴冷的寒意,蛇信子嘶嘶的声音仿佛在向着敌人叫嚣。
只见蟒身快速游走着向薛崖靠近,只是眨眼间就要到了跟前,蟒身竖起蛇头猛的张大嘴向薛崖咬去。
薛崖面色凝重。右手的剑在巨蟒动起来的那一刻就挥舞起来,一剑接一剑击在巨蟒身体之上,却不料化为原型后钟善的防御力如此之强,那蟒身的硬度比方才的局部化形更是高了几倍。
薛崖躲过巨蟒一次又一次的咬合,身形变化,不断游走在巨蟒周围,寻找突破点。
巨蟒见一招不成,就转换攻击,将那尾巴虎虎生威的甩动起来,那蛇尾就像方才淬了剧毒的黑色长鞭一样,灵活而杀伤力巨大,蛇尾抽动配合着身体的快速蠕动,当真让薛崖有些应接不暇。
薛崖只好腾空而起,以御气盘空的方式驻在半空中。从上到下的视角倒是让他将巨蟒全身看得更加透彻,突然,他看到巨蟒背部一处伤痕,是他方才在钟善人形时在背后砍伤的痕迹。薛崖眼神一亮,突破点,就是这里了。
薛崖定下心神,身上长袍无风自舞,右手执剑在空中缓慢扬起。
“玄…冰…斩。”
随着薛崖一字一字的念出,手中的剑划出了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携着薛崖深厚修为的一剑在夜幕之下的平原上炸开了一朵绚丽至极的烟花。
巨蟒努力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却被这剑招发出的亮光刺的不行,还未缓过神来,就感觉到爆炸性的一剑落在了自己的背上,本以为能够完全防御住的一剑却在他无比清晰的感知之下让他的背后破了一个大洞。
巨蟒仰天长啸,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而飞在半空的薛崖却并不准备趁此收手。他划转剑尖,在空中舞出无限优美的姿态,月光照映下这舞动的身姿仿佛神仙一般,飘逸出尘,美得惊人。
只是下一秒。仙人一般的薛崖却毫不留情的使出了最后的夺命之剑,泠然九天,这一招仿佛带着飞羽山终年雪封的寒气直冲巨蟒而去,目标,仍然是刚刚受过薛崖两击的后背。
“昂……”巨蟒发出通天长啸,在无尽的悲号中结束了他尚且称不上短暂的生命。
薛崖执剑翩然落地,俊眸在四周环绕,刚刚消灭了一位洞虚期高阶的实力妥妥的吓退了一众宵小之徒。只闻四周隐蔽处隐约响起了许多簌簌撤退的声音,一众跃跃欲试的赏金修士纷纷撤退,不敢再上前送死。
赏金再重,也得有命拿。
周边宵小都散去后,薛崖突然身形闪烁一下,眉头一皱。
长久毫不停歇的截杀,已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荷,灵力的恢复速度远远及不上消耗的,可以说,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透支一空,若方才暗中窥伺的那些人当真不管不顾一拥而上,说不定还真能要了他的命。
他走上前,将蟒身挥手装入储物戒指中,这蟒身的麟甲防御极高,这么好的炼器原材料,带回去给四师弟看看。
蟒身一收入,空出来的地上露处了一个储物戒指。薛崖上前捡起,抹掉了神识印记,探进去一看,眉头一挑,呦呵,好东西不少啊。
各类丹药,补灵丹、聚灵丹、风迅丹、回还丹……还有各式法器,防御类、加持类、攻击类……
薛崖甚至见到了几个人修界道友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既然落到钟善的手里,那几位道友的性命,估计也是交代到他手里了。
这钟善名字里一个善字,却当真不是一个仁善之辈。
把东西全部洗劫一空,薛崖丢掉那个没用的储物戒指,拍拍衣袖继续上路了。
他是风光霁月不错,谦谦君子也不错,更是人修界正派首领也不错,可他也是一个修士。修士都是自私的,为了成仙成神大力侵占资源,抢夺资源,他杀了钟善。那钟善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他尽数收归囊中,这,是战利品。
飞羽门中。
“掌门还未回信吗?”向来严肃死板的二长老周添已经无数次的跑来孟吾跟前询问了。
孟吾也是皱紧了眉头,摇摇头,面色沉重。
“没有。”
十长老余笑顿时暴走:“他为了个女人惹了这么大麻烦,堂堂一派掌门,关键时刻却音讯全无。这掌门不如换人来当得好。”
听到余笑的话,孟吾眼底闪过不知名的光亮,但他还是老好人一般说着好话。
“师弟切莫如此妄言,掌门兴许被何时耽误了手脚。”
黎飒教防着飞羽门支援薛崖,根本就没允许将薛崖被追杀的事情传入人修界。只有妖修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灵修界个别看到过的人近来也从薛崖的大大小小战斗中推测出了些什么,也未声张就是了。
飞羽门不知道薛崖现今面临的险境,只顾指责他在关键时刻难当大任。
余笑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不予赞同。
“若是被绊住了手脚,何故消息都不回一个。哼,估计是在那妖女身边舍不得离开了才是。”
孟梨亦是这样想,只单单是猜测,这个结果就让她抓狂。
“要不是被那妖女迷了眼,掌门师兄怎么会突然做事这般不顾分寸。”
老实沉默的四长老宛修见师弟师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帽子扣在掌门身上,向来不爱说话的他这次都忍不住站了出来。
“掌门这次是失了分寸错手杀了席原,但他决不会弃门派于不顾,他......”
孟梨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错手杀了席原,宛师兄可莫要替掌门师兄开脱了。姚师弟可是亲口听知愚长老说的,是那妖女遭了席原暗算,掌门这才一怒之下杀了席原。”
十长老余笑也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冲冠一怒为红颜,掌门真是好男人。”
宛修说不过她二人,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七长老姚溪倒是看不过孟梨这样说话,开口道:“孟师姐,不管怎样,掌门是为你采药才走了这么一趟,无论如何,掌门师兄对门中人的心是绝对没话说的,就算这次行事不妥,旁的人不说,你也不应这般说话。”
姚溪这人最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眼。看不过就是看不过,孟梨被姚溪说得面红耳赤的。
孟吾闻言,转头看了姚溪一眼。
孟梨哪肯服输,梗着脖子争辩道。
“我,难道他为了妖女杀了席原不是真的吗?难道他为了那舒姝关键时刻置门派于不顾不是真的吗?我哪里有说错。”
姚溪皱起眉头很是不赞同她的说法:“掌门师兄是杀了席原,可掌门失联的事还未有定论,你......”
“好了。”孟吾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掌门未归,我们也要做好迎战的准备,黎飒教来势汹汹,我们又少了掌门这一大助力,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老祖宗们出山为我们操心。”
二长老周添也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为目前的局势担心。
“黎飒教不知何时会对我门中动手,孟师兄说得对,早做准备为好。总不能连自己家门都守不好,最后闹到各位闭关的太上掌门面前。”
余笑整一个热血青年,哪里听得这种丧气话:“笑话,我飞羽门好歹人修界第一门派,还会怕他黎飒教不成。他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一双我杀一双。”
孟吾恰到好处的转移了矛盾,大家不再争论薛崖是对是错的问题,但薛崖的对错早在无形中被盖棺定论,此时不论,往后也不必再论。
此时,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薛崖,就是错了。
第二十一章,去找他
虚若谷中。
舒姝看着眼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人还一阵诧异。
“你怎么来了?”
明言听舒姝说这话,一下子换上了委屈巴巴的模样,掐着嗓子,装模作样的说:“奴家千里迢迢赶赴而来只为得见教主一面,教主说出这般伤人之语,只叫奴家万般伤心,嘤嘤嘤~”
明月、明玉、舒姝:……
三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了对明言的嫌弃,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个骚气冲天的男人是谁,赶紧拖出去打死。
“明玉,就地打死。”舒姝一手捂眼撇过头去,不忍直视。一手指向明言,示意明玉赶紧动手。
明玉真是被恶心的不行,双手一撸袖子就气势汹汹的朝明言挥拳而去。
明言抱头鼠窜,大呼救命,跑着跑着,就躲在明月身后,明月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明言你个鳖孙,躲女人身后是怎么回事,给姑奶奶滚出来。”
明玉气急,明言这厮惯会找挡箭牌,每次被打要不就是往明月身后躲。要不就是往明书身后躲。偏偏这俩老好人,都放任他。
明言在明月身后探出个头来,朝明玉比了个鬼脸:“我不我不,就不出来。”一副你我不出来你拿我怎样的无赖样子,实在欠揍。
明玉见此,怒极反笑。转向明月:“月啊。这可是教主让打的,这次你怎么都不能徇私了哦。”
明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到这话,憋住笑回头同情的看了一眼明言,眼神里就两个字,保重。然后在明言恳求的小眼神儿中挪走了。
明言眼中带泪,伸手挽留,不…要…啊。
哼,小样儿。明玉捏了捏拳头,毫不留情就是一顿爆揍。
明月还在笑着,哈哈哈,明言啊,这次可不是姐姐不帮你了,实在是,哈哈哈,实在是教主下令,嗯,我不得不从啊。
舒姝也是吃着明月小贴心送上的点心,饶有兴致的看着明言被拳头好好教育。
“啊啊啊。姐姐,明玉姐姐,姑奶奶,手下留情啊。”小可怜伸出手止不住求饶。
舒姝一摸盘子。哦豁,吃完了。这才擦擦嘴擦擦手,叫停了明玉爱的教育。
明玉一收手。地上蹲着的明言就显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嘴无声瓮动着,委屈到了极点。还干脆生无可恋的顺势躺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睁开。
要是不知内情的旁观者看到还真以为他受了多大的迫害呢。但其实呢,头发是自己薅乱的,衣服是自己挣扎弄皱的,表情是自己装出来的……
明玉做出凶狠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同一教上下,早就摸透了他的本性了。
舒姝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装了。起来说话。”
教主一发话,明言下一秒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衣服,腆着脸嘿嘿的笑。
“说吧。你怎么来这儿了。”
明言讨好的笑着,说道:“我是教中派来看望教主的代表啊。”
明言摸摸包里,拿出个储物戒指在面前挥了下。
“还有,给虚若谷送谢礼来了。”说完又嘻嘻笑起来,配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很是讨喜。
“喏,看到了,我能吃能喝的。没事了。”
明言围着床边从头看到脚,端着下巴点点头。
“看起来,确实是没事了,就是……”
他啧啧称叹:“就是教主啊,怎么越来越美了呢。”
舒姝可爱听人说她美了,高兴的笑道:“有眼光。”
突然想起什么,明言正色道:“教主,有一事禀报。”
舒姝招手让明月再来点吃的,随意一挥手。
“说。”
“席洲因为席原的死已经公开向飞羽门发战帖,还……”他抬头望了一眼舒姝,“还在妖修界悬赏榜发了薛教主的人头悬赏。”
舒姝动作一顿,明月明玉也突然安静下来,纷纷向教主望去。
“哦~那老东西发了什么悬赏。”舒姝面上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眼神却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百万上品灵石,妖尊内丹一颗。”绕是同一教向来财大气粗,一般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但提起这个赏金数量,明言还是忍不住心里赞叹一句席教主阔绰。
舒姝嗤笑道:“席洲还真舍得下血本。”
明言摇摇头:“不过是个诱饵罢了。开出了天价的赏金,但能被赏金吸引的修士都只会是大乘期以下的修为。若是大乘期以上的高手,谁又缺这百万上品灵石,谁又还需要这妖尊内丹,谁又会为了这些东西同修为相当的薛掌门打个你死我活呢。”
明月也点头应道:“不错,这些赏金乍一看价值不菲,仔细算来能吸引而来的也只有大乘期以下的修士。而薛掌门已然是大乘期修为,哪里又会被这些宵小刺杀。”
“是了,所以说就算诱饵也不过只是不带饵的勾,引了人去刺杀薛掌门,明知杀不了的情况下,不过是是为了给他添堵。而那些忍不住诱惑的人,注定也只是这场诱惑大餐的牺牲品。”
舒姝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不然,若真有大批高阶修士同时围攻,饶是薛崖修为高深也很难全身而退。黎飒教这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杀死了自然最好,杀不死,薛崖也好不到哪儿去。”
舒姝转头看向明言:“你说黎飒教向飞羽门公开宣战?”
明言点头称是:“黎飒教还向教中弟子发令,凡飞羽门者,见之,格杀勿论。”
“这是由公到私都不让薛掌门好过啊。”明月说道。
舒姝心里有点复杂,薛崖为了他将这么大的麻烦引上了身,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传我令,同一教众凡遇飞羽门徒被黎飒教追杀者,尽力援手。”
还有一事,舒姝很是忧心,薛崖的安危。
至今为止舒姝的修为都没有恢复,每日为自己诊治时精莲长老都会对自己修为的消失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还有重伤在身的借口可以说,那痊愈之后呢。若是被人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点修为都没了,那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而薛崖,是她修为恢复唯一的解药,无论如何,薛崖都不能出事。舒姝在心中衡量良久,最后还是打算拖着这个身子去找薛崖。
而且她的神识在塔中溢出的治疗灵气中已经在日渐恢复,比预计的情况好了很多,若是能拉到薛崖的手完全的进入八宝塔中,说不定这伤势不日就痊愈了,也不用再在这虚若谷中空耗光阴。
“明月、明玉,你们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就告辞。”
明玉、明月大惊:“教主你尚且伤重,为何要离开虚若谷。”
舒姝语气坚定的说道:“去找薛崖,他一定不能死。”要是他死了,我的修为就彻底回不来了,我舒姝,绝不会做一个废人。
“不用多说,快去收拾。”舒姝又转向明言:“你去将谢礼转交给精莲长老,多谢她多日照料,顺便向她告辞。”
明言很不满意自家教主不顾身体都要去寻那薛崖,但教主心意已决,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只有认命的听从吩咐。
等明言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精莲长老也跟在后面进来。
“舒教主,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轻易离谷的好。”精莲长老面色低沉,对这个病人不顾身体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舒姝露处个笑来:“多谢长老关心了,但实在事出有因,我等不得不先行离去,若事情办完,免不得还要回来劳烦长老才是。”
精莲长老还是不赞同,在她看来,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命都没养好,有多大的事非得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去做,更别说舒姝手下还有那么多能人,哪里又一定轮得到她去。
“不管什么事,你都要先养好身体才是,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身体重要。”
殊不知,这事儿还真是同舒姝的身家性命相关,还当真缺了她不可。
舒姝表情严肃,摇摇头道:“精莲长老不必多说,这事儿确实与我休戚相关,我定要亲自跑一趟才成的。”
精莲有点气恼,气这病人不听医嘱,但看她慎重的样子,想着兴许是真是什么重要得很的事。既然也拗不过她,也只能退让了。
“既如此,舒教主办完事需得尽快赶回,我这里有些丹药,先予你。你每天记得吃,虽说不能治愈,但也能不至于恶化。”说罢,她从储物戒中掏出几小瓶丹药,递给舒姝。
明月赶紧上前接过,向精莲长老屈腿行礼。
舒姝看到那丹药,心里也是感激,虽说同虚若谷不过是我拿钱你救人的关系,但虚若谷的医者是当真医者仁心,只要接过手的病人,就没有不尽心的。
舒姝也在榻上向精莲长老抱拳颔首,表示谢意。
精莲长老走后,明玉三人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待几人真正上路时,又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在飞行器上,舒姝面色沉重,望着窗外这无尽的天际,她止不住的祈祷。
薛崖,你一定要无事。
第二十二章,我心不甘
飞羽门。
“阿宇,你莫要再伤心了。小风已经回不来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一位男弟子安慰着另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弟子如此说道。
那位被叫做阿宇的男弟子一把擦去泪水,恶狠狠的说道:“我定要让那黎飒教的人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先好好养伤,你放心,我飞羽门会为死去的门徒讨个公道。”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大长老孟吾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听见两人的对话,还开口安慰。
床边那位门徒赶紧站起来行礼,阿宇也撑着伤重的身体想要起来行礼。
“大长老。”还未及起身,就被孟吾按在了床上。
“哎~你有伤在身,不用行此虚礼。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们,现在啊,你们旁得都不用想,好好养好伤才是关键,黎飒教在外大肆屠戮我教弟子,门中自会为死去的弟子,为你们这些受伤的弟子一一讨回公道的。”
一提到死去的弟子,阿宇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小风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同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他俩一同拜师,一同习武,感情好得跟亲兄弟都不差。
此次他们几个师兄弟一同外出游历,却不料却意外遭到黎飒教大队人马袭击。
几位师兄弟拼死对抗,却始终势单力薄不敌黎飒教的大队人马。最终各位师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而小风,小风他为了保护我撤退,明明,明明受伤的是我,他有机会先走的,可是他却把逃生的希望给了我,一个人在后面阻挡敌人。
阿宇一时悲从中来,堂堂男儿却在此刻泣不成声,悲伤到了极点。
孟吾见阿宇又忍不住伤心,痛哭流涕,一时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只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
“我知你心里悲痛,但我又何尝不难受,你们都是我飞羽门的未来,是飞羽门的希望,就这么……”
说到伤痛处,孟吾也声音哽咽,他定了定气,强行忍住了眼眶的泪意。
“总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好保重当下,才对得起师兄弟拼命保护你的心意,才对得起他们付出的性命啊。”
说完,他自己也是情绪激动,难以再继续开口。
阿宇见长老也如此悲痛,心里很是不好受,可是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没了,他一时半会儿实在过不去心里的坎。
“长老费心了,只是我这心中实在过不去,难受得很。”
孟吾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无论如何,人都是要向前看的。若实在心里过意不去,你更应该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为师兄弟报仇才是。”
阿宇甚是难受,但也知道大长老说的没错,点点头,擦干了泪水。
孟吾欣慰的点点头,又转向一旁前来看望的小弟子,说道:“你们师兄弟的感情好,你就多劝劝他,好好照顾他。”
小弟子抱拳应是。
“那你好好修养,我便先走了。”
阿宇赶紧说:“弟子谢长老前来看望,弟子定当谨遵长老嘱咐,好好养伤。长老不必多担心,便先行去忙吧。”
孟吾点点头,转身而去,转身之时,面上失落悲戚,低声的感慨道:“若是掌门没有……唉~”
一时无话,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若有似无的嗓音,恰巧让身后的两人听到。两人在孟吾走后,屋内也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阿宇突然说道:“大长老说得对,若掌门没有为了那妖女杀了席原,我教弟子又怎会……”
一旁的小弟子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你胡说些什么,身为飞羽门门徒,怎可随意编排掌门。”小弟子被他吓得不轻,这些话被人听去可怎么了得。
阿宇气恼的扒开他的手,大声说道:“我说得有什么错,大长老不也是这样想的。若不去掌门为了那妖女杀了席原得罪了黎飒教,我教门徒又怎会无辜丧命于黎飒教教徒之手。小风又怎会为了我被黎飒教教徒杀死,他薛崖,就是罪魁祸首。”
小门徒吓得不轻,又捂不住他嘴,赶紧跑去门口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就将门快快关住。
关上门后,房门转慢慢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离去的孟吾。
孟吾看着房门,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哪还有方才的万般悲痛千般哽咽。
快点吧,流言传播的更快一点吧。
孟吾看着远方,想着,薛崖,你再慢些回来,再给我点时间。
转身离开,却不想刚转过身就看到孟梨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他。孟吾面色丝毫未变,朝她笑了笑,迈步走过去,直接错身走远。
孟梨朝他追过去,走到一处小径一把拉住他的手。
孟吾转过身,笑笑的看着她。
“小妹。”
孟梨神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才她听到了大哥说的那句话,还有那句话引起的屋里小门徒义愤填膺的抱怨。
“大哥,你为何……”她抬头对上孟吾含笑的眼,喏喏有些说不出口。
孟吾哪里会为难她,他伸手摸摸孟梨的头顶,手上动作十分温柔,他问:“小妹,薛崖对你如何。”
孟梨楞楞的,虽不知为何这样问,她还是乖乖的回答:“掌门师兄对我很好啊。他为我采药,指导我修炼……”
孟吾打断她,轻声的问:“小妹,你看着我。”
孟梨直直望进他的双眼,在孟吾直白的逼视下渐渐低下了声。
孟吾认真而温柔的问:“小妹,薛崖对你好吗。”
好吗?她扪心自问,自然是好的,可她突然有点难过,心里很不舒服,难受,想哭。
“自然是好的,只是,掌门师兄他对所有人都好,他会记得给姚师弟带炼丹药草,会记得给宛师兄带炼器材料,会给十师弟整理修炼心得,也会……”
她低下头。“也会给我带好看的东西。他总是将所有人的需求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可是......”
孟吾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追问。
“可是什么呢?你知道的。”
孟梨闭上双眼,良久,自嘲一笑:“可是他不爱我,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都不爱我,对我同对待其它师兄弟又有何不同,他从来,不把我当做一个爱慕他的女人。只不过是小时候逗弄哄着的师妹。他宁愿喜欢舒姝那个妖女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说到这里,孟梨悲从中来,忍不住捂住嘴无声流泪。
孟吾按住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感慨。
“是啊,他不爱你,他让你伤心了。那又何必再想他呢?”
孟梨难过得扑在孟吾怀里,拿开捂住嘴的手,一把抱住孟吾,轻轻哭出声来。
“大哥,他不爱我,他爱舒姝也不爱我。”
孟吾看她哭得难过,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
“那就忘了他吧。”我的妹妹,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这样伤心呢,忘了不好吗?
“可是,我心好痛,我想忘了他的,我真的想的。大哥,我真的想过的。”孟吾抬头,眼带急切。我真的想过的,你信我,可是我忘不掉啊。
“小妹,大哥帮你忘了他,好不好。”孟梨惊讶的看他,他低头望向孟梨泪眼朦胧的双眼,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
“既然你做不到,我帮你。”
孟梨楞楞的,心里左右摇摆,她隐约知道了孟吾的意思,帮她忘了薛崖,帮她,把薛崖从这生命里剔除。
不愿,不舍,可终究抵不过大哥温柔的凝视。她还是在孟吾温柔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
孟吾满意的露处笑来,一点点擦掉孟梨脸上的泪痕,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显然情绪很是愉悦。
孟梨楞楞的,语音哽咽的说:“大哥,你是不是想要将掌门师兄从掌门之位拉下来?”
孟吾擦泪的手一顿,不过一息之间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眼神逐渐深邃,轻声而坚决的说。
“是。”
孟梨知道了,薛崖不爱他,他爱那个重伤了自己的妖女,无论怎样,她都站在大哥一边。
薛崖,就让他成为过去吧。
孟吾感受到了孟梨沉默的顺从,顺毛摸摸她的脑袋,忍不住露处真心的笑。
他就知道,他的小妹总是会站在他一侧的。
薛崖,他孟吾从来不服,都是天之骄子,谁又愿意屈居人下。薛崖不过是占了个天赋出众的便宜罢了,论努力,薛崖又何尝比得过我孟吾。
薛崖,也不过是有个好师傅罢了。
想到这里,孟吾心里一阵不甘,当年他也欲拜当时的教主木羽为师,全场候选之人,无人出其左右,他甚至都已经看到木羽掌门眼中的满意之色,就差一个点头了。
可是,就在掌门正要开口收徒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薛崖到了,良好的教养,优渥的出生,惊世的天分,沉稳的性格,让掌门一眼相中了他。
果不其然,掌门下一秒开口的话就变成了。
“从今往后,薛崖,就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
可真是讽刺呢,他孟吾,带着妹妹一路颠沛淋漓过五关斩六将走到最后,好不容易通过试炼走到了这大殿之上,论最努力的,是他;最拼命的,是他;可竟然输给了未经任何历练,直接进入选徒环节的薛崖。
可这世道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他早就认清了,不是吗?早在带着妹妹颠沛流离四处漂泊的日子里就认清了现实。
可终究,我心不甘。
第二十三章,生死一线
“教主,这方圆五百里都已经找遍了,还是未见薛掌门行踪。”明玉说道。
舒姝点点头表示知道,方圆五百里内她们都已经找遍,却根本没有找到一点踪迹,不知道薛崖到底在哪里。
舒姝面上越发深沉,她在心里估算着薛崖可能会走的路线,但心里却总是一团乱麻,担心则乱,根本静不下心来。
好在此时外出打探消息的明言回来,舒姝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明言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还未来的及喝口水就被舒姝追问。
“如何,可有消息。”
在舒姝期待的眼神中明言犹豫的点点头。
“算是有,在云方平原,他杀了钟善。不过......”
“不过什么?”
明言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已经是两天前了。因为薛掌门杀了钟善,两天前那些截杀他的人就撤得差不多了,都怕死,不敢同薛崖硬扛。这两日,就再也没人见过薛掌门。”
舒姝皱起眉头,不知行踪,这偌大的三界之中又要如何找到薛崖,她看向手里的传音石,向他发消息也毫无回应,该如何是好。
可无论怎样,都要找到薛崖。
“明言,你传信给明书,让他安排教徒在虚若谷到飞羽门的沿线上蹲守,若有薛崖消息第一时间传信。”
想来飞羽门出了事,薛崖离开虚若谷也不外是回门中主持大局。
“是。”
“云方平原地势平坦不善隐蔽,其东北方的灵漠海亦是如此,薛崖若要回去飞羽门却是必定要横渡西风平原以及灵漠海。
她想了想:“他现在形势不利,就算截杀的大部队撤退,估计也有些实力高深的妖修轻易不肯善罢甘休的。”
明言点头:“教主说得不错,只是也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
舒姝顿了顿,在脑子里映出灵修界的全界地图,若没有往南方的虚若谷退回,也没有去往东部以及东北的云方平原、灵漠海处,西部是无尽森林,极易隐蔽,北方又是灵妖两界交接处横亘两界的连横山脉,地势险峻也是容易避敌。
去西部,还是北部。舒姝搭在床边的手在空中一下一下虚点,想了良久,终于说了句。
“去连横山脉。”
连横山脉横亘在灵妖两界的整个边界线上,往东的尽头就是人妖灵修三界的交界处。
若是薛崖先深入连横山脉之间,再绕路从连横山脉深处顺势去往交界线,从那里进入人修界。也不是不可能的。总归比直接北上的路线来得安全。
明玉明月点点头,操纵着飞行法器小飞船向连横山脉而去。
舒姝猜得没错,薛崖确实急于赶回飞羽门中,而且虽然因为杀了钟善吓退了一众宵小。但还是有一批不怕死的高阶修者不死心的一直追踪在身后。
薛崖无法,不能往云方平原、灵漠海这两处回飞羽门的必经之路走。但门中出事还等着他,他就只能选择绕路,先入连横山脉,再借助其地形险峻击杀、闪避敌手。试图从连横山脉中穿行至两界交界点。
此时的薛崖已经不复初时的光鲜,一身青衫在连日的奔袭杀敌之中变得脏乱,一头青丝因无力打理而散乱在耳边,手中的长剑也早已不是当初威风凛凛的模样,满满的鲜血凝固在剑身风干成了暗黑色,凛冽而肃杀。
薛崖除了杀完钟善后得了一丝喘息,这后面几乎一直在奔逃,昼夜不息,灵力补充全靠磕丹药,自己的吃完了就从杀死的人身上搜。
而现在,薛崖身上无论是抢来的丹药,还是自己的丹药。都已经消耗一空,而面前又迎来了一个堪比当初钟善一样的对手。
妖修界一位声名远扬的狠人,秦东,洞虚期高阶。
“薛教主,已经撑不住了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困兽之斗,识趣的,快点束手就擒得好。”
“就凭你?不过洞虚期修士,哪儿来的脸面在这儿猖狂。”
秦东冷哼一声:“薛掌门大乘期又如何,我就不信这么多天的车轮战下来,我洞虚期高阶还耗不死你。”
薛崖知道,秦东说得没错,若是他就这样同自己耗下去,他的灵力消耗根本跟不上恢复的。迟早会彻底枯竭,到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但,他薛崖,绝不可能就这么认命。
“那就各凭本事吧。”
说完薛崖又提剑冲了上去,只是这秦东身法确实厉害,几乎是将瞬移**练到了极致,只单纯躲避,消耗着薛崖的灵力,决不同他正面对上,硬碰硬。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秦东顶着薛崖的境界压制硬是凭着这瞬移的本事将薛崖拖了个够呛。
薛崖灵力得不到补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再这么同秦东耗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想到这儿,他心一横,咬牙使出了一招万变其宗。
万变其宗是薛崖师傅独创的一招大范围杀招,会将使用者为中点的十里半径之内的敌人瞬时锁定,将该范围内的敌人尽数剿灭。
而且,这一招只需要很少的灵力催动,可谓是大范围作战的超凡杀招。
但是,灵力消耗小而威力这么大的杀招肯定是有代价的。此招以燃烧境界为代价,使用一次,轻者掉一个小境界,而重者很可能直接掉一个大境界。
要知道越是修为高的修士,一个境界的进步都可能花上几十上百年,甚至毕生不得寸进。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
只见薛崖右手执剑放在胸前,松开手,剑身稳稳漂浮在那里。然后双手合拢,食指翻飞快速变化掐着手诀,嘴巴念念有词快速的诵着心法。
薛崖所在之处的上空凝起了雷云,不过眨眼间就已经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秦东见势暗道一声不好,立即做出反应,决定不再同薛崖周旋,双手作掌运起了他的成名绝技千重万影。
只见在秦东发招之后,从他身上不断窜出一个又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重影。重影越来越多,很快在薛崖四周围做一圈,随着秦东本体招式的变化,万千重影的招式也随之变化。
见天上雷云越积越大,秦东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阵恐慌。他双目一横,大喝一声,本体带动着万千重影向着薛崖所在的中心一同挥出这蓄势待发的一掌。
霎时间,万千的掌印朝着薛崖席卷而去。
一掌,两掌……万千的掌印如数的打在了无力防守的薛崖身上。薛崖的嘴角,耳鼻都渐渐漫出了鲜血。
可薛崖不能分神,万变其宗马上就准备就绪,他一定要顶住。然而就算是万变其宗所需灵力并不多,持续加重伤势的薛崖已经连所需不多的灵力都抽不出来了。
薛崖眼中满是疯狂。不成功,便成仁。他心一横,开始抽取体内的生机支持大招的开启。
秦东面上闲淡的表情慢慢转为凝重。眼看着薛崖七窍流血,青丝一瞬变白雪,即使如此,他却依然不放手,头顶的雷劫已然成型。
秦东抬头看到天上的雷云,面上表情突然变成了惊恐。
他用最得意的瞬移身法向着雷云笼罩不到的外围逃去,却在边缘撞到了一层突不破的屏障。
他转过头,哪怕距离甚远,也能看到薛崖那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笑容。他只知道,他从未像那一刻一般将一句话听得如此清晰。
“想逃?”
薛崖渐渐勾起了嘴角,如索命的阎罗般。
“晚了。”
霎时,巨大的雷云中劈下了成千上万的巨雷,巨雷之中带着薛崖一个的大乘期修为以及他一半的生机。
一时间,不仅是秦东,还有其他在雷云范围内埋伏的修士,山中的动植物,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在巨雷的狙击下无所遁形,瞬间化作了灰烬。
秦东在死前终于明白了何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薛崖已经灵力消耗一空,已经走投无路,精疲力尽,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薛崖,也终归是高出他一个境界的大乘期修士,万不可轻视。
而他,为他的轻视狂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神魂俱灭。
万变其宗只持续了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将范围内除了薛崖外的无数生灵尽数剿灭。如果从天上往下看,此时以薛崖为原点,半径十里之内的范围全都是一片焦黑,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
薛崖躺倒在地上,掉了一整个大境界、失了一半生机的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薛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个小飞船停泊在身边不远处。
又是杀我的人?他心里自嘲。难道我薛崖当真要命绝于此了吗?
他勉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歪头看去,一个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已然存了死志的他眼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求生欲,眼神哪里还有上一刻的灰败暗淡,只有满满的光亮。
他缓缓咧开嘴:“姝姝。”
舒姝大步跑到他身边将他的扶起,说话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薛崖。”七窍流血,满头青丝,浑身脏乱。
他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舒姝一把抓住他的手,心里难受得要哭出来。
他安心了,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睛已经被血染红,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张嘴就是吐血,可他还是想叫她,他还是尽力的弯起了嘴角,对她笑着说。
“姝姝,你……你来啦。”
第二十四章,双双入塔
莫说舒姝,明玉明月三人看到薛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心酸。
薛崖薛掌门,谁不知道他平日是怎么个谦谦君子、风光霁月的样子。现在,落魄得像个迟暮乞丐一般。
明言赶紧将薛崖背到小飞船上放置好。
几人围在床边,都欲言又止的看着舒姝,薛掌门这副模样,还不知道教主会怎么难过呢。
虽然以前教主老是标榜薛掌门是她死对头,可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更别提这近来发生的事,薛掌门对教主的心意,还有教主对薛掌门的在意。哪里有什么死对头的样子。
她们都觉得,双方有情才是真的。
舒姝难受,心里难受。她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修为才来找薛崖的,可一天又一天的奔波,一次又一次的找寻。这过程中,她满心满眼都是对薛崖的担忧。
找到他的那一刻她都快疯了,薛崖啊,那是飞羽门的天之骄子薛崖啊。他竟然满头青丝变白发,七窍流血的瘫软在地上,甚至连说句话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可他,可他看到我,还是在笑,他那么努力的笑,哪怕鲜血染红了双眼,他也倾尽所有,拼尽全力向她微笑。
呵,舒姝在心里自嘲,舒姝,你分明是早就动了心了。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让薛崖好起来。
但看薛崖这狼狈的样子,嗯……不管怎么说,先洗洗吧。作为几人中唯一的男性,明言担当了替薛崖洗漱的任务。
边替薛崖打理,明言边在心里发牢骚。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一个人,薛掌门,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万事齐全后,终于又重新看到了干干净净的薛崖,只是那一头白发实在刺眼。
舒姝心绪难平,真想把席洲拖出来打死。她扬手让三人都退下。
明言不放心的说:“教主,让我们留下帮你照顾薛掌门吧。”
舒姝摇摇头:“退下吧。”
三人无法,见舒姝如此执着只得乖乖退下。
出去后,三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截杀薛掌门的人其实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刚才那场堪比大乘进阶的雷击基本上把那些人都劈了个飞灰湮灭。但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追兵。
她们也是远远看到这么大异象才闻讯而来找到了薛崖,也难保其它人不会。
明言:“不管安不安全,保险起见,我们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再听候教主指示。”
行吧,明月明玉点点头,同意了明言的建议。然后三人就操控着飞船在茫茫连横山脉中找了个地方暂时隐蔽了起来。
舒姝深吸口气,在心里祈祷八宝塔不像前次那般充斥着逼人的灵压,将她推拒在外。
她伸手抓住了薛崖的手掌。闭上眼,进入识海之中。看到识海深处的八宝塔,小心翼翼的尝试进入,推开门。
塔中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治愈系灵气,舒姝顿时喜笑颜开,有救了。
可是……舒姝一时又陷入了沮丧,可是八宝塔一直以来都只允许她一人的进入,她要如何帮到薛崖。
等等,既然她现在只能依靠薛崖进入八宝塔,岂不是说明,薛崖同她同这八宝塔有不同一般的联系,万一八宝塔也接纳薛崖的进入呢。
不管怎样,都要先试一试才好。
她瞬间退出塔中,在她消失后一个五岁左右的小萌宝突然出现在她站过的地方。疑惑的皱着眉头,他感受到舒姝的气息了啊,怎么没人了。
舒姝睁开眼,试图将八宝塔移出识海,眨眼间,一座精致得称一句鬼斧神工都不为过的小宝塔出现在舒姝的右手手心,舒姝看到这从小陪伴长大的小东西终于露出了笑来。
“明月明玉明言。”她开口叫来三人。
三人听到叫喊进了屋中,都不约而同的被舒姝手上精致的小宝塔吸引了目光,当然,还有舒姝拉着薛崖的那只手。
教主对薛掌门可真是情深,已经这么不避讳的在人前牵手了吗?
舒姝将右手中的小宝塔移到身前,顿时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靠近了看,这塔当真漂亮至极。
小塔在舒姝手中不过半尺高,从上至下不过三层,每一层雕饰都大不相同,但却又难得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三人还在感慨这小宝塔做工之精湛,忽听得舒姝说。
“这塔,是我的本命法宝。”
三人大吃一惊,本命法宝?这个小巧的漂亮宝塔?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教主有这么一个本命法宝,不知情的三人一直以为教主本命法宝是她惯用的那把软剑呢。
明玉实在想不通这漂亮的小东西有什么用,随身携带的小居室?那也不应该是一座塔。
她好奇的问道:“那教主这本命法宝是有何神通。”
舒姝抿抿唇,还是说了出来。
“疗伤,任何伤势都可以。只是,只有我能进去。”她望向三人,这三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叫她们进来就是相信她们会保守自己的秘密。
明玉小心翼翼的说:“任何伤势?”
舒姝点头:“任何。”
若说刚才知道这东西是舒姝本命法宝只是惊诧,那三人听到这东西的神通时就是真的惊吓了,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瞬间看这漂亮的小东西都带着一种膜拜。
疗伤,任何伤势,那岂不是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手里,哪怕只剩下一口气都不怕,这不是逆天吗?这是修真还带作弊器的?
明月惊吓之余又不觉奇怪:“教主有这法宝为何还要在那虚若谷慢慢的调养。”
舒姝继续说道:“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不久前,我的修为无故消失,不知缘故。”
明玉、明月疑惑:“怎会,教主不是还在寒凌山打败了席原?”虽然被席原偷袭,但听说也是因为打败了席原,那人一时不甘心才造成的。
“对,因为我的修为不是完全消失了,它可以恢复。只是......”
还未等三人缓过神来,她又继续砸出了个爆炸消息。
“只是我的修为必须依托薛崖。我发现,靠近薛崖一定距离我的修为就会逐渐恢复。越是靠近,恢复得越完全。”说到这里,她举起手里的小宝塔。
“连它,我的本命法宝,也要同薛崖掌心相对才能使用。”她左手放开薛崖的手,右手掌心的八宝塔瞬间消失不见。
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舒姝左手又重新拉上了薛崖的手,刚刚消失的八宝塔就又回到了右手掌心。
发现八宝塔被移出识海的阿宝观察了下外界,没有危险,于是兴冲冲的向舒姝发出了召唤信号,差点同舒姝联系上的时候猛地又被切断了信号,郁闷得在塔里直跺脚。还没来得及反应,信号重新连接。
阿宝生气了,抱着手气鼓鼓的坐在门口。他哄不好了,要舒姝亲自来才行。
而外界,明玉三人看到这一系列操作恍然大悟:“难怪,教主有此法宝怎会不快些治好身上的伤。难怪教主无论怎样都要来寻薛掌门。竟是这般缘由。”
明言倒是一脸严肃:“若真是这般,教主岂不是会一直受制于薛崖。”
舒姝顿了一下:“确实如此。”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是不是薛崖那厮下了什么咒,不然为何偏偏是他可以解封教主的修为。”明言有点生气,为舒姝这莫名遭遇。
这一点舒姝也未尝没有想过,可依她对薛崖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做,也没有任何理由要这样做。
还有,这段时间近距离观察下来,舒姝也根本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她在心里基本已经相信,薛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明言冷哼一声:“怎么没有动机,说不定就是那厮对教主求而不得才使计让教主待在他身边呢。”
明玉顺着这个思维想下去,觉得很有可能啊,看薛教主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不就是爱教主爱得不可自拔才招来的祸事嘛。
看舒姝脸色都黑了,唯一理智的明月给了明玉、明言一人一巴掌。
“醒醒吧你们,当在看什么话本段子呢。”
两人捂着后脑勺委屈的看着明月,明言还要狡辩:“怎么就不可能了。我觉得我说得很合理啊。”
明玉也怂巴巴的点点头,小声叨叨:“是啊是啊。”
要不是空不出手,舒姝也想给这俩缺心眼的一人一巴掌。
“闭嘴。”
教主发话了,两人赶紧怂怂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舒姝正色道:“闲话先不说,不论如何,虽然这八宝塔只允许我一人进入,但薛崖现在同我同八宝塔都有不同寻常的联系,我想试试能不能将他带入塔中疗伤。若能成功,你们三个就在外面好好护卫,可听清了。”
三人也立即摆正了神色,拱手应声。“遵命。”
一眼扫过三个人,舒姝还是叫来了明月,将八宝塔交给了她。
“若我俩能成功进去,这塔就交由你保管。”同时也交代了另外两人,“你们也莫要让这宝塔落入他人之手。”
说得是不确定的话,但其实舒姝有一种预感,薛崖,定能进得去这塔中。
交代完毕,舒姝一手拉住薛崖,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心念一动,再睁开眼时发现竟真的带他进了塔中,顿时心里涌上欣喜。
外界的三人眨眼间就看自家教主连同薛崖消失在眼前,看来是成功的带了薛崖进去,教主猜得没错。
舒姝带薛崖进了塔中,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门口一个小萌宝端着一副大人姿态兴师问罪的坐在那里。
阿宝一看到姝姝就撅起嘴,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但舒姝却突然泪湿了眼眶,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眼前五岁大小的小朋友。
阿宝半天没听到动静,悄悄转回头偷望一眼,呀,怎么哭了呢,吓得赶紧跑过去抱住舒姝。
“姝姝,姝姝你怎么了,我不生你气了,你别哭呀。”
小小的人儿抱着她的腿努力安慰她,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破涕为笑。
“太高兴了,因为很想阿宝,所以突然见到阿宝太高兴了。”
阿宝心里高兴,他也想姝姝,不过……
“这个人是谁啊。”阿宝瞪大了眼睛,现在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他怎么能进来的。”阿宝看着舒姝,一脸懵逼。
第二十五章,同心咒…吗?
舒姝顶着小朋友澄澈的双眼,被萌得心都一颤。
“这是薛崖,他因为我受了重伤,我便带他进来疗伤。”
阿宝不解:“这塔中向来只有你能进来,为何他也可以。”
舒姝看了眼昏迷的薛崖,她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
“我前面一直同你断了联系,修为也莫名消失,但薛崖,就像是连接到八宝塔,连接到我修为的桥梁一般。只要接触他,就全都恢复正常了。”
阿宝惊讶的张大了双眼,他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等等,让我想想。这事情实在奇怪。”小人儿托腮沉思,在原地不停踱步。
舒姝还扶着薛崖,费力的很,就趁机将他扶进了房间,放在塌上。只要在这塔中,治愈灵气便会自动对他身体进行冲刷,所以舒姝将他放在那里就撒手不管。
等她再走出来的时候,阿宝已经不再踱步,坐在扶椅上闭目沉思。他在调取记忆,试图从混杂的记忆中找出有用的东西。
舒姝走到他面前:“如何。可有想到什么。”
阿宝睁开眼,眼中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沉静,可惜,一秒破功。
“啊……姝姝,我什么都没有想到。”阿宝向舒姝张开双手,要抱抱。
舒姝笑嘻嘻的凑过去一把抱住阿宝,木啊木啊亲了两下。
“没关系,找不到原因也没事。”
阿宝被亲了,害羞得不行,扭扭捏捏的回了一个亲亲。
“但是根据阿宝的记忆推测,除非作为主人的姝姝主动断开同阿宝的联系,否则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来自神界的力量了。”
这下舒姝是真的惊讶了,她们这里不过是最低等的修真界。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飞升至仙界罢了,更别提仙界之上的神界,简直就是修真界之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修真界只是个低等位面,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牵扯到神界的力量。”
阿宝疑惑,偏过头用萌萌的小奶音说:“舒姝你忘了吗?八宝塔是神器啊。”他委屈的说:“虽然阿宝的修为掉了很多,也忘了很多东西。可阿宝也是从神界来的,是神器器灵呐。”
舒姝还是想不通:“可我除了联系不到你,我的修为也全都消失了。难道也是那个不知来路的神界力量造成的?”
阿宝点点头:“很有可能的。”
“那薛崖呢,他只是个普通的修真界修士,又如何能够破解神界的力量。”
阿宝不知道,说起来他还没好好看过那个男人呢,要不去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不同?
“姝姝,阿宝不知道,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再说吧?”
舒姝点点头,拉着阿宝去了房里。
只见在进塔时还一脸苍白的薛崖现在已经看得出面色的好转。治愈灵气在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身体,只是可以感觉到进度十分缓慢,想来是因为薛崖修为太高又伤势太重的缘故。
阿宝放开舒姝的手趴到床边凑近了看他,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鼻子一耸一耸的,他嫌位置不够近,又翻上床趴到薛崖身上,鼻子在薛崖身上凑来凑去,像小狗在找东西一样。
舒姝纳闷了,问道:“阿宝,你这是做什么?”
阿宝不答,又嗅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舒姝。
“舒姝,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舒姝皱眉,走近两步将他从薛崖肚子上抱下来。
“什么熟悉的味道。”
阿宝环着她的脖子,任她抱着。
懵懂的张大了眼睛,不解的摇摇头:“阿宝不知道,就是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
舒姝沉默,她知道阿宝忘了很多东西,从前的人事,从前的经历……一切在遇到舒姝之前的都忘了,但他却突然说薛崖的味道很让他熟悉。
她当然不会以为是身上的体味,估摸着是神识或者说灵魂的味道让他熟悉。
“阿宝,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这就是线索。”
阿宝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姝姝,我想不起来。”
看他这么努力都不行,也不再勉强。姝姝摸摸他的头安慰道:“那就不想了。”
她望向薛崖,眼神变得深邃:“薛崖,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最后两人面面相觑,都想不通,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了。
舒姝叹口气:“唉~算了,就这样吧。看来我是和薛崖彻底绑在一起了。”
虽然很不想,可也没办法不是。
“可是这样姝姝就不能随时回来看我了。”
阿宝皱起眉头,有点烦恼,如果那个男人不在,舒姝就没有办法进来塔里,他就见不到舒姝了。
“是啊,这样我会非常非常想阿宝的。要怎么办呢。”舒姝坐在小塌上,把阿宝抱在身边。
阿宝撑起来跪坐一旁,两只小胖手捧起舒姝的脸,一脸严肃:“阿宝也会非常非常想姝姝的。”
哈哈哈,看着这个小萌宝,只觉得什么痛都能被治愈,舒姝一扫这几日心上的阴霾,乐得不行。
“要不,我们去给他下伴生咒,让他不能离开你身边。”
说着说着,阿宝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扯着舒姝袖子就要去。
舒姝一把搂住蠢蠢欲动的阿宝,苦口婆心的说:“阿宝,不可以的。薛崖是对我很好的人,我在外面被人重伤,还是他帮我杀了坏人,送我去治病。他是朋友,我们不可以这样对他。”
阿宝知道朋友是要爱护的,以前舒姝教过他。那要怎么办呢,小萌宝撅起嘴,一脸的不高兴。
“那要怎么办啊。”
舒姝一摊手。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吧。
“哦,对了。”阿宝扯扯舒姝的袖子。
“姝姝,塔中三层的藏书阁可能会有记录,你要不要去看看。”
藏书阁吗?舒姝若有所思。三层的藏书阁里有很多有关神界的记载,包括神级的修炼功法等等……
可惜,再厉害的功法对这个阶段的她都是没用的。空有宝山在手却不能用。
但若是真的如阿宝所说是神界的力量。那么,那些记载神界事迹的书籍里还真说不定会有。
舒姝想,还是去看看。
“那咱们就去看看。”
“嗯。”点点头,阿宝闭眼,心念一动两人就到了三层的藏书阁中。
舒姝将怀里的阿宝放下。沿着书架一层一层寻找着,指尖一点点划过本本尘封几百年的书籍。
寻了大半个藏书室,终于找到了记载叙事类藏书。
《神界万年史》,翻开一看,讲的大都是历年的神界大事,随意翻到一页。
神历6800年,连孟神君挑五域神君,胜。独占五域之地,当为神君第一人……同年,晋主神。
主神啊,好厉害,舒姝对这等高人很是好奇,往前一翻。
神历4788年,孟连出,天下将乱。
神历4930年,连孟晋天神。
神历5460年,连孟天神独入魔域,挑魔域三神,晋神君。
晋神君了,往后看看,舒姝又翻到后面。
神历6900年,连孟主神与莫舒神君共结连理,举世共贺。
神历7200年,连孟主神得子连休,连休奇才,三百年得成天神。
神历7800年,连休天神晋神君,胜其父……
舒姝越是看,就越觉得惊叹,这连孟主神可不愧是主神级大佬,连生个儿子都这么厉害。佩服佩服。
不过这万年历虽记录甚多,并不有针对性,每次提到他不过只言片语。舒姝一时起了兴致,想看看连孟的详细生平。又在架上找看,拿到一本书。
《风云人物录》,全都是神界大佬的生平纪事,翻开目录。
连孟…连孟…嗯?怎么没有。
丢开这本,舒姝又找,终于在书架的犄角旮旯里翻到一本《主神纪事》。
翻开一看,连孟主神,御啸主神,风炎主神。
翻到连孟主神。
……神历9000年,连孟主神得一女……风炎主神有子风越,两家定为儿女亲家。
舒姝还不及继续看下去突然听得阿宝大叫:“姝姝,我找到啦。”
舒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跑过去。
阿宝的小胖手举着一本厚厚的藏书高兴的朝她炫耀。
“舒姝,我找到啦。”
舒姝同他一般席地而坐,接过书来。
阿宝兴奋的指着翻开的这一页:“舒姝你看,是不是这个。”
舒姝定睛一看:“同心咒?”
同心咒,施咒者需为神级修为,以心头血做媒介对施咒者当场下咒。
成功后,被施咒者不得离开施咒者一定距离之外,否则自身能力会受一定压制,具体后果视被施咒者修为而定。
此咒法为桃花派第10代掌门所创,桃花派掌门对一男子爱而不得,故创此咒,后男子不得离开其左右,二人日久生情,终成一代眷侣。
舒姝一脸懵逼,这就是她的情况没错,可关键是,薛崖并不是神级的修为,他甚至都没有成仙。还有,就算要当场下咒,薛崖也没那个机会啊。
这不对啊。被强制绑在身边寸步不得离开,最后还能终成眷侣。这男的有病吧。
她同阿宝对视一眼。
“姝姝,这个不可能的。修真界怎么会有神级修为的人存在,就算有,也早就被天道逐出界了。”
“薛崖也不会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舒姝觉得也不太靠谱,也许,只是症状巧合吧。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犹疑。
也许……吧。
第二十六章,你来你来
黎飒教。
“不见了?”薛崖那么大个活人,不见了?
顶着教主逼问的眼神,报信的教徒头都差点没埋在地上了。席洲那杀人的眼神让他嗓音止不住地颤抖。
“回教主,是......是的。”
“哼。”一阵冷哼带着强劲的威压将那小教徒掀翻在地,小教徒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属下无能,教主饶命。”
“废物。”说着又要动手。
小教徒惊恐不已连忙大叫:“教主饶命,属下还有事禀报。”
席洲眯着眼,缓缓收回手:“还有何事。”若是说不出个有用的这起废物就直接去死吧。
那教徒忍着恐惧,哆哆嗦嗦地说道:“属下等人虽跟丢了薛崖的行踪,但却在连横山脉中发现了同一教飞船的踪迹。”
同一教,舒姝......他还没去找她们,她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探到是何人在。”一旁的二长老朗铭急忙追问。
那小教徒被朗铭的气势吓得一抖,赶紧回道:“属下不敢深入,但从外围看,大约是两女子同一男子。”
朗铭皱眉深思,两女一男,怕不是舒姝在,但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教主,属下愿带人前往查看。”朗铭主动请缨道。
席洲转过头看他:“二长老,你上次的伤可恢复了?”
朗铭回道:“多谢教主关心,属下伤势已经恢复。”
上次他一人回来,却丢了席原的命,席洲对他很是迁怒,至今为止都未得席洲重用,他在教中的地位早就不同往昔,朗铭急于做点什么巩固地位。
已经恢复了吗,那这样的话......
“老五。”席洲朝着大殿一旁的柱子处叫道。
抬眼望去,那里不过一根柱子罢了,哪里有什么人。却不料,那阴影处渐渐走出一个精瘦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眼神似鹰般,目光如炬,面部棱角分明,一副正派的长相。
黑衣男子也不做声,只慢慢的走到人前,抬眼向席洲看去。
席洲早就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不爱说话,交流全凭意会,也不在意他态度傲慢。
“老五,你去一趟,若可以,将人带回来。”
黑衣男子点点头,也不说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他看向一旁诚惶诚恐的小教徒,手指着小教徒,再看一眼席洲。
席洲点点头,这是要人呢:“让他随你去,给你引路。”
男子又点点头,见席洲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转身利落的走了。小教徒见此终于聪明一回,跟在他屁股后面离开了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地方。
席洲也不甚在意他怠慢的态度,看着他一路走出大殿方才转回目光。
此时朗铭面色难看,教主竟然宁愿叫来老五都不让他去;实在是打他的脸,偏偏现在席洲又转头面带笑意的说。
“我看二长老还是伤势未愈,不如在教中多加修养,如何?”
朗铭压下眼底的怒意,垂头道:“谢教主,朗铭遵命。”
席洲起身走到朗铭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二长老往日为教中付出甚多,操劳非常;既然伤势未愈,我看这段时间就不用再操心旁的事了,就在自家院中好好养伤吧。”
朗铭面色不变,只低头做出顺从的姿态。
“谢教主体恤。”
席洲嘴角微翘,很满意朗铭的识趣,甩甩手大步踏出了大殿。
朗铭赶紧弯腰拱手:“恭送教主。”
良久,他直起身来,幽幽的望向席洲离开的方向,垂在身旁的手渐渐握紧。
飞羽门。
此时,全派的门徒都聚集在广场之上,所有人挤挤攘攘站成了一圈,面上都带着悲伤而愤恨的神色,人群闹哄哄的,充斥着叫骂声、悲泣声。
只见所有人围住的那中间有几副尸体正正的躺在那里,几人身上穿着飞羽门弟子的衣服,但那衣服已然破烂不堪,衣物破裂之处都带着深可见骨的兽类抓痕。
几位死去的弟子全身都布满了这种伤痕,大的从肩部直划到腰背,小的也有一两寸的长度,就连死去了,那面容也是痛苦挣扎的模样。
当真惨绝人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长老来了,快让开。”
听得一声大喝,弟子们自觉让出了一条路来。十位长老顺着让出的通道依次走近了被包围的中心。
待他们站定的时候,唯一的女长老孟梨已然是泪流满面,她一旁的三长老肖猛也是怒火中烧,一时控制不住身上的怒气,一拳震在地上,顿时这地上震出个两米深的洞来,拳风散开的威压震退了一众包围着的弟子。
这几位死得凄惨的门徒正是他门下弟子,他如何能不气极。
肖猛咬牙切齿:“黎飒教未免欺人太甚。”
大长老孟吾按上他的肩膀,抑住了他蓬勃的威压。
“师弟,冷静。”
哪里能冷静,肖猛悲痛万分,双眼充血,怒不可遏。
“冷静,如何冷静,他黎飒教屡屡杀我门徒,当真认为我飞羽门无人吗?”肖猛甩开孟吾的手,上前查看遇害弟子的伤。
孟吾虚握了下被甩开的手,若无其事的收回背在身后。
八长老许轻在一旁看到此景,小声的安慰:“孟师兄你别介意,肖师兄只是太生气了。”许轻是师兄弟中最为内向的,但也很是贴心。
孟吾摇摇头,苦笑道:“我怎么会介意,只是看门中弟子被无辜虐杀,心里实在难受。”
提到这个,许轻也很不好受,门中弟子受此大难,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七长老姚溪作为医修首当其冲上前检查伤口,越是检查,表情越是凝重。肖猛看他这样便知几位弟子生前怕是没少受罪,又是愤怒又是着急。
“姚师弟,怎样。看出些什么来。”
姚溪收了手,沉重的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叹道:“唉~几位弟子生前是受了大罪了。这左边两个倒是致命伤直接丧了命算是落了个痛快,另外几个是生前就被挑断了手脚筋,然后被黎飒教那些妖修用本体的利爪不断撕扯戏耍。”
说到这儿,他都不忍再继续。只叹口气,摇摇头站到一旁。
听姚溪的描述,足以想想几位同门在死前遭到了多大的虐待和侮辱,死后还以如此不体面的模样被丢在了山门口。难怪有两位弟子至死都不瞑目。
肖猛本以为是战斗中落了这么惨重的伤,哪里想得是活着的时候被生生挑断筋脉折磨致死,本就难忍的怒意更是蓬勃而出。
他强忍住泪水,说话的嗓音都因太过愤怒忍不住颤抖:“席...洲...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站起身,他冲着孟吾大声逼问。“薛崖在哪里,他娘的,我看他狗日的根本不配当掌门。老子肖猛今后决不认他这个掌门,他不配。”
众弟子听到这话赶紧低下头,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人群中一时鸦雀无声。
孟吾心里暗道,来了。
七长老姚溪本来还为薛崖说着好话,但亲眼得见了几位弟子身体上的伤口,他此刻也闭紧了嘴,不愿多说。
四长老宛修欲言又止,脚步往前还未迈开,就被一旁的八长老许轻拉住了手,许轻朝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时候去触肖猛的霉头。宛修犹豫再三,还是收回了步子,只在原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言。
另外的二长老、六长老等人也是死了好几个弟子,此情此景只会更叫他们感同身受、愤怒难忍,哪里还想着为薛崖说话。
还有向来冷漠的九长老阿来,他既不为弟子难过,也不为薛崖担忧,只觉得这些人太过麻烦,他还不如回去修炼。
薛崖,已经慢慢失了民心。
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广场上,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薛崖不配做掌门,我们要求换掌门。”
就像点燃炸药的导火索一样,一声接一声的怒吼在人群中爆发出来,此起彼伏,形成了越来越大的声浪。
“薛崖不配做掌门,我们要求换掌门。”
这段时间飞羽门在外的弟子基本都受过黎飒教的狙击,黎飒教的人通常都是聚众一起动手,他们将目标瞄准了在外落单的几个或者一个飞羽门弟子,往往能一击得手,杀得毫无准备的飞羽门弟子一个应接不暇。
而结果,也大都如今日在广场上的几位被害弟子一般凄惨。
飞羽门的弟子不怕黎飒教的偷袭,可他们也并不想看到前一天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师兄弟门第二天就横尸野外。
渐渐的,那些死了师兄弟的弟子们都加入了声音的浪潮之中。
十位长老或皱眉,或旁观,或愤怒的,在这一刻都被门中弟子的反对声浪吓得一怔,大家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大长老孟吾身上。
孟吾心里满意得很,面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他站出来,并不说话,只是将说话的弟子一一看过去,说来奇怪,方才还吼得起劲的众位弟子在孟吾的眼神下都纷纷安静下来,一时,广场上又恢复了宁静。
九长老阿来实在难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无意中打破了这个局面。
他掏掏耳朵,懒懒道:“薛崖不配,换个人就是。”
他语气轻慢,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阿来掀了掀眼皮,环顾四周,最后停在了孟吾身上。
“喏,他不就挺好。”说完,径直离开了,丝毫不管他这句话引起了多大的争端。
阿来很烦,门中弟子出事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怎么反击,在这里闹什么闹。
对他来说,谁做掌门都无所谓,左右他们都不会碍到自己什么。更别提,今天这场不就是孟吾自己做的戏,直接说出来就是了,磨磨叽叽烦人得很。
孟吾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看不透这个平日默不作声的师弟。
第二十七章,哦豁,追上了
阿来走后,飞羽门广场之上一阵阵喧闹之声响起,为掌门之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只是最后的结果都是意料之中的一致。
在场的长老们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都没有出声阻止弟子们。
“九长老说得对,大长老比薛崖更适合掌门之位。”一弟子率先发言。
不在现场的阿来:(微笑)......我可没说过谁比谁更合适。
“薛掌门为教中也费心费力多年,你们这些欺师灭祖之辈,简直妄言。”一多年老弟子如此呵斥道。
“哼,说什么费心费力,若不是他我门中弟子又为何惨遭截杀。”死了好朋友的弟子如是反驳。
“对,薛崖根本不配掌门之位,大长老一直为门中殚精竭虑,他才是掌门的不二人选。”孟吾脑残粉发言。
“大长老做掌门。”跟风群众......
想着这段时间孟吾一直为门中弟子奔走费心的样子,再有掌门惹了黎飒教却置门中于不顾的样子,越来越多的人在门中弟子的煽动下改变了主意。(墙头草无疑......)
“薛崖为妖女杀了席原,害门中弟子无辜惨死,他不配掌门之位,大长老才是最合适的掌门。”
一时之间,越来越多的声音重复着这句煽动性的宣言。
孟吾见气氛差不多了,赶紧站出来安抚了躁动的人群。
“掌门是上辈掌门长老的众望之选,岂是你我能随意置喙,大家莫要再胡说了。”
孟吾端着痛心的样子,一言一语都在暗示薛崖只是掌门们推选出来的而已,他根本没有受到门中弟子的推崇。
他暗自里为自己的胜利摇旗呐喊,由心的感谢薛崖给了他这次机会。
最后,古板的二长老站了出来,各位长老都不是傻子,孟吾最近又是安抚幸存逃回的弟子,又是安抚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好友,不论是受害的还是没受害的,都被他“照顾”到了。
直到今日出了换掌门的事,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孟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薛崖惹了麻烦却置门中于不顾是事实,门中群龙无首无人稳住人心也是事实。既然如此,不如遂了他的意。
“掌门时久未归,门中无人坐镇实在不妥,不如让大长老先暂代掌门之职。”
提出这么个建议,已经是一大让步了,周添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虽然他也对薛崖颇有微词,但掌门人选终归不是他们能随意更改的。
孟吾有些不悦,暂代,岂不是说薛崖回来后他还是得让出位来。
“为何暂代,我们有掌门吗?弟子惨死时掌门在哪儿,门中被屡屡挑衅的时候掌门在哪儿。我们根本没有掌门,干脆直接选了大长老做掌门又如何。”
阿宇,那个在师兄弟保护下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如是说着。他大概是整个门中对薛崖最有意见的那一批了,当然,也是孟吾的忠实粉。
周添冷冷地看他一眼,警告之意令人胆寒。阿宇虽怕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输,还要再说,好在孟梨及时打断了他。
“周师兄所言甚是,若是直接选了掌门,待掌门归来又当如何,不如让大长老暂代掌门之位。”
孟梨并非是不支持大哥,但这局面下再说下去不过是给大家难堪罢了,不如各退一步来得好。
孟吾皱眉,不满的看了一眼孟梨,认为她还在留恋薛崖,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帮薛崖留余地。
被大哥埋怨,孟梨也是心里苦笑,她真的没有为了薛崖,可是大哥实在太急进了,再吵下去就差说一句他孟吾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了,为了大哥的名声,今天必须到此为止。
各位长老对暂代的建议还是比较能接受,最后都一致通过了决议,定下了孟吾暂代掌门之位的决定。
孟吾面上端着笑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不在预期的决定。
站在大殿之上,听得门中弟子长老对他尊称一声代掌门,虽然是代,但还是欣喜的。
“迟早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站在这里,等你们叫我一声掌门。”
孟吾在心里发誓。
“大哥,大哥......”孟梨一路追到孟吾房中,还险些被孟吾关在门外。
孟吾冷冷的低垂着眼,不欲同她说话。
“大哥,你莫要生气了,今日的局面能争取到暂代掌门已是不易。”
她顿了顿,叹口气道:“大哥,你今日急躁了。”
听得这声叹息,孟吾端茶的手一顿,火气上头的大脑被孟梨一盆冷水浇得清醒。
今日视而不见的几多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众位长老的神态,欲言又止。是,我急躁了。
见他面色好转,孟梨凑上前去替他斟了杯水:“大哥,你的意图已经太过明显,若是不及时停住,难保各位长老不会起了逆反心理。你要懂得,小妹的心是永远向着你的。”
接过孟梨递上的水,孟吾心里也冷静下来了。是他当时太急躁,此时冷静下来再想当时的情景,二长老周添,四长老宛修,六长老赵昭等,哪个不是脑筋千转的聪明人。
呵,当局者迷,若不是小妹及时开口阻止了那小弟子,怕是他就要同师弟们翻了脸了。
一口喝掉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孟吾心里告诫自己,要更小心一点。
“是哥哥莽撞了,多亏小妹援手斡旋。”平静下来,孟吾又是那个温柔的好哥哥。
孟梨抿嘴一笑,大哥想通就好。
此事,就此揭过了。
另一边,黎飒教那个不说话的五长老严卓在小教徒的带领下一路往他发现同一教人的地方去,不多时,赶到地方却已是人去楼空。
小教徒见原地空空如也,一时也着急,怕被迁怒丢了小命,赶紧讨饶。
“五长老饶命,属下......属下确实在这里发现的,只是他们或许转移了。”
严卓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同一教的人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在原地不动等你来抓。
他来这里也是找线索罢了。懒得理会小教徒,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小教徒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呢,结果长老让他走,他赶紧告退,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缓口气,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生死,实在是心有余悸。
严卓最擅长隐匿,也擅长追踪,只要有迹可循,就没有他追不到的人。
他上前去观察了同一教飞船停靠过的地方,再闻空中的气息,闭上眼开启他无与伦比的通感静静感受,不过一瞬,就确定了方向。
身形一闪,人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并非用了瞬移的功法,不过是同这连横山脉融为了一体罢了。
明玉三人带着装有教主和薛掌门的八宝塔,时时刻刻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明玉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预感特别灵,以至于后来舒姝特意培养了她这方面的天赋。
在严卓还未到时明玉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曾经无数次,这种预感帮她躲过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危机,危急时刻救了她的命。
这次,也不例外。
三人收了飞船,运起灵气全力朝西方跑去。
行程中,明月满脸凝重,她同明玉时时刻刻都形影不离,对明玉这预感的天赋也是深有体会。
“明玉,现在感觉如何。”
明玉闭眼感受一下,心里还是不安,她摇摇头:“不妙。”
明言同二人对视一眼,做了决定。
“我们继续往西边走,顺着连横山脉的寻江沿岸。”
往北是妖修界,最近席原死了,黎飒教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连这次的危机说不定就是黎飒教的人,不能自投罗网。
往南灵修界,却正巧会途径一大片毫无遮掩的平原之地,若被追上很难逃脱。
往东,呵。他们就是从东边跑过来的,只有往西边一条路走到底了。
此时情况不妙,那定然是他三人无法对付的情况。他三人站出去虽然也称得上一句高手,但对上修为更高的,光是境界压制就够呛喝一壶的。
要不然薛崖为什么面对那么多高阶修士的追杀却能一路反杀。
明月自然也明白了明言的顾虑,她点头拍板:“就往西。”
三人定了方向就全力往西边奔逃,待跑到一定距离等明玉的危机感稍微消失些她们就停下来恢复恢复喘口气,危机感一升起来就立马继续奔逃。
就这么追追逃逃好几天,凭着明玉那惊人的预感力,三人愣是没同身后追踪的严卓正面碰上。
只是,预感也不能完全填补三人同严卓境界上的差别。终于,在奔逃了整整半个月之后,三人还是被严卓堵上了。
半个月的追踪,饶是严卓如此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时脸上都带着点气急败坏。
虽然最后还是将这三人堵住了,但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还追得这么狼狈,在他的生涯中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三人暗中对视,见面前只是一个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严卓说话中带着的威压又让三人提起了心来。
“你......们...很好,该......死。”意思是,你们可真是好样儿的,逃了这么久终于落我手里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糟糕,三人心道不好,确认过实力,是打不过的人。
许是太久没说话了,严卓的嗓音听起来像锯子磨上瓷器的声音,剌得人浑身不舒服。
明玉这人胆大,既然已经被追上了,那危机感还反而消失了。听不得这声音,直接就出声呛:“你闭嘴闭嘴,听你说话简直就是对我心灵的摧残,对我神识的攻击。”
本来准备动手的严卓:......突然被这么一打岔,愣在了原地。
他站在原地,默然。连声音不好听也不行了,现在出来混要求这么严格了吗?他好久没出门了,不要骗他。
第二十八章,可怜的明玉
将严卓从头扫到脚,明玉发现这个人一点都没有高手风范,那脸、那衣服、那头发,无一不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求求你赶紧回家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吧,瘦得就剩皮包骨,还穿一身显瘦黑衣,远看活像一具干尸在路上飘。”
“不开口说话就是个飘荡的饿死鬼,开口说话就是索命的厉鬼。你可省省吧,追我们半个月,半个月没洗澡吧,半个月没洗脸吧,半个月没照镜子吧,脏成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在外面晃。”
严卓:......常年不说话不思考,脑子都有些生锈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衣,也看不出个什么,但隐约黑的反光的几处地方提醒着他自己身上到底藏着多少污垢。
他想,半个月一直在追他们,哪里来的功夫洗澡洗脸照镜子,哦不,他一大老爷们儿根本不照镜子。
明玉见他还知道低头看看,顿时来劲儿了:“看看吧看看吧,你那黑得都反光的衣服,一看就是不知道多少脏东西堆积在那儿。再看你那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脏的跟林子里的蜘蛛网一样。”
“看你那脸,乌漆嘛黑不修边幅,那眉毛跟晒干的杂草一样,那嘴跟晒裂的黄土地一样,还有那鼻子,我的天,是油吧,啧啧啧。”
好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明玉甚至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严卓:......差点抑郁。
平息了一下心里对自己的,嗯......嫌弃。他想张口说话,又记得明玉说他说话要命,顿了顿,还是得说。
“少...废话。动....手。”
“慢着,敢问阁下,为何追踪我三人。”就是打,明言也要向知道敌人是谁。
严卓愣愣的,还是报一下来意吧:“席洲....让....抓你...们。”
哦,席洲,果不其然猜中了。黎飒教的人,他娘的,追了半个月。
明言想不通,席洲,妖修界的黎飒教,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阁下是人修,为何会替黎飒教做事。”
严卓抬眼望他,眼神之中毫无波澜,沉如死水。
明玉跳脚:“我小弟问你话呢,你又哑巴了?”
明言(强撑微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大佬为什么不动手,但明玉这么挑衅怕是迟早会让他暴起杀人的吧。
可出人意料的是,严卓非但没有动手,反而还一字一句的回答了明言的问题。
“席洲,救...了...我。我...报恩。”
明玉嘴炮他半天,居然还听得他真的好好回答了问题,也是一时惊讶不已,有些惭愧。
但是,对待敌人是不能仁慈的,这个人还要来抓她们三个呢。
“哼,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把我们三个人抓走。”
严卓顿了顿,也不是不行,全部打晕捆在一起就拖回去了。
但是......他抬头看着那个叨逼叨的小姑娘,现在他只想抓她一个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只觉眼前一晃,严卓就消失在了眼前,再见他身影时明玉却已被他抓在了手中。
明玉这人哪肯乖乖就范,当即回脚一踢意图反抗,却被严卓用膝盖顶回,疼得直冒冷汗。还被他趁机封了修为。
明月、明言见此抽出武器纵身向前意欲救回明玉。严卓淡淡瞥了一眼两人,眼神中无甚波动,沉得跟死水一般,仿佛没有情绪的死人。
两人的心头一紧,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喜怒哀乐是人的基本情感表达,无心无情无自我、超脱物外方才做到无悲无喜无哀无愁。
这个人,莫不是忘我了?这类人最不好对付了,不知畏惧不知疲惫,打起来根本不怕死。
不不,他好似对明玉有不一样的兴趣。有好奇就有欲,有欲之人就不可能丝毫无动于衷。
两人又是继续攻去,随时都想着趁机救回明玉,却不料那严卓将明玉打晕了背在身后,只一味用身法躲避,根本不同他们打。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两人无法,打不过严卓,又怕误伤明玉不敢拼命,只得停手试图讲和。
“前辈,若明玉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莫要同她一个小女子计较。若是前辈定要抓一人回去,那在下愿用自己换明玉,望前辈通融。”
说起来,这男子外表精瘦,虽然脏了点,看起来却同明言等人相差不大。两人所以他们压根想不到这人是黎飒教那个神秘的五长老。
明言想,这人修为比自己高,叫声前辈总没错的。
严卓修为是更高没错,但细算起来不过高出明言一个小境界罢了,他洞虚期高期,明言洞虚期中期,再加上有帮手在一旁,严卓根本不可能同时抓走他三人。
但明玉显然已经落入他手中,既如此,不如让自己去换了明玉,这样,就算被抓回黎飒教,他修为更高,更能自保。
严卓偏头扫一眼身后的明玉,手上倒是把人搂更紧了。
“就要她。”摇摇头,严卓懒得同两人纠缠,直接运起最得手的隐匿功法跑了。
明月、明言:……人呢。
“明言,怎么办呐!”明月抓住明言的手,惊惶无措。
明言眉头紧锁,沉声道:“通知教主。”
只有通知教主了,若真的正面杠起来他们还有赢面,可关键是人家根本理都不理他们。
一言不合就跑了,你还跑不过人家,你拿他一点都没办法。
舒姝在塔中修养神识,经过了快一个月的调养,伤势好了大半。薛崖也在八宝塔的护持下逐渐好转,只是他失了一半生机,掉了一个大境界,光是身体上的外伤就够得养了。所以,他暂时还未醒来。
阿宝托腮,靠在床边日常观察薛崖。
“姝姝,他长得好好看。”
舒姝扣指给了他个脑瓜崩。
“这是你一个小男孩该说的吗?夸一个男人,嗯?”
阿宝不满了,捂着脑门不服气反驳:“为何不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善于欣赏。”
小破孩,还善于欣赏,有理了还。没等她又开口,阿宝又继续说。
“我有一双善于发现、欣赏美的眼睛,姝姝,你就是我认为最美的。”
小萌宝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话,完了还重重地点了头,给舒姝乐得不行。
“小甜嘴哟,行啦,看在你夸我美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舒姝用指尖亲昵的点点他的额头。
“你愿说就说吧。”
况且,薛崖是真的好看。(微笑)
两人插科打诨之际舒姝的传音石闪了闪,她逗趣的动作一滞,拿出了传音石来,当真是明月在唤她。
舒姝仔细听来,竟是黎飒教的人将明玉抓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就杀你一个席原,要不是姑奶奶有伤在身,灭了你黎飒教都有多的,席洲,好样儿的啊!!
“我要出去。”
阿宝笑容一滞,从床上跳下来抱紧舒姝大腿。
“姝姝你伤还没好,你不能走,不要走。”
萌宝睁大眼睛祈求的看着她,实在让舒姝不忍心拒绝,但明玉一人被抓到黎飒教,她哪里能放心。
“阿宝,明玉被抓了,我要去救她。”
明玉他认识,一个闹腾的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舒姝抓着他肩膀,蹲下来直直看向他双眼。
“阿宝,你也不希望明玉有什么不测的,对吧。”
他知道了,明玉有危险,需要舒姝,比阿宝更需要。他沮丧的低下头,妥协的说:“那好吧,你去吧。”
“那你快点回来啊。”
舒姝这一走,又是好一阵不能陪他了,唉~算了,他就在这里同薛崖作伴吧。
通过尝试,舒姝发现,只要薛崖在塔中坐镇,这八宝塔她也照样能出能进,只是不能再收回识海罢了。
不过,这样足矣。
一旋身,舒姝出现在明月、明言二人面前。二人喜出望外,教主出来了。
舒姝面色不虞,对明玉被抓的事很是担忧,不等二人说话,直接就道:“去黎飒教。”
顺便将八宝塔从明月手中收回,揣在自己身上。这样,薛崖就是在靠近她的位置,她的修为就不会流失。
想起被抓的明玉,舒姝美目一凛。席洲,欺人太甚。
此时被掳走的明玉已然清醒,只是一醒来发现自己被严卓背在背上,差点崩溃。
不,她不是为自己被抓这件事崩溃;她崩溃的是,这个男的,半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居然来背她,而她,竟然在昏迷的时候靠在了他的背上,她的脸,靠在了那个半个月风吹日晒没有洗过的衣服上面。
“啊啊啊,你放我下来。”
本来还想强硬一把的严卓听到下一句话顿时停住了脚步。
“你竟然让我靠在你半个月没洗过的背上,还让我脸靠在这件半月没洗的衣服上,士可杀不可辱,你快放我下来。”说话间,明玉还不忘剧烈挣扎,只是挣扎到一半发现越是她越是挣扎蹭到的地方就越多。
不知道为了什么~绝望它围绕着我~我每刻都在祈祷~快得到一种解脱。(具体音调详见歌曲,千言万语)
严卓正尴尬着,发现她不动了,心里还松了口气。
“你...不动,很快...就洗。”意思是,你别动了别挣扎了,我很快就洗澡换衣服了,也很快给你洗洗。
然后还把明玉往上提了下,继续赶路。
明玉已经绝望了,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呜哇哇......教主救我。
舒姝三人根本不知道严卓带着明玉怎么走的,但既然是黎飒教的人干的,那就直接去黎飒教要人。
严卓带着明玉日夜兼程的到了教中,都没去通传教主就直接带她回了自己院中。他平日里独来独往,整个院子都没人服侍,临了想找个烧水的都没有。
算了,反正明玉修为被封着,她跑不了。把她放下来,严卓就去院外随手逮了两个教徒让他们送水来。
饶是妖修通常不修边幅,那两个教徒也被严卓这幅模样吓得够呛。没有见过比五长老更不讲究排面的人了。
明玉发誓,她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脏过,就连被追踪的那半个月,每天都会停下来快速的洗洗脸啥的。
现在呢,开始只是被蹭了脏,后来......呵呵,这个男人竟然一直背着她不让动,整整十天。
整整十天啊,呜哇哇......我已经十天没有洗漱过了,我一个漂亮女修不要面子的吗?
严卓走进来,看到她在哪里呆若木鸡的样子,不懂她为何这样。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明玉已经麻木了,这十天赶路,这男的封了她的修为,不是抱她就是背她。她早就听之任之了,要脏大家一起脏吧,随便抱。
当然,要不是反抗无效,我堂堂同一教护法哪里会被人这样占便宜。想到这里,明玉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呼唤教主,救我。
第二十九章,她...我的
舒姝等人一路马不停蹄的朝黎飒教去,却在入妖修界时被迫停下了脚步。
妖修界同人修界、灵修界均有接壤,而且几乎整个东北至西南的边境都是接壤一线。区别只在于,同灵修界的接壤处边界线被整个连横山脉占据,很难直接越过。
而同人修界的接壤处边界线却是平地森林,极易越过。故为了防御,在两界的边界上筑了长长的防御线。此时的三人就是在防御线的入界口被阻住了脚步。
无他,因为黎飒教的人在巡查。
“哎哎哎,人修?哪里来的?”不远处,一个黎飒教徒正在盘问过路的修士。
只见那修士面上气恼不已,却敢怒不敢言。就算他能打得过这个小教徒,却拗不过一整个黎飒教。
“人修界南境来的......”
小教徒对他上下打量:“哪里人,哪个门派的?”
“平南人,是......”
三人在远处观察,发现这入界的盘问非常严格,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何突然这般严格的盘查。但想来想去,黎飒教近来不就是死了个四长老席原,大概率是因为这个。
但凡是跟席原的死引起的相关问题,舒姝就不能去撞枪口。
“教主,他们守得这么严密,我们要如何进去。”
如何进去?若舒姝是只身一人来的,自然是直接闯进去。他黎飒教还真当整个妖修界是他的后花园不成,想拦谁拦谁。
但现在,带着两个拖油瓶......
“入妖修界可不止这一条路。”舒姝沉声道,就算带着俩拖油瓶无法硬闯,但另外没人守的地方,可别怪我借道了。
借道?要入妖界,除了横越连横山脉或是从这边防线的入界口走,那就只剩下那里了。
现在边防线入界口走不通了,横渡连横山脉又根本做不到,难道......
明月、明言低声惊呼:“教主,你该不会......你该不会要从那里走吧。”
他们说的那里,是三界交界地带,俗称无人区。
之所以称区,自然是因为那块地方还算得大,总的算来大概一个中等城池大小,试问,这么大的地盘谁不想要。
可偏偏三界谁都不敢要。
那里占地甚广、地势平坦,有树有水灵气充足。可关键就在于,那片区域弥漫着奇怪的死气,那种死气抽走了区域内全部的生机,不管是湖中、林子里,没有任何活物。
水是死水,树是死树,连根草都不长。远远看去就是一块死神墓地,处处透着诡异。
但是,最为诡异的还不是它的死气,最为诡异的是那样霸道的死气却偏偏同最具生机的灵气共存着。那块区域里的灵气浓度绝对称得上三界之最。
好在,那雾气并不扩散,就在那片区域中活动,故此,那片区域无人接管也无人居住,更无人敢进。
舒姝偏头疑惑的看她两人:“哪里?”
“就......无人区那里啊。”明言、明月脸色难看,他们可不想看教主去送死。
“无人区?我嫌自己命长吗?两个棒槌。”她冷哼一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两个棒槌捂着脑门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教主。
“那教主说的借道,是哪里。”
舒姝嘴角微翘,指着北方:“飞羽山。”
两人恍然大悟。
飞羽山隶属于北域雪山的群山之列,北域雪山横跨人修、妖修两界,而飞羽山则刚好在两界交界处,当时两界防御线的修筑到北域雪山段就停了。
因为那个不大不小的飞羽山交界点上,要越过是必定要从飞羽门内横渡的。然飞羽门又是人修第一大门派,哪里会轻易让人说过就过。再有,那里前后都是千里冰封的雪山,鲜有人烟,不足为虑。
但其实,只要能过飞羽门,就能入妖修界。
明月眼睛一亮:“对啊,从飞羽门过,薛掌门还在教主的本命法宝中呢,我们救了他们掌门还将人送回,他们还能不许借道吗。”
明言也是高兴得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
“教主英明。”
对飞羽门近况全然不知的三人就这么兴冲冲的北上飞羽门借道去了。真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再说这边一直等着被救的明玉。
“啊~我活过来了。”
在长达一个时辰的搓洗之下,明玉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
当然,严卓还没有。
好不容易洗干净坐下来歇会儿,严卓那厮就从浴房出来,一看到她又想凑过去抱她。明玉哪里肯让他靠近,连连后退。
“你站住,站住。别靠近我了。”
严卓呆呆停下了脚步。“干...净...了。”意思是,都洗干净了,别闹。
明玉跟了他这么多天,已经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只言片语猜全意了。听了这话,气得跳脚。
“是是是,干净了干净了。你搞清楚,是我干净了,你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
我什么样子?严卓低头一看,刚洗的澡,刚换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明玉出来之后这家伙才进去洗,前前后后都没有超过一刻钟。怎么可能洗得干净,这家伙身上指不定还藏着多少脏污。
“你才洗了多久,我不知道吗?”
明玉指着桌上的热腾腾的茶水:“一杯茶水都没冷,你还敢说自己洗干净了。啊?”
严卓小眼神瞄了眼桌上冒热气的茶水,手指轻轻动了动,刚刚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霎时冷成了过夜凉茶。
“茶....冷了。”
明玉:......你当我是瞎的吗?看不出来你动手了?
她深呼吸一口,忍着打死他的冲动,轻声细语的说:“再去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玉的声音很温柔,可严卓却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是不听她的,就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他默默的挪开眼神,转身回了浴房中。
明玉见他听话,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下一秒:“噗噗噗......”
“严...卓...”怒吼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响彻了整个院中。
当然,浴房中的严卓也听见了,本来打算在浴房坐一坐再重新出去的。听到这一声怒吼,求生欲让他脱起了衣服又滑进了浴池。
旁观了全程的小厮愣愣的看着自家长老这一系列操作,小心翼翼的上前问要不要搓背。
严卓本来想让他出去来着,想了想,点点头。
小厮听令,拿起搓澡巾呼地搓了一下,糟糕,搓澡巾脱色了。不对,这是白巾子。
是五长老......太脏了。
顿时,看着严卓的眼神都不对了,五长老真乃神人。
等严卓终于干干净净站在明玉面前的时候明玉已经吃完了一顿饭了。虽说这个等级的修士早可以辟谷,可跟着舒姝的人怎么可能成功忌口。
严卓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教徒传话。
“五长老,教主让您到大殿见他。”
说话间,小教徒看了看一旁的明玉:“还说,带上这位女修士。”
严卓目光闪烁,沉默两秒,点点头。然后挥手让他先去了。
待严卓带着明玉到大殿觐见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席洲眯着眼看着门外逆光而来的严卓同明玉,竟然猛然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老五,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走近殿内,站定。明玉被封了修为,顶不住席洲满含威压的打量,偷摸着躲在严卓的身后。
她的预感告诉她,座上的人很危险,而严卓,却不会害她。
席洲也不指望严卓主动跟他讲话,直接就问:“老五,我让你抓的人呢?”
严卓偏头往后一看,示意席洲你要的人在这儿呢。
席洲眼神突然危险起来,笑道:“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同一教之人?”
他点点头,平淡的回应。
“两女一男?”教徒报上来的说是有两女一男,怎么就这一个人。
“跑了。”
跑了?看来是同一教的重要人物,还能在严卓的眼皮子底下跑了两个。
“那请这位女修士现身一见吧。”
明玉紧张死了,一身修为被封,还要被迫直面黎飒教的大魔王,心里把严卓都来来回回鞭笞了千百遍了。
她磨磨蹭蹭的从严卓身后显出来,勉强笑笑。
席洲看到人,一个算得上大方的小美人。笑道:“这位女修士当真姿色不俗,竟能让我教五长老一路“背”着回来。”眼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明玉怕死,但打不过跑不了,只能假兮兮的说:“百闻不如一见,席教主也是好风采。哈哈。”
严卓自然听懂了席洲语气中的不满,又听闻明玉不自然的假话,眉头微皱。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席洲才懒得听明玉说什么呢,只要这人是同一教的,今天就休想活着走出这大殿。他神色一变,满是冷肃。
“既然是同一教的女修士,那我今日就一定要留你好好说说话了。”
呵,说话,要我命还差不多。明玉心里暗暗唾弃,做作。不过我同一教的人可从来不怕死,早在被严卓抓回来的那天她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要么是席洲先杀了她,要么是教主先救了她。现在这情况,估计是前者了。
所以这么多天她对严卓从来没有客气过,该骂骂该说说,还有他不要脸的抱自己吃豆腐这种事,反抗无能也不折腾了,早晚要死,不拘小节。
却不料,她以为会被席洲留下来的时候,严卓突然往前挪一步挡住了她。
席洲眯起了眼,威胁的说:“老五你这是做什么。”
严卓面色淡淡的,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深如死水。等了许久,席洲听到了他慢慢开了口。
“不行。”
“她...我的。”
第三十章,飞羽山被围
常年沉默得像个哑巴、无欲无求跟个和尚一样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还真是把席洲惊得不轻。
他对上严卓望过来的双眼,细看之下,竟藏着一丝执拗。
僵持片刻,席洲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老五这是长大了,想女人了?”
严卓想了想,说:“她...我的。”
虽然席洲认定舒姝也是害死他弟弟的元凶之一,但他对同一教的一个小女子倒是并不执着。
同一教不过一介女修建立的门派而已。他不急,慢慢来。
“罢了罢了,不过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你带走就是。”
点点头,严卓拉着一脸懵逼的明玉转身出了殿中。直到走出大殿,明玉都没回过神儿来,她就这么得救啦?
她低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手,顺着手臂又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心情复杂。
抓了自己回来,又不把自己交出去。这个人真是……
算了,不管怎么样,她安全着呢,严卓救她的举动真是深得她心。
这个人,肯定是喜欢自己,哈哈哈。不过还是不能原谅他对自己的侮辱,那长达十天的摧残。
等明玉坐在屋里舒舒服服的吃着佳肴、喝着佳酿都好一会儿了,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既然她暂时没什么事儿,她是不是,该给明月她们发个平安信。可是,她被封了修为,怎么发啊。
明玉悄咪咪的偷瞄一眼坐在一旁玩着她手指的严卓。他,应该会同意吧。屁股挪过去,脑袋凑到他跟前。
“我想给我姐妹发个平安信。”
严卓望过去,小姑娘瞪大了灵动的双眼期待的看着他,很难说一声拒绝。不过报声平安,反正她也跑不掉。
他点点头,朝她伸出手:“传…音...石。”
行吧,看来是不准备暂时解开她的修为了。掏出传音石递给他,严卓帮她注入了灵力。
明玉拿起传音石吧啦吧啦说了半天,大致意思是,抓走我那人还挺喜欢自己的,还把她从席洲手里抢过来啦,她暂时很安全,大家不用担心。
说完,明玉自顾自的收起了传音石。心情不错,给了严卓一个笑脸。
严卓还抓着她的左手,低头细细琢磨着。
“老五这是长大了,想女人了?”席洲的话突然萦绕耳旁。
他年少出来闯荡,单打独斗一个人,后来被席洲救了带回这黎飒教后就一直在教中待着。
他常常是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独处,连有什么要事商量,都是一个人站在大殿隐蔽处不让人看到,更是鲜少外出,少有同女人接触。
但他知道想女人是什么意思,教中好几位长老都成亲许久,教主更是有好几位妻妾。唯独他,因为年纪小又性格独,至今孤身一人。
“这人还挺喜欢我的,你们不用担心。”还有明玉信誓旦旦的话语。
两句话在他脑中交织循环,一圈又一圈,突然扫清了这么多天他脑中的迷雾。
哦,原来这是喜欢吗?
他看过去,刚好明玉对他笑。他心脏都漏了一拍,耳尖爬上红晕。
她真可爱,严卓心里想着,鲜活、生机盎然;可真招人喜欢。
而另一头,听完了明玉乐呵呵的报信,三人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些。
终于,可以放心应付眼前这些人了。
飞羽山处于北域雪山之中,常年积雪,银装素裹。又有梅花盛开其间,点点红梅装缀这一片银白,将这清冷的飞羽山都染上了些许暖色。
飞羽门矗立其间,恢弘的建筑远远看去让人心生敬意。那白玉雕龙的屋檐,青石瓦砾的墙;木香萦绕的宫殿,青砖铺就的小径。无一不具风味,无一不有风姿。这是飞羽门千年的积淀,庄重而不失大气,带着时光沉积的韵味。与雪山同景,宛若画卷。
可惜,舒姝三人却无暇欣赏这美景,平日看来美不胜收的片片雪花,此刻带着凛冽的寒意飘落在发间,让舒姝不由得一凉。
抬头望去,飞羽门众位长老站在他们对面,而她们则被飞羽门的门徒们围在中间。这些人,显然来者不善。
舒姝环视四周,面色黑沉如墨。沉声问道:“飞羽门这是何意?”
孟梨都快恨死舒姝了,此时同她相见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冷哼一声:“是何意?妖女,你害我飞羽门至此竟有脸问是何意。”
舒姝倒是听笑了:“孟长老说话可要有根据,我舒姝何时害你飞羽门了?”
“若不是你,掌门师兄怎会杀了席原,又怎会惹来黎飒教。我飞羽门因此枉死了几多弟子,掌门师兄避而不回。不是你又是谁害的。”
“哈哈哈.......”舒姝顿时大笑出声。
“避而不回?你们心里,薛崖竟是这样的人?”
孟梨心头一梗,顿了顿:“若非如此,掌门师兄为何迟迟不回。”薛崖的实力在三界都是顶尖的,哪里会有人拦得了她。
说来说去,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凡事都有万一。
“哈哈......薛崖啊薛崖,这就是心心念念护着的飞羽门啊。”
听得这话,明月、明言都忍不住为薛掌门感到不值,薛掌门这么多年为了飞羽门可谓是鞠躬尽瘁,不过出了这一件事就被门中人全盘否定。人心竟自私至此。
薛掌门可是在赶回门中的路上被截杀而至今未醒。那一头白发,失掉的半身生机,他们为薛掌门不值。
一时之间,飞羽门诸位长老都沉默不语,薛崖这么多年对飞羽门的维护是不可磨灭的,只是......
无论如何,这次都是薛崖惹了祸事却并不负责,让他们遭了无妄之灾。众人皆撇过脸去,不欲多说。
孟梨也觉羞愧,可她并不想在舒姝面前认输,又继续说:“无论如何,掌门师兄为你杀了席原,我门中弟子因此枉死,妖女,你这个罪魁祸首又有何脸面在此笑言。”
舒姝从储物戒指里抽出根凳子一屁股坐上去。双手搭在椅把上,翘起二郎腿来,甚是嚣张。
她一一扫过众位眼神回避的长老,嗤笑一声:“笑话,我舒姝天姿国色、魅力过人,你家掌门师兄自己愿意帮我报仇杀了那席原,怎的还怪得了我。”
她斜睨着上下打量孟梨,挑眉问道:“怎么,孟长老姿色平平怕是没经历过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吧。”
孟梨差点被舒姝的不要脸气炸了,还不等她说话,舒姝又继续说。
“再说,又不是我让薛崖杀的席原。怎么,找不到薛崖来找我麻烦?你们飞羽门号称堂堂人修界第一派就这么点能耐?没了薛崖,连个黎飒教都干不过?把自己的无能往女人身上推?好本事啊。”
几连问如重锤般声声砸在他们心间,众位长老不得不正面自己自私的心意。
舒姝挑挑眉,丢出最后一击。
“飞羽门?呵,没了薛崖,你们算什么?”
此时莫说孟梨,就是另外的长老们都已经忍不住怒气。当然,都是恼羞成怒的。前面才刚刚死了弟子的三长老肖猛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妖女休得胡言,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为我惨死的弟子祭奠。”
说罢,肖猛提起一把大刀朝舒姝挥砍过来。
明摆着不想让她再说下去,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她扣锅,垃圾。
舒姝坐在椅子上,还悠闲的抖了抖腿。
“明言。”她朝肖猛一努嘴。“会会他。”
明言也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来,兴致冲冲地望着冲过来的肖猛:“得令。”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天他就为薛掌门教训教训他们。
这边明言同那肖猛对上了手,那边孟梨也难忍愤怒意图拔剑上前,被一旁的孟吾猛地拉住。
“大哥,你放手,我今日定要杀了那妖女。”孟梨已经气得面红耳赤的,一把就要甩开孟吾的手。
孟吾更是用力攥住了她,一声怒喝:“你去送死吗?”
孟梨当头棒喝,顿了顿,看向大哥。孟吾也是忍耐到了极限的样子,可他不能动手。他打不过舒姝。
“飞羽门?呵,没了薛崖,你们算什么?”
舒姝的这句话时时刻刻凌迟着他的心,他不愿意承认他不如薛崖,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没了薛崖,他们在同黎飒教的对抗中处处受制。
没了薛崖,他们甚至不敢在舒姝面前公然叫板。
没了薛崖,他孟吾竟然才有出头之日。
薛崖,为何要存在。
再抬起头时,孟吾眼中已是深沉如墨。
“众弟子听令。”他对着包围了舒姝的一众弟子大声唤道。
“布...阵。”
一旁的长老们纷纷惊诧的看着他,孟吾是疯了吗?前有黎飒教不够,竟还要来招惹同一教吗?
若舒姝今日在飞羽门有任何闪失,同一教怕是会举全教之力向飞羽门反攻。
同一教,可不是善茬。
“孟师兄......”许轻不过才开了个口,就被孟吾强硬的制止。
“今日我飞羽门被人在家门口侮辱,难道要忍下这口气让天下人耻笑吗?”
许轻也知道,这样定是有失飞羽门威望。“孟师兄,可......”
孟吾转过头,黑沉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他。
“叫我掌门。”
许轻微张的嘴来不及说出话来就定在了那里,他看得到,孟吾的眼中酝酿起了风暴。
另外的长老也没能有机会劝说,因为此时,门中弟子已经开始布阵。
明月靠在教主身边,面色严肃,眉头皱起恨不得将飞羽门这波人全都弄死,特别是那个自称掌门的孟吾。
舒姝倒是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莫慌。眼神穿过一众人墙望向了孟吾。
呵,掌门。薛崖还没死呢就敢自称掌门,真是小人得志,今日我舒姝必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掌门。
飞羽门众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舒姝,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