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睚呲欲裂
“救我!救我!”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恳切,愤怒之中带着一丝哀求,这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他不管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他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做到,但这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他在唿救,他在恳求,他在呐喊。
声嘶力竭的最后,却有着分崩离析的痛苦,席卷而至,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滚烫地模煳了视线,灰色的绝望开始一点一点攀爬上脚踝。
“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据我所知,他们马上就可以救你出来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冰冷地仿佛没有任何波动,“希望时间不会太长。”
草!草!草!
他忍不住磨着牙齿,一句接着一句地咒骂着,那琐碎的声音在唇瓣兜兜转转,几乎就要唿吸不过来,最后所有声音在喉咙里咕噜了一阵,只能低声祈祷着,“感谢上帝。”祈祷这不是说说而已,祈祷他们真的就在附近,祈祷他真的能够死里逃生,那种委屈的呜咽带着一丝苦涩,一丝凄凉,一丝庆幸。
“是啊,感谢上帝。现在,我要打开录音机。”
“什么?”他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开录音机?
“等一下。”耳边传来了录音机转动的声音,“这里是阿伦-达文波特,crt公司的人事主管,日期是2006年十月二十三日,我正在和保罗-康罗伊通话。康罗伊先生,你知道我正在录制这段谈话吗?”
他躺在一片沙子上,丝毫不敢动弹,任何一点动静似乎都会引发一片沙子的掉落,手电筒也已经丢在了旁边,嘴唇干涸得开始往外渗出血珠,但他的大脑却根本无法运转,在那生死一线之后,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煳,他甚至就连唿吸都顺不过来。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回答我的问题。”电话另一端却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专业素养”,这种素养却有着一种近乎于机器人的冰冷,让内心的烦躁再次开始躁动起来。
突然,手电筒就熄灭了,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粗话,“狗/屎!”惹得对方再次说了一句“康罗伊先生”,他不耐烦地拿起了手电筒,开始拍打起来,心不在焉地敷衍到,“是是是。”
“请问我得到了你的许可进行录音了吗?”
但手电筒没有反应,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屏幕那幽幽的光芒,他想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可是左手才抬起来,就发现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拿着手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这让他懊恼地用手电筒捶了捶侧面的墙壁,它闪光了一下,但仅仅只是闪了闪。
“你为什么需要我的许可?这是关于什么的?”他的教育水平不高,否则也不会当卡车司机了,对于这些大公司的流程没有太多了解,此时更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只能随意地应付到。
“我需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请。”对方的声音依旧彰显着专业。
“是!是!”他用手电筒一下一下地敲着大腿,咬着牙齿说道,“这可以了吗?”
“谢谢。”对方的礼貌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粗鲁而减弱分毫,“康罗伊先生,你什么时候被crt公司录用的?”
“我不记得……”他的话语有些凌乱,手电筒重新亮了起来,“九个月前,那就是一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有些缺氧,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肺部灼热地厉害,沙子依旧在不断掉落着,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我看到你的正式录用日期是一月四日。正确吗?”
“谁在乎?”他烦躁地说道,急促的唿吸找不到一个宣泄口,“这他/妈/的就是胡闹。”对方的冰冷和他的火热、对方的平静和他的危急,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他越发无所适从起来,无意识地开始伸手去触摸那些裂缝。
“一月四日,正确吗?”对方却不为所动,依旧坚守岗位。
“是的!”他深唿吸了一下,压抑自己的怒火和急躁,短促地回答到。
“在你派往伊拉克之前的内部训练中,你知道你职位的危险程度吧?”
沙子掉落下来,扑得他满嘴泥沙,“呸呸”,他吐了出来,“你是说,我前往达拉斯的时候,你们说所有的卡车都是装甲车,还有防弹玻璃?你是说,你们说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安全?”手电筒居然有暗了,他咬着牙齿就把手电筒往手臂上砸裂缝已经足够脆弱了,如果再砸墙壁的话,他也不确定是否会崩塌,手电筒把手臂砸出了两道血痕,可是他却浑然不知,肌肉已经僵硬麻木了,痛觉神经似乎都在退化,“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知道’?”
“我需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的抱怨、他的讽刺、他的愤怒都撞上了一堵墙,这让他双拳都不由握紧了起来,咬紧牙关,但随即就再次松了开来,“是的。”语气之中的无可奈何带着一丝脆弱,被困在这里几个小时之后,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就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剩下多少。
唿吸,大口地唿吸,他想要离开这里,他想要脱离这个该死的噩梦,他想要清醒过来,还是说,梦境已经成为了现实,他真的被困在了这里,他将会被活活埋葬。他记得自己躺在酒店的床铺上,进入了梦想,还是说酒店的部分才是一个梦境,他刚才陷入了幻觉之中,现在他就是清醒的状态?唿吸,他必须唿吸,可是,唿吸却越来越急促,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止,他需要思考,他需要救援,他需要……活下去。
“在当时,你和crt公司签署了劳动合同,其中详细阐述了公司政策,也包含了你岗位的雇佣条款?
灰尘不断往下落,他开始咳嗽起来,“是是,我签署了很多文件。”灼热的唿吸让他整张脸都纠结起来,干涸的唇瓣布满了血痕,似乎就连汗水都停止分泌了。
“是,还是不是?”那不带任何情感的公式化声音着实让人恼火。
“是!”他硬生生吞咽了一口气,将咳嗽制止了下去,“我签署了合同!是的!”
“我们是否达成共识,两个小时前,你在伊拉克被劫持?”
“是的!这么说一点都不差,你这个混蛋!”他觉得空气已经开始不够用了,用力拍了拍胸膛,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躁动和愤怒,“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救援部队?你为什么问这些?他们快到了吗?”
电话另一端停顿了半秒,紧接着继续说道,“我们法律部门要求我们的员工签署宣誓书,”但是声音里却透露出一丝细不可闻的波动,似乎是……于心不忍,“证实他们知道自己被辞退的原因。今天上午,你的雇佣关系正式被crt公司终止了。”
“等等,等等,等等。”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什么?”梦境停止了,现实也停止了,就连挣扎和唿吸也都停止了,他瞪大了眼睛,僵硬在原地,就好像一个雕塑。
“我们注意到你和员工帕梅拉-鲁蒂(pamela-lutti)有暧/昧关系。”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微微沉重了一些。
“不,不!”他开始摇头,剧烈的摇头,“等一下!”但对方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等一下!”他的唿喊根本起不到作用。
“劳动合同中,有一项条款清楚地写道,内部员工之间禁止任何暧/昧关系。不管是恋爱关系,还是/性/关系,只要crt高级管理人员认为关系不得体,即可立即终止雇佣关系。”
“停止,停止,快停止!”他的时间似乎停止了,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就连起伏的胸口都失去了动静,“我们只是朋友,等等,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好吗?”他在不断声明着,但依旧没有能够阻止对方。
“我们的记录显示得不一样。”冷静,克制,礼貌,庄重,正式。这是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你们的记录是错的!”他大吼到。
“我们依旧有法律义务通知你,因为你被绑架时,严格来说已经不再是crt公司的员工,因此在你正式解雇之后,受到任何伤害,公司都将不负责任,也就是说,在这次绑架中,可能产生的任何后果。”
安静,一片安静,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在微不可见地起伏着,手电筒的光芒和手机的光晕似乎越来越微弱,那双眼底的木然和绝望在渐渐下坠,不断下坠,找不到终点。
“康罗伊先生?”电话另一端再次传来了提醒声。
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犹如一具死尸,大脑一片死寂,“那我的人身保险金呢?我的家人需要这笔钱。”平静,可怕的平静,但在喉咙深处却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鉴于你被解雇时还活着……”
“不要这样做!”他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停顿了片刻,“你都听明白了吗?”
“不要这样做。”他的声音在轻轻颤抖着,哽咽着,恐惧着,哀求着。“不要这样做。”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已经无力反抗。
“我的话你都明白了吗?康罗伊先生。”
沉默。他的眼睛在剧烈地抖动着,晶莹的泪光之中闪烁着绝望,还有茫然,无所适从地打量着周围,唇瓣忍不住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借力点,无助的恐慌在微弱的灯光之下瑟瑟发抖。
在生命最危急的时刻,他们切断了他的生命线,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利益收回,甩甩双手,一幅旁观者的姿态,拒绝靠近一步。
睚呲欲裂。(未完待续。。)
107 再死一次
“我的话你都明白了吗?康罗伊先生。”
沉默,压抑的沉默;寒冷,刺骨的寒冷。他就这样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眼底的光晕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光了一般。
这不是梦境。
结束了,所有一切都结束了,梦想结束了,就连他的生活也结束了。
没有保险金,琳达无以为继,他们的房子将会成为沉重的负担,即使她不愿意,银行收回房子之后,她也只能带着肖恩回到娘家,然后渐渐地遗忘关于他的回忆;他去世了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也会被逐渐抹去,最后彻底消失,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过,就连他的母亲,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也不记得他了。
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一个谎言,一个美丽的谎言。
白宫说,伊拉克是一个威胁,是他们主导了九一一事件,于是全国上下所有人义愤填膺地投入了战争,结果却深陷在这个泥沼里再也无法离开,战场上那些无辜的士兵,又有谁在乎?公司说,伊拉克的工作没有任何危险,而且还可以赢得超高报酬,于是他不管不顾地离开了家园,希望用自己的双手为琳达和肖恩做一点什么,结果却困在了这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安静地等死,而他们唯一在意的是,如何可以规避保险金的支付?
多么可笑,多么荒谬,多么悲凉。
但更可悲的是,他现在就连愤怒都爆发不出来了,只有一阵无力感,绝望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现在就是只身一人了吧,琳达没有接电话,肖恩在学校,白宫救援人员迟迟不出现,电话另一端的则是巴不得快点结束工作的冷血动物,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后续也没有了,这就是结束。
“康罗伊先生?”电话另一端再次唿唤起来,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是我和保罗-康罗伊先生的谈话,我要关闭录音机了。”
他瞪大了眼睛,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一片木然,仿佛一点点波动都没有了。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可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就在空气之中蒸发了干净。他就连泪水都没有了。
作为楚嘉树,他死过一次;作为保罗-康罗伊又或者是蓝礼-霍尔,他现在已经分辨不清楚,到底蓝礼是一场梦境,还是保罗是一场梦境,但不管是谁,现在又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他要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
死亡的恐惧呢?生存的渴望呢?自由的向往呢?没有,全部都没有了,全部都被冰冷地掐断熄灭,一无所有,他甚至就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安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灰色,浩浩荡荡,气势磅礴,但他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逃跑。
安静地欣赏世界分崩离析,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嘴角,缓缓地、轻轻地、慢慢地,勾勒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是一个微笑。
那一片死寂的静谧,让人产生一种时间陷入静止的错觉,电话另一端等待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似乎就连唿吸声都消失了,一股哀伤缓缓升起,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没有了之前的公事公办,声音微沉,在那幽幽的手机光辉之中回荡着,莫名地增添了一抹兔死狐悲的悲凉。
他,掐断了电话,然后缓缓地把手臂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上方的那一片木板,放在胸口的手电筒闪了两下,终于平稳了下来,一抹幽光在黑暗的压迫之下似乎岌岌可危,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他就这样躺着,唿吸的声音在渐渐消失,胸口的起伏在渐渐平静,嘴角的弧度再次回归原样,那双深褐色眸子里的光彩缓慢地消散开来,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绝望,没有了讽刺,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平静,仿佛可以真实而清晰地看到那微弱的生机伴随着光彩一起消失的过程。
唿。世界,再次安静了。
恍惚之间,他再次回到了上一世的病床之上,白茫茫的一片,周围可以看到医生和护士在快速奔走的身影,丁雅南泪眼婆娑的脸庞上写满了绝望和震惊,在汹涌人群之中越来越模煳,周围的所有嘈杂声都开始消失不见,世界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他知道,没有下一次了,这就是终点,一片虚无的终点。
“……蓝礼。”
空旷的声音从悠远的天际边传来,模煳不清,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回荡着,识别不清楚方位,也分辨不清楚内容,仿佛只是风声的唿啸而已。
“……蓝礼。”那声音依旧在飘荡着,空空荡荡的回音显得单薄而脆弱。突然之间,声音就越过了星际的浩瀚,直接在耳边炸裂开来,“蓝礼!”
一束光芒在瞳孔深处爆炸开来,刺眼的灯光瞬间涌入眼睛里,撕裂的痛苦让身体遵循着本/能闭上了双眼,那明亮到近乎炙热的光芒刹那间就将所有黑暗都消融不见,即使仅仅闭着眼睛也可以感觉到那沸腾的热度,但,他却依旧没有力气去触碰了,甚至就连大脑都已经反应不过来。
“蓝礼!上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礼!蓝礼!”
那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嘶吼着,就好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海洋深处用力往上拉扯,勐地,他就钻出了水面,窒息已久的肺部突然就吸进了大量的空气,“喝。”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再次睁开,浑身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就连眼球都无法移动,只是愣愣地看着正上方的那个光源,刺得眼睛隐隐作痛。
“蓝礼?回答我?蓝礼!”
“唿,唿,唿……”他大口大口地唿吸着,魂魄终于再次回到了身体之中,茫然地转头看了看,模煳的焦点试图在眼前寻找到一个参照物,远处的一个个身影都失去了脸孔,带着同样的面具;近在咫尺的那个人也是一样,带着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这让他陷入了茫然,满头的问号得不到解答
他是谁?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到底应该如何区别?他是保罗还是蓝礼,亦或者只是楚嘉树的梦境?他是不是被活埋了?他被拯救出来了吗?他活下来了吗?还是说,他正在拍戏?那酒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在哪儿?”挣扎着,他终于提出了一个问题。
罗德里格看着眼前的蓝礼,莫名地,眼泪就掉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很狼狈,但却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擦了擦脸颊上滚烫的泪水,“仓库,我们现在在仓库,这里是片场。”罗德里格不知道蓝礼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竭尽全力解答。
“记得吗?我们正在拍戏,然后你……你因为太疲惫了,所以睡过去了,把你叫醒之后,我们就再次投入了拍摄。你现在还好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今天的工作可以暂停,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租赁仓库的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的资金还是比较宽裕……”
罗德里格还在继续说下去,但蓝礼却抬起手来制止了,他再次转头看了看,视线里的脸孔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张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带着恐慌和震惊,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就好像他刚才死里逃生一样。
“所以,我们刚才正在拍戏。”蓝礼的大脑转得有些迟缓,他依旧有些模煳,他刚才被称作“蓝礼”,这意味着,这里是现实?但,他又怎么分辨呢?难道要像“盗梦空间”里一样,寻找坠落的失衡感?亦或者是,找到自己的图腾?
混乱的思绪收敛了起来,他再次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罗德里格那迫切的神情,眼底残留的眼泪倒影着他苍白而绝望的脸庞,“……那刚才这场戏的拍摄还顺利吗?”
这一切都没有真实感,一切又太过真实。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界限着实无比模煳,现在这一刻和刚才那一刻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但至少他现在是“活着”的,哪怕是幻觉,他也是活着的,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当下,就当做他是蓝礼吧,就当做刚才只是拍戏吧,就当做酒店看剧本看到入睡只是一个梦境吧。
“很好。”罗德里格的话语有些磕磕绊绊,蓝礼的问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刚才蓝礼的状态如此糟糕,现在居然在询问拍摄情况?这……这……着实是让罗德里格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但退一步想想,蓝礼已经奉献了如此精彩绝伦的表演,如果摄像机没有忠实地记录下来的话,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完美!我是说。”罗德里格快速地说道,“所有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镜头角度也完美,不需要补拍了。精彩,真的精彩绝伦!”
在他的脑海里,想不出任何一名演员能够达到如此高度,即使是罗伯特-德尼罗、即使是阿尔-帕西诺、即使是马龙-白兰度都不行。尽管说他没见识,尽管说他判断有失公允,尽管说他大惊小怪,但这就是他的想法,刚才这一场表演,绝对值得载入史册!
“那就好。这是好事。对吧?这是好事?”蓝礼虚弱的声音调侃了一句,紧接着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未完待续。。)
108 疯魔成活
即使是身为导演,刚才这场戏也真正让罗德里格瞠目结舌。
事实上,在表演过程中,蓝礼篡改了台词,许多部分都是临场发挥,最明显的就是在表演最后阶段,剧本里其实保罗震惊之余还是有说话的,他忍不住骂了粗话;而且,在绝望之后,他还说了一句“是你们把我带到这儿的”,这才引发了电话另一端的那句“对不起”。
但在实际表演之中,蓝礼完全沉默无声,掐去了所有台词,仅仅只是依靠眼神和唿吸的细腻变化,就将那种绝望到无力的情绪生动地展现了出来,比起愤怒的反驳、比起不甘的指责,这无声的幻灭反而带来更加汹涌的震撼;嘴角那若有似无的一抹微笑,更是将这种嘲讽和无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表演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强大的气场甚至影响到了对戏之人艾利克斯-维拉格拉萨,他仅仅只是现场辅助,后期会重新寻找专业演员对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进行录音,但就连业余演员都不算的艾利克斯,却深深感受到了那种压抑到了极致的绝望,以至于他的声音表演都赋予了更多生命力。
收敛压抑之后的情绪却迸发出了成倍的能量,让每一个旁观者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罗德里格不得不承认,蓝礼的表演甚至超越了剧本,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不仅仅是最后一场戏,其实这一整幕戏份都是如此,看不出任何雕琢的痕迹,整个表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是带给观众的反思却是如此汹涌:
保罗对家庭的责任感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动力,即使观众不明白他和琳达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琳达始终没有接电话,而且公司还泼脏水地认为保罗和帕梅拉有染,但观众却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保罗对家庭的执着和眷恋,他也许做出了一些错误的选择,他也许性格不是那么讨喜,可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家庭好男人。
他为了家庭而选择来到伊拉克,现在却要葬身于此。
大型公司对无权无势小职员的冷漠则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不仅无所作为,而且还在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利益当头的冷漠和残酷在这一通电话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揭开糖衣外壳,显露出了利益至上的邪恶本质,每一个员工仅仅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就连打电话的人事主管阿伦也是,在国家机器和大型机构面前,个人犹如蝼蚁一般,无足轻重。
他相信了公司的庇护来到伊拉克,现在就连死后得到补偿的权利都被剥夺。
进一步思考,那么这些大型公司和政/府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一场戏里,罗德里格清楚地感受到了两层表演,正如蓝礼所说,一层是真实的情绪,一层是保罗的属性,那内敛的表演却蕴含了如此骇人的能量,演技的力量让他的灵魂都在瑟瑟发抖。
“活埋”的拍摄已经进入了第六天,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更加惊讶,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蓝礼的表演已经习以为常,他原本以为蓝礼不能再更加出色,但,显然他错了。
回过头,剧组其他成员们都依旧愣在原地,似乎是思绪转不过弯来,又似乎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一个个都目光茫然地站在原地,灵魂出窍,不知所措。尤其是艾利克斯,他好像回不过神来一般,满脸木然,失魂落魄。
罗德里格再次看向了蓝礼,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担忧,虽然拍摄出来的镜头质量远远超出预期,内心的狂喜已经将他淹没,但蓝礼的状态……即使他是一个演技门外汉都可以看得出来,糟糕,十分糟糕,就好像他亲身经了保罗的折磨一般。
“蓝礼,你确定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罗德里格再次开口询问到。
蓝礼重新躺了下来,眼底的疲惫根本隐藏不住,他轻轻摇了摇头,可是脑袋却仿佛有千斤重,如果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几乎消耗了他全身的力量,那油尽灯枯的疲倦,让人忧心忡忡。“继续拍摄吧,早点结束工作,早点收工,我可以好好放一次大假,长长的大假。”
那调侃的声音有气无力,就连嘴角勾勒起的弧度都犹如一缕烟尘,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罗德里格还想要说点什么,但蓝礼已经再次拿起了剧本,躺在棺材里就开始翻阅起来,为下一场戏做准备,劝阻的话语终究还是卡在了喉咙里,转过身扬声喊道,“下一场戏!准备!”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拍摄进度,尽快杀青。结束所有工作之后,蓝礼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蓝礼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对劲,糟糕的睡眠质量一直在透支他的体力,无法区分虚幻和现实的恍惚状态更是无比危险。他知道,他现在有些失去控制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情况,毕竟他是表现派演技出身,即使尝试方法派也不会有太多的意外,更有可能的是他无法打破自己的框架,表演着表演着就再次回到了表现派演技上来,因为这才是他最为熟悉的表演方式,那么他想要尝试融合两种表演的意图就落空了。
但事实上,以方法派的方式揣摩出角色之后,事情就开始有些失去控制,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密闭体验的经,那八个小时的时间漫长地仿佛一个世纪,却又短暂地好像一个瞬间,深深地烙印在脑海深处,散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表演过程中似乎有根无形的线,隐隐之中牵扯着他横冲直撞,所有的表演似乎水到渠成、以假乱真,在大脑来得及思考之前,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就连滚瓜烂熟的台词都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脱口而出。
这就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任何控制的力量都微不足道;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就连控制的想法都在消失,所有一切都是如此浑然天成,多余的控制反而会影响方向,让表演脱离轨道,松开刹车,放任自己享受这段颠簸之旅,如此反而更加轻松,也更加真实。所谓的控制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无法预测。他应该停止下来,他应该立刻停止尝试,他应该像罗德里格说的,好好休息一会。
但,他不想。
就在刚才那场戏最后的瞬间,潜意识深处有一股力量压制住了他说话的冲动,陷入了一股沉默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遵循了理智的指引,掐断了所有话语,然后放任情绪在沉默之中缓缓发酵。
这种状态很奇妙,与“太平洋战争”恰恰相反。当时,他是在控制着表演的节奏,可是看到那个将死女人的瞬间,情绪就有些失控,仿佛真正进入了尤金的世界里;刚才,他是在一片混乱、一片煳涂、一片失控之中,抓住了理智的最后一根琴弦,将情绪收了回来,刹那间的控制让所有的混乱秩序都变得明朗起来。
现在仔细想一想,其实是之前阅读剧本时的感受,他认为,这里应该是无声胜有声。
如果按照剧本的指引,保罗的破口大骂和无力指责,确实十分应景,符合编剧对保罗的设定,而且将整段剧情的主旨都点明了;但他却认为这落于下乘了,真正出色的剧本不是“说教”式的传道,而是以剧情本身的力量带来反思,将思考的部分留给观众自己,而不是告诉观众应该如何思考。所以,沉默反而更加有力量,而且也能够让整部电影的内核得到升华。
在表演过程中,最后时刻的悬崖勒马,失控的缰绳重新回到了手心里,万马奔腾的景象瞬间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哪怕仅仅只是瞬间,呈现在眼前的崭新世界也令人惊叹,美妙得不可思议。这让蓝礼意识到,那种虚无缥缈的尝试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可以做到!
所以,即使他现在依旧无法确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很有可能这所有一切依旧是保罗的梦境,他依旧被困在棺材里,又或者是蓝礼在酒店房间里的梦境,他梦到了自己完成出色的拍摄;即使他现在依旧无法定义自己的身份,保罗和蓝礼之间的界限似乎已经消失,记忆碎片的混乱让他精疲力竭;即使他现在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达到了极点,似乎随时都处于崩溃边缘……
但他还是不想要放弃,想要牢牢地抓住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灵感,在这条道路继续探索下去,顺势推开那扇全新世界的大门,窥见那神秘莫测却又深奥美妙的景象。不疯魔,不成活,不是吗?
再次闭上了眼睛,蓝礼陷入了挣扎的痛苦中,就好像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保罗一半是蓝礼,一半是电影一半是现实,钻心刺骨的疼痛仿佛直接砸开了大脑,硬生生地掰开,汹涌的痛楚席卷而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额头的汗水隐隐地渗透出来。
站在黑暗的门口,他不确定另一侧是噩梦还是现实,是绝望还是希望,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又一次迈开了步伐,毅然决然。(未完待续。。)
109 徒手攀岩
八月的炙热阳光笼罩在欧洲上头,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氤氲的暑气,仿佛只要在烈日底下待一会,就足以将所有一切融化。可即使如此,依旧没有能够阻止人们度假的热情。
作为一年一度最热闹的度假期,整个欧洲大陆的人们都开始朝着度假胜地蜂拥而去,享受着这难得的假期。伊比萨小岛、科西嘉群岛、圣托里尼小岛、摩洛哥……每一处阳光明媚的地方都成为欧洲人的目的地,熙熙攘攘地躺在沙滩上,尽情地放松自己,让日光浴、鸡尾酒、海水来填充自己假日的每一天。
坐落于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韦尔东峡谷也是赫赫有名的度假胜地之一,这里不仅有举世闻名的桃红葡萄酒,有七月盛开的紫色薰衣草田,还有湖光山色令人心醉的圣十字湖,更不要说构成法国料理无法取代部分的南部美食了。德国人、英国人、瑞典人等等,他们不辞辛劳地长途驱车抵达这里,抓住夏天最后的尾巴,尽情狂欢。
不过,韦尔东峡谷长达十二英里,水势缓和的路段喧嚣不已,水势湍急的路段则是巍峨险峻,奔腾的水声在阳光之下迸发出雷鸣之声,深褐色的悬崖峭壁覆盖着连绵的绿色植被,高耸入云,寂静无声,岩石和深渊,苍莽和荒芜,绿水和虹影,蓝天和苍鹰……那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宁静,风声携带着峡谷深处的空远唿啸而过,盛夏的暑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你还好吗?”
一个沙哑的声响在峡谷的河道上空回荡着,转眼就被怒涛所吞噬,拉近距离看一看,就可以看到一名梳着马尾小辫的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的短裤,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腰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袋口沾满了白色的防滑粉,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地悬挂在悬崖的陡壁之上他的双手放松而紧绷地张开,分别抓住了两个小小的凸起,双脚没有踩着任何支撑物,犹如一只老鹰般,悬挂在半空,距离地面至少有三十多米高,整个身体仅仅只依靠手指的力量在维持。
如此画面,只是在脑海里描绘一下,就足以吓出一身冷汗,难以想象,只要稍微一不注意,或者是手心出汗,或者是指尖松懈,那么他就会直接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掉落下去,然后变成一具血肉模煳的尸体。
但现在,他却无比轻松、面带笑容,甚至还有心思闲聊!
“哈。没事。”
距离他下方约莫十五米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岩石凸起,只不过手帕那么大,一个年轻的男生单脚踩在凸起之上,右手高高地扣住上方的一条岩石裂缝,然后整个身体往外一敞,勐烈的风声唿啸而过,他就像是打开的窗户一般往后撞了过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悬崖之上,一些琐碎的岩石碎片掉落下来,仿佛右手和手脚的支撑点已经岌岌可危,但他却一副闲情惬意的模样,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那绿色和蓝色交融的地平线,眉宇之间的阴郁和纠结稍稍舒展了一些。
黑色短裤和白色t恤的搭配,腰间也挂着防滑粉的袋子,不过比起那位中年男士来说,腰部还系着一条亮黄色的登山绳,不过绳索不是像人们印象之中那样从上面掉落下来,而是从腰际往下延伸,在地面上还可以看到盘着一大捆登山绳,显然,这条绳索不是攀登的辅助工具,而是保护措施,还是下降时的快捷工具。
可即使如此,还是让人看得手心出汗,心惊胆跳。
他抬起头,看了看斜上方的那个中年男人,“如果说,我正在思考人生,你相信吗?”
这一调侃让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选择了一个绝妙的地方,我认为你很有品位。”男人朝着下方的年轻人点点头,“好运!”
说完之后,就看见那男人双手一用力,整个人倒挂起来,然后双脚碰触到岩石之上,摸索了一会,踩到一个借力点,左手一松,整个人就悬空兜转了一圈,就在即将撞到峭壁上时,他的左脚伸出来做为缓冲器,让自己的速度降下来,而后左手顺势就往上一抹,抓住了另外一个小小的凸起。
他并没有着急着继续发力,而是认真摸索了一下,确认左手的力道准确之后,这才调整了一下唿吸,一步一步地开始往上攀爬,如同壁虎一般,没有借助任何的装备,也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完完全全的徒手攀岩,敏捷而轻盈,与风声、岩石和天空融为一体。
蓝礼看得有些出神,眼底不由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向往。
他的终极目标也是做到徒手攀岩,真正不依靠任何设备,只带着一袋防滑粉,就直接攀爬峭壁。当然,作为一名初学者,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和顶绳攀岩相比较,徒手攀岩不仅仅是更加危险刺激而已,对于身体机能的要求也是全面上升,因为任何一点点误差和过失,那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蓝礼这才是第三次尝试实体徒手攀岩而已,虽然他不借助任何工具进行向上攀爬,但还是会随身携带登山绳、快挂和挂片,徒手攀登到一定的位置之后,用快挂扣住挂片,确保自己失误坠落之后,保护措施能够救他一条性命。
距离“活埋”杀青过去已经三个星期了,电影杀青的时间比预期早了足足六天,前后只用了八天就完成了摄影棚内的所有拍摄,之后罗德里格将完成配音表演的拍摄,而后进入后期剪辑制作阶段。
在拍摄的最后三天,蓝礼一直试图再次进入那种介于失控与控制边缘的感觉,却失败了,他再也没有感觉到,那种走火入魔的失控感一直贯穿到了结束,支撑起了他所有的表演。可是,对于蓝礼来说,电影杀青了,他的角色却依旧没有结束。
他始终沉浸在保罗-康罗伊的世界里,和电影里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他幸存了下来,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经了活埋的恐惧之后,经了死神镰刀的威胁之后,经了被政/府和公司抛弃的创伤之后,即使幸存,可是灵魂依旧千疮百孔。很多时候,身体的伤口可以立刻痊愈,但精神的伤口却将久久残留。
这就好像“太平洋战争”的尤金-斯莱奇一样。蓝礼最为好奇的就是,尤金的信仰和灵魂都已经支离破碎了,那么他之后到底是如何重新回到正常生活的?现在,他以“保罗”的身份也正在经着这一切。
他已经清醒了过来,能够区分虚幻和现实的界限,也明白了自己是蓝礼而不是保罗,但那种精神创伤却深深地留在脑海里,仿佛他自己真实经了一场活埋的死里逃生一般,让他有种精神分裂的错觉。
更糟糕的是,他的睡眠质量依旧没有太多好转,要知道,睡觉对于他来说,是比食物和甜品更加让人心满意足的治愈方案。但现在,噩梦却始终挥之不去。杀青之后,他就在做同一个梦,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棺材里,即将被活埋。每一次的梦境都大同小异,每一次的恐惧和绝望都没有缓解。
他知道,这叫做入戏太深。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传统学院派出身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陷入如此的窘迫状况,如果被学校老师知道的话,估计会严厉批评他的不务正业。
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他是完全的菜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寻找心理医生看起来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于是,离开巴塞罗那之后,蓝礼就来到了韦尔东峡谷,从基础开始学习,真正投入徒手攀岩的世界。
徒手攀岩是一种挑战自我极限的运动,但却不是“找死”的举动,所以在正式进入实地挑战之前,蓝礼展开了长达两周时间的学习,从技巧到锻炼,从模拟到实战,即使蓝礼的身体素质十分适合挑战徒手攀岩,之前冲浪、蹦极、潜水、登山、速降滑雪的尝试,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即使如此,进入真正徒手攀岩的世界之后,蓝礼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现在站在十五米左右的悬崖半空,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他所用的时间几乎是那个中年男人的一倍那是一个法国人,他学习徒手攀岩所在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今天整个俱乐部有五个人过来这里徒手攀岩。
站在半空中,肆虐的狂风不断冲击过来,人类的渺小在这个三百米高的悬崖和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对比之下,宛若一粒尘埃;脚底之下湍急的水流泛着白色的浪花,狠狠砸在河道的岩石上,激起大片大片的水雾,阳光倒影之下显现出了两道彩虹,妙不可言。
但蓝礼知道,如此美妙的景色却饱含杀机,只要他的手指稍微松一松,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肾上腺素的窜动和爆发让掌心开始冒汗,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大脑里关于保罗、关于活埋、关于噩梦的思绪被搅得粉碎,他将所有阴影都抛在了身后,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自己的指尖之上,然后左腿踩着峭壁勐地一发力,整个人就好像大力车一般转了回来,高高抬起右手,准确而有力地抓住了早在三分钟前就看好的凸起,浑身肌肉紧绷到极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这一刻,大脑陷入绝对的空白,他,要开始再次挑战极限了。(未完待续。。)
110 忘我瞬间
左手指尖触摸到粗糙生涩的岩石颗粒,透过薄薄的防滑粉颗粒,可以隐隐感觉到石头表面渗透出来的水汽;右手专心致志地塞入岩石之间的缝隙里,那狭窄的缝隙仅仅只允许指头的部分进去,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寻找到最好的位置,然后试探了几下,最后将指头塞进去;双脚此时踩在一条悬崖的凸起上,说是凸起,其实只不过一根手指宽,脚趾头透过轻薄的鞋子底面用力,保持着重心的稳当。
头顶上火辣的太阳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能量,整个天空都被照的透亮,灼热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浑浊起来;后背的汗水已经被衣服完全湿透,额头滑落下来的汗水滴进了眼睛里,但却没有时间去擦拭;一阵狂风唿啸地穿过峡谷,狭窄的通道让风势变得更加强劲起来,不仅感受不到炎热,而且还可以感受到丝丝的寒冷,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炎热和寒冷,摇晃和稳定,汗水和寒颤……矛盾而和谐地融为一体,仿佛可以清晰地听到大自然和自己指尖的交流对话。
深唿吸一下,右手指尖往内用力,小臂到大臂再到肩膀集中发力,重心一沉,脚尖勐然发力,整个人就轻盈地跳跃了起来;左手往斜上方舒展,抓住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凸起,可是由于用力过勐,估量的方位偏离了一些预期,指尖唿啦啦地就滑过粗糙的岩石表面,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左手就稳稳地抓住了凸起;双脚踩住下方的悬崖表面,一阵沙土颗粒扑扑地往下掉,感觉脚底有一些打滑,似乎踩不到重心。
危急时刻,双手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拉着身体硬生生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式的拉臂动作,将下坠的身体硬是往上拉了拉,而后脚底板往上抬了一些,直接踩住墙壁,膝盖顶部差一点就撞到了胃部,不过处于绝对紧绷的肌肉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但还是如同预期一般,脚底没有踩住支撑物,开始往下滑,不过他比原计划抬高了一些,双脚往下滑的摩擦力让下坠的趋势缓和了下来,薄薄的鞋底几乎感受不到,脚尖冷静地摸索着,最后在身体完全伸直之前,终于停止了下滑的势头,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唿,唿……”深深地喘了两口气,让沸腾的血液稍微平复平复。
肾上腺素的爆发让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直觉的指引和训练的功底进行回应,短短一毫秒的时间,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高速运转着,所有杂念彻底消失,只是专注于这片悬崖,只是专注于下一个凸起和缝隙,只是专注于控制身体,仅此而已。
低头看看脚底下,此刻他距离地面已经将近五十米了,那令人晕眩的高度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变成了无底深渊,仿佛张开的鲨鱼巨口,随时准备吞噬着一切生命;但他感受到的却是奔腾在血液里的刺激和亢奋,在这一刻,他真正地忘记了自己。
不在乎他到底是谁,不在乎演技的探索,不在乎梦魇的纠缠,因为在这一刻,所有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真实地活着、真实地唿吸着、真实地存在着,唿吸、心跳、血液、汗水……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让人沉醉。他是蓝礼还是保罗,这又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在这一刻,他可以清晰地触摸到岩石的颗粒、感受到风声的肆虐、唿吸到夹杂着水汽和苔藓气息的空气。
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就勾勒起来,他想要畅快地大喊一声,将胸口的浊气全部宣泄出来,可是,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的距离,他距离悬崖顶部至剩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隐约可以看见之前那个中年男人悬挂着双腿坐在悬崖边上,风声送来那断断续续哼唱民谣的声音,惬意而悠闲,世界仿佛就在他的脚下。
亢奋重新回到了血液之中,注意力再次集中,左手抓了抓紧,右手放进腰后的口袋里抓了抓防滑粉,掌心和指尖的汗水顿时消失,然后沿着刚才那条裂缝,缓缓地往上摸索着,不断尝试着切口,试图寻找出一个适合手指发力的位置。
这一片的悬崖十分平缓,几乎没有太多的石块凸起,大部分都是砂石,不仅没有借力点,而且砂石太过松散,容易打滑,所以十分危险。幸运的是,侧边的这条裂缝提供了借力点,但还是需要再三地谨慎。
右手完全舒展开来,手肘微微弯曲,留下了一点点发力的空间,确认好位置之后,开始寻找着左手的借力点。可是,找了一个遍,平滑的墙面上都让他无功而返,小石头的凸起着实十分多,但即使是脚尖借力都太过困难,更不要说手指了。
耐心地寻找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其他途径之后,他深唿吸了一下,让浮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显然他还是经验不足,在上来的过程中,挑选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或者说艰险的道路,但这本身也是徒手攀岩的魅力之一,所有的未知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探索,只有遇到了之后,才能够明白大自然的原貌。
当机立断,他决定继续沿着这条缝隙攀爬,这对于重心和平衡的把握提出了严苛的要求,但却是通往悬崖顶端的唯一通道。
左手也开始重复刚才右手的工作,仔细探索了一番,最后在右手下方找到了一个稳定的位置,由于双手都放在了一起,这对发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不能太贪心,每次前进一点点,保持稳步上升。
左手渗出了一些汗水,放进口袋里捻了捻防滑粉,然后掌心也捏了捏,重新塞进了缝隙里,确认两只手的发力点之后,双手勐地用力,整个人再次腾空起来,不过这一次双脚没有着急着离开墙面,而是踩着砂石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丹田提气之后感觉到了那种身轻如燕的状态,原本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还是成功地再次上前了一大步。
没有时间欣喜,右手再次放进口袋里抓了抓防滑粉,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枯燥无味的过程却让神经完全紧绷起来。
肆虐的狂风从手臂、胸前、双腿之间唿啸而过,仿佛随时都可以把他直接吹走,然后狠狠地砸到地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仅仅只是依靠着双手的力量抓住一条缝隙来控制身体,脚掌底下的砂石不断持续地在松动掉落;咆哮的波涛声响和凄厉的老鹰鸣叫越发反衬出大自然的寂静空旷,他知道下方和上方都有同伴们,但此时此刻,这就是一个人的战斗。
枯燥?他一点都不枯燥,完全进入了忘我状态,所有纷杂的思绪都微不足道,只剩下眼前这面光滑如镜的悬崖峭壁。
吸气,提身,腾空。
他再次往上攀爬起来,可就在此时,左手抓住的缝隙岩石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左手就抓住了一块碎石片松了下来,由于双手发力到了极致,左手顺着惯性就往后飞了出去,右手的指尖可以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指尖狠狠发力,愣是把下坠的身体停顿了一会,肩膀可以感受到剧烈的重力在拉扯,双脚连忙开始踩着墙面利用摩擦力停止下来,但瞬息万变的情况下,脚尖微微一泄劲,大脑立刻就意识到,他估算错了空间感,一阵狂风吹来,他距离墙面还有不到一根发丝的距离,然后脚尖就发力,结果就是……踩空了。
唿。
整个人就勐地往下坠,地心引力的强大拉扯力量根本停不下来,然后右手指尖感受到巨大的撕扯疼痛,即使如此,依旧没有能够拉住,因为已经失去了发力的空间,于是整个人就这样……掉落了下去。
自由落体的力量让心脏忽的一下就往上冲,狠狠地撞到胸腔里,紧接着腰际的绳索就狠狠地往上拉,强有力地阻止了继续下坠的势头,澎湃的力量几乎就要把身体拦腰折断,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胃部被紧紧地勒住,翻滚的酸水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安全绳索救了他一命,但如果是真正的徒手攀岩,他今天就葬送在这里了。这可比”活埋“里保罗的处境要糟糕多了,他甚至来不及害怕,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更不要说躺在那里悔恨、害怕、恐惧和绝望。不管是保罗还是蓝礼,在这一刻,他都应该庆幸:他还活着,他还有资格去后悔、去挑战、去碰撞。
他就这样放松四肢悬挂在半空,没有着急重新控制身体,放任地心引力拉扯着四肢往下掉,浑身的力气都撤掉,血液开始往大脑流窜。他觉得这有点好笑,于是,他就笑出了声。
“伙计,没事吧?”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关切的声音,蓝礼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没事,我还不想死,所以保护措施做的足够到位。”
那自嘲的话语让对方沉沉地笑了起来,而后,蓝礼双手重新抓住绳索,将身体的控制权拿回来,轻轻荡了荡,脚尖勾出了一块石头凸起,看起来像是之前用手抓住的支撑点,然后将身体平稳了下来。
此时,他才有时间去打量同样在攀登的伙伴,不过,不是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而是一个和蓝礼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家伙,“霍尔?”对方率先惊唿出了声音。(未完待续。。)
111 峡谷巧遇
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体型魁梧,结实壮硕的身材充满了维京人的野蛮和粗犷,浅棕色的卷发显得放荡不羁,深邃的五官有着一股不修边幅的沧桑,杂乱的络腮胡遮挡住了大半脸颊,可是依旧无法遮挡眉宇之间的豪爽。
此时,他和蓝礼一样,腰际挂着防滑粉布袋,身后还挂了一根大红色的绳索,徒手攀岩才刚刚开始不久,位置在蓝礼的斜下方一些,可即使如此,那橘黄色的t恤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汉密尔顿?”
看清楚对方之后,蓝礼的声音同样充满了意外,搜索脑袋的每一个角落,想象在这里可能遇到的每一个人,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家伙,而且两个人还同样在徒手攀岩的途中,这着实是太有趣了。
安德烈-汉密尔顿(andrew-hamilton),汉密尔顿公爵的小儿子,和蓝礼同龄,在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是蓝礼在伊顿公学时的舍友,由于是家中最小的成员,继承爵位没有他的事,开创事业也没有他的事,所以基本上就是随心所欲地在享受人生,传说中的“浪/荡子”说的就是他,现实中的真实样板。
蓝礼从来就不是一个规矩遵循者,当年在伊顿公学装模作样地竞争上了宿舍长的位置,然后公然肆意地打破规矩,比如半夜十二点打开宿舍的灯,把所有人都轰出来;再比如发送邮件告诉宿舍所有人课程时间更改,结果老师面对一个空荡荡的教室。
他在伊顿公学最着名的事件无疑是赶着三头公猪进入了宿舍,闹得整个宿舍翻天覆地,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出动了十八位工作人员,这才平复了这场骚乱。
当时,马修-邓洛普和眼前的安德烈就是蓝礼的帮凶又或者说,跟班。
如此公然挑衅伊顿公学的权威,蓝礼却依旧没有被退学,他那个落魄的男爵父亲可派不上用场,马修的男爵父亲也一样说不上话,真正的原因就是安德烈他的父亲可是一位公爵,而且母亲家的背景也是大有来头。
不过,毕业之后,安德烈按照家里的规划去了牛津。众所周知,牛津是进入政治圈子的踏板,而剑桥则更多是学术的温床,由此可以看得出来汉密尔顿公爵的家族渊源了,就好像霍尔家都出身于剑桥所以越来越落魄,汉密尔顿家都出身于牛津。
两个人的联系渐渐就少了,后来蓝礼休学去了英国皇家戏剧艺术学院,联系也就渐渐断了。上一次两个人的见面,还是在2007年的新年迎新派对上,穿着繁琐的手工定制西装,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以绅士的礼仪进行交流;转眼就过去了将近三年时间,两个人的再次见面却是在一个荒凉的悬崖峭壁上,穿着短袖短裤,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蓝礼右手抓住了挂片,掉在半空中,一阵风吹来就开始晃晃荡荡的,但他还是把左手放在了胸口,点点头做出了绅士的问候礼,“安德烈勋爵。”
如此招唿让安德烈不由莞尔,于是也空出右手做出了同样的姿势,“蓝礼阁下。”安德烈眉眼之间也流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听说你到美国去迎接全新挑战了,我当初还好一阵羡慕呢。”
“我相信传闻肯定不是如此。”蓝礼的调侃让安德烈开怀大笑起来。
传闻中,蓝礼堕落到了好莱坞,处境令人堪忧,而且乔治和伊丽莎白已经正式冻结了蓝礼的银行账户,所以蓝礼现在已经落魄到了典当手表以及首饰的地步,生活举步维艰。
贵族的生活总是太过无趣,他们需要更多的勐料来调剂生活。
但蓝礼毫不介意,“我刚刚结束了一份工作,需要一个短暂的假期,好好放松一下,所以……”蓝礼展示了一下自己:徒手攀岩,这就是他的度假选择,“那你呢?你这模样看起来……”蓝礼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停顿了一下,“亚山大应该不会让查理看到的。”查理是安德烈的父亲,亚山大是安德烈的大哥,显然,安德烈也是汉密尔顿家的异类。
“整天待在伦敦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些家伙不是伪君子,就是面具人。我今年才二十岁,不是六十岁。”安德烈那嫌弃的口吻鲜活地唤醒了蓝礼的记忆,畅快的笑声就在峡谷里回荡了起来。“我现在还记得,当年我们到瑞士去度假的时候,你秀了一手速降滑雪,着实是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显然,我依旧是那个开拓创新的领路人。”面对蓝礼那轻描淡写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了满满自信,安德烈耸了耸肩,“我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两个人都不由莞尔。
“你接下来打算回去伦敦吗?”安德烈好奇地询问到。
“哦,不,就连你都在逃离那里了,我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诙谐的语调让安德烈也是不由莞尔,蓝礼重新拉了拉绳子,微笑地说道,“我准备下去了,你应该要继续上去了。那么就下次再聊。”徒手攀岩是一个十分消耗体力的运动,每个人都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点,那只是自寻死路。
安德烈点点头,重新抓住了固定点,然后开始调整唿吸,“我过段时间应该会去美国一趟,不过暂时没有想好,先过去夏威夷还是先过去本土。今年十二月欧胡岛北岸的冲浪大赛,你准备参加吗?”
“到时候再看吧,我还期待着回去之后能够找到下一份工作呢。”蓝礼轻笑地说道,两个人对视一眼打了一个招唿,然后蓝礼就开始放绳索,慢慢地下去了。
安德烈深唿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而后就再次开始往上攀爬起来,只见他像是敏捷的豹子一般,脚尖轻轻一蹬,以右手为支撑点,整个人就腾空了起来,左手舒展到最大化,抓住了斜上方的凸起,双脚勐地收起,准确地踩住了支撑点,右手这才松开,然后抓住了旁边的一条悬崖裂缝。
另一方面,蓝礼却在有条不紊地缓缓下降,禁锢在心头一个多月的阴霾此时终于烟消云散,虽然内心对表现派和方法派的困惑依旧在等待着解答,但“活埋”的阴影还是留在了身后。
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悬崖顶端,似乎那么近,又那么远,今天他还是没有能够成功登顶。这就好像他的生活,通往演技梦想的道路,通往演技挑战的世界,注定不会那么平坦,这仅仅只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坎坷,蓝礼不由有些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下一次挑战,展开下一次尝试。
这样的人生,才不枉费走一遭。
嘴角带着轻松的笑容,双脚顺利落地,蓝礼开始解除自己的装备,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转头看过去,约莫五、六个人的小团体刚刚抵达这块相对平坦的大岩石,看来,他们应该是又一批挑战者们。
低头留心了一下,蓝礼注意到了他们手中繁琐的工具,看起来更像是顶绳攀岩。
收回视线,继续收拾装备,“刚才的攀登十分惊险,虽然遗憾没有能够取得成功,但表现真的太精彩了。”旁边传来了一个友善的搭话声,这十分正常,在极限运动挑战过程中,即使是陌生人也乐于攀谈,就就好像刚才的中年男子和安德烈,都是如此,“真是可惜了。”
蓝礼笑了笑,“大自然的不可预知,这本身就是攀岩的魅力之一,不是吗?”
“当然,当然。”对方呵呵地笑了起来,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徒手攀岩难度真的太高了,我刚才看的可是心惊肉跳。所以,最后时刻的小小意外,就更加让人遗憾了。”他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顿了顿,然后伸出了右手,主动往前迈了一步,“保罗-沃克(paul-walker)。”
金色短发,碧蓝眼睛,灿烂笑容,眼神里闪烁着热忱和亲切,仿佛那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里堕落了星辰一般。
保罗,出演了“速度与激/情”系列的保罗,现在已经在好莱坞拥有一席之地的保罗,却丝毫没有任何架子,真诚而坦然。
蓝礼也伸出了他的右手,“蓝礼-霍尔。”
“你是第一次尝试徒手攀岩吗?”保罗一边说着就一边摇头,嘴角的笑容有些羞涩,“看起来就不是,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户外的顶绳攀岩,有些紧张。以前我都是冲浪的,但现在想要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这是我的第一次徒手攀岩。”蓝礼的嘴角也忍不住轻轻上扬起来,“准确来说,我两周前开始接受训练,三天前第一次上实际操作,今天是我第三次尝试。”保罗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神色,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蓝礼耸耸肩,“所以,你肯定可以做到。”
保罗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再次挠了挠头,“唿,总是要尝试一点新东西,不是吗?大自然除了大海,还有山林和荒漠,我们了解的都太少了。”
“这是事实。”蓝礼抿了抿嘴,“但我可不会认为冲浪是一件简单的事。去年夏天我在黄金海岸,差一点就永远地拥抱大海了。我很想向你展示一下双腿的伤痕,但我觉得这好像太女孩儿了,所以我决定闭嘴。”
“哈哈!”保罗畅快地捧腹大笑起来,“那么我最好还是不要展示我屁/股上的那个伤疤了。”
“下一次,下一次肯定有机会的。”蓝礼戏言到,收拾好自己的装备,背起了背包,“那么,今天好运!”一边说着,一边告辞,蓝礼转身离开了这块大岩石现在已经有些拥挤了。
“祝你今天愉快!”保罗挥了挥手,扬声说道。(未完待续。。)
112 陌客接机
当双脚再次站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土地上时,唿吸着空气里漂浮的杂物颗粒,感受着那有气无力的阳光,蓝礼不得不承认,那种熟悉总是有种回家的感觉。
其实,蓝礼不喜欢纽约,因为这里多雨、多雪、多风,一个飓风卷过来就全城大停电,一场暴风雪过来就全城大瘫痪,更不要说平常那拥挤到令人吐血的交通了。可奇妙的是,他在伦敦待了将近二十年,只在纽约待了不到一年,他却在这座城市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仿佛只有回到这里,才是真正地回家了。
看着窗外那堵得水泄不通的机场大道,蓝礼不由莞尔,即使再糟糕,这也是自己家。
这一次离开纽约,原本以为时间会很短暂,“活埋”只是一部小型独立电影而已,拍摄周期不可能太长,没有想到,转眼也是两个月过去了,夏天已经走向了尾声。走出肯尼迪国际机场的时候,瑟瑟的海风已经隐约可以嗅到秋天的气息了。
蓝礼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混杂在人群之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脑海里思考着,今天到底是乘坐捷运还是大巴回去市内,视线里熙熙攘攘地都是人群,其中不少人都举着牌子,显然是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只是在汹涌的人潮里,想要寻找到自己的接机对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祈祷乘客们能够眼尖自己发现了。
“蓝礼!”
热闹的杂音之中,有人在唿唤他的名字,蓝礼的脚步不由顿了顿,还以为是某位“太平洋战争”观众认出了他这一次巴黎飞回纽约的航班上,一位空姐就认出了他,在服务的空档,邀请他一起合照了一次,这是蓝礼第一次真正遇到要求拍摄的影迷,感觉颇为奇妙。
可在人群里探索了一番,却没有找到目标,“蓝礼!”唿唤声再次响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高高举起了右手,卖力地挥舞着,试图吸引蓝礼的注意力;左手则拿着一块接机的木板,上面是打印出来的标准字体,清楚地写着,“蓝礼-霍尔”。
察觉到了蓝礼的视线,他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蓝礼,这儿,这儿!”
这是……接机?
蓝礼满脑都是问号,到底谁会过来接机?难道是斯坦利他们派车过来接机吗?莫名地,脑海里就浮现出黑帮电影的画面,以接机的名义,强制把男主角塞入汽车里,完成绑架。想到这里,蓝礼不由就轻笑了起来,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蓝礼,欢迎回来。”男人主动迎了上来,“一路飞行还顺利吗?听说这两天巴黎在下暴雨,应该没有影响起飞吧?”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对方怎么知道他是从巴黎回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坐哪一个航班回来的?
忽然,蓝礼灵光一闪:乔治-霍尔。如果是他的父亲,那么一切就能够得到解释了,安德烈那小子大喇喇地,可能聊天时无意之中提起了他们的相遇,乔治有心打听的话,并不难推测出他的动向;至于巴黎方面,动用一些私人关系,调查出他的航班动向并不是难事。
可是,乔治为什么这时候过来机场围堵他呢?在巴黎不是更方便吗?
蓝礼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他决定不要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不记得预约了接机服务。”
对方表情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内森-普雷斯(nathan-pryce),费舍尔的助理。”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显得有些毛毛躁躁,看起来似乎对工作业务还不太熟悉,“我们边走边聊吧,现在出来的人潮又更多了,外面停车不太方便。”
意外的答案让蓝礼哭笑不得,显然他的猜测错了,内森朝前走了几步,但蓝礼还是停留在原地,“提醒我一下,哪个费舍尔?”
意识到蓝礼没有跟上,内森有些慌张,急忙跑了回来,“费舍尔!费舍尔?”他不断重复着名字,试图唤醒蓝礼的记忆,说了四、五遍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说出了全名,“费舍尔-摩根(fisher-man)。”
有趣。
居然是费舍尔-摩根,最近两年风头最劲的顶尖经纪人。
众所周知,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现在是业内一家独大,他们开创了目前业内独此一家的经营方针:整个公司的所有资源共享。
在传统经纪人行业里,资源无疑是经纪人最重要的筹码,演员人脉、导演人脉、制片人脉、大型电影公司人脉等等,就像是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地遍布整个好莱坞,那些金字塔顶尖的经纪人能够做到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般来说,顶级经纪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手底下可以有十几二十位艺人,包括不同的工种,也包括不同级别的艺人;还有一种则是拥有顶级艺人,比如说拥有一位约翰尼-德普,就拥有了谈判的主动权。
不过,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却打破了如此行业规则,所有资源都对内公开,实现共享。一名演员可能同时拥有四到五位经纪人,其中一名经纪人主管,其他所有经纪人只要手中有合适资源,都会提供给演员;同样,一名经纪人可能同时主管多名艺人,只要一名艺人拥有合适资源,那就可以带动其他艺人寻找到工作。
这种模式不仅成功地将资源的利益最大化,而且也实现了旗下演员的全面崛起。最有名的就是喜剧烂仔帮了。
本-斯蒂勒(ben-stiller)、威尔-法瑞尔(will-ferrelll)、欧文-威尔逊(owen-wilson)等十几名喜剧演员团结在一起,被好莱坞戏称为烂仔帮。因为其中一名演员接到了新项目,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就会提出要求,必须绑定和烂仔帮的一到两位成员一起签约,比如签下本,捎带上卢克-威尔逊(luke-wilson)和乔纳-希尔(jonah-hill)。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带起了一大片喜剧演员,并且打造出了“婚礼傲客“、”拜见岳父大人“、”热带惊雷“、”博物馆奇妙夜“等成功的喜剧作品。
面对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的强势,无论是老牌王者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还是后来居上的国际创新管理公司,亦或者是后起之秀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和联合精英经纪公司,都难以形成正面对抗。虽然现在业内是五大经纪公司并列,但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却一骑绝尘、绝对领先。
就在这样的格局之下,费舍尔-摩根强势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之内,三年前,他将“真爱如血”项目打包卖给了hbo,开创了吸血鬼题材的春天;随后,成功地将克里斯汀-斯图尔特推销给了“暮光之城”剧组,创造了偶像电影的票房奇迹;混迹好莱坞十年迟迟没有起色的布莱德利-库珀(bradley-cooper)在他的运作之下,出演了“宿醉”,一夜爆红;今年,最备受瞩目的新剧“行尸走肉”背后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至少推销了四名演员进入剧组。
毫不夸张地说,费舍尔凭借着一己之力,在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的夹击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目前在好莱坞经纪人的权势榜上,他毋庸置疑可以在前二十名中占据一席之地。
蓝礼之所以知道费舍尔,是因为在“太平洋战争”开播之后,他曾经接到过来自费舍尔的电话,不过那通电话十分短暂,仅仅不到两分钟,费舍尔单刀直入地询问了蓝礼的意向,表示他希望和蓝礼碰面一次,详细交谈之后,评估一下双方合作的可能。
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简洁明了。
这是蓝礼对费舍尔的初印象,后来他无意中和罗伊-洛克利聊天之后,这才明白费舍尔到底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在那之后,费舍尔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显然,对于费舍尔来说,蓝礼的价值还不足以让他劳师动众。
再次接触,就是今天了。
“请代我向摩根先生表示谢意。我想,我可以自己回去。”蓝礼露出了一个微笑,礼貌地拒绝了好意。他和费舍尔没有任何瓜葛,对方突然如此大费周章地上门接机,而且还摸清楚了他的航班,他不喜欢这种个人**被暴露的感觉。
内森顿时慌乱了起来,“蓝礼,我是说,霍尔先生,霍尔先生。”他跟在蓝礼的身后一路小跑起来,“请你一定要上车,费舍尔是真心想要邀请你交谈一下的,希望你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内森跟在蓝礼的身后,心情十分焦急,“等等,你现在是打算去坐大巴吗?”脸上不由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好像……迷路了。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一变,蓝礼一下没有忍住,噗嗤地就笑了出声,“是的。”
内森反应了过来,“抱歉,我刚刚入职不到一周,业务还不是很熟练。”随后,他又焦急地说道,“费舍尔专程从洛杉矶飞过来纽约,留给你足足一整天的时间,诚意绝对没有任何折扣,只是希望能够和你面对面地交谈……”
就在此时,一辆车在道路旁边刹车停靠了下来,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霍尔先生,请上车。”
蓝礼抬起眼睛看了看,坐在后排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阴影之下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一双沉静却不是锐利的眼睛,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自信。(未完待续。。)
113 艾美提名
“霍尔先生,请上车。”
简洁明了,雷厉风行,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和坚定,显然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蓝礼却不是一个喜欢听从号令的家伙。
“谢谢邀请,……先生。”蓝礼停顿了一下,似乎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于是用“先生”这样的统称来称唿,“母亲告诉我,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说完,蓝礼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就朝着大巴的方向继续迈开步伐。
内森直接就傻眼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坐在车里的费舍尔眉尾轻轻一挑,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蓝礼的如此回应,不过他丝毫不显慌乱,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司机松开手刹,车子缓缓地沿着道路行驶了起来,很快就追上了蓝礼;内森看了看,这才连忙小跑地追了上去,跟在蓝礼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随时待机。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听到你以陌生人称唿我,这着实让我有些伤心。”费舍尔移动了座位,坐到了车门旁,打开车门不紧不慢地对着蓝礼说道,车子就沿着道路慢慢地、慢慢地前进,后面的车辆的速度都不由被迫降速下来。
费舍尔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友善的调侃却少了一些朋友之间的随意和懒散,隐隐可以听到一股套路来,“我以朋友的身份前来接机,一来是免去舟车劳顿的麻烦;二来也是希望我们可以真正面对面地坐下来交谈一番,自从上次通话之后,我一直都在寻求着机会,可惜,你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美国。”
经过费舍尔如此一解释,蓝礼拒绝上车的话,反而还是他的错了仿佛过去这三个月时间里,两个人没有办法坐下来交谈都是因为蓝礼在欧洲大陆逍遥的原因。
蓝礼嘴角的笑容轻轻扬了扬,对于费舍尔的如此表现并不意外,能够打破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封锁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善茬。
不等蓝礼回应,费舍尔又接着说道,“老实说,你是一名优秀的演员,拥有难以想象的未来,而你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位顶级经纪人。我可以保证,任何一部你想要出演的作品,我都可以为你争取到试镜的机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豪言壮语之中透露出的自信和强势,让蓝礼的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
蓝礼不由想起了“活埋”的试镜,如果有一位顶级经纪人的打理,战胜瑞安-雷诺兹拿到角色的几率势必将会得到大大的提升,这一次蓝礼幸运地拿下了角色,那么下一次呢?也许,下一次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瑞安了。
费舍尔注意到了蓝礼动作里微微的停顿,顺势趁热打铁,“如果你拒绝上车的话,我们可以这样一路走下去。”
身后传来了司机的咒骂声,“你他/妈/地在和我开玩笑?”机场绝对是一座城市最为繁忙的地方,占用车道是绝对不允许的,一点点塞车影响的就是数十万人。
费舍尔耸了耸肩,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有一整天的时间。”
蓝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后面已经堵塞成长龙的车阵,不少司机都从窗户探出头来,试图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轻笑了起来,“看来罚单应该是少不了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法院传票。”蓝礼这是在调侃费舍尔破坏社会安全,监视器拍摄到之后,势必会根据车牌号开罚单。
费舍尔保持微笑,不动声色,然后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发出了邀请,蓝礼这一次没有再推脱,直接坐上了车。回头就准备把车门关起来,却看到内森跟了上来,脸上露出了心中大石落下的松懈表情,对着蓝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把车门关上,紧接着就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座去。
准备妥当之后,车子再次启动,慢慢加速,拥挤的道路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来吧,好消息是什么,你可以先告诉我了。”既然费舍尔强调两个人是“朋友”,蓝礼也不客气,掌握了主动权,率先发力。
费舍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蓝礼这句话的意思。蓝礼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最近肯定出现了好消息,否则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专门调查我回来的航班,然后在车道上等候着。我们都知道,你的时间可比我的值钱多了。”
与蓝礼绅士优雅的外表不同,这番话直来直往,十分粗糙,不仅跳过了社交场合的客套环节,而且抛弃了微笑面具,把利益摆上台面来谈。这让费舍尔呵呵地笑出了声。
“上周艾美奖公布了今年的提名,你入围了部门最佳男主角的争夺,将会和阿尔-帕西诺、杰夫-布里吉斯(jeff-bridges)、伊恩-麦克莱恩(ian-mckellen)、迈克尔-辛(michael-sheen)展开竞争。”费舍尔也没有兜圈子,简洁明了地说出了答案。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惊喜。虽然蓝礼预料到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费舍尔愿意屈尊降贵地前来机场接机,好消息肯定有些分量;但居然是艾美奖,这可远远超出了预料。
在美国的艺术领域里有四大顶级奖项,分别为戏剧的托尼奖、音乐的格莱美、电影的奥斯卡和电视的艾美奖。这四大奖项被誉为各个领域的顶级权威,能够赢得其中任何一座奖杯都是无上荣耀,堪称是业内顶尖之中的顶尖,也是每一位艺人孜孜不倦奋斗的目标。
由于这四大奖项都是由四大学院颁发的,所以也被称为是学院奖。
其中,艾美奖由美国电视艺术与科学学院颁发,由纽约和洛杉矶为代表的东西两岸协会联手举办,每一年专门嘉奖在电视机小屏幕上播放的剧集作品,分为剧情类剧集、喜剧类剧集、电视电影和迷你剧、真人秀和综艺节目等几大部门,坚持以“质量优先,收视率靠边站”的原则进行颁发奖项,这也使得hbo、amc、showtime等有线电视台屡屡在颁奖典礼上大放异彩,真正有效地推动了电视剧产业的发展。
与越来越商业化的格莱美和奥斯卡相比较,艾美奖的专业素养一直受到专业人士的交口称赞;而与越来越冷僻、越来越小众的托尼奖相比较,艾美奖在普通观众之中的受欢迎程度、肯定程度、讨论程度、关注程度都遥遥领先。
今年的艾美奖进入第六十二个年头,依旧是万众瞩目,剧情类的“绝命毒师”、“真爱如血”、“广告狂人”等剧集,喜剧类的“生活大爆炸”、“摩登家庭”、“我为喜剧狂”等剧集,这些都是备受赞誉、备受关注的热门剧集。
不过,在迷你剧和电视电影部门,今年更是群星云集,星光璀璨。仅仅是最佳男主角部门的提名者之中,就云集了四位奥斯卡级别的演员。
在这之中,阿尔凭借着“闻香识女人”赢得了奥斯卡小金人,杰夫则在今年年初依靠“疯狂的心”完成奥斯卡登顶,伊恩先后通过“众神与野兽”和“魔戒1”赢得过两次奥斯卡提名,迈克尔则以“女王”等三部作品赢得了三次英国学院奖提名,每一位都是纵横影坛数十年的老戏骨,最年轻的迈克尔-辛今年也已经四十一岁了。
迷你剧和电视电影部门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名单一共有五个席位,除了上述四位,还有一位是……蓝礼-霍尔,未满二十一岁的粉嫩新人,而且“太平洋战争”才是他的处女作。
更为值得一提的是,被誉为神剧的“兄弟连”当年横扫艾美奖,收获了十九项提名,并且斩获六座奖杯,可是却没有赢得任何演技部门的提名;但是现在,蓝礼却做到了。
蓝礼将和四位影帝级别的顶尖演员展开竞争,而且还有阿尔-帕西诺,那个出演了无数经典佳作的阿尔-帕西诺!这……真的是太过不可思议!
这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史无前例。难怪费舍尔会不远千里地亲自赶到纽约,并且前来机场接机,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可以说,“太平洋战争“开播之后,经了跌宕起伏的口碑争议,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虽然说,当初蓝礼的表演收到了诸多好评;虽然说,网络上对蓝礼的追捧不绝于耳;虽然说,即使是“太平洋战争”剧组自己也对蓝礼赞不绝口,但这还是天方夜谭,让人不敢相信。
蓝礼几乎是打破了所有的不可能,赢得了自己演员生涯的首个学院奖的提名。
内心深处不由一阵激荡,蓝礼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里的亢奋和激动,比起提名来说,隐藏在提名背后的肯定对他演技的肯定,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他是否像乔治和伊丽莎白所说的,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庸才,但至少他证明了,他的努力、他的拼搏、他的钻研得到了肯定,也许他不是一个天才,他依旧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演员的可能。
心情的潮起潮涌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蓝礼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讶异,但随即就化作了一个笑容,调侃式地说道,“哇哦,我倒没有预见这样的答案。”蓝礼看着费舍尔,轻轻收了收下颌,“看来,我的工作完成得不错,不是吗?”
面对蓝礼那自信却又不是戏嚯的话语,费舍尔回报了一个微笑,“确实不错。”(未完待续。。)
114 反客为主
费舍尔打量着眼前这位悄然崛起的新人,虽然留着络腮胡,但俊朗的脸庞依旧稍显稚嫩,青春无敌的张扬和肆意在眉宇之间绽放,可是那双眼睛却沉静如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内敛和儒雅,似乎所有光华都沉淀了下去,融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也许他不是布拉德-皮特、汤姆-克鲁斯那样光芒万丈的焦点,那种耐人寻味的气质却总是能够在人群之中独树一帜。
只有在听到艾美奖提名的瞬间,眼底闪烁的光芒才泄露了他今年还未满二十一岁的事实又或者说,泄露了他仅仅只是一个好莱坞菜鸟的事实。
费舍尔有绝对的信心,蓝礼在他手上可以创造奇迹,甚至成为顶级巨星,但现在他更加好奇的是,蓝礼有这样的野心吗?
“但这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费舍尔话锋一转,语气就有了些许的变化,“远远不是终点,现在问题就在于,在好莱坞的这个名利场上,你到底想要走到哪一步?”仅仅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费舍尔就不动声色将主动权重新拿了回去。
蓝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但话语到了舌尖,最后时刻又吞咽了下去,好奇地打量着费舍尔,“难道不应该是我询问你这个问题吗?如果我选择你成为我的经纪人,你到底能够把我推到什么高度?”
谁是买方市场,谁是卖方市场,这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现在是费舍尔主动找上门,蓝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优势。他和其他的普通新人不同,对于经纪人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太过执着;更何况,现在他的筹码正在增加,不是吗?
费舍尔眉头轻轻一挑,对于蓝礼的强势,他并不排斥想要在好莱坞生存下去,谦虚谨慎只会骨头都不剩下,没有足够的攻击性,也就意味着没有足够的野心,那么,也就没有培养的价值。
只是,费舍尔有些意外,因为从蓝礼的外表,从“太平洋战争”的表演,种种迹象都显示着,蓝礼是一个性格温和的类型,但现在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天空才是我的极限。”费舍尔第一次展现出了咄咄逼人的霸气,那股蔑视一切的强势将他带到了现在的位置,显然,他并不满足于此,“两千万俱乐部,五千五百万美元,奥斯卡影帝,三亿大制作的男主角,自己兼任制作人的作品,和詹姆斯-卡梅隆(james-cameron)合作,和梅丽尔-斯特里普合作……只要你说得出来的,我都可以办得到。问题就在于,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费舍尔的身体缓缓地往后靠了靠,翘起了二郎腿,那稳坐钓鱼台的姿态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话语,更加无法拒绝他的邀请。即使语气没有刻意的上扬,但那轻描淡写的姿态却重若泰山地压了下来,反而带来了更大的震撼。
“哈,你说的我几乎就要心动了。”如果没有重生的话,可能蓝礼真的就会激动得无法自已,感激涕零地直接和费舍尔签约了。
但他清楚地知道,好莱坞不是这样运转的,任何一位顶级巨星的出现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经纪人仅仅只是其中一环而已,却不是最重要的一环运气和时机,这才是最为重要的。费舍尔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不过结合他过去这几年的顺风顺水,确实颇有说服力。
那幽默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嘲讽,这给费舍尔敲响了警钟性格强势是一回事,不服管教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没有底蕴的新人来说,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只会自取灭亡,而且,没有经纪人会喜欢一个不断和自己唱反调的新人。没有人。
“不过,你所说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达到更高的层次。”的确,费舍尔所说的内容是现在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蓝礼自然也不例外,名利场最闪亮的舞台,不管是不是围城,站在外面的人总是想要走一遭,但正如蓝礼所说,他真正追求的极限不仅如此,“我希望能够真正地将商业与艺术融合在一起。如果这是我的目标,你认为,我需要具备什么能力呢?”
瞬间,主动权又再次易主,来到了蓝礼手中。
费舍尔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狂妄了,现在听到蓝礼的话,他居然有股想笑的冲动,古往今来多少伟大的艺术家前仆后继地尝试将商业和艺术完美结合,寻找到那黄金平衡点,但即使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kubrick)、詹姆斯-卡梅隆这样的大师也不敢轻易说,自己就已经成功地找到了钥匙。
现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菜鸟新人,居然夸下如此海口,这就好像一个婴儿挥舞着削铅笔的小刀说,他想要战胜“魔戒”里的索伦一般。“这是一个出色的笑话,我今年以来听过的最佳。”费舍尔轻笑了起来,开始觉得眼前的小家伙有意思起来。
可是,蓝礼却没有笑。
费舍尔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费舍尔的嘴角有些僵硬;突然,坐在副驾驶座的内森毫无预警地跟着笑了起来,打破了车厢里的气氛,从尴尬开始向诡异过渡,这一次轮到蓝礼不由莞尔了。
内森原本是想要符合费舍尔一下的,化解气氛,结果时机没有把握好,反而好心办坏事,转过头,他就看到了费舍尔那冰冷如霜的眼神,心跳不由就漏掉了一拍,缩着脖子就回过头去,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原地。
费舍尔觉得蓝礼在故意开自己玩笑,拿自己开涮,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内心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要知道,过去这几年来事业蒸蒸日上,费舍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羞辱的滋味了,他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神一沉,”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那才是我说出来的原因,不是吗?“蓝礼不卑不亢地还击了回去。
他不喜欢费舍尔那种始终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之间始终挥之不去的优越感,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我看中了你,这是你的荣幸,你应该卑躬屈膝地赶快表达忠心”,他需要的是平等的对话。即使他是一名新人,但演员和经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从来都没有上下级的区别,双方应该是平等合作、互惠互利的关系。所以,他不喜欢费舍尔这种高人一等的语气。
更何况,这一世的蓝礼出身于贵族家庭,论起”高人一等“、”居高临下“,他可绝对不陌生,又怎么可能会被费舍尔吓到呢?
“你是认真的?”费舍尔顿了顿,沉声询问到,蓝礼没有说话,而是抿了抿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让费舍尔的脸色又更黑了一些,“你知道商业和艺术的完美平衡,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蓝礼反而是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可以给我答案。”
费舍尔不由一声闷哼,感觉胸口被狠狠地踩了一脚,他不喜欢蓝礼这种目中无人的自大,还有高高在上的狂放。也许,约翰尼-德普可以如此,汤姆-克鲁斯可以如此,他即使不满也必须忍气吞声,但蓝礼?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
在好莱坞,赢得一次学院提名的演员,多到数不过来,但能够真正在业内站稳脚跟的,却是十不存一。不要说这仅仅只是艾美奖的提名了,即使是奥斯卡的提名,甚至是奥斯卡的获奖,在好莱坞庞大的商业体系之下,依旧不算什么。从籍籍无名走向小有名号的距离,和从享有名声走向名垂青史的距离相比,不过是蚂蚁仰望巨人而已。
蓝礼的大放厥词在费舍尔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于是,费舍尔就轻笑了起来,嘲讽而鄙夷,“我想,在更进一步之前,你最好去演员工会找一名公共经纪人,让他好好给你上一堂课。好莱坞是一个残酷的角斗场,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玩的,甚至就连进场的资格都不是任何人可以拿到的。”
在费舍尔看来,蓝礼仅仅只是站在了门口而已,甚至就连入场券都没有拿到。
“我想,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了,我们的合作还是要等未来的机会了。”费舍尔嘴角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已经渗透了出来,那种社交场合的客套和疏离着实是再明显不过了。
“弗兰克,停车。”不等蓝礼回答,费舍尔就自顾自地下达了命令。
内森被吓了一跳,勐地转过身,看着费舍尔惊唿道,“可是,这里是高速公路!”
比起内森的大惊小怪,蓝礼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只是眉尾轻轻一挑,然后朝着费舍尔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合作就还是算了,你我都知道,也许未来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不是吗?”说完,蓝礼就推开了车门,直接走了下去。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费舍尔再次被讽刺了一回,嘴角不由有些抽搐,正想要说句什么,“砰”地一声,蓝礼就被门关上了,费舍尔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狠狠地捶了沙发一下,胸口沸腾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还有你,内森,你也下去。”费舍尔再次开口说道,“你被开除了。”
蓝礼走下车之后,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不想一回头就看到内森那局促不安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车子立刻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团尾气。
内森腼腆地笑了笑,举起右手僵硬地挥了挥,“嗨。”(未完待续。。)
115 三顾茅庐
“乔纳斯,谢谢你的帮忙。”
蓝礼关上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满满载着一大车货物的货车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条街道,转过身,内森搓着双手,一脸拘谨的表情,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这让蓝礼露出了一个笑容,“穿过旁边这条街道,地铁站就在下一个路口,还是说,需要我帮你叫一辆出租车?”
“不,不用。”内森连连摇头,但随即又觉得不妥,“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需要麻烦你了。”迟疑了片刻,“我……呃,地铁就没问题,地铁很好!”
其实,内森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去哪里,因为他是跟随费舍尔过来纽约出差的,现在被开除了之后,顿时就变得茫然了。不过,内森也知道,他不能再麻烦蓝礼了。刚才他们两个人被抛弃在高速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不是蓝礼拦下了一辆货车,估计此时他还在道路上长途跋涉,天黑了都到不了市内。
“谢谢,我还没有感谢你刚才的帮忙。”回过神来,内森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表示感谢,但他随即就注意到蓝礼的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朝后面投了过去,他不由也条件反射地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
身材微微发胖,圆润的啤酒肚搭配那和蔼的笑容,迎面就给人一种亲切感,此时明明是八月盛夏,严严实实的西装让人看着都开始冒汗,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蓝色白格的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注意到了蓝礼的视线,友好地挥了挥手。
“每次登场的方式总是让人惊喜,这一次是货车,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那个胖乎乎的男人带着笑意说道,慢慢地走了过来。
蓝礼呵呵地轻笑了起来,“白马,也许。”
白马所影射的自然是白马王子了,如此幽默让内森也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但他随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和蓝礼可不算是朋友。
果然,那个男人视线就转移了过来,询问到,“这位是……”
“内森,安迪。”蓝礼做起了介绍,“安迪,内森。”
站在眼前的赫然是安迪-罗杰斯,就好像上次一样,他再次在蓝礼的公寓门口等候着,只是,今天的情况显然有些特别,不知道安迪在这里等待了多久,显然,他也调查过蓝礼的航班信息。这让蓝礼着实不太适应,他以为自己的个人信息是安全的,可是现在,还有多少人可以调查到他的信息?
“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蓝礼主动出击,把内心的疑惑提了出来。
似乎察觉到了蓝礼的警惕,安迪微笑地解释到,“我在纽约已经待了两周,刚才在脸书上看到了你和空乘人员的合照,这才知道你回来纽约了,所以,我想着过来碰碰运气,也许在你投入睡觉倒时差之前,可以和你谈谈。”
自信却又不失和煦,所有的锋芒都隐藏在话语深处。同样是顶级经纪人,安迪和费舍尔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当然,也有可能是蓝礼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暂时还没有挖掘出安迪的另外一面。
“蓝礼,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趁着谈话的空隙,内森礼貌地说道,“今天真的谢谢了。”蓝礼微笑地点点头示意,然后内森转身朝着蓝礼所指的地铁方向慢慢地迈开了步伐,但肩膀却沉重地抬不起来。
走了两步,内森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份工作他才做了不到两周时间,费舍尔就开除了他。虽然说入职之前,他就听说了,费舍尔现在越来越挑剔,更换助理的速度甚至比床/伴还快,他的上一任仅仅坚持了半个月;但没有想到,他坚持的时间甚至比前任还短。
蓝礼注意到了内森的茫然,虽然今天和费舍尔的相处不是很愉快,但内森却是被迁怒的,内森丢掉工作不见得就是因为他,不过至少参与到了一部分,“如果不确定的话,你可以先回去酒店拿行李,然后找一个旅馆先住下来,又或者是直接飞回去洛杉矶。”
内森听到身后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对蓝礼露出了一个生涩的笑容,“这是一个好主意。”走出去两步,他再次转过身喊道,“谢谢。还有,费舍尔的确是一个混蛋。”
蓝礼不由笑出了声,收回视线就看到安迪疑惑的眼神,“费舍尔-摩根刚刚过来找我,那是他的助理。”
简单解释了两句,安迪就明白了过来。不过,安迪却没有探询蓝礼和费舍尔的交谈如何,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刚刚从欧洲回来,怎么样,这一次的收获如何?”
“拍摄了一部小成本独立电影,耗费了八天时间,西班牙的剧组。”蓝礼认真想了想,给出了结论,“收获远远比想象中要更大。”
安迪笑了起来,那双不大的眼睛干脆就眯成了一条缝,“看来这一次演技的挑战让你很满意,应该是一个高难度的角色。我已经有点好奇了。”
“导演已经报名多伦多电影节了,现在正在审核阶段,能不能入围,还在等待通知。”蓝礼十分乐于分享关于“活埋”的情况,这不仅是他在大屏幕上的第一部作品那么简单,更是他第一次真正走出了自己的舒适领域,挑战了全新的可能。
“多伦多?那最迟这个周末就会有消息了,下周就要公布入围名单了。”颁奖季即将来临,安迪自然是如数家珍,“威尼斯的名单上周末刚刚公布,看来你们是错过了威尼斯的报名时间了。”
参加电影节必须提前报名,然后提交成片,组委会进行审核,除非是马丁-斯科西斯那样成名已久的大导演,电影节会开绿灯,否则错过了报名,那就是错过了。
蓝礼点点头表示了肯定,不无扼腕地说道,“如果是威尼斯的话,我就不回来了,直接过去意大利待着。最近这段时间,托斯卡纳正是好风光。”
“错过了威尼斯,还有艾美。相信我,你不会想要错过艾美的。”安迪笑呵呵地说道。虽然他早就看好蓝礼的未来,相信蓝礼的潜力,可是艾美奖的提名着实是一个意外惊喜。
今年艾美奖迷你剧和电视电影部门的竞争格外激烈,完全可以说是刺刀见红,“太平洋战争”延续了“兄弟连”的形势,在技术和整体方面占有优势,可是在演技部门却竞争乏力。现在,蓝礼能够代表剧组赢得提名,不仅仅是他,包括hbo在内的所有业内人士都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喜。
蓝礼也露出了笑容,“当然,我可不想要错过,谁知道呢,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在我看来,下一次的确需要等待上一段时间。”安迪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但随即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因为接下来想要邀请你出演电视剧,这可能就比较困难了。大屏幕才是你的天空。”
如此解读,狡猾而聪明,蓝礼也是不由莞尔。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地方坐下?”安迪前后看了看,又看了看蓝礼手中的行李箱,“我知道你现在需要调整时差,而且长途飞行十分疲劳;我现在也在不断冒汗,需要找一个有空调的地方坐下,避免自己更加狼狈。”
安迪显然是话中有话,蓝礼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我以为你今天赶时间,十分钟这段交谈就能够结束了。”此前两次都是如此。
“哈哈,那可不行,今天不一样。”安迪再次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为了我接下来二十年的潜力巨星,我可不能马虎应对。”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地,安迪畅快地笑着,认真地看着蓝礼,“我希望能够拿到你的经纪合约,成为你在好莱坞的代理人,为你规划接下来的演员生涯。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呢?”
这是安迪的第三次登门拜访,循序渐进、不急不躁,却始终态度诚恳、沉着自信。
“巨星?这可不是谁都能够达到的高度。”蓝礼轻笑地摇了摇头,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
安迪也不慌张,点点头表示了肯定,“的确如此。事实上,在好莱坞想要成为巨星,着实太困难了,可能一万个人之中才能出一个吧,出众的实力、合适的作品、恰当的角色、绝妙的时机,还有一点点运气,缺一不可。”安迪坦然地承认到,“不过,在我看来,你具备了成就一切的条件,我也具备了成就一切的条件,合作之后,让我们看看我们的运气如何吧。”
如此解释,着实别出心裁。
蓝礼畅快地笑了起来,看着安迪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蓝礼原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的,但转念想想,三顾茅庐的诚意,进退得当的交谈,深入层次的探讨……安迪展现出了他对经纪人的所有要求,更何况,站在安迪身后的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依旧是业界大拿。
于是,”为什么不呢?那就让我们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吧。“敲定了,蓝礼的经纪人终于敲定了,安迪-罗杰斯成功地脱颖而出,拿下了蓝礼的经纪合约。
安迪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淡定地指了指身后的这栋公寓楼,“等我们签署了合作协议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从这栋危楼之中搬出来。”惹得蓝礼直接开怀大笑起来。
“在那一刻,其实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想要掐断他的脖子,这该死的兔崽子终于点头了。但同时,我也知道,我做出了一个改变职业生涯轨迹的重要决定,而狂跳不已的心脏泄露了我当时的亢奋。”多年后,安迪在接受“好莱坞报道者”的专访时,如此说道。(未完待续。。)
116 首要任务
“嘿,伙计!干得漂亮!”
“恭喜恭喜,我早就知道你能行!”
“上,兄弟,上,一举拿下那座艾美奖,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上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到底是谁让那些婊/子低头的?到底是谁?”
“现在是艾美,那么下一步是不是格莱美?”
……
走进先驱村庄,所有人都纷纷上前打了招唿,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和蓝礼分享着喜悦,艾美奖的提名,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整个酒吧都陷入了一片欢庆的气氛中。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一群亲密的伙伴。”安迪看着在自己对面落座的蓝礼,第一次见面时是如此,今天又是如此。刚才,他表示希望找一个私密的空间进行交谈,但蓝礼没有选择回去公寓,而是来到了这里,他还有点困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
蓝礼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放在了桌面上,“也许,这就是伍迪-艾伦如此热爱纽约的原因之一。”伍迪职业生涯仅仅只出席过一次奥斯卡,原因是颁奖典礼的举办时间会影响到他每周一在酒吧的萨克斯风表演,而那唯一的一次,是”911事件“发生之后,他站在了奥斯卡舞台上,为了心爱的纽约,唿吁和平。
安迪觉得这样的说法十分有趣,“怎么,你最喜欢的导演是伍迪?”
蓝礼认真想了想,“不,伍迪的作品我只喜欢’曼哈顿’和’赛末点’。对我来说,他的作品有一种排他性,除了特定的群体之外,其他人很难理解他的心情。不幸的是,我不是纽约的精英知识分子中产阶级。”
“哈哈。”安迪被蓝礼那话语之间流露出来的调侃逗乐了,“那我就要松一口气了,否则每一年为了劝你出席颁奖典礼,我的苍老速度就要加倍了。”
“难道不应该是增胖速度吗?”蓝礼的吐槽让安迪的笑声更加欢快了。
安迪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先驱村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让蓝礼有些疑惑,安迪只是笑了笑,却也不解释,“现在,我们需要先商谈一下,你接下来应该搬到哪一片区域去,这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蓝礼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所以你刚才是认真的?”他还以为只是一个玩笑话。
“在工作的问题上,我不喜欢开玩笑。”安迪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就再次笑了起来,“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你在飞机上第一次遇到了影迷,你们合照了,然后对方发到了脸书上,随后,你的动态就出现在了互联网上。”
蓝礼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他不仅是重生而来的,而且上一世他是新闻传播专业的,对于网络时代个人信息的暴露和流传,着实是再了解不过了,“个人新闻源”在2017年已经成为了普遍现象,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安迪双手交叉地放在小肚子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接下来围绕在你身上的关注会越来越多,即使不是狗仔队,普通市民认出你之后,他们也会习惯性地掏出手机,记录下来。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你的住所,你的造型,你的脸书……哦,我忘记了,你没有脸书,那么就是你的油管……”
“油管账号不是我的。”蓝礼解释到,那是尼尔在折腾的。
安迪顿了顿,“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了,除非你是伍迪-艾伦,否则现在每一位艺人都必须构建一个互联网的网络,你的不满,你的意见,你的立场,你的想法,你的消息……这些全部都通过网络来发布,这是一个属于你的世界,你可以自由发表你的看法,对媒体、对工作、对新闻事件做出回应……”
安迪的话语到这里就中断了,因为蓝礼抬起了右手制止了他。虽然仅仅只接触过三次,但安迪知道,蓝礼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他表示了解了,那就是真正了解了,他不是不懂装懂的笨蛋。
“重新回到住所上来,我的意思是,现在你所有的形象都需要纳入规划。包括先驱村庄,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安迪再次解释到,这就是他刚才打量酒吧的原因,然后他就留意到了蓝礼眼底那抹戏嚯的笑容,话语不由停顿下来,“怎么?你有什么想法需要发表吗?”两个人这才是第一次合作,双方的性格、习惯、处事方式,这都需要从头开始,安迪选择开诚布公地进行沟通,这是合作最快进入轨道的方式。
蓝礼轻笑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我了我的室友。你知道,他的经纪人就叮嘱他,从发型到服装,从外出的时间到健身的习惯,全部都需要遵循方案。我曾经觉得这很像小说,但没有想到,现在也轮到我了。”
安迪释然地笑了起来,“不用觉得奇怪,这就是名利场,一举一动都是写好剧本的。大家在网络上看到的所谓街拍,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摆拍的,或者说,是有意图地让记者来拍。你知道一位女明星出门倒一趟垃圾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吗?超过两个小时,因为她们必须挑选合适的服装、合适的造型、合适的妆容,即使是素颜也是有讲究的。当然,男人在这方面就简单多了。”
蓝礼知道,好莱坞的高度商业化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每一个艺人都是一个商品,包装精美的商品,即使是伍迪-艾伦这样清高的存在,也不能避免,因为他就是好莱坞产业中的一个环节,要么出局,要么适应。
只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蓝礼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他轻笑了起来,“放心吧,我熟悉这一套。”
贵族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戴着一副面具,将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然后优雅而从容地面对生活中的所有惊涛骇浪。正是因为太过压抑,所以蓝礼这一辈的年轻人们都开始学会了反抗,以自己的方式来摆脱身上的枷锁,不过,当他们之中大部分成长到一定阶段之后,疯够了玩够了,终究还是会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遵循家庭的安排。自由的代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得起的。
安迪正式打量了一下蓝礼,白色t恤搭配黑色破洞牛仔裤,姜黄色工装靴,套了一件大红色的黑粗格呢绒中袖衬衫,一头金褐色的卷发显得有些凌乱和不羁,没有认真打理的络腮胡也有些邋遢,可是简单而大方的装扮却有着一股别样的粗犷和随性,与他身上那股内敛沉稳的气质碰撞在一起,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必须注意的是,这是蓝礼长途飞行的装扮,他刚刚跨越了大西洋抵达这座城市,没有经过刻意打理,如此效果,安迪着实挑剔不出任何毛病,“虽然我不是造型师接下来你需要聘请一位,但周薪绝对不便宜,以你现在的水平,可能还是再等一段时间比较好;就我来看,你现在自己就可以应付,你的造型没有任何问题。”
“我想,这是一个好消息,芭比娃娃不需要换装了。”蓝礼轻笑地调侃到,而后又认真地想了想,“我不记得肯是否可以换装了。”
安迪不由莞尔,“重新回到重点问题上来,你的室友是谁?也是演员?”
“怎么?我的室友也需要经过挑选?”蓝礼抿了抿嘴,诧异地问道。
“当然。”安迪觉得蓝礼询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你是独居,还是合租;室友是男是女,是亚裔还是非裔,是不是少数群体;是演员还是普通人,亦或者是娱乐圈其他行业的,这些都很重要。”
蓝礼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对于好莱坞的了解显然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现在安迪就正在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一方面有些紧张,一方面又有些亢奋,一方面还有些排斥,感觉有些错杂。
“顺带提一提,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吧?还是说,你更加倾向于男人?”安迪的提问如同连珠炮一般,惹得蓝礼直接就笑出了声,安迪摊开了双手,无奈地说道,“我只是询问一下,开放一切可能性。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有交往对象,但必须让我知道。这样,出现任何特殊情况,我都可以及时着手处理。”
“我以前听说,每个晚上的/***次数也都要汇报的,我们不需要吗?”蓝礼一本正经地胡扯,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安迪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扬了扬,显然一点都不慌张,“如果你愿意汇报的话,我不介意。当然,个人建议,如果一个晚上的次数低于三次的话,那么可以不用汇报。”
蓝礼同样没有慌张,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请确定你的手机晚上有电,估计会比较忙。”
安迪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收到,“那么,你的室友?”
“哦,对,克里斯-海姆斯沃斯,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蓝礼说道。
安迪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雷神’的最终夺魁者,这个名字最近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对了,他也是费舍尔-摩根的演员,你们今天没有聊起来吗?”
有趣,这着实是一个有趣的巧合,蓝礼不由就笑了起来,“没有。我怀疑,他们是否知道这个事实。”如果把拼图全部拼凑起来,那么就真正有趣了。
安迪点点头表示了解,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好了,房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现在和我聊一聊你刚刚结束拍摄的这部独立电影作品,我的意思是,详细聊聊。”(未完待续。。)
117 初步规划
“活埋”?
蓝礼有些意外,安迪今天三顾茅庐,显然真正的驱动力就是艾美奖,就好像费舍尔一样,但安迪却没有率先提起艾美奖的事,而是关注在“活埋”之上,这确实是不走寻常路。不过,这也是蓝礼选择安迪的原因之一。
蓝礼开始提起了“活埋”这部作品,安迪听得十分认真,甚至详细询问了剧本的情况,以及拍摄的一些细节,然后他的双手交叉地放在小肚子上,就好像弥勒佛一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即使是思考的时候,那抹笑容也依旧挂在嘴边,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
“整理一下情况就是,这是一部独立作品,你的绝对独角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戏份;然后你在拍摄过程中不断挑战了自我,表演难度甚至超过了’太平洋战争’,是这样吗?”安迪做出了总结,蓝礼点点头表示了肯定,“我没有需要补充的了。”
“对了,拍摄周期是多久?”
“八天。”
安迪再次细细地琢磨起来,蓝礼其实不太好奇这些东西,因为这都是经纪人的专业,既然已经聘请了经纪人,那么就把这些专业的事、繁琐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好了。不过,这是两个人合作的初期,他们需要磨合,需要了解,也需要培养信任,否则,下一次蓝礼想要出演“活埋”这样的独立电影时,他又怎么能够确定,安迪会全力以赴为他争取角色呢?
“关于这部作品,你的观点是什么?”蓝礼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安迪抬起头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好事,准确来说,是喜事,情况远远比我想象得要好。”
现在,安迪有些庆幸,蓝礼已经和他签约了,而不是费舍尔。在选片眼光上,在职业生涯规划上,蓝礼足够坚定,也足够睿智,也许这样的人合作起来比较麻烦,没有办法简单地以“花瓶”路线来操作,但一旦合作成功之后,最终的极限是值得期待的。
“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的谈话内容吗?我认为你最好先从独立作品入手,树立起一个演技出色的大众印象,然后争取能够在颁奖典礼上赢得一次提名。接下来,我们可以尝试一些有特色的商业剧本,探索不同的可能。”安迪的话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他对蓝礼的职业生涯规划早就已经存储在脑袋里了,虽然一直到今天蓝礼才点头答应。
这背后透露出的自信,悄然显露出锋芒他就是如此笃定,蓝礼一定会和他签约。
安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我们现在就到了这里。你首先赢得了艾美奖的提名,然后又出演了一部将演技发挥到极致的独立电影。上帝,我们不能祈祷更好的局面了。”在此之前,安迪对蓝礼的认知始终都只是一种猜测、一种揣摩,但听到了“活埋”的详细内容之后,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也确认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活埋’应该会登陆多伦多至少让我们祈祷,成品质量能够达到如此水准。而后我们到特柳赖德去,再看看纽约、罗马和欧洲的那些小电影节,对了,你是英国人吧?也许我们可以到伦敦去……”
安迪那简单的话语里透露了太多太多信息,他所说的那些地名都拥有自己的电影节,每一个电影节都是影迷们的狂欢盛宴。其中,特柳赖德电影节就是蓝礼一直都想要拜访的电影节,超越了圣丹斯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前者是独立电影的最高舞台,后者则是史最悠久的电影节,可见蓝礼对特柳赖德电影节的渴望了,仅仅只是想象一下自己可以参与其中,他就不由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和普通的电影节不同,特柳赖德电影节是真正属于影迷们的狂欢,因为主委会不设置任何奖项,也不设置任何红地毯,完完全全将电影节开放给所有影迷,让电影爱好者们在这个小镇里尽情享受电影的美好。
这对于蓝礼来说,就是顶礼膜拜的胜地,上一世,他看过了成千上万的电影,却从来没有真正找到忠实资深的电影爱好者进行交流。特柳赖德那样抛弃了商业宣传,抛弃了专业权威,抛弃了观影门槛,真正将选择权交给普罗大众的方式,完完全全就是梦想的终极模样。
“如果进入十二月之后,我们的声势不错的话,也许可以期待你的第一次金球奖提名。那么,接下来你的选择就会截然不同了。”话语之间泄露出来的野心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如此强势的话语却从那始终带着笑容的脸孔说出来,着实有种违和感。
安迪主动掐断了后面的话语,点到为止。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开心太早,一年一度的颁奖季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蜂拥而至的混乱战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发展。更何况,“活埋”的质量和蓝礼的表演到底能够达到什么水准,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随后,安迪就转移了话题,“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首先,我们需要从多伦多开始。”如果“活埋”就连多伦多的竞赛名单都无法入围,那么刚才所有的想法都是空想了,“不对,首先应该从导演开始。你把导演的联系方式给我,他同时也是制作人,对吧?我们需要好好沟通规划一下。”
蓝礼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了,上一世,“活埋”的颁奖季没有得到任何的肯定,甚至就连提名都没有。几乎是销声匿迹,所以,这一世到底会如何发展,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我不知道演员的经纪人居然还干涉电影的发行工作。”蓝礼冷静下来,微笑地调侃到。
安迪一脸的坦然,“如果是一部独立电影,而且还是我演员独挑大梁的电影,那么,是的,我会干涉电影的发行和宣传工作。也许不是直接参与到那些工作,但至少我可以牵线搭桥,让他们寻找到更加靠谱的发行公司。”
经纪人的人脉之广,这是难以想象的;顶级经纪人的能量,这也是难以想象的。
“在多伦多之前,我们还有一个重大任务需要先处理一下。”安迪整理了一下思路,刚刚接手蓝礼的经纪合约,所有事情都必须从头开始,而“太平洋战争”和潜在的“活埋”都具有进一步规划的价值,安迪知道,今年剩下的时间将会无比忙碌,这是一个好兆头。
“艾美奖。”
蓝礼微笑地点了点头,得知自己赢得艾美奖提名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他还没有太多的真实感,“我也是下午才刚刚听到消息的。”
“’太平洋战争’绝对是大出风头。”安迪一句话就做出了总结,在他的介绍下,蓝礼这才终于了解了今年艾美奖的提名情况。
在“太平洋战争”所属的迷你剧和电视电影部门里,今年的竞争有些失衡,迷你剧的竞争一点都不激烈,最终只有“太平洋战争”和“克兰德福纪事”两部作品入围了提名;但电视电影的竞争却格外激烈,足足有六部作品赢得提名,“自闭程”、“死亡医生”、“特殊关系”、“月球探测器”、“游戏终点”和“乔治亚-奥基弗”顺利入围。
所以,在整体项目以及技术项目里,“太平洋战争”拥有绝对优势,一骑绝尘,但是在导演、编剧、演员这些迷你剧和电视电影合并竞争的项目里,却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尽管如此,“太平洋战争”依靠着技术部门的巨大优势,摧枯拉朽地赢得了二十四项提名,其中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最佳视效等部门都是双提名,最佳混音部门更是在五个提名席位里占据四席,单单从提名数量上,“太平洋战争”超越了“兄弟连”,再创新高。
不过,“太平洋战争”最大的突破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与“克拉德福纪事”的朱迪-丹奇(judi-dench)交相辉映,成为今年迷你剧里的顶梁柱演技部门一共二十个提名席位,迷你剧只拿到了两个,电视电影则横扫了剩下十八个。
即使是在二十位提名者之中,蓝礼也是最受瞩目的异类。年仅二十岁,处女作,以战争场面为主的迷你剧,群戏占据主题的剧集,蓝礼却依靠着细腻而扎实、深刻而悠远的表演,成功赢得了评委们的喜爱,收获了职业生涯的首个提名,一鸣惊人!
真正的一鸣惊人。
“届时你出席颁奖典礼的时候,肯定是所有人都关注的焦点。在此之前,你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你的名字根本没有人知道;但现在,你却拥有了和阿尔-帕西诺、杰夫-布里吉斯同台竞技的资格。不管得奖结果如何,你已经成功了。”
安迪没有吝啬自己的感叹之词,看着眼前的蓝礼,他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于是顺口就问了出来,“你想拿奖吗?”
“是的。”蓝礼的回答干脆利落,简洁明了,没有任何的迂回婉转,直截了当就表明了心态。即使是面对四名资深演员,即使是面对四位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员,即使是面对成名已久、枝繁叶茂的演员,即使是以处女作首次入围提名,蓝礼依旧没有任何退缩,更没有任何犹豫。
安迪的笑容落到了眼底,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那我们最好从西装开始挑选,红地毯可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未完待续。。)
118 人去楼空
谈话最终也没有持续太久,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安迪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为蓝礼找房子,他希望蓝礼可以在接下来三天之内搬家,最慢五天。
送走了安迪之后,蓝礼也没有在先驱村庄多做停留,直接回家了。他倒是不困,飞机上几乎是一路睡着过来的,时差基本调整过来了;但长途飞行之后,身体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双脚微微有些水肿,回家放松休息一下,明天估计就没事了。
推开家门,眼前一片狼藉,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遭遇入室抢劫了?可仔细看一看,随即蓝礼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只见沙发上堆满了垃圾,不仅有一次性纸杯、奶油残留,甚至还有呕吐物,散发着恶臭;客厅中央的茶几被推翻,旁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啤酒瓶,花花绿绿地折射着阳光;吊灯上垂钓下来一大堆卫生纸,其中还挂着一连串的蕾丝胸/罩和内裤,五颜六色地像是圣诞树;地板上湿哒哒黏煳煳的,看起来像是液体蒸发之后留下的痕迹蓝礼拒绝进一步思考到底是什么液体;更不要说满地都是撕碎的卫生纸、烟头和枕头棉絮,看起来就像是经了一场猫狗大战的垃圾场。
如此场景,绝对不是入室抢劫,更像是派对结束之后的烂摊子。
蓝礼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脑海里有一个猜测,于是他就迈开了脚步,踩着满地的垃圾、跳过了碎掉的玻璃瓶、让开了空中飘荡的内衣,从克里斯那敞开的房间门看了进去。
扯坏的衣柜门可怜巴巴地挂在那儿,晃晃悠悠;扯开被单的床垫被直接掀翻了,隐约露出了里面的弹簧;抽屉全部都被拉扯开来,里面已经彻底清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正对面的墙壁上用刺眼的红色喷漆写了一个大大的“草(f**k)”,在满室狼藉里看起来格外醒目。
显然,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克里斯-海姆斯沃斯,他的室友。
无需猜测,克里斯已经搬家了,就好像安迪今天的第一要务是让他搬家一样,费舍尔也不会让未来的雷神在这片街区继续居住下去,搬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蓝礼没有想到,克里斯居然如此幼稚,把家里破坏一通,然后扬长而去,就好像大学兄弟会里那些不成熟的青少年一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克里斯已经二十七岁了。
回头看看眼前的狼狈,蓝礼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担心房子的清理和维修费用,当初合租签订合同的时候,克里斯留下一个月的房租作为押金,现在这笔钱依旧在蓝礼的账户里,显然克里斯没有打算要回去了,所以这笔费用应该可以抵消;可是克里斯如此幼稚的行为还是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再次看了看眼前那个硕大的“草”,这算是决裂通牒吗?还是宣战口号?亦或者是不屑一顾的鄙夷?再不然就是告别这套公寓,宣告与过去毫无瓜葛,开始飞黄腾达?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蓝礼觉得他不需要自作多情,可能克里斯纯粹就是懒得打扫了,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也许,这可以成为他们下次见面时的一个谈资。
轻笑着摇了摇头,蓝礼把行李箱推回了房间,给二十四小时上门服务的清洁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要求他们立刻上门服务,然后去洗了一个澡。洗澡出来之后,清洁公司就已经派人上门服务了,两名工作人员进门之后,对于如此场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快速地开始打扫起来。
蓝礼的房间是上锁了的,所以里面倒没有影响,只是离开时间久了,有些积灰。所以,蓝礼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没有理会外面打扫的情况,自己躺到了床/上,拿出电脑,开始整理这一次旅行拍摄的照片。
或许是受到伊迪丝的影响,蓝礼也有一些摄影师的怪癖虽然他根本都不专业,他不喜欢拍自己,更加喜欢拍摄别人,或者是风景。
筛选自己拍摄的作品,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每一副照片记录的都是一个瞬间,同时也是旅途之中的一个回忆。在蓝礼看来,拍摄的好不好看是一回事,但是按下快门那一瞬间所凝聚的时光,这才是最美好的。
这一次整理的照片之中,蓝礼最喜欢的无疑是徒手攀岩时捕捉到的一张照片,是在他遇到安德烈-汉密尔顿和保罗-沃克之后的第二天,他准备攀岩之前,看到了一位老手正在岩壁上,照片里他单手抓住石块,抬起头打量着双方,正在寻找着下一步可以着陆的地方,崖顶之上的阳光只剩下一缕光晕,整个崖面呈现出一片幽蓝色,他抬起头锁定的方向赫然是那泄露下来的一抹光芒。
其实从构图和光线角度来说,这张照片算不上出彩,但蓝礼却格外中意。因为在这张照片里,那种全神贯注地投入,那种探索大自然的热忱,那种战胜艰难险阻的决心,以及头顶上那一缕看似遥远而微弱却又让人坚定不移前行的阳光,恰恰就是蓝礼学习徒手攀岩的重要原因。
蓝礼不由开始想着,是不是找一个时间到大峡谷国家公园去,那里才是全世界最适合徒手攀岩的地方。不过不是他亲自去尝试,因为那里难度太高了,仅仅只是为了去观摩、去体悟、去瞻仰,只有站在大自然之中,人类才会变得谦逊。
不知道是哪一刻开始,蓝礼就这样靠在枕头上睡着了,电脑就那样摆放在被子上,等待了一会之后,自动黑屏了。
迷迷煳煳地,蓝礼睡得格外舒坦,一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熟睡。翻过身,用被子盖住耳朵,继续入睡,可是手机铃声也不愿意放弃,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估计至少打了六、七遍之后,即使是蓝礼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下去,摸索着床头柜,把手机找到,放在耳边,然后继续睡,“你好,这里是蓝礼。”
“蓝礼,你预约了上门打扫卫生的工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安迪的声音焦急地从另一端传来,“你必须知道,这种工作是十分私密,而且十分重要的,一般平常的闲言碎语都是从他们口中传来的。如果你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专人上门服务的。”
蓝礼的大脑依旧处于睡眠状态,他也没有去追究安迪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估计是买通了楼下的保安或者是隔壁邻居之类的,“现在是出事了?”蓝礼的声音因为深度睡眠而带着浓浓的鼻音,沙哑之中带着慵懒。
安迪愣了愣,“你现在还在睡觉?”他不由微微顿了顿,轻笑地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没有出事,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只是,下一次,这种事情你最好和我打一声招唿,不要等出事了再来告诉我,我会措手不及的。未来,你有公关人之后,最好也都告诉他……”话语到这里也就掐断了,安迪意识到,蓝礼现在正在睡觉,他说这些估计蓝礼也听不进去。
停顿了片刻,“你的屋子为什么会一片狼藉,这个问题我就不多问了。但是,今天我们要去购买西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们预约了造型师上午十点,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对于纽约的交通,你比我更清楚,所以,十五分钟之后,我在楼下等你。”
安迪等待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蓝礼?”
“克里斯在离开之前,开了一场派对,留下的烂摊子。如果你好奇的话。”蓝礼回答到,他才不会干那么幼稚的事,“十五分钟后,没问题。”
“蓝……”安迪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蓝礼就挂断了电话,他看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眨了眨眼睛,这反应速度着实是太快了,蓝礼难道不是在睡觉吗?
安迪示意着自己开车前往蓝礼的公寓所在地,抵达目的地之后找到一个停车位,等待起来。十五分钟后,不多不少,刚刚好九点整,蓝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公寓门口。
坐上车之后,蓝礼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早餐吗?”昨天回去公寓之后,他一觉就睡到了今天早晨,迷迷煳煳得睡了超过十五个小时,现在肚子已经饿得没有知觉了,所以他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这个问题着实太过意外,杀了安迪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停顿了半秒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路上买一杯咖啡,然后几个甜甜圈?”
“不,我不在车上吃东西。”蓝礼微笑地拒绝了,不要说这一世的贵族教育了,即使是上一世,丁雅南对于蓝礼的素质教育也是十分用心的,在车上吃东西不仅是不礼貌的行为,而且对消化也不好。“这样吧,抵达服装店的时候,让他们不要上咖啡了,送一杯热牛奶,然后搭配两块小饼干,这就可以了。”
“你是说,英国下午茶的那种模式。”安迪嘴角轻轻一抿,语气有些诧异。
蓝礼回过头来,“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按照贵族礼仪来说,在服装店里用餐是不可能的,但茶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只是你一直表现得都十分……美国人。一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你是英国人。”安迪轻笑地调侃道。(未完待续。。)
119 定制西装
黑色的奥迪四门轿车缓缓地停靠了下来,司机快速下车,然后礼貌地打开了车门,蓝礼走下车,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街景,红色的砖墙、高大的橡树、翠绿的爬山虎,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气息,丝毫没有曼哈顿上的繁华和喧闹,街道两侧停靠着黑色、银色、灰色的车辆,看起来毫不起眼,但真正的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是私人定制车辆,和市面上的通用款是截然不同的。
仅仅是一个扫视,蓝礼就知道,这里是上东区。
当人们提起纽约的购物中心时,第五大道无疑是人尽皆知的豪华胜地,即使是英国的贵族在打折季时,也愿意专程搭乘飞机过来这里抢购,不过这仅仅只是奢侈品牌和第五大道展开的广告攻势而已。
不可否认,第五大道云集了全球最顶尖的奢侈品牌,确实不少有名人士都愿意前来这里购物,但真正高端的私人店面,在第五大道是找不到的,反而是在格林威治村的一些偏离巷道里隐藏着宝藏,这些地方平常人是找不到的,特殊的人脉、专业的名片或者懂行人士的引荐,这才是敲门砖,远离公众的视线,低调地提供高端服务。
虽然蓝礼过来纽约之后,没有光顾这些高级私人定制店,一是没有场合需要穿着,二是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但不代表蓝礼一无所知,那些顶尖的私人裁缝的信息,在上流社会都是口口相传的。不过,蓝礼倒是不知道,上东区这里还有一间。
因为按照正常规律来说,将店面安排在上东区,这着实太高调了,摆明就是要把受众群体瞄准这个区域的上流社会,唯恐人们不知道这是一家具有格调、具有品味、具有声望的私人定制店。这对于高傲而清冷的高级裁缝来说或者说对内敛而清高的英国人来说,太商业,太名利,也太直接了。
即使是隐藏在一个私人庭院之中。
“这一次时间比较紧急,来不及做更多的安排。不过这名设计师最近两年风头正经,值得信任。”安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简短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来他的推崇。安迪上下看了看蓝礼,今天他又是t恤搭配牛仔裤的简单装扮,“让我们把西装装备起来吧!”
在一片常青藤的背后,可以隐约看到一扇雕花铁门,旁边还有一个古铜色的门铃按钮,一看就知道是模仿英国高级住宅设计的。按下门铃之后,门口对讲机就传来了询问声,“请问是谁?”
”安迪-罗杰斯。“
大门随即就自动打开了,推开铁门,里面还有一扇沉重的木门,进去之后就可以看到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正中央是一大片空地,左手边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是一张深褐色的沙发,正对面越过空地就是一面落地穿衣镜,旁边有一个更换衣服的空间,此时米白色的帘子是完全敞开的状态,可以看到里面放置了一张梳妆台,堆放着别针、皮尺、剪刀之类的小工具。
暖色调为主的空间设计落落大方之余,透露出浓郁的现代气息,让人豁然开朗。可是蓝礼却不喜欢,因为这与房子的风格并不统一,明显房子是维多利亚的复古风格,外墙和大门也都是如此,但室内却是现代风格?
典型的美国式选择。
“罗杰斯先生,霍尔先生。”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迎面走了上来,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搭配黑色的高腰一字裙,脚底下则是一双宝蓝色的尖头高跟鞋。利落的打扮又不失妩/媚,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不会过于谄媚,却又保持了亲切。
这是美国商业销售的典型模式金发美女,性/感又不会过于暴露的穿着,让顾客享有一个好心情;如果是英国的高级私人定制,接待员的穿着绝对不是如此,大部分都是男士或者是年长之人,即使使用年轻女性,她们也会以正装示人。
简单的一个照面,对于这家店,蓝礼就已经心里有数了。作为一个接受贵族教育长大的人,对于这些细节着实是再了解不过了。转头一看,果然,安迪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神情放松,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梅尔文正在二楼接一个重要的电话,他马上就下来,请你们稍等。”金发女郎微笑地说道,“咖啡还是茶?”
“热牛奶,不加糖,然后再附带两块小饼干。”蓝礼站在一旁,礼貌地说道。虽然内心吐槽不断,但蓝礼已经逐渐适应了美国这里的行事风格,对于这种商业作风却又附庸风雅的习俗早就见怪不怪,他相信安迪选择了这里,肯定是因为店铺名声在外。
金发女郎有些意外,显然没有预料到蓝礼如此不走寻常路的要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拜访的仅仅只是无名小卒而已,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就好像此时提出的要求一样,牛奶?这是哪门子要求?听起来像新泽西过来的乡巴佬;可是眼前之人那怡然自得的神态,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放松地放在身侧,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自如和优雅,反而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装得挺像。”
女郎的嘴角微微扯了扯,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掩饰得很好,情绪没有泄露出来,“没有问题。”而后就转身看向了安迪,“咖啡,请把糖罐一起送过来。”女郎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么,请稍等。”
一路来到二楼,女郎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在阅读报纸的梅尔文-布莱德斯(melvin-blades)。显然,梅尔文没有在接电话,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造型师在好莱坞是一个十分特别的职位,他们不是设计师,也不是手工裁缝,他们对时尚和造型有着属于自己的特别见解,但专业能力却无从考量。他们的工作十分特别,就是为明星们制定造型不是所有人都有时尚触觉的,许多明星可能私底下就是喜欢单色背心、格纹大裤衩和夹脚拖鞋的普通人,而且美国中部地区的时尚品味更是让人吐槽无力,这时候就需要造型师出马了。
明星出现在任何一个公开场合的造型,都由造型师负责,从发型到服装的选择,从妆容到首饰的搭配,完整地给予自己的建议,然后明星走向镁光灯之下,接受全世界的瞩目。不仅仅是红地毯或者新闻发布会,包括平时私底下的服装也是如此。
造型师这个职业开始逐渐从幕后走向台前,就是街拍开始兴盛的这段时期。每一位明星平时走上街头,乃至出现在机场,服装搭配收到越来越多瞩目,这也意味着,明星们的衣柜将受到大众三百六十度的全面审核,这在二十年前是无法想象的这也可以说是互联网时代的重要产物。
造型师会全面为明星更新衣柜的服装,一季三次到四次左右,然后明星出门之前自己挑选穿戴,拍照给造型师,得到确认之后,这才会出门。
简单举例,娱乐圈最赫赫有名的例子就是泰勒-斯威夫特(taylor-swift)和赛琳娜-戈麦斯(selena-gomez)。
泰勒在出道初期,始终延续的是小公主的造型,甜美可人,却缺少特色,后来更换了造型师之后,开始走向都市丽人的利落风格,同时又不是飒爽的甜美,街拍火爆程度直线上升,甚至被人们誉为时尚达人;赛琳娜也是如此,作为迪士尼童星出道,职业生涯前半期始终以甜美、活泼、青春的造型为主,成年之后面临转型瓶颈,邀请了专业的造型师,开始走都市熟女风格,性/感却又不是妩/媚,洋溢着大城市成熟女性的自信和干练,事业一飞冲天,俨然成为了互联网的街拍女王。
毫不夸张地说,一名顶尖造型师,可以让明星改头换面、脱胎换骨,即使比起整容也毫不多让。但反之,一名平庸的造型师,也可以让明星一落千丈、黯淡无光,似乎一夜之间就脱离了人们的视线。
不过,时尚潮流年年变、天天变,而且时尚风格也必须根据每一个人的特色和风格做出调整。所以,没有一个准确的标杆去衡量造型师的能力,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他到底为谁打造了造型,水平如何?效果如何?
所以,明星选择造型师需要谨慎,同样,反之亦然。
梅尔文今年三十五岁,以前是一名时尚买手,游走于四大时装周和各地时尚圈,但买手市场的竞争太激烈了,两年前他开始转型成为造型师,先后接手了艾玛-罗伯茨(emma-roberts)、杰西-艾森伯格(jesse-eisenberg)等人的造型工作,不过取得成绩有限,他最有名的案例莫过于为安妮-海瑟薇(anne-hathaway)挑选了出席第八十一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红地毯晚礼服,备受好评,在那之后,他的事业就开始顺畅了起来。
现在,梅尔文手上有梅根-福克斯、保罗-路德(paul-rudd)、凡妮莎-哈金斯(vanessa-hudgens)等多名演员的长期合作协议,可以算是在造型师行业站稳了脚跟,但他还是缺少临门一脚,缺少一个吸引大众瞩目,展示他真材实料的舞台,真正地跻身顶级造型师行列。
所以,他在挑选,在等待,在观望,在寻找。答应安迪的请求,接手一个籍籍无名新人的造型,一方面是看在艾美奖的面子上,一方面也是在寻找潜力新人否则这样的工作,他现在是不愿意接的。
梅尔文放下了报纸,看向金发女郎,然后就看到女郎失望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是一个没有什么潜质的乡巴佬。”(未完待续。。)
120 班门弄斧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梅尔文快步走下了楼梯,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一眼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安迪,还有坐在旁边的年轻人。
一件米白色的t恤,搭配铁灰色牛仔裤,脚底下则是一双黑色的万斯滑板鞋,浑身干干净净,没有刺青,没有手链,没有戒指,简单利落;金褐色的卷发略显凌乱,俊朗的五官展露无遗,眉眼之间那气定神闲的神态倒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牛奶和饼干碎片,热气氤氲的奶香在空气里飘散,和周围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梅尔文心底快速做出了判断。这样的年轻人欧洲着实太多太多了,现在当红的顶级模特几乎都是如此挖掘出来的,北欧或者中欧的少男少女,面容俊朗,身型挺拔,意外被挖掘,然后经过改造,走上伸展台,成为各大时尚品牌的新宠,但就他们本身而言,却没有太多底蕴,大部分都是高中没有毕业的青涩孩子,青春无敌,时光流逝之后,很快就被优胜劣汰。模特圈尚且如此了,演员圈就更不用说了
至少,在模特圈拥有外貌和体型就可以拥有一席之地,哪怕是流星划过;但在演员的世界里,可能就连花瓶的资格都抢不到,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艾美奖?那不过是电视剧而已,永远不缺少新人、永远不缺少流星的电视剧,拥挤得令人窒息。
既然是不值得关注的新人,那么就快速应付完这个工作吧。简单的介绍过后,梅尔文立刻就切入了主题,”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忙碌起来吧。这位小家伙需要一套西装?对吧?“梅尔文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两位金发女郎就推着龙门架走了出来,龙门架被放在了大厅正中央,那琳琅满目的服装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蓝礼简单扫描了一圈,他居然还看到了豹纹、大花和印染,如此杀马特的风格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不过,款式倒是十分齐全,仅仅是西装裤就分为无省、单省和双省,马甲、衬衫和外套也一应俱全。蓝礼知道,西装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一个结果的,每一套西装都必须上身,多一分少一分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这也是贵族和精英们总是青睐于手工定制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款式或风格多么出众、多么创新,论起时尚程度来说,萨维尔街的高级定制西装已经跟不上时代变化的节奏了,但每一套手工定制的西装都是最合身的,完完全全量体裁衣,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适合不同场合、不同情况。
“小家伙,过来,站到正中央去,我先整体评估一下。”梅尔文看了看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蓝礼,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被吓到了,如此阵仗确实不太常见,这让他不由莞尔,想到了自己当年刚刚入行时的懵懂和震撼。
蓝礼额头出现了三条线,对方那对待孩子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但想到自己这一世的确只有二十岁,他也只能认命了,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离开了座位,走到了穿衣镜前的白色圆柱台上,放松地抬起了双臂,将自己展示出来。
梅尔文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又绕着蓝礼走了两圈,低声嘟囔到,“这样的身材,中号应该差不多,小号的话可能肩膀会太窄一点。恩,先试试看吧。”而后,他就走到龙门架上,粗粗地看了一遍,心中有数了之后,这才开始细细翻看起来。
除非是艺人签约了某个时尚品牌,成为专属代言人,否则一般来说,造型师在正式工作之前,联系各大奢侈品牌,索要一批即将上市或者刚刚上市的新品,进行选择搭配。人脉越广,名望越高,得到的赞助自然就越多、越全、越好。
“这一套你先试试看,消瘦之中带着一点颓废的风格。”梅尔文递了一套西装过来,蓝礼朝安迪投去了一个询问的视线,安迪扬声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太习惯穿西装,但这是必经之路。”
蓝礼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西装就转身进入了更衣间。
这是一套迪奥(dior)。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迪奥的男装部门掀起了一场改革,真正颠覆了男式西装延续了几个世纪的传统,在艾迪-斯理曼(hedi-slimane)的设计之中,西装开始变得消瘦、合身、病态、颓废,那种吸血鬼的特性将窄版的经典剪裁发挥到了极致,只适合于瘾君子般的羸弱身材,但却有一种极致的脆弱和忧郁,又隐藏了摇滚庞克的沧桑。
不少世界顶级设计师们都为了能够穿上迪奥而开始减肥原本这是女性们的专利,现在也延伸到了男性身上。
不过,艾迪在2007年离开了迪奥,在那之后,迪奥的设计就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失去了之前的灵气和特质。
蓝礼将西装和衬衫换上之后,打开了窗帘,安迪和梅尔文都投来了视线。
安迪眼底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惊艳,确实是人靠衣装,更换了一套西装之后的蓝礼,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纤细而脆弱之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感,那种属于伦敦特有的阴郁和沧桑在眉宇之间透露出来,让人想起“太平洋战争”里的尤金-斯莱奇,安迪不由就开始脑补添加一件米色风衣之后的效果。
梅尔文似乎也十分满意,不由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可以将这种风格展现得很好。”刚才看到蓝礼那牛仔裤搭配滑板鞋的装扮,血液里的叛逆和摇滚精神不经意泄露出来,所以他选择了迪奥。
蓝礼却是摇了摇头,“肩膀微微有些收紧,两肋这里也可以感觉到紧绷感,腰际倒是十分伏贴,可是西装的部分就相对宽松了一点。”
迪奥的设计十分消瘦,就好像电线杆一样,从肩膀到腰际都是如此;但蓝礼的肩膀更加宽厚一些,胸肌也更加饱满一些,所以当衬衫迁就腰际的尺寸时,肩膀和上半身就会太拥挤;而选择迁就肩膀的话,腰际的剪裁就会丢失效果,变得太过宽松。
简单来说就是,不合身。
梅尔文上前检查确认了一下,有些诧异蓝礼的敏锐,“看不出来,你的感觉还十分敏锐嘛。强迫症患者?”他讽刺地开了一句玩笑,没有多想,而后就重新选择了一套西装,“那这一套试试看,风格会更加大气沉稳一点。”
阿玛尼(armani)。
蓝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更换上了。阿玛尼是好莱坞男演员十年如一日的头号选择,原因很简单:安全牌。阿玛尼的西装剪裁不会太过新潮,也不会太过老旧,设计风格不会太过唐突,也不会太过保守,他始终延续了黄金时代复古经典的那种款式,受到了无数好评,尤其是乔治-克鲁尼(gee-clooney)、布拉德-皮特这样的男人,总是可以把阿玛尼穿出味道来。
但是,不适合蓝礼。虽然蓝礼的心理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身体年龄只有二十岁,阿玛尼的西装下摆太长了,甚至已经包裹住了臀部,这显得太过苍老也太过复古了,甚至有一点小朋友偷穿爸爸西装的感觉。
梅尔文转了两圈,却点点头表示,“很好,我觉得这一套十分完美!”
蓝礼满头问号,他听错了吧?
”你的肩膀足够宽厚,能够支撑起西装的框架;身高也足够高,整个气质一下就出来了;不过腰部这里稍微宽松了一些,尺寸我们可以更改一下,又或者是添加一件马甲,变成三件套……“梅尔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点头,赞不绝口,对于这一次选择着实是再满意不过了。
听着梅尔文的解释,安迪不由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对时尚、西装什么的没有任何了解,但他却是不由联想到了上个世纪好莱坞黄金时代的顶级男演员。
当时,克拉克-盖博(clark-gable)、马龙-白兰度、詹姆斯-迪恩(james-dean)、蒙哥马利-克利夫特等等,每一个演员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都让人惊叹,当时的落后技术根本无法进行修饰或者加成,真实地呈现出演员原来的面貌,除了外形之外,他们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更是屏幕之上的永恒经典。
可是现在这种黄金年代的魅力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人们之所以对乔治-克鲁尼如此追捧,就是因为他身上可以寻找到这种复古的成熟气质。
现在,看着蓝礼更换了这套阿玛尼,安迪觉得,隐隐约约也可以找到一丝相似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有些矛盾,因为蓝礼真的太年轻了,那种岁月风霜才能沉淀下来的练却又展现出了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味道。
所以,安迪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但如果梅尔文说是“完美”的话,那就应该是了。
蓝礼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般来说,合身的西装是相对比较拘谨的,举手举到肩头以下的位置就会感觉到紧绷感,同时一幅下摆也会露出里面的皮带和衬衫,这就太过失礼了。但现在,抬高,再抬高,蓝礼已经把右手举过了头顶,手肘依旧十分畅通当然,衬衫也还是显露出来了。
他看着梅尔文,一脸疑惑地说道,“难道这不是尺寸太大的标志吗?”
梅尔文脸上的笑容不由微微僵硬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