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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短刀     低调术士txt下载     低调术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80章 也可能,计划会泡汤

    围绕着以何种态度参与到“奇门江湖联盟”的组建过程中,在座袁家诸位有权话事的人物,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或者说,争论。⊙四⊙五⊙中⊙文≤,

    身为外人的苏淳风,神色平静淡然,不时地轻抿一口茶水——他知道,无论自己是否知道目前官方对于组建奇门江湖联盟已然既定的一些原则内幕,在自己明确表达了“不表态、不参与。”的态度后,袁家人相信与否,都不会再就此询问他。或许他们还会心有不满觉得苏淳风不够意思,但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苏淳风在四生门门主吕嵩面前是如此态度,那么袁家要考虑的重点,就不再是希望从苏淳风这里得到点儿内幕消息,更不是他们隐晦表达出来的目的,那就是希望在此次组建江湖联盟一事中,苏淳风能够支持袁家。

    吕嵩不远千里来天府市,看望张丽飞,致歉并恳请苏淳风不要在组建江湖联盟一事中,给四生门的崛起下绊子,顺便拉拢袁家支持四生门。

    可袁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四生门想趁机崛起,率先表态站队,支持罗同华、李全友的布局,从而谋得将来江湖联盟组建成功之后的利益地位。而袁家,又何尝不想借此崛起于江湖呢?况且晋西省那起轰动江湖的大事件之后,江湖中人都后知后觉地知晓,当初江湖上有关苏淳风是诡术传承者的谣言,是四生门散播开来的,也由此,苏淳风和四生门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那么,苏淳风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给四生门下绊子,绝对算不得意外和无理,情理之中嘛。就算以苏淳风的实力名望,还做不到全面阻挡四生门的崛起,但把四生门搞得灰头土脸,谋取不得更大利益,还是很轻松的。

    毕竟,当前刚刚繁荣起来的奇门江湖上,只要苏淳风开口,哪门哪派哪世家,还不得给苏淳风点儿面子?

    事有先例啊。

    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整合组建,苏淳风摆明了不让吕伟阳当上会长,于是吕伟阳自行乖乖退出,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退出竞争,最终结果也只会是自取其辱,反倒会给苏淳风添增威望,倒不如干脆主动退出,既能挽回些脸面,还能示弱、示好于苏淳风。而苏淳风说要让裴佳当会长,耀皇宗的白行庸都不再去争。回头苏淳风又明确支持白行庸,于是白行庸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顺利当选人人觊觎的会长。

    那么现在,苏淳风表态不会去插手江湖联盟一事,也就是说不会去为难四生门,就显得格外大度了。

    既然他对有过节的四生门都网开一面了……

    那么,让不肯道出些许内幕秘密的苏淳风,在接下来的江湖联盟组建过程中,小小的,隐晦地表态,支持袁家一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怎么说,袁朗与苏淳风是校友,关系不错,而且因为张丽飞受害一事,袁家与苏淳风之间也算是结下了一层深厚的关系,所以苏淳风再如何不肯涉足江湖事,随便说一句支持袁家的话,总能行吧?

    听着他们的争论,苏淳风旁观者清地暗暗摇头,一家人争论的无外乎是主动参与进去,还是后期大局已定之后加入江湖联盟。

    但没人考虑,为什么不可以去……阻止奇门江湖联盟的成立?

    或者,奇门江湖联盟的计划,胎死腹中呢?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时,身为晚辈的袁朗掀开门帘,小心翼翼地看了下诸位长辈的脸色,确认可以走进去之后,才挂着些知错的尴尬笑容进来,恭恭敬敬地向各位长辈躬身,这才说道:“到中午了,我说好,要请淳风他们吃饭的。”

    袁尊爽朗一笑,挥手道:“淳风,家务事让你见笑了。”

    苏淳风微笑起身,道:“这件事委实帮不上忙,我深感愧疚,各位前辈,我就先不陪各位叙事了,回头有时间,咱们再聊……”

    众人含笑目送。

    苏淳风跟随着袁朗往外走去,只是两脚刚刚踏出门槛,竹帘还未放下,他却停下步子,扭头微笑着说道:“刚才听各位前辈的讨论,我其实有一句话想说,只是担心祸从口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说。”

    客厅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满怀期待。

    袁尊正色道:“淳风,但说无妨,我保证今天你的话,不会出袁家的大门。”

    苏淳风哭笑不得,没曾想袁家众人会对自己的态度如此重视,他也只得返身一步回到门槛内,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嗯,各位前辈讨论的无外乎是以怎样的态度加入奇门江湖联盟,可是,各位有没有考虑过,或许,奇门江湖联盟,最终很可能组建失败,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我只是随便那么一想,随便那么一说。”苏淳风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儿太脱离实际,露出些许腼腆之色,道:“大概是因为我个人心性的缘故吧,反正已经打定主意,奇门江湖联盟组建与否,都不去趟这滩浑水。”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苏淳风神色间很是抱歉地告辞,转身走了出去,一边仿若自言自语般地小声嘟哝道:“其实,我就是个学生……”

    客厅内,议论声渐起。

    因为有了苏淳风刚才的话,袁家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往这种可能性方面考虑——假如苏淳风一语成谶,奇门江湖联盟组建失败,那么任何最早表态支持并兴致盎然出钱出力出计划的宗门流派,无疑会成为江湖中人的一个笑话,也会让诸多导致江湖联盟组建失败的宗门流派们,视作奇门江湖的叛徒。

    所以必须得慎重。

    只不过,一番讨论后,大家还是觉得这样的担忧委实没必要。因为奇门江湖联盟组建计划,最终失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知道,这可是奇门江湖自复兴至繁荣到现在以来,官方首次针对奇门江湖的存在,发出的一个带有明确信号的指导意见,或者应该说,是比较委婉的指令。

    倘若奇门江湖联盟组建计划最终泡汤了……

    官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哪怕是最后出现一个名不副实的奇门江湖联盟组织,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个组建计划最终彻底无果。同时,一旦组建计划失败,官方不得不搞一个名不副实的机构出来,那么造成这次失败的各大江湖宗门流派、世家,都必然要承受官方因为极度不满而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清算的恶果。

    说到底,奇门江湖还是处在人类社会中,国家的大局中,根本别想真正的超脱,历史上没有过,以后也绝对不可能。

    身为家主的袁尊陷入了沉思中。

    一番议论之后,袁赐辛说道:“所以,我们袁家此次,不应该过早表态去做那出头的鸟儿,虽然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可早表态早参与,就会身不由己地卷入到激烈的利益争夺之中。原因很简单,任何急于表态支持组建奇门江湖联盟的宗门世家,无不是想要在将来的江湖格局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而因为青鸾宗明确表态不入联盟,纵仙歌对盟主之位毫无兴趣,那么盟主的位子,势必会被诸多势力所觊觎。”

    “我们可以明确表态,不去竞争盟主之位嘛。”袁赐钦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反倒是能够左右逢源,任谁想要做盟主,都得讨好咱们。”

    “你说不争,别人会信么?”

    “为什么不信?”

    袁赐辛冷笑道:“那么,大哥你觉得,我们到时候真的就能左右逢源,争取到盟主之下最大的利益么?恐怕反而会左右皆怨吧。”

    “这……”

    稍作迟疑后,袁赐钦说道:“至少,我们的态度,能够让官方满意,不至于以后在江湖上行事被动,奇门江湖繁荣进入昌盛,各方面的竞争形势必然会很复杂很激烈的,我们就算是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可能啊。”

    这下,轮到袁赐辛一时无语了。

    因为袁赐钦的话也有理——袁家是奇门医术世家,不同于苏淳风那般,既有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大师承做靠-山,个人又有着极强的修为实力,最重要的是他孑身一人,虽然已经在奇门江湖上有了赫赫威名,但如果他要在组建江湖联盟这种事情上置身事外的话,几乎所有宗门流派都会拍着巴掌欢迎,至少,不会去因此忌恨他。而一个玄学医术世家,所要考虑和忌惮的问题,就多得多了。

    客厅内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都在微微皱眉思忖的袁尊,喝下杯中已凉的茶水,微笑道:“组建奇门江湖联盟一事,我袁家的态度是……嗯,不反对,但不作为,坐观风起云涌。”

    “这……”

    所有人都愕然。

    这算是个什么态度?

    李全友和罗同华,能乐意袁家如此这般明显推诿的态度么?

    袁尊起身,笑呵呵地说道:“如果大家心里委实拿不定主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那就这么定了吧。苏淳风那小子刚才嘟哝着说,他自己其实就是个学生,嗯,咱们袁家的术士,其实就是郎中,给人医病治伤祛疾的嘛……”

582章 江湖联盟事,不宜深究

    寒冬腊月。⊙四⊙五⊙中⊙文

    即便是午后天晴日朗,繁华都市的喧嚣,似乎仍旧被低温冻结得消沉了许多。

    没有身着白衣的白行庸,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戴鸭舌帽,和一副仅仅是用以让自己的形象更显文质彬彬的黑框眼镜,从华清大学东门出来,左转往北面那家常去的咖啡馆里匆匆走去。

    快要放暑假了。

    今天,身为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会长的白行庸,约苏淳风谈事。

    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事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无非还是要看负责人是否愿意做些什么。

    当然,像苏淳风那号众人皆知挂闲职的懒散家伙,肯定不会尽副会长的职责。

    自协会成立以来,身为会长的白行庸尽职尽责,经常带头组织一些诸如切磋斗法,讨论山医命卜相各门之间相通的法门,提出课题共同研究修行方面的综合要点,诸多符箓的创新功效,以及符箓、法器、术阵的等级细分……等等等等,当然,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成立到现在还没多久,所以这些研究课题,大多只是搁在了计划中,没有付诸于实际。更何况,其实大多数学生术士,从小耳熏目染言传身教的情况下,对于自身所学术法的开放程度,还远远不足,所以对于共同研究类的课题,兴趣不大。

    让他们最为感兴趣的,莫过于切磋斗法这种事儿。

    每每有这样的活动时,一个个的无不是没时间挤出时间也要参加,要么报名直接参与斗法,要么兴冲冲跟过去组团观摩。

    上个月,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还和辽东大学生术士协会之间,进行了一次颇有规模的斗法交流大赛,地点当然不会在京城这种明文规定不得施术斗法的首都,双方经过前期协商之后,把地点选在了位于冀中省和辽东省相接的山海市。双方各选出五位优秀的学生术士进行斗法切磋,除却两协会的成员之外,还邀请了范嫣芝、宋慈文等几位老学长,以及罗同华教授。

    但令所有前去的学生术士们稍感失望的是,苏淳风没到场。

    在寻常社会中,各方面皆算得上优秀的苏淳风,因其为人品行低调好静,从而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尤其是在人才济济的京大校园中,他更是成为了一个路人甲般的普通人,也就长得帅气,还是个白净斯文颇有些奶油小生的模样,相对缺乏壮硕的阳刚之美。但是,在当前的奇门江湖上,全国各地所有的大学生术士心目中,苏淳风绝对称得上是顶尖偶像级的人物,是奇门江湖上年轻一代的楷模,是令所有学生术士钦佩、羡慕、嫉妒、恨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所以苏淳风没有前往参与此次极有份量的交流大赛……绝大多数学生术士,不但不觉得苏淳风摆谱端架子,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他是苏淳风!

    大家都知道,他为人低调不张扬,品行高洁谦和,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

    更有女学生术士在现场愤怒地替苏淳风解释,并抨击了两名因嫉妒恨而腹诽苏淳风耍大牌的男学生术士。

    她们说:

    “人家苏淳风有必要参与这样的比赛么?谁有资格与他斗法切磋?”

    “苏淳风可是炼气中期的高手,他能手抚仙人顶,迫得仙人跪!别说京城和辽东大学生术士协会了,在全国,全球的年轻一代术士中,谁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人家不来,是不想打击你们,谁有能耐不服气,去当面找苏淳风下战书啊。”

    “快得了吧,给苏淳风下战书,得是青鸾宗宗主那样的身份,他们几个算什么啊,嘁……”

    “就是,而且苏淳风从来不张扬不自傲,谦谦君子风范众人皆知,上次全国学生术士大会上,他一席肺腑之言,真让人心疼。”

    ……

    身为会长的白行庸听到这些话,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淳风那小子不参与这些比赛以及协会各项活动的原因,除了心性好静又确实为人低调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他考虑到一旦出现在学生术士聚拢的公共场合时,会被热情的学生术士们围拢住问这个问那个,保不齐还会有学生术士恭恭敬敬提出向他讨教几招术法……

    苏淳风最怕麻烦了。

    坐在咖啡馆二楼的雅间内,白行庸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摇头面露无奈笑容,好在是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学生术士们,对苏淳风都谈不上陌生了,否则的话,还不得天天有人去京大校园里找苏淳风要签名啊。

    等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后,苏淳风才满含歉意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路上堵车。”

    “淳风,你能不能找个好的理由?”白行庸哭笑不得,隔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车辆稀少的公路。

    “我又不是从学校出来的,刚从丰台区新发地赶过来。”苏淳风坐下,笑着解释道:“这不是进入腊月了,快递公司的业务比较繁忙,今天接到我爸的电话,要我代他去分公司那边开了个会,还得审核年度各部门的报表。”

    白行庸打趣道:“哟,这是打算要接手了啊,苏总经理。”

    “别扯淡。”苏淳风扭头招呼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还别说,前些天我给老家那边的熟人打电话,让他们照顾下万通快递的生意,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

    白行庸竖起大拇指,道:“了不得啊,压根儿就不用我去打招呼,我们家持股的那几个小公司和企业,都知道万通快递,而且一直在把快递的业务交给万通去做,因为万通快递效率高服务态度好……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些意见,正好今天我对你提一下,万通快递在全国的网点铺设,好像还不太足,是吧?”

    “嗯,资金跟不上啊。”苏淳风摇摇头,叹口气道:“到现在总体来讲勉强没有亏损,盈利还遥遥无期,东墙盈利补西墙的缺口。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快递公司到现在还没一年,发展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别说资金跟不上,就算是有充裕的资金,也很难做到全国性的覆盖。”

    “这倒是,不过我看好万通快递的前景。”

    “是啊,当前全国的经济发展快速且稳定,物流快递行业很快就会步入繁荣期,而且可以预见到会越来越好。”苏淳风喝下一口咖啡,道:“不说这个了,白兄,你今天找我来,该不会只是跟我提公司的意见吧?”

    “哪儿能啊,也就是顺便一说。”白行庸笑了笑,道:“是这样,前些时日李全友李教授指示协会召开了一次会议,当时你虽然没去,可我提前也通知了你。那次会议上,李教授重点谈了下有关组建奇门江湖联盟的事,号召协会的学生术士们,各自与家里或者所在宗门的长辈们沟通一下。那,你也知道当前奇门江湖上对于此事的冷淡态势,很怪异,所以会议结束后,我也没跟你细说。”

    苏淳风点头:“这没什么。”

    “问题是……”白行庸撇撇嘴,有些无奈和愁闷地说道:“李教授今天打来电话,措辞愈加强硬,要求各学生术士在寒假期间,务必与家族或宗门中的长辈商议妥当,让掌舵人对组建江湖联盟一事,做出明确的答复。”

    “李全友打电话来?”苏淳风皱眉道:“为什么他打电话,江北各大学生术士协会,是由罗教授负责的。”

    白行庸叹了口气,道:“上次的会议结束后,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去找过罗教授了,罗教授说……他现在专心于研究奇门江湖史,以及奇门江湖宗门流派、世家术法的收录调研。他,已经退出了奇门江湖联盟筹备组。”

    “撒手不管了?”

    “嗯。”

    苏淳风眯起眼睛,端起杯慢慢品着咖啡,心思百转。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奇门江湖联盟组建的计划……十有八、九,要泡汤了。也由此,他想到了前世的奇门江湖上,为什么没有奇门江湖联盟这么个奇怪的畸形组织。原因很简单,前世那个他苏淳风还未入江湖的奇门江湖上,各大宗门流派、世家的掌舵者,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在最初的兴奋激动之后,冷静下来慢慢思考,也必然会用无言的沉默,来否决、抵-制这个计划。

    差别在于,此生的奇门江湖上,多了他苏淳风这样一个背上了“莫须有”黑锅的青年俊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差别……

    很可能会导致奇门江湖接下来的走势,彻底脱离前世的那条轨道——因为,他苏淳风名震江湖比前世早了两年多,这期间又发生了多起事件。正如李全友所说,江湖上实力最为强大的两大宗门青鸾宗、耀皇宗,再有散修术士中顶尖强者曹素、程瞎子、龚虎这样的人物,还有其它几个在奇门江湖上绝对有着相当份量的世家、宗门流派,无不间接地受到苏淳风的影响,耀皇宗、天府市袁家,更是直接选择了随从苏淳风的态度!

    而与苏淳风结怨者,有京城唐家、东北郎家、蜀川天秀派、湘南四生门……等等,实力也都不弱。在这起事件中,这些宗门流派世家,是否会因为苏淳风的态度,而选择走向对立面,支持李全友组建奇门江湖联盟呢?

    很有可能。

    除此之外,自负强势的李全友,在他苏淳风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又根本不相信任何解释,近乎蛮横地把黑锅扣到了他苏淳风的头上,倘若此次奇门江湖联盟组建失败,那么李全友的面子往哪儿放?

    与此同时,更为了解奇门江湖所以断定=事不可为的罗同华教授,竟然选择了退出筹备组撒手不管。

    这说明,他与李全友之间,已经已经有了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少,在这件事上,两人意见相悖。

    所以,心性强硬的李全友看,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把奇门江湖联盟,搞起来——倘若李全友一意孤行,加以庞大的国家机器强势推进这项计划,那么,又有多少原本持冷漠态度的宗门流派世家,会不得不屈服于强大的国家机器,从而违心地促成奇门江湖联盟的成立呢?

    苏淳风喝完杯中咖啡,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奇门江湖联盟的组建,对于奇门江湖,是好是坏——至少,从表象和出发点来看,对于整体社会以及奇门江湖,这是有好处的。这个神秘的,有着太多超现实能力,极度恐怖危险性的社会形式存在,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确实很容易出现大乱子的。可如果把奇门江湖死死地攥在了国家机器的手中……

    苏淳风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想到,一旦有谁真正能够掌控住这股神秘强大的力量,谁就有了敢于并且能够干出任何令人不敢想象的大事的资本!

    白行庸见苏淳风皱眉一语不发沉默了许久,他忍不住说道:“淳风,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帮我想想,现在该怎么办?我是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会长,李教授如此态度强硬地下达指示,我总得在协会里有个交代啊。”

    “白兄,你自己难道就没什么想法么?”苏淳风不敢把自己刚才忖度到的那一点说出来,神色恢复平静。

    “唉,犹豫不定啊,这件事非同小可。”白行庸道。

    苏淳风想了想,说道:“白兄,如过我说……嗯,仅仅是个人的猜测,而且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账了。”

    “你说你说,我懂,不会对外说出你的态度。”

    苏淳风斟酌了一下,道:“我猜,现在即便是奇门江湖上所有的宗门流派、世家、散修术士,都欢呼着赞同奇门江湖联盟的组建,但到最后……这件事还会不了了之。”说到这里,他点上颗烟,看着皱眉满脸疑惑的白行庸,微笑着故作轻松地接着说道:“所以,你们现在不管是什么态度,到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白行庸诧异道:“为什么?”

    苏淳风微笑不语。

    白行庸表情严肃,小声道:“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算了,反正我早就打定主意不表态不参与了,你们也都知道……”苏淳风摆摆手,起身笑着说道:“行了我的大会长,自己做决定吧啊,咱可是有言在先,我只挂虚职,不插手协会任何事宜的,我得走了,公司那边的事情还没忙完。”

    “哎……”白行庸起身相送,也不再纠结着继续问下去,道:“你说你,以往可没见你这么忙过。”

    “没办法,恐怕得一直忙到年关咯。”

    ……

583章 共同编织一个谎言

    腊月二十七。⊙四⊙五⊙中⊙文

    天府市国际机场出口大厅。

    一身休闲装的苏淳风,戴着墨镜,单肩背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面带笑容地陪伴在张开达、徐香两口子身旁,从出口走了出来。

    徐香的脚步快了些,差点儿歪倒,被苏淳风及时伸手扶住,道:“婶子,您慢点儿。”

    “啊,我没事没事。”徐香神色间满是迫不及待,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问道:“那地方,距离机场有多远?”

    “开车大概半个多小时吧,婶子您别着急,丽飞现在挺好的。”苏淳风微笑着说道:“一会儿您可得把心态放平静了,不然的话,丽飞该多难过啊?她本来就因为受到点儿创伤,不开心呢。”

    徐香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这都已经到天府市了,你着什么急?一会儿就见到孩子了!我告诉你,可不许哭啊。”张开达板着脸喝斥两句,继而问道:“淳风,我听丽飞说,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住院,是因为那家中医院院长的孙子,是你大学同学,也是你介绍的?”

    “嗯。”苏淳风笑道:“而且考虑到丽飞现在是明星,这种事情要保密,所以必须选择医疗条件好,还得能够确保**的地方。”

    “对对对。”张开达忙不迭点头。

    走出大厅,袁朗已经驾车在那里等候了。

    早在国庆假期前,张丽飞还曾考虑要回老家在父母身边疗养伤情,不过国庆假期在天府市游玩那几天,经过苏淳风一番劝说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念家情结,决定继续住在天府市袁家的宅邸中慢慢疗养恢复。

    虽然她还算不得大红大紫的明星人物,而且在公众媒体上消失了几个月,又有裴佳和公司运作刻意消除她的各种新闻,如今已然没有人再去关注她的消息,可是在平阳老家的村里面,街坊四邻和亲朋好友,谁都把她张丽飞当作最有出息的大明星,几个月以来父母也都相信她的谎言,思念女儿的同时,在亲朋好友间,每每提及她,更是满面荣光地夸赞自己的女儿如今忙得脚不沾地,真真是丽飞了。

    如此一来,容貌还未恢复的张丽飞,怎么好意思回老家村里——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只要她回村了,就不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或者,有亲朋好友街坊四邻到家里串门走亲时,她总不能很无礼地不予相见吧?

    所以,苏淳风和王海菲与张丽飞一番商议后,就联系裴佳,再和学校负责人以及中医世家袁家的人,全都在私下沟通好,共同编织出一个谎言:

    一个月前,张丽飞在国外拍戏时不小心面部烧伤。当时张丽飞生怕父母得知消息后揪心,所以没有告知父母,直到确认了容貌能够恢复如初,而且经过一个月的医治疗养,容貌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告诉了父母亲这则消息,并且希望父母亲能够原谅她,体谅她的苦衷,过年……就不回家过年了,还是等容貌彻底恢复后再回家。

    为了让这则谎言更具有真实性,并且让父母无暇去疑惑追问什么,张丽飞还听取苏淳风的意见,在电话中满是委屈和思念地让爸爸妈妈来天府市,陪她过年。

    女儿一撒娇,爹娘慌断了腰啊!

    没说的,出发!

    以至年关,工厂放假的张开达立马决定,与妻子一起飞赴天府市,一是看望女儿,二是陪伴女儿在外地过年——小棉袄啊!

    苏淳风身为张丽飞的好友,而且是此次谎言的主导者兼当事人,又是袁朗的好友,张丽飞不远数千里在天府市住院治伤,也是因为他与院方的家属是同学朋友,再者其父苏成与张开达关系也不错,所以他更不方便推却,干脆忙里抽闲,与张开达、徐香两口子提前联系好,在中州市机场见面,一起乘机赶赴天府市。

    顺便,也能看望下许久未见的张丽飞,省得她因此不开心。

    其实放寒假之后,苏淳风一直都没有闲暇时间。临近年关,是快递、物流行业的运营旺季。正式运营还不足一年,而且一直都在不断铺设网点的万通快递,当前的业务忙到飞起,公司各部门员工已然不足。而在淡季的时候,公司的员工又太过清闲,所以正处在发展中效益勉强持平的万通快递,哪怕是在总部,也没有安排更多的员工。

    于是乎,放了寒假后,苏淳风立马赶赴中州市总公司那边帮忙,就连女友王海菲也被他拽着一起去帮忙。

    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王海菲对此倒是很乐意,不但没有丝毫抵触情绪,反而觉得这真的是一次难得的社会历练机会,况且……

    都是“自家人”

    家里的公司忙了,自己不帮谁去帮?

    这次去天府市看望张丽飞,王海菲没有跟着去,也无需苏淳风解释什么,就主动笑着说:“你自己去吧,顺便替我向丽飞解释一下,公司现在这么忙,咱俩人都走了算什么事啊?记得快去快回,腊月二十九咱们还得一起回家过年呢。”

    飞驰的轿车内。

    一番简单介绍相互认识了之后,驾车的袁朗微笑着替张丽飞解释道:“叔叔阿姨,本来丽飞是要跟我一起到机场接你们的,但考虑到天气寒冷,会影响药效以及她面部肌肤的恢复,所以我们劝阻她不要出门……”

    “哎哎,得听大夫的,可不能让她乱跑,唉。”徐香赶紧说道。

    张开达说道:“小袁啊,丽飞在你们这里看伤,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叔叔您别这么客气,医生治病救人是职业,况且丽飞还是淳风的好朋友,我们自然会尽心尽力。”

    ……

    袁家宅邸后院。

    张丽飞站在窗前,隔着窗户向外翘首以盼。

    室内铺有供暖的地龙,温煦如春,还有几盆四季常青的盆景植物,将室内点缀得颇为雅致清静。

    每逢佳节倍思亲,张丽飞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有见到父母亲了,受到过巨大的创伤,又独自孤独地承担着身心的创伤在他乡久住……所以几天前与苏淳风、王海菲在电话中沟通,想到这么个绝妙主意后,张丽飞难免心潮起伏激动不已,几乎是度日如年地期待着父母亲的到来。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头戴帷纱的阔边帽以遮掩容颜,脸上虽然还有些小的坑洼和发红的疙瘩,不过已然能明显看出她以往姣好的面容。原本剃光了的头上,也已然长出了乌黑的发丝,只是还未及肩,剪裁后的短发倒也显得干净爽利。脖颈的皮肤恢复的最快最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粗糙了。

    院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和话语声。

    张丽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眼儿里,她踮起脚尖探着脸往外看,然后看到了圆门处,袁朗和苏淳风率先走入,父母亲随后走了进来。

    张丽飞忍不住大步走到门口,但想到自己的皮肤不宜受风寒侵蚀,才停下了脚步。

    “丽飞!”徐香耐不住快步小跑到了门前,掀帘而入。

    “妈!”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跟在后面进来的袁朗、苏淳风,对视一眼,也不好上前劝说什么,只是面露微笑地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的模样。最后进入室内的张开达眼眶发红,强忍着没有流出泪水,只是仔细打量了女儿梨花带雨的脸颊后,发现伤势似乎并不怎么严重,而且看样子明显就是那种不至于留下疤痕的状况,即便是最终会落下些小的坑坑斑斑,稍微一化妆就看不出来了嘛。

    “嗯……”张开达轻轻发出一声鼻音提醒这对沉浸在久别重逢中的母女,道:“哭什么哭,淳风和小袁还在场呢。”

    张丽飞松开母亲,又扑向父亲:“爸……”

    “哎哎,不哭啊,不哭……”张开达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徐香挤开父女二人,双手捧着女儿的脸颊仔细打量着,一边哽咽着说道:“丽飞啊,咋就那么不小心,烧到了脸,你看看这,这……乖女儿,不哭了啊,你也别担心,妈妈看得出来,这伤的情况,肯定落不下疤痕的,你肯定还会漂漂亮亮的。”

    “嗯,嗯,我知道,妈妈……”

    袁朗和苏淳风两人愈发尴尬,但也能理解这种状况。

    “淳风,让他们一家三口先聊着,咱们到后院客厅说会儿话吧,正好我爷爷还有我爸他们,在那里商量事情,听说你来的消息,也说要我把你们接回来之后,请你过去。”袁朗小声道。

    “嗯,好的。”苏淳风点点头。

    两人和张丽飞一家三口简单客套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后院正堂屋的客厅里。

    袁尊、袁赐钦、袁赐辛父子三人正在慢悠悠喝茶,谈论着奇门江湖当前看似平静实则已然暗流涌动的状况——当初受到苏淳风那番模棱两可,说了好似等于白说,含糊其辞的话所影响,家主袁尊当机立断,决定与官方那边虚与委蛇,不表态不反对。随后没多久,他们就很快发现,江湖上诸多宗门流派和世家,都从最初的蠢蠢欲动,开始变得含糊不清,直到后来渐趋对于江湖联盟组建一事的冷淡。

    那时候,袁家也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就从虚与委蛇转变至冷淡推诿。

    事后想想,袁尊以及袁家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明白,其实没有苏淳风那般旁敲侧击一番话的提醒,他们恐怕也会如诸多宗门流派世家的人一样,很快就会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继而随波逐流地转化为冷淡的态度。只不过那样的话,他们会因为态度的反复从而直接惹怒李全友,以及其所代表的官方。

    所以,苏淳风这个年轻人,委实有先见之明啊。

    不过最近,奇门江湖暗流涌动,代表着官方态度的李全友,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地流露出了他对于诸多江湖宗门流派世家的不满,把游说的目标放在了年轻的学子身上,同时也是一种对整个江湖所有宗门流派世家的警告。

    你们,别想着作壁山观,以不动应万变——都得给我站出来表态!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袁家众人一时间失了方寸,一步错可能就会导致步步错啊。

    苏淳风和袁朗一起掀开门帘进入客厅。

    “袁老您好。”苏淳风先向坐在堂桌旁的袁尊鞠躬问好,继而向坐在侧桌旁的袁赐钦、袁赐辛问好:“两位前辈好。”

    二人微笑点头。

    袁尊摆手示意道:“淳风,快请坐……郎儿,去沏茶。”

    “哎。”袁朗应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沏茶。

    “淳风。”袁尊神色认真地说道:“咱们算是关系匪浅的熟人,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当前奇门江湖上暗流涌动,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官方很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怎么样?谈谈你对当前奇门江湖情况的分析和想法,如何?”

    苏淳风面露谦逊之色,苦笑道:“袁老,您这样抬举我,会把我摔得很惨的。寒假前我在学校里,还受到了李全友教授的警告,说我私底下乱说话,怂恿挑拨江湖宗门流派世家,抵-制江湖联盟的组建……您说我冤不冤?”

    “还有这事儿?”袁尊面露诧异。

    袁赐钦赶紧说道:“淳风,我们袁家绝对没有把你那次说的那些话传出去。”

    袁赐辛瞥了大哥一眼,面露无奈,自己这个大哥真是……说什么话怎么都不知道过过脑子呢?本来苏淳风还不至于因此怀疑并对袁家不满,可你这么心急火燎地撇清,反倒会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掩耳盗铃了。

    “您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苏淳风歉意笑道。

    袁赐辛说道:“淳风,李全友那样警告冤枉你,你是如何回应的?”

    苏淳风撇撇嘴,道:“能怎么样?李教授代表的可是强大的国家机构,我只能坚决否认予以澄清罢了。当然,我也再次明确表示,绝不会参与有关组建奇门江湖联盟的任何事情,并且坚决不会反对相关-部门的决策计划。”

    “你的意思是……”袁尊微微皱眉。

    “别介,我可没啥意思。”苏淳风摇摇头,正待要再解释几句没用的废话时,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噪杂焦急的吵嚷声。

    门帘掀开,一位神情焦虑穿着白色医生制服的青年说道:“院长,有位重疾的病人被家属送来,症状严重来不及耽搁,而且家属说认识您,所以我赶紧安排把病人直接抬到后院的候诊室了,您快过去看看吧……”说话间,刚刚放下的门帘豁然掀开,一位年逾古稀老态龙钟的老者,在一名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一进屋,裹着厚厚羽绒服的老人就看向袁尊,急切又充满哀求之色地说道:“袁神医,快救救我儿……”

    “杨先生。”袁尊皱眉起身,急忙上前搀扶住老者,劝慰道:“你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就过去看他。”

    此时,苏淳风满脸诧异地看向那名跟随老者一起来的年轻人。

    两人同时开口:

    “淳风?”

    “杨波……”

584章 请出手护法

    大学室友兄弟,寒假期间却在距离京城数千里之外的天府市袁家宅邸后院偶遇……然而情况紧急,两人顾不得寒暄什么,便急匆匆往外走去。⊙四⊙五⊙中⊙文△¢,

    正如家主袁尊所说,袁家不是那种保守的封建派,相反在诸多事情上颇有些紧跟时代步伐,绝不落后的先进性。譬如古色古香古韵十足的袁家宅邸,深深庭院,如今却已然有了医院之实,有专门的病房、诊疗室,有护士,有职业的中医坐诊大夫,有诸多医疗器材、器皿……当然,聘请的中医大夫,治疗的就是寻常疾病。

    不过,袁家中医院的医疗费用,相当高昂。

    但同时,袁家医病的效果绝对……用绝佳来形容毫不为过——聘请的坐诊医生,其诊断费用不会太高,医疗费用高就高在袁家中医院的药物,还有袁家真正的中医高手如袁尊、袁荣、袁赐辛这样的郎中亲自施诊的费用,都相当的高昂,譬如针疗、灸疗、灵疗,那都需要施术的。

    当然施术的事情,寻常前来治病的患者,是不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以及……你嫌贵的话,可以不来袁家这种纯粹的家族中医院。

    而不为寻常人所知的是,古代,修行医术者,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做游医郎中,治病救人不收诊费,勉强收些象征性的药费,没有钱也无所谓。而在家中坐诊时,遇到登门求医又无钱的急症患者,也会救人养德,不收分文。

    当今时代,做游医郎中不现实,因为也没人会相信他们。

    而袁家宅邸中,也鲜有无钱治病的患者找上门来。诚然,不可避免地会有,往往遇到这种情况,无论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袁家人断然不会为了医疗费用,而放弃救人治病——这是玄学五术中,修行医术者的根基,医者,德为本。

    但在当今时代,真正信任,又能来找上袁家的求医者……

    都不差钱。

    再说了,命比钱贵,这世上没几个会因为心疼钱,而和医治了己身病患的医生去较真,去耍嘴皮子甚至耍无赖。

    所以从古至今,真正的医道高手,哪怕再如何宅心仁厚,经济条件也不会窘迫。

    闲话不提。

    却说苏淳风随众人匆匆走到候诊室外。

    先一步到候诊室门口的袁尊,神情严肃地与袁赐辛、以及那位姓杨的老者,步入室内。袁赐钦则是站在门口阻止苏淳风、杨波以及其他跟随前来的患者家属等人,不让他们进入室内:“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诊疗室,还请各位谅解。可以到旁侧的休息厅内稍事休息,大家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医治患者的……”

    家属们显然没有心情到休息厅内去等待,一个个神情焦灼地站在候诊室外的廊下,来回走动着。

    苏淳风拉着双目通红眼眶含泪的杨波,走到旁侧的花池边,皱眉道:“杨波,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突发疾病,唉。”杨波蹲下,接过苏淳风递来的烟点上一颗。

    原来,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杨波的父亲杨远景在家中突然感到胸闷气喘,头痛欲裂,家人急忙将其送往医院。抵达医院后,医生对杨远景进行了初步的诊断,认为并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急性肺部感染,引发脑部供血供氧不足等等并发症,经过药物注射和抢救,病情缓解并稳定下来,留院观察。然而后半夜时,杨远景突然浑身肌肉抽搐,意识陷入混乱并伴有颠狂状态,心率过快,血压飙升至危险的程度。医生立刻对其实施抢救,然而陷入颠狂的杨远景根本不配合,无法进行检查,医生无奈之下只得给其注射镇定药物,然后才送去做了各项身体检测……

    结果是,除了危险的各种并发性的病症状态之外,没有查出病因。

    没有病理病因,就无法进一步实施医疗手术,只能靠简单直接的高效药物去降血压、降心率、镇定其意识。

    经过抢救后,杨远景在药物作用下症状稳定下来,然后昏睡过去。

    医院连夜组织了专家讨论后,仍旧无法确定其病理病因。

    早上,杨远景再次突发颠狂症状,心率、血压飙升,且连续两次出现了几乎致命的休克——再次对他的身体做检查的时候,在其体内各器官发现诸多因心率、血压不稳而引发的病变状态,如此下去,将很快导致患者出现更加严重的出血死亡。

    就在医院专家束手无策之时,大清早匆匆赶赴到医院的患者父亲,也就是杨波的爷爷杨国,在仔细询问了一直陪伴在旁侧的家属,杨远景发作时的症状后,杨国立刻做出了让家中人谁都想不到也难以接受的决定——马上出院,把杨远景送往天府市,找一位姓袁的老中医对他进行治疗。

    本来医生和家属都不同意,但现实是,医院束手无策……危急之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况且杨国虽然年事已高,但毕竟是家中的长辈,又是患者的亲生父亲,在某些突发来不及过多讨论的情形下,能够做到一锤定音独断专行。

    如此一来,全家总动员,立刻将杨远景从山城送往天府市。

    总计将近四百公里的路程。

    两辆豪车狂飙飞驰,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赶赴到了天府市袁家的宅邸,这处连医院的匾额都没挂,从外面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医院的中医院。

    听完杨波简单的讲述后,苏淳风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杨波,放心吧,你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杨波只当苏淳风是在劝慰自己,往候诊室看了一眼,道:“淳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淳风道:“我朋友在这里疗伤。”

    “哦。”

    沉默了一会儿。

    内心无法静下来的杨波主动开口,希冀着能靠谈话缓解心头的郁积,他说道:“淳风,你朋友什么病?”

    “烧伤。”苏淳风简单说道。

    “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看伤?”杨波随口一说,继而了悟般说道:“是你天府市的朋友?”

    苏淳风摇摇头,视线往不远处站着的袁朗瞟了一眼,道:“看见没?那位同龄人叫做袁朗,是咱们京大同届医学院的学生,和我关系比较熟,他是刚才你爷爷找的那位袁神医的孙子。所以我知道他们家医术精湛,就把朋友送到这里来医治……嗯,确实很不错,在其它医院根本无法治愈的严重面部烧伤,在这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不久之后就能够痊愈。”

    “这么说,我爷爷决定把我爸送到这里,是对的?”杨波立刻激动地说道。

    “嗯,我相信。”

    “好好,我也相信,我也相信……”杨波激动不已,一来心中确实期盼着父亲能够转危为安,二来苏淳风不远数千里把朋友送到这里来看伤,足以想见那位袁老神医的医术,绝对高明非凡。

    苏淳风知晓杨波现在的心情,所以没话找话地分散他焦虑的心情,道:“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这里的医疗费用,非常高。”

    “只要能救了我爸,钱都是小事,一百万,五百万够不够?”杨波又激动起来。

    “杨波,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嗯,我明白,对不起啊淳风,刚才我有些激动了,实在抱歉。”杨波使劲抽了一口烟,道:“跟你说句实话,在学校里这两年,我从来没和兄弟们说过我们家的事情,就怕大家说我炫富臭显摆,其实……其实我们家条件,还不错。”

    苏淳风点点头,没有多问。

    以他的心智,杨波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想必其家境条件,绝非普通的富裕之家了。

    就在两人正闲聊时,候诊室的门打开,袁赐辛从里面迈出一步,四下张望着看到苏淳风,神色严肃地招呼道:“淳风,能否过来帮个忙?”

    “好。”苏淳风起身,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此刻,他已然确定,杨波的父亲应该是遭受了术法所害,否则的话,袁尊、袁赐辛这样的医术高手,断然不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叫他过去帮忙——毕竟,他的修为境界虽然高,可修行的术法并非医术,想当初张丽飞遭受降头术所害,他能够强行施术祛除蛊毒杀死蛊虫,破解降头术法,可到底不是医术高手,倘若是袁赐辛当时在场的话,以医术的手段及时地杀死蛊虫祛除毒素,张丽飞也不至于毁容,需要如此长时间的治疗恢复了。

    看着苏淳风大步走进了候诊室,杨波一脸诧异,好端端叫苏淳风进去干什么?他只是病患者的朋友啊。

    苏淳风进入候诊室,袁赐辛在后面就把门给关上了。

    候诊室里,外间是诊病,里面是两间比较隐秘的诊疗室,有床铺以及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

    杨远景就在那间较大的诊疗室内。

    苏淳风进去的时候,杨远景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的状态,其父亲,那位年过古稀老态龙钟的老者杨国,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神色间满是焦灼和担忧。很显然,病床前正在为杨远景针灸的袁尊,已经告诉他,杨远景的病症……

    很严重。

    严重到袁尊和袁赐辛,都无法保证能够把他救活了。

    苏淳风走到床边,轻声道:“袁老,我能做些什么?”

    袁尊把一枚长约一尺的细针从昏迷中的杨远景侧腰部位置抽了出来,小心地放置到旁侧桌上铺着一层长短不齐细针的白布上,他皱眉神情严肃地说道:“目前症状暂时稳定住了,我施术以针度穴,加以自身本元和术法之力,阻截了术法气机在他体内的运作伤害,但时间不会太久。因为,他明显是遭受到术阵法力的侵害,术阵法力刚猛,已然将其三魂七魄的气机绞断,通体经络也遭到了术阵法力的侵蚀,如果再晚来一个时辰,就会筋脉寸断碎裂,无力回天了。”

    “什么人如此歹毒?”苏淳风双眉紧皱,以他的修为,稍加留意自然看得出来当前杨远景气机微弱且无回生的危险状况。

    袁赐辛在旁边说道:“家有内贼,透露了他的生辰八字,并且助施术者知晓了杨远景的气血五行,否则的话,术法修为再高,未入醒神境的术士,恐怕都难以做到以术阵伤人,而且还是要让被害者受尽折磨而死……术士杀人不难,难就难在,让人痛不欲生承受长久的折磨。”

    苏淳风疑惑道:“您的意思是,这位先生,不会迅速致死?”

    “嗯。”袁尊接过儿子的话,道:“从他体内的术阵法力上来看,绞断三魂七魄气机但不摧灭,筋脉寸断后也不会断其生机,恐怕是要折磨他至少三个月,才会致命。而一旦筋脉寸断,我们能短暂续命,却再没有办法救他。”

    修为极高且两世为人经验丰富的苏淳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他还以为,杨远景不过是遭受到了普通术士所害,正如袁赐辛所说,杨家有内贼,或者是家中至亲,无意之中不小心透露了杨远景的生辰八字,并且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协助施术术士,知晓了杨远景的气血五行。而这名术士因为术法修为不足,无法在最短时间内致杨远景与死地。但现在看来,那位术士的修为不浅,绝对有能力在知晓杨远景气血五行和生辰八字的前提下,施术迅速要了杨远景的命。不过,这位术士根本就没打算让杨远景死个痛快,他要让其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这就极为考究一名术士的修为和术法的精妙,以及施术的经验了。

    坐在窗边椅子上的杨国,焦虑惶恐之中,神色间不免流露出了一抹诧异地看向苏淳风——这个和自己孙子一般年龄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怎么袁老神医,都对他如此信任毫无保留地谈及术法的事情?而且,听他们说出的那番话,很显然儿子杨国,确实是遭受到了术法所害。

    “需要我做些什么?”苏淳风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和赐辛,必须同时施术。赐辛施展灵疗,意识进入他的脑海中,与施术者的术法意念相斗,同时保护住杨远景的头脑意识,不会在剧烈的疼痛和两股意念的激烈冲突下死亡。我布下术阵,借术阵之力,加以针疗、灸疗,施术祛除患者体内危害性极强的术阵法力,修复其体内致命损伤,还得助他体内的七魄再生本元,因为现在,他体内的七魄已然不生本元,气机没有回生之象。”袁尊神情严肃,道:“淳风,目前我们这里,以你的修为最高,所以我想请求你护法,防止施术加害杨远景的术士,在术阵原地加持阵法之力,千里打断我们施术救人,而且我还担心,一旦施术者察觉到我们在施术救人,他会加持术阵法力,在最短时间内夺取杨远景生机。”

    苏淳风微微皱眉,道:“袁老,您考虑清楚了?”

    “嗯。”袁尊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苏淳风这句提醒他的问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施术的高手不惜麻烦,也要如此歹毒地加害杨远景,那么很有可能,施术者与杨远景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仇恨,如此一来,袁尊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还要救杨远景,就会直接与施术者成为仇人……奇门江湖中人,做事得三思,也得讲点儿规矩啊。

    袁赐辛道:“我们是修行医术的郎中,救人治病是本分,施术者不能因此而太过记恨我们,最不济,事后双方当面谈妥,然后我们不再插手罢了。”

    苏淳风心想哪儿有这么简单。

    不过看袁尊袁赐辛父子二人如此笃定,想必是了解杨国杨远景父子不是作恶多端的坏人,从而认定那位施术害人的术士,做事太绝,所以断然不能让其得逞。抑或是,袁尊和杨国有着非常好的旧交,所以不惜得罪那位术士,也要救杨远景。而苏淳风,与杨波是大学室友兄弟,恰巧遇到了这么一件事,袁尊袁赐辛也都当众提出帮助的请求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所以苏淳风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开始吧。”

    “嗯。”

    袁尊没有再啰嗦什么,与袁赐辛一起把老者杨国请到外面安慰两句,让其在外等待,然后两人从旁侧那间屋内取来医用的数种药物、针包,以及其它些许精密的中医器材,还有诸多早已画好的符箓,瓶瓶罐罐的药液……

    苏淳风走到房间最里面的窗户旁边,平复心神,默念术咒心决,体内本元滚滚沸腾,施术将磅礴的意念力释放,顷刻间覆盖整个袁家宅邸。

    袁尊和袁赐辛父子二人,则在床边忙碌着施术布阵,吟诵术咒烧符纸配药。

    很快,昏迷的杨远景被褪去了衣衫。

    三十多平米的诊疗室内,病床上、杨远景的身体上,墙壁上,还有床下,床边的地上,按照一定的术阵规律,布下了一张张的符纸。

    袁赐辛站在床的左侧,靠近杨元庆头部位置。

    袁尊站在床的右侧。靠近杨元庆胸腹位置。

    父子二人各自从旁边的小桌上,拿针。不是一根针,而是数十根长短不一的细针,被他们父子二人双手拿捏。

    千手观音万枚针。

    医术世家袁家的绝学!

585章 请术下留人

    如果不是术士,没有神秘的术法力量加持,任何再高明的魔术师、杂技演员,也做不到如袁尊、袁赐辛那般,在当前的诊疗室病床旁,挥手施针的骇人效果——那是完全有悖于常理的情形。

    数十枚银针在两人双手十指间,犹若翻飞的蝴蝶般,轻灵地跃动着,银光闪闪。

    父子二人神情严肃,唇口急速开阖默念术咒,充沛的本元裹夹着意念力透体而出,导引着那些翩若萤虫的银针。

    “敕……”

    唰!

    一声轻响。

    总计上百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同时刺入了杨远景的身体各处穴位,而与此同时,袁尊与袁赐辛又像是变魔术般,左手掐决,右手轻轻一动,五指间便再次多出了数十枚银针,继而银针飘忽,刺入杨远景体内穴位。

    此时赤-身-裸-体平躺昏睡的杨远景,头颅和躯体遍布银针,银针有高有低,有的银针甚至直接没入了体表肌肤下。

    分立病床两侧的袁尊和袁赐辛对视一眼,同时双手掐决施术。

    室内由符箓布下的所有小型术阵同时运转,继而五行相生走八门,锁死门开生门,天地灵气瞬间从四面八方灌入病房之内。由两人各自布下的六个小型术阵法力相辅相成,融会贯通至杨远景头颅和躯体内时,术阵法力形成两个无形术阵,继而两个术阵与脖颈处经络内相通相连,在杨远景体内自成一方天地小自然。

    苏淳风看似神情自然地站在窗前,倚着窗台,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着袁尊和袁赐辛父子二人施术救人。

    以他的修为和丰富经验,稍加留意,便能够感知到,此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杨远景体内及脑海意识中,几股术法和术阵的力量,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便爆发了白热化的激烈对撞冲突。不过很显然,袁尊、袁赐辛二人的术法力量以及术阵力量,在冲突中占据绝对优势,毕竟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准备又算得上充分。但他们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在施术对决之时必须小心翼翼,生恐因为斗法对杨远景造成更大的不可挽回的伤害,因为,他们是在救人。

    这种以绝强和精妙的医术祛除术法之害的行为,远在山城市那位施术加害杨远景的术士,必然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应到。而在奇门江湖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术士施术害人,修行医术以德为本的医术高手救人,这本就是处在对立面不可调和的双方,只不过很多术士施术害人是为了教训或者吓唬一下对方,并不会真就想着必须把人杀死,所以在遇到医术高手施术救人的状况时,多半会选择将自身意念及布下的术阵,与被害人掐断,如此一来医术高手救人的同时,也不至于因为祛除术法术阵之力,从而反噬伤害到施术者。有时候,施术害人者,因为自身术法修为的不足,而且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中就有不得以术法害人这一条,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也多半会吃了闷亏,只能怨自己修为不足,术法不强,否则的话秒杀了被害人,也就不至于让医术高手有机会施术救人了。当然不可避免的是,也有修为高深术法强大,有足够的自信心能胜过施术救人的医术高手,而且与被害者有着极深仇恨,必须置之死地而后快……

    那样的话,医术高手也无奈。

    在这种双方不在一处,甚至远隔百里千里,从而无可谈判的突兀冲突中,如果任何一方都不肯妥协的话,那么最后输掉的,只能是医术高手。

    因为,被害者必死无疑。

    救人失败。

    所以袁尊和袁赐辛在察觉到杨远景体内的术阵法力强大,并且推断出施术者修为不浅的时候,不得已才会请求苏淳风出手相助,作为护法,以防不测——以苏淳风迈入炼气中期的绝对实力,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他也能强行截断,对手布下术阵加持之后传达来毙杀被害者的术法意念和力量。

    此刻,有苏淳风在旁侧护法,袁尊和袁赐辛父子二人,专心致志地施术抢救杨远景,没有了丝毫后顾之忧。

    ……

    数百公里之外的山城市,细雨蒙蒙。

    由于地势的原因,这座城市如其名称那般,城是山,山是城,细雨中远远望去便有高楼大厦层层叠叠盘山而上,雾雨朦胧似仙境般的美感。

    山城市西北几十公里外,低峰丘陵绵延,豁然而现出似平原又如盆地的临山区,在山城未划归直辖市时,是山城市下辖的临山县。临山区风景秀丽,环境优美,区城内没有太多数十层的高楼大厦,普遍为十层以下的楼房建筑,街道宽敞整洁,由于近些年来-经济高速的发展,城区内格外繁华,而且城区面积也在不断地向周边扩大。

    临山区南郊,紧邻公路有一大片正处在开发建设中的工地。

    这条公路向区城内延伸,便是原先县城的一条老旧街道。其实说老旧也不合适,因为在还未改县为区时,这条大街也算是一条扩建新起的道路,两侧的建筑物中,时间最长的,也不到二十年,绝大多数都是十年左右的楼房小区。当年这条宽大的街道由北向南,大约经历了有六七年的时间,才算完成。如今随着经济高速发展,这条名曰“富民大街”的道路,已然从普通的街道,变成了临山区颇为繁华的重点地段。

    富民大街最早是由老环城公路向南建设,至现在最南端与出城环山路交叉口,长度将近两公里——当地人私下里又把这条街,叫做远景大街。

    之所以叫远景大街……

    原因很简单,长度将近两公里的富民大街两侧,大小总计一百九十四套临街的门市房,全都是杨远景名下的资产。

    大街南端尽头,路西那套独一无二,依着植被茂盛风景秀丽的矮山下方而建的别墅及阔大的庭院,就是杨远景的家。

    此时此刻,在杨家别墅后面的矮山上。

    一片茂密的竹林中。

    三名表情阴沉的中年男子,正站在竹林间,遥遥看着不远处山下的杨家别墅。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梳着大背头,面相端正,浓眉阔目,炯炯有神,身着深银色绣有稀疏盘龙流云图案的丝绸唐装,右手端着一个深褐色的精致小茶壶,看起来颇有些闲来寻静,偶居山林中的功成名就之人。

    他微微皱眉,感慨道:“没想到啊,杨家那位老爷子,还真是人老成精知晓的事情多,看出他儿子的病不同寻常,而且老爷子竟然还认识奇门江湖中的医术高人……你们说,杨家的人把杨远景送往了天府市,那么,应该是天府市的袁家了。”

    “付先生。”身后那名戴副金丝框眼镜的男子上前一步,道:“您的意思是,那个天府市的袁家,也是奇门术士,而且是医术高人?”

    “嗯。”

    “那杨远景,岂不是会被袁家的人医治好?”

    被换做付先生的男子,名叫付金良,是奇门江湖中虽然不算实力最强,但绝对有实力占据中等的山城横岭门当代门主。付金良微微阖目,借脚下早已布置好谋害杨远景的术阵,感知几百公里外的气机,一边轻缓地点了点头。

    眼镜男立刻心急如焚地说道:“那怎么行?杨远景如果在天府市医治好了,他就更不可能转让名下房产给我们了。”

    眼镜男名叫虞申,是山城市富远地产集团项目部总经理,同时也是富远地产的股东,董事会成员。富远地产集团在临山区城南的开发工程项目,更是他一手主办且个人投入资金和精力最多的项目计划。他希冀着凭借在临山区的商业楼盘及住宅楼盘的开发,一举成功之后,掌控绝对实力吞下整个富远集团。

    而他当前最大的助力,也是给予他吞下富远集团这头大象的最大信心,便是这位付金良付先生。

    因为,付金良先生,是神秘的,有着超自然能力的术士。

    “奇门江湖有规矩,不得随意施术加害寻常人。而且,天府市袁家是医术世家,同为江湖中人,我们也不好得罪。”付金良轻轻叹了口气。

    “付先生,此事如果办不成,损失得可不仅仅是我们富远集团的利益,您也投入了不少的资金和精力啊。”虞申轻轻地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说道:“当然,我们的地产开发绝不会赔钱,可是会少赚……至少十个亿。你知道,杨远景名下的那些门市房,可都是临街的,到时候我们的小区、商业楼,都会在他的房屋后面。这会影响到所有住宅房屋的销售价格不说,我们的配套商业区、商业楼计划,要么放弃,要么就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去重新改造设计。”

    付金良轻撇了一眼虞申,道:“虞总,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意啊。”

    “不敢,不敢。”虞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付金良不再看虞申,而是转身望向西北,一边语气阴冷地说道:“虞申,如果你再以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介意杀了你……钱这种东西,对我横岭门来讲,什么时候,任何行业都可以赚到,你明白吗?”

    “付先生,您,您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不是,这不是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有些着急了吗?我以后绝不敢了,绝不敢。”

    “嗯。”付金良点点头:“所以开发项目完成后,我额外要一层商务楼的产权,没什么问题吧?”

    “啊?”虞申怔了怔,随即赶紧说道:“没,没问题。”

    “那就好。”付金良摆摆手,道:“你别说话了,我要施术阻拦袁家的医术高人救治杨远景,并且,杀死杨远景!”

    虞申立刻后退一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杀了杨远景……

    固然比不得让杨远景受尽折磨,被逼无奈之下同意转让他名下的房产,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以付金良以及横岭门的实力,神秘的术法威力,杨远景死了还不好搞的话,那就把他全家都杀死。反正他名下的房产,必须由富远地产拿下。反正,杨远景早晚也是个死嘛。

    付金良轻缓迈步,在周边方圆三十米范围内的竹林中,开始按照神秘的术阵规律,时而快,时而慢地走动起来,同时默念术咒,右手托举茶壶,左手垂下掐决,一股无形却实际存在的术法术阵力量,在竹林中急速蒸腾而起。

    虽然远隔数百公里,但杀死杨远景……

    对付金良来说,不难。

    他与天府市袁家不熟,但和袁尊、袁赐钦、袁赐辛也算认识,对于这个医术世家几位重要人物的修为实力,也相对了解一些。所以,付金良虽然没把握能借助术阵之力,相隔数百公里斗法胜了袁家人,但杀死杨远景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杨远景是个寻常人,本身又被术阵法力所伤,体内有术阵法力留存,与术阵气息衔接。只要付金良施术加持术阵法力,打断袁家人施术医治的过程,杨远景必死无疑。

    付金良并不怕得罪天府市袁家,甚至敢于直接威胁袁家众人,因为,横岭门还不至于弱到不敢与袁家直面相斗的地步。

    然而就在付金良加持术阵的法力,企图远隔数百公里影响并打断袁家医术高手的医治过程,同时催化杨远景体内留存术阵法力的伤害力度,一举毙杀本就本元不生,生机微弱的杨远景时……他忽然清晰无比地通过术阵法力,感知到了一股磅礴无匹的术法力量,出现在了杨远景的身边。

    随即,那股术法力量裹夹着一股意念力,通过术阵法力的衔接,骤然势不可挡地强行逆侵,传入了他付金良的脑海中。

    这股意念力传达的讯息很明确,也没什么恶意:

    “我在护法,请术下留人。”

    付金良毫不犹豫地施术掐断了术阵法力与数百公里外杨远景之间的衔接,同时掐断了己身意念与术阵的衔接。因为他知道,有那样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术法高手,护法确保袁家人施术医治杨远景,他付金良,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机会杀死杨远景,甚至都没有丝毫机会去影响到正在施术救人的袁家术法高手。

    付金良不会去尝试,也不敢尝试。

586章 还得你出面,才能解

    解除人体内术法之害的施术过程,无论是复杂、危险的程度,还是所需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不亚于专家在医院里做一次大的手术。

    从上午十点多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半。

    袁尊和袁赐辛父子二人,才终于将杨远景体内的术法及术阵法力,尽数祛尽。这一刻,两人皆心身疲惫,衣衫尽湿。室内布阵所用的上百张符箓,全都在未燃的状况下,粉碎成灰,三百多枚长短不一的银针,也就此作废,不再能用。

    而苏淳风,则是一直就倚着窗台,站在旁侧百无聊赖地看着,等待着他们施术救人结束……

    最开始时,施术加害杨远景的术士,有过一次企图加持术阵法力影响并打断袁尊、袁赐辛救人的过程,并杀死杨远景。苏淳风也没有太过于焦躁暴戾地反击对方,跟对方亮明刺刀,一鼓作气重创对手。苏淳风自信能做到这一点,哪怕是对手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山城市,只要术阵的衔接未断,苏淳风就能在对方反应过来迅掐断衔接之前,将杀伤力极为强大的术法力量循衔接而过,顷刻间重创那名术士。

    因为,在对方加持术阵法力攻袭而来的瞬间,经验丰富修为极高,且心境修为更是达到醒神境界的苏淳风,就立刻断定了对方的修为,最高……勉强刚入炼气中期。

    对于苏淳风来说,同等修为的术士,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过,苏淳风只是善意地警告了一下那名术士,让其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他犯不上和那位素昧平生更无怨仇的术士结下什么梁子。虽然杨波是他的大学室友,关系匪浅,但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完全没必要去得罪那名术士。换句话说,也许还有可能,是杨波的父亲杨远景,做了什么过分的恶事,才使得那名术士对其恨之入骨,置于死地都不快,还要让其受尽折磨。

    “手术”结束,苏淳风与袁尊、袁赐辛一起走出了候诊室。

    袁赐钦则进入诊疗室,负责接下来对杨远景的体症观察,以及重新布下术阵,维持诊疗室内的五行灵气状态,

    在外焦急等候的病人家属拥上前,急切地围拢住袁尊、袁赐辛询问杨远景的情况,当得知杨远景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会苏醒的消息后,全家人都松了口气,一边连连感激,一边跟随袁赐辛到前院办理住院手续以及缴纳一应的相关治疗费用及住院押金。

    趁着杨波忙碌这些琐碎事务,苏淳风到侧院和张丽飞一家人简单讲述了一下之前生的事情。

    毕竟刚到这里,就遇到了这件事,中午都没和张丽飞家人在一起。

    “唔,淳风,你可算回来了……”张开达从沙上起来,微笑着拍了拍苏淳风的肩膀,道:“之前听护士说,你去了手术室协助院长抢救病人,我们没想到会这么久。哦对了,你同学的父亲,怎么样了?”

    苏淳风微笑道:“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这家医院也真是的,淳风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还要你去帮忙抢救病人?”徐香有些不满地说道。

    苏淳风神情自然地说道:“患者精神状态不稳,一直处于癫狂状态,袁家的中医院又向来不会去做什么开刀的手术,注重的是针灸治疗,恰好我当时在场,又是患者儿子的好友,老院长就让我过去帮忙,控制患者不要挣扎。因为,这种带有明显癔症的患者,不方便让近亲家属去控制他。”

    “哦……”

    张开达和徐香都了悟般点了点头——反正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懂。

    张丽飞在旁边偷偷撇嘴,白了苏淳风一眼。因为知晓苏淳风的神秘术士身份,又了解这家中医院的神秘,还被恐怖骇人的降头术加害毁去了容貌,所以,张丽飞才不会相信苏淳风信口开河的谎言。她猜测既然袁老院长都亲自让苏淳风出手相助了,说明那位病情危重的患者,肯定是被人以术法所害。

    看到张丽飞偷偷瞥来的白眼,苏淳风无奈低头苦笑。

    徐香拉着苏淳风的手往餐桌旁走去,一边说道:“淳风,你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歇会儿,中午我和你叔出去吃时,都帮你打包回来了,我这就拿去给你热热,人家医院不错,还有微波炉,方便着呐。”

    “没事,我自己忙就行,谢谢婶子了。”苏淳风赶紧起身说道,一边伸手去桌上拿打包好的饭菜,但还是被徐香一把拎起。

    “你快坐下吧,跟婶子还客气啥?”徐香嗔怪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张开达按着苏淳风的肩膀,然后一起坐下,说道:“淳风,本来打算中午请袁老先生一家人吃顿饭的,可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茬事,那就改作晚上吧,一会儿你去和小袁的家里人都说一下,晚上叔安排,好好请一顿。”

    “我尽量吧,不过估计他们也没时间。”苏淳风笑着点头道。

    “淳风,咱们可得请人家吃饭,丽飞在这里瞧病,全靠这家人了。”刚走到门口的徐香停下脚步,扭头颇为在意地说道:“别只想着你和小袁是同学,是好朋友就能行。这人情啊,很多时候只能顶得一时,经不住时间长啊,而且丽飞刚才也都跟我们说了,她在这里住着,人家各方面对她都挺好的,咱们不能不尽心意,是吧?”

    苏淳风哭笑不得,忙不迭点头:“对对对,还是婶子想得周到。”

    “爸,妈,你看你们……这不是要在天府市住一段时间嘛,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人袁朗的长辈今天刚做了那么久的手术,多累啊。”张丽飞红着脸埋怨道。

    “还真是,我把这茬都给忘了,那就再找个机会吧,不过今天得请小袁……”

    “好啦,你快去吧。”张丽飞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唉。”徐香赶紧走了出去。

    原本苏淳风是计划把张开达、徐香送到这里,看过张丽飞之后,下午三点钟就让袁朗送他去机场,能赶上四点飞往中州市的航班。不过既然遇到了这么一件事,他就不方便今天就赶回去了,毕竟,和杨波是关系不错的室友。

    简单吃了些饭,苏淳风就去了后院诊室那边找杨波。

    杨远景还没有醒来,知晓他已经脱离危险的家属们,终于顾得上喘口气,除了杨波之外,都去外面饭馆吃饭去了。

    杨波坐在休息室的窗台边,闷闷地抽着烟。

    “杨波,怎么没去吃饭?”苏淳风坐到他旁边,道:“叔叔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能醒来了,你就放心吧。”

    “让他们去吃饭了,我在这儿守着。”杨波苦笑道。

    苏淳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拍了下杨波的肩膀。

    杨波忽然说道:“哎对了淳风,之前我都没顾得上问问你,那位老院长,请你进诊疗室帮什么忙?”

    “哦,这不是担心针灸的过程中,你父亲他癔症嘛。”

    “那也不对啊……”杨波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叼着烟轻轻叹了口气。

    苏淳风道:“你们进去不方便。”

    杨波心有疑惑,还想要问什么,这时候袁朗走了进来,道:“淳风,你先过来一下,我爷爷找你有些话要谈。”

    “好。”苏淳风起身,和杨波打过招呼,便走了出去。

    后院正堂屋的客厅里。

    神色明显疲惫的袁尊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见到苏淳风进来,便摆手示意苏淳风坐到他旁边,道:“淳风,之前在诊疗室施术救人,顺利解除杨远景体内术法之害后,老夫心身疲惫,所以忘了问你,当时我和赐辛施术治疗的过程中,那位加害杨远景的术士,有没有企图加持术阵法力毙杀杨远景的行为?”

    苏淳风点点头,道:“有,被我警告后,就没再施术。”

    “哦……”袁尊喝了口夹杂着药香明显入了药的茶水,不急不缓地说道:“淳风啊,实不相瞒,我与杨远景的父亲杨国,嗯,就是今天前来的那位老者,是故交,当年我救过他的命,他也救过我两个儿子的性命,说来话长,当年赐钦赐辛修行医术,学习采药识药,在山城市那边遇猛兽,坠山崖,两次危机,都是杨国不惧山中危险,拼了命才救回赐钦赐辛的性命啊。”

    苏淳风默不作声,他猜到了袁尊跟他说这些的目的。

    “这些年,因为距离较远,两家来往不多,但情谊这份东西,年轻时结下,就是一辈子了。”袁尊叹了口气,神色愈显苍老,继而苦笑着摇摇头,道:“淳风,你睿智聪慧,想必也明白我说这些的目的了。我就直说吧,这次袁家,会主动与施术加害杨远景的术士联系,希冀着能够谈和……毕竟,我们救得了杨远景一时,救不得他一世,那位术士铁下心来要杀杨远景,在已然知晓他生辰八字和气血五行的前提下,轻而易举,随时可杀。而所谓的江湖规矩这种东西,委实不能真就把术士的行为束缚住,况且就算是讲求江湖规矩,对于双方来说那也是有利有弊,各有各的道理。”

    苏淳风点点头。

    袁尊接着说道:“所以这次谈判时,如果不好谈,袁家能否……告知对方,袁家与你的交情,以及,杨远景的儿子,是你的大学室友,关系不错?”

    苏淳风没有马上回答,掏出烟来点上一颗,沉思不语。

    这种事情,他真不想去管。

    虽然说不看袁家面子,就算看在和杨波关系匪浅的室友面子上,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帮这个忙,可正如他之前护法时所考虑到的那般,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杨波的父亲杨远景,有没有可能做了什么恶劣的坏事?如果错在杨远景,而且犯的错又过大,那么苏淳风如果出手袒护的话,从道理上就站不住脚——奇门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就算是公认天下第一的纵仙歌,就算纵仙歌是江湖第一大宗门的门主,他也不能为所欲为敢于负天下人。

    与纵仙歌相比,他苏淳风又算什么?

    更何况,如果插手此事,苏淳风直接就会卷入江湖恩怨的冲突中。

    思忖一番后,苏淳风淡然说道:“袁老,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别提及我,您了解我,对于江湖事,其实是很反感的。”

    “可是……唉。”袁尊叹了口气,道:“袁家的实力,不足啊。”

    “您老知道,施术加害杨远景的术士,是谁?”

    “嗯。”袁尊喝下杯中入药的茶水,似乎精神充沛了些,这才说道:“从留存在杨远景体内的术法以及术阵法力上,我可以确定,是山城横岭门的术法,施术者十有八、九,是横岭门的门主,付金良。”

    苏淳风心头一颤,没有言声。

    横岭门,付金良……

    前世,在京城杀害王海菲的术士中,就有横岭门门主付金良的长子付航。正是因为王海菲身死的原因,苏淳风从京城一路千里追杀,横岭门和天秀派,最终被他独身一人全灭。在这场千里追杀复仇的过程中,苏淳风和付金良之间有过三次交手。那时候,苏淳风术法修为还未至炼气中期,却因为心境狠戾几近入魔,一路斗法不停更是让他杀气浓重,气势如虹,诡术本身又是攻击力霸绝天下,所以修为接近炼气中期,又一路杀伐斗法不断的苏淳风,对上付金良这样的炼气中期高手,完全可以越级而杀。只可惜那时候苏淳风一路追杀,从未有抓住付金良独身一人的机会,若非当年有师父王启民潜行暗中,每每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苏淳风根本杀不到横岭门就会被围杀在半路上。

    纵然隔世,冤家仍路窄啊。

    看到苏淳风沉默,神色似有动容,袁尊不禁诧异道:“淳风,你知道横岭门?”

    “哦,听说过,但不是太了解。”苏淳风摇摇头,很快抛开心头对前世的思绪,做出了决定,道:“袁老,坦率地说,这种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想插手。不过,我苏淳风和袁家,如今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交情了,而且我和袁朗又是好友,同时……我和这次遭受术法所害的杨远景的儿子杨波,也是好朋友,所以这件事,如果我一意不肯相助的话,未免显得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袁尊不禁面露喜色,有苏淳风出手相助,不,只要苏淳风在这件事中表态,要保杨远景的平安,那么以当前苏淳风在奇门江湖上的威名,再加上天府市袁家也不是能任人拿捏欺负的独门小户,山城横岭门,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吧?毕竟,苏淳风可是如今奇门江湖上人尽皆知有逆鳞的家伙。

    而他的逆鳞,恰恰就是不容奇门江湖术士,以术法伤害他的亲朋。

    苏淳风放在桌上的手抬起轻轻摆了两下,道:“袁老,我不方便让杨波的家人知道我是术士,这一点您记得叮嘱下杨老爷子……”

    “我已经对他说过了。”袁尊微笑道。

    “唔,袁老您有心了。”苏淳风拱拱手,道:“我对杨波解释说,之所以进入诊疗室,是因为他们家属不方便进入,所以请我进去,协助防止杨远景神智颠狂时不好针灸治疗。”说到这里,他摆摆手示意袁尊别打断他的话,然后说道:“杨远景和横岭门之间的事情,您最好还是先调查清楚,如果是杨远景有错在先,而且犯下的是大错,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插手此事的,希望您老能够理解。”

    袁尊怔了下,继而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敢保证,这件事杨远景没有过错。因为,杨远景太有钱了,而在当今时代,豪富者,多半有极强的势力,有势力有实力的人,难免会有自恃高人一等的心性,从而在日常生活的行事为人中,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一旦有了纠纷冲突时,豪富者又往往会毫不退让,得理不饶人等等……所以,袁尊现在真有些担忧,杨远景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骄妄犯下了什么大错,却和横岭门结下了死仇。

    若非如此,横岭门又何至于如此歹毒地不让他死个痛快,反而要让其受尽痛苦的折磨三个月之后,才会让其死不瞑目呢?

    ……

    傍晚。

    杨远景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待在休息室中的杨波,顾不得向陪在他身边等待的苏淳风打声招呼,就匆匆跑去诊疗室那边。

    苏淳风也不在意,微笑着起身回张丽飞居住的院子。

    和袁尊一席谈话之后,他就一直陪在心情郁郁的杨波身边。而杨波以及其他家属,除却杨国之外,未经许可是不能进入诊疗室的。家人们不清楚缘由,只是听从医生的吩咐。而苏淳风却知道,那是因为诊疗室内布下术阵护杨远景三魂不散,并且巩固其魂魄,如果有过多外人的生气影响,尤其是太多有至亲血脉的亲属,会直接引动杨远景微弱的三魂,从而让其出现三魂离体的危险。

    现在杨远景醒来了,说明三魂稳固,七魄自生本元,就没有什么危险性了。

    到张丽飞居住的院子里,稍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张开达两口子跟着苏淳风找到院长袁尊,诚心诚意地邀请吃顿晚饭。

    已然乏累得不轻的袁尊无论如何是没有精力再去赴宴,刚刚从山中采药回来的袁荣,本就是个孤僻冷傲的性子,更是毫不犹豫也全然不在意惹人不快地拒绝了。袁赐辛则是接了个电话,要紧急赶赴青海,救治一位修行出了岔子,又用药不当的术士,片刻功夫耽误不得,连夜出。

    盛情之下,袁家人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所以没有参与今天医病救人的袁赐钦和袁朗父子二人,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因为皮肤在疗养过程中忌寒,所以张丽飞不会跟着出去吃饭——自从住院以后,她的饭食,基本上都是由袁家中医院制定的食谱,各种食材及用量,全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规定,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想开胃解馋吃些零食什么的,也都要提前得到袁尊、袁荣或者袁赐辛的同意,给她规定某段时间,可以吃点儿什么……

    还好有苏淳风开导,加之张丽飞深知恢复容貌对于自己来讲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她顽强地坚持了下来。--+1996017-->

587章 谁的不易谁知道

    凌晨四点钟。

    夜幕沉沉。

    只是这黑漆漆的夜色,和寒冬的冰冷气温,却遮不住人们春节喜庆的热情。莫说城市里的灯火璀璨,便是在乡下农村,也是万家灯火,火红的灯笼挂在门口,彻夜通明,时而远处沉沉的夜幕下,会在若隐若现的爆竹声中,窜起一串烟火……

    平阳市金州县关庙乡河塘村。

    不知谁家里率先点燃了起五更的爆竹,响亮的二踢脚炸响在村落中,于是像是唤醒了小伙伴们似的,不绝于耳的鞭炮、爆竹声便响彻在村落间。

    大年初一了。

    老苏家那平时无人居住,只有过年时才会回来人的宅子里,各屋的电灯都已打开。

    凌晨三点钟就已经起床的苏淳风,忙忙碌碌了一个小时,此刻听闻外面爆竹声响起,就赶紧跑到西屋的厨房内,开灶,锅里的水几分钟前就已经烧开了,就等着到时间煮饺子。当母亲从堂屋门里走出来时,苏淳风已然把昨晚上就包好的饺子煮进了锅里。

    “淳风,你几点就起来了啊?”陈秀兰有些心疼和欣慰地说道,一边系上了围裙,道:“回屋等着去吧。”

    “我也是刚起来没多大会儿。”苏淳风笑道:“娘,我在这儿看着,您快去洗把脸,一会儿就要有人上门磕头拜年咯。”

    “别提这,磕一个头老一岁,我可不想让人来给我拜年,唉。”陈秀兰摇摇头。

    苏淳风拿着笊篱搅动了一下锅内的饺子,又撒上些凉水,道:“行啦行啦,别感慨了,不就是我爹今年过年不在家里嘛,瞧您,这两天好像一直都有心事儿似的……好歹还有俩儿子在家里陪着您呢,大过年的,至于嘛。”

    “死孩子!”陈秀兰拧了一把苏淳风的脸颊,转身往堂屋里走去。

    苏淳风笑着摇摇头。

    当今社会,太多人羡慕着说有钱人生活得多么多么自在,多么多么轻松快活,包括苏淳风村里的几个哥们儿,明明都守家在地的,很清楚李志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仍旧会觉得李志超的生活令人艳羡,夜夜笙歌每日里醉生梦死,殊不知李志超经常陪人吃饭喝酒潇洒玩乐快活,一掷千金何其威风豪爽。其实,更多情况下,是在遭罪,很可能就连他自己都腻歪了,可还是要强颜欢笑地去陪人吃喝玩乐……然后强打起精神去工作,去管理经营越来越大的公司!

    还有,村里人都知道,苏成如今是越来越有钱,莫说全乡,在金州县,在平阳市,其身价都排得上号了。

    可有谁知道,苏成有多么忙,多么累?

    这不,快递公司开始运营后的第一个春节,苏成根本没有时间回村里过年,而是在中州市总公司那里值班。不仅仅是他,陈羽芳也没有回来——没办法,春节这几天,万通快递的业务量激增到了让公司几乎承受不住的高度,大年三十、年初一,又有不少员工必须请假回家过年……谁能想象到,万通物流集团的董事长苏成,大年三十下午亲自开车在中州市内接单,除夕晚上跑到库房那边去做了一个小时的装卸工!谁能想到,万通物流集团总经理,万通快递的总经理陈羽芳,会亲自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给每一个分公司询问、告知发货明细,会亲自在电脑上做详尽的统计表格,去厘清财务,货单……

    这个春节,万通快递全国各分公司的经理们,几乎都没有放假。

    过年加班的所有员工,双工资,还有奖金、年礼。

    本来苏淳风也不打算回家过年,就在中州市帮衬着父亲忙公司里的事情,可父亲却根本不容商量地让他回家过年。

    苏成说:“我不回去,你也不回去,就你弟弟和你娘在家里,像什么话?大过年的,别让你娘心里不高兴了。”

    当时苏淳风说:“那干脆让我娘和小雨,都来中州市过年得了。”

    苏成生气地说道:“屁话,大过年的,全家都到中州市过年,村里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咱们呢,再说了,咱们老苏家的本家和亲戚还好说,你舅舅家那边的亲戚们,咱可不能缺了礼数,要不然你娘面子上过不去,懂不懂?”

    苏淳风当时竖起大拇指:“爹,您真爷们儿!我娘幸福啊……”

    “滚-蛋!”

    ……

    饺子还没煮熟,苏淳风还处在沉思父亲的辛劳,家境条件越来越好,公司的发展稳定并逐渐壮大,前景明朗时,外面传来了小雨的喊声:“哥,娘,我可是要点鞭炮了啊,你们注意着点儿,别惊着。”

    “哎。”苏淳风笑着应了声。

    然后就听着咚……呱!

    连着放了三个二踢脚,三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又是一年。

    站在厨房门口的苏淳风满脸笑意,俊秀的脸颊被鞭炮炸响时的光芒映射着,他感到很幸福,很平安。

    与往年一般,起五更在村里拜年,天亮了就开始串村……

    苏淳风一直以来对串村拜年,都没有多大兴趣,但也不会排斥。李志超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喊道了村口,坐上车两人一起开始一年一次的串村拜年行动——这也是李志超颇为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这小子过完年才二十一岁,可他已然是经常能够跟副市级别的官员们坐到一块吃饭的人物了。而在日常生活中,李志超却很会做人,别看他遇事时敢杀敢拼无所畏惧,平日里却从不端架子,经常是笑脸待人,村里有老人去世,出殡当天他无论多忙也得提前安排好工作,必须在出殡前赶回来抬架子;同学家有红白喜事,只要通知到他了,他都尽可能亲自到场,实在是没时间,礼也必须到。

    这不,大年初一,李志超照样要如以前那般,去串村磕头拜年。而事实上,初中高中时期的许多同学,平时他几乎都没怎么联系过。

    当前,李志超是平阳市公认最为年轻的经商奇才,豫望肉食品公司的发展,犹若坐上了火箭般,在李志超这样一个年轻气盛近乎疯狂的领导者驾驭下,以金州县和平阳市为根基,狂飙突进,迅速地鲸吞着周边城市地区的市场,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在竞争中杀得同行业血流成河的同时,企业规模也在滚雪球般地迅速扩大。

    这家伙,做任何决断似乎从来都不会考虑后果,大刀阔斧杀伐果断,出手阔绰豪爽,在落得个好爽仗义和傻帽并存的名声的同时,黑白两道通吃……

    他现在的身价有多少,自己都不清楚。

    大年三十晚上,和村里的哥们儿们玩耍之前,他先到说好不出门的苏淳风家里,和苏淳风唠了一个钟头的嗑,说了许多平时找不到能交心的人所以憋在心里的话。

    关于资产的问题,他很坦诚地对苏淳风说:“我懒得去计算股份,也懒得去盘算公司企业现在值多少钱,销售规模和净利润能剩下多少归我,反正我知道赚钱了,不赔钱,再说了,我现在花钱如流水,可自己手头上还真是从来没有私房钱,全都在公司的账上。没办法啊,公司的钱也不够花,刚攒下点儿就得投入进去,引进新设备,扩建厂房规模,建立新厂,分公司……哪样不需要钱?公司欠银行的贷款,就有一千二多万。我现在啊,都懒得去想别的啦,就想着自己到底能把盘子做多大。说真的,累啊,可我一点儿都不烦,做得高兴,有劲头!有时候突然闲下来时,我也会想,啥时候感觉自己的能耐施展尽了,把控不住这么大盘子了,再也发展不动了,得,我就立马把公司全都给卖掉,然后满世界跑着玩儿去,把我以前没用来玩儿的时间和劲头,全补回来,嘿嘿。”

    苏淳风对于李志超的行事风格和当前的成就,不好做出什么评价和指教。

    事实上他除了钦佩李志超之外,还真不知道如此锐意进取,狂飙突进是否正确——反正依着苏淳风的性格,是决然做不出如此不计后果毫无稳妥感的事情来。

    但他却很清楚,李志超现在成功了,以后也会成功。

    将来,一直都堪称常胜将军的李志超,会不会遭遇大的挫折甚至一蹶不振……

    苏淳风不知道。

    因为前世的他,在2012年年末死了。

    那时候的李志超正是如日中天。

    可苏淳风仍旧忍不住去担心李志超,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如同一个娘生的兄弟般铁哥们儿。因为无论是从历史上的诸多人物来看,还是从玄学的角度去分析,无往而不胜太过顺利的人物,往往最终会一次失败,就彻底失败。

    开着车的缘故,下午一点左右,两人就串村拜年完毕,回到了村里。

    把苏淳风送到巷口,在他下车前,李志超说道:“淳风,咱俩啥时候才能有时间好好喝顿酒?”

    “你几乎天天喝,还没喝够啊?”苏淳风笑着打趣道。

    “不一样……”李志超感慨道。

    苏淳风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正月十五吧,咱俩现在可都忙,我傍晚就得去中州市,初四回来,当天还要再回中州市。”

    “得嘞,你只要有空了就给我打电话。”

    “嗯。”

    苏淳风下车,往巷子里走去。

    李志超挠挠头,没有急于开车走,而是点了支烟,神情疲累地靠在车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累谁知道啊——现如今,找个说知心话的都难,天天是逢场作戏阴奉阳违,更一堆大大小小的狐狸、豺狼打交道,商场上关系再好再信得过的人,也总觉得像是隔了层无形的膜,难以交心。

    就连以前一直都觉得能肝胆相照的枭雄人物赵山刚,现在都让李志超清晰地觉得,与赵山刚在一起越来越有种惧怕的感觉。

    无关乎赵山刚走的那条道,也无关赵山刚的秉性狠辣果决。

    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老子也有气场,也是公认的胆大包天。”李志超隔着车窗啐了口唾沫,将还剩下一大截的烟蒂弹飞,驾车驶离。

    刚刚走到家门口的苏淳风,手机铃声响起。

    他掏出来看了下来电,是蜀川省天府市那边的座机电话号码,既然不是袁朗的手机号,也不是张丽飞的手机号,想必应该是袁尊打来的。苏淳风轻轻叹了口气,摁下了接通键,他知道,有关杨波父亲杨远景与山城横岭门的恩怨,应该有消息了。

    “喂,我苏淳风啊。”

    “淳风,我是袁尊。”

    苏淳风礼貌又风趣地说道:“袁老您好,新年好啊,早上我给袁朗打过电话,让他代我向您老拜年……他不会给忘了吧?”

    “没有没有,淳风啊,你也新年好。”袁尊似乎没什么心思唠闲嗑,随即就直来直去地说道:“淳风,事情调查清楚了。”

    “哦。”苏淳风应了一声。

    春节前后这些天,杨远景在袁家住院疗养,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既然是苏淳风郑重交代过,且事关杨远景生死,又关乎到袁家接下来要与横岭门的冲突,那么以袁尊这种老狐狸的精明,断然不会去偏听杨远景的一面之词,而是会私下里托人,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袁尊语气沉稳地说道:“横岭门门主付金良,与山城一家富远地产集团公司合作,在山城市临城区搞地产开发,想要买下杨远景名下将近二百套的门市房产权,双方经过几次协商后,都没能谈拢,所以富远地产在临城区开发的负责人,与付金良一起,威胁杨远景,如果不把名下房产卖给富远集团,就会让杨远景全家生不如死。这次施术加害杨远景,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死他,就是想籍此吓唬杨远景……但付金良做得过了,你我都知道,即便是杨远景答应了他们,结果还是一个死。”

    苏淳风想了想,觉得电话中也说不清楚,便说道:“袁老,元宵节后,我会去一趟天府市,到时候咱们再细谈,先别着急。”

    “可以,杨远景现在的状况,最少还得在这里住半个月。”

    “那行,先这样吧,哦对了,我得再给您老拜个年,祝您老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好好好,哈哈。”

    “回见。”

    “嗯。”

    ……

    挂断电话,苏淳风撇嘴摇了摇头,好嘛,将近两百套的门市房……别的不说,就凭这些房子,就足以让杨波的家庭己身豪富一族了。

    这小子,纯粹一地主二代。

588章 似疯有智的龚虎

    苏淳风很忙。

    正月初一傍晚驾车返回中州市,初二初三在万通快递总公司忙碌两天,每天晚上还加班加点熬夜到凌晨两点多,初四上午驾车返回平阳老家,然后开车和母亲、弟弟,一起去武庙村舅舅陈顺和的家里磕头拜年。

    期间,苏淳风与返回乡下老家过年的三姥爷陈献一席长谈,得知那位实在是扶不上墙的堂舅陈羽凡,在金州县干了半年多的副县长,然后就被抽调回了平阳市,原本看似镀金之旅的金州县副县长任职过程,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平步青云的官场升迁,只是在有心人的帮衬下,平职平调到了文教局那边,做个普普通通的副局长,搞一些文献记录之类的清水工作,以他的能力勉强还是能够胜任。

    用陈献的话说:“羽凡能在文教局做个副局长,已经算是烧高香了。石林桓大师曾经坦诚地对我说,老陈家的气运,在我这里几乎用尽,得亏了有你这个亲戚,才能保全我留给羽凡、羽芳他们的一点福荫。”

    曾任平阳市市委副书记,权势不次于上司,更有过架空上司权势之壮举,有平阳官场不倒翁之称的陈献,退休以后受到曾经被高人一卦定乾坤点明三十年人生的震撼,以及苏淳风的影响,开始研究玄学,后来更是与相术大师石林桓相识相交,便愈相信了气运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玄而又玄的神秘存在。

    对此,苏淳风感慨万千。

    世间术法千万,命算如有地仙之实的老乞丐胡四,卜算如铁卦神算号称铁卦仙的程瞎子,相术大师风水无敌的石林桓,无不是能够以自身玄学之术定乾坤,逆天修改气运命势,那位死于晋西省的世间仙人胡四更是能够言出法随一语成谶。而医术者,不惜代价做到极致,能起死回生,又何尝不是逆天改命的行为?奇门江湖中诸多宗门流派世家,在江湖复兴繁荣的新时代,以术法为辅助,在各行各业中能够如鱼得水,强势崛起……说白了,都不次于那些靠权势得利的大人物们。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强行逆势之举?

    然而这世间,有几人能比得了他苏淳风,如今已然很明确自己之所以能两世轮回,借助的正是诡术传承的绝密,才能够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强大的心境修为,重生再来。不仅仅改变了自己的命势走向,更是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至亲以及诸多身边人的命运。所以,他愈相信蝴蝶效应的理论,是实际存在的。

    如果说修行术法、施展术法,必然会多多少少地遭受自然的反噬,那么如此逆天之举,是否也会遭受到某种不易察觉到的反噬?

    或者,很严重?

    初四,苏淳风没有再去中州市。

    因为他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总公司那边在经历了最为繁忙的时节之后,已然趋于平淡,可以准确地说……接下来到过完正月十五,都不会太忙,甚至是清闲。而且大部分春节时请假回去的员工们,也都已然开始66续续地上班,公司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这种情况倒是出乎了之前苏淳风的判断,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社会经验还是不足,尤其是对于商业经营这一块。

    初五上午,连续加班忙碌得都没有回家过年的苏成和陈羽芳,终于能够清闲放松一下,从中州市返家。

    也因此,苏淳风在父母的提议下,开车去了趟东王庄村,到王海菲家里拜了年,然后把王海菲接到家里,中午时聚个餐。

    初六。

    苏淳风驾车到金州县,给铁卦仙程瞎子拜年,稍稍闲聊了一下当前的奇门江湖形势,然后又驾车去往西山县。

    他得给龚虎拜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淳风本就不是那种自傲清高的性子,在人情这方面,他都会尽可能做到不让人戳脊梁骨。以往不愿意主动去接触铁卦仙、邪不倒这些人,是因为他不想过多地涉足奇门江湖事。可当初黄薏瑜遭术士胁迫,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的铁卦仙程瞎子,在接到苏淳风的电话后,毫不犹豫地亲自出面,相助支持苏淳风,细细想来,那件事固然有铁卦仙故意放纵迟一正为祸并逼出苏淳风显露身手的嫌疑,可到底是程瞎子给足了他苏淳风面子,并且不惧惹纵仙歌而选边站队在苏淳风身旁。去年夏,张丽飞遭受降头师所害,铁卦仙程瞎子、邪不倒龚虎,可都是毫不犹豫地无偿站出来,因为他苏淳风需要帮助,就不辞辛劳奔波数百里,并做好了与降头师玩儿命斗法的准备。

    这份人情,怎能还得清?

    西山县城,紧邻改革渠的山水苑西区,21号别墅内。

    龚虎盘着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上,一手举着烟锅吞云吐雾,一手在光着的脚趾上扣索着,满脸美滋滋享受的模样,看着61寸大彩电正在播放着的电影。

    最近,这个向来不喜欢看电视看电影的老家伙,因为腊月二十九那天心情好,陪着一双回家过年的儿女看了场《僵尸道长》,然后一而不可收拾,兴致勃勃地催促着让儿子跑去音像店购买了所有林正英主演的此类灵异电影。这几天但凡有了空闲时间,他立马就坐到客厅里观看。当然,对于龚虎来说,所谓能够看电影的空闲时间,就是老婆和儿女们不看电视的时候,才能轮到他。

    这种空闲并不多。

    第一,是因为龚虎在家里的地位垫底。

    第二则是因为,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猥琐太作了——好不容易儿子女儿心疼他这个当爹的,然后一起哄着母亲,把家庭影院让给龚虎去享受,你说他好好看他的电影不就行了嘛,偏生他看电影的时候不老实,动不动就大呼小叫,要么骂骂咧咧地说里面的主角是笨蛋,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施术动武,要么就呼喝怒斥剧情全是扯淡,分明是在作假。还有一次大半夜的,这老家伙偷偷溜到客厅看电影不说,还穿上了一身那个不成材的徒弟郑建军拍马屁送给他,也是他平时用于装模作样赚钱的道袍,头上还扣着一顶道士帽,蹿到沙上挥着桃木剑做法……

    最先被吵醒跑出来的儿子龚晓磊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地问他这是干嘛,龚虎咧开嘴嘿嘿乐着问道:“儿子,你看爹是不是比林正英更有范儿?”

    然后,龚虎被随后赶到的老婆一顿棒打。

    这两天看电影时,他果然老实多了。

    貌似极为暴力,事实上也确实对龚虎格外暴力的齐翠,生怕儿女们责怪她的暴力,私下里,对一双都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解释说:“看见没?别整天劝娘对你爹温和点儿,他这种人啊,就欠收拾,他也好,好这一口……”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听到门铃声的龚虎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继续抽着烟扣着脚趾头津津有味地看电影,正是精彩片段的时候,他激动得两眼冒光。

    嗖……

    一根短擀面杖隔着老远准确地砸向了龚虎,六识敏锐反应敏捷的龚虎偏头,抬手,精准无比地接住了擀面杖,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扭头嘿嘿腆着脸像只哈巴狗似的说道:“晓蕊她娘,这又是咋地了这么大火?”

    齐翠已然大步往门外走去,扔下一句话:“老药罐子,没听见门铃响啊?”

    “爹了个蛋的,谁来了?”龚虎嘟哝了一句,随即想到也可能是自己那出去找朋友玩的儿子回来了,于是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的裤裆里摸了一把,猥琐地嘿嘿一笑,小声嘀咕道:“他爹的蛋,在这儿呐。”

    然后,他专心致志继续看电影。

    门开了。

    苏淳风满面微笑,手里拎着两盒包装精美的礼品,跟在齐翠的身旁走了进来,看到龚虎坐在沙上不顾形象极为恶俗的姿态,倒也不怎么当回事儿,一边往客厅走着,一边说道:“龚前辈,淳风来给您拜年了……”

    “嗯?”龚虎扭过头来,面露惊讶,然后生气,“嘿,你爹个蛋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来给老子拜年?”

    “这不是应该的嘛。”苏淳风笑着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坐到了沙上。

    “老子不稀罕,滚!”龚虎梗着脖子骂道,正待要继续刺苏淳风两句,却被老婆齐翠横眉冷目地呵斥道:“老药罐子你是不是又欠收拾啦?人家孩子来给你拜年,你这是什么德行?把擀面杖给我递过来……”齐翠隔着茶几不容置疑地一伸手。

    龚虎立马打了个哆嗦,一副讨好的神色嘿嘿讪笑道:“这,这有客人在,那,我给你介绍下,他就是,就是苏淳风……”

    “把擀面杖给我!”齐翠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给点儿面子……”龚虎哭丧着脸哀求。

    就算是心性沉稳如苏淳风,此刻坐在沙上,也难免有点儿哭笑不得和尴尬地看着这极为怪异的两口子——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猫打老虎,一物降一物……可真是在龚虎和齐翠这两口子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好此时龚晓蕊从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里尴尬的一幕,赶紧上前跺脚斥道:“爹,娘,你们这是干嘛啊,真是的,也不怕人笑话。”

    紧张尴尬的局面立刻缓解。

    龚虎交回了擀面杖,齐翠露出了温和的笑脸,还带着歉意地对苏淳风说:“淳风,不好意思啊,我和老龚平时闹习惯了。”

    “哦,没事,没事。”苏淳风尴尬讪笑。

    龚晓蕊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满脸开心笑容地坐下说道:“淳风,真没想到你会来给我爹我娘他们拜年。”

    “应该的。”苏淳风谦和地说道。

    龚虎那颗敏感的玻璃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瞪着眼说道:“晓蕊,他来给我拜年,可不是因为和你认识,是因为这小子在奇门江湖上是你爹我的晚辈,而且,而且,他爹个蛋的去年欠下我好大一份人情,老子跑断了腿帮他的大忙,事后一个电话道了声谢谢,然后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溜烟儿跑回京城去了……”

    龚晓蕊气得差点儿没掩面跑回楼上去,有这么个爹,不管什么场合都会让她尴尬不已下不来台啊。

    虽然不清楚父亲到底帮了苏淳风什么大忙,但龚晓蕊太了解自己的父亲,是那种见风就是雨,小题大做的性子了,所以她瞪了父亲一眼,不待苏淳风解释什么,就责怪道:“爹,人家不都已经跟你说谢谢了吗?你好要怎样?”

    “你,你……唉。”龚虎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苏淳风一愣。

    龚晓蕊脸上顿时泛起红晕直至耳根,羞气道:“你都乱说些什么啊,真是的,烦死了……娘,你倒是管管我爹,他怎么天天就会乱说啊,真讨厌!”一边埋怨着,龚晓蕊一边起身气鼓鼓地站到了母亲身边,揽住齐翠的胳膊摇晃着。

    嗖!

    砰!

    短短不过一尺多长的擀面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齐翠手中脱手而出,砸到了龚虎的肩膀上。

    龚虎立刻哎哟一声痛呼,赶紧说道:“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行不行?”

    齐翠实在是拿自己这个老伴没办法,满是歉意地向苏淳风说道:“淳风啊,你们先聊着,我和晓蕊就不陪你们聊了,唉,跟他坐到一块儿,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说话,总忍不住要打他,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说着话,齐翠拉住女儿的手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苏淳风一时无语。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齐翠的话。

    “淳风,一会儿咱们再聊啊……”龚晓蕊朝着苏淳风摆了摆手,旋即察觉到自己好像是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么句话并做出了招手的动作——刚才因为父亲那些胡乱说的话,气氛正有些微妙的尴尬呢,自己咋就不动动脑子,唉。然后,龚晓蕊又想到了在京城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和苏淳风在房间里的暧昧一刻。

    她愈脸红了。

    知女莫若母,察觉到女儿表情变化的齐翠,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相中苏淳风,甚至俩人已经偷偷好上了吧?

    苏淳风虽然看到了龚虎那喷火一般的眼神,但还是很无奈地微笑着冲龚晓蕊点了点头。

    母女二人的身影刚在楼梯口消失,龚虎就一把揪住了苏淳风的衣领,凶巴巴地警告道:“苏淳风,你爹个蛋的,老子警告你,少打我闺女的主意……你说,你来给老子拜年,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有了齐翠和龚晓蕊在旁边,苏淳风也不打算和龚虎这号思维明显非同一般的家伙再客气,他挥手打开龚虎揪住他衣领的手,压着嗓门儿龇牙咧嘴瞪眼睛地说道:“龚老头儿,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用屁股想事情?我有女朋友,你也见过……不比你女儿漂亮吗?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啊!”

    “哟呵,我女儿怎么就不如你女朋友漂亮啦?”龚虎火冒三丈,怒道:“你是说,我女儿配不上你?我们一家还高攀你了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淳风无奈道:“好好好,咱不提这个,不提这个了行吗?”

    龚虎终于很难得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稍有不妥,气呼呼地拧了拧脖子,看着茶几上苏淳风拎来的两盒礼品精致的外包装,估计价格不低,这才心绪稍稍平缓了些,道:“那,算你小子识趣,还知道拎着礼品来给老子拜年……”

    “明年打死也不来了。”

    “你……老子还不稀罕呢。”龚虎撇撇嘴,道:“行啦,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给老子拜年,还拎着礼品,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啊?”

    “没有,就是想着你是江湖前辈,而且去年也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嗯,算你小子有良心。”龚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算啦,去年那次,从晋西省回来后你连个屁都没放,我当时还想着知道我们匆匆先行离去,接下来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情况呢,好家伙,你小子就只是一个电话就把老子给打了,所以我才会生气。不过,后来江湖上都传遍了,我也听说了那些事,爹了个蛋的,你小子还真是双魂合体,脱离五行运势之外了,竟然连地仙的一语成谶都不能奈何你。”

    苏淳风谦虚笑道:“运气好,当时我也是气得晕头了,事后自己也是怕得不行,毕竟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世间仙人啊。”

    “啧啧……还不是给你小子跪下了。”龚虎眉开眼笑,仿若是自己干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般,伸手就揽住了苏淳风的膀子,道:“嘿,真给咱们平阳人长脸,没说的,就冲着一点,今天中午留在我这儿吃饭,咱们喝两盅,咋样?”

    “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下午还有事,中午之前得赶回去,所以一会儿就得走。”苏淳风婉拒道。

    “给脸不要脸。”龚虎翻脸比翻书都快,松开苏淳风,自顾自点了一袋烟,问道:“哎,你今年有去给老王头拜年吗?”

    苏淳风摇摇头,道:“他搬到丹凤市了,远,不方便。”

    “别扯淡了,还不是因为他娘-的老王头是,是那个诡术传承者嘛,唉,你小子肯定也是怕以后连累到自己,没心没肺的东西。”龚虎骂骂咧咧地叹了口气,继而斜眉龇眼地看着苏淳风,道:“苏淳风,别说老子没提醒你,年前我去了趟丹凤市,和老王头还有刁平都见过面了。听老王头说,自从去年你在晋西省那连续两战轰动江湖之后,听说这件事的刁平,心性愈孤僻阴沉,卯足了劲儿要过你,还别说,那小子就是个天才,难怪当年南疆伏地门要把他抓起来汲取天分……”

    苏淳风皱皱眉,问道:“他现在,什么修为?”

    “你猜。”

    苏淳风想了想前年见到刁平时,刁平的修为在净体初期,所以苏淳风皱眉思忖一番,道:“您该不会告诉我,他现在已经迈入固气境或者,固气中期了吧?”

    龚虎嘁了一声,道:“大圆满了!”

    “什么?”苏淳风大吃一惊。

    “固气大圆满!你该不会信不过老子的眼光吧?”龚虎叼着烟袋,撇着嘴一副犹自难以置信地说道:“爹了个蛋的,简直就不是个人……嘿,当初程瞎子说我是变态,后来说你比我还变态,现在倒好,出了刁平这么一个怪物。”

    苏淳风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低沉和警觉。

    他在前世时,修为迈入醒神境成为了江湖中的巅峰高手,今世心境修为从重生那一刻就是醒神境,如今自身也是踏足炼气中期的高手了,再加上丰富的术士经验,以及两世为人对于诡术和修行的详尽了解,让苏淳风意识到,刁平的修为如此异常地狂飙突进,绝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苏淳风现在就敢肯定,刁平的修行境界如果以这样的度提升下去,那么只要他一朝入得炼气境,就必然成魔!

    因为,这家伙绝对是因为杀心过重恰符合了诡术之狠辣霸道的特性,又有滔天仇恨助涨其心境修为的异常暴增,然后他以绝强的无匹自信生生拔高了心境修为,再以心境修为强行提升跟不上心境修为暴涨度的身体修为……

    修行术法的过程中,最可怕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心魔!

    心魔过重,会致命,但如果心有滔天恨意,杀戮之心浓重,就会压过心魔的弊端,修为突飞猛进,然而会促使人……成魔性。

    这是苏淳风前世冲冠一怒为红颜,千里追杀后的经验。

    血和生死积累下来的经验。

    也是教训。

    “怎么,你小子害怕了?”龚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刁平那小子,似乎对你成见很大啊。”

    苏淳风摇摇头,正色道:“您老难道就没担心过,刁平会……”

    龚虎撇嘴,叹了口气,很少有地神色凝重起来,说道:“我私下里提醒了老王头,不过老王头说了,他会强行压制住刁平的修为,接下来尽可能让刁平多修心养性,杜绝并防止心魔过重。以老王头当前的修为,如果一心要压制刁平的修行进展,绝对能做得到。可我还是担心,老王头儿恐怕舍不得对刁平太狠……唉,其实刁平那孩子,本性善良而且胆小怕事,在我这里住着的那段日子,我们两口子都挺喜欢他,晓蕊和晓磊,也挺喜欢他。可惜啊,那小子心里的仇恨太重了,所以我一直都担心,将来有朝一日,他会成魔。”

    “那您?”苏淳风试探着问道。

    “他如果成魔,我会放纵他去报仇雪恨,然后……狠下心来想办法除掉他,毕竟他一旦成魔,就是江湖大祸,也是人间大祸。”龚虎挠了挠头,拿烟锅在烟灰缸上使劲敲打了几下,然后低着头,竟然显出了苍老之态地说道:“就怕,到时候没人能除得了他了。”

    苏淳风一时无语。

    他知道,王萱能够除掉刁平。

    但如果刁平真的成魔了,就算是同样修行诡术,并且比刁平高出一个大境界的王萱,恐怕也得付出遭受重创的代价。

    而王启民,将来又会怎么做呢?

    龚虎看了看沉默中的苏淳风,问道:“哎,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小子,敢对成魔的刁平动手吗?”

    “不用我们出手。”苏淳风摇摇头。

    “呵,看来你小子果然看出了什么。”龚虎哼了一声,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一直怀疑你小子修行诡术,至少,也是非常了解诡术的人,否则的话,许多事情就说不通……给老子说句实话,你怎么就肯定,王萱将来必然有能力解决刁平?”

    苏淳风苦笑道:“您应该看得出来,王萱现在的修为就已经步入炼气初境了,本身就比刁平修为高,而且到时候父女联手……”

    “别扯淡,王萱的修行进展度,和刁平根本没法比,很快就会被刁平越。”龚虎说道:“你告诉我,是不是诡术还有什么致命的秘密?”

    “我哪儿知道?”

    龚虎瞪眼说道:“真不知道?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你那师父……到底藏在哪儿?在晋西省一战,我们几个可都后知后觉地知晓,你是借助老王头儿施术,让江湖中人误以为你师父出手相助了!”

    “不说,保密。”

    “你……”龚虎无奈,他知道既然苏淳风不肯说,而且整个江湖现在都被苏淳风瞒着,所以也就不再追问,道:“哎你说,会不会老王头早就考虑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在刁平开始修行诡术时,就在刁平的体内布下了什么术阵?将来一旦刁平成魔失去控制,老王头儿就会掐决施术,千里之外取刁平性命?”

    苏淳风无语,龚虎的想象力,可真够强的。

    龚虎见苏淳风没什么反应,顿觉无情,往烟锅里塞着烟叶,嘟哝道:“去逑……该死鸟朝上,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天塌了反正还有纵仙歌那条锁江虫呢。”

    “您老,也是条真龙啊,天赋异禀!”苏淳风打趣着赞道。

    “不敢当不敢当……”龚虎眉开眼笑。

    苏淳风微笑着起身,道:“龚老前辈,以后咱们有时间再联系吧,我今天真的还有事,就不多陪您了,再见。”

    “嘘……”龚虎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楼梯,道:“你不用和晓蕊打招呼了,走吧走吧。”

    “好,好。”苏淳风哭笑不得。--+1997625-->

589章 尊重,决定,皆得益。

    晚上七点。

    在距离袁家中医医院不远的饭店吃过晚饭后,苏淳风没有和张开达、徐香、王海菲三人一起回医院,而是独自留下来,让服务员帮忙找了一处小包间,然后给杨波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喝酒。

    杨波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个春节,杨波过得真是欣慰喜悦与悲苦担忧并存——年前父亲杨远景突重疾,差点儿要了命,万幸在袁家中医医院抢救过来,并且日渐好转,如今已然能够每天下床自己到外面溜达几圈了,进食、活动、交流、休息基本上都没什么大碍。不过,院长袁老先生的意思是,暂时不能出院,还需要多观察几天,至少得过完元宵节后,才能出院。对此杨波内心里其实很有些不满意的,倒不是在乎钱,短短十几日,他们家已经拿出了四十万的医疗费……对于杨家来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问题是,当前杨远景的情况,明摆着没什么事情了,怎么还得住院治疗?

    所以杨波觉得,肯定是这家医院想要多赚他们家的钱。

    可杨波再如何不情愿,老爷子杨国,还有父亲杨远景,都同意要多住些时日,杨波这个晚辈,自然不能什么牢骚。

    而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得一直待在这里。

    亲爹患病住院了,如果说杨波还在上学,当前情况下不用他自己说,长辈们也得把他赶回学校去上学,可现在是寒假假期,他这个当儿子的,总不能把老爹仍在医院里,自己回去轻轻松松开心过年吧?

    就在昨天,杨波终于忍不住提出建议,让父亲到一家好的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这家中医医院的大夫虽然医术高,可什么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没有……

    杨国和杨远景,当然知道杨波的那点儿小心思。

    他们也知道,已然都回了山城市的诸多家属们,现在也都对袁家中医医院有了不满的情绪。明摆着杨远景现在已经是一个好端端的人了,就算是还需要后期的疗养防范复,那也完全可以从这里拿了药回家慢慢调养,干嘛非得住在这里?虽然杨家有钱,可再如何有钱的人,也不能傻乎乎地当冤大头吧?

    对于这些,杨国和杨远景却不知道怎么去向家里人解释。他们爷俩心知肚明,导致杨远景这次差点儿丢了性命的突疾病,是怎么来的。

    所以昨天晚上,在没什么外人的情况下,杨国和杨远景父子俩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决定,把实情讲述给了杨波听——你父亲的病,是被人用术法所害,虽然现在体内术法之害已经被解除了,可还是需要每日由袁家中医医院的院长,或者袁赐辛先生,以针灸施术的疗法,固本培元,将内伤彻底根治。除此之外,在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杨远景还不能回山城市,只有住在袁家中医医院里,才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再次遭受术士施术法加害,而下一次,那可恶的术士,绝不会再给杨远景赶赴到天府市袁家中医医院抢救的时间,而是会一击毙命。

    杨波听到爷爷和父亲的这番话,脑袋都差点儿炸开——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社会什么时候变成仙侠玄幻世界了?

    术士?

    术法害人?

    若非对他说出这番话的,是自己的亲爹亲爷爷,杨波真想立马大爆把两位长辈狠狠地训斥一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爷爷和父亲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能够以绝对优异的成绩考上最高学府京大,从又是在豪富之家长大,如今已然是一名大三学生的杨波,智商绝对没有问题甚至应该说还要优于寻常人。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和荒谬感,询问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就开始害怕。

    怎么办?

    面对那种能够制造出自然能力的术士和术法,常人根本无法去应对去防范,就连报警都不能,因为警察不会相信这些,反而会把报案者当成白痴,甚至反过来批评报案者是在故意扰乱妨害公安机关的正常工作秩序。

    抽着烟狠狠喝下一口白酒的杨波,耷拉着脑袋翻着眼皮瞅着苏淳风,苦笑道:“淳风,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信。”苏淳风点点头。

    “操,别扯淡了……”杨波挥挥夹着烟的手,道:“哥们儿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苏淳风微笑道:“我知道是真的,因为我亲眼看着袁老先生和袁赐辛大夫,救治你父亲的过程。”

    “嗯?”杨波怔了下,道:“有什么不同?”

    “大不同,不可思议。他们用到了符箓,使用针疗和灸疗时,也与我们日常见识过的方法不同。”苏淳风端起酒杯喝下一口,神色间略显仍旧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一边扎针,一边吟诵术咒,一边灸疗,一边烧符箓,而且符箓是诡异地突然起火。咱们是成年人了,京大的高材生,再怎么眼力不济,也不至于在数十次上百次的符箓异常燃烧时,仍旧被寻常的把戏给蒙蔽了双眼,何况当时我就在旁边站立着,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而且你是没见到,抢救治疗的中期,数百枚扎在你父亲身体上的银针,所扎的地方,全都开始往外浸出黑色的粘稠液体……简直越任何人的想象力,你说说,这种诡异的非常情况,除了神秘的术法,怎么解释?”

    杨波也听得后背凉,道:“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苏淳风撇撇嘴,旋即像是不想再回忆那种恐怖场面似的,摆了摆手,端起酒杯与杨波走了一个,然后岔开话题说道:“哎对了,你爸他,是怎么招惹上那么厉害又神秘的术士的?”

    “唉,提起来就生气,他妈-的!”杨波忿忿地骂了一句之后,才说道:“在山城市临山区,我们家可不是那种随便谁就能来欺负的主儿,当然,也不是说我们家的人有多么凶,多么霸道,多么有权势……我爷爷原本就是个普通的护林员,我父亲年轻时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差,反正就是有种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吧,他开始在社会上闯荡,做生意胆子很大,从一个小的包工头开始干,然后从县里,嗯,以前我们临山区是县,我爸干建筑、装修,然后越做越大,后来搞了一家建筑公司,又弄了一家装修公司,其实规模都不大,因为我爸本来就不是那种胆子大的人,而且还很小气,钱赚到手里就生怕赔进去,所以他从做小包工头赚钱开始,挣了钱只会拿出少部分去投资到继续赚钱的生意当中,其它的钱都买房、买地,盖房。前几年,他干脆把两家经营得都不错的公司全部给转手卖了出去,因为他生怕哪一天做不好就会赔钱。”

    苏淳风听得有些愣,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人。

    “现在我爸基本上什么生意都不会去投资,他和我妈在家里就是做房东,只收房租赚钱。”杨波似乎说到这里时,心情好了许多,脸上挂着愉悦欣慰的笑容,道:“将近两百套的门市房,三十多套小区居住楼房,每年收房租就能收不到两千万!我爸说,这钱赚得稳当,旱涝保收。”

    苏淳风不得不猛点头同意,好嘛……

    不过,苏淳风心里却在钦佩羡慕的同时,也清楚当年的杨远景,做生意绝对赚了不少钱,而且那两家公司的规模也不会太小,不然的话,杨远景断然积攒不下来这么多的个人房产,好家伙,全都是房子,门市房啊——当然,十几年前做生意钱好赚,房子和地的价格却相对便宜得多。

    “本来,我爸觉得这样当房东出租房子是最稳妥的生活,这几年来,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家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钱也不少挣啊。”杨波再次喝下一大口酒,一边给自己满上,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安全的房子,给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

    原来,山城市富远集团准备开临山区富民大街沿线两侧,并且已经在政府部门那边通过了几项重要的审批手续,只是需要由富远集团与当地的住户和房主们谈妥赔偿协议,然后就可以动工建设了。

    这,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项目。

    很显然,投资巨大,时间长,利益……也非常之大。

    从去年春天开始,富远集团就与富民大街两侧的小区业主、村户、居委会之类,洽谈各种拆迁补偿的方案,也基本上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在新世纪初期,还很少有卡住开商非得要多少多少过分条件的钉子户,无非是赔偿相同面积的楼房,不愿意要房子按照市场价位每平米补多少钱,再给出点儿搬迁、装修之类的费用。偶尔有住户要求高的,私下里多给点儿,过分要求的……就各种威胁、恐吓甚至直接动手揍人——财大气粗手眼通天的富远集团,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情。

    最后,富远集团才找到杨远景这个大户,开始了谈判协商。

    因为富远集团也知道,像杨远景这样的大户,肯定是最难啃下的一块骨头,因为杨远景既然有钱,有资产,再如何不济,在当地也绝对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势力,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在最后,与杨远景进行谈判协商。

    本性胆小的杨远景,听说过几起富远集团对一些要求条件过高的户主,使用过暴力恐吓等手段,所以杨远景为了避免给自己惹麻烦,也给自己的家人惹下麻烦,在协商谈判中,并没有提出过高的要求。他的条件很简单,我的那些房子都是门市房,所以你们富远集团的开项目完成后,不用非得配给我等量的门市房,只要面积相同就可以,然后再赔偿你们开建设这两年,给我造成的房租损失。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没有多占多要,甚至还算是要少了。

    但毕竟,基数太大,涉及到的利益资金,太高了。

    在富远集团的开建设项目初期计划和构想中,其利润不仅仅是搞地产开,而且是后期商业楼盘及商业城的房租租赁经营,如果一下子把门市房补偿给了杨远景,对于富远集团来讲,损失的利益就太大了。

    所以,富远集团在洽谈中,提出将来开建设完成后,门市房屋的价值会翻几倍,所以不能依照同等平米数量赔偿给杨远景,最多给予五分之一。

    杨远景当然不会同意,不过,因为不想惹祸上身,所以他提出,干脆一刀切,以当前的市场价格,翻三倍一次性买走他杨远景的所有房子,然后补偿他两年的房租收入。

    这,也合情合理。

    对于富远集团来说,这明摆着赚大了。

    可是,当这笔巨额的赔偿资金一算出来,富远集团的负责人虞申和横岭门门主付金良私下一商量,现这其中能迅赚到手的利润,实在是太庞大了,值得他们去不讲道理一次,明抢豪夺,也在所不惜。而且几次谈判协商的过程中,他们很清楚地现,杨远景胆子很小,胃口不大,似乎很害怕惹祸上身。

    所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虞申亲自出面,很明确,很强硬地地开出了一口价,一个亿!

    杨远景这个老实人听了之后,当场就被激出了那种老实骡子踢死人的血性暴脾气,开什么玩笑?一个亿?他妈-的连老子这些房子当前的市场价都不够,更不要说其它各方面的补偿费用了,你们富远集团这他妈不是明抢讹人嘛。

    杨远景坚决不同意。

    富远集团偏偏还就是一口价,其它的也不谈了——态度很明确,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杨远景本性胆小老实,可老实人的脾性多半都很倔,而且他又是个对于资产很吝啬小气的人物,不然也不会一点点积累买房购地,积攒置办下了如此庞大的一笔产业。所以他在这一点上,也绝不肯让步,并开价五个亿,少一分钱都不行。

    五个亿,比最初杨远景提出的条件,大抵还多出了两千多万。

    要么,就赔偿我等同面积的门市房和房租损失。

    谈判陷入僵局。

    接下来,杨远景很快就受到了富远集团方面派人给予的口头警告和威胁。

    而反了倔脾气的杨远景,也怒气冲冲地表现出了极为强硬的姿态:“你个龟儿子,吓唬老子呐?咱们山城人,历史以来出过几个孬种?谁还没点儿血性啦?老子豁出去拿两千万往外砸,就是一条过江龙来了,老子也得给你砸趴下!真当老子好惹啦?你们说,来文的还是武的吧,老子奉陪到底!”

    再然后,杨远景就接到了最直接而有力的威胁:“杨远景,你要么同意,要么,就准备得病去死吧,没人能保得了你!”

    与此同时,杨远景还听到了一些富远集团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富远集团请来了神秘的术士,会用术法将杨远景全家都杀死……

    再然后……

    就到了现在。

    苏淳风完全相信了杨波的话,因为这与袁尊调查到的情况,相差无几。而且杨波今天酒后牢骚,不至于去跟他说什么假话。

591章 一人之名,能压一门!

    元宵佳节将近,于是原本渐趋淡化的春节气氛,再次燃起。△¢四△¢五△¢中△¢文

    苏淳风在正月十三的时候,和王海菲一起返回了平阳老家。这次去天府市,除却带王海菲去看望下张丽飞之外,主要目的还是去了解确认一下,杨波家里与山城横岭门之间的恩怨纠纷,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确定了过错在横岭门一方,那么就由袁家出面与横岭门谈判吧。

    依着苏淳风的意思,这种事情能避免他的介入,就尽量避免。因为当前的江湖形势,正处于微妙的状态中,整个奇门江湖似乎都在用沉默和敷衍的态度,和官方进行着一种无声的较量,也是一种试探和犹豫。而苏淳风,突兀地崛起于奇门江湖之中,才不过短短两三年时间,却每每都或被他人刻意推动,或无可奈何地锋芒毕露。到现在,他已然是官方和奇门江湖都重点关注着的人物。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很容易被各方误读误判。

    所以,苏淳风必须切实地考虑到自己的言行,会在奇门江湖上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尤其是要小心官方,会怎么看待,怎样趁机利用他的言行做些事情。至于自己前世在奇门江湖上,与横岭门之间的恩怨纠葛……

    扪心自问,苏淳风恨不得再来一次灭门行动,才能消心头之恨。

    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去压下这种鲁莽的冲动。

    当然了,苏淳风并非是胆小怕事,而是重生以来习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小慎微。他对袁尊说,如果以袁家的面子,和横岭门谈不下来的话,就可以提出他苏淳风与杨波之间的关系,并且明确告知横岭门的门主付金良,苏淳风的态度是什么——我给你横岭门面子,但你横岭门也得识相!

    如此一来,横岭门如果不卖面子,接下来苏淳风干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传遍整个奇门江湖,传到罗同华、李全友的耳朵里,也不能说他苏淳风仗势欺人。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

    正月十五。

    苏淳风应父母的要求,傍晚时去把王海菲接了过来,和家里人一起吃顿晚饭。

    如今苏成和陈秀兰已然将王海菲认定了是将来的儿媳妇。在他们那相对还比较传统封建的思想观念中,压根儿就没有分手这个概念,俩年轻人谈恋爱这么久了,也就是等着大学毕业以后结婚生娃的事儿了,别的无需考虑……而且王海菲长相漂亮,学历也有,性格更是没得说,温和恬静,谈不上落落大方可也不会那么怯场,又特别懂事礼貌,年前在中州市公司总部实习工作那段时间,也表现出了非常强的工作能力,简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全才嘛。而私底下,陈秀兰更是把一些不方便对任何人说的话,美滋滋地藏着掖着窝在心里面——海菲这姑娘,将来肯定头一胎就能生个大胖小子,保不齐能二胎三胎全都是小子!瞅瞅那屁股蛋儿,翘、宽……至于国家的计划生育法,乡下出身没有文化的陈秀兰压根儿就没多考虑过,不就是罚款么?

    咱家现在有的是钱!

    再说了,陈秀兰和苏成两口子私下畅想将来的时候,也谈到过这个问题。而对此,苏成在老婆面前颇为自信地笑着说道:“罚款那都是小事儿,不过我觉得吧,到时候村里乡里,谁会罚咱们的款?谁不得给我老苏个面子?无非是吃顿饭的事情,咱们两口子现在请他们吃饭,那是给他们面子……”

    父母的这些考虑久远的想法,苏淳风当然不知道。但是他去接王海菲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尴尬,毕竟自己和王海菲还没有订婚,就隔三差五地去人家里把闺女给接走,传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乡下农村人的思想特保守,而且爱私底下嚼舌根子的老娘们儿又多,对王海菲以及其家人的影响不好。况且这又是大过节的,王海菲本应该在家里和家人团圆一起吃饭的,可父母之命难违,他也只能照办。所以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请王海菲今晚一起到平阳市看花灯,晚上十一点之前肯定把王海菲送回来。

    老实憨厚的王柱两口子,对此虽然心里出于根深蒂固的传统思维,不怎么情愿,但也早已认准了苏淳风这个几乎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准女婿,所以他们丝毫没有阻拦苏淳风隔三差五来接王海菲的行为——老苏家也确实够意思,年前海菲去中州市老苏家的公司实习,临回来时,苏淳风父亲直接给了五千块钱,海菲不要都不行。初五苏淳风把海菲接去家里吃饭,海菲给未来的公婆拜年,苏淳风的母亲给了两千元的压岁钱,不要不行。这还不算,就连苏淳风的那个堂姨,也给了一千块钱的见面钱!

    瞅瞅,这可真是把海菲当成老苏家的儿媳妇了,不然人家能这么大方给钱嘛。

    而王海菲的嫂子胡文玲,见到苏淳风那更是亲热得不行不行的,听苏淳风说一准儿十一点之前送王海菲回来,这位本性刁蛮委实泼辣的妇女虽然害怕苏淳风,可到底是王海菲的嫂子,觉得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更显得亲热嘛,所以她一路送苏淳风和王海菲到巷子口上了车,挥着手道:“天太晚了就住下吧,开着车往回送,晚上也不安全,再说了,你俩都这关系了还在乎个啥……”

    王海菲满脸通红,唯唯诺诺不知道说啥。

    苏淳风也是哭笑不得。

    晚饭后,苏淳风和家人打过招呼,就要带王海菲出去看灯展。王海菲很客气地主动向苏淳雨提出邀请:“小雨,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我和同学们都约好了。”苏淳雨笑嘻嘻地说道。

    苏淳风伸手指点了点弟弟的脑门儿,笑着斥道:“今年就高考了,自己心里要有数,知道吗?”

    “哥,这个寒假,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苏淳雨哭丧着脸哀求道。

    苏淳风挥手作势要打,苏淳雨赶紧跑开。

    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看着这一幕,乐呵呵地直笑,也不去帮衬着最小的儿子说上几句话——有淳风管着,而且还是弟弟的榜样,他们两口子做父母做得,省心咯。

    苏淳风没有开车,而是和王海菲步行往市里走去。

    花灯展览的中心大街,距离万通物流园区没多远,而且今晚的中心大街上,注定会人山人海,开车过去的话,附近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能停车的地方,早就被下面各县前来观灯的人们将车位都挤满了。

    夜色颇浓,路灯早已亮起。

    远远的,能看到中心大街上流光溢彩,灯火璀璨。

    两人边走边亲密地说笑着,忽而苏淳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苦笑着摇摇头,把手机往王海菲脸前递了递,说道:“黄薏瑜打来的。”

    “快接吧,没准儿她也来平阳市了呢。”王海菲毫不在意地说道。

    苏淳风笑了笑,按下接听键:“喂,薏瑜。”

    “淳风,你现在在哪儿呢?”黄薏瑜问道。

    “我和海菲在市里看花灯……你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起玩儿吧。”

    “啊,我马上就到,已经过收费站了,你们在107国道尽头,往中心大街拐弯的路口那等我,好不好?”

    “好的,我们刚好走到这里。”

    “那先这样,一会儿见!”

    “好。”

    挂了线,苏淳风笑道:“得,等一会儿吧,黄薏瑜很快就到了。”

    “你啊。”王海菲微微一笑,揽着苏淳风的胳膊,略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就像是故意要躲避黄薏瑜似的,年前薏瑜就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也给你打了几次吧?不过那时候咱俩都在中州市的公司里忙,也没时间和她聚聚,可过完初四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咱们都闲着没什么事,你也找借口不去和薏瑜见个面,大家聚聚怎么了?你这样多伤人家的心。”

    苏淳风耸肩笑道:“我这不是没时间嘛。”

    “装!”王海菲抿嘴一笑,将头轻轻依在苏淳风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就好,别做得太明显了,黄薏瑜又不傻,她岂能不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想,她只是舍不得放下我们之间的友谊罢了,你总不能表现得,还不如一位女生那么大度吧?再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私下里不许你跟人见面呢。薏瑜心里,得怎么想我?”

    “行了我的好媳妇儿,你说得都在理,我错了!好不好?”苏淳风笑道。

    “去你的,我可还没嫁给你。”王海菲娇嗔地打了他一拳,嘟着嘴说道:“你以后再这么小心眼儿,指不定我还后悔了呢。”

    “你不嫁,可有许多人愿意嫁给我……”

    王海菲抿嘴笑道:“那也得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抢得过我。”

    “哟,这么自信?”

    “是对你有信心。”

    “真会说话!”苏淳风伸手勾了下王海菲的鼻子。

    两人亲密地说笑着,这一幕,恰好被刚刚从轿车上下来的黄薏瑜看到,她稍稍怔了下,心里莫名的酸楚,还有些痛,但在王海菲和苏淳风看向她时,神色就已然恢复如常,她扭头向车里的司机打过招呼,然后便往苏淳风王海菲身边走来。

    黑色的轿车掉头驶离。

    “海菲,淳风……你们可算是有时间了。”黄薏瑜略带嗔怪之色地说道:“那,今天来看花灯展览,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怕我打扰你们俩呀?”

    王海菲略带歉意和羞涩地说道:“哪有。”

    “这事儿怪我,海菲说要给你打电话的,可之前我弟弟非得跟着一起来,他和同学们一帮小伙子,我寻思着太乱,所以就……”苏淳风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行了行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至于那么见外嘛,我不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嘛,看你,就知道心疼海菲。”黄薏瑜白了苏淳风一眼,旋即开心地上前挽住王海菲的胳膊,迈开步伐往中心大街方向走去。

    苏淳风挠挠头,哭笑不得地跟在了后面。

    他是真不想和黄薏瑜见面。

    一来确实是担心黄薏瑜那自负的性子,如果真动了感情,保不齐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非得追求他,到时候多难堪啊;二来,苏淳风担心黄薏瑜一见到他,又要充满好奇心地去询问些关于术法的问题,还有那个叫做梁安,实名易锦的术士,到底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为什么后来突然找到黄薏瑜再次表示歉意,并且拿出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说是当作精神损失费弥补黄薏瑜,只不过,当时生怕再有什么后患的黄薏瑜,没有敢收下。再后来,就没有了梁安的消息。

    这些,虽然苏淳风在电话中和黄薏瑜简单解释过,但具体的内情,他懒得,也没必要和黄薏瑜说太多,因为说得越多,黄薏瑜的好奇心就会越重。

    这是几乎所有女孩子的通病。

    ……

    就在苏淳风和王海菲、黄薏瑜三人愉快地结伴赏灯时,数千里之外的山城市。

    天府市医术世家袁家的家主袁尊,与次子袁赐辛二人,选择了元宵佳节这天晚上,亲赴山城市横岭门,与横岭门门主付金良,洽谈杨远景一事。

    横岭门,位于山城市北部的合川区郊外,紧邻江畔,早年的门派建筑物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如今在门主付金良的精心经营和管理下,表面上已然成为了一家颇为有名的投资公司。而在公司办公楼后面,偌大的一片地块,盖起了颇有古风的几幢独门独院的别墅式小楼,与投资公司之间以高墙隔开,留有一扇大门。付金良全家,以及横岭门的主要人物和家人,都居住在这里。

    横岭门主楼的会客厅内,此时灯光明亮,茶香袅袅。

    然而气氛,却有些肃冷的紧张。

    付金良一手端茶杯,一手持杯盖轻轻拨动着杯里漂浮着的几片茶叶,吹了两口气,慢慢品了一口,微笑道:“袁老先生,依着江湖规矩,我横岭门这次可没有做出格,杨远景在你们那里,得救了,你们破除了我的术法,坏了我横岭门的好事,我们也没有横加干涉,付某人自忖,做得还算是仁至义尽……可真没想到,您老竟然会选择在元宵佳节这天,登门兴师问罪,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付门主,你有没有干涉我们施术医治杨远景,你知道,我们也知道。”袁尊淡然笑道。

    “呵呵,袁老这是要拿着那位当时在场护法的高人,来压我横岭门的场子么?”付金良浑不在意般摇摇头,放下茶杯道:“做事做人,都要讲道理,尤其是奇门江湖中,就算是天下第一人,青鸾宗宗主纵仙歌,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袁赐辛冷笑道:“付门主,我们正是来与你讲道理的,依着江湖规矩,付门主对杨家做的事,可是违背了规矩。”

    “别这么说。”付金良道:“你我都知道,其它还好说,但这条规矩,毫无意义。莫说当今时代,古往今来,各大宗门流派、世家,谁不靠术法在世间生存?你袁家若非依仗着玄妙高超的医术,怎么就能有起死回生的美名,怎么就能有灵丹妙药无数,而且医药费用高昂得离谱?再者说了,术法不害寻常人,但寻常人若欺负到我们术士的头上,难不成还要一忍再忍?或许你们袁家能忍,可我横岭门,没那么好欺负。”

    “付门主,你这是倒打一耙啊?”袁尊皱眉道。

    付金良冷笑一声,道:“袁老先生是前辈,我尊重您,可也不能帮亲不帮理,这就没有洽谈的诚意了。刚才你说,我与富远集团明抢豪夺杨远景的家产,付某人当不得这个恶名。他杨远景觉得我们出价低,可我们还觉得委屈,认为杨远景是故意为难我们,才狮子大张口要那么多的钱,五个亿啊……要知道,他的房子不拆,耽误我们的项目一年,我们会损失多少钱?这种买家卖家之间的矛盾,袁老先生该不会不懂吧?”

    对这样蛮不讲理的说辞,袁尊也是无奈,只得说道:“但付门主,也不能以术法加害杨远景,在商言商,付门主刚才也说了,买家卖家之间的矛盾,本就如此,那么付门主,你又何必如此强行施术害人?”

    “我没办法,你知道他耽误一天,我们只是银行的利息,就要多付出多少吗?”付金良语气愈发强硬:“这损失,你袁家来出?”

    “付门主。”袁赐辛冷冷地说道:“我袁家,这次是肯定要保杨远景一家平安的……”

    “哦?”付金良轻蔑地看了一眼袁赐辛,不急不缓地说道:“久闻袁家医术高明,灵术出神入化,不知不觉中夺人魂魄意念,千手观音万枚针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付某人不才,倒是很想讨教讨教。”

    袁赐辛不甘示弱,道:“好啊,袁某也久仰付门主修为深厚,还请不吝赐教。”

    “择日不如撞日,请……”付金良喝下一口茶,放下茶杯,作势就要起身——他巴不得今晚就以斗法来灭了袁家的气势。至于那天为袁尊、袁赐辛护法的术士,虽然术法修为奇高,可付金良很清楚,那位高手绝对不是袁家的人,而且,哪怕是袁家的至交好友,恐怕也不方便为袁家强出头,因为这事儿,是袁家为了别人。

    再说了,这可是要与横岭门一个门派为敌。

    不论是谁,都得掂量掂量。

    这不,今天晚上前来洽谈的,就只有袁尊和袁赐辛二人,那位高手并没有出面。而且,袁尊和袁赐辛既然主动登门前来洽谈,更说明他们心里底气不足。

    袁赐辛虽然没把握能斗法胜过付金良,可他自认为即便是输,也不会输得太惨。至少,因为这种事情,付金良断然是不至于在斗法中下毒手。况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袁赐辛为了自己,也为了袁家的面子,绝不能后退半步,所以袁赐辛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却被父亲袁尊轻轻呵斥一声:“坐下。”

    袁赐辛无奈,没有迈步,但也没有坐回去。

    “袁老先生今日登门兴师问罪,鄙人觉得实在是不妥啊。”横岭门的副门主倪揽云开口说道,半劝解半表示着强硬的不满:“莫说是家大业大的袁家一族,就算是再有那位隐于幕后的高人前来助阵,我们横岭门,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得唯唯诺诺地点头应下你们的要求。”

    付金良的儿子,年仅十九岁的付嘉冷笑道:“真当我横岭门,好欺负么?”

    袁尊摇摇头,轻叹口气,一边看向付金良,看不出丝毫恼意地说道:“付门主,江湖事江湖了,但多半都会以协商谈判来解决,没必要动则斗法,闹得不可开交,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听袁尊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如此语态,付金良愈发心中有底,和付门主倪揽云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横岭门虽然算不得奇门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可到底也有着绝对的实力和底蕴,不是天府市袁家能够小觑和轻易对付得了的。当然,横岭门态度可以强硬,但不到万不得已,也断然不愿意真的和袁家撕破脸皮。

    正如袁尊所说,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付金良大马金刀地坐下,神态自若地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悠悠然说道:“袁老先生,我横岭门也不愿如此,所以为了你我双方以后在江湖上的和气,杨家的事情,你们袁家,还是别再插手了。”

    “袁家不好放手。”袁尊喝下杯中茶,看着付金良说道:“第一,杨远景父亲与我是故交,而且于我袁家有恩,袁家不得不保;第二,当日病重的杨远景送到袁家时,恰好有一位江湖新秀晚辈在袁家,嗯,就是那位帮助老夫护法的高手……巧合的是,这位年轻的晚辈,与杨远景的儿子,是在京城大学的同学,亦是室友,关系非常好。而且,这位晚辈与我们袁家,也是关系莫逆,更是我那孙儿的好友、校友。”

    付金良微微皱眉。

    倪揽云也面露疑惑之色。

    初生牛犊的付嘉极为跋扈和厌烦地说道:“你这老头儿,说些什么云山雾罩的话,痛快点儿……”

    “闭嘴。”付金良喝斥道。

    付嘉怔住。

    付金良已然从袁尊的那番话里,猜测出了那位江湖新秀,而且是那一日,他付金良远隔数百公里领教了高深修为的那名术士,是谁——此次针对杨远景做出这些事情之前,付金良和虞申当然调查过杨家的所有人,杨远景的儿子杨波,在京城大学求学,而袁尊的孙儿,也就是其长子袁赐钦的儿子袁朗,也在京大上学。那位江湖上的年轻晚辈,与杨波是同学室友,与袁朗也是校友、好友,又与袁家关系莫逆,杨远景被送到袁家当日,又恰好那位新秀就在袁家……

    尤其是,其修为高深莫测!

    这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当今奇门江湖上,谁都知道袁家中医医院里,长期住着一位去年在京城被泰国降头师所害而毁容的年轻女孩。

    此刻,倪揽云也猜测到了那位年轻后辈是谁,他与付金良对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袁尊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苏淳风的名字说出来,无非是还要给他横岭门一个下台阶,省得把苏淳风的名字说出来之后,横岭门会左右为难。

    答应不再加害杨远景?

    岂不是代表着横岭门彻底怕了苏淳风,而且苏淳风都没露面,仅仅是让袁家人带了个话,横岭门就得做出让步,此事传到江湖上,横岭门这面子可就彻底丢尽了。

    可如果不答应的话,付金良和倪揽云,还真害怕苏淳风。

    当今奇门江湖上,谁不知道苏淳风这个貌似低调的家伙,不但修为奇高,而且心性更是睚眦必报,狠辣无匹。其有逆鳞,不允许任何术士,以术法加害他的亲朋好友,否则的话……青鸾宗纵宗主天下第一人锁江龙纵仙歌的徒弟迟一正、天秀派贾天涧及其侄子贾言、东北郎家家主郎延以及其子郎远枳、死在京城的万连胜、死在晋西省的那三位泰国降头师,甚至,还有那位死在晋西省的世间仙人胡四……

    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条命,可都是血淋淋的,让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片刻思忖之后,付金良淡淡地说道:“既然袁老先生肯主动登门协商,我横岭门自然不敢在前辈面前托大,这个面子,我们横岭门必须给!这样吧,您老回去后告诉杨远景……五个亿,我答应了。”

    “付门主快人快语,老夫代杨远景谢过了。”袁尊微笑道。

    “天色已晚,就不留袁老先生了。”付金良轻轻端茶,做出了送客的意思。

    “不敢当,告辞。”袁尊微笑起身。

    袁赐辛眸子中流露出一抹颇为复杂的神情,却也没有再多言语,跟随父亲大步走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心中恼恨无比的付金良神色阴沉地瞪视了儿子一眼,将付嘉想要脱口而出的问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然后,付金良一言不发,起身往楼上走去。

    “倪叔,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付嘉面露不甘地忿忿说道。

    倪揽云轻叹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嘉,你知道袁尊刚才说的那位江湖新秀,是谁吗?”

    “谁?”付嘉疑惑地问道。

    “当今奇门江湖上,年纪轻轻就能以个人的威名,让我横岭门不得不忌惮,不得不卖他个面子的江湖新秀,只有一个人!”

    付嘉豁然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苏淳风?”

    倪揽云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性乖张暴戾又习惯了跋扈的付嘉,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怔怔出神,久久没有动弹。他心里忽而有些庆幸,有些侥幸——这次本门与杨家和袁家的冲突,没有闹起来,而是最终以协商谈判的方式,解决了,否则的话……天知道那个突兀崛起于奇门江湖,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已然威名赫赫,凶名昭著的苏淳风,会对横岭门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来。

    那可是,一个敢于,并且真就做到了手抚仙人顶,迫得仙人跪的狠主儿啊!

592章 人情还人情,面子还面子!

    元宵节一过,整个春节的氛围便如春来暖阳下的冰雪般,迅消退。

    再如何心性隋怠之人,也找不到理由继续闲懒下去,乖乖的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该开张开张……

    整个社会一片生机勃勃。

    各行各业,在国家经济迅腾飞的大趋势下,展得如火如荼,同时也迫使着各行各业都在紧锣密鼓地向前进——科技、经济高展的当今时代,社会就像是一支永不知疲倦,也不敢疲倦,奔涌着逆流而上的船队,任何身处这条历史长河之中的人,都会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什么叫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相应的,各行各业的竞争也就愈演愈烈。

    万通快递公司的展可谓迅,这其中做出最大贡献的,莫过于企业展部的总经理赵山刚。万通快递全国布局的大战略下,不论是哪里的分公司,只要出现了难以解决的特殊事端,都会由赵山刚亲自出马前去处理,而且几乎每次赵山刚出马,都会在最短时间里,以最高效的姿态顺利地解决。

    然而越是这样,万通物流集团的董事长苏成,就越是忧心忡忡。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赵山刚的处理特殊事端的方式,全公司上下的高层领导,乃至于诸多由赵山刚亲自去解决过事端的分公司负责人,都或清楚或猜测地明白。而且大家都知道,赵山刚虽然现在是万通快递的大股东,企业展部的总经理,但其个人还有两家中等规模的公司企业,走的路子……是让人人心畏的黑-道。说不得哪一天,赵山刚在某地的万通快递分公司解决事端的案子,被查出来了,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他赵山刚一个人蹲大狱背负责任那么简单了,而是整个万通物流集团,都要受到牵连。

    可无论谁再如何不放心,当前快展没有退路的万通快递,又不得不把企业展部门以及这方面的工作,交给赵山刚去负责。

    换别人,做不来啊。

    这一日,午后。

    天府市双桂路的一家茶馆二楼的包厢里。

    西装革履的赵山刚坐在茶桌旁,慢悠悠地喝着茶,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上,透着令人心悸的刚硬和果决。

    同样身着西装,戴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钱明,就像是一名职业经理人,又像是一位随从律师,公-文包就放在手边,而且像模像样的文件夹也摆在他的面前。时不时的,钱明就会翻看下公司的一些文件资料。

    看似表情平静的钱明,实则内心里已然心潮澎湃,激动难安。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随赵山刚出来办事,但却是,他第一次被师父苏淳风授权,同意其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施术做事……换句话说,已然同意他涉足奇门江湖之中,去经历,去亲身感受神秘莫测浩大无边的奇门江湖。

    “钱明,如果让你用术法来杀我,容易么?”赵山刚忽而问道。

    钱明怔了下,摇头道:“很难。”

    “为什么?”

    “好几个方面的原因吧,当然,我个人的术法修为太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钱明思忖了一下,说道:“术法,其实就是在以术咒、符箓、个人意念和本元气场,去按照一定的神秘自然规律,导引天地五行灵气的运行轨迹生折转变化,从而形成各种自然的现象和能力。而术法之所以能够害人,针对的,就是一个人体内的五行气血属性以及个人的意识思维,从而影响到三魂七魄、五脏六腑的正常运转,甚至直接驱散三魂,伤七魄,中止五脏六腑的正常运转,人当然就会死亡。山刚,你的个人意志坚强不易受到外界影响,而且个人气场又极为强大,所以普通的术法很难加害你。当然,如果你个人的气血五行、生辰八字被术士掌握了的话,那么还是能够加害你的。”

    赵山刚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轻松笑道:“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我母亲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哦对了,什么是气血五行?”

    “人体内的本元之气,还有血液所属五行,这个很复杂。”钱明解释道:“想要掌握一个人的气血五行,只要得到这个人哪怕是一滴的鲜血,然后加以施术感知分析,再对其人秉性、日常生活状态,和个人气场上加以分析,就能确认。如果是顶尖的术法高手,甚至能通过丝就能施术精准查处一个人的气血五行。当然,这里面所涉及到的术法也很复杂,你不是术士,再如何详细地给你讲解,你也不会明白的。”

    “唔。”赵山刚点点头,倒也不在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钱明起身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穿黑色风衣的光头青年男子,满脸横肉,他毫不掩饰自己凶巴巴的狠戾之态,狞笑着先用眼神给了钱明一个下马威,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赵山刚,这才侧身让出一步,一位西装革履,梳着锃亮大背头的中年男子,板着脸走进了茶室。

    赵山刚起身,微笑着隔桌伸出右手:“冯老板,山刚又来叨扰了。”

    在天府市物流行业中,可以称得上一手能遮半边天的冯东,伸手和赵山刚握了握,旋即松开,然后坐下,原本阴沉的神色转化为轻松,说道:“山刚,既然这次有袁老先生出面调解,我呢,也不是那种不讲规矩一味蛮横的人,那,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万通快递在天府市站住脚,以后没人会找你们麻烦。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冯东,很欣赏你赵山刚的勇气和胆识,过江猛龙啊。”

    “不敢当,只能称得上是逼急穷疯了的一条狼。”赵山刚自嘲般笑了笑,道:“多谢冯老板,网开一面。”

    “嗯。”冯东坦然受之,笑道:“既然话说开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作为过来人,有几句话想要送给兄弟你。”

    “洗耳恭听。”赵山刚端起茶壶为冯东沏茶。

    冯东不急不缓地说道:“天府市这地方,不比全国其它的地方,大概是你没怎么接触过我们这里的人。元宵节前,你和我公司的人谈了一次,和我谈了两次,没有谈拢,而且最后一次你直接失去了耐性,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我可以理解,毕竟你是年轻气盛,社会经验不足嘛。当然,那时候我们也确实没得谈。我和你,都是同一类人,在涉及到关键的利益问题以及面子问题时,谁都不肯有丝毫的退让,谈不上谁对谁错,都是为了利和名嘛……只是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天你撂下狠话,走出那家茶馆之后,到第二天乘坐飞机离开,有好几次,都差点儿丢了命,暗中有枪口,多次瞄准了你!所以啊,山刚,你就真是一条过江的猛龙,可以后无论到哪里,还是要多些度量,私下里做事可以狠辣一些,但表面上说话,就要委婉些才好。”

    话说得客气,好像还真是为赵山刚好。

    可双方心里其实都清楚,冯东这是在挣回点儿道上的面子——你小子到天府市还敢逞英雄,我冯东只要一句话,就能废掉你,这次若非是袁尊老爷子出面,万通快递在天府市的分公司,肯定得关门大吉。

    在天府市物流行业,冯东绝对有这份实力。

    而且冯东说几次暗中有枪口对准了赵山刚,也不是在吹牛……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只不过当时冯东也考虑到,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地开枪伤人甚至杀人,因为他再如何黑白两道皆有交际和关系,可在这个国度中,一旦案子涉及到枪,性质立马就变了。他冯东这条地头蛇,就算真是条道上的强龙,可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那也不过是吹一吹灰就能灭掉的渺小存在。

    赵山刚点了点头,表情诚恳地说道:“冯老板教训的是,山刚铭记在心。这次,虽然有袁老先生从中搭桥,可山刚也不能进山不拜山头,那就太不讲规矩了。这点儿小小心意,还请冯老板收下。”

    说罢,赵山刚朝着钱明使了个颜色。

    钱明会意,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了冯东面前的桌上,文件袋,厚厚的。

    冯东微笑着点点头。

    “公司那边还有事,就不陪冯老板多聊了,来日方长,咱们再会。”赵山刚微笑着站起身来。

    “好。”冯东起身,与赵山刚握手道别。

    待赵山刚和钱明走出去,关上门后,冯东面带笑意地点了支烟,不慌不忙地拿起牛皮纸袋在手里掂了掂份量,然后慢慢打开。

    “这小子还算识相。”光头青年狞笑道。

    “很明智的选择,也很会办事……不然你以为他赵山刚还能怎么样?你小子,还得跟人家学着点儿,能软能硬,才是条龙。”冯东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牛皮纸袋,从里面一沓一沓地往外掏钱,不多,五沓,每沓一万元。

    钱多钱少,不重要。

    面子和规矩,是关键。

    以冯东的财势,根本不把这几万块钱放在眼里。

    光头青年笑道:“别介啊东哥,我压根儿没打算过出去闯荡,太受气,还是跟着东哥你,就在咱们天府市,吃香喝辣,挺好的。”

    “没出息。”冯东轻笑着斥了一句,然后现牛皮纸袋里还有一张打印好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打印着许多字。

    “这是什么?”光头青年诧异道探头问道。

    冯东猛地将纸张收起来,揣进怀里,冷冷地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别乱看。”

    “是,东哥。”光头青年赶紧说道。

    冯东的眼眸中余悸和愤怒一闪而没。在天府市的道上江湖闯荡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冯东的心性也早已磨炼得能够在大事面前面不改色,所以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那张a4纸张上,记载着从正月十三,也就是赵山刚失去耐心不打算再谈判的那天开始,冯东每天详细的出行记录,居住在哪里,去了什么地方,待了多久,和什么人在一起。

    身为老江湖,真正的过来人,冯东太清楚这张纸的份量了,是一种威胁,一种警告,一种潜在的,却实实在在的危险。

    赵山刚既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详尽的信息,那么毫无疑问,他冯东的公司经营状况,各个地点,有多少心腹,甚至包括他的家里有几口人和他什么关系,平时经常去哪里……这些,赵山刚只要想知道,想干什么,都能得到。

    冯东心里有火,但没什么怨怒,反而有些心有余悸,还好一切事情都没有生,双方和谈了……

    其实就算赵山刚在这张纸上明确记载他冯东的家人情况,在最坏的结果没有生,而且双方已经和解了的前提下,冯东根本就不会怒骂腹诽赵山刚做事不讲究,太卑劣。因为,既然是混这条道的,谁他妈也不干净。

    什么他娘-的祸不及家人?

    在现实面前,统统扯淡。

    没这份阴狠毒辣,混这条道讲求什么道义规矩……别说混出个人模狗样来了,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诸如冯东这种混出来的人物,平时也会给后辈小弟们讲些如何如何仗义,怎么怎么讲规矩之类的,其实全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私底下,哪一个不是狠辣歹毒,做事不择手段只讲结果的主儿?

    这次赵山刚留下这张纸,更显得此人会做事——面子,我让你冯东赚到了,但我赵山刚的面子,也没落下!

    半斤八两。

    大家还是和平共处的好,有钱一起赚嘛。

    不然,我赵山刚也不是那种吃鼻涕喝脓的面主儿,既然敢做这条过江龙,没点儿破釜沉舟的玩命决心,那怎么行?

    从茶馆出来,赵山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苏淳风的电话:“淳风,天府市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介绍的那位袁老爷子,看来还真不是普通人啊,我认真调查过,蜀东物流的老板冯东,前些年可是天府市屈一指的人物,可惜冯东资产不足,也没有什么商业头脑,所以才会选择了物流行业,而不是更赚钱的其它营生。即便如此,他当初也是近乎于明抢似的,把东北一帮人在天府市做起来的物流公司给搞到了手,目的是为了尽可能洗白自己,也给当初的兄弟们找点儿正事儿做,至少,名面上是这样。而袁老爷子一个电话,就能让冯东这号地头蛇卖面子,足以说明袁老爷子的身份地位,不同凡响。”

    此时的苏淳风,已然开学回到了京大校园,他悠闲地走在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上,对于赵山刚这番话,也没什么兴趣去关注,反正事情能和平地解决掉最好了。他说道:“山城市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不大好办,所以你和钱明两人见机行事吧。不过,你告诉钱明,尽可能把握分寸,不要取人性命。”

    “好的,我明白。”赵山刚应道。

    “那就先这样,我去上课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再见。”

    赵山刚挂断电话,原本挂着浅淡笑容的表情,立刻冷峻了下来。

    “怎么了?”钱明略显紧张地问道。

    “淳风说,他托人问过了,这件事不大好办,所以让我们到山城市后,自行想办法去与对方协商谈判……”赵山刚眯着眼往后靠了靠,语气阴冷地说道:“我再和他们谈一次,能花钱摆平,就尽量花钱,不行的话……”

    钱明心中一喜一愁。

    喜的是,苏淳风让他们自行想办法,就等于是允许他在必要的情况下使用术法,迫使对方屈服,这么多年了,钱明还从来没有使用术法去对付过他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让他有些担忧和愁的是,自己着实一点儿施展术法害人的经验都没有,第一次做事,万一出了茬子的话,多丢师父的脸啊?

    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往火车站。

    在出租车上,钱明和赵山刚很自然地商量着,此次到了山城,如何与对方洽谈,以及还有没有可能,通过官方部门解决事端。

    出租车司机大概是个习惯性-爱唠嗑的热心肠吧,他听着赵山刚和钱明在后排座上,谈到的许多问题,都涉及到了地方黑-恶势力的欺行霸市等等,就一边驾车一边问道:“二位,你们是去山城谈事情?”

    钱明皱皱眉。

    赵山刚倒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微笑道:“遇到些麻烦事,怎么着师父?还能给出个主意吗?”

    “你们是外地人吧。”司机说道。

    “是的,豫州省人。”

    “怪不得哟。”司机隔着后视镜瞅了瞅赵山刚,道:“兄弟,你不大了解我们蜀川和山城的人,尤其是山城人,但凡能够在社会上混出个模样的,都有着响当当地性格和交际圈子,我看兄弟你也很有个性,也年轻,所以主意给你出不得,但提醒你一下还是好的。到山城的地界上,如果遇到凶悍的,欺行霸市的势力,千万别去和对方以硬碰硬,那样的话,你会吃大亏的……搞不好,你连山城那地方都走不出去咯。”

    赵山刚笑道:“哦?怎么说?”

    “听说过袍哥吗?”司机问道。

    赵山刚摇摇头。

    钱明答道:“我听说过,从清朝开始,蜀川省一带的民间帮会,唔,以前的山城市也属于蜀川嘛。民国时期,袍哥更是大行其道,一度形成极为庞大的势力集团,是全国最为有名,实力极大的民间帮会组织之一,建国后被取缔。”

    “对咯,一看这位兄弟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司机点头道:“虽然现在袍哥组织没得了,但这最是能证明蜀川和山城人的秉性,民风彪悍,忠义有胆识,敢作敢为……当然咯,搁在现代社会,很多时候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因为往往目无法纪。可在蜀川和山城,尤其是山城地区,许多混社会的人,都非常遵循这些东西,所以你们到山城办事,和这些人打交道,要格外的小心咯。”

    “谢谢师傅了。”赵山刚淡淡地说道。

    司机见赵山刚似乎没什么兴趣再听喜爱去,也就摇摇头不再说话。

    出租车很快驶到了火车站。

    钱明付款,赵山刚率先推开门下车,站在路旁仰望火车站上方的天空,久久沉默不语——山外有山人外人。赵山刚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经历的还是不够多,而且这个社会上,不怕死敢打敢杀敢于不惜代价的人,有的是。但是……除却苏淳风之外,社会上还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吓倒他赵山刚。

    即便是,神秘的术士。

    更何况,赵山刚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故意落后半步的钱明,心想自己身边现在也有一名能够施展出神秘术法,杀人于无形的术士,而且是为己所用了。赵山刚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因为感恩苏淳风,所以在自己腥风血雨拼杀出事业的一路上,一直都在毫无私心地去帮助苏淳风,不惜刀山火海。可当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接触到的社会面越来越广,心越来越大,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苏淳风的术法,不仅仅是驱邪祛鬼,而是能够实实在在行凶杀人于无形……那时候,赵山刚就开始想,自己既然和苏淳风有这么要好的关系,将来需要他出手相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有了苏淳风这样一个强大恐怖的助力,无异于有了合法杀人的证件!

    在这条道上混,谁还敢与自己相抗?

    然而苏淳风却似乎有洞察先机,窥视人心的能力,就在他赵山刚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苏淳风就果断先开口,不容置疑地掐断了他的希望。再后来,与苏淳风接触的越多,赵山刚就越是感觉到苏淳风有种令他高山仰止的无形气场,这种感觉,赵山刚从小到大,只有上次去中州市时有过一次。

    那天大概是肖振心情好的缘由吧,很少有,也是唯一一次请赵山刚去家里做客。到肖振家里时,赵山刚恰好在院子里偶遇了肖振的堂伯肖全景要走,肖全景看似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时,赵山刚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罕有的敬畏,甚至是,惧怕。

    当时,赵山刚后背生汗。

    事后,他私下里毫不隐瞒地将那种感觉告知了钱明,问钱明这种情况,该如何解释?难道肖全景,也是如苏淳风那样的强大术士么?

    钱明告诉他,那是官威。

    一种久居高位手握大权养成的强大气势、气场。

    钱明并没有明确地告诉赵山刚,若是寻常人,见到肖全景固然可能敬畏,但绝不至于害怕。而赵山刚之所以会身心皆及其敏感,是因为赵山刚同样有着极强的个人气场,但偏生和肖全景的气场,是对立的存在。

    而肖全景的势,完全碾压赵山刚的势。

    不是一个层量级的。

    然而事后,天生聪慧过人的赵山刚,私下里稍作思忖,就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妈-的,老子这是做贼心虚了。--+2004491-->

593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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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不待人,人何虚度它?

    赵山刚做任何事情,最不喜欢的就是拖泥带水,他喜欢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谈得拢就谈,合作、拿钱、给面子……都好说。w w. v m)谈不拢,要么直接开战,要么咱们就各施手段,谁把谁干趴下了,那叫本事,愿赌服输,不服也不行。

    而且,赵山刚做事并非一味地猛打猛冲蛮干,他极有头脑,总是会提前布局周密,安排好退路。

    当然,他提前周密布局和安排好退路的动作,也都非常快。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无往而不利,战则必胜的重要原因。因为,每每在敌人还拖泥带水地做着准备工作的时候,赵山刚这里已经一切就绪安排妥当,随即携雷霆之势发起进攻,一举将敌人击败。

    就连那些被他以各种手段结交、贿赂收买的相关部门人员,有时候对于赵山刚,也在无奈之余钦佩不已。习惯了隋怠不作为懒政的他们,每每在赵山刚需要帮助时,都不得不打起精神哪怕是加班加点,也要去协助赵山刚做事。因为,赵山刚会有各种方式去逼迫着你加快脚步。比如不再掩饰明目张胆地拿钱砸,比如直接登门坐在办公室里“请求”你做出决定,比如他把活儿已经干完了才告知你,你不赶紧处理下解决掉后患,那么到时候咱们都有可能因为一个不小心而栽进去……

    所以但凡在不知不觉中,甚至是主动被赵山刚拖下水的公务人员,在多次接触了解了赵山刚这个人之后,就都会发自内心地害怕畏惧赵山刚,这家伙就是一个魔鬼,一个能够吞噬人心,敢于不顾一切疯狂赌博的魔鬼。而与此同时,绝大多数人又很矛盾地喜欢和赵山刚打交道,至少,这家伙说话算话,仗义。

    只要你认我赵山刚这个人是朋友,帮过我的忙,那么,你有什么碍于身份不方便做的事情,就交给我赵山刚去做吧。

    一准儿给你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解决了天府市的事端,赵山刚和钱明二人当日就来到了山城。

    他们的对手,是山城市物流货运行业中三家极具实力的企业,万通快递的快速发展,已然直接影响到了这三家企业的经营效益——当今时代就是这样,在正当的竞争中,谁的经营理念先进、服务效率高,各方面都走在了行业的前列,那么谁就能在个经济发展迅速的时代中脱颖而出,占据竞争优势。

    新世纪初期,全国各地的物流行业还都处在摸索发展当中,甚至包括诸多大的物流集团公司,还都在按部就班地以老旧的专线思维去经营。

    竞争,也存在诸多非良性的野蛮方式。

    向来雷厉风行的赵山刚,抵达山城市之后,就立刻让提前就已经在山城市展开各方面行动的谭军等人,把资料给他了送过来,同时让万通快递山城市分公司的总经理韦于君,联系那三家物流公司的负责人,抽时间坐下来再谈谈。

    不过,三家物流公司负责人,全都拒绝了与赵山刚见面洽谈。

    总之就一个意思:“既然都已经谈过两次了,还他妈谈什么谈?万通快递要么自己乖乖滚出山城市,要么就被我们慢慢打出去……”

    办公室里。

    身为山城本地人的韦于君那暴躁的脾气上来,咬牙切齿道:“山刚,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没说的,你和总公司那边不用管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做,不就是拼打嘛,山城人就没他妈孬种。不过,前提条件是,万通快递山城市分公司这边的股份,得再给我百分之十,你放心,出了事不让万通任何人负责。”

    韦于君原本就是在山城市搞物流的当地人,俗话说车船店脚衙,抓住就该杀,早期开始搞物流货运这个行当的,有几个是善茬?只不过韦于君因为后期经营不善,在激烈的竞争中公司差点儿就要倒闭了,好在是去年万通快递的负责人找到他,与他一番商谈之后,买下了他那几乎就要倒闭的物流公司,然后让他做万通快递山城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并且有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红利。

    韦于君抓住了这次机会,并且与比自己小十多岁的赵山刚,成为了朋友。

    赵山刚面带笑容地看了眼韦于君,道:“韦总经理,咱们是正规的快递公司,别再抱着以前你做专线货运时的老旧观念去做事,真出了事情,不让万通任何人负责?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些话也只是一时气愤……但兄弟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出了事情,你担不起责任的。”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韦于君撇嘴说道。

    “不用再跟他们联系了,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处理。”赵山刚一手摸索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颇有深意地笑道:“韦经理,万通快递山城市分公司,现在交给你全权负责,而且你有股份红利,不算少了,把公司做好,公司盈利了,你自然赚得就多,但是,你不能去想其它的,因为山城分公司做不好,你得担责任。”

    韦于君皱了皱眉,道:“山刚,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好像我这人多么贪婪似的。”

    “当初把你的公司买下来,你合适与否,赚了多少,心里明白,既然咱们相互当兄弟,当朋友……有些话不方便说到明处,可也不能总盘算自己的小账本。”赵山刚脸色沉下来,道:“山城市分公司如果在你手里不行,总公司随时可以把你撤掉,包括所谓的股份。等这件事处理妥当后,山城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替代你。”

    韦于君后背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能够想象到,如果这次万通快递,把那三家实力极强的物流公司,都给搞定了的话……万通快递在山城市就等于扎稳了根基。而真能够做到这一点了,那么万通快递还真就不会把他韦于君,看得多么重要到无可替代。

    从韦于君的办公室出来,赵山刚对钱明说道:“动手吧。”

    “好。”钱明点点头。

    “哦对了,淳风说……尽可能避免要人命。”赵山刚面带微笑地说道:“所以这次的事情,你费点心。”

    钱明笑了笑,道:“应该做的。”

    ……

    一周后的下午。

    离开山城市已经有好几天的赵山刚,再次乘坐飞机抵达。

    他接到韦于君的电话,三家物流公司的负责人,都主动联系韦于君,希望能够尽快,与万通快递企业发展部的总经理赵山刚,谈一谈。

    这次,韦于君亲自驾车到机场接赵山刚。

    他内心里忐忑不安。一周前在和赵山刚的谈话中,他确实在暴怒的同时,流露出了自己的贪婪心性。当时的他,考虑万通快递在山城市恐怕站不住脚了,唯有他能够豁出命去找一帮人和那三家物流公司硬碰硬拼杀一次——赢了,他韦于君就能够多得些万通快递山城分公司的股份,输了……

    他妈-的,万通快递输了,他韦于君在山城市的事业也就没了。

    所以他要豁出去干一次。

    没曾想,赵山刚对于他这种明显带有趁火打劫,但委实也称得上合乎情理的行为,流露出了极大的不满。更让韦于君没有想到的是,赵山刚还真就在不声不响之中,把事情给办成了——那三家在山城市物流行业,实力最为强大的物流公司,竟然主动要求,与万通快递谈判协商。

    很明显,这是示弱了。

    赵山刚怎么做到的?

    短短也就一周时间,而且这几天,那三家物流公司针对万通快递的各种恶意竞争手段,几乎都没有停过……

    已然快要四十岁的韦于君,接到赵山刚,恭恭敬敬地请他上了车,一边驾车一边颇为尴尬和充满歉疚地说道:“赵总,上次你在这里,我那天也是火气太大了些,所以有些话说得不太妥当,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坐在后排的赵山刚笑了笑,道:“这没什么,你韦总是打算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赌一把跟对方拼,既然舍得付出这么大代价,那么事成之后多得到些利益,也是应当的。不过当今时代不比几年前了,一味地猛打猛冲蛮干不行,再说了,咱们可是正规的大公司,做事情要顾全大局。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好好把分公司打理顺了就行。”

    “是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韦于君忙不迭答应,继而好奇问道:“赵总,这次他们突然主动要与你谈,是怎么回事?”

    “没谈呢,我也说不好。”

    “我看,他们应该是服软了,给我打电话时,语气都有些迫不及待呢。”

    “再说吧。”

    “今天晚上,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

    “哦。”

    ……

    夜幕缓缓拉上。

    繁华的山城市夜景,格外美丽,且有着自身地势起伏较大的特色,远远望去,在霓虹映射下高楼大厦层层叠叠犹若起伏的画卷,大江在璀璨灯火的映衬下如同一条条锦绣丝带,轻柔地横穿围绕夜色下透出梦幻美感的山城市。

    紧邻江畔的南滨路上,有一家颇为低调,但在山城市江湖圈子中极富盛名的会所——江城会所。

    赵山刚和钱明从出租车上刚一下来,原本在道路旁做闲散溜达模样的谭军等七八个人就围了上来。

    “刚哥,江伢子他们,都已经进去了。”

    “嗯。”赵山刚点点头,一边往会所里走去,一边说道:“你们在外面就行了,不用跟着进去。”

    谭军跟在旁边说道:“刚哥,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吧,江伢子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其实他搞物流公司,本身就是个门外汉,从来都没有去打理过,之所以插手此事,是因为别人给了他好处,所以……”

    赵山刚停下脚步,道:“在外面,等着。”

    谭军怔了下,无奈道:“好吧。”赵山刚一旦做出决定,也就是他谭军,以及少数几个人可以劝几句,换做其他人,绝不敢,而赵山刚,也懒得去多说一句话。不过谭军还是小心地往四下里看了看,旁边的兄弟们会意,各自迈步将他们围拢住,然后谭军从怀中掏出一把仿五-四-式手枪,塞到了赵山刚的裤兜里,道:“刚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安全起见,带上家伙吧。”

    赵山刚无奈,笑着拍了拍谭军的肩膀:“行了,在外面等着。”

    “哎。”谭军挥手让兄弟们散开。

    就站在赵山刚身旁靠后半步位置的钱明,忽而心里就紧张了起来——虽说跟随赵山刚这几年,他切实体会过这类人刀光剑影的凶险江湖事,可那也只是旁听,没有亲自参与其中,而且,钱明还真没听说,更没有见过有枪的出现。

    可今晚,进入这家会所后……

    就很有可能面临极为凶险的场面。

    这一刻,钱明害怕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钱明靠着谭军等人的协助,他需要什么,谭军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甚至像是早已经安排妥当似的,很快就会给他拿来。比如某人的生辰八字,某人至亲家属的血液,某人的作息规律等等。就好像,谭军这些家伙们不是混黑-道的,而是搞侦探间谍行当的,效率相当高。

    当然,在这种高效率的熏染下,钱明也自然而然地提高了自己施术的效率,本就携带着充足法器、符纸类物事的他,在最短时间内选择最为合适的时间、地点,然后施术。

    最近几天时间里。

    那三家物流企业的负责人,都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接到外地的电话或者短信,内容无外乎以下几条:“某时某刻,你会出现某种症状……”

    “这是一次警告,下次会更重。”

    “会要命的,对了,你妻子是叫某某吧?你儿子是某某某吗?”

    “在医院没检查出病因吧?”

    ……

    人们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对未知却明确存在的危险状况和事物的恐惧。

    钱明觉得,此次三家物流企业的负责人主动提出要与赵山刚协商洽谈,绝对是熬不住这种未知危险的折磨了。

    换谁也害怕啊。

    但现在,钱明又担心这些本就是心狠手辣的凶徒们,会在惊恐愤怒之余,狠戾凶悍地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要知道,以他钱明的术法修为,掌握到这些凶悍人物的生辰八字、气血五行,继而准备充分地去施术折腾一番,还能费力地做到,可要是真想取人性命的话……以他当前的修为,很难,而且所需要承受的施术后的反噬伤害,也会很严重。因为那几位,即便是比不得赵山刚那样强大的气场气势,可也都不是寻常人啊。

    再者说了,一旦面对面发生冲突,以他钱明的修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术法的反击。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钱明跟在赵山刚身旁,来到了装饰豪奢的会所内部,一间宽大的包厢里。

    包厢中,亮如白昼。

    一张大圆桌旁,坐着五个人。

    其中三人钱明很清楚地认识,正是那三家物流企业的负责人,最中间那位剃着光头,留着一抹八字胡,身材瘦小,看上去也就不到四十岁模样的男子,就是山城市道上鼎鼎大名的江伢子,为人心狠手辣,据说其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但偏偏每次做得都滴水不漏,就连警方都奈何不得他。

    刚进入包厢,赵山刚和钱明,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

    因为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然认定,江伢子以及另外两人,都应该是被术法震慑住,一见面虽然不至于露出惊恐万状的样子,但至少也得客客气气,不敢再摆谱。然而此时的江伢子等人,皆面露狰狞冷笑,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

    钱明的内心愈发紧张,忍不住腿都哆嗦起来。

    赵山刚却是神色平静,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地走过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怎么着几位大哥,考虑清楚了?”

    “赵山刚,没想到你小子还敢请来高人,用术法吓唬我们。”江伢子一开口便道出了事情真相。

    赵山刚皱皱眉。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请高人施术吓唬他们了,想必已然有了破解之策,甚至,也请来了术法高手。

    钱明额头上刷地浸出了冷汗。

    与江伢子隔了一人而坐的那名穿着唐装,颇有些文雅气质的中年男子,轻轻地瞥了眼钱明,笑道:“这位术友,连日来就是你在暗中施术,加害江伢、江涉林、狄浩兴三位老板的吧?这可是,违背了咱们奇门江湖上的规矩……”

    “是,是他们仗势欺人在先。”钱明咬了咬牙,心想绝不能给师父丢脸,好歹师父也是奇门江湖上的知名人物了啊,所以他干脆横下心来,拉过椅子坐下。可是对方刻意散发出的强大术法气息,犹若泰山压顶般,压得钱明浑身经络酸痛,中枢魄运转缓慢,意识之中更是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愈发害怕。

    在强大的气势压制下,钱明甚至生出了恐怖的念头“出师未捷身先死”么?我,我这刚刚涉足社会,还没想这么快就进入奇门江湖啊!

    对方修为有多高?

    奇门江湖,果然如此凶险莫测……

    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与坐在他左手边的男子相视一笑——这次还真是小题大做了,没曾想是这样一个明显初出茅庐的后辈,虽然其修为迈入固气初境,也算得上是天赋不错的人物了,可到底是个江湖上的雏儿啊。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位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正是山城市横岭门门主付金良,与他一起前来的,是副门主倪揽云。

    付金良与江伢子,算是有一定的交情。横岭门这些年在山城市的发展中,有许多事情都交给了江伢子去做。当然,江伢子也借助于付金良在当地的权势关系网,在山城市的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双方可谓是狼狈为奸,各有所得。

    这次江伢子受术法所害,又不断接到陌生的威胁电话和短信,后知后觉此事蹊跷,三四天后终于耐不住去找付金良求助。

    付金良何许人也?

    立刻确定江伢子是被人以术法所害,所以便决定亲自出面。

    在山城的地界上,横岭门最大!

    当然,即便是付金良要保护江伢子这条办事的狗,以便将来所用,可他仍然向江伢子以及江涉林、狄浩兴索取了五十万元的费用,第一,帮他们祛除术法所害,第二,替他们出头,与对方谈判,震慑住敢于来山城市施术的江湖术士。

    钱多钱少是一回事,规矩不能坏。

    考虑到有可能会牵涉到江湖门派的对立,而且对方可能会有高手出面,所以付金良和倪揽云二人,一同前来。

    看到付金良和倪揽云一副成竹在胸,直接点明那个戴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又被吓得头上冒出冷汗,浑身颤抖的青年是术士,而且明显没把这个青年术士放在眼里的姿态,江伢子、江涉林、狄浩兴此刻,就愈发把握十足,脸上露出了轻蔑和嘲讽,以及愤怒的,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神色。

    江涉林狞笑着说道:“他妈-的,在山城的地界上,敢跟老子玩儿阴的……好嘛,这几天可把老子折腾得不轻,浩兴,你说这可怎么办?”

    “我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气。”狄浩兴恶狠狠地说道。

    江伢子摆了摆手,笑眯眯地看着赵山刚,道:“山刚兄弟,你还真是条过江的猛龙啊,身边什么样的高人都有,不但调查清楚了我们的底细,竟然还请来了能施展出神秘术法的术士……可把我江伢子吓得不轻,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赵山刚脸上全无惧色,淡然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次,我赵山刚认栽,三位说条件吧。不过,这件事与钱明无关,他是我花钱雇来的……”

    “仗义!”江伢子一拍桌子,随即竖起大拇指,赞道:“山刚兄弟够意思啊。可是……现在你说了不算吧?”

    “让他走,条件你们提。”赵山刚冷冷地说道。

    江伢子哈哈大笑着看了看在场几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在嘲讽赵山刚的年轻幼稚,继而看向赵山刚,说道:“你是聋了还是装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事情到现在,你说了不算……我也没打算跟你谈。你呢,直接打电话回去,让你的人,往我这边汇款五百万,我就放你和这位术士走。当然了,万通快递在山城市的分公司,也必须关门,给我滚出山城市。”

594章 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面对如此强势的态度,赵山刚知道,自己无可奈何,而且他更清楚一点——这次真的栽了,哪怕是他打回去电话,把五百万的巨款汇到了江伢子的账上,他和钱明的结果,十有八、九,也是个死。△¢四△¢五△¢中△¢文

    大家都是混这条道的,也都是血雨腥风里滚过来的狠人。

    谁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外面谭军以及那几个兄弟,现在恐怕也被人监视甚至直接控制了吧?

    但赵山刚现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他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说罢,赵山刚就作势要伸手去兜里掏手机。

    “别动。”江伢子一声轻喝。

    江涉林和狄浩兴几乎同时掏出了手枪对准赵山刚和钱明。

    “怎么?”赵山刚轻蔑地看着江伢子。

    “一,别在我面前玩儿什么小伎俩;二,你让人报警也没用。在山城市的地界上,你赵山刚就算真的是一条过江的猛龙,也别想掀起什么风浪来。”江伢子一边自信十足地笑着说道,一边扭头示意江涉林和狄浩兴——如今晚这样的场面,江伢子、江涉林、狄浩兴三人都很清楚,不方便让更多的手下们进来,因为这次牵涉到了神秘的,不能为更多人知晓的术士和术法。

    所以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亲手来做。

    好在是,他们都是从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中闯荡过来的,对于诸多粗暴的手段还是能够信手拈来。

    江涉林和狄浩兴会意,持枪对准钱明和赵山刚,起身走了过来。

    江涉林把枪口顶在了钱明的头上。

    狄浩兴则是一只手持枪,将枪口顶住赵山刚的头,一只手伸向了赵山刚的胸口,摸索他的衣袋中有没有枪支或者其它能够对人身造成威胁的武器。虽然以往没干过这种活儿,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是?

    从上衣口袋,到腰间,再到裤兜!

    赵山刚玩儿过枪,甚至比当过兵的手下谭军,更要喜欢枪这种东西,所以他很了解枪械的构造和使用方法。但是,赵山刚从来不随身携带枪支,今天是个例外……在狄浩兴搜他身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江涉林顶在钱明头上的那把枪,没开保险。

    狄浩兴摸到了赵山刚裤兜里的那把枪,他对着赵山刚狞笑:“还真带枪了啊。”

    “当然。”赵山刚也笑,然后毫无征兆地迅速侧头避开枪口,手向后反拧住狄浩兴的胳膊,挺身而起,另一手夺枪,摁着狄浩兴的后肩将其压在桌上……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山刚一脚踹翻了右侧离他最近的倪揽云,一阵桌椅碰撞的咣当声和倪揽云的惊呼声中,赵山刚持枪顶着狄浩兴的头,拧着他的胳膊拎起来,把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发出重重的、闷闷的一声砰响!

    紧接着,赵山刚手里的枪顶在了……付金良的头上。

    头部撞墙的狄浩兴瘫软倒地,直接昏死过去。

    反应过来的江伢子立刻拔枪对准赵山刚。

    江涉林揪着钱明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枪口狠狠地顶着钱明的太阳穴,目眦欲裂地威胁道:“赵山刚,你他妈把枪放下啊!”

    “放下枪。”江伢子目光阴冷。

    付金良全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没三十岁,混黑-道的青年,竟然敢于在如此全然没有了丝毫胜算的情形下,骤然暴起,夺枪、揍人,然后把枪口硬生生顶在了他这位当前在场最具身份地位,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何其大胆。

    何其头脑敏捷判断精准!

    付金良没有丝毫惧色,淡淡地说道:“年轻人,你胆子可真够大……”

    啪!

    赵山刚似乎根本懒得去听付金良说些什么,也根本不考虑江伢子和江涉林会不会开枪,他直接挥手一个嘴巴子扇在了付金良的脸上,打断他的话,然后揪住他的衣领拎起来,强行拧着他的身体转动,然后赵山刚从付金良的身后抬臂锁住了他的脖子,枪口狠狠地顶住付金良后脑勺下方的凹陷处,道:“少他妈跟老子废话!我知道,你应该是一个术法修为很高的术士,但现在,你最好别玩儿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只要我感觉到一丝意识模糊不舒服,我就开枪。”

    已然准备施术的付金良轻叹口气,神色平静,但断了马上施术影响赵山刚的念头。

    以付金良当前的高深修为,如果准备充分,有把握在赵山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瞬间让其意识出现模糊甚至思维的短暂失控,但在没有充分的准备条件下,杀死赵山刚这类人,很难,哪怕是付金良不惜承受巨大的反噬伤害,去强行施展能够对身心造成极大创伤的术法,也没把握在这种情形下杀死赵山刚——因为赵山刚的意志力过于强横,气场气势都出类拔萃。

    更何况,此时的赵山刚已然杀气腾腾。

    气冲斗牛!

    但付金良并不害怕,身为一名修为极高的术士,他能极为精准地感知到赵山刚此时的情绪波动、气场变化,从而准确地判断出赵山刚的思维想法——只要不把赵山刚逼到绝路,他不会开枪杀人。当然,如果包括付金良在内,倪揽云、江伢子等人稍有动作,有一丝一毫让赵山刚觉得不安了……

    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你有种!”江伢子神情狰狞,一手持枪,一手竖起大拇指,极为紧张地喝斥道:“现在,把枪放下。”

    赵山刚冷冷地说道:“现在,我有资格跟你谈谈了吧?”

    “赵山刚,你这样做丝毫用处都没有。”付金良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就算是开枪杀死了我,你带来的这位年轻的术士,以及你在外面的那些兄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山城市,你们两人甚至都走不出这间房子的门。现在,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能答应你,可你能相信么?”

    “那得看怎么谈了。”赵山刚语气愈发阴冷。

    “这是个无解的局,赵山刚……”付金良的语气中似乎颇有些同情,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时,他冷冷地瞪视了一眼江伢子。

    原本怒气勃发差点儿要不计后果与赵山刚拼了的江伢子,瞬间后背发冷,似乎这才意识到,现在被赵山刚用枪顶着头,用胳膊锁着脖子做人质的付金良,可不是他江伢子的那些兄弟朋友们,可以随便扔出去,死了便死了,无非是最后补偿点儿钱——他们本就该为老大卖命的,不是么?

    江伢子咬牙道:“赵山刚,你想怎么谈?”

    “让我的人离开,我留下来和你们谈……”赵山刚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钱明,你现在出去,和谭军他们碰面,然后去往一个安全的地点,确认安全后,给我打电话,我会和他们好好谈的。”

    “山刚……”钱明面露尴尬,他为自己之前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胆怯,而感到羞愧。

    赵山刚怒道:“出去!”

    “赵山刚,你少他妈来这一套!”江涉林死死揪住钱明的衣领,枪口狠狠地顶钱明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把手枪的保险给打开,继而怒吼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他妈有种就开枪,老子……”

    “闭嘴!”江伢子怒声喝斥。

    江涉林立刻不敢吱声了。

    此时,倪揽云已然在赵山刚眼角的余光中,慢慢起身。

    而与此同时,警惕心十足的赵山刚,也揽着付金良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墙角处,使得他的视线能够看到室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后背不留给任何人。他神情阴冷地说道:“我知道,这是一个死局,所以,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那咱们就这样耗下去……我赵山刚舍不得死,但还真不怕死!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服务员进来了,你们总不能来一个就困一个。”

    “赵山刚,这里是山城!”付金良语气淡然地说道。

    “你们的地盘,我懂。”赵山刚露出狰狞的笑容,道:“可是我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说到这里,赵山刚突然戾气横生,怒吼道:“马上把钱明放出去,让我的那些兄弟们都走,不然都他妈完蛋!”

    付金良轻叹口气,道:“江伢子,放人。”

    “付先生,不能放啊!”江伢子露出为难之色。

    “我让你放人!”付金良的口吻不容置疑,而站在一旁的倪揽云,轻轻扭头,用后脑勺对着赵山刚的眼角余光,然后冲江伢子使眼色。

    江伢子犹豫了一下,继而说道:“涉林,让那小子走。”

    “伢子……”江涉林犹豫着。

    “让他走。”

    江涉林一咬牙,狠狠地把钱明扯到了一旁,跟着就是一脚踹到了钱明的腰窝上,将他踹得撞到墙上,怒骂道:“滚!”

    江涉林随即将枪口,对准了赵山刚。

    踉跄着站稳的钱明,神情犹豫充满担忧地看向赵山刚。

    “记住我刚才的话,赶紧走吧。”赵山刚看都不看钱明。

    付金良眼神淡然地瞥向钱明,道:“年轻人,这奇门江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话刚说到这里,付金良半抬在胸口前的左手突然掐出一个手决,钱明见状大惊,张口呼道:“山刚小心!”

    话音未落,钱明骤然目眦欲裂,仰面躺倒。

    赵山刚被他的呼声搅扰,扭头循声看去,却在电光石火间反应过来,持枪右手的食指扣动了扳机——砰!

    枪声响!

    然而,这一枪却没有打中付金良——在赵山刚认为没有丝毫耽搁的一瞬间,其实是他受到了术法的影响,出现了短暂的意识停滞。就是这极为短暂的停滞,使得付金良迅速避开枪口,同时抬手抓住了赵山刚持枪右手的手腕,反手一拧一拉,左臂肘部后击,重重撞在了赵山刚的肋骨上。

    付金良虽然谈不上什么格斗高手,可平时也是勤于锻炼身体,身为术士本身反应就很敏锐,肢体动作灵敏度强于常人,且因为修行本元充沛,游走经络周天之中,肢体力量也要比寻常人大得多,所以趁赵山刚注意力被分散那一刻,施术、反手夺枪、攻击……格斗水平相当高的赵山刚,竟然被他快速打倒在地。手枪虽然没有被付金良夺走,但也脱手掉落,被付金良一脚踢出老远。

    江伢子、江涉林持枪冲了上去,用枪指着赵山刚,然后一脚一脚地狠踢猛踹,一边怒骂连连。而从昏迷中醒来的狄浩兴,也从地上捡起枪冲过去,狠狠地在赵山刚身上连踢带踹,用手枪砸,一边怒骂着:

    “妈-的,你很有种啊!”

    “操,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拿枪指着老子,妈-的,在山城市你还敢……”

    赵山刚再如何英雄好汉,此刻也已然无奈,只得双臂抱头蜷缩成一团,任人暴打。

    外面。

    一位服务员听到了包厢内传出的那一声沉闷枪响后,就赶紧跑去叫保安和值班经理,两名保安和经理小跑着过来,因为知道是江伢子要了这间包厢,所以经理让其他人在门口等着,然后敲了敲门,并且在外面喊道:“江总,有事吗?”

    江伢子啐了口唾沫,走过去拉开门,毫不避讳地提着手枪,道:“教训个人,不会出人命的,放心吧。”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江总,谢谢江总。”经理点头哈腰,自行把门关上了。

    付金良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走到七窍出血挣扎着靠墙坐起来的钱明面前——施术重创赵山刚,难度较大,也需要提前做足充分的准备,可付金良要对付同样是术士的钱明,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蹲下身来,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一丝犹若看待蝼蚁时露出的怜悯,道:“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吗?”

    钱明五脏六腑中气血翻腾,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死掉了,摇摇头,道:“我,我,我们给,给钱。”

    “嗯,给多少?”付金良笑道。

    “你们要,多少,都,都行。”钱明有气无力。

    付金良点点头,道:“年轻人,不要觉得自己天赋不错,学到了一些术法,修为不浅,就可以随便闯荡奇门江湖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吗?现在,给你的师父打电话,让他送钱过来……”

    “我,我打。”钱明极为吃力地从兜里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苏淳风的手机号码。

    几声轻响后。

    手机中传出了苏淳风的声音:“钱明,什么事?”

    “师父,对不起……”钱明几乎要哭出声来,道:“我,我和赵总,把事情办砸了,他们有,有术法修为极高的前辈,我们现在,被困住了!”

    “你受伤了?”苏淳风的声音立刻变得阴沉。

    “嗯。”

    “那位术法前辈,在你面前吗?”

    “在……”

    “把手机给他。”

    脸上满是鲜血的钱明,颤抖着把手机递给了付金良,“我师父,要,要跟你,说……”

    付金良微笑着接过手机,站起身来,把手机附到耳边,道:“你好,我是山城市横岭门门主付金良,你的徒弟太不懂事,也太不懂江湖规矩了……怎么能轻易施术,针对普通人呢?而且,刚才还把枪口对准了我,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啊。”

    手机中没有回话,对方似乎在沉默。

    “你放心,大家都是奇门江湖人,以往没什么怨仇的话,我横岭门也断然不会把事情做绝的。”付金良以为对方是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后,被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自己,所以附近愈发自信傲慢,语气也愈发强硬霸气,道:“但依着江湖规矩,这位术友,你得亲自……”

    然而这番话未说完,手机中阴沉的话语声传出,打断了付金良的话:“付门主,我是苏淳风。”

    “苏淳风?”付金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儿没忍住破口大骂——妈-的,你小子怎么阴魂不散了?老子干点儿什么事,都能和你苏淳风扯上关系,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要跟我横岭门过不去?

    苏淳风语气阴沉地说道:“我的徒弟和赵山刚去山城市做什么,我心里比你清楚,也是我吩咐他们去做的,因为万通快递公司,就是我家里的企业!而且我很清楚,万通快递山城市分公司,在那里到底遭遇了什么状况,也清楚我吩咐钱明施术对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付门主,我更清楚,我的徒弟绝对没有施术杀人,甚至连重伤对方都没有,他只是给予那几个混账王八蛋,一点点的警告和威胁罢了。”

    “淳,淳风,这里面有误会……”付金良赶紧说道:“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是你的公司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你的徒弟。”

    “钱明和赵山刚,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付金良赶紧挥手示意围住赵山刚,刚刚停下殴打动作的江伢子三人散开,让他能够看清楚赵山刚现在的状况,然后苦笑着,语气中满是歉疚之意地说道:“两人只是,只是受了些小伤,淳风,我想你也能理解,冲突发生之后,难免会有些动作……所以,真的很抱歉。”

    手机中沉默了一会儿,苏淳风才说道:“付金良,前几天杨远景的事情,我给袁老先生面子,不再追究。但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时间,你横岭门又……”

    “淳风,淳风,你听我说。”付金良打断苏淳风的话,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我现在就可以保证,从今以后,万通快递在山城市无人再敢捣乱,钱明兄弟的伤势,哦,还有赵山刚的伤,我都会给予他们最好的医治,赔付他们的医疗费,包括其它方面的经济损失,淳风,相信我!”

    “我在乎钱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淳风,咱们都是江湖中人。”付金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快速斟酌着,随即咬了咬牙,虽然心中无比担心传说中凶名昭著的苏淳风,这次暴怒之下一发而不可收拾,可到底是自身和门派实力皆不浅的横岭门门主,所以付金良的语气也开始变得强硬,道:“淳风,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我横岭门既然做了,那么条件你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横岭门自然会去承担。但你,也不要把我横岭门,把我付金良,当作可随意欺凌的人。”

    苏淳风何等人物?

    岂会被付金良这番软中带硬的话给唬住了?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既然你横岭门付门主,觉得参与到此事中,是个误会,那么赔钱看伤,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另外那三家物流企业的负责人……他们和我万通快递之间,不是误会。现在,因为他们的混账,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还导致了我苏淳风与你横岭门之间发生误会,那么我希望,不用我亲自去山城市一趟,横岭门就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付金良皱眉道:“苏淳风,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怎么样的交代才能让你满意?还请明示。”

    “他们想把赵山刚怎样,就让他们怎样吧。”

    手机里传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苏淳风,把电话挂了。

    付金良怔住。

    倪揽云紧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轻声道:“是苏淳风?”

    “嗯。”付金良点点头。

    “龟儿子,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倪揽云使劲扭了下脖子,一脸的苦涩和恼怒——当代奇门江湖上,谁他妈愿意招惹上苏淳风这个小魔头啊?可横岭门这是,走了哪门子的背字儿,正月还没过完,就两次巧合地招惹上了苏淳风。

    付金良稍作沉思,扭头瞪视向江伢子,冷冷地说道:“江伢子,我现在要把他们两人带走。”

    “带走?去哪儿?”江伢子愣住。

    “不该问的,别问。”付金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倪揽云,然后亲自弯腰把手机递还给怔怔出神的钱明,然后搀扶着他起来,往外走去。

    倪揽云赶紧大步走到里面,把赵山刚给搀扶起来往外走。

    室内。

    江涉林皱眉道:“伢子,这,现在咱们怎么办?”

    “办个锤子!”江伢子眯缝着眼,怒道:“打电话,把赵山刚留在外面那几个人,赶紧全都放了吧。看来,以后这万通物流,咱们是惹不起了!”说完这句话,他扭头看向狄浩兴,道:“老狄,你马上准备二十万元现金,我得给付先生送过去,当作赵山刚和他那几个兄弟的医疗费,妈-的。”

    狄浩兴瞪眼道:“凭什么?”

    “不想死,就赶紧去办!”江伢子怒道:“老狄,我知道你小子向来不怎么服我,可这次,你如果不听,绝对会死得很难堪,没看到就连神通广大的付先生都已经服软了吗?是,你不了解付先生,可你他妈这几天受到那种威胁的时候,为什么吓得坐卧不安,赶紧找我商量着办?动动脑子!”

    狄浩兴怔了怔,旋即了悟,赶紧答应着往外快步走去。

    然而,江伢子和狄浩兴、江涉林三人,都不知道,他们再如何积极地去补救,作恶多年的生命,已然不可逆转地快速奔走在了倒计时中……

    ……

    京城。

    自从罗同华请辞了江湖联盟组建筹备组的负责人职务后,全权独揽的李全友,已然开始经常在京城办公了。

    这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李全友翻看着手头早已搜集齐备的一份资料,面露出些许自信又阴冷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太巧了……”

595章 借机布阴谋

    赵山刚只是象征性地在天府市袁家中医医院待了一天,当晚就返回了山城市——对于他来说,被人围殴受伤然后住在医院里,是一种耻辱。

    钱明倒是也想过和赵山刚一起走,只不过,他受的是内伤,而且身为术士,遭受到强横术法骤然间猛烈的攻击,内伤颇重,所以在袁家中医医院里住着,接受专业的治疗,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袁家几位医术高手会诊后,都建议他不要出院,而苏淳风,更是在电话中明确告知钱明,必须听从医术先生的吩咐,他说:“遭受术法所伤,无论轻重,身为术士一般都能通过个人稳妥的修行慢慢疗养从而恢复,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必须小心翼翼,最重要的是,必须有丰富的实际经验,还要能内视察体。那么,你有经验么?你能做到内视察体么?所以,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对于遭受术法所伤,尤其是重创之后的自身疗养恢复,苏淳风可谓是经验太丰富了。前世他就曾一次又一次地在激烈的斗法冲突中,遭受过严重的内伤,甚至有几次是那么的接近死亡,最严重时,心魔几乎侵吞了他的神智。重生以来,苏淳风也有那么几次身上重创。不过对于两世为人,心境修为奇高的他来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安全的环境,那么以术法修行和自身本元进行内部创伤的修复治疗,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诡术一门中,本就有修复治疗内伤的术法。

    可即便如此,前世当他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之后,遭受重创时,也会让袁家的医术高手,如袁尊、袁荣、袁赐辛,为他疗伤。

    一是安全无风险,二是疗效快。

    当然,很贵。

    晚上八点钟左右。

    距离山城市万通快递分公司最近的一家普通酒店里,赵山刚半躺半靠在房间的床上,若无其事地翻看着一本《公司抉择》。

    昨天晚上遭遇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以及被三人围殴,让他浑身上下多处被打得泛起了淤青,尤其是脸上头上,更是有擦破的伤口和几块明显的肿胀,但他全然不在意这种伤势——从十几岁开始在乡下混,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身上的刀伤至少也有二十几条,被打破头挂彩流血、擦破层皮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也就这几年,他才开始渐渐的不再参与直接的殴斗冲突。

    但他心里的火气,根本下不去。

    他放下手里的书,仰面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些不忿地想着,这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苏淳风一个人,能压得住他了。就算是换成中州市肖家那位曾经在京城任职的高官,气场强大到让他赵山刚都不得不低头,可赵山刚自信,如果同样的情况下,肖全景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强迫他不能去报复……

    他绝不会听命于肖全景。

    而之所以服从苏淳风……

    赵山刚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除了感恩于苏淳风曾经救过他的母亲,他还得信守承诺,甘愿为苏淳风上刀山下火海之外,赵山刚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自内心地害怕苏淳风。

    没有理由。

    或者说,无从去解释。

    因为秉性自负到极点的赵山刚,想过太多的理由来劝导自己,为什么服从于苏淳风。但每想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他都会很快清晰地判断出,这个理由根本不适合他赵山刚。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赵山刚皱了皱眉,面露不喜——记得以前在社会上混的时候,每每受伤挂了彩,他都会引以为荣觉得这都是资历,这都能彰显自己的强势和胆识,甚至巴不得把自己的伤势给所有人都看到。可混到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后,赵山刚已然变得很厌恶被任何人,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看到他被打受了伤的样子。

    “谁?”赵山刚语气不善地问道。

    “赵总,是我,韦于君。”

    “我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总,有急事……”

    赵山刚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冷冷地注视着站在门口小心谨慎往四下里打量着的韦于君,哼了一声,斥道:“你怎么这副偷偷摸摸的德行?有事进来说吧。”言罢,赵山刚扭头往房间里走去,心中怒火更甚。

    韦于君赶紧走进来把门关上。

    他小跑到房间内,也不往沙上坐,便露出惊惧的神情,压着嗓子低声道:“赵总,我刚接到消息,江伢子和江涉林、狄浩兴,都死了。”

    “嗯?”赵山刚猛地一惊,道:“怎么死的?”

    “全都是突疾病。刚才我接到了可靠朋友打来的电话,说他们三个都是傍晚时在家里病的,然后赶紧送到离家最近的医院。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相继,甚至有可能,在同一时间里,抢救无效,死亡……”

    赵山刚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头看着韦于君,皱眉斥责道:“他们死了,你紧张什么?”

    “我,我这不是……这……”

    “他们的死,与我们无关。”赵山刚厉声道。

    “是,我知道,这肯定与我们无关。”韦于君忙不迭点头,但仍旧心有余悸地说道:“可是,毕竟咱们万通快递,和他们之间刚刚生了不愉快,而且赵总你还,和他们之间生了冲突,所以我担心,警方会来调查。”

    赵山刚道:“与我们无关,你还担心个屁啊?”

    “赵总,我觉得你还是……先躲一躲……就算是警察不会来查你我,可江伢子、江涉林、狄浩兴在山城市道上,都是有着相当份量的人物,手底下有许多过命交情的兄弟,而且他们的家人肯定也会因为伤心过度,从而怀疑到咱们头上,万一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非得来找咱们报复的话……”

    赵山刚皱眉稍作思忖后,摆了摆手,道:“别一惊一乍的,这件事与我们无关,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是是,可是……”

    “行了,赶紧回去吧,我得休息了。”

    “哎,好吧,好吧,那赵总你早些休息。”

    韦于君愁眉苦脸地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赵山刚从沙上起来,走回到床边躺下,望着天花板,内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这三条人命,是苏淳风的报复。但他不知道,苏淳风是如何起报复的,应该是神秘的术法手段吧?否则无法解释这种诡异的,巧合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件。只是,这报复起的度,也太快了……

    快得让赵山刚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今天早上他还怀着不满的情绪,对苏淳风说,他要亲自实施报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报复必然是迅的,狠戾的。

    苏淳风不让他报复,说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当时,赵山刚相信,苏淳风能够为他报仇,因为苏淳风是神秘的、强大的术士,能够施展出种种匪夷所思自然的神秘术法。但赵山刚认定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满意,因为他想要自己亲手实施报复,因为他不想在长久的等待中,去静候着他人为自己报仇成功的消息,因为那样不解恨。

    可苏淳风没让他久等。

    对江伢子、江涉林、狄浩兴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的果决狠辣!

    这么多年以来,赵山刚一直都无比坚信自己的能力,也坚信自己所走的这条道上,那些直接而暴戾的行事手段。他甚至每每看到或者听说社会上诸多的不公事时,都会冷笑着想,小事情靠警察、法律?等着吧,猴年马月才能给予你应得的公平……倒不如他这类人的行事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狠、最干脆的手段,解决问题。

    比如,他曾经解决一位手下不孝顺父母的事情,狠狠的一通猛揍,加上强有力的威胁之后,那位手下即便是被他赶出了公司,不再跟着他混,可到如今好几年了,在家里一直都乖乖孝顺父母,生恐被赵山刚再知道什么消息。

    还有替他人,或者自己的公司去讨债……

    哪次不是干脆利落解决问题?

    赵山刚觉得,如果这类债务问题,让他去与人常年累月地打官司,简直是不可思议也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开他妈什么玩笑?谁有空跟你丫磨叽,还他妈得受那些窝囊气,天天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娘-的,道理你不讲,账不认,拳头、刀子、命,你认识不?

    可现在……

    赵山刚苦笑连连,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情,也叫干脆痛快?和苏淳风做的这件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术士,那个神秘的奇门江湖,是不是都这样?

    赵山刚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忽而想到刚才韦于君担忧的那些话,于是皱皱眉,起身到包里拿出了谭军给他的那把手枪,回到床头塞到枕头底下,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淳风的手机号码。

    ……

    京城大学。

    晚饭后就去了图学习的苏淳风,突然接到罗同华教授的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对此苏淳风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寒假期间袁家与横岭门之间的矛盾,因为杨波的原因,自己介入了。结果这两天,因为自己家公司的事情,又极为巧合地与横岭门之间,生了正面的冲突矛盾。有着半个官方身份的罗同华,而且当前奇门江湖上形势微妙,怎么可能不操心江湖上生的事件?

    所以,罗同华找他的目的,无非是就这两件事与他谈一谈。

    当然,也有可能是罗同华不知晓苏淳风与横岭门之间生的事情,因为苏淳风没有对外散播消息,而横岭门和袁家,也可能会出于各种诸如面子之类的缘由,从而保密。那么罗同华找他苏淳风,无外乎就是谈关于江湖联盟组建一事了。

    不管谈哪些事,苏淳风都不会太在意。

    所以他是抱着很轻松的心态,进入了考古文博学院罗同华的办公室里。--+2019494-->

597章 武装包围

    办公室里,苏淳风眼睑低垂着听完了罗同华几番斟酌后措辞小心的讲述……

    “淳风,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四△¢五△¢中△¢文”罗同华轻轻叹了口气,内心中愧疚无比,道:“私下把这件事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你,其实是违反原则规定的。但我不忍心看着你遭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所以提前告知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也能提前考虑出应对之策,尽最大可能减弱事发后的被动影响。”

    苏淳风微微阖目,仰脸靠在单人沙发背上,语气淡漠地说道:“罗教授,其实这件事的策划,你并没有参与吧?”

    “铲除横岭门,是我们早先就计划好的。”罗同华轻声说道。

    “你这样做老好人,结果只能落个两边不是人的下场……”苏淳风很不客气地说道。

    罗同华看着阖目做养神状的苏淳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则很突然,很卑劣无耻的消息而冲冠一怒。然而以罗同华高深的修为,能清晰地感知到,苏淳风那没有压制毫无掩饰地散发出的狠戾气息——他非常生气。

    “我能向李全友下战书么?”苏淳风忽而很突兀地问道。

    “这……”

    “一场生死战。”苏淳风睁开眼,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老王八,肯定会把脑袋缩到壳里的。”

    罗同华无语。

    室内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哪怕是,苏淳风现在就知道了接下来李全友要铲除横岭门的消息,可他也没有办法去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其一,这是官方已然定下来的计划安排,莫说是他苏淳风,就算是纵仙歌,也没有那么大面子和实力去阻止;其二,苏淳风更不可能把这则消息,透露给横岭门的门主付金良,让他们整个宗门赶紧跑路,当然,当前这种局势下,横岭门想跑也跑不了……正如李全友所说,铲除横岭门,其实苏淳风打心眼儿里是绝不会反对的,甚至还会为此感到高兴。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在当前这个微妙的时间段里发生。

    更何况,苏淳风还真不是那种年轻气盛到不计后果冲动鲁莽的性子。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给横岭门报信的话,无疑等于是直接表态,要和官方对着干了,那么,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李全友貌似善意地做出让步,让罗同华提前把消息透漏给苏淳风,其实和不告诉苏淳风,没什么两样。好处无非是能让苏淳风提前做心理准备,但却要多那么几天的……烦躁和恼怒以及无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待着事情向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并且发生——这他妈就是在仗势欺人!

    手机铃声响起,苏淳风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赵山刚打来的,他也没有避讳罗同华,便摁下了接听键:“山刚,什么事?”

    “我得到消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山城市的三个人都死了。”

    “哦。”苏淳风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很淡漠,他当然知道赵山刚说的那三个人,是什么人,“还有事吗?”

    “没事,哦对了淳风,早上……很抱歉。”

    “都是自己兄弟,抱什么歉啊,见外了。”苏淳风道:“那,现在火气消了没?”

    “嗯。”

    “消了就好。”苏淳风微微一笑,道:“时代变化的太快,不比前几年了,而且你现在身份、地位都与以前不同了,以后做什么事,还是要多考虑一下,做事的方式也得换个思路,不能遇到点什么屁大的事情,就坐不住一味地蛮干。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现在不太方便,先这样吧。”

    “好的,再见。”

    挂了线,苏淳风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才看向罗同华,不紧不慢地说道:“付金良速度很快,已经把他那三条狗,杀了。”

    罗同华眉头皱了皱,道:“他也该死了。”

    “罗教授,请您转告李全友……”苏淳风起身,表情平静,语气淡漠地说道:“你们既然是官方,做什么事情当然可以由着性子来。我是平民百姓,又是孑然一身,不似奇门江湖上那些宗门流派世家的实力强横,说话底气十足。但是,我也不需要他这样假作好心,私底下却干这种卑劣无耻的勾当。这件事之后,咱们两不相欠!”

    “淳风……”

    “再见。”苏淳风转身走了出去。

    罗同华似有些疲累般,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奇门江湖,还是那么的平静。

    这种异常的平静,持续的时间久了,就让每一位身处江湖之中的术士,都忍不住开始心头发慌——谁都清楚,在官方已然明确表态,要组建江湖联盟之后,江湖从最初的热热闹闹变得平静下来,而官方又好似真的默许了江湖上诸多宗门、流派、世家不约而同的冷淡抵-制,对此不闻不问。

    表面上看起来,组建江湖联盟的事,还真的就此被取消了。

    但谁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历史以来,官方的意志都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奇门江湖上大多数术士的意志所左右,相反,官方更倾向于以强势,压制、管控奇门江湖这种亦正亦邪、极为特殊的存在。简单说来,那就是你们越想怎么样,还偏偏就是不能让你们怎么样。

    别扯什么民-主、法-制、的言-论,奇门江湖这种特殊的存在,任何国家、政府,都不会真心实意地去跟术士组织这种危险存在**、讲道理。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一周后的傍晚。

    山城市北部合川区郊外,紧邻江畔的的横岭门,外侧投资公司的大门外。

    夕阳悬挂在西面山峦的上方,散发着炫目的红芒,将大片大片的云朵映成了通红的火烧云。

    突然间,在阵阵不间断的引擎轰鸣声中,一辆又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吉普车飞驰而来,然后在横岭门的投资公司大门外停下,一个个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将投资公司的大门封锁,并且有更多的士兵跑步向整个公司和后面偌大的住宅区四周围拢过去,以确保不让任何人从这里逃出去。

    与此同时,后面的江面上,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传来,数艘冲锋舟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官兵,劈波斩浪飞驰而至。

    包围!

    随后,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公司大门跑步冲入,秩序井然但速度非常之快地封锁了办公楼及外面几个低矮建筑物的各出入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更有诸多士兵已然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后面偌大的居住院落冲去。

    三辆黑色的轿车随后驶入公司,从办公楼旁侧的道路上绕行过去,驶入了办公楼后面的横岭门。

    轿车在横岭门大院内的主楼前停下。

    付金良、倪揽云等横岭门的诸多术士,已然从楼内快步走了出来,神情紧张万分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冲进来的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官兵。

    “门主,这,这是怎么了?”一位手下紧张不已地问道。

    “慌什么?”付金良皱眉喝斥了一句。

    倪揽云已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古铜色八卦镜,表情阴沉地说道:“这是要拿我们开刀了……”

    “苏淳风!”付金良牙齿咬得嘎嘣响。

    此时,知晓前些时日与苏淳风之间结下了梁子的倪揽云,以及另外三四名横岭门的主要人物,听到付金良咬牙崩出了苏淳风的名字,顿时都了悟般明白过来——这是和官方有着勾结,甚至早已是官门中人的苏淳风,要以权谋私仗势欺人了,这个卑劣无耻之人……看这架势,明显要把横岭门灭掉啊。

    付金良脸色变得铁青,愤怒的火焰已然从他的内心里冲到了头顶、眸中!

    “纵然与整个天下为敌,我横岭门……也绝不放过你苏淳风,我要将你苏淳风满门皆杀,让你断子绝孙!”付金良双拳攥得嘎嘣响。

    如果换做在任何一个地方,莫说是他付金良,就算是加上门派中所有的术士,都断然敌不过如此之多荷枪实弹,军伍杀伐气势强悍无匹的官兵们,那些恐怖神秘的术法,在这些杀气腾腾的官兵面前,根本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但是,这里是横岭门,是付金良他们苦心经营盘踞多年的老巢!

    横岭门内,有着多年不断布下并完善的强大术阵,不论是什么人、多少人,进入横岭门的术阵范围内,包括外围方圆三公里之内,付金良都有把握将他们全数击败。当然,也有能力杀伤一部分人。

    虽然付金良很清楚,一旦自己悍然施展术法启动术阵,攻击这些全副武装进入横岭门的官兵们,陷入热战的话,自己也别想真的能够一战而胜,结果只能是个死,但如果他不去死战,只想要带着修为高的几个门中术士,顺利地逃离出去,在发动强大的术阵对这些武装军人进行干扰的话,逃跑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也很清楚,一旦自己今天与强大的国家机器,发起了正面的冲突,那么天下之大,将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所。可他现在,哪还顾得上去忌惮这些?

    形势已然很明朗了,横岭门这么多年干过的那些勾当,付金良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官方悍然出手,要收拾他横岭门了,就绝不会让他再有翻身的机会,甚至抓起来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给枪决。

    所以,付金良已然铁下心来,今天必须冲出去……

    在被国家机器追查到并剿灭之前,付金良与门中一起逃出去的术士,势必要把出尔反尔,以权谋私卑鄙无耻坑害了横岭门的苏淳风,亲人朋友尽数屠杀!

    如果能杀了苏淳风,那就更好了。

    苏淳风术法修为再如何高深,术法攻击力再如何强横,可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要取他的性命,也不过是一颗子弹的小事。

    付金良神情冷峻,傲然而立,双手轻轻摸索着法器茶壶。

    数十支枪口,对准了站在台阶上的横岭门术士。

    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从轿车上下来,一个个神色冷峻,如同保镖,又像杀手,他们各自分开站立,眼神如刀般盯视着付金良一伙人。

    李全友从车上下来,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付金良,道:“付金良,束手就擒吧。”

    “没想到,李先生竟然亲自前来了。”付金良冷冷地一笑,神色间满是讥讽之意,道:“什么时候,你们竟然成了苏淳风的狗腿子?”

    “付金良,自作孽不可活。”李全友丝毫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也不屑于,或者根本就没想过要替苏淳风去解释什么,他神情冷漠地说道:“你们这些年作恶多端,所有的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奉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付金良傲然道:“李先生,如果不想死太多人的话,你们今天撤兵,一个月后,我付金良会自首,任凭处置。”

    “你觉得可能吗?”李全友冷笑。

    “那你觉得,在横岭门能轻易地抓走我付金良?”付金良毫无一丝怯意地扭头扫视了一下诸多士兵那冷冰冰的枪口。

    此时,罗同华从车上不慌不忙地下来,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真想横岭门就此灭门,大可以放手一搏。”随着罗同华这句话出口,一股滔天的气势从他身上骤然迸发出来,瞬息间便覆盖了台阶上付金良在内的所有横岭门术士。

    在场所有的官兵,都感觉不到,更看不到这种玄而又玄的恐怖气场存在。他们,更不知道今天前来抓捕的犯罪分子,到底是什么人。

    军人,只是在执行命令!

    就在罗同华浑身气机迸发,强大的气场覆盖横岭门术士的那一瞬间,付金良抚摸着法器茶壶的双手,差点儿不受控制地松开。所以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去掐决施术,启动横岭门布置多年的强大术阵,就已然失去了开启术阵的契机。

    竟然被强大的气场,生生锁定,并与外界隔离开来!

    炼气大圆满?

    醒神?

    付金良双眸中露出了震惊、恐惧的神色。

    倪揽云以及其他横岭门的术士,更是被罗同华强大无匹的气场,压制得浑身经络酸痛,意识失控般没有了丝毫的抵抗心理——那个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老头儿,术法修为之深,之厚,气场之强大,简直太恐怖了!

    付金良咬牙硬挺,看着罗同华,道:“前辈,我横岭门,能保留下来吗?”

    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强大到让他付金良感觉不出,甚至都忖度不出修为境界的绝顶高手,自己已无丝毫胜算。

    当然,如果那个老人,不保证他,能让横岭门继续留存……

    那么他付金良,就会选择走一条最极端的路子,自-爆——反正是个死,当着如此之多的官兵的面,他付金良施展术法自-爆寻死……那般恐怖诡异非常的情形,恐怕不是李全友,以及这位老人,官方,所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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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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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术士介绍:

世间正邪之分不在于术,而在于人。2012年,千百年来奇门江湖中最有可能触摸到“归真”之境的天才术士苏淳风,遭人暗算身受重 创,又惊闻父母双亡的噩耗,从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机缘巧合下强大的灵魂穿越时空,重生回到了1995年中学时期。这一世,他不想波澜壮阔,只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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