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章 州官能放火,百姓别电灯
对于目前的身体状况,苏淳风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很清楚,这只是些许小小的后遗症而已,再过上三两个月,自然就会恢复如初。
而且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承受了一段时期身体虚弱到极点的伤病之痛后,带给他的除了这点儿无伤大雅的短期小后遗症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好处——他的修为从刚刚踏入净体中期的境界,隐隐然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有突破至净体后期的迹象了。
对于奇门江湖术士来讲,这种现象不稀奇。
一名修为境界处在净体后期之前的术士,往往经历了与术法有关的生死般劫难后,会破而后立,修为迅速提升。
归其原因也很简单:
本身修为低实力不强,肌肤中的气线、体内的经络、五脏六腑、七魄中真气不足,而且斗法经验不足,导致在施术过程中无法将任何一种术法施展发挥至最强的功效。而一旦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每个人都会被迫着迸发出巨大的潜力,从而最大限度地提升个人所施展术法的强度,导致浑身的精神、气线、经络、五脏六腑七魄,就会达到一种爆发般的膨胀状态。就好像一根带有松紧性的塑胶管,一旦被大幅度超限的冲击力猛然撑开的话,即使是有些地方会破裂损伤,但只要不全部崩碎,那么修复好之后,这根软塑胶管内部的空间,就必然比之前要大出许多,且不会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既然体内各方面都因此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和扩充,其修为境界的突破,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修为达到炼气之境后,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再发生。因为那时候体内各方面都已然经过了固气之境的修行,形成了一种固化且更加强韧的状态。只有通过缓慢的炼气修行,去一点点扩充体内各器官对真气的容量。
达到炼气之境的术士,一旦遭遇涉及到生死危机的斗法,而各方面又因此崩裂出了伤口……
不好意思,运气好你能恢复如初。
运气不好,你就等死吧。
……
销售处接待室里,安安静静。
苏淳风坐在办公桌前学习,弟弟苏淳雨则是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看书。
铛,铛,铛……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连续响了十下。
苏淳雨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石英钟,就赶紧起身走到苏淳风的面前,趴在桌上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哥,学习呢?”
“有话说……”苏淳风头也不抬地说道。
苏淳雨撇撇嘴,继而小声地讨好着说道:“哥,弟弟我期末考试的时候,可是考了全年级第七名,全班第三名,这成绩,获得点儿奖励理所应当吧?”
“嗯。”苏淳风点头道。
“亲哥,还是我亲哥好。”
苏淳风放下笔,抬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少废话,要钱没有。你这一个暑假,以考试成绩好为理由要奖励几次了?”
“要啥钱啊?哥你真俗,动不动就钱钱的……”苏淳雨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后神色认真地竖起一根指头,说道:“哥,这次我还真不要钱,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仅此而已。”
苏淳风愣了下,道:“说吧。”
“你回避几分钟,去外面遛达遛达,放松下精神思维。”苏淳雨嘿嘿笑着说道:“你不是经常跟我说吗?在学习方面要注重劳逸结合,不然会事倍功半的。”
“呵呵,你想干什么?”苏淳风不禁笑道。
苏淳雨往后仰了仰身子,故作随意轻松地说道:“嗨,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我要和同学打个电话。”
“你打你的呗,还怕我听到?”
“个人**,谁还不能有点儿小秘密啊?”
“嗯,有道理……”苏淳风想想也是,便微笑着答应道:“那行,你打电话吧。”说罢,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待走到门口时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当即停下脚步,扭头皱着眉严肃地问道:“小雨,你小子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苏淳雨愕然,随即赶紧讪笑着摇头道:“哪儿能啊,我这人好害羞。”
“你小子少跟我玩儿这些花花肠子弯弯绕。”苏淳风冷哼一声,他只看弟弟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不离十,当即阴沉着脸走回到桌前,厉声斥道:“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哥,哥你别生气。”苏淳雨最害怕的就是哥哥,尴尬不已地怯声声说道:“其实也算不上谈恋爱,我们都还小,哪儿懂得什么情啊爱的,再说了,学校又不让早恋……只是,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好朋友。”
苏淳风一巴掌呼扇在了小雨梳得油光发亮的小分头上,怒道:“我警告你啊,交朋友可以,谈恋爱这个念头,必须断掉。”
“凭啥啊?”苏淳雨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当即委屈地瞪视着哥哥反驳道。
“就凭你还是初中生,学业为重你懂不懂?”苏淳风双眉紧皱,怒气迸发地斥道。不过他及时地忍住了习惯性挥手打弟弟的冲动,因为,他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出了只属于青春叛逆期少年的那种倔强和不忿。于是稍作思忖后,苏淳风便压着心头的火气,尽可能流露出一副平静温和的表情,坐回到桌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雨,其实同学之间呢,交朋友是没有任何错的,哥哥也是从初中时期刚刚过来,所以能够理解,更不会制止,反而会鼓励你多多结交朋友,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友情并不等于爱情,你们现在还小,无法真正理解和区分爱情和友情之间的不同之处,很容易因为处理这种事情导致内心里产生诸多的烦恼,从而影响到学习成绩,知道吗?”
苏淳雨扭过头去,有些厌烦般地说道:“我知道,老师天天讲。”
“你给我转过头来!”苏淳风当即压不住火气地怒喝一声。
“干嘛啊?”苏淳雨撇着嘴扭过头来有些畏惧,又有些执拗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哥哥,道:“就算是我交了女朋友,谈恋爱了,那又怎么样?我学习成绩优秀,在学校里各方面表现都挺好,所以她才会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她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全班前十名。我们谁的学习成绩被影响到了?”
苏淳风忍着动手的冲动,严厉地说道:“我警告你,你们可以做好友,但绝对不能谈恋爱!小雨,你别把我惹火了。”
苏淳雨再如何处在青春叛逆期,但心里对哥哥的那种深深忌惮也无法完全消除。现在看着哥哥没有如以往那般真发火生气后直接动手打他,只是神色语气严厉更甚,这反而让苏淳雨心里更加的害怕。所以他没有再反驳,只是低下头嘟哝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
苏淳风一时无语。
是啊。
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就是从初二后半学期开始谈恋爱的,到现在和王海菲之间都保持三年多恋爱关系了。本身就没有做个好的表率,又凭什么在早恋的问题上,斥责并制止同样在学校里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优异的弟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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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弟弟的榜样
接待室内,静得像是凝固了一般。
苏淳风铁青着脸站在桌前,一言不发。
苏淳雨低着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是发自内心地害怕自己的哥哥,因为哥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比他优秀,而且颇为严厉又向来是稳居大道理的制高点,就连父母亲都对他言听计从。
但处在青春叛逆期的苏淳雨,那股倔强和不屈的性子还是在刺激着他,不能服软,自己本来就没有错!
而且关于早恋的问题……
哼!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上初中时都堂而皇之地把女朋友领到家里来,上高中后和女朋友私下里搂搂抱抱亲亲热热。这还不算,你当哥哥的竟然脚踩两只船,两个女朋友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三天两头打电话,动不动都主动来家里找……
惭愧于为没能做一个好榜样的苏淳风,此刻内心里哀叹连连,却也没有在自我早恋的问题上产生丝毫懊悔之意。
他很清楚,早恋对于初中、高中学生的学业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
不仅仅是在学习成绩上,还有日常生活中的情绪、观念、想法等等。尤其是,年少轻狂不通世事却对“性”已然有了朦胧认知和好奇心之下,说不得哪天收不住擦枪走火偷尝了禁果的话,那可是容易出大事的。
可问题是,该怎么去阻止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弟弟,如何断绝小雨对懵懂青涩初恋的眷念?
这似乎有些残忍。
毕竟,这也有可能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份美好的回忆。
可是苏淳风总不能对弟弟说:“你哥我有着一颗成熟稳重的心,所以自信能够掌控大局不出乱子,而你嫂子又天性温和善良乖巧听话,端庄秀雅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情不自禁,更是你哥我前世的初恋今生的最爱……”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传来了父亲的喊声:“吵啥吵?”
很快,房门被推开了,一脸严肃和带着少许疑惑之色的苏成走了进来。
“爹。”苏淳风立刻面露笑容。
苏淳雨也赶紧抬头看向父亲,尴尬地讪笑着道:“爹……”说罢,他有些心虚地瞄了眼哥哥,神色间明显带着些哀求之意,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咱爹啊。然后,他就耷拉下了脑袋,心里惴惴不安着。
“兄弟两人吵什么吵?让人听见不笑话啊?”苏成板着脸斥了一句。
他刚才在办公室里就听着这边本应该在好好学习的兄弟二人,好像争执了起来,不过吵得什么苏成倒是没听清楚,而妻子陈秀兰又去给那些保安、员工们送绿豆汤去了,所以送走了前来谈事的两位物流园区的商户后,苏成就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就在此时,他又听得外面有人喊“苏总……”
苏成皱皱眉,朝着外面应道:“哎,去办公室吧,稍等我一下。”言罢,他瞪视向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苏淳雨,不由分说地呵斥道:“吵吵啥,你还有理了你,你哥说你两句不行啊?再敢跟你哥顶嘴,回头我抽你!”
“知道了。”苏淳雨差点儿没哭出来——不带这么偏心的。
苏淳风却是笑道:“爹,没啥事儿,您先忙去吧,我和小雨再谈谈……”
“嗯。”苏成满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心里一边感慨着:“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子,真是此生之福啊。”
待父亲走后,苏淳风叹了口气,道:“快打电话吧。”
说罢,他转身从西门走了出去。
苏淳雨愣了愣,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酸楚的感动和内疚——他知道,哥哥虽然平时对他很严厉,但确实是真心对他好,很疼爱他。在东王庄乡中学上学这两年,哥哥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学习和生活,关注着他是否被人欺负,从而恳请许多朋友经常去学校里看看他,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每次,自己私下里偷偷向哥哥要钱,虽然都会挨一顿训斥,但随后哥哥就会把钱扔给他。
而且,哥哥从来不会去父母那里告他的小状。
无奈苦笑着的苏淳风,走到外面站在了公路旁。似乎还有些不适应强烈的光线般,他微眯起眼睛,眺望着绵延的公路和不远处日渐繁华的平阳市。四周,还有一幢幢正在施工中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公路上的车辆,似乎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窥一斑而知全貌,而有着前世经历的苏淳风,更加清楚:不仅仅是小小的平阳市,整个国家这些年和将来的十多年间,都在不断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重生,三年多了……
回想三年来的过往,仿若历历在目。
因为修行术法所以听觉远比常人要强得多的缘故,苏淳风时而能听到从十几米外的销售处接待室里,传出的弟弟打电话时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不过却能听得出来,弟弟的话语声很欢快。
于是苏淳风不禁也有了种为弟弟感到开心的喜悦。刚才心中那些怒其不争的火气,似乎也消减了许多。
于是他忽而心生感慨——这,就是平平静静的幸福生活。
有家人,有朋友,时而相互间还会有些小矛盾,吵几句嘴。
油盐酱醋茶,酸甜苦辣咸……生活,本应该就是这样五味杂陈——而拥有了让你心疼在乎,同样也心疼在乎你的人,这就是幸福。
回想前世,苏淳风近乎于疯魔般潜心修行,最终踏足奇门江湖,虽然心里还是有着亲人的概念和浓浓的无法割舍的亲情,但似乎和亲人之间的感情,已然疏远了许多,而且,后来父母、弟弟都对他近乎于绝望了。尤其是弟弟,更是记恨他让父母伤心难过,让父母在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中抬不起头来丢尽了面子。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弟弟几乎从不和他说一句话,结婚搬出去有了自己的家庭后,也不让他进那个小小的却很幸福的三口之家。即便是后来他赚到了令人瞠目的大笔财富,甩手送给弟弟一张内有数百万元巨款的银行卡时,弟弟都冷笑着把那张卡给他扔了出去:“我挣不了多少钱,但孝顺咱爹咱娘养活我的老婆孩子,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你这种人给的钱,我,不稀罕!”
父母意外离世后,当苏淳风听闻消息赶赴到家中悲痛欲绝着要披麻戴孝时,弟弟,还有亲戚朋友,包括乡邻们,都对他怒目而视:
“不能给他穿!”
“他没资格!”
“什么东西,赶紧滚……”
“你不是老苏家的儿子!”
时,苏淳风在全国的奇门江湖乃至全世界的术士界,都已然有了赫赫威名。他惊才绝艳不到三十岁修为就踏入醒神之境,被誉为千年一遇的修行天才,是唯一最有可能在有生之年触摸到归真之境的顶尖术士。
然而,当他悲恸不已地被乡邻亲朋怒斥愤骂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很渺小,渺小到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就连身为人子,父母双亲亡故后披麻戴孝的资格,他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可怜、可悲、可恨!
纵然是天赋异禀,纵然是惊才绝艳,纵然是术法高强无人能及,纵然是在奇门江湖中风光无限万人景仰,威名如日中天……纵然是行侠仗义,纵然是降妖除魔驱邪卫道,纵然是大义凌然无惧生死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纵然是,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
纵然是,能够那样荣耀一辈子,最终踏入归真之境羽化而去……
那又怎样?
在此生的苏淳风看来,也及不得他重生以来这三年多温馨平静,与家人共享天伦、和朋友谈笑风生的幸福时光的千万分之一。
不知不觉间,苏淳风眼角竟是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哥……”
身后传来了弟弟苏淳雨怯怯的,有些歉疚的喊声。苏淳风闻声急忙揩拭掉眼角的泪珠,笑着转过身去,只见弟弟正一脸尴尬和内疚之色地站在门口,看着他,道:“哥,进来吧,我打完电话了,你,你别生气啊。”
“臭小子。”苏淳风温和地笑着斥了一句,迈步走回了屋内。
苏淳雨屁颠颠跑到里屋,从冰箱里拿了一根雪糕出来,把外包装撕去,递到已然坐到办公桌后面的哥哥面前,露着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道::“哥,刚才在外面站了会儿,热坏了吧?吃块雪糕解解暑……”
“嗯。”苏淳风接过雪糕,对转身就要出去避风头的小雨说道:“坐下。”
“哦。”苏淳雨尴尬地讪笑着,老老实实坐下。
苏淳风轻咬了一小口冰凉的雪糕,淡淡地说道:“我和王海菲,嗯,就是我的女朋友之间,初中时其实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只是很要好的同桌、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中,也没有什么情和爱的浪漫,甚至于我们都没有共同陪着谁度过一个不错的生日,或者送上一份生日礼物。我们,只有一份真挚的承诺,和一起努力学习,为双方共同美好的将来奠定基础的约定……所以,我们直到现在,学习成绩以及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也没有乱花过一分钱,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还没有自立。”
“哥,我,我们其实也,也……”苏淳雨有些心虚了。
“如果那个女孩,还有你,也能做到这些,我支持也祝福你们。”苏淳风笑了笑,摆摆手道:“去吧,我要学习了。”
“哦。”苏淳雨若有所思地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的他,已然开始反思许多。
其实一直以来,苏淳雨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严厉的、优秀的哥哥,当作了一个学习甚至于模仿的榜样、标杆!
……
……
180章 这才像个一把手
一九九八年八月十五日。
平阳市万通物流园a区停车场,正式开始实施停车收费制度。
此时,万通货运代理有限责任公司已经正式更名为万通物流有限公司,其经营项目包括万通货运信息网、万通物流园a区仓储、房屋租赁、停车场收费的经营管理,以及包括后续万通物流园b区的建造、经营管理等等。
公司员工目前有保安人员十四名,车辆出入开票收费人员六名,清洁工两名,水电维修负责人一名,财务出纳一名,货运信息网固定业务员两名。
停车场开始收费制之后,停车场内的车辆停放数量,基本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保持着平均每日至少四百辆次的幅度,平均每二十四小时合七十至一百一十辆车停放。而物流园区也同时加强了巡护管理制度——为了防止停车场出现盗窃案件,夜间车辆上不允许有人休息。
物流园区内,有专门承包出去用以司机住宿的旅店房间,上下铺,收费很便宜,每人每晚每个床铺只收十元。
而这个旅店,则是承包给了苏淳风的大伯,让这老两口有点事情做。
另外,停车场的小卖店,则是承包给了苏淳风的舅舅。
现在万通物流公司的效益,可以说日渐提升,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良性循环状态。
看着物流园区的繁荣盛景,苏淳风心里也格外的宽慰和放松——他对于财富方面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感觉这就够了。因为在几年后,物流园区整体形成规模,偿清了所有贷款,家里每年的收入应该能达到两百万左右。
这样的收入,即便是放到十多年后,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贵者,但也足以提供非常优越的生活条件了。在市里买上一套别墅,家里买两辆高档轿车,给自己还有弟弟提供上学、工作、买房、结婚成家的费用,绝对是绰绰有余。
而且,还没计算这块土地的价值。
如果算上的话……
这天傍晚,坐在餐桌前的苏淳风想到这些,再看向坐在对面穿着背心喝着平阳啤酒的父亲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成放下酒杯,有些诧异道:“笑啥?”
“没什么。”苏淳风拿着筷子夹菜,一边笑着说道:“爹,我现在看着您,忽然觉得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后的一位亿万富豪。”
“竟瞎咧咧。”苏成往嘴里塞了快肉,不以为意地笑着斥了一句。
陈秀兰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随即叹口气道:“还亿万富豪呢,可别把你爹给吹到天上去了。现在公司负债好几百万,前几天才刚把人家鸿运建筑公司的钱给结算清。贷款一分钱都没还上呢,这不,又要打算搞二期工程,到时候岂不是要贷款一千多万了?十年能把账还清,我就烧高香了。唉,你说说,铺这么大摊子干啥……”
苏淳风愣了下,道:“爹,二期工程这就准备着手了?”
“嗯。”苏成点了点头,道:“是我提出的,目前物流园区良好的经营状况是明摆着的,所以我让你堂姨和银行那边打过招呼了,银行很愿意放贷。”
“您提出的?”苏淳风有些不确定。
“是啊。”
“为什么?”苏淳风道:“我记得上个月您还说,再等一年半,把银行贷款及政府的无息扶持资金偿还一部分后,再筹备二期工程建设的。”
苏成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有新的商户前来咨询,可惜我们物流园区内已经无房可租。另外,已经入驻的一些条件不错的货运公司中,也有些负责人主动找我谈话,希望可以现在就续租,一次性缴纳三年甚至是五年的房租。所以我考虑,有必要迅速筹备二期工程的动工建设,争取在明年下半年的时候,二期工程可以完工并投入到我们整个物流园区的经营中。”
“您,同意那些有意向的老板,续租了?”苏淳风神色间闪烁出了一抹担忧之色——他判断父亲可能是答应续租,并且公司已经得到了一笔不菲的续约费用,才有底气继续贷款并筹备二期工程的建设。
“你羽芳阿姨倒是同意,不过在我这里被卡住了。”苏成已然吃完饭,放下筷子点了颗烟抽着,一边说道:“那些干货运的老板们哪一个是傻子?好端端凭啥要给咱们拿出三年五年的房租来?所以他们这么做,倒是提醒了我……以目前物流园区的门市房紧张和火爆程度,明年咱们的房租肯定是要上涨的。”
苏淳风松了口气,竖起大拇指道:“爹,您真行。”
“谈不上行不行。”苏成乐呵呵地摆摆手,道:“买卖嘛,你做得好了,自然会有人眼热。说不得今年或者明年,平阳市就会有人开始投资筹建新的物流园和停车场,和咱们展开竞争。所以二期工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建成。”
“对!”苏淳风激动地一拍巴掌。
他没想到,仅仅过去这么短的时间,父亲的眼光和思维就已经有了一跃千里般的长进。果然是实践和社会磨砺人啊。
苏成深吸了一口烟,道:“淳风啊,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件事情要问问你。”
“什么?”苏淳风愣了下。父亲可有些日子没和自己讨论过公司的问题了。
“你觉得咱们公司现在,是不是应该配一辆车了?”苏成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纠结,强调道:“我是说,轿车。”
苏淳风想了想,道:“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嘛。”
苏成摇摇头,道:“你堂姨她提出,公司有必要配备一辆轿车,以方便工作需要。但是被我否决了,咱们物流园区现在根本没有配备轿车的必要,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乘坐公交车,甚至你出门就打出租车都没问题,何必非得花十几万元配备一辆轿车呢?单是每年一辆车的保养、保险、油耗各方面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然现在公司已经实现了可观的盈利,但毕竟还背负着巨额的贷款,而且公司现在已经要着手建锅炉房,为除却北排简易房之外所有的楼房内铺设暖气管道,争取入冬前完工,今冬供暖,这也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开支。另外,银行贷款下来后,二期工程随时都要动工,所以在资金方面,还是能节约的都尽可能地省下来……不过,你堂姨的意思是,公司配备车辆的话,会更显出我们公司的实力。”
“爹,这件事您说的对。”苏淳风微笑着点头认可了父亲的决定。
他心里也愈发欣慰——父亲现在,才真正像是一位公司的一把手了。
要知道,身为公司一把手,不仅要有过人的眼光和深谋远虑。还要有作为一把手必须的决策力度。
尤其是,在必要的、正确的条件下,否决掉如陈羽芳这般能力过人、气势迫人又有极强权力欲的女性二把手的意见——如果苏成还是如以往那般性格憨厚实在,又不好意思去否决陈羽芳的许多建议想法……
那么,他这个一把手迟早会被陈羽芳彻底架空。
苏成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是看得出来,你堂姨因为这件事,最近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今天又没来公司。”
“简单的情绪化而已,您可不能太心软松口给她留下例子。”苏淳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我堂姨现在很多时候还会更多的考虑面子问题,毕竟她还年轻嘛,有些时候难免会耍些小孩子脾气,不能太惯着她了。所以,公司里的许多事情还是需要您这样老成持重的人把关。”稍稍停顿了下,苏淳风又道:“我觉得可以这样,您和我堂姨打个招呼,就说目前公司不会配备轿车,但如果她个人有能力购买私人车辆的话,她身为副总经理,公司可以给予每个月四百元的燃油补助费。”
“嗯?”苏成想了想,笑道:“你小子这主意不错。”
陈秀兰却是笑着嗔怪道:“什么毕竟她还年轻,耍小孩子脾气,不能惯着……这孩子,哪儿有你这样说你堂姨的?你才多大呀?”
苏淳风就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我哥说得对!”一直没做声的苏淳雨高高举手赞同道。
“去,大人说话少插嘴。”苏成瞪了小雨一眼。
苏淳雨撇撇嘴低下头去,心想着我哥也不大啊,凭啥什么事都让他参与讨论?都是亲儿子,不带你们这么偏心的。
吃过晚饭的苏成没有多耽搁,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给陈羽芳去了一个电话。
如今的苏成在谈话方面也很有些简单的技巧性了,为避免直接提及购车事宜会引起陈羽芳的尴尬,他借着和陈羽芳讨论物流园二期工程建设的话题,在说完二期工程还承包给鸿运建筑有限公司的事情后,就顺口提了提建议陈羽芳私人购买车辆,公司给予每月燃油补助费的事情。
果然,陈羽芳稍作犹豫后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陈羽芳来上班的时候满脸笑容,看到苏淳风时还喜滋滋地问苏淳风:“是买一辆富康好看呢,还是买一辆桑塔纳。”
“粉色的富康!”苏淳风笑道。
“我也觉得那个好看……”
……
……
181章 美堂姨
陈羽芳家里条件不错,而且离婚的时候分到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加之几年来自己也有些存款,购买一辆轿车对她来讲还是很轻松的。
只不过,刚刚退休两年多的父亲,一直都要求她低调,不能购买私家车。
所以颇有虚荣心的陈羽芳,才会有了让公司里配备轿车的想法。按照她强势的秉性和想法,觉得公司配备了轿车以后,堂姐夫苏成那个土老冒小气鬼,才舍不得平时用车呢,那么,就等于是给她个人配备的轿车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没有苏淳风参与的情况下,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堂姐夫,竟然坚定地否决了她的提议。
这让性格好强的陈羽芳,颇为不爽。
她最初根本就没有想过,从公来讲,总经理苏成因为公司财务及各方面的原因否决她的提议,那完全是很正常且理所应当的事情,她完全没必要也不能够耍性子。从私来讲,那也是她个人有私心才会这么做,更不合理了。
但自私傲慢惯了的陈羽芳,反倒认为堂姐夫这是为了彰显总经理的地位和权力,刻意刁难她。
反省了几天后,陈羽芳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只是面子上还有些不舒服。
却未曾想,堂姐夫苏成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让她喜笑颜开的建议——自己买车,公司贴补燃油费,每个月四百元!
陈羽芳算了算,自己平时无非就是上下班,偶尔出去见个朋友时开车显摆下,四百元的燃油费花都花不完,顺带着还能补贴些保险、养路费,简直太划算了。而且,这也让她有理由说服父亲,同意她购买轿车了。
于是做出决定后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向来雷厉风行且有足够存款的陈羽芳,就购买了一辆崭新的粉红色两厢式富康轿车。
苏淳风开学那天下午。
购买新车没几天,还处在对驾车三分钟热度时期的陈羽芳,可算找到跑远途的借口了。她兴高采烈地帮着苏淳风拎包拿行囊,近乎于强迫式地把苏淳风给推进了轿车内,然后驾驶着她的爱车送苏淳风去学校了。
这年头,高中生上学不是骑自行车就是坐公交车,像李志超那样的富二代开辆摩托车上学的,在一中校园里都是独一份儿。
更何况一辆颇为惹眼的粉红色崭新两厢轿车,把苏淳风送进学校的宿舍楼下?
顿时引来一大堆惊羡不已的目光。
再看看开车送苏淳风的那位,身材高挑,化着淡妆,戴着大大的太阳镜,高高盘起的发髻,一身华贵的无袖瘦身黑色连衣裙,水晶色高跟凉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精致小巧亮晶晶的女士手表……说不出的华贵范儿。
怎么说来着?
就跟那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明艳照人!
这是苏淳风什么人啊?
他的姐姐吗?
真漂亮!
其实今年已然三十岁的陈羽芳,长相最多也就能打七十五分。只不过,陈羽芳从小成长的家庭环境和自己的社交群体,让她自然而然地有着比普通人要好得多的气质。而且她本来长相就显得年轻,加上身材姣好,又向来讲求时尚会穿着打扮,这两年心情好保养也好,结过婚的她更是透着成熟职场女性独有的曼妙韵味儿。
而且,这年头女性开车还很少见,金州县里更是罕有。
于是陈羽芳开着一辆少见的粉红色崭新轿车出现在一中的校园里,穿着华贵气质高雅的她,就顿时显得如出水芙蓉,又似鹤立鸡群般那么令人妩媚惊艳。
使得一群群含苞待放穿着校服的小丫头们心生崇敬向往,让一群群正处在青春期荷尔蒙高素分泌的少男们脸红心跳直流口水。
虚荣心十足的陈羽芳,很享受这般受人瞩目的感觉。
而苏淳风,则是哭笑不得——若非是发现同学们这般万众瞩目如看待仙女般地远观陈羽芳,在往宿舍走去时那些男生们被陈羽芳看一眼都会脸红害羞,苏淳风还真是从来都没注意到,自家这个追求时尚会穿戴打扮,秉性强势虚荣心颇大的年轻堂姨,竟然还真有点儿大美女的意思呢。
宿舍里。
把东西放下之后,苏淳风看着几位经介绍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就羞涩得都不敢抬头直视陈羽芳的舍友,不禁哭笑不得地说道:“堂姨,我送您下楼。”
“嗯,你这宿舍条件还行。”陈羽芳点点头,也没去在意那几个小家伙们可笑的模样,袅袅婷婷地跟着苏淳风一起往楼下走去。
来到车前,陈羽芳打开车门,一边笑着说道:“周末几点放学?姨来接你。”
“不用不用。”苏淳风急忙道。
“怎么了?”陈羽芳嘁了一声,道:“你堂姨开车来接你,让你丢脸了啊?”
“那倒不是。”苏淳风知道陈羽芳这是存心要找借口过开车的瘾呢,可看着陈羽芳不满的表情,他只好笑着恭维道:“您来学校接我,可是让我出尽风头了……倒不是这车好,您瞅瞅学校里的这些同学们,哪一个不把您当电影明星似的围观?女生一个个羡慕得眼里冒星星,男生眼珠子都快绿了。还有我那几个舍友,看到您一个个全都脸红心跳害羞得像个小姑娘似的,您啊,放过我们这些学生吧。”
陈羽芳被夸赞得心里乐开了花,挥手往苏淳风头上轻拍了下,娇嗔道:“油嘴滑舌,还挺会说话,行了,我走了啊。”
说着话,她转身就要上车。
就在这时,一名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苏淳风,苏淳风……”
“嗯?”苏淳风诧异地看向这名女生,竟然是王海菲的舍友李诗蕊,他不禁有些紧张起来,道:“海菲她怎么了?”
“不,不是海菲,她还没来呢。”李诗蕊神色焦急担忧地说道:“你快出去躲躲吧,邢燕她哥哥带人在学校里等着你和海菲来呢,呀——他们来了!”
苏淳风扭头看去,只见邢燕和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正快步从西面往这边走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多名流露着彪悍之气,吊儿郎当一看就是社会混混的青年,正神色轻松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
“听说邢燕的哥哥叫邢斌,很厉害的,我先走了啊。”李诗蕊丢下这句话,就赶紧远远地走开了。
还未上车的陈羽芳听得出来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她当即秀眉微颦,跨前一步挡在了苏淳风身前,毫无惧色地看着远远走来的那帮气势汹汹的混子们,道:“小风,怎么回事呀?暑假前在学校里和女生打架了?”
“没,没有,只是发生点儿小矛盾……”苏淳风有些尴尬,毕竟这时候没空解释那么多,而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和女生打架?委实很丢脸啊。
“别怕,有姨在。”陈羽芳道。
“堂姨,您还是先上车走吧,我能应付。”苏淳风拽了拽陈羽芳的胳膊。
“应付什么?”陈羽芳端着长辈的架子厉声呵斥道:“就知道跟人打架,就你这副小身板,让人把你给打了怎么办?”
“我……”苏淳风挠挠头,一脸苦涩地想着这可麻烦大了,一会儿打起来自己再如何吃亏也不能让堂姨受到半点儿伤害啊。可是自己这一动手,和十多个社会青年打起来,还不得把堂姨给吓到吗?回去告诉爹娘了咋办?
想着这些,没得选择的他扭头朝着宿舍楼前几名正自诧异着的男生挥了挥手:“哥儿几个,去招呼人。”
这几名男生都是东王庄乡和关庙乡的。
他们本就琢磨着远处过来的那些彪悍社会青年来干嘛呢,此刻一听到苏淳风的招呼,立刻明白过来——这帮人是奔着淳风来的。
他妈-的,那可不行!
摇旗去!
几名男生立刻飞奔上楼,其中一名男生干脆就没上楼,而是站在楼下举起双手放到嘴边当喇叭,朝着楼上大声喊道:“东王庄、河塘乡的兄弟们,有外面的痞子来打苏淳风啦,都快点儿抄家伙,来支援啦……”
陈羽芳诧异地扭头看了眼苏淳风。
苏淳风红着脸讪笑道:“那个,俺们学校老乡们,心齐。”
说话间。
那边邢燕和邢斌兄妹二人已经大步走过来,站在了陈羽芳面前两米开外。
从面相上看已然有二十三四岁的邢斌,穿着黑色背心,长裤,一身健硕的肌肉疙瘩充满了爆发力。他压根儿没去理会之前那名学生喊人的行为——今天他来之前,就听妹妹说那个小家伙貌似还在学校里混得不错,所以才招呼了一帮兄弟们前来助阵。在他看来,十多名兄弟身上揣着家伙,足以震慑几十号学生了。
邢斌用一种雄性牲口般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欲-望目光的眼神,狠狠地盯视了陈羽芳两眼,心想着今天运气真好,打了那小子给妹妹出口气,还能顺带调戏下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大美女啊。想到这里,他眉毛一挑,露出凶巴巴的模样,指着被陈羽芳几乎完全挡住了的苏淳风,扭头问邢燕:“小燕,是他不?”
……
ps:汗,这章算十三号的第三更——稍微晚了两分钟,今天还是三更~~
182章 这绝对是一个误会
“就是他!”邢燕气呼呼地跨前一步,挑衅道:“苏淳风,你出来啊,躲在一个骚娘们儿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嘴贱欠抽!
一听这句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如此难听话语的陈羽芳,火气蹭地冒了出来,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挥手就扇在了这个穿戴打扮都很没品位像个小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那种好女孩的邢燕脸上。
啪!
“没教养的东西!”陈羽芳怒斥一句,似乎还不能解气般,再次抬手又是一巴掌闪了上去。
不过,这一下却没打到邢燕的脸上。
因为,她的手腕被反应过来迅速迈步上前的邢斌一把攥住,怒喝道:“臭娘们儿,敢打我妹子!”
说话间,邢斌挥手就打向了陈羽芳的脸。
“放手!”苏淳风一声猛喝,右手如电般伸过去,往旁侧一勾堪堪挡住了邢斌挥过来的大手,向旁边一拉,同时微微低头避开,身子前探,右手贴着邢斌的手臂划向内侧,狠狠一记掌刀砍在了他的右肩膀上。
啪!
身材高大健硕的邢斌,竟在这一击之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陈羽芳的右手,踉跄后退。
苏淳风根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紧跟着上去一记高劈腿重重地砸向了还未站稳的邢斌,脚跟直接劈头砸在了邢斌的头上。
砰!
一声闷响!
还佝偻着腰没站直身体的邢斌,双腿顿时如面条般很诡异地往两侧一歪,然后身体左右摇摆着仰面重重地躺倒在地。
苏淳风踏步上前,一脚踢在了邢斌的腰上。
咚咚咚……
苏淳风出脚又快又狠,犹若擂鼓般。
躺倒在地后就迅速挣扎着起身的邢斌,还没等翻身爬起来呢,就再次被苏淳风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后腰上,噗通一声直挺挺趴在了那里。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恶狗般。凄厉的惨嚎声,当即在男生宿舍楼前响彻。
说来话长,其实从苏淳风出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四秒钟时间而已。
所有人都傻眼了。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呢,邢燕那彪悍气十足的哥哥,怎么就被干得趴下去惨嚎着起不来了呢?
邢燕更是呆在了当场,待回过神儿来惊怒交加地大喊一声:“哥哥……”便要冲上前去和苏淳风拼命的时候,却被一肚子火气待发的陈羽芳一把揪住了头发,连拽带摁地将邢燕的脑袋狠狠撞在了车门上。
咚!
“啊……”邢燕痛呼一声歪倒在车门旁。
从衣着打扮上看分明就是一位雍容华贵娇滴滴美少妇形象的陈羽芳,还真不是什么善类,在如此凶狠地击倒了一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女孩子之后,竟然还不罢休,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残忍地踹在了邢燕的身上。
“啊……”邢燕的惨叫声凄厉无比,嗓子似乎都要嚎破了似的。
就连在旁边正暴打邢斌的苏淳风,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心里都直打颤——亲姨啊,您那可是尖高跟的鞋,这也太狠了点儿吧?
原还不慌不忙谈笑风生往这边走着的十多名混混,看到邢斌兄妹俩刚走到那位美少妇和学生面前不过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全部给撂倒暴打得惨叫连连,当即被惊呆了好几秒钟。待反应过来后,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吼着冲了上去。
但见他们有的举起了手里拎着的棍棒,有的则是攥着用报纸卷住的砍刀,气势凶悍骇人。
附近围观的学生们都吓得把心都提到嗓子里了。
完了!
苏淳风这次要倒大霉!
一些得到通知后,匆匆抄棍子拎刀从宿舍楼上冲下来要支援苏淳风的学生,见到对手竟然是如此彪悍的一帮社会混混时,当下全都惊得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甚至于连楼道都不敢冲出来了——其实也怨不得他们胆小,因为这种事情往往都需要有一个带头的,如果李志超在的话,这帮正处在年轻气盛时期的学生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李志超冲上去,只可惜,苏淳风没有和他们一起干过这种事。
苏淳风这时候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挡在陈羽芳的面前,低声催促道:“堂姨,你快上车走……”
陈羽芳又狠踹了萎顿在车旁的邢燕一脚,转过身毫无惧色地看向那些冲过来的混混,喝道:“还反了你们了,我看你们谁敢……”然后,她接下来的话没敢再继续喝斥下去,因为那帮混混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还有他们手里挥舞的砍刀、棍棒,让从未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陈羽芳意识到,这些人全都是些疯子。
他们才不管你陈羽芳是谁,也不会去在乎是否犯法!
这一刻,陈羽芳想马上钻进车里去,但她发现高度紧张之下,四肢都不听使唤了,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苏淳风也紧张!
他虽然身怀神秘术法绝技,但这种情况下基无用,来不及且应对不了这么多人。他虽然能打,但面对十几号拿刀抡棒的凶徒,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他也是个人,挨打了痛喝多了吐,放在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苏淳风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可今天不行,堂姨陈羽芳就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也只能咬牙紧盯着冲过来的混混们,琢磨着夺过一把刀来厮杀硬抗,并且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只要一开打,那帮好勇斗狠的同学们,被激起了血性应该会冲上来吧?”
要不然,自己这副小身板今天就有可能交代在这儿了!
近了!
苏淳风双眼微眯,他浑身肌肉紧绷,神色平静到极点,看准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穿着短袖花衬衫拿刀的混混……
千钧一发之际。
夹在一群混混中间往前冲的一名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模样,身形线条格外健硕匀称,穿着黑色背心赤手空拳的青年,突然双臂一身拽住了旁边两名同伙,同时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停下,停下,不能打!”
一群混混们似乎有些刹不住般踉跄着停下。
跑在最前面那位,手里的砍刀猛劈下去,被苏淳风闪电般抓住了手腕干脆利落地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到地上,并且空手夺白刃成功。
不过他没有趁势出击,而是哭笑不得地拎着刀站直了身子。
刚才喊话那名青年已然冲到了混混们的前面,转过身挡住所有人,气急败坏地喊叫着:“停,停!”
“军哥,你这是干啥?”
“老五都被打了,**……”
“咋了这是?”
一群混混们全都露出了迫不及待和焦躁不安义愤填膺的神情,纷纷诧异地看着这个叫做军哥的人。
“误会,这绝对是***一次误会,我警告你们,谁他妈都别乱动啊,这,这是淳风,淳风知道不?自己兄弟……大水他妈冲了龙王庙!”谭军骂骂咧咧着,一脸尴尬和有些懊丧般地啐了口唾沫。
他现在后悔得都想宰了邢斌——来之前,***邢斌也没说要收拾的那个学生叫啥,只是说那学生在学校里混得还不错,所以得多带几个兄弟。而且赵山刚曾经对谭军他们说过,苏淳风是好学生,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所以谭军想都没想过,今天邢斌要在一中校园里收拾的学生,会是苏淳风。之前谭军他们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因为那位暴力大美女挡住了苏淳风,作为头目的谭军也根就没把收拾一名高中生当回事儿,一直都走在同伙们的后面,所以就连邢斌兄妹挨打惨嚎连连时,谭军都没看清楚那个干翻并暴揍邢斌的学生,长了副啥模样。
直到一帮人呼啦啦往前冲,马上要短兵相接了,谭军才豁然看清了神色平静到不可思议的苏淳风的相貌。
***!
这事儿要是让刚哥知道了,还不把邢斌给活剐了啊?
“自己这帮兄弟也得让刚哥给狠狠地训一顿”想到赵山刚生气时那般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却令人心肝儿颤的模样,谭军就忍不住后背生寒——那可是真正的狠人啊,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气——上次谭军跟着赵山刚,就他们两个在平阳市和另一伙人谈判,喝着酒对方正大模大样说着话呢,保持沉默的赵山刚突然就爆发了,挥着酒瓶子三下五除二干翻了饭桌上四个人,在外面那帮人冲进来的瞬间,赵山刚似乎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名被他砸得头破血流的头目的右手给摁在桌子上,用一双筷子,生生插进了那名头目的手背上。
从始至终,赵山刚一句话没说。
后来,他领着谭军,在一群凶徒的注视下,施施然离开了那家酒店。
而就在刚才谭军看清楚苏淳风的模样时,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是幻觉般的想法——苏淳风平静的神色,隐隐然和赵山刚发怒前相似啊。
制止住冲动的兄弟伙们,谭军转过身面对苏淳风,双手举起满含歉意又哭笑不得地说道:“淳风,实在是不好意思,哥哥们真不知道是你啊,抱歉抱歉……”说着话,他看了眼陈羽芳,很礼貌地问道:“冒昧冒昧,这位是?”
……
……
183章 小人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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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10-14
苏淳风也没想到,事情发生如此戏剧xing的变化。
他上次去山刚农副产品公司的冷库制作符箓时,见过谭军一次,自然是认得的。此时谭军如此客客气气地道歉解释,苏淳风便微笑着说道:“没啥,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小事一桩嘛……这位,是我堂姨。”
“原来是堂姨啊。”谭军满脸带笑,很自然地连连致歉道:“对不住对不住,让堂姨您受惊了。”
陈羽芳差点儿没忍住大耳刮子抽这个混混——被苏淳风喊堂姨是理所应当,她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让这样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身材健硕长相凶悍狰狞的高大青年,还是个地痞渣滓喊一声堂姨……
这岂不是把姐喊老了吗?
这些粗鄙愚昧的社会渣滓,果然不懂得女人最忌讳任何影shè她年老的词汇。陈羽芳心中暗暗腹诽,面若寒霜般敷衍着点了点头。
还好,墨镜掩饰住了她眼神中的愤怒之火。
谭军倒也识趣,他干脆地拱了拱手,道:“淳风,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今天这件事可千万别告诉刚哥,算哥哥我欠你一次人情……”说罢,他转身踢了一脚被人搀起来还一手扶着腰满脸诧异痛苦委屈之sè的邢斌,然后嘻嘻哈哈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挥挥手招呼道:“哥儿几个,走了走了。”
一群混混们虽然都颇为困惑,却也没有人去问问谭军到底咋回事儿。
很明显,军哥对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有些忌惮,尤其是最后他还说出了“千万别告诉刚哥”这句话,难不成邢斌想要揍的那小子,和赵山刚是亲戚?一想到这里,几名混混就不寒而栗,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于是这些混混们一边往校园门口走去,一边有些心有余悸般扭头看向苏淳风——万幸没打起来啊!
围观的学生们,全都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样子。
就这么完了?
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这些学生们因为害怕殃及己身,所以保持围观时距离现场都比较远,所以没听清楚双方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们能看得出来,那群气势凶悍的混混们的头目,在苏淳风面前却是颇为恭敬一脸歉意惶恐的样子。
此时,邢燕已然爬起来偷偷溜掉了。
苏淳风朝着一帮逐渐往这边围拢的学生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过来,继而露出尴尬讪笑的表情,对抱着双臂歪着头,板着一张俏脸,似乎等待着他主动给出一个解释的陈羽芳说道:“堂姨,那个……现在没事了,您看,您还是尽快回去吧,咱们公司可是一刻都离不开您啊。”
“少跟我油嘴滑舌来这一套!”陈羽芳端着长辈的架子,严厉地问道:“说,你怎么会认识这些社会渣滓的?刚才那人说的刚哥又是谁?”
“这个您回去问我爹,他知道。”
“我不管那些人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陈羽芳义正词严地呵斥道:“但你是学生,学生就要以学业为重,在学校里整天惹是生非,和一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勾结厮混在一起,你能学得到好吗?”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苏淳风忙不迭点头:“我平时根没和他们有什么接触,要不是他认出我来,我都不认识他呢。”
很难得有这般机会训斥曾多次和自己唱对台戏的苏淳风,而且他还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讨好自己,这让陈羽芳顿觉有种酣畅淋漓的满足感。而且今天发生的这点儿小冲突,也让她难得地宣泄了一番内心里的暴力yin暗面。
这种感觉,很爽快。
所以心情大好的她流露出一副身为长辈的大度和蔼之sè,语重心长地说道:“淳风啊,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以后别再乱结交那些狐朋狗友了。”
“嗯嗯,我一定谨记。”
“行了,我走了。”陈羽芳一转身,姿态优雅地坐进了驾驶室内,启动后隔着车窗又叮嘱道:“好好学习!”
“一定,一定。”苏淳风满脸堆笑。
粉红sè的两厢轿车轻盈地转了一个弯,在诸多学生的瞩目中,缓缓驶向了校园大门口。
目送着轿车消失在实验教学楼前的拐弯处后,苏淳风这才面露无奈之sè,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往楼道口走去,舍友和一帮老乡同学们呼啦啦全都围了过来,纷纷开口询问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痞子怎么认识他……
苏淳风随便找了些借口敷衍了过去。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李志超。
……
下午五点多了。
炙热的太阳还悬挂在西边的天际上空,丝毫疲累的迹象都没有,愤怒地将它的热量泼洒到人间烘烤着万物。
校园大门外,对面行人寥寥的人行道上。
邢燕正在稀疏的树影下脚步蹒跚地来回踱着步子。她一手扶着腰部,时而还会因为疼痛,龇牙咧嘴地倒抽上几口凉气。偶有公交车停下来时,邢燕就赶紧驻足目视着返校的学生们下车,再略显失望地继续来回踱着步子。神sè焦虑的她眼圈红肿,头发乱糟糟的,黑sè七分裤和印着明星肖像图案的白sè短袖体恤上,满是尘垢。
又一辆公交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海菲背着书包,拎着鼓鼓囊囊的包裹,从被烈ri烤得像是蒸笼般的公交车上有些费力地走了下来,汗水已然浸湿了她的衣衫,额头上黏贴着一缕缕的发丝,清秀泛红的脸颊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海菲……”邢燕神sè激动,一瘸一拐地大步走了过去。
“呀!”王海菲一看到邢燕,当即吓得双手抱住包裹挡在身前,惊恐的眼眶中顿时布满了盈盈泪光,她神sè惶惶地疾退到一棵树旁,紧靠着大树的树干,摇着头说道:“邢燕,你,你要干什么?”
“海菲,海菲你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接你的……”邢燕赶紧解释着,一边惶恐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放佛生怕被苏淳风看到后产生误会,一边伸手去拽住王海菲抱着的包裹,讨好地说道:“来,我帮你拿,你看你热的。”
王海菲面露jing惕,紧紧抱着包裹不肯松手。
“哎呀海菲,我是真心来接你,向你道歉呢。”邢燕诚恳地说道,神sè间更是隐隐约约透出些哀求之态。
“这……”
“原谅我吧,好吗?”邢燕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王海菲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邢燕见状,急得干脆直接哀求道:“海菲,我求求你,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原谅我吧,不然苏淳风会打死我的。”她现在是真的吓坏了——万万没想到,哥哥带来的那些社会上的人物,竟然都会对苏淳风恭恭敬敬,由此可见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当她想到放暑假那天,苏淳风打了她之后,临走时撂下的那句话“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邢燕更加惶恐不安,都不敢在学校里待着了。
“你别,别这样。”王海菲心软,见不得别人哀求,赶紧松开包裹任凭邢燕拿着。
“海菲,你等我一会儿,等一会儿啊……”邢燕拿着包裹一瘸一拐地就往旁边的一家小卖店匆匆走去。
王海菲看着邢燕这般凄惨形象,心里忽然一紧——不会是,淳风把她打成这样了吧?
没过一会儿,邢燕就买了一块雪糕出来,热情地递到王海菲的手里,道:“吃块雪糕解解暑,走,咱们回学校去,我帮你把床铺好……这大热天的,一路上坐公交车热坏了吧?哎呀,我再去给你买瓶冰镇矿泉水。”
“不用,不用。”王海菲赶紧拦住她,尴尬道:“这样就挺好,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应该的。”邢燕堆出满脸的笑容,帮王海菲拎着包一瘸一拐忍着腰上和头上的疼痛,一起往学校里走去。
两人一进学校,就立刻吸引了诸多学生的目光。
好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瞧瞧邢燕那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就跟只哈巴狗在主人面前摇尾乞怜般,脸上那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还偏生就显出了无比的真挚。再看王海菲,就像是忽然间从一个丫鬟变成了正宫娘娘般,被人服侍奉承着似乎很别扭的样子。
邢燕是什么人?
那是全校女生中赫赫有名的大姐头,谁人不服谁人不惧?
王海菲呢?
苏淳风的女朋友,谁不知道她天xing温柔善良胆小,从不与人争执。
所以这般诡异的一幕,就格外令人费解了。
邢燕现在才顾不得去理会别人用什么眼光看她,也不去考虑自己的面子问题了——面子再大,大不过命啊。
苏淳风那人狠着呢。
等到了王海菲的宿舍后,邢燕更是不顾伤势,极为殷勤地让王海菲坐下歇着,自己动手帮着王海菲擦床铺床单、铺凉席,又把旁边擦得干干净净……总之,把一切都给拾掇得利利索索。平时她在家里面,都没这么勤快过啊。
在邢燕忙活这些的时候,李诗蕊已然忍俊不禁地笑着,把王海菲拽到外面,告知了之前发生在学校里的那一幕。
王海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天xing善良的她,又有些可怜和同情邢燕了——何必呢?
于是到了晚上,王海菲就私下里把邢燕的表现告知了苏淳风,并替邢燕求情道:“淳风,邢燕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嗯。”苏淳风笑着点了答应。
正所谓小人心虚,邢燕哪里会知道,苏淳风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面,更不要说想着再去报复她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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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章 可恶的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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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苏淳风也曾多次听闻过高三学子们的学业是如何如何紧张,压力多么多么的大……
但今生轮到自己成为一名高三学生后,他才切身体会到了个中滋味。(访问本站。
纵然是如他这般头脑聪慧,又心智成熟、沉的住气、静的下心的人,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中存在着的沉重压力。不仅仅是教学进度太快,也不止是课业太繁重。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一个整体环境下形成的那种势。
每个人,都在刻苦学习。
每位老师,也都在时刻叮嘱着同学们努力、努力,再努力!
无形中慢慢地产生、积累、影响,再产生、积累、影响……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这种势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如果从玄学的角度来讲,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术法。
因为人是万灵之首,纵然是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无时不刻地和天地灵气保持着一种沟通和平衡,比如天地阴阳,比如四象五行都能在人体内有着妙到巅毫的展现,更有相辅相成之功效,恰似寰宇万有平衡规律一般。所以人体的健康状况、心态情绪、动作幅度大小等等,都会一点点影响到大自然中微妙的天地五行磁场平衡。
如之前所讲述过的,命理、卜算大师可以借助人体微弱复杂的势对天地五行磁场的影响,从而推断出人、物、事的吉凶祸福和命运走向等等。
而一旦这种个体微弱的势,极为相似地契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大势。
比如我们平时曾经听说过的一些似乎不大令人相信,但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宗教信仰根治重症疾患的罕见事例。这其实就是忠实的信徒众多,集合庞大的信仰之力所形成的一种势,当这种势恰好与天时、地理以及病患者形成一种微妙的契合时,就真有可能起到匪夷所思的作用。当然不仅仅是指治病这方面,也可以有其它诸般玄妙的现象,也就是很多宗教传说中神灵所展现出的神迹。
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军队!
古往今来,奇门江湖乃至于玄学五术中至高存在的山门中人,哪怕是修行至最高境界归真的术士,也不敢去硬碰硬地对撞一支军队。尤其是,那些刚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军队,更是术士们不敢招惹的存在。
相传在明朝年间,一位修为达到了返璞之境的超强术士,就曾经被一支从北疆战场上刚刚归来,不足三百余人的军队悍勇无匹地直接冲垮了他布下的强大术阵,更无惧恐怖的术法力量,直接冲杀到那名术士的面前,将其一举格杀。而从发起冲锋到格杀那名术士结束,仅有三名士兵在此战中死亡。
这,就是势的作用。
还有我们曾说过的官威——那些政府官员们为何能百邪不侵?为什么江湖术士非不得已鲜有人会去招惹政府官员?千百年来奇门江湖更是遵从居庙堂者不入玄门,隐江湖者不入庙堂之铁律?说到底,还是一个势的原因!
话说回来。
高三年级师生们所形成的这种势,会在无形中影响到每一位学生,让他们进入一种高亢的兴奋状态,和一种群体性的相互影响状态中。
心理学上,也有这种说法。
而绝大多数人会在这种群体性,势的影响下,慢慢融入其中并适应承受这种滚雪球般越来越高的压力。个别心理、生理上承受不住的,会导致精神崩溃——当然这种情况是极少的,毕竟人类是适应性最强也最快的万灵之首嘛。
但适应,只代表着可以承受,并非就等于没有了身心上的压力和疲累感。
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势破,学生们就会有种种怪异的心理和生理反应。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高考结束后,短时间内应届毕业生们往往都会有各种异于常人的身心状况。或极度疲劳,或情绪亢奋甚至失控、得病等等……
也就是类似阵法被破后导致的反噬伤害。
暑假开学不到一个月,苏淳风就很悲哀地发现,这种远比高一高二时期强大得多的势,自己无法去适应,反而要硬抗。
因为他是术士,和常人所不同的是,修行术法使得他自身所形成的势,具有极强的不可调和的排它性,根无法如其他同学们那样,融入到这种类似于术法形成又非术法形成的大势之中。也正因为如此,他所承受的压力反而比别的学生更大——学习进度紧张,课业繁重,不能和别的同学在大势中相辅相成,还得在平日里无可奈何地享受着同学们形成的那股大势,对他身心的蹂-躏……
更加郁闷的是,所有同学包括王海菲在内,全都一心扑在了学习上,让平时不怎么喜好与同学们说笑闲聊的苏淳风,时而想找个人说说闲话解解闷,都不好意思,生怕打扰了别人的学习。
于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大势蹂躏的苏淳风,一度曾生出坚持着等高三课程的教育进度结束后,就立刻回家自己复习,来年再参加高考的想法。
他觉得,以自己的成绩和学习基础,考个科还是没问题的吧?
总比这样天天饱受身心的摧残,每天不但拿不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就连休息和修行时间都不足的日子要强得多。因为,他每天都会感觉身心俱疲劳累不堪,晚自习一结束就得早早地回宿舍睡觉休息,然后凌晨三点多钟就爬起来去操场上锻炼身体,再打上一套拳,顺便导引天地灵气修复弥补身心受到的伤害,然后再去上早操,早自习,白天再继续上课,苦兮兮地去忍受大势的折磨。
期中考试的时候……
可怜的苏淳风成绩勉强垫底,没有被清除出最优秀班级一班的序列中。
班主任办公室里。
曹兰一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模样,严厉地批评道:“苏淳风啊苏淳风,你太让老师失望了!从最初的前几名,一落千丈啊,我看再这样下去,期末考试后,你就会被挤出一班的序列,你知道吗?”
“知道。”苏淳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早就了解过了,从暑假开学后,你上课的时候就经常走神、犯困,甚至课堂上睡觉!”曹兰气得砰砰直拍桌子:“现在是什么时候?是高中三年最为关键的时期!高三的课程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这段时期不努力不好好听课,过去后就晚了!难道要每一位老师专门再为你一个人去补课?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苏淳风老老实实说道。
曹兰喝下一口水,接着训斥道:“这段时间,别的同学每天都在熬夜苦读,你呢?你哪天不是一放晚自习就回宿舍睡觉?你就那么欠觉?以你的学习底子,你每天哪怕多学习一个小时,也不至于成绩倒退得如此不堪啊。”
苏淳风忍不住张大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曹兰气得脸都青了,挥手道:“你回去吧,好自为之!”
“老师,对不起。”苏淳风尴尬地道了声歉,一脸无奈之色地转身离开曹兰的办公室,一边琢磨着,下周末高中课程进度就结束了,是该跟班主任商量下,自己回家复习功课,明年不耽误高考,或者也可以每次考试他都来参加——他听说了,高三后半学期几乎就是天天温习功课、做模拟试卷,每半个月全年级都会进行统一的模拟考试。
一路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回到教室里,苏淳风发现许多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他。
很显然,对他的近况相当了解的同学们,心里面都已然明白——再这样下去,苏淳风下半学期就别想在一班了。
这些同学们并不知道,其实苏淳风已经很努力了。
如此快的教学进度和繁重的课业压力下,此次期中考试一班、二班都刷下去好几名学生。而苏淳风能够在承受大势的摧残蹂-躏,无法抽出更多学习时间的前提下,还垫底留在了一班,真是不容易啊。
待苏淳风坐下后,黄薏瑜扭头秀眉微颦地责怪道:“苏淳风,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同学们可都看着你呢。”
“嗯。”苏淳风神色慵懒地应了声。
“我说你有点儿荣誉感和责任感好不好?”黄薏瑜瞅着苏淳风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就来气,道:“没想到进入高三后,你会变成这样。”
苏淳风耷拉着眼皮道:“行啦我的大班长,班主任刚才都已经把我训一顿了。”
“你……”黄薏瑜气结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看苏淳风。
王海菲在旁边小声劝道:“薏瑜,你别生气,淳风他这不是身体一直不舒服嘛,精神状态不好,容易劳累犯困。”
黄薏瑜轻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想想还真是,苏淳风这般极差的身心状态,确实是从暑假前那个惊魂的夜晚之后,才开始的。如果真的是因为那次受伤生病,导致了苏淳风现如今的如此不堪,那么她不但不应该斥责苏淳风,反而还要因此内疚,感激。
王海菲扭头又对苏淳风说道:“淳风,明天周末,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过些日子就好,放心吧。”苏淳风赶紧说道,疲倦的脸上绽放笑颜,心里更是暖暖的。
现在,高三学生是没有周末假期的。
不过周末时没有教学课程,学生们统一在教室里温习一周所学,尽快熟悉并掌握这些知识。好在是,周末的时候学生请假比较方便些,而且早晚自习、早操,都不用去上——苏淳风已经连续请了两个周末的假期。
这周周末,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家享受两天舒适的生活了。
晚上,当别的同学都自发地到教室里学习的时候,苏淳风已然在宿舍的被窝里睡觉了。一觉睡醒,已是凌晨一点多钟。
他爬起来悄悄地离开宿舍,去了校园西面的操场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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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章 指点一二
时已入秋。
后半夜外面的空气中已经多了些秋凉之意。
夜空中横贯着一条朦胧若白纱般美丽的银河,星光璀璨,一线弯月格外清亮,在深邃夜空和群星的辉映下显得皎洁静谧。
操场边缘的草丛中,时有秋虫的低鸣声吱吱唔唔地传出。
苏淳风绕着操场慢跑着,同时心中默念术咒,运转心法,体内元真气欢快地在经络中跳跃奔腾,五脏六腑调动七魄与三魂相通,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和外界天地相契合的五行磁场环境,再以秘法导引天地灵气,如细雨无声汇入体肤气线……
以前苏淳风对于周末假期,不像是其他同学那么向往。
但如今,他却格外地盼着周末的到来,因为每逢周末他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不在教室里承受那种大势的折磨摧残,经过充分的休息和修行补损体内的创伤,从而获得难得良好舒适的身心状况——修为在净体之境时,一个人就容易疲乏劳累,因为术法结合自身生成速度缓慢且就不多的元真气,去分解天地灵气进入五脏六腑,洗涤污垢后再排出去,这就是一个耗费精力、时间和元的过程。更何况,他还要承受繁重的课业、外部环境中大势的不断蹂-躏呢?
绕着操场慢跑几圈之后,苏淳风就来到操场的西北角,开始缓缓地打拳。
他动作开阖间幅度很大,但动作不快,显得舒展绵长,轻灵圆活,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断。
如果常人看到,必然会以为他在打太极拳。
但懂太极拳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根就不是正宗的太极拳。因为他脚下那看似“禹步”的踏罡布斗之姿势,并非禹步。而是一种世间鲜有人知的转天罡步,乃诡术之密,非得心法者,纵然观其步学会,比葫芦画瓢也难成其势。
禹步,注重的是七星、八卦和太极圆环。
而转天罡步,却是踏九宫、行八门、转四象、并两仪,归无极之点再反复相行。此时的苏淳风,步伐拳势至强劲时,开阖间非环抱日月之姿,而是推日月而出之势,极为恢弘大气,颇有驱万物与外,唯我独尊气吞万里如虎之磅礴。
随着他打拳的时间越来越久,周边天地灵气开始在不打破自然平衡的前提下缓缓汇集至其周身上下。
灵气密度一升再升。
苏淳风尽全力汲取着,只可惜体内经络周天不通,无法快速大量的汲取。
这几个月以来,他先是经历那惊魂一夜,在术法争斗中迫不得已遭受术阵和天地自然的反噬之苦,却因祸得福,一举突破净体初期并达到净体中期之末,隐隐然触摸到了净体后期的边缘。再有这段时间以来在学校里饱受折磨——体内气线、经络、五脏六腑七魄,可谓是伤了补、补了伤,没完没了把他折腾得够呛。
一直打到精疲力竭时,苏淳风才缓缓收功,气喘吁吁地慢跑着往宿舍方向去了。
已是凌晨四点多钟。
小跑着经过足球场和教职工宿舍楼间的道路上时,恰好穿着短裤背心运动鞋的钱明从楼道中跑了出来。
一看到苏淳风,钱明就赶紧上前小声招呼道:“哎,淳风,这么早啊?”
“嗯。”苏淳风点点头继续慢跑着。
钱明稍作犹豫后,小跑着跟上,有点尴尬地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淳风,我正有些事情要问你。”
“说吧。”
“我最近画符时,经常会出现心神不宁,像是脑部有烧灼的感觉……”钱明无奈地说道:“要么不小心朱砂浸透了符纸,要么用力不匀符纸开裂,还有两次,我竟然在画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施术,引燃了刚刚画好的符箓。”
苏淳风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着钱明,微笑道:“行啊,进步不小……”
“进步?”钱明愕然。
“嗯。”苏淳风点点头,这段时间他很少与人闲聊,又饱受困苦折磨,难得能和钱明聊上几句,倒也可以宽宽心。而此时又是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四下里不会有什么人,便索性和他聊聊也好,也顺便帮衬他一把吧。想到这里,苏淳风就面带微笑地说道:“能够自我修行至今,迈入了祭符中期之境,很不错。”
“祭符中期?”钱明愈发困惑,他并不知道修行术法还有着极为分明的境界层次之分,两年前苏淳风和他谈话那次,也没有跟他细述。
“嗯。”苏淳风道:“别担心,只是刚刚踏入新的修为境界后,心魔作祟而已。”
“心魔……”钱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道:“那,那我有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会不会出意外啊?”
苏淳风笑了笑,舒展着四肢不急不缓地做着简单的动作,一边说道:“如果是两年前你没遇到我,恐怕就算是安全活到了现在又能达到这般修为境界,但遭遇心魔作祟,也肯定是有生命危险的。不过,这两年你听从我的话,在修行方面没有好高骛远盲目前行,只是不断反复地稳固修行的根基。现在,基础稳固了,这点儿小小的心魔作祟就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伤害,所以无需理会,慢慢就过去了。”
“那,那我现在,可以继续修行吗?”
“依然是顺其自然,莫要强求进步。”苏淳风笑道。
钱明松了口气,继而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淳风,刚才你说什么祭符中期,能不能给我讲讲,修行到底都有什么境界层次?是不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其中都有什么不同啊?”
苏淳风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术语,是道家修行的笼统概念而已,讲述的不是境界层次,而是一个修行的过程。”
“那……”
“术法修为的境界,共分九层。”苏淳风神色轻松,毫不在意,这玩意儿身就不是什么秘密,对于奇门江湖术士来讲,是公开的,不管你修行的是哪一门哪一派,其修为境界也无出这九层。苏淳风尽可能大幅度地伸展着双臂,一边讲述道:“分别是通念、修心、祭符、净体、固气、炼气、醒神、返璞、归真。每一层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之分,说起来倒是简单,其中复杂之处嘛,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
钱明一听,脸上顿觉无光——以为自己如今的修为再不济,也能算得上中下了,未曾想却连中层的边都摸不到,勉强也就是个小学化程度。
祭符中期……
修行***十几年了,才到这地步?
他苦着脸自我嘲讽般地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触摸到最高的境界了。”
苏淳风不禁失笑,道:“你啊你,这术法修行,千百年来都难得遇到一位达到返璞境界的人,当今世上能够达到醒神之境的术士恐怕都是屈指可数,多少修行资质极佳的术士,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徘徊在炼气境界中,若天堑般难以逾越。好嘛,你这张口就想修到归真之境,你怎么就不去想着羽化飞仙呢?”
“这样啊?”钱明心里稍稍找到了些平衡感,神色尴尬地讪笑着问道:“我,我什么时候能达到炼气之境?”
苏淳风不忍心去打击钱明的希望和自信心,便说道:“不要急,基础越扎实,越稳固,后期修行时的突破就会越快越安全,如果基础不牢靠,最容易在修为突破时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你天赋极佳,只是在自我修行的过程中耽误了一段时间,好在是这两年稳固了根基,如果有师父指点教导修行的话,以你的天赋资质和悟性,想来二十年之内,还是大有希望的,努力吧!”
“哦。”钱明心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了——需要师父指点教导,自己哪儿来的师父?而且,有师父的话还得二十年之内大有希望,二十年啊……到时候自己都已经是五十岁的半老头子了,还怎么去风光无限?更何况,苏淳风说的还只是大有希望,并没有肯定自己就能达到炼气之境。
看着钱明这般神态,苏淳风不禁心生怜悯,叹了口气道:“早就告诉过你,修行术法一途,有诸般困苦不易,你还是好好考虑下,是否放弃吧。或者也可以把修行当作一种闲时的消遣,别耽误了自己美好的生活前景。”
“不,我一定要坚持下去。”钱明认真地说道。
“那我还是建议,你去找龚虎拜师,别等王启民了。”苏淳风说到这里,心里忽然一阵发酸——师父,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钱明稍有动心,但还是咬了咬牙,道:“我再等一年。”
“随你吧。”苏淳风摆摆手,转身小跑着离去。
钱明愣愣地站在那里,思忖许久之后,才豁然省起了什么,不禁气得狠拍自己的大腿,嘟哝着自责道:“钱明啊钱明,你这个大笨蛋,多好的机会啊,难得苏淳风愿意聊聊,你竟然忘了询问一下,每一层修为境界,到底有何不同,又如何来区分?还有……苏淳风是什么境界?看他说到炼气之境时那般轻松的表情,难不成……”
……
……
186章 再突破
苏淳风凌晨一点起床偷偷出去锻炼身体,回来的路上又和钱明稍稍闲聊了一会儿,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已经四点半多了。
而昨晚踏踏实实睡了一大觉,凌晨起来经过三个小时修行锻炼,汲天地之灵气弥补修复了体内小却极多的创伤,这让他感觉身体格外舒爽的同时,也不由地涌出了无尽的困乏疲累之感,躺到床上就香甜地睡着了。
最美不过回笼觉。
这一觉,苏淳风一直睡到上午快八点钟了。好在是,周末无需上早操和早自习,所以倒不至于犯下旷课的错。
直到舍友们在去往教室前唤醒了他,这才懒洋洋地准备起床。
此时,宿舍内已空无一人。
穿好衣服从上铺下来,苏淳风伸了个懒腰,正待要迈步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却陡然觉得身子骨一软,不由自主地噗通一声坐到了下铺的床位上,放佛就在刹那间,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似的,让他心里禁不住颤了下。
什么情况?
没有敢胡乱动作,苏淳风屏息凝神,心中默念术咒,保护心神不受伤害,同时意念力细细感应着身体内各处的情况——他现在还无法做到内视察体,但凭借强大的心神修为,去感应体内不适状况发生在哪里,还是没问题的。
他保持着一个怪异的有些滑稽和狼狈的姿势不动,微阖双目,仿若是在打盹似的。
体内……
五脏六腑和七魄,奇经八脉中,真气元已然倾泻一空。
就好像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袋,突然被扎了数百个破洞泄漏了一般,连带着那些自然而然生成的污秽,都被这般迅速的冲击给涤荡扫清。
“净体后期……”
苏淳风猛然睁开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轻轻道出了目前自己的修为境界。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突破进入了净体后期的境界,而且,还是净体后期的最高水平。
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固气的境界了。
净体之境,身就是导引天地灵气先洗涤体表肌肤中的气线,再用术法心决分解天地灵气,由自身元导引着洗涤五脏六腑七魄中的污垢。什么时候这些污垢清洗一空了,那么就能够生成更多的元真气,反向洗涤经络……
这时候的经络,并非是相通的。
只是五脏六腑和七魄身各自与不同的经络相通。经络又分气线,各自为络,然后由血管、气线等连接五脏六腑七魄,达成一种最基础的缓慢的能量转换效果。
如果所有的经络都打通了的话,那就是周天。
周天分大小周天。
大周天有一,小周天分九。
这是后话。
却说当前苏淳风体内的状况,就是净体后期的最佳体现了——五脏六腑七魄中,由自身生成的元,和天地灵气分解而出还未完全化作元的真气,逆向导入气线和血管、经络中,这说明各器官中的污垢被涤荡干净了,才能够逆向将所有堵塞着气线、经络关口的污垢除去,这样一来,元就会裹夹着污垢倾泻而出。
也就是说,体内各器官中以后只要生出污垢,都会在最短时间内被清除掉。
净体后期给人体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神清气爽。如果是老年人的话,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就可能容光焕发,容颜见轻。缺憾是,处于净体后期之境的术士,基上全都体弱无力,和自身那种神清气爽的表面,极为矛盾。
所以修为达到净体后期最佳状态时的术士,都会立刻闭关,潜心修行争取尽快度过这段时期,从而一举突破至固气的状态。
固气,就是在修行中以天地灵气扩充五脏六腑七魄,促进生成更多的元,然后在倾泻洗涤体内不断生成的污垢同时,尽可能保留住部分天地灵气转化成的元,缓缓输入至中枢魄,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丹田中。
丹田是元真气的存储器。
中枢魄又是人身体中最为关键的一魄,由中枢魄为五脏六腑和其它六魄、经络、气线之中输送强大的元真气,才能让一个人愈发康健有力。
一时间,苏淳风有些惘然。
遥想前世修行时,自己似乎也是在十七岁后半年的时候,一举突破净体后期,迈入了固气之境中。
重生而来,无意间竟然也在十七岁后半年达到了这般境界。
是巧合?
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依照目前的身体状况,要不了多久就能踏入固气之境了——不论你是否勤于修行,只要达到这种境界时,体内器官关口已开,随时随地都会不断地清除着污垢。
又因为体内元是在不断生成的,而天地灵气也会自然而然地循着干净清爽的气线进入体内,无需施术分解安排,就会在气线和经络中按照五行属性分解开来,寻找相对应的五脏六腑七魄而去。
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之处。
人体,就是奇妙大自然的一个缩影。
思忖许久,苏淳风才豁然明白——这段时期饱受班级内学生们所造成的大势所摧残,自己几乎每日里都在极限状态下忍受着,每日里都要修修补补肌肤表层气线、体内经络、五脏六腑上的损伤,各器官和经络间天地灵气、元真气的流通量大增,一直保持着高负荷的运转,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关口就通了。
叮铃铃……
预备中的铃声响起。
精神状态极好的苏淳风,赶紧起身想要赶去教室,未曾想一时间因为气力太弱的缘故,没能站稳,差点儿栽倒在地。
他扶着上下铺的铁管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劲儿来,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宿舍。
自从上高中以来,从没有迟到早退过的苏淳风,第一次迟到了。
还好,周末没有正式的课程,都是自习课,所以值课的老师也没有批评他什么,只是略显诧异地看了看他,就摆摆手让他进教室了。
一名术士,什么情况下他的势最弱?
毫无疑问,只有两种——身受重创,或者在净体后期的时候。
因为这个时期的术士几乎没有什么力道,毫不夸张地说,那是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状态,更不要提能迸发出什么势来了。
所以没有了势,但神清气爽的苏淳风,反倒是因为自身排斥其它势是势不在了,所以在班里面没有了以往那般承受大势摧残、蹂躏的痛苦,只是在受到这些势的影响后,自我思想的压力上大了许多。而他又恰恰是一个心态成熟稳重的人,自然不在乎这种紧张的学习气氛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这让他感到很开怀。
既然如此,就不用请长假回家去了,也能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学习,那么自己的成绩,应该能很快提升起来吧?
平时,苏淳风在同学们眼里,就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他很少大声说话,总是温言细语;他也很少怒发冲冠,总是以微笑待人,便是两次在班里受到程帆的冷嘲热讽找茬时,他都没有丝毫动怒的模样;他也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而着急忙慌地跑来跳去,总是神色平静地迈着慢悠悠四平八稳的步伐,仿若一切都了若指掌成竹在胸。而且,他也确实没有耽误过什么事情。
总之,抛开他几次发飙闯出来的赫赫凶名不提,苏淳风在同学们的印象中,就是一个特别斯温和的人。
又是一个一旦爆发就恐怖骇人的家伙。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整日里神清气爽的苏淳风,哪怕是体弱无力走路慢慢悠悠,也没有人对此怀疑什么。
来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然这种无力,并不像是刚刚踏入这层境界时那般可怜到站都站不稳。只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也无法去干体力活而已。
让老师和同学们感到欣慰的是,苏淳风终于摆脱了他似乎因为骄傲自满而在学习上怠惰的想法,开始和所有同学们一样,提起了精神头儿,每日里熬夜苦读,清晨早早起来读书用功,上课时专心听讲。
只不过,这家伙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不出早操更不会长跑。
尤其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总会开小差。
这都是小问题。
老师们不会去记怪什么,反正这家伙向来体格不错,体育各项成绩都很好。
同学们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每天比任何人都早早地起床,到操场上慢慢悠悠地溜达几圈,再慢慢悠悠像是电影片段放慢了十倍的节奏般打上一套拳,打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疲累不堪——因为无论体力多差多弱,修行都不能断。他需要天地灵气不断洗涤身体内的污垢,并冲刷经络和五脏六腑七魄间的关口,直至彻底大开不再回拢,能够容纳更多天地灵气的进入,从而迈入固气初期之境。
气温一天天下降着。
转眼间,已是初冬时节。
当所有的同学们都还在要风度不要温度,加之年轻体格好抗寒力较强,所以未穿太厚的衣服时,身高已经一米七二,愈发显得丰神俊朗的苏淳风,却已然穿上了母亲缝制的手工棉袄、棉裤,外面套着校服,显得颇为臃肿难看。
……
PS:下章得到零点以后了,修改不出来……汗。抱歉抱歉,无论多晚都算今天的~~
187章 围脖和手套
013-10-16
因为处在净体后期的特殊时期,元和真气在体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向外倾泻着,毫无保留,所以五脏六腑七魄对于整个人身体的各方面供应都不足,直接就导致了现在的苏淳风,除了体弱无力之外,还很畏寒。
而穿大衣或者羽绒服,在这个时节里实在是太显眼,而且又不贴身舒适,对修行中的他来讲,多有不便。
所以苏淳风更愿意穿母亲手工缝制的棉袄棉裤。
而且,他不大在乎形象上的问题。
于是这家伙现在的整体形象,要多土气就有多土气,让人一看就能想象到七八十年代来自于乡下的那些穷孩子们。
这天傍晚时分。
寒冷的北风忽然间肆虐了起来,在校园里的建筑物间穿梭奔腾,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放学时,天空中就落下了星星碎碎的雪粒子,刮到人的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
教室里,学生们都还在安安静静的学习着。
苏淳风头上扣了顶那种老款的戴护耳的蓝se棉帽子,而穿着棉袄棉裤的身体又格外臃肿肥胖,于是愈发衬得他那张俊美却偏瘦的脸颊像个核桃似的小小的,很是滑稽。他匆匆收拾好书,往嘴上哈了几口热气,冻得直跺脚,一边搓着手缩着脖子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一边招呼道:“海菲,走走,吃饭去,先暖和暖和……”
“嗯。”王海菲微笑着从课桌抽屉里拽出一个包,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苏淳风这副模样,全班同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以前身体结实寒冬腊月都不用穿羽绒服的苏淳风,现在怎么就那么怕冷。
而且,他还穿得这么滑稽,是故意搞笑的吧?
黄薏瑜在笑过之后,心里却生出了些愧疚感。她认为,苏淳风的身体之所以会这么差,还是因为暑假前那个惊魂的夜晚为了救她们而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走出教室的苏淳风,把双手揣在裤兜里都嫌冷,干脆就把校服的束袖口卷起,双手揣进了棉袄的袖口里端在胸前,然后缩着脖子冻得直打哆嗦——好嘛,要不是身上穿的是校服,长得又年轻的话,活脱脱就是位乡下贫农啊。
不过对于他这般形象,王海菲一点儿都不在意。
离教室远了些后,王海菲忽而停下脚步,开口道:“淳风。”
“嗯?”苏淳风哆嗦着扭头看了看王海菲。
王海菲打开手里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包,从里面拽出了一条厚厚的毛绒绒的黑白相间的针织围脖,还有两只白se的大巴掌毛线手套,递过去有些羞涩地说道:“天冷了,你又这么怕冷,我,我就给你织了条围脖和两只手套。”
苏淳风一愣,问道:“你哪儿来的时间啊?”
“抽空呗,反正我织得快。”王海菲有些小得意地说道,一边催促着:“快戴上试试。”
“哦。”苏淳风心里暖暖的,抽出手接过来把围脖先围到脖子上缠了一圈,又把两只手套戴上了,拍拍手道:“漂亮,暖和!”
王海菲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抬起双手,仔仔细细地替苏淳风整理了一番围脖,又端着他的双手看了看手套后,这才满意地点着头说道:“还行。”
“谢谢你。”苏淳风眼眸中流露着感激之se
现在高三的学生们,哪一个不是在争分夺秒地学习着?晚上熬夜清晨早起,一个个全都拼了命地苦读。
而王海菲,却在如此紧张的时期,还抽出时间来给他织围脖和手套,这至少得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织了吧?晚上肯定不行,从班里学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早就断电了。回到家里织也不行,父母家人会怀疑她问她。所以,王海菲只能是占用了在学校里每天中午放学和下午放学,吃过饭后的那点休息的时间。
想到这里,苏淳风愈发感动,眼角和鼻子都有些酸了。
“去……跟我还说这种话做什么?”王海菲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侧过身去,道:“走吧。”
啵!
苏淳风飞快地在王海菲冰凉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呀!”王海菲急忙往旁边躲了躲,又颇为紧张地扭头四顾,还好远远的三五成群的学生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心里面这才稍稍安了安心,但随即她又看到有两名面孔似乎有些陌生的成年人正在往这边看着他们俩呢,便不禁羞红了脸,抬手轻轻捶打了苏淳风的胸口一下,转过身快步离去,一边小声地嗔怪道:“你真讨厌……都让人看到了,早知道就不送给你啦。”
苏淳风毫不在意地嘿嘿笑着,慢慢悠悠跟上,一边扭头看了下刚才的一幕到底被谁看到了?
然后,他看到了那两名站在不远处开阔大道上的中年男子,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继而转过身不急不缓地走着,一边仿若没看到那两人似得,笑着对前面急匆匆走着的王海菲道:“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你了。”
王海菲红着脸停下来,扭头撅嘴不满地瞪着苏淳风,待他走到身边时,才娇嗔地哼了一声,转身慢慢地陪着他往食堂走去。
此时苏淳风心里却在疑惑地琢磨着:“他们俩怎么来这里了?”
那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是相术大师石林桓。另外一人,是苏淳风上辈子的时候认识的——蜀天省的观音手袁赐辛。
袁赐辛,奇门江湖中的医术高手。
他不在蜀天省待着,跑到平阳市的地界上干什么?而且还偏偏跟着石林桓跑到金州县的第一高中校园里……
***,该不会是石林桓这个老混蛋,因为收徒弟不成反被辱,所以心怀记恨,抱着些幸灾乐祸以及些许感叹可惜的想法,领着他的老友袁赐辛,到这里来看看这个资质天赋极佳,可惜悔时已晚,已经过了最佳修行年龄的术法天才吧?
管他呢。
苏淳风撇了撇嘴。
反正自己现在正好处在净体后期最虚弱的阶段,加上诡术秘法隐藏术士的气息,纵然是医术高手袁赐辛,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不再去想石林桓和袁赐辛来这里的原因后,苏淳风感受着围脖和手套的暖意,心里正幸福得想唱歌呢,却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忙有些担忧和疑惑地问道:“海菲,你对我说实话,从哪儿弄来的买毛线的钱?”
“我自己攒的啊。”王海菲一边走着一边微笑回答道。
“真的?”苏淳风皱皱眉。
以王海菲家里的经济条件,平时她吃饭都尽可能买便宜的,又怎么能节省下买毛线的钱?苏淳风能感觉出来,这种毛线的质量不错,而且围脖和手套都织得这么厚实,绝对没少用毛线,所以至少要花费五六十块钱。
这点儿钱对苏淳风来说不多,但对王海菲来说……
她很难拿得出手。
心性善良温和,不会撒谎的王海菲,在苏淳风灼热的目光注视下,终于红着脸低下头,似乎犯了多大错误似的,像个孩子般小声地说道:“对,对不起啊,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其实是你平时经常请我吃饭,所以我,我就省下来一些,然后,然后我又借了薏瑜三十块钱……不过你放心,我姐姐已经答应下个月她工资发了,会给我点儿零花钱,到时候我就能还给薏瑜了。”
苏淳风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抓住王海菲冰凉的小手,捧到嘴边轻轻往上面哈着热气,一边温和地说道:“你啊,傻丫头。”
“淳风。”王海菲低着头,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我就想送给你一件礼物,别怪我,好吗?”
“嗯。”苏淳风怎么舍得去责怪这个可爱的、温柔的、善良的……几乎完美无瑕的心爱的女孩?他毫不在意附近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看来的目光,紧紧攥着王海菲的双手,深情地凝视着她,轻声道:“海菲,答应我,黄薏瑜的钱我替你还了她,你别不好意思,也别拒绝,因为你亲手织了围脖和手套,仅是付出的辛苦和时间,还有你的这份心意、感情,在我心里,就比世界上任何东西的价值都要高得多。”
说到这里,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现在,很开心,很幸福,真的。”
听着这般充满了柔情蜜意的话语,再被苏淳风深情的目光凝视着,王海菲顿时有种幸福得晕眩的感觉,她有些昏昏沉沉地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淳风,别这样,快松开我,在这里,别人都看着呢。”
苏淳风松开王海菲的双手,随即又不由分说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道:“让所有人都看吧,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我,因为我苏淳风拥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女孩,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幸福。”
“你……”王海菲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根和脸颊发烫,浑身酥软无力。
夜幕,已然拉上。
不远处,食堂门口亮起了灯光灯光。
寒风,飞雪,夜幕,微弱的光线,诸多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的目光,将二人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这一刻,两人心目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仿若天地已空,时间静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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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 此地不宜装高人
雪越下越大。
咆哮肆虐的寒风似乎都被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组成的层层雪幕阻隔困住,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便销声匿迹了。
两把黑伞在篮球场的边缘处撑起。
“那个孩子,似乎确实与众不同。”袁赐辛微笑着说道。
今年不过四十岁出头的他面色白净,留着短发,双目炯炯有神,身形挺拔修长,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衣和蓝白相间的领带,下身是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无论是穿着形象,还是其沉凝稳重的气质,都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会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尊敬的感觉。
穿着棕褐色翻毛领皮大衣的石林桓点了点头,道:“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身边,应该有高手相助。”
“我说的不是他天赋异禀。”袁赐辛笑了笑,打趣般说道:“而是他的胆量和性格……难以想象,在这样一所高中校园里,他身为在你口中一再强调过心智成熟睿智的优秀学生,竟然敢于当众深情地拥抱自己所喜欢的女孩子,似乎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其叛逆和桀骜的表现,太与众不同了。”
“你就操心这一点了?”石林桓哭笑不得。
袁赐辛扭头道:“我觉得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没必要过于关注他。虽然,他确实有双魂合体之貌,又生具仙灵奇相,可惜,耽搁了。”
“你的意思是,确定苏淳风没有修行术法?”石林桓微微皱眉,道:“不可能吧,既然他身边有术法高手的存在,那么,怎么会舍得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资质天赋极高的修行天才,耽搁了最佳的修行年龄?”
“我不会看错。”袁赐辛颇为自信地说道,不过随即又道:“除非,他现在刚好处在净体后期,所以是其势最弱的时候。”
石林桓道:“那怎么办?”
“如果能再接近些他,能为他把一下脉搏最好……”说到这里,袁赐辛摇了摇头,道:“没这个必要了,正如你所说,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他,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他身负术法以及身边有术法高人的蛛丝马迹吗?”
“但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些事情,却证明了有术法高手的存在。”石林桓皱眉道。
“你为什么要去得到答案?”袁赐辛笑了笑,道:“他本来就和你毫不相干,何必去追查这些事情呢?”
石林桓想了想,道:“这个社会发展的太快,奇门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复兴……我需要提前知道更多的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里的术法高手,增进了解,从而为将来做好充分应对的准备,或者说,为自己多一份保险。”
“你害怕?”
“是的。”
袁赐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确定,在这样一个不同于历史的大时代中,奇门复兴繁荣之后,还会如历史传说中那般险恶、残酷?”
“恰风水至,大河奔涌,高山巍峨,总有暗穴藏其间。”石林桓微笑着,抬头望向雪幕重重的夜空。
袁赐辛似乎了悟般,点头道:“开平盛世下,奇门当复兴。”
两位相术、医术的高手,就这般打着伞站在纷飞着鹅毛大雪的校园里,仰望着夜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句句艰涩深奥若谶言,常人听得就会感到莫名其妙,要么暗暗惊讶赞叹他们实乃有着高深文学修养的高人,要么就会说他们两人是俩老腐朽老顽固,或者……神经病啊——都这么大人了,冒着大雪打着伞晚上跑到到一中校园里说些云里雾罩扯淡的话,充什么大尾巴狼呐?
就在二位高人沉浸在自诩高手,所以说话就得故作玄虚时,却听得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嗨,你们俩干什么的?”
循声转身望去,但见三名穿着军绿色棉大衣,袖子上裹着印有“一中治安办公室”字样红袖标的青年,拿着手电筒从纷飞的雪幕中大步走了过来,一个个横眉瞪眼,面色不善地用手电筒的光束罩住了他们二人。
领头的那位说话还算客气:“你们找谁?”
“哦,不找谁,来学校里随便看看……”石林桓微笑道。
“随便看看?看什么?”
“看……”石林桓一时语塞。
袁赐辛微微皱眉,神色间颇有些厌恶和不屑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很抱歉,我们这就走……”
“慢着!”领头那位保安横身挡住他们的去路,拿着手电筒直照着袁赐辛的脸,道:“听口音你们俩都不像是本地人啊,这里可是学校,你们没啥事儿跑到这里来能干什么?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别想走!”
“我们只是来找人而已。”袁赐辛冷冷地说道。
“找谁?”
袁赐辛看向石林桓,心中暗暗懊悔——无端端跟着石林桓跑到这所普普通通的县城高中学校里,只为了看一眼那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已经过了最佳修行年龄,再高的天赋资质也委实没啥稀缺价值的年轻人……
图个什么?
现在,又遇到了如此负责的学校保安,如果解释不清楚的话,说不得还会惊动警方。万一被带进局子里的话,虽然最终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身为奇门术士,谁他妈愿意进那种江湖人士极为忌讳的晦气地方?
石林桓亦是面露无奈,只得说道:“找苏淳风,一个学生。”
“苏淳风啊。”
“那小子在食堂吃饭呢。”
另外两名保安听说是找苏淳风,当即就显得颇为热情地纷纷开口说道,一边用手电筒照了照食堂的方向。
石林桓和袁赐辛对视一眼,不禁心生讶异——看来苏淳风这小子不仅叛逆桀骜敢于在学校里公开表露深情抱女生,而且在学校里还混得挺有名气的啊,就连学校的保安都对他格外熟识。
领头的保安却是冷笑道:“既然是来找苏淳风的,那就请二位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不用了,我们刚才见过了。”袁赐辛冷冷地拒绝。
“是啊。”石林桓也道:“我们这就走,不用麻烦你们了。”
领头保安横眉一挑,怒道:“少来这一套,糊弄谁呐?呸!从你们进入学校,我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大老远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着苏淳风,却根本没上前和他打过招呼……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另外两名保安立刻全都打起了精神,虎视眈眈。
袁赐辛皱皱眉,没有言语。
石林桓轻叹口气,迈步上前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大钞,悄无声息地塞到了领头保安的手里,一边神色如常略带歉意地微笑道:“我们是苏淳风的亲戚,今天出差到了金州县,就想着过来看看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早恋了。他现在可是高三学生,最为关键时期,真担心他的学业出什么问题……可我们做亲戚的也不好说他什么,还是回去告知他的父母吧。那个,三位小兄弟尽职尽责,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还要在学校里巡视,真不容易,这点小意思拿去买两包烟,通融一下,回头别告诉淳风,好吗?”
领头的保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能够理解,二位尽管放心,苏淳风虽然早恋,不过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
“是吗?那太好了。”石林桓道:“谢谢,谢谢,还望以后多多关照淳风。”
“这是我们的责任。”
“辛苦辛苦……”
“应该的。”
“那,再见。”
“回见。”
……
两位刚才还风范十足颇有些指点江山之势的术法高人,此刻却灰头土脸心中无限惆怅地往校门口走去。
袁赐辛道:“老石,你真像个江湖骗子。”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石林桓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赐辛,我可不像是你这样永远都是一副上流社会人士的风范。正所谓三教九流,各有各道,我是从底层社会爬起来的,在民间阅历上,比你这样名门世家出身的人,懂得更多一些,至少……在遇到这种看似小却麻烦的事情时,我比你更会去通融。”
“也许吧。”袁赐辛轻轻叹了口气。
出身名门术法世家的他,从小到大都被一种无形的枷锁捆缚着,以至于对所谓的民间草莽社会,接触和了解得不够多。所以,早早知晓奇门江湖在下个世纪必将复兴繁荣的前提下,袁赐辛内心里自然而然也就有所向往和好奇。
若非如此,袁赐辛也就不会和石林桓成为好友了。
只是这二位并不知道,他们还没走出校园门口呢,那位刚才还对他们横眉冷对虎视眈眈语气不善尽职尽责又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的领头保安,已然屁颠颠跑到了学校食堂里,找到正在食堂大厅角落里吃饭的苏淳风,神秘兮兮地说道:“淳风,有两位好像是你远房亲戚的人,刚刚走了,他们……看到你和……”说到这里,他用一副你懂的神色,看了眼坐在苏淳风旁边的王海菲,接着好意提醒道:“他们还说,要回去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知你的父母呢,你可做好准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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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章 所谓臭名昭著
苏淳风稍稍愣了下,继而想到了什么,便面露感激之色,微笑着对这名保安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就这,也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啊。”
“坐下一起吃点吧?”
“不了不了……”
这位保安一脸笑容好像立下了多大功劳似的,转身昂首挺胸地大步离去。
看着保安喜气洋洋得意非凡地离开,依旧还沉浸在之前浪漫的浓浓爱意中的王海菲,就有些诧异地问道:“淳风,你和保安认识?”
“不认识。”苏淳风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好像和你很熟悉的样子。”
“呃……”苏淳风挠了挠头,苦笑道:“我可不可以说,这可能是因为我臭名昭著的缘故?”
王海菲稍作思忖,就禁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不过笑过之后,想到刚才那名保安的话,她又心生担忧满面羞涩地小声说道:“淳风,亲戚来了为什么没找你?是不是……他们刚才看到你和我,咱们……那个了,所以生气了?哎呀,都不让你那样,你非得那样……”
苏淳风微笑道:“别听那保安瞎掰,他就是故意找个借口来邀功的。”
“哦。”王海菲一脸疑惑。
“吃饭吧。”
“嗯。”
此时,食堂大厅里正在吃饭的同学们,无论男女,全都会时不时地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投向苏淳风和王海菲——学校里目前谈恋爱的同学不少,但能做到如苏淳风和王海菲这般高调浪漫的,可以说前无古人。
以至于一些目前正处在早恋中的同学,忍不住在心头生出些咱也做个后来者浪漫一次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没有三分三,可别上梁山。
吃过饭走出食堂,苏淳风先让王海菲回教室,自己往宿舍走去——因为下雪降温,体弱畏寒的他,有必要在本就穿得臃肿厚实的身上,再套一件羽绒服了。
独自走在大雪纷飞的校园里,王海菲心里暖洋洋的。
饭前那一幕,虽然让她羞涩不已,但现在想想还会有种晕眩的幸福感。
就在她快走到教室的时候,不远处教学楼的楼道口那里,聚集着的七八名高一男生看到了她,就都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着说笑起来:
“嘿,就这妞。”
“长得还真不赖哎,真羡慕那个土包子,竟然能当众抱着这么漂亮的女生……”
“一看就是个小骚蹄子,也不嫌害臊。”
“不知道被干过了没有?”
“肯定啊!”
……
一句句刺耳的污言秽语,从几名男生的嘴里喷了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些话是否会伤人,是否会让人难堪痛苦,似乎就是故意要让王海菲听到他们这些话,才能够满足他们那卑劣、肮脏、丑陋、扭曲的心态。
听到这些话,王海菲原本因为回味着饭前那一幕温馨浪漫而幸福微红的脸颊,唰地变白,眼泪顷刻间流了出来。
她低着头,轻咬着嘴唇,快步往教室走去。
“嗨,别跑啊!”
“还怕让我们看看呀?”
“哎哟我操,你还知道害羞呢……”
这些进入一中校园上学不过才短短三个来月的高一男生们,已然开始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学坏,凡事都想出头引起别人的注意,以显示自己多么的年少轻狂年轻气盛,甚至于有想法去挑战学校里那些早就混出名堂的老油条们。
而且,他们听说过被学校开除的李志超的大名鼎鼎,却鲜有听说过在学校里一向低调到老实的苏淳风的赫赫威名。
这时候黄薏瑜恰好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因为下大雪的缘故,她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了,学习到现在正准备去食堂用餐呢。
听到那些混账高一男生们肆无忌惮调戏侮辱王海菲的污言秽语,黄薏瑜当即厉声呵斥道:“一群没教养的败类,你们是哪个班的?”
高一新生入学时,黄薏瑜就作为全校的学生代表和优秀模范生,在迎新生大会上做过报告,加上她人长得格外漂亮,是公认的校花,自然会给这些高一的男生们留下深刻印象。课余时就难免会打听一下黄薏瑜的身份,个别认识黄薏瑜的高一学生,就会骄傲地告诉同学,黄薏瑜家里怎么样怎么样……
所以她的喝斥,多多少少会让这几名叛逆期的不良少年,心生些许忌惮。
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污言秽语的他们,还是一个个流露出不屑和无所谓的桀骜模样,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嘻嘻哈哈着。
“海菲,别理会这帮人渣!”黄薏瑜一边劝慰着,一边挽着王海菲的胳膊往教室走去。
“嗯。”王海菲擦了擦眼泪。
就在两人刚登上台阶,正待要迈步进入教室的时候,就听着刚才那几名高一男生站立着的楼道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乱吵吵的打骂声,夹杂着骇人的惊呼和求饶惨叫的声音,响彻在雪花纷飞的安宁校园中。
黄薏瑜和王海菲神色疑惑地停下脚步,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楼道口那边,从各教室窗口透出的昏暗光线照射下,两位如今在全校最有名的学校霸王,高三13班的胡新林,和向来与他不合还打过几次群架的11班曹延涛,各自领着七八名身材高大气势凶悍的男生,很不可思议地合起伙来,一个个挥拳抡胳膊踢腿,凶狠地把刚才出言不逊侮辱王海菲的七八名高一男生,全都给打下台阶,有的滚在了雪窝中,有的摔进了教学楼前栽种着万年青的花池中。
“妈的,瞎眼了?也不看看是谁,就他妈张开逼嘴瞎咧咧!”
“王海菲是你能说的?什么他妈东西!操!”
“今天非得把你丫这张贱嘴给打烂……”
“操!操-你妈的……”
“不开眼的东西,皮痒还是活腻歪了?”
“你们他妈的算老几啊?不想在一中校园待下去了是吧,找死……”
……
一通暴打之后,胡新林叼了支烟点上,傲慢地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有的还流着鼻血,一个个或畏缩或露出不忿之色的高一男生,骂骂咧咧地喝道:“都他妈给我乖乖向王海菲道歉去,不然的话,以后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曹延涛呵呵冷笑道:“道歉管个屁用,谁不知道王海菲心地善良,性格温和,不会和这帮小逼崽子一般见识。”
“那还咋地?”胡新林不满道。
“让他们全都去一班教室门外跪俩钟头……”
胡新林一听大觉有理,当即道:“听见没有,都他妈给我去一班门口跪着……”
说着话,两人都像是玩儿变脸游戏般,很快露出温和中还带着些许讨好之色的表情,看向不远处站在教室门口惊得瞠目结舌的王海菲,一边好似不过举手之劳无需感谢般,拱了拱手——王海菲见状脸色一窘,忽而想到了刚才在食堂吃饭时,苏淳风故作尴尬地玩笑自嘲着解释的那句“我可不可以说,这可能是因为我臭名昭著的缘故?”
于是,王海菲愈发感到了一种幸福安全的感觉。
有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男朋友,在一中校园里,谁还敢欺负她?
黄薏瑜看到这一幕,心中虽然也大感舒畅,但还是忍不住秀眉微颦,为时已晚地喝阻道:“胡新林,曹延涛,你们快住手,太过分了!”
“得,黄班长面子大。”胡新林无所谓地笑了笑。
曹延涛也乐道:“没问题,黄班长开口了,咱们说啥也得给大美女面子,放过这几个小逼崽子吧。”
其实像胡新林和曹延涛这种学生,心里面压根儿就不把黄薏瑜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当着兄弟们的面服软?只不过,他们清楚黄薏瑜和王海菲是朋友,而且似乎和苏淳风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所以才会给她这个面子。
黄薏瑜哼了一声,挽着王海菲的胳膊,一起走进了教室。
外面。
三四名听到这边动静的学校保安大步匆匆赶来。
“延涛,就不能消停几天啊!”
“胡新林,不想混毕业证了?怎么还他妈打上高一的学生了?”
几名保安一个个面色有些不快地说道,话里面却没有过多的刺激性言语——他们虽然极度厌恶这些好勇斗狠整天惹是生非的学生,但也不敢太过招惹,因为这帮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鲁莽又好冲动、且不计后果。
想想被开除的那个李志超还有那起事件……
“嗨,这几个小子不开眼。”
“他们最贱,就他妈欠揍!”
胡新林和曹延涛丝毫不怎么在意地流露出轻松的表情,和几名保安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这起事件的缘由。
听完了两人的讲述,几名保安面面相觑一番,继而颇有默契地板起脸,走到了那几名鼻青脸肿刚刚从雪地和花池中爬起来凑到一起的可怜男生面前,不由分说地挨个往脑袋上呼扇巴掌,再踹上几脚,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着训斥:
“让你们不学好!”
“他妈刚上高一就这德行,赶紧开除算逑……”
“要造-反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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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我是个好人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圆球般密不透风的苏淳风,感受着围脖和手套带来的暖意尤其是心里的热乎劲儿,开开心心地来到了教室中。
这时候,同学们大多都已经去吃晚饭了。
所以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包括王海菲在内的寥寥几名学生。
感受到几名同学看向他时有些怪异的眼神,苏淳风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自己这幅穿戴委实不堪入目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在心里得意着“咱都是有女朋友的过来人了,无需在乎穿戴形象。”一边悠悠然坐回到座位上,戴着手套费力地掀开书本,翻到那一页算那一页,开始学习。
就在此时,王海菲扭过头,眼眸中透着些焦虑和担忧地说道:“淳,淳风……”
“嗯?”苏淳风抬头笑道:“啥事儿?”
看苏淳风的表情神色,似乎他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王海菲就暗暗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苏淳风一旦知晓自己受到别人的污言秽语侮辱后,会失去理智大动肝火,说不得闯出多大祸事呢———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苏淳风暴怒时那般恐怖的状态,王海菲都会后背发寒。
不过,他也有可能知道了。因为苏淳风很多时候,纵然是火冒三丈,也依然会表现得平平静静古井不波一般。
“那个……你知道了吗?”王海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什么?”
王海菲红着脸怯生生地说道:“那个,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不许冲动,我,我就告诉你……”
苏淳风哭笑不得地说道:“说吧。”
王海菲轻咬了下嘴唇,然后很聪明地把刚才的事情,以倒述的方式,先给苏淳风讲了下胡新林和曹延涛率领一伙人暴打了高一的几名男生,保安赶到后不但没有责怪胡新林和曹延涛,反而也把那几名高一男生痛揍了一顿。然后,在苏淳风的好奇问询之心,才说出了那几名男生之所以挨揍的缘由。
说罢,王海菲就急忙道:“那,他们都已经被打得很惨了,你答应我不生气,不冲动的,别去和人打架啊。”
“哦。”苏淳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我担心你会……”
“我有那么可恶到睚眦必报吗?”苏淳风面带笑容,眼神中满是溺爱之色地抬手用手套刮了下王海菲的鼻尖,道:“那几个小子纯属自作自受,不过既然都挨了打,我也不至于再去和他们一般见识,放心吧。”
王海菲终于放下心来,羞涩地转过身继续学习了。
苏淳风唇角微挑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旋即放松下来——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只不过,既然都已经把人打了,心性成熟的他自然不会再去与那些少不更事的高一男生们非得为这点小事没完没了地再去闹腾一番,那样的话不叫“冲冠一怒为红颜”,而是二百五了。
……
要说这几位自作自受惨遭痛扁的高一男生,可都是处在青春叛逆期,而且也属于是那种好勇斗狠桀骜难驯的主儿,吃了这么大亏岂能甘心?于是灰溜溜狼狈滚走之后,立刻就去联络本校高二高三他们的靠山、熟人、老乡,企图报复。
四号男生宿舍楼307宿舍里。
高二13班的李义强看到这帮入校后就跟他混,仰仗着他而且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兄弟,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泥垢的凄惨模样,当即火冒三丈,挥着胳膊叫嚣“老子早就想跟他们干一仗了,高三的就牛-逼啊?操!”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自开学升入高二以后,他一直都期望着有一个机会,一个借口,去挑战高三生,从而在学校里登顶霸主之位。
至少,可以闯出些更大的名气来。
似乎机会真的来了。
几名被残暴殴打了的高一男生,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在一中上学,有一位顶天立地肯为小弟两肋插刀的大哥,是多么得重要啊。
然而当他们把事情的缘由大致讲述了一遍之后……
李义强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神色严峻地问道:“等等,你们说,你们调戏谁了?”
“一个高三的女生。”
“好像叫,叫王海菲……”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义强的火气更大了,他劈头盖脸地往几名本就挨了打的男生脸上头上呼扇了几巴掌:“我操,你们他妈瞎眼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苏淳风的女朋友你们也敢调戏……都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强哥!”
“苏淳风是谁啊?”
几名挨了打的男生全都露出了惊诧和不满之色。
李义强却是极为不耐烦地挥手喝道:“滚滚滚,以后不许在学校里说认识老子!”骂完后,他犹自有些不忿地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妈的,怎么一个个全都不开眼呢?你们招惹谁不行,偏生去惹那位祖奶奶……”
他这般反应剧烈的态度,让几位高一男生心生惶恐,灰溜溜地走出这间宿舍后,就赶紧分头去找相熟的学哥们,打听下苏淳风是谁。
这一打听不要紧,全都给吓坏了。
苏淳风曾经的赫赫威名让他们心生忌惮,而苏淳风曾因为王海菲受辱全然不顾形象地疯狂暴打女生的消息,更是让这些高一的男生们肝颤胆寒,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次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土啊。
完了!
于是在晚自习上课前,他们就惶惶不安地凑钱买烟,到处托人找关系,先是恭恭敬敬地托人给胡新林和曹延涛带话求原谅和帮助,再通过其他相熟的人介绍,找到了苏淳风的几名舍友,好言相托……
而此时,苏淳风对这些情况都毫无所知。
向来不好惹是生非的他,正在教室里挨冻受冷地好好学习呢。
直到夜里十点钟左右的时候,胡新林、曹延涛,还有几名舍友在教室门外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叫他了,苏淳风才一脸疑惑地走了出去。
然后,他才发现教室外竟然聚集了认识不认识的数十号人。
“淳风,他们知道错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风哥,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几个小子不懂事,放他们一马。”
“让他们明儿到饭店摆一桌,表表态,风哥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咱就掀过去吧?新林和延涛已经把他们给打一顿了,你看?”
“让他们当面给嫂子道个歉,行不?”
……
苏淳风头有些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又应了那句老话“一语成谶”,自己在一中校园里果真是臭名昭著,让人如此忌惮畏惧吗?好家伙,找来这么多人求情讲面子,如此兴师动众,恐怕又要在学校里传开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想及此处,他顿时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客气道:“我说哥儿几个,多大点事啊,至于你们都来说道说道?行了,也别道什么歉,都回去吧。”
“风哥大度!”
“风哥给面子!”
“风哥仗义,以后有事儿招呼一声……”
……
一班教室里。
在这个寒冷冬夜里依旧待在教室中熬夜苦读的学生们,都看到了外面兴师动众的情景,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话。于是一个个全都面露羡慕和钦佩,时而把目光投向仅仅是在几个小时前受了些污言秽语欺辱的王海菲。
感受到同学们的目光,王海菲愈发窘迫,低着头红着脸,心里却是幸福得不行。
感慨无奈着身败名裂的苏淳风,回到教室后看到同学们那异样的目光,还有王海菲窘迫的神情,稍作思忖后,就一脸无奈和冤枉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同学们,我脸上有写坏蛋俩字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怔了一会儿之后,全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会心笑容。
是啊,苏淳风可不是什么坏蛋。
他和所有在学校里那些靠着逞凶斗狠惹是生非闯出点儿恶名的学生们不同——他很和气,从不欺负人,反而乐于助人;他为人低调,除了在恋爱这件事情上作风大胆之外,从不张扬跋扈;他有这么多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同学、朋友,但他却从来不会在学校里聚众集伙横行而过;他为人大度,从不斤斤计较也不会睚眦必报……
如苏淳风所想。
第二天,这件事情就在全校传开了。
刚刚听说这件事的黄薏瑜,故意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对苏淳风说道:“苏淳风,你脸上没有写坏蛋两个字,但你看起来……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坏蛋哎。”
“薏瑜。”苏淳风轻咳一声,道:“大坏蛋这个词,有时候会让人产生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黄薏瑜纳闷儿道。
“你比如……”苏淳风瞄了眼转过头来同样一脸疑惑的王海菲,道:“平时海菲就经常在某些比较私密的情形下,说我是大坏蛋。”
王海菲噗一声笑了,掩着嘴转过身去,又羞又气地忍着笑双肩轻颤。
黄薏瑜愣了会儿才想明白了苏淳风这句话的意思,当即羞红了脸颊,脸上挂笑却是气呼呼地迅速拿起书本朝着苏淳风头上拍了下:“你讨厌你!”
苏淳风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说道:“海菲也经常这样……”
“啊!”黄薏瑜一时间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忿忿地说了句:“我不理你了!”
“咳……”苏淳风无语。
全班同学哗然大笑。
教室里,紧张的学习气氛似乎在这一刻被打破,难得地轻松了许多。(未完待续)
191章 心事重重的小雨
转眼间,期末考试结束了。
如所有同学和老师们所预料到的那般,在期中考试中成绩急剧下滑,受到些打击决心洗心革面不再怠惰的苏淳风,因为基础好的缘故,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刻苦学习后,成绩就有了显著的提升——全年级文科班第二十四名。
高三学生的寒假,来得比较晚。
当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都早早放假回家玩乐的时候,高三的学子们还得天天坐在教室里,如以往那般听老师们认真地讲述着高考模拟试卷中的难题解答,重点汇总等等,然后就是温习高中三年所有的功课,早晚自习依旧。
直到腊月二十七,他们的寒假才迟迟来临。
但临放假那天,各班班主任又认认真真地叮嘱:“正月初八开学,十五、十六放假两日,正月十七正式开学……”
这,就是高三。
和刚刚进入高中时的心态想法不同,如今的苏淳风已然接受了这种貌似在不久的将来会不断承受着批评的教育体制下的学习氛围。倒不是他多么赞同,而是懒得去考虑那么多和自己毫不相干也无力左右的事情。
他不想做圣人,也没想过青史留名,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做一名改革先行者去挑战大局的勇气和理想。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尽自己所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为父母争光。
年三十下午,三点钟。
万通物流园区各大门正式关闭。
停车场内,满满当当地停放了九十多辆车。其中大部分是本地车辆,大过年的既然不跑车了,就直接开进停车场放着,无非就是花点儿停车费而已,他们不在乎,关键是安全,方便。还有几辆车是外地的车辆,因为跑长途货运,腊月末来到了平阳市之后,配不上回程的货物,空车跑回去的话消费太高不划算,就只得把车辆停在这里,司机和车老板乘坐火车或者长途汽车赶回家中过年。
物流园的所有员工,也都放假了。
偌大的物流园区里安安静静,各家大小不一的货运中介、物流公司的大门上都张贴着鲜红的对联,喜气洋洋。
傍晚的时候,一些家住不远的商户,陆陆续续拎着东西来到物流园区,敲开联合收割机代理销售处的门,客客气气地向苏成一家拜个早年,然后通过小院进入物流园区内,到各自的门市门口,放上一挂鞭炮,点上几个二踢脚,热热闹闹一阵子,图个吉利。
夜幕,缓缓地拉上。
远处鞭炮声和二踢脚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彻着。
站在空旷的停车场中,抽着烟看着南边那两家货运公司门前,噼里啪啦炸响着的鞭炮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腾起阵阵烟雾……苏成就有些感慨地说道:“唉,再怎么说,也比不得在咱们村子里过年时的那种气氛好啊。”
“一会儿咱们多点上几挂鞭炮,多放几个两响炮。”苏淳风就笑着说道。
“嗯。”苏成点了点头,忽而扭头看了眼小雨,道:“嘿,小雨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苏淳雨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挺高兴啊,大过年的。”
“想回村里过年去?”苏成问道。
“嗯。”苏淳雨低头神思有些恍惚地应了一声。
“明早让你哥带你回村里拜完年,就先别回来,住村里吧……”苏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虽然全家都住在物流园区这边,大哥大嫂现在也承包了物流园区的旅店,不过两个侄子苏长海、苏长江都还在村子里,所以小雨回到村里也有住的地方。
苏淳雨没有吱声。
站在旁边的苏淳风,却是微微皱眉。他知道弟弟性格活泼,开朗好动,平时不会这么消沉,更何况是大过年的呢?
点鞭炮和放二踢脚的时候,苏淳雨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自然看出了二儿子心情似乎不大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但这个年代农村出来的家长们,对于叛逆期青少年的心理关注度还不够,甚至于连“生理性青春叛逆期”这个词儿都没听说过,自然也就不会太当回事儿。
晚饭后。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一边包饺子聊天,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苏淳雨不声不响地去了里屋。
“小雨怎么了?”陈秀兰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地方撒欢,憋闷得慌……”苏成笑着抽了口烟,喷吐着烟雾随口道:“要是在村子里多好啊,他大过年的找一帮玩伴们到处疯跑。可住到这边呢,想找人玩儿都找不到,又被咱们当爹妈的给看着,能高兴得起来吗?”
陈秀兰就嗔怪道:“我看啊,是你想玩儿了吧。”
“呵。”苏成摆摆手,满脸笑容地说道:“就这还要管管,真成了严妻啊?我一年到头忙活着都没闲过,和村里那些老伙计们喝酒的机会都没有……过几天吧,请他们到咱们物流园来喝一顿,怎么样?”
“行。”陈秀兰笑着答应道。
苏淳风起来伸了个懒腰,神色随意地说道:“爹,娘,你们看着电视,我出去到园区里转转……”
“去吧,记得带上路路。”苏成随口道。
“嗯。”苏淳风起身到门后取下羽绒服穿上,一边冲着里屋喊道:“小雨,出来,跟我出去遛达遛达。”
“我不去了。”苏淳雨在里屋不耐烦地应了声。
苏淳风脸上挂着笑容,大步进到里屋,一把将小雨蒙在头上的被褥掀开,低声道:“知道你小子心里不舒坦,跟哥出去走走,说说心事话……别老是待在屋里,把话都闷在肚子里了,容易憋出毛病,快点儿给我起来!”
躺在床上,神情明显流露着沮丧和悲伤的苏淳雨,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哥哥。
“走吧。”
“哥……”
“出去再说。”
“哦。”
苏淳雨老老实实却又有些不情愿地起来,到外面把羽绒服穿上后,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跟着哥哥往外面走去。
外面,夜色已深。
路路那狗东西早就按捺不住,见到两位小主子出来了,立刻撒着欢地绕着两人来回蹦跶。结果被心情低落的苏淳雨很是厌恶地一脚踢开。颇有灵性的路路就神色戚戚地露出委屈的表情,但很快又没心没肺兴高采烈地围绕着苏淳风转悠了。
安安静静的停车场里,一根根灯杆上的路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停车场里照得一片昏黄。
夜空深邃,繁星隐隐。
干燥寒冷的空气中,飘荡着隐隐的火药味儿。
远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平阳市,还有附近的村落中,依稀不断地传来鞭炮和二踢脚的炸响声。
大过年的,心性善良朴实的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不好意思去吩咐员工们轮换值班,更愿意让他们都回家过年去。可是,物流园区总要有人来保障安全,毕竟各家门市内都不可能搬空,再者停车场里还有这么多的车辆停放着。对此,发放过年礼品那天,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对员工们说:“俺们一家就住在这里呢,过年也没啥事儿,这些就交给我们吧。大家都放心地回家过上个高高兴兴的团圆年。”
苏淳风和弟弟,领着一条撒欢的狗,在偌大的安安静静的物流园区内溜达着。
如今万通物流园b区项目的建设,也已然有了雏形——b区主要就是大、中、小三种独门独院,集仓储、办公为一体的建筑结构。针对的客户群体,也是那些较为有实力的货运、物流公司。如此一来,整个万通物流园区的规模模式就基本完善了。
许久,苏淳风没有言语。
苏淳雨就按捺不住,闷声闷气地问道:“哥,你咋知道我心里有事儿?”
“都写在脸上了,谁不知道?”苏淳风微笑道。
“哦。”苏淳雨叹了口气。
苏淳风扭头上下打量着弟弟,一边颇有些欣慰地点着头,心里暗暗想着弟弟绝对算得上是一名典型的帅哥了。
现在上初三的苏淳雨比哥哥小三岁,但身高却比哥哥还高,达到了一米七五。而且,他身材匀称结实,不像是苏淳风那般身材偏瘦。脸型上,苏淳雨也是那种棱角分明的刚毅,不像苏淳风那般斯斯文文看起来就是一副柔弱的书生相。此时的苏淳雨,穿着崭新的白色运动鞋,深蓝色板式牛仔裤,黑色的夹克式羽绒服,留着短短的板寸发型,看起来愈发身形挺拔,青春阳光,帅气得让人羡慕。
“看啥?”苏淳雨被哥哥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玩笑道:“比你高吧?”说着话,他还抖了抖肩膀。
苏淳风点点头,道:“小雨,你在学校里,会不会经常有同学夸你帅?”
“谁还能当面夸你帅啊?”苏淳雨撇撇嘴,难得有了些自得的喜悦,道:“不过倒是有不少女生,都给我写过信。”
“唔,不简单。”苏淳风笑道:“那你的个头,在班里面算得上高不?”(未完待续)
192章 不要让女人瞧不起你!
苏淳雨愈发得意,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全年级一百六十多人,我能排前十吧。”
“呵呵,比我强。”苏淳风说着话,伸手从弟弟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一边在弟弟惊讶的眼神注视下自顾自地点了一颗烟,熟练地抽了口吞吐着烟雾,一边说道:“大过年的,身上带包烟可以,毕竟朋友多相互递递烟也是应该的,礼节嘛。不过在学校里可不许抽烟,另外,以后也尽量别抽,初中生抽烟像什么话?这玩意儿上瘾了,很难戒掉。”
苏淳雨有些发愣地看着哥哥把烟和打火机塞回到他的口袋里,这才吱吱唔唔地说道:“哥,你咋知道的?”
“咱爹抽烟,咱娘跟他过了半辈子了,也习惯了烟味儿。”苏淳风轻轻拍了下弟弟的肩膀,丝毫埋怨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微笑着说道:“所以,他们大概闻不出来你身上的烟味儿,但你小子,能瞒得过我?”
苏淳雨就尴尬地说道:“我其实不抽烟,就今天,不,昨天偷偷买了一包,到现在才抽了两支。”
“嗯。”苏淳风似乎并不像追究下去,道:“对了,咱们家这条件,在你们班里,算好不?”
“肯定啊!”苏淳雨骄傲地仰着脸说道:“谁不知道咱们家现在开了这么大一个物流园区,还有联合收割机代理销售处?就咱家这经济条件,我不敢说在全校排第一吧,但至少……目前还找不到比咱们家更有钱的主儿。”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神色尴尬地解释道:“哥,我不是好吹牛啊,同学们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都知道咱家的情况了。而且,我也没好意思说,咱们家其实有很多贷款。”
苏淳风摆摆手,依旧是一副没有丝毫埋怨责怪的表情,接着说道:“期末考试你全年级第九名,比上次有些倒退,不过还好,属于是正常的成绩起伏。”
“下次我会考得更好。”苏淳雨轻咬着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情绪间,又显消沉低落。
苏淳风没去看弟弟的神情,忽而道:“咱爹咱娘,平时给你的钱,够花不?”
“够。”
“我平时也会私下里给你点儿。”苏淳风笑着说道:“所以再不济,也不会让你手头紧,在同学们面前丢份儿,对不对?”
“嗯。”苏淳雨点了点头。
苏淳风的话,似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毫无头绪,像是在闲扯淡,但跨越度又太大。所以一时间,让弟弟苏淳雨有些茫然,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说这些。但隐隐的……似乎又能体会到哥哥说出的这一番话里面,有某种深意。
“我不想和你谈你为什么会沮丧消沉,也不想去问你心里那点儿屁事!”苏淳风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了许多,他停下脚步神色严峻地看着弟弟,道:“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话,是想让你清楚地认识自己,你很优秀!优秀到无可挑剔,所以你没有理由不自信,更没有理由,让别人得意地看到你这般沮丧消沉伤感的傻样!”
“我……”
“别跟我解释,也别想着对我倾诉你那点儿心声!”苏淳风冷哼一声,道:“一个人,一个男人,自信是可以由外在条件填补的,但是!”苏淳风用手指头戳着弟弟的胸口位置,喝道:“但傲骨,是长在你这副皮囊里的!”
“哥,其实我……”
苏淳风神色微缓,道:“不要给别人,瞧不起你的机会!尤其是,不要让一个女人,瞧不起你!”
苏淳雨一下子呆住了。
他毕竟年龄还小,心智还不够成熟,在许多事情上看不透,想不通。但他能从哥哥刚才的一番话里面,感受到那种直刺心扉般的激励,仿若给心脏中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的血液骤然间沸腾了起来。
同时,他还有些震惊的疑惑——哥哥怎么知道的?
苏淳风已然迈步往物流园b区走去。
路路那畜生撒着欢地远远跑开,又哧溜溜地冲回来,放佛在向主人彰显着它无与伦比的运动能力。
苏淳雨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
直到苏淳风从物流园b区转了一圈回来后,才豁然醒过神儿来,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凑过去嘿嘿笑着说道:“哥,明天起五更回村里拜年的时候,让我开摩托车带着你咋样?说真的,我现在的技术绝对过关了……”
“行。”苏淳风点头应下。
“那明天摩托车给我用一天行不?”
“我也得用!”
“你跟志超哥开一辆还不行嘛,那天我看见他了,新买一辆雅马哈250,嘿,那车真带劲……”
苏淳风瞥了眼弟弟,似乎犹豫半晌才道:“好吧。”
“哥,亲哥……”
……
苏淳风知道,弟弟已经走出了情绪的低谷。至少,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消沉、悲伤、沮丧的可怜模样。
自始至终,苏淳风都没有去询问弟弟,到底有什么心事。
因为他能够猜得到。
一个家境环境优越,学习成绩优秀,自身长相各方面都很好的初中生,过完年才十六岁的大孩子……能有什么样的重重心事,让他沮丧消沉悲伤难过到大过年的情绪低落,没有丝毫的欢快气儿?
答案只有一个——感情。
而苏淳雨,又是一个性格开朗、心性善良没啥坏心眼儿,在感情方面还很单纯的大男孩。所以能够让他低落难过到这种程度的感情问题,绝不仅仅是早恋的小两口吵吵架闹闹别扭了。而是分手,还是把他给甩了,让他感到自我非常失败以至于受到严重的感情打击从而失去信心的分手!
谁他妈有这么大能耐?
苏淳风不想去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也不想去追究什么责任,但他却知道并肯定,错,不会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亲情所以护短。
而是,苏淳风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
还好苏淳雨年龄不大,心智不够成熟,纵然是受点儿感情上的挫折,也很容易在苏淳风的这般循循善诱以及鞭策激励下,迅速恢复过来。这要是年龄大了什么都懂的话……苏淳风太明白,爱情给人带来的伤害打击,有多大了。
回想前世,多年未曾联系却永远在心底最深处的初恋,一直都曾爱着的王海菲在京城被术士残忍杀害后。
苏淳风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近乎于走火入魔般,从京城一路南下千里追杀,在奇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惊涛骇浪,让奇门江湖人士们一个个心惊胆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一段时期的厮杀,在旁人看来是何等的霸气四溢酣畅淋漓快意恩仇。
唯有师父王启民和苏淳风自己知道,他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在最终大仇得报后,苏淳风躲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的精神病院里,孤独地在一帮神经病人的陪伴下,住了整整半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师父也不得不迫于江湖上的严峻形势,离他远去……
他那段时期,是走火入魔后导致精神真的出了些问题。
……
毕竟是少年心性。
在受到苏淳风一番教导之后,苏淳雨很快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虽然心里难免还会时而有些痛苦,但却可以自我控制地把这份情绪抛开到一旁不再去想。
除夕夜,他陪着父母亲擀面皮,包饺子,看联欢晚会,心情格外的好。
苏淳风很欣慰。
大年初一凌晨三点多,早早起床后吃过饺子,苏淳风就让弟弟开摩托车带着他,在浓浓夜色下,冒着严寒赶回村里拜年。
今年,父母亲都不回村拜年了。
没办法——这么大的物流园区,那么多门市,那么多车辆,总要有人照顾着,让陈秀兰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在这里,谁也放不下心。
下午四点多钟。
和前两年一样,苏淳风再次独自一人出现在了东王庄村王启民的家门口。
院门依旧锁着,只是陈旧斑驳的院门似乎愈发破败,两扇门之间的缝隙更大,足有半尺多宽,能够清楚地看到院落里愈发荒芜的遍地枯草和积雪,以及那几棵还凄凉地顶着些许积雪和几片枯叶的榆树,静静地站在院子中。
苏淳风一言不发地在门口抽了根烟,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
在他离开一个小时后,王启民这处已然两年多无人居住的宅门前,又有两个外来人很巧合地碰了面。
一个,是西山县的邪不倒龚虎。
一个,是拜师心切,从冀中省不远百里抱着一线希望骑着摩托车赶来的钱明。
时值傍晚时分。
夕阳西斜,寒风凌冽。
狭窄的巷子中,光线更是昏暗。
钱明把摩托车掉头转过来,跨上摩托车,神色间充斥着失望和无奈的苦楚,看着这个破败不堪的老宅,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只要你不死,我钱明这辈子就非得把你给等回来!”
轰轰~
钱明刚刚启动摩托车,就见十几米外的巷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
轿车后门打开。
手拿着烟杆的龚虎从里面悠悠闲闲地走了下来——难得大过年的,他也穿了身干干净净的新衣服,黑色棉大衣,黑色裤子,黑色雪地棉。只是那大衣领口里露出的破棉袄领子,还有他那副实在是猥琐奸猾的嘴脸,委实让人心里给他的形象打不了正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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