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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全文阅读

作者:我爱吃挂挂     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txt下载     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险些袭击

    “而且银鱼刺少,却不是完全没有,除了正中央脊背上的两排大刺以外,鱼鳍边上还有着两排小刺,若是不小心卡住了,取出来可十分麻烦。”

    封潇月只是理所当然的阐述她脑海里想到的东西,却不想八声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瞧着也没有方才的那么兴致勃勃。

    “风姑娘你这么说话也太掉我的心意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片赤诚啊。”八声摇着头感慨一句,封潇月则摆了摆手笑笑。

    “只是几句提醒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的,未必咱们的运气就这么不好,正好撞在这些档口上。”

    “鱼鳍边上的肉并不好吃,所以我们烤鱼之前一般会把鱼皮都去除,也省的有一股腥味。”八声一面说,一面摆弄着从底下带上来的一节树藤。

    这个树藤比较稚嫩,轻轻一掐便有淡绿色的汁液从里面流出来,稀稀拉拉的粘了八声一手。封潇月留神看了一眼,这个特质倒是和沙漠里的仙人掌一样,渴了也可以当作临时的饮用水。

    “至于姑娘你说的会不会被刺卡嗓子,我长这么大也来被鱼刺卡个两三回,但树老他们却是一次都没有,要真是这么说起来的话,不妨是我应该多加注意吧。”

    “果真如此,公子却也可以这么理解。”明显看到八声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不服气,封潇月倒是有多的心思,故意逗他一逗。

    “哼。”八声轻哼一声,转身往来时的路上回去。封潇月则想着自己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便不在此久留,也跟着走了过去。

    等到那会挂着银鱼的石头面前,封潇月才终于惊讶地发现,原来那些鱼的嘴巴里叼着的并不是什么鱼钩鱼线,而是一根长长翠绿的树藤。

    “这,”封潇月指着那些还活蹦乱跳,却不肯松口的鱼,一时间诧异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八声看了一眼十分贴心的解释。

    “这些树藤上面的树叶都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最容易吸引下面的鱼自己咬上钩,”八声说着,特意用手拨弄了一下树藤最下边的大鱼。

    这条鱼比起它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大上整整一圈,封潇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都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把鱼放跑了,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再加上那些树叶十分结实,除非是你把树藤的皮扒下来,或者是它自然脱落,否则就算是一片叶子上同时挂个四五条鱼也都不在话下。”

    讲到此处,八声把那条大鱼往上面拉了几寸,然后让它自己摔下来。大鱼拍在石头上,明显迷糊了过去,就连鱼尾也摇摆的不如先前勤快,却依旧不肯松开嘴巴。

    “那这些鱼也是傻的,许久没吃到顶上的叶,好不容易到了嘴上,它们是绝对不肯随便松开的,风姑娘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过来试试。”

    封潇月看着八声方才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而做的一个小实验,心中虽然对那条大鱼抱有一股深深

    的同情,但瞧着它如此傻愣愣的反应,却也忍不住笑意。

    “不必了,公子你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封潇月弯了弯嘴角,一摆手,“不过我对这树叶倒是很有些兴趣,难不成这一半山上长的所有树藤都有这个本事吗?”

    要果真如此,封潇月抬头一望,入目皆是深绿浅绿的树叶,顿时心底一阵唏嘘。

    “那可不是,只有像我眼睛这么好的,才能分辨出到底是哪一段的树叶最讨银鱼的喜欢。”八声抿着嘴巴摇摇头,脸上的神色带着浮于表面的骄傲。

    “果真,那公子你还真的是厉害。”封潇月很给面子的附和两句,“对了,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也带一节树藤过来?自然了,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去也可以的。”

    “可以倒是可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八声果断应下,却是站在原地,迟迟未曾动弹。“不过这些树藤可是有毒的,除了银鱼它们的肚子可以稀释的了那些毒液外,其他的动物吃的都是会拉肚子的。”

    “多谢公子提醒,我会注意的。”其实封潇月更想说的是自己,又不是那些草食动物,并不会看到漂亮的叶子就往嘴巴里送。

    但想着这么说话,似乎有些太不客气了,她便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

    “那好吧,我这就下去了,姑娘你在上面稍等我片刻。我刚才上来之前好像在底下看到了树藤结出了几个果子,那个果子用来去腥味也是很好的,我也顺便一起带上来。”

    话音落地,便是一道影子从面前划过,封潇月急忙俯下身去观望,只见树藤的绿色和浪花的白色之间,翻飞着一个身姿格外矫健的男子。

    “公子小心,动作慢些也无伤大雅,且注意一定要处处留神。”封潇月光是在一旁看着都替他捏了把汗,简直难以想象八声在地下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一时间没沉住气多嗦两句。

    “呱/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声在下面听到了之后给出的回应,和边上如此嘈杂的声音混在了一起,封潇月愣是没听清楚这一声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不过上面的人毫无察觉,八声在底下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才刚摘下了一把红色的果子收在口袋里,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天空中飞舞着几只怪鸟。

    正是和第一次跟封潇月碰见时,袭击她的那几只怪鸟是同一个品种。

    “小心!”八声赶着呼喊一句提醒,便立刻拉住了身旁的树藤往上走。

    只是心中越急便越是容易影响他的发挥,原本几步便能跳到土桥上的他,今日赚到的几根树藤竟然都莫名的自己断裂了。

    此间峡谷的噪音极强,不过好在回声也不小,封潇月后知后觉的听到了八声的呼唤,还以为自己又听错了,结果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了怪鸟从上边投射在土桥上的影子。

    耳边这才终于清楚地传来了怪鸟们的呼唤,封潇月心下一抖,很有些忐忑地

    抬起头,只见四五只足足有人两手那么长的怪鸟在天上不断地飞舞。

    这回的这几只,比起第一回遇见的要足足大上一圈,且叫声也更加凄厉低沉。怪鸟分为公母,公的个小,油脂鸟搜可做燃料。

    母的虽然也有一样的功效,但由于在鸟类当中,雌鸟是领导者吃的更多,体型也更大,它们的身体要是和火焰碰上,一路烧到肚子里消化食物的气体,便很有可能会引起爆炸。

    不过这类的鸟儿虽然性格残暴,又不好消灭,习性却都是晚上才会出来活动的,今日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大白天便冒了出来,实在叫八声十分不解。

    封潇月看到它们如此大的体型,又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手往旁边一挥,抓起了一条小巧的银鱼,打算到他们再度靠近时往天上一扔,想用银鱼作为猎物引开它们的注意。

    不过很可惜的是,怪鸟的目标并不是那些没有多少斤两的小鱼,封潇月的这个动作也恰恰更加激怒了它们。

    “呀——”伴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天空中最大的那只头朝下,做出了一个俯冲的动作,竟笔直的往封潇月的方向冲了过来,她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

    “趴下!”耳边传来八声的提醒,封潇月顺着这指示闭眼蹲下来,然后耳边就传来了怪鸟的惨叫,以及一道重物相撞的碰撞声。

    有了这一个声音做榜样,天上其他的怪鸟纷纷阴阳怪气的尖叫了好几声,飞行的轨迹也凌乱了。

    听到在耳边的怪声渐行渐远,封潇月还以为是八声上来想办法营救了自己,才终于胆战心惊地睁开了眼睛。而八声却在她刚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同时,才从土桥下翻身上来。

    封潇月一愣,转过头去,只见一身凌厉打扮的树老手上握着一支尖锐木头长矛,长矛的一端便插着先前袭击自己的怪鸟。

    “到底是年轻人,做事这么没有分寸,你以为这世上到处都是平平安安的吗?”树老对着八声骂了一句,又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怪鸟的眼睛里,怪鸟这才算是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生气。

    “你也是,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吗?”

    “我,我也没想到它这么早会冒出来呀。”八声挠了挠头,看着封潇月的眼神格外自责,竟一时语塞。

    “凡事皆有意外,此事也不怪公子。今日还是多谢树老出手相救,您来的正是时候,如此大恩,我一定铭记于心。”

    今天明明是自己吵吵着想要出来的,最后反而让八声背上如此骂名,封潇月自知自己不好惹事生非,却不喜欢别人平白受冤枉。

    “此事倒也罢了,能够早日送你出去,也算是我积德行善了。”树老咳嗽了一声,轻轻抬起他手上的长矛。

    仅仅用一只手的力气,树老便把那只插在尖端硕大的怪鸟给举了起来,那长矛也是结实,竟然没有断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脂鸟特袭

    “只不过,虽然你在这里一日,老夫就要护佑你一日,但也希望你别没事给我惹麻烦。”

    刚刚树老还在为八声没能保护好自己而不悦,这下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将矛头指向自己,叫封潇月难免有点措手不及。

    “好,是,我知道了。”封潇月愣愣地答应着,八声却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树老,都说了这次只是意外,风姑娘怎么可能会料到有这种危险,你也别太上纲上线了。”

    养了半辈子的孩子,就为了一个相处几天的说自己的不是,树老轻哼一声,忽然感觉心脏都差点给气地漏跳了一拍。

    “这种鸟叫做脂鸟,据说是窃脂鸟的后人,所以才会和火有不解之缘。但是它们通常只在晚上出来捕猎,白天都睡在别的山上的山洞里。”

    “这样生活规律的动物,一般不会为了别的东西改变,莫非你还真当你这几天完全闻不着味道的银鱼能把它们吸引过来?”

    树老这话说的古怪,同时眼神还不断地盯着封潇月,叫封潇月不得不为此往她并不希望知道的方向去联想。

    “还有第一回,你碰见风姑娘,不也说了,那日脂鸟出现的格外多吗?”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重重的打在对面二人的身上。

    八声似乎有些了解,却还是没太明白,封潇月却是整个清醒过来。

    两次特殊的怪鸟活动,都有自己在场,且这回这般奇特,便是怎么也不可能再用巧合来掩饰过去了——这些家伙的目标,一早便是自己。

    只是另封潇月不解的是,为何这里也住了不少人,怎么也从未听说过脂鸟袭击他们的事迹呢。

    封潇月怔怔地站在原地,两只手有些无错地揪着自己的衣摆。树老看了一眼,便顺势猜出了她的心里所想,状似无意识的解释道。

    “我们这的人都是以捕猎为生,怕是肉也和那些林子的动物一样,脂鸟没有新鲜劲。不过姑娘是外边来的,看上去又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定然是从小锦衣玉食地养大。”

    “如此娇贵,会引起它们的注意也不足为奇。”树老语气淡淡地,倒也不会叫人觉得他是否有嘲讽的意思。

    “竟然就是如此简单的原因吗?”封潇月忽然感觉身上起了一身寒意,要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着味寻过来,那岂不是自己在这里一日,它们就要过来骚扰一日。

    “这些畜牲要袭击人,哪还用得着帮它们解释什么理由,定是它们自己高兴出来的。也就是知道我们这群人惯会打猎,所以才把目标放在姑娘身上,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主。”

    八声瞧着封潇月神色暗淡,特意说出这话来安慰一下。封潇月抬起头看他很想说明他这话说的未免太片面,但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如此,且最后一句道理未必不对,便生生忍住了。

    “既然怕它们再出来,那姑娘以后还是先在屋子里呆着吧

    ,我寻一些有味道的草叶子塞在屋子缝里,就等到姑娘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再带你下来,就是不知道,姑娘,耐不耐住性子。”

    此话一出,竟然叫封潇月情不自禁地往她试图跟八声隐藏的那些事情上联想。她和树老交换了个眼神,树老却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去。

    这几日出门,都是借着散心的名头诓八声带自己出来的。只不过,树老明确说明了不希望有外人过来打扰,要是等八声知道了这几天的真相,焉知他不是和树老一个想法。

    “没关系,反正我这几天已经见识了不少新奇的景色,且都留在了树皮上,若是觉得闷了就自己翻开来看看好了,也省的公子你再浪费打猎的时间,陪我四处乱逛。”

    想罢,封潇月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她化妆所说的和实际情况也相差不多。

    最后一步也只差怎么查清楚水稻和此处悬崖口的连接走向,大不了等自己出来以后,再找人过来踩一回点算了。

    “那就好,剩下这几天就先委屈姑娘了。”八声松了口气,转身过去帮着他一起搬动那只体型硕大的脂鸟,树老和封潇月则走在最后边带着银鱼。

    树老将串成了一条线的银鱼搭在了背上,将腾出来的一只左手在封潇月的面前一摊,封潇月望了一眼,便顺势把自己刚刚画好的图展示给他看。

    “我感兴趣的也不过是那一处神奇的泉眼罢了,哪怕是叫人开凿出来,也绝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至于起云山,现在还不是叫人知道的时候,此事小女子最是清楚,也会固守和树老的约定。”

    封潇月就着在自己手上摊开的动作,将图纸给他看过一遍,树老点头,权当做是答应了。

    “只不过,我不理解的是,树老为何要叫飞琊山的山头掉下来呢。”封潇月说的小声,八声的整张后背都被怪鸟挡住了,想必也能挡掉她的所有语句。

    “雷声大作,倾盆大雨,哪一样没有这个本事,姑娘却偏偏怀疑到人的身上,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树老笑了两下,却没有正面回应,只神叨叨地叹了一句。

    “不过都是天意,就连动物畜牲都知道,要给自己造一个舒服的窝,又何况是人。”

    封潇月卷起树皮,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便算是了然。

    却说另一边,慕容麟整日里张罗着人手前往落风山上寻人,完事了还要回来应付城中的各路眼线,以免引起大的骚动,可谓是疲惫不堪。

    这日早上才刚送了一批人到界山山下,慕容麟赶着回来,却在城门口刚好碰到了巡逻至此的张奉玉。

    张奉玉是满心的奇怪,在城中四处走的时候,都能听说慕容麟按照惯例巡逻过的事迹,确诊的偏偏自己每一次都难以和他碰上,粗略的算一下,两人至少有好几日的功夫未曾碰面过。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巧合,竟然叫慕容麟正好撞在了张奉

    玉的枪口上。张奉玉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便是一把上前拽住打了声招呼就想急着逃离的慕容麟。

    “世子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慕容麟被人抓住,正是满心的无奈,却也只能扬起一张勉强的笑容转过身来应付。“原来是张大人,这么长时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只不过本世子手上还有些要事要过去处理,实在没有功夫在这里和你说话,等下次有机会了,本世子一定登门请张大人去喝酒。”

    急匆匆的说完,慕容麟便挣脱开,跨上了自己的大马扬长而去。张奉玉在后边是越想越奇怪,又没有问出究竟的原因,也赶紧上了马车,叫人追着他离开的方向撵过去。

    慕容麟在前面走着,不过几个路口的功夫便察觉到身后有马车一路跟踪。他满心都是对张奉玉的无言以对,特意改变了方向,绕个远路走。

    只是走了没多远,他却好巧不巧的在望春楼前那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被一辆马车拦住了脚步。

    “吁!”慕容麟连忙拉住了缰绳,却仍然把那个驾车的马夫给吓了一大跳。身后张奉玉的车也追了过来,正好挡在了退路上,慕容麟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无处可逃。

    “什么事啊!”马车上的人感受到了一阵震荡,顿时忍不住出声骂了一句,只是此人的声音温和,听着也没有十分愤怒的样子。

    马夫定了定神,还没等说话,车上的人便自己先开了车帘。慕容麟闻声看去,居然是真的许久未见的顾泽远。

    “哎呀,这不是世子爷吗,我本想着随便出来逛逛就是,却没料到和世子爷正好对上,还真的是缘分。”

    待看清楚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顾泽远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恰在此时,听到声音的张奉玉,也一同掀开了帘子。

    “呀,原来张大人也在呀,看来二位今日巡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顾泽远很是夸张的,看了一句便主动从车上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诸位大人这么巧,不防我们上去细谈细谈?”说罢,顾泽远便指了指旁边的望春楼。

    “不必了,本世子,”慕容麟还正打算出言拒绝,张奉玉便走到他的身边,抓住了手一口答应。“世子爷,这边请吧。”

    这几个人都是城里的风云人物,自然边上聚集了一大群的百姓,慕容麟又不想引人注意,只得同意。顾泽远见状,嘴角带笑地领着他们走进了望春楼的大门。

    望春楼门口的小二也很少看到这样的阵势,当即热情地迎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等进了房间的门,慕容麟还想着该怎样借口离开,却听到顾泽远开口了。

    “先时我回城时,世子爷从面前路过却没注意到我,当时我便察觉到世子爷有些不太对劲,后来找人调查得知了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对于世子爷影响如何,世子爷确定不要听一听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可谓试探

    听到顾泽远都如此说了,慕容麟又怎么能毫不介意的抬脚就走。

    顺着声音转过头来,慕容麟便看见他脸上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却在一个眨眼的功夫里,又变回了顾泽远曾经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事情不可让人知道的?”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日回来的呢,城里的各中情况你可都清楚了吗?”张奉玉顺着顾泽远的话说,却把慕容麟晾在一边,使得他这一小声的问话有些尴尬。

    “没有几日,家中的人都留了水井水窖,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张大人不必担心,也不必劳烦世子爷为我操心了。”顾泽远笑着回应,特别说话提到了慕容麟。

    “世子爷这边请坐,点的菜一会儿便会上来了。”

    慕容麟心中烦闷,没问出任何话来,正是不想和别人打交道,顾泽远现在却偏要叫他过来应酬,使得他的心情更加的不爽。

    “对了,你刚才话中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你在何时曾经碰到过世子爷的?”张奉玉留意到慕容麟心情不好,虽然没有主动搭理,却出声特意替他询问了几句。

    “就在城门口,世子爷带了人从前面的街上过去,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我,还是故意不想搭理我。”

    顾泽远淡笑着举起茶杯,借着杯子的阻挡,可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旁边的慕容麟,关注着他的神态动作变化。

    “此事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慕容麟不知怎的,被顾泽远说的竟然有些心虚,如此面容更容易叫他们二人觉得奇怪。

    “方才也是一样,若不是我下车叫住了世子,只怕世子爷也打算装作擦肩而过,不做理会呢。”张奉玉随声附和着,只是不知道他这句话在此时讲出,对慕容麟而言无疑于是火上浇油。

    “都说了只是意外,这几日我的心情不是很好,若是真的看到你们,必然会过来说话的,又怎么会刻意躲避,你们实在是多想了。”

    面对着二人的一同声讨,慕容麟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立场与处境处于一种被动的姿态,叫他有些挣扎不来。

    “怎么了,是还在为城里的事情烦心呢,还是说这几日又和世子妃闹矛盾了?”张奉玉只是开了句玩笑,却没想到慕容麟的脸色竟然会因此有着这般大的变化,不由得整个人,顿时都呆住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推门进来,是望春楼里的小二送菜过来。本着勤俭节约的态度,再加上这些时候的年景不太好,顾泽远并没有点几个菜。

    楼里做菜速度快,只用了片刻功夫,两三个小二上来,便将菜式全部送齐了。

    房间里一直安静到那些小二离开,顾泽远才又开口说话。“说到世子妃,方才我在楼里和二位提到的事情便跟世子妃有关。”

    “现在这里可都是咱们自己人,就是不知道世子爷意下如何,我是

    否可将此事说出?”

    顾泽远一问,慕容麟想着仅仅是两三天的功夫,封潇月失踪的消息又被自己瞒得个严严实实,他才回来怎么可能会知道,会这么说话,说不定是故意诈自己。

    想罢,慕容麟一点头,“也罢,你倒是可以说说看,让我也听听究竟是错是对,是真是假。”

    “什么?”张奉玉好奇的张望一番,这两个人的心照不宣,反衬的自己如同个傻瓜一白摸不着头脑。

    “既如此,那草民先感谢世子爷如此大度了,也希望您可千万不要秋后算账啊。”顾泽远眯着眼睛笑了笑,仿佛从慕容麟的眼神中已然猜到了他的心里所想,嘴角的笑意也因此更加明显。

    “如张大人和我方才所说,世子爷这几日的行动有些不合乎常理。能叫世子爷如此失了阵脚的,除了世子妃便再没有旁人了,这也是我怀疑的原因之一。”

    第一句出口,慕容麟还勉强的可以保持住冷静。

    “城中不大太平,因此所有人的举动都会和平时有所差异,这却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世子爷想凭此瞒住世子妃的消息,就未免有些决定草率了。”

    第二句出口,慕容麟感觉顾泽远似乎真的是有所发现,心里不由得一慌。

    “世子妃是何许人,即使情况再困难,也不会坐以待毙。世子妃和我合作的产业不少,越是艰难的情况,就越是需要管事的人过来操持主管。”

    顾泽远讲的十分顺畅,神情中隐隐地带着自己探查到了事情真相的骄傲与得意,看地张奉玉一时不知还如何言语,

    “但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无论是哪一条线上的人,都说明了世子妃已经连续几日未曾出现。即使是事忙耽搁了,也不可能一个地方都未曾踏足吧。”

    “且城里出事,王妃通常是不会给王府里惹麻烦的,那么排除了这两种可能,便只剩下了一种世子爷自己知道的情况了。这剩下的内容,世子爷是还打算让我讲出来,还是自己承认呢?”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让慕容麟深信不疑的最重要的缘由。顾泽远说话还算是能留些情面,没有做的太绝,慕容麟在心理略微的想了一想,只得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才回来两三天的功夫,还没有来得及跟府里的人收拾好出行的所有东西,又哪来的时间探访产业,可见是故意诈我。”

    此话一出,顾泽远居然点头答应,惹得张奉玉一脸的难以置信。顾泽远刚才说的那么笃定,又是那么长的一句话,竟然叫他听着都有些深信不疑。

    “不过你仅从我的一些表情变化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见你还是厉害。”慕容麟将手搭在桌子上,语气悠长,整个人都看着深邃了不少。

    “得亏你一心向着外边去做生意,要是转行来做了官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各种好手。”

    “这还是算了吧,官场深似海,我还是更向往于大隐隐于市,现在这个样子就

    挺不错的了。”慕容麟会如此说,也算是给了极高的评价,顾泽远只摆了摆手,态度不骄不躁。

    “所以,顾公子所说,”张奉玉被他们二人都弄得有些迷糊了,心中虽然已经确定了一个想法,只是不敢应下。

    “属实。”慕容麟承认了,张奉玉顿时如同凋零的树叶,静静地摊坐在桌前。

    “之前我和潇月前往界山,试图寻找新的水源,却不想她为了让我平安,自己被风吹走,这几日都失踪了,不见踪影。”

    “我已经派了许多人上山帮忙寻找,却都是无功而返。然后为了不让消息传出去,我只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接触,特意避开你们也只是权宜之计,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也请你们不要多想。”

    “界山?”慕容麟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奉玉听着别的倒也就罢了,却揪住这两个字眼,却很有些坐不住了。

    “世子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们何至于冒这样大的险?”

    “未雨绸缪,咱们不可能等着坐吃山空,这十一座城池的百姓可等不得。”慕容麟当即反驳回去,也让张奉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态度未免有些偏颇。

    “世子爷恕罪,下官只是一时情急。”张奉玉长呼出一口气,“那这件事是作业,可曾告知了王爷?”

    “说了,不过父王似乎并不想管这档子事,那我只得自己处理。”慕容麟想起那日的事情,心情都一阵憋闷,端起桌上的那一小杯酒便一饮而尽。

    “此事,下官倒是可以理解,希望世子爷不要记王爷的气。”张奉玉干巴巴的劝慰两句,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抓着慕容麟询问。

    “对了,世子爷你这些天又是怎么安排人出去的,何时出城,人手可都信得过?”

    “也就是趁巡逻之前亲自送人过去,夜幕后再带回来,至于人都是王府下面自己培养的人,少说也比外人要信得过吧。”

    慕容麟如实回答,话音落地,张奉玉的脸色却大变。“此事不妥,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大的阵势,每日如一,叫人如何不会多想,世子爷此事欠考虑了。”

    “都已经避开了旁人的眼睛,张大人何出此言?”慕容麟不解,怎料张奉玉说完刚才的话,便起身离去,未做任何解释。

    “罢了罢了,有张大人出马柿子爷,这下便可放心了,日后定然高枕无忧。”顾泽远劝慰了几句,把心神不宁的慕容麟重新拉了下来。

    “只不过世子爷着回确实也太不地道了些,别人也就罢了,咱几个可是你的兄弟,你为何不说明情况?”

    “我虽没有别的本事,但家中人员众多,少说也能是个助力。世子爷避而不谈,也太见外了。”顾泽远一面说一面斟酒,还忍不住数落慕容麟几句,惹得慕容麟反应不及,连声致歉。

    “真是对不住,我也是风波大了怕连累你们,”

第三百一十八章:幕后汇报

    “自陛下登基开始,就一直对各路割地藩王抱有防备之心,尤其是我们父子,若是此事宣扬开来,岂不是连累你们一起遭难。”

    “我身为世子爷,尚且不能保全自己,更何况你个无权无势的商人。至于张奉玉,他家祖上世代清廉,可不能在他这一代染上污名。”

    慕容麟所说的表明他心中考虑的十分全面,却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顾泽远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此言差矣,上面的人如果有心想要对付我们又何止差这么一个借口?”这话才算得上一句点到点子上了,慕容麟手上不由得一顿,顾泽远顺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法不责众,且世子爷说了,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上面倘若还要费尽心思的折腾我的话,岂不是会尽失人心?”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上面再大,他也大不过全天下的百姓。也就是说,相较于世子爷而言,我这样的身份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再加上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我办事难道你还有不放心的吗?”顾泽远说话一波三折,正好挡住了慕容麟打算拒绝的所有退路。

    “并不是有所担心,只是不想牵扯甚多。”慕容麟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又感动又是幽怨的叹了口气,“不过你要是坚持的话,那便随你去吧,我在这里就先替潇月谢过你了。”

    “从以前跟你打交道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凡是没有什么好处,你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会却没想到你这么主动,顾兄完全是刷新了我在心里对你的认知。”

    慕容麟笑着客气地送了杯茶水过去,顾泽远端起自己的杯子,与之碰了一下杯,点头回应。“狮子爷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若不是以前世子妃也曾给了我不少新奇的点子,要化作旁的一个与我好关系的人,我断然不可能这么慷慨。”

    而且封潇月此行可是为了寻找水源才失踪的,假如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便一定能够找到解决这次城里干旱的办法。

    自己相助于她,不仅能得到名头上的好处,再把自己手下的人插入她的计划中,站在了水源的第一线上,便可以凭此获得多少的利润。

    虽说这么讲出来很有些不太厚道,但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这一正一反正好相抵。

    顾泽远借着杯子的阻挡,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抬起一双眼睛悄悄的看了慕容麟一眼:至于这其中的内情,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也省得他平白无故生气。

    二人在房间里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忙碌手上的事情去了。恰好这些天因为行情不好的缘故,望春楼里并没有多少的客人。

    楼里那么多的小二没有事干,便正好互相打掩护,时不时的偷听一下慕容麟他们在房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到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隔壁房间里负责偷听的人就已经把所有的谈话内容全部记录再交给了后边过来的掌柜。

    掌柜随意的把纸上的内容扫过了,一遍遍拽着那本做了记录的册子上了三楼。推开其中一扇雅间的大门,慕容熙便正好坐在里头晒太阳。

    “启禀王爷,据世子爷和顾公子所说的内容来看,世子妃已经连续几日失踪了界山上,地点就是那坐落风山。”

    “这些天世子爷行踪诡异,怕就是为了营救世子妃四处招募人手,王府里次湖并没有打算过来帮忙。”掌柜的一面说,一面将那本册子打开,摊在慕容熙手边的桌子上。

    慕容熙手上摩挲着一只造型格外漂亮的杯子,眼角余光从那册子上扫过去,却并没有打算拿起来。

    “那落风山上的情况极为怪异,普通人在那上面想要活下来也必定会吃不少的苦头,更何况世子妃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王爷可打算出手相助吗?”

    掌柜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对面的慕容熙放下杯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漆黑无比,瞧不出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喜还是生气。

    “怎么,你就一定觉得本王会趟这塘浑水吗?”

    “这,”掌柜的是觉得过于理所当然,才会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堵的一时语塞,“以前看王爷和世子妃的关系不错,如今她有难,王爷又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定然不会见死不救,小的才斗胆如此猜测,莫非王爷还有别的打算?”

    “古道热肠?本王倒是许久未曾听说有人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本王。”慕容熙低声笑了两下,“看来是这么长时间跟封潇月待惯了,反而叫你们连本王的真实面目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王爷向来最讨厌管别人的闲事,你既是王爷身边的人,就也不要对这些事情插嘴。”六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阴晴不定,自己的心里都有些泛疙瘩,连忙出声说了掌柜的几句,以期盼慕容熙的反应能正常一些。

    “是,小人知错。”掌柜的身形一顿,对着六艺连连点头,心里也难免会有些不服气。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为着这个原因。”慕容熙舒展了一下身子,整个人的气度也有了极大的改变,看得掌柜的和六艺都是一脸的不解。

    “六艺,凡事不可说的太笃定,本王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以后说话可得小心注意这些。”比起他方才那样古怪的表情和气场,六艺倒更乐意他指名道姓的说出自己的不是,要来的痛快些。

    “是,小人知错了。”

    “那世子妃就算与本王关系再好,她也是慕容麟的人,自然有他慕容麟和厉王府费心去帮忙寻找,哪里用得着我们在后面瞎操心?”

    “更何况,本王不过一个客居在此地的闲散王爷,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更没有那个本事能把人寻的出来,又何必装模作样的作秀

    给他们看呢?”

    三言两语之间,慕容麟居然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给贬得一无是处。掌柜的听得很是惊讶,却只能眯起眼睛回望回去,那些鬼话借口,他可是一句都没有理由相信。

    “王爷说的不错,一般时刻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为好。”也只有六艺肯面不改色的随声附和,且心里没有半点过意不去。

    “呵呵。”慕容熙只是但笑着看了六艺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瞧着似乎是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与之相较,我倒是更关心另一个人的情况。”

    说罢,慕容熙静静的盯着掌柜的看,掌柜的反应了好一阵,还终于把册子的另外一头给翻了开来,上面则记录着凤无忧这些天的点点滴滴。

    “凤姑娘这些天似乎离了烟梧城,转而去隔壁的宛江城,也不知道由头是什么。在宛江城她只随处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并没有买院子,看来最后定居的选择还是在烟梧城里。”

    “而在宛江城里,凤姑娘除了每日里在那条大江上游走,便是四处寻找集市庙会,除了跑的地方多些,却没有别的不当之处。”

    “她前些时候不是一直表现的跟封潇月姐妹情深吗,怎的消失了这几天,她一点都不着急,却还有心情游山玩水。”慕容熙听着掌柜的汇报,忍不住搭了句茬。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上一刻还能跟你说说笑笑,转眼她就可以翻脸,何况世子妃与她相交,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而已。”掌柜的貌似深有感触,说的话也格外惆怅。

    宛江城,顾名思义,它是烟梧十一座城当中,唯一一座有大江流经的城池。宛江来自于南方雪山的冰雪交融,混杂着山脚下的山泉水一路流淌过来。

    原本是直直的一条道,它却在途经宛江城的时候绕了个圈,让大半个城池都处在它的岸边上,也算是滋养了一方的百姓。

    而后从宛江城出去,便一路向北,从与回疆的交界处路过,慢慢流淌至海口。

    宛江虽名为江,其实也就比普通的河流大上一倍而已。年年只在初春,融雪之际才会有一场小小的水涝。

    巨大的水流夹杂了从山上带下来的冰雪碎片,一路冲到宛江城的前面,却因为那么一个圈把冰块堵在了拐角处,使宛江城免遭受任何水灾威胁。

    现在虽说是缺水的季节,宛江城却凭借着这条上天恩宠的大江,情况远比其他城池要好上许多。

    只是为了别的城的百姓,宛江日日有人送水出去,水流比起往年也少了不少,估计在边界处的水道都会干涸。

    所幸回疆并不依靠这么条小江用水,否则以后都用不着慕容麟再想办法抵御外敌,这个问题就自己解决了。

    “说起来,早在刚开始碰面,本王便觉得这个凤无忧很是眼熟,只是想不起来,你可有什么见解吗?”慕容熙微微一笑,暂时把那个话题略过。

第三百一十九章:宛江城中

    “王爷这不是在和属下开玩笑吗,属下虽然是从朝廷那边一路追随您过来的,但对于您在京城里究竟结识过哪些人物,实在是不清楚。”

    “就连贴身跟在您身边的六艺都未必能回想的起来,更何况是我。”掌柜的尴尬地笑了两声,头一回感觉自己在慕容熙面前如此无用。

    “那还真的是不好意思,王爷恕罪,小的也确实没有半点印象。”莫名其妙被提到的六艺给慕容熙转过来的眼神一吓,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

    “京城?你说京城是什么意思?”慕容熙对于他二人,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又忽然想起掌柜的方才话中的字眼,觉得似乎是个盲点。

    “这个,王爷难道还不知道吗?”掌柜的,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犹豫着把事情的缘由讲述出来。

    “明面上我们都知道凤姑娘是从朝廷那边过来的,但是她第一次出现时,身上穿的一身可是只有京城才会出现的流光纱。”

    “向来天下的好东西,只有往皇都里送的段,没有往外迎的道理,所以说下去大胆猜测,凤姑娘必定是京城人士。”

    流光纱,顾名思义,不仅薄如蝉翼,且只要在光线微弱之处反射出来的光彩,犹如天边浮动的霞光,亦或者夜间水上的波光粼粼,看着极为光彩夺目。

    更可贵的是,它在白日里和普通薄纱,没有什么两样,咋一眼看上去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才是真正做到了低调奢华有内涵。

    京城的宝贝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官家的产业,不许向外售出给普通民众。但流光纱算得上是特异独行,只要能付得起银子的,都能扯上几尺来做外袍,却少有人有这个本事,能获得一身的流光纱衣裙。

    经营楼阁店铺生意多年,掌柜的自然有这样好的眼力劲,能一眼认得出来会如此猜测,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最为要紧,东西什么的倒还好获得,但是凤姑娘那周身的气度以及她身边侍女的资质,都能彰显出她就算在京城,也未必是个普通人。”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普通人谁会让自家的闺女仅带一个侍女便出来闯荡江湖。慕容熙想罢,深深地在心里沉吟了几句。

    “依属下所见,凤姑娘不是个郡主,就是个被托孤的县主,享尽了富贵荣华,才会调皮地想要出来自己游玩。”

    掌柜的还是很客气的没有往太过阴暗的方向联想,但却因此换来了慕容熙一个嗤笑的表情。

    “掌柜的你想的太简单了,既然是从朝廷甚至于京城千里迢迢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目标仅在于那些并不算秀美的山水风景上?”

    “就算是穷极一生,凤无忧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的脚步,也未必能领略地尽朝廷的所有风光,哪还有的功夫过来这边,那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罢了,我看她的目标一早便就是放在了这里。”

    到底是老人家心善,慕容熙的一通话讲完了后,掌柜的只剩下了唏嘘。“怎会如此,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的什么作为,王爷别是想太多了吧?”

    “就因为她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派她过来才更不容易引人注目,毕竟谁都不会想到,送过来的细作会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慕容熙闭着嘴巴摇头,瞬间否定了掌柜的如此天真的想法。“而且虽说凤无忧没有什么本事,但她身边的那个侍女却像是个高手,如此的两个人搭配起来,足以抵抗的过数百个厉害的细作。”

    “那王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即使再难相信,这是上面组织做下来的决定,掌柜的身为一个下人,自然没有资格插嘴什么。

    况且他并不是不相信慕容熙所说的话,他只是难以置信凤无忧真的能有这样大的本事,敢孤身潜入与朝廷对立的厉王藩地,也算得上是一个女中豪杰了。

    “麟儿那边你继续派人盯着,尽量协助张奉玉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慕容熙两只手撑在他座椅的扶手上,顺势站起来,整个人的气场顿时又严肃了好几分。

    “至于本王,趁着今日下午有空,先去宛江城会一会凤无忧,打她个措手不及,好叫她无可辩驳。”

    却说另一边,慕容麟得了顾泽远的帮忙,带了新的一批人上山,顶替之前那些人的班。不想马车走到一半,却遇到了一群人被迫停下。

    慕容麟下车一看,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是本应该在军营里负责操练的安靖,他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升起了一股心虚,犹豫了好一阵才走了过去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正应该是早操的时候吗?难不成,是父王派你过来的?”

    安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去,“不是,属下并没有通知王爷。”手上只是这许久都没有见到世子爷了,才终于趁着今日的早操抽了点时间出来。”

    “这后面的人都是属下信得过的兄弟,且都是他们自愿过来的,带来给世子爷做个助力也好,过会儿属下还得回去应付他们离开的事情。”

    “这没有军令调动,在军营里可是一条大罪啊,要你为了我冒这样大的风险,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你还是把人都带回去吧。”

    慕容麟心下略微放心,知道安靖还是很仗义的便已经足够了,却并不想因此害的她被自己的父王责骂。

    “那也并不只是为了世子爷,”安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嘀咕了两句,然后看着慕容麟疑惑的眼神,又立刻抬起头来斩钉截铁。

    “时候已经晚了,属下自作主张将人带出来,已经是违反了军令过后,无论是打是骂属下都毫无怨言,世子爷还是不要耽误你自己的事,早一点结束了,也好早一步回来替属下求情。”

    军营里四处都是慕容羽的眼线,安靖就算做的再怎么悄无声息,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毫无察觉。那么想

    来,此时此刻慕容羽便已经拿到了军营里送过来的消息。

    “好吧,你的这份仗义之心,我会永远铭记的。”慕容麟想过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

    “你回去之后暂且不要再管这些闲事了,只专心做好你手上的工作,父王这几天应该不会来找你,待他打算发作之前我就回王府一趟,无论如何,至少也不能叫你平白无故受这冤枉。”

    “多谢世子爷。”慕容麟是慕容羽最为看重的嫡长子,他要是犯了些什么错误,慕容羽是绝不可能赶尽杀绝的。

    也就是为了这一层的缘由在,安靖他才终于肯答应。

    从烟梧城出来前往界山的路上,必定途径宛江城的城郊,而今凤无忧就身处宛江城中,换而言之,慕容麟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她的掌握之中。

    宛江之上,凤无忧泛舟水面,娇俏的画舫上除了她和船头掌蒿人,便再没有旁人的身影。

    撑船之人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水面下轻轻地划动小船,便顺势往前面漂出了一道长长的波纹。

    为着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江两岸除了几个调皮的孩子在浅水区上捡贝壳,便是空荡荡的一片街道。凤无忧坐在船舱里,一面看风景,一面等消息。

    忽然水面上泛起了一道频率与众不同的波浪,船舱里顿时就多出了一个身姿矫健的女子。

    此女子身穿一身简单的侍女服侍从如此宽阔的岸上过来,竟然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沾湿,可想而知此人武艺究竟有多高超。

    对此情形,凤无忧却是毫无半点惊讶的意思,反而十分淡定的一手撑着下巴。“临梧,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女子乖乖单膝跪在她的身旁,从腰间取出了一张做着记录的纸条。“世子妃仍然没有找到,百夫长安靖叫世子爷今日带了军营里的几个人上山,看来厉王爷也是坐不住了。”

    “一个小小的封潇月,居然影响这么大吗?”凤无忧看过了纸上的内容,便把纸张放在了水面上。这种纸遇水而化,她的纤纤玉指一搅,便是所有证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封潇月想比,虽然自己自幼是在宫中长大,却很少感受得到旁人的这般关怀。这次封潇月失踪的事情虽说并不是她安排的,可不得不说,凤无忧在得知这些事情后,还是会有些嫉妒到幸灾乐祸。

    “郡主,听说寒王要到宛江城来。”临梧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打算阻止,只担心他是否看全了纸上的东西,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凤无忧手上一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怎么,他也是为了封潇月过来的吗?”

    “郡主。”明显感觉到凤无忧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稳定,临梧连忙提醒一句,才叫她回过神来。

    寒王慕容熙,是凤无忧到此以来,唯一蒙骗不了的变数,而且二人之间的身份也大有交换的可能,这也是叫凤无忧如此防备他的最大原因。

第三百二十章:互相怀疑

    “他来就来呗,与我何干。”在临梧的提醒下,凤无忧也算很快才回过了神。

    她怔怔地看了临梧一眼,随后别过头去,望向外边不再算是辽阔的一江春水。小船上载了三个人,吃水明显比之前要深上许多,就连泛起的波纹也改变了不少。

    “反正现在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的事,就算他追到面前来,我也有的分说。”

    此话倒是不假,凤无忧自来到宛江城起,或许是由于封潇月的熏陶,她并没有怎么刻意地去看那宛江城的现状。

    天降横祸,百姓们已经是苦了,怎经得起盘问。问出的结果也定然是带走浓浓的个人心情的赌气的话,如何就能凭此判定是厉王慕容羽的管理不善。

    只不过拖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不知道上边会怎么想。凤无忧想到此处,心里是又担忧,又是满满的不服气。

    长了这么大,凤无忧已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她面上毫无波澜,腰也挺的笔直,但临梧还是一眼看见了她泛起青筋的手背。

    临梧瞧着她这副模样,难免有些不忍:毕竟她就算贵为郡主,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这世上谁也不容易。

    “小姐,要不然,咱们就先上岸吧,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待回去,奴婢给你熬制一碗银耳汤来。”

    “说起银耳汤,我倒是有些想念封潇月小院里的甜品了,那糖腌桂花的汤还真是挺不错的。”临梧好心劝着,凤无忧一抿嘴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若是郡主喜欢,奴婢可以学着做出一样的来。”临梧抱着两手,面向着凤无忧重重的低着头:她还是甚少听到凤无忧夸奖一个人。

    “这怕是难,就算再像,也不是以前了。”凤无忧说的太过惆怅,叫临梧听了便是一愣,也不知道她是在说东西还是在说人。

    “罢了,我自己胡言乱语而已,上岸吧。”凤无忧淡笑着摇摇头,一手撑着下巴,靠在窗子边上,随口吩咐了一句,不消临梧出去告知,撑船的便自己听见改变了路线。

    俗话说,不可在别人背后讲坏话,真是一点也不错。凤无忧上岸后,竟有另一只手替掉了率先下来的临梧过来搀扶。

    凤无忧手下敏感,一下就察觉到了人不一样,张口一句道谢过后,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带着笑容的慕容熙就站在自己面前,临梧鼓着腮帮子和六艺则立于不远处的一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才刚提到了他,不想这么快就过来了。凤无忧在心里腹诽着,只是再不高兴,表面上的礼数也得做全。

    她将两手交叠,恭恭敬敬得对着慕容熙屈膝行礼,“不想这么巧和王爷碰上,实在叫我觉得受宠若惊,不知道王爷所为何事啊。”

    “本王的出现,是叫你受宠若惊?还是措手不及?”慕容熙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叫静静等着的临梧登时变了脸色,就怕他

    对自家郡主出手,谁料他又低着头提醒。

    “留神脚下,有一处坎。”慕容熙格外君子的提醒了一下,直到把凤无忧完好无损地送上岸。

    凤无忧走过船上放下来的木板,站住了身子后,又挺直了脊背,一幅高傲正经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与小女子隔出些距离。”

    “本王并没有打算怎样,你为何这么防备,难不成还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慕容熙转过身,对凤无忧一伸手,示意其一起在江边走。凤无忧推脱不得,只好被迫答应。

    “王爷想多了,小女子一早过来就说是为了云游四方的,烟梧城我也看的差不多了,自然也该是时候换个地方了。”凤无忧低垂着头,眼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清楚的情绪。

    “而且这几天不知怎么的,小女子怎么也碰不到世子妃,又不好意思找上门去,就打算先不告而别过来看看,待日后再回去赔罪。”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习惯了隐藏。”慕容熙撇了撇嘴角,头一回对待女孩子说话这么咄咄逼人。感觉到身旁的凤无忧整个人气场都不对了,他更像是乘胜追击似的咬住不放。

    “凤姑娘不必生气,本王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毕竟这宛江城是目前藩地十一座城池里境况最好的一座城,厉王为了更好的统筹,定然会有所变动,小姐在这时过来这里,本王有所疑问也是正常的吧。”

    闻言,临梧都忍不住瞥了凤无忧一眼。凤无忧咬着嘴唇,一派不服气的模样。若是被说中了也就罢了,可现在自己什么也没做,甚至为了应付,送出了极为敷衍的消息,如今怎可能容许别人这样怀疑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凤无忧站住脚,慕容熙深觉奇怪,也停下了脚步看她,凤无忧则扬起一张灿烂的笑容看他,嘴里的则是和面容毫不符合的冰冷语句。

    “小女子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是运气不好,碰上几个街头混混都能把我给欺压的翻不过身,王爷怀疑到我头上,也未免太勉强了吧。”

    “反倒是王爷,你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这么全面,才是真正该引人注意的吧。”凤无忧看着慕容熙脸上所有的表情在慢慢地褪去,心头涌起了一股类似于欣喜的情绪。

    “再说句不中听的,此地是厉王爷的藩地,厉王爷身为执政者都什么表示都没有,何时轮到寒王殿下一个客居的人来多句唇舌?”

    凤无忧说的毫无情义,叫慕容熙整张脸都冷了下去。“咱们二人站在一处,想来是个人分析过后,都不可能会再忌惮到我头上吧,毕竟我也只是个孤身可怜的小女子而已。”

    “这话说的,果然是不中听。不过有一句话,姑娘倒是说错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可怜。”慕容熙轻轻笑了两下,笑声什么意思就连六艺也听不出来。

    “如姑娘这般,就足以强大到让许多人瞠目结舌了。”

    “寒王殿下客气,小女子多谢殿下夸奖。”凤无忧偏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故意为了和慕容熙对着干,脸上也是一样的弧度的笑容。

    “那王爷就请自便,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姑娘请。”慕容熙没得办法,没有理由继续拖着,只好让开了位置。凤无忧点头示意,毫无留恋地冷脸带着临梧走了。

    烟梧城里,自安靖自作主张派人帮慕容麟的忙,已经一个昼夜过去了,慕容麟心如止水地起床收拾好了一切,正打算继续出门,外头四本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世、世子爷,是王府来的消息。”四本颤抖着手,瞧着很有些紧张。

    即使慕容麟早告诉过他,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四本身为下人,被主人家如何处置都是应当的,更何况还是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厉王爷府。

    慕容麟是嫡长子,厉王不会拿他怎么办,那自己就是唯一的出气筒了。想到此处,四本心下都是一阵颤抖,并有心痛到难以自抑的感觉。

    “知道了,也是意料之中。”

    房间里,慕容麟自己给自己穿好了腰带,正在铜镜前面整理袖子口,无比冷静地答应了一句,又在看到四本那样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后,忍不住破功笑出了声。

    “何至于如此,你在王府这么久了,也不是没见过我父王发火,这样也太没有骨气了点吧。”

    “世子爷说的轻巧,”四本嘟囔一句,又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巴。慕容麟从镜子里看到他如此憋屈,只静静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要不然到时候你就守在王府外面帮着一道看马车,由我一个人进去面对父王的怒气,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你就带着我赶紧走。”

    “这也不妥,小的可是世子爷的贴身小厮,王爷一眼看到世子爷身边没人跟着,指不定会更加气愤,小的还是和您一起进去吧。”

    虽说胆子小,四本有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慕容麟一点头,索性不再拒绝他的好意,一点头,拂去长长的衣摆,潇洒地迈出了大门。

    “行,那就走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驾车马夫犹豫着不知是该快去,还是慢点,以好给慕容麟留下思考的时间。

    也为此,并没有多远的距离,竟叫马夫时快时慢的速度,比平日还要早上半盏茶的功夫到了地方。

    慕容麟下了马车,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连耳边四本和马夫的话都没有听见。府里鸿鹄院中的书房,慕容羽坐在桌子前批阅公文,五笔就在一旁伺候笔墨。

    打过招呼进了门,慕容羽一直不发一言,那慕容麟也只得乖乖站在堂下等候。

    院子里人来人往,对于慕容麟站在这里的事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外面的太阳逐渐升起,高高地挂在高空,不一会功夫就叫慕容麟额头上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地三百二十一章:意外之喜

    “行了,麟儿,进来吧。”

    就在慕容麟闭上眼睛,等着静静地捱过慕容羽给的这一处罚后,竟然是里面的慕容羽率先不忍,叫了他进来。

    “是。”慕容麟答应一句,跨步走进去把门带上,自己则站在书房的正中央上。“儿子见过父王,父王身体康健?”

    “你若能多些分寸,叫本王少为你操些心,本王自然身子骨英朗。”慕容羽不客气地抢白了回去,叫慕容麟听过,很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都是儿子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儿子自会想办法解决了。”

    “呵,你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吗?答应的这么爽快。”闻言,慕容羽竟忍不住笑了一声,五笔则站在他的身侧安静地磨墨,不发一言,也没有给慕容麟任何提醒。

    “这,”慕容麟一开始是有个坚定的想法的,但慕容羽现在问的这么暧昧,却叫他有些不确定了。想了想,慕容麟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对的,便只好看着慕容羽犹豫着开口。

    “莫非,父王不是在说落风山的事?”

    “原来你还知道啊。”慕容羽登时把写了一半的书法丢下,倒把慕容麟给吓了一跳。不过只有站在他旁边的五笔才知道,慕容羽只是因为书法不好才顺便发个脾气。

    “叫你不要去做,你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还拉着安靖一起,你莫非还以为自己是稚龄儿童吗。”

    果然是知道了。慕容麟心下感叹一句,立刻就对着慕容羽跪了下来。“此时都是儿子的错,请父王不要迁怒与安靖。”

    “自然是怪你。”慕容羽斥骂一句,慕容麟立刻难以置信地仰起头:虽说他早做好了揽下责任的准备,但父王这肯定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安靖这孩子也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最是个乖巧听话的。以前的翻墙爬树,哪次不是被你教唆的,本王是给你面子,才两人一样的处置,否则你还真当本王不知道吗?”

    说来也怪,明明是斥责的话,慕容麟却难得地感受到了许久没有的亲子之情,心头对于这次犯错的沉重心情,顿时也轻松了不少。

    “父王说的是,父王这般睿智,是孩儿太草率了。”

    “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了?”慕容羽把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子边上望着外边的春日阳光。

    “儿子听从父王的处置。”慕容麟说罢,就要提衣跪下,五笔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叫他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哼,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慕容羽轻哼一声,语气是明显可闻的对慕容麟的话的不满意。

    “既然人都已经派出去了,又幸好有张奉玉在后边给你收拾着残局,现在怕是早就惊动朝廷了,本王亦没有那么多功夫和你嗦这些。”

    话音落地,慕容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听到慕容羽轻吁一声,拂袖转身正面相对。

    “实话告诉你,今日叫你过来,不是为了秋后算账,也不是叫你自我反省的,事情既已发生,这些也都是后话了,只是有一件,”

    说到此处,慕容羽着意停顿一下,以吸引来慕容麟的注意。

    “下定决心的事,你就放手去做,本王退步到这种地步,你要再把人找不回来,也愧对你这些年练出来的本事。”

    原先做好了面对慕容羽任何处罚的思想准备,谁想现在居然只是简单的斥责两句,叫慕容麟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是王府的令牌,凭此可调集竹林里的私兵。他们比起你在城里找的那些三脚猫要厉害不少,也更懂的隐藏,你看着情况调动,莫要丢本王的脸。”

    如慕容羽之前所说,不许动军营里的人,是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私兵本事不小,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羽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现在慕容麟都已经做了变动,那么再藏着掖着不仅没有半点作用,传出去人都找不回来,反而会贻笑大方。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日后如何日后再说,也正好看看朝廷那边的态度。

    此话一出,五笔便过来捧着慕容羽的令牌交付到慕容麟手上。慕容麟看去,果然是他以前贪玩时看到的令牌,完全没有半点出入。

    “多谢父王,儿子一定把潇月找回来,不辜负父王的众望。”不仅没有处罚,还得了助力,慕容麟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去吧,也莫要叫人觉得我们王府连个人都护不好。”慕容羽一点头,再一拂袖,气势沉沉的讲完这句话,就叫慕容麟退下了。

    只是这边各自高兴着,躲在暗处偷偷关注着这一切的人几乎要恨的银牙咬碎。惊动朝廷是多大的危险,慕容羽都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说出来实在叫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慕容麟把令牌收好,藏在怀里,却在路过花园时,瞧见了上次被韩玉凤责罚的阮月华。阮月华歪着身子坐在花园水塘边上的亭子里,整个人气势低迷。

    和嫩黄的柳叶互相衬托下,使阮月华看上格外的萧条,和伤春悲秋。合该是极美的模样,不过可惜的是,慕容麟并不是一个喜欢这样矫揉造作的人。

    他唯独好奇的是,之前阮月华都和母妃闹成了那样,为何母妃还不将她送走,竟还容忍她在府里随便乱逛。

    就为了这么个缘故,慕容麟着意多看了一眼。却不想这一眼看的不对,阮月华恰好在此时转过头来,婆娑的泪眼和慕容麟正面相对。

    慕容麟一惊,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她水色的秋眸,却瞧见了她红色的鼻子,心头实在给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给这么简单地惊吓住,实在太过丢人,慕容麟便特意别过了眼神。

    不过好像这个躲避眼神,在阮月华的眼中就变了味。阮月华咬着自己的下唇,直把苍白的嘴唇咬出了血色,

    才对着慕容麟盈盈下拜。

    “见过世子爷,世子爷要干什么去?”

    “没有什么,不会回来和父王汇报几句而已。”慕容麟满眼都看不见阮月华的任何姿态,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脑袋也有些当空,脱口而出一句。

    “上次的伤那么快就好了?阮姑娘体质比起常人要好上不少啊,可喜可贺。”

    轻飘飘一句话,却叫阮月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饶是再不会说话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吧。这不想是关心,更像是挑衅。

    “托世子爷的福,还能活着罢了。”阮月华瞬间冷了一张脸,“当初小女子那样的哀求世子爷,世子爷可听见了吗?”

    这样的问话,好似是过来寻仇的,慕容麟脸上一僵,“本世子也是有心无力,但谁叫你怀着别样心思,也只能算得上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何至于此。”阮月华冷笑一声,“我一个初来乍到,孤身一人的女子,不尽量的依附讨好最厉害的人,能怎么办,等着像府里的侍女们一样,随意指给哪一个小厮吗?”

    “我父王母妃都是良善之人,断不会如此,这些都是你的臆想而已。”慕容麟皱眉,却给阮月华立时就给反驳了回去。

    “是吗,那世子爷可要看看我背上的伤吗?一道道触目惊心,全部划破了皮肤,小女子到现在都无法躺下来,这便是世子爷口中的良善?”

    阮月华表情看上去情真意切,叫慕容麟也有过一瞬间的慌神,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花园边上经过那许多侍女,对这边的事都当做没看见,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就算后面懒得计较了,韩玉凤那样性格的人,也不可能全然不管了。慕容麟心中存疑,顿时就叫自己回过神来。和这阮月华说话,似乎极容易陷入联想之中。

    眨了眨眼睛,慕容麟看着阮月华,也不想表现的自己太过清醒,以免万一这人真有些什么本事,特意防备了自己就不好了。

    “不、不必了,阮姑娘受苦了,不过我现在手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待下次有机会再和姑娘说话申冤吧。”

    说罢,慕容麟整个人就像是逃也似地躲了开,徒留后边阮月华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站在原地。

    “看来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就在慕容麟走后不久,慕容胤竟然出现在了阮月华的面前。阮月华也一改之前面对慕容麟时候的软弱,冷漠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的柱子前。

    “我还以为你能哄得韩玉凤对你放下戒备,对付慕容麟也一定可以得心应手呢,没想到竟然半点用处都没有。”说罢,慕容胤也一并坐在了阮月华的身边,收手把玩着她的五指。

    “谁说没有,你是瞎子吗,没看见他在面对我时,表现的那么不冷静,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阮月华冷笑一声,立马将手从慕容胤掌心里抽了出来,同时翻着眼睛冲他白了一眼。

第三百二十二章:可以离开

    “只不过和普通人比起来,他比较的克制,但是要让他回心转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我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说罢,阮月华便站起身来,往亭子中央走了几步,像是故意和慕容胤空开的距离。

    慕容胤心里一阵冷笑:不过是个依附着自己才能勉强在王府里有一块立足之地的浅薄女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这般的放肆,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这种人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比起那些聪明的家伙要更容易拿捏。但是想让慕容胤生生地咽下这口气,还是有些难度的。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那为什么之前会在我父王的身上栽了跟头?”慕容胤特意提起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话题,果不其然,他满意地在阮月华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慌乱。

    “那不过是我自己不愿意将青春耗费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上罢了,才没有用我的杀手锏。”阮月华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试图找回自己的场子。

    “我可清楚的很,这王府的院子最终还是靠着韩玉凤做主的,现在我既然已经让她重新的相信了我,那么我接下来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只要有我手上的那个宝贝在,想要叫谁对我死心塌地,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想着挖苦我。”

    说着,阮月华脸上浮现出一抹对慕容胤十分不屑的表情。

    她也算是有所克制,才不至于说话太过难听,不过也足够让慕容胤心中的怒火翻涌了。

    几天前她还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的躺在灰尘遍布的相反,也要不是有自己出手相出,她哪时死了都不知道,哪还有个这种镜头在自己面前抢白。

    不过有一条,她倒是能有这个自信。慕容胤在心里很是鄙夷的骂了阮月华两句,而后又思索起来。

    阮月华手上有一种十分怪异的香料,味道也十分奇特。她将这种香料做成了香囊,佩戴在身上,日日去韩玉凤面前晃荡。只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韩玉凤对她的态度便有了极大的反转。

    慕容羽只顾着忙着外边的事,对王府里的什么动静也很少关心,因此也没有察觉韩玉凤有什么变化,这同时也给了慕容胤他们二人便利。

    而慕容胤虽然和阮月华现在是处于合作关系,但二人之间都各怀鬼胎。阮月华想踩着慕容胤爬上高位,慕容胤也是一样反过来利用她,只是他现在又盯上了阮月华身上的那种香料。

    这种香料要真的有这样的效用,那他以后在与旁人说话时就不必担心有人忤逆了。

    “那按照你这么说话的话,岂不是拥有这个香囊,换作是谁都可以。那这个香囊还真是奇特,里面的香料你到底是从哪里收集来的?”

    慕容胤客气的跟她附和了两句,话里话外却一直关注着香料。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不过是我在山林里随

    意搜集来的,我也不知道地方。”阮月华一口否定,但看她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

    慕容胤的眼神在触及到她如此僵硬的脸庞时,不自觉的阴沉了几分。

    “况且,就算没有这香料又如何,难不成,公子觉得我的容貌不足以做到这种小事吗?”阮月华悄无声息地将香囊往袖子里藏了起来,随口说了句。

    这原是用作于转移注意力的,慕容胤心里倒是清楚,却还是让这话起到了它的作用。

    世上美人众多,历史上祸国殃民的妖姬也有不少,她阮月华只能算得上比寻常人生的略好一些,就敢如此大放厥词,实在让慕容胤觉得好笑至极。

    “自然不是,阮姑娘国色天香,定然是当的起的。”慕容胤站起来拱手,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讽刺,阮月华顿时如同一个抬头挺胸的大公鸡,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了一声。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姑娘加把劲,莫要辜负本公子对你的期盼。”

    “公子就请看着吧。”阮月华对于慕容胤话中的弯弯绕没有丝毫的察觉,天真的以为只是字面意思。

    得到阮月华如此的反应,慕容胤一时之间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甚至都有些开始后悔,为何要和这般蠢笨的人结为盟友。

    烟梧城外,慕容麟得了慕容羽的助力,拿着令牌就奔赴竹林,连着叫了好几个各种高手一同前往落风山。

    与此同时,城里顾泽远负责扫尾,张奉玉则又要处理掉沉重的风言风语,又要四处巡查,不可谓是不辛苦。三人虽然没有商量过,却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互相配合得宜。

    起云山上,封潇月因为上次观察峡谷水流的时候差点受到脂鸟的袭击,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这几天一直呆在山壁的木头房子里,极少出门。

    看着峡谷外面的日升日落,封潇月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在这悬崖上究竟呆了多少个日夜。八声每日里出去打猎,回来就看见封潇月魂不守舍地靠在竹门上。

    他心里有所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只能和封潇月一样,并排蹲在房子前面的那一小块仅供走路的木板上,一手撑着下巴,抬头看天。

    过了几天的样子,封潇月几乎快要失去耐心了,树老才趁着八声出去的打猎的功夫,再度光临。

    “树老,可是那森林的机关可以打开了?”封潇月一开始还死气沉沉地坐在床角,一看到树老过来后,顿时就恢复了精神。

    树老放下他随身带着权当作是串门礼的野果,一点头。“不错。今日亥时,森林迷道的机关就会被打开,在林子的正中央会出现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上会隔绝了林子里所有的瘴气,可供人平安穿行。”

    “只不过时间比较短,仅有一刻钟,要是错过了今日,下回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过树老的话,封潇月心里又是欣喜,却也不禁升

    起了一股淡淡的惆怅。“真是多谢您老人家特意来告诉我,只是你选在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不打算告诉八声公子吗?”

    “不是,只是我才刚算出来时间,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以免忘记了。”树老解释过,便数落似地碎碎念。

    “他这些日子和你朝夕相处,感情如何深厚,我若是敢背着他将你送走了,待日后他岂不是会一直记仇,老夫才不至于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况这条森林可是足足有好几公里,要是没有八声的帮忙,你觉得凭你的脚力,一刻钟的时间能走的出去吗。”

    话虽然听着很有些小瞧的意味,但树老说的也确实没错。封潇月尴尬地笑了两声,“说的也是,树老考虑周到,晚辈望尘莫及。那您可会趁着这次机会,让公子出来走走吗?”

    “还不到时候。”树老低声喃喃了两句,看上去就像是和自己自言自语。

    “行了,现在告诉你时间了,你就自己收拾收拾东西,那几块重要的树皮可别忘了,要是落在这里,可不会有谁给你送出来。”

    “多谢树老。”封潇月点头应下,随后树老就用第一次相见时的姿势离开了木屋。

    不管看了多少回,封潇月对他们这里人攀岩的技巧都觉得十分惊艳。其实封潇月私心里,还很想打听一下如何算得出森林迷道消失的周期。

    只不过这是此地的秘密,也是保护此处世外桃源不被外人发现的重要一环,要是真的问了出来,树老不仅不会告诉自己,反而还可能惹来一顿臭骂,何苦如此。

    想罢,封潇月就顺势放弃了这个想法。

    入夜,初春天黑的依旧很早,只不过气温明显比之前要高了许多。封潇月用自己来时,那块有些破烂的披风将两块他绘制了图样的树皮给小心的包裹起来,连同树老八声三人一同站在悬崖边上,静静等着月光照进来的时刻。

    八声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蓬松的长发束起,只有两三根碎发在夜风中随意摇摆。

    平日里最喜欢吵吵闹闹的他,今日居然一言不发。封潇月抿着嘴巴,看他这副模样,很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不过人总是有聚散的一刻,要他早些时候感受,在他真的获得允许踏入外面的世界前,也不失为一个好事。封潇月闭紧了嘴巴,也忍着没有上去安慰。

    树老一手拿着一支长长的拐杖,站在最前面,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漆黑一片的森林,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不一会儿,天上的乌云退去,一片洁白的月光从山顶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洒在三人面前的林子树顶上。

    几乎是光线抵达的同一刻,林子里的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两边挤,就像是被一道强风吹过,残酷无比、生生地划出了一道口子。

    “时候到了,八声,带上风姑娘,等我开口之后,就跟在我的身后一起跑。”

第三百二十三章:惊喜重逢

    说罢,树老便把他手中的拐杖横过来,摆出了准备的动作。八声则赶着把封潇月背到背上,神色紧张地盯着前方。

    封潇月虽说一直都不太习惯,但想着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也便乖乖地趴着,没有动弹。

    森林里的瘴气是白色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封潇月可以清楚地看见覆盖了瘴气,和瘴气消失的地界,究竟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树老是根据什么算出来森林机关开启的这一天的,上次封潇月在这里迷路时,一眼往去的全是小道,结果沿着小道走,反而是彻底迷失在了其中。

    而今天机关开启后,除了正中央那一条明晃晃的大道,边上都是毫无章法的参天大树,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会让人走错。

    只不过这瘴气消失的原因应该和那机关并没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一切都能让封潇月感到十分新奇和陌生,但她凭着自己的所知所能,如此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够判断的出的。

    封潇月将目光静静地锁定到了树老手中的那根拐杖上,但又很快别过去了。无论是出自哪一种理由,她都不应该如此干涉别人的事情。

    月光越来越多,大面积覆盖了大半个森林,在树老他们的面前,瘴气也已经消失了半条森林的道路。

    “跑!”随着树老的一声令宇下,八声背着一个人,却能和树老同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往中央冲去。

    封潇月趴在八声的背上,眼角余光清楚地看见森林中密布的瘴气,哦,四只要他们稍微慢下脚步,就会被瘴气包围其中。

    再转过头去往前看,凡树老所到之处,挡在前面的瘴气都像是被刀剑划开了一般,乖乖的往两边散去,让开了道路。

    只是这些瘴气退散的快,聚拢的也快,只有在封潇月他们三个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哥觉了气体的危害。

    但是再往前跑了一会儿,峡谷里的月光已经不能抵达森林的最边缘,而且风还有一道厚重的白色屏障需要穿越。

    “闭上眼睛。”八声如此说,封潇月顺着他的话照做。只感觉八声带着自己纵身一跃,也不知道是否落到了实处,封潇月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月色褪去,天光破晓,封潇月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处柔软的地上,只是身子无法动弹。正当她焦急之时,一滴露水打在了她的鼻子上,把封潇月彻底惊醒。

    封潇月立刻坐起了身子,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却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在一处树林之中。现在天色还早,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鸟叫和虫鸣。

    这里的一切事物都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封潇月炸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在那所谓的起云山上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直到发觉自己身下躺着的,是被人用树叶精心打理过的垫子,旁边还放了几枚记忆中的野果,以及她自己亲手画就的树皮画卷,封潇月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成

    功的从山上的那片森林里出来了。

    还来不及高兴,封潇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个人的惊叫,“找到了,人在这边!”

    声音听着很是惊喜,好似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但音色却是这般的粗旷,让封潇月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害怕,条件反射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跑了,快追!”封潇月才跑出去了几步,就听到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吓得她慌不择路,一时间分不清山上山下,只顾着往树林边上跑去。

    这里的树林稀疏,但由于地势坑坑洼洼,封潇月又是在起云山上见识过的人,没过多久她便顺利甩掉了后面那一群不明原因,偏要追赶过来的男人。

    在这林子里跑了一阵,封潇月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藏身在大石头的后面,本想等着外边的人知难而退,自己离开,却没想到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又越来越大。

    “快点过来,刚才清楚地看见她是往这边跑的,到处找找看,所有石头后面都不要放过。”

    外面说一句话,封潇月的心里都跟着抖了一下,很不清楚自己消失了这么多天,难不成还会得罪了谁不成。

    又或者他们找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人呢,这样乐观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封潇月便立刻放弃了,她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没有这么大的本钱,这样放手一搏。

    封潇月胆战心惊的躲在石头后面,仅仅靠着黎明的那一点黑暗掩盖身形,但是太阳不断上升,周围一切的景物也越来越清楚。

    明明是旭日东升的朝气之象,只是在封潇月现在的境遇里,却像是对于危险到来的宣告。

    外面男人们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封潇月还没来得及在石头后面松一口气,锤一锤酸软的双腿,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踩着枯枝树叶走来的脚步声。

    此人距离极近,好像就没有几步远,可见是封潇月刚才神经紧绷时,未曾留意它,便已经站在那里了。

    封潇月害怕的捂住了口鼻,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喘息的声音,而后听着外边似乎只有一个人走路的动静,她转念一想,索性兵行险招。

    伸手慢慢的从头上去下了一支发钗,封潇月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将那尖锐的一端朝外。这是封潇月掉落在起云山上时,身上仅剩的唯一一只长珠钗,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机会。

    安抚了一下,狂躁不已、跳动的心脏,封潇月屏住呼吸,听着外面走路的人不断靠近,判断好了在一个大致的位置后,她便扬起珠钗转身出去,猛的扑在了那个人的怀里。

    刚想要将手上的珠钗一击命中对方的心脏,但封潇月手扎到一半就被人给拽住了。封潇月闭着眼睛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潇月,你冷静一下,是我。”对方将封潇月紧紧的揽在怀中,赶着说出这一句话,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封潇月听着声

    音无比熟悉,慢慢的抬起头看见了她这些天一直梦到的脸庞,眼睛里的泪水顿时就忍不住涌了出来,如同浪花一般,打湿了脸庞。

    “你这是怪我来的太晚了,才想算处罚我的吗。处罚却也不要那么着急,你先同我回去,要打要骂都随你的便。”

    慕容麟轻轻拭去封潇月眼角的泪珠,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欣慰,还有一股浓浓的失去复来的珍惜。

    封潇月仰着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低下头去,埋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握成了拳头,不断地敲打着慕容麟的胸膛。

    虽说封潇月很清楚自己流落在外的事情,并不怨慕容麟,但她就是想要将自己这些天以及方才的情绪一同释放出来。

    此事虽然彻底违背了她以前的本性,却也恰恰说明了她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放下警惕。

    慕容麟一下子便看出了她的这种心理,因此在自己被她捶打之时,心里反而十分高兴。等到封潇月发泄过后,慕容麟半搂着她。

    “别怕,现在心里可舒服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回家了,娘子?”

    “嗯。”封潇月抽了抽鼻子,假装刚才那个任性发脾气的人不是自己。封潇月一点头,即使感觉双腿已经酸软得十分难受,她却仍旧倔强的不肯多说一句,打算自己坚持。

    慕容麟心下叹了口气,很可惜她又恢复了以前的那副模样,一把拽住了封潇月不让她走,未经同意,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封潇月一惊,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有些害羞,不断的拍打慕容麟,要他把自己放下来,但他却振振有词。

    “你不是向来做事,只要求有效率的吗,要是等你一起慢慢的下山,这山上还有那么多找来帮忙一起寻找你的人,我可就来不及通知了。”

    闻言,封潇月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由着他去,并不忘提醒他把自己这般费力才得来的图画带上。

    回到山下,有负责看守马车的马夫瞧见慕容麟抱了人过来,也一并围了上去。“世子爷,可算是找到世子妃了。”

    “嗯。”慕容麟来不及说话,只赶着把封潇月放到马车上。封潇月落座,便催促他,“看着应该就快要到正午了,你也赶紧叫其他人一起下来吧,这山上还是很大的,莫要再有人走失了。”

    封潇月这话讲出来,也分不清到底是关心旁人还是调侃自己,惹得慕容麟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扫前些日子因为她的失踪而预知郁闷的心情。

    “不必着急,这漫山遍野地跑,那可多需要费工夫。”慕容麟按着封潇月的肩膀叫她稍安勿动,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枚信号弹。

    马夫自觉的点燃了火折子递过来,慕容麟将信号弹高举,一道火红色的亮光便飞往了天空,炸出来一片大红色绚烂的烟花。

    此时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这烟花规模又不小,这一下放出来,只怕满山的人都能看得见。

第三百二十四章:失而复回

    “你不是说怕来不及叫他们下山来吗,有这个东西,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可是故意唬我的?”封潇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倒并不是,我说的也是事实。”慕容麟淡笑着走过来站在她的旁边,“原是担心他们有人看不见,才如此和你说。只不过我后面想起这次的信号弹很大,才临时改的主意。”

    “既然有可以省麻烦的东西,又何必再舍近求远,再上去一趟呢。”说着,慕容麟便上了车,叫封潇月往里头去一些。

    “不等他们下来吗,好歹人也是过来帮忙的,我们提前走了,未免不太厚道。”封潇月两手放在膝盖上,或许是因为离开太久没和慕容麟这么亲近地面对面,她难得的有些局促。

    “凡事有轻重缓急,他们都是群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又是才刚上山,下来也只不过一会的功夫,无伤大雅。”

    慕容麟好似没瞧出封潇月的不自在,依旧和往常一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而你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姑娘,在山上一定受了不少的苦,还不当早些回去将养身子,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受伤了的。”

    “我没事。”封潇月强装镇定地想要收回手,但慕容麟握的力气太大,叫她怎么也挣脱不开。“不过既然你已经有了成算,那就听你的吧,早些回去也省的城里的人着急。”

    王府里也就算了,最多是些客套的关心,但小院里可就不一样了,当日小云小钰不在,要她们强按着呆在小院里,只怕现在都要急疯了。

    听到封潇月答应,慕容麟对着外边吩咐一句,马夫就扬着马鞭出发了。

    果然在封潇月的意料之中,慕容麟亲自把她送回小院,便赶着和顾泽远以及张奉玉知会一声,也好留时间让她们主仆几个好好的说说话。

    小钰和小云还正失魂落魄地在花园里择菜,看到封潇月走过来后,还有些不敢相信。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伸手捏了对方的脸一把。

    直到脸上传来了一股剧痛,她们才陡然清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围了上去哭喊。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你究竟去哪了,让我们在这里好不担心,偏偏世子爷又不许我们一起上山去,我们都快要急晕了。”

    三人团聚,本该是何种令人感动的场面,就连林潇都忍不住别过了脸,就怕被别人看见了自己落泪,而被围在中间的封潇月却明显没有那么激动。

    她也想抱着她们痛哭一场,但看到她们脸上留下了许多清澈的液体,就立马把她的这一情绪给吓退了回去。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封潇月略微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半步,将她二人怀里别着的手帕取出叫她们各自擦干净,而后又摸上她们的头顶。

    “托你们的福,多亏你们在这里的祈祷,我一点也没受罪。只是

    洗漱有些不太方便,你们可替我准备几盆水,让我好好地清洗一下。”

    虽说山上并不缺水,但那四周都是男子,封潇月是断然不肯放下警惕的。洗澡虽说是比较费水,但她有信心可以解决城中的用水问题,那么这几盆也不再舍不得了。

    另一方面,封潇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小云小钰自然是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送上来,再加上小院里的水还足够,腾出些用,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小姐放心,我们这就去准备。”小云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鼻涕,拉着依依不舍的小钰赶紧往厨房跑去。

    封潇月的本意是索性用凉水的,不过小云顾念这现在天气还冷,用了必定伤身,就怎么也不肯答应,特地躲过了封潇月即将出口的后一句的吩咐,提前离开了。

    封潇月来不及叫住她们,并随她们去了,然后一个侧身,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林潇。她慢慢在走过去,将两手交握在身前,冲她很是感激地颔首。

    “慕容麟现在安然无恙,我知道一定有你不小的功劳,想必那日将他带下山,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林潇听着心里一阵感动,正要开口,就感觉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等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她才得以开口。

    “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林潇赶忙住嘴,以免被她听出了自己语气里的哭声。

    她顺势掩藏了自己为封潇月所做的一切,以及放下身段向安靖求救的事情,都决定埋藏在心里,绝不提出。

    “多谢你。”封潇月想象不到她究竟是怎样的费心费力,却也能够猜测到他的立场,很不容易,听着她如此谦虚的讲话,心里更是觉得感动。

    “你放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什么事都是为着我考虑,我很能理解。只不过其中必定有不少会影响到了其他人,现在我既然回来了,就必定不会让你因为我而受到处罚。”

    “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断然不会连累了你。”封潇月一向信奉言而有信,会这么开口,那她必定会说到做到。

    所幸当初还不至于因为不理智而得罪了王府的人,林潇心里一阵庆幸,才不用在这个时候害的封潇月好不容易回来,却要遭受王福利别人的排挤与责骂。

    至于得罪慕容麟这一方面,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分彼此自然好说,那便也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多谢小姐。”想罢,林潇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封潇月手上挽着的那一个轻飘飘的包裹。“小姐,这是什么?”

    “这个,”封潇月条件反射的把东西护在怀里,等反应过来后,她自己又自嘲的笑了笑。“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明日你可有空,我手上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帮我办。”

    义不容辞。”林潇说的格外义正言辞,惹得封潇月不禁莞尔一笑,“那就好,等明日再说。”

    城门口,慕容麟碰到了,迎接早上出去又回来那群人的张奉玉和顾泽远。张奉玉看到才离开不久的人又重新回来,心头很是不解,一眼瞧见慕容麟过来,便连忙迎上来寻问。

    “世子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是你叫他们回来的,难道不打算继续找世子妃了吗?”

    “我过来正是要和你们说这件事的,”慕容麟在外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终于打听到了人在这里。这下突然面对张奉玉的发问,他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休息,连忙把人拽住了让他冷静下来。

    “这些天多谢你们为我的事情烦心了,现在潇月已经回来了,你们大家也可以休息一下,泽远兄,让大家伙全都回去吧。”

    “这么快的吗?我才过来帮忙没有几天人就给找到了,平白动用了家里那么多人过来,看着就像是故意算着我们玩儿似的。”顾泽远故意调侃几句,慕容麟却当真了。

    “就算是开玩笑,我也没必要拿这我唯一的夫人和你们逗趣,泽远兄你也不必这么说,我被人不会让你白走这一趟的。”

    瞧着慕容麟好似真的有些动怒了,顾泽远联盟百科手还没为自己解释,反倒是张奉玉拽住了比自己还要心急的慕容麟反过来劝着。

    “顾公子只是随口说说,世子爷不要往心里去。世子妃回来是好事,正好也堵了那些风言风语的口,等晚些时候,下官必定带着礼品亲自过来拜访。”

    “我也是一样。”顾泽远赔笑着拱手,“也就是你看上去好似沉稳了不少,但实际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比起任何人都要操心。”

    “这不是你不合时宜的开玩笑,换作谁可不心急?要不是冲着你我二人关系不错,我怕是早要动手了。”慕容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一手拍在顾泽远的后背上。

    顾泽远被他差点打了个踉跄,心里却更是不服气。“你还好意思说呢,知道你我二人是至交,你却还跟我动怒,现在还反过来要怪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哈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慕容麟爽朗的笑了几声,也懒得和他继续计较,只上了马车先行回去看封潇月,就像是怕她又会失踪一样。

    “那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了,至于剩下的琐事就有劳你们了。”话音落地,马车的车轮就滚着灰尘,一骑绝尘而去。

    为着封潇月失踪的消息被张奉玉好好的封锁住了,王府里不会有人回来自己暴露,因此也就张奉玉和顾泽远过来说了会话。

    又因为封潇月未收拾好,他们连封潇月的面也没见着就离开了。倒是凤无忧过来借着许久不见的名头来看望了一回,和封潇月在房间里说了会话后就离开了。

    这么来来去去一天就过去了,待到快夜幕时,久别二人才得相聚。

第三百二十五章:夜话大成

    房间里,封潇月洗过澡就一直穿着里衣躺在床上,在山上将就了这么多天,今天才算是可以轻松一下。

    天气虽然暖和了不少,不过为着封潇月不必受凉,小钰依旧在屋子里点着炭炉,以温暖主人失踪这许久而冰冷无比的屋子。

    慕容麟过来的时候,小钰正在火炉旁边煮茶,封潇月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只在肩膀上披了一块披肩。小云则捧着点心蹲坐在她的床边,好似在听她讲什么故事。

    “就算屋子里暖和,你也应当多多小心,现在天气还冷,免得着凉了。”慕容麟嗦着走上前,小云赶紧给他让开了位子。慕容麟便扯着被子,把封潇月仅穿着白色里衣的手臂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我走之前也不至于这么小心啊。”封潇月无力的辩驳了几句,就换来慕容麟一个坚持和不悦的眼神。

    “那怎么能一样,山上和山下的条件相差这么多,你今日又才淋过了水,必定没那么快适应,还不自己多加小心些,难不成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得场风寒庆祝吗。”

    “呵呵。”封潇月给他一噎,一时语塞,不仅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反而还笑了出来,看的慕容麟一阵慌乱。

    “你这是怎么了,真是在山上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那落风山上闻名的便是它时不时就会吹来的邪风,这几天派上去搜寻的人也多受此影响脚步,可除此之外,却也没听说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难不成上面还生长了什么不致命却会伤害心智的东西,被她流浪时误食了?慕容麟越想心里就越不得劲,只没想到他猜测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别担心,我既然有这个本事,平安无事的回来,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得些什么毛病来打扰你们呢。我只是许久没回来,心里有些激动而已。”

    一看慕容麟那紧张的神情,封潇月心里就仿佛有一股暖流经过,一时间竟然很想把自己在起云山上经历的一切都说出来。

    “世子爷,小姐,请用茶。”而旁边看火的小钰恰好端了茶水过来,正好打断了她的这一想法。

    起云山藏在落风山的背后,一般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且山上还有这许多人居住,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动物,还是不要暴露了给别人知道,以免耽误了山上事物的正常生活。

    就像以前读到的桃花源记一般,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再加上自己也曾答应过树老不会轻易外传,那还是闭上嘴巴的好。

    “也都怪我没能好好的看护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放心,从今以后我断然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慕容麟瞧见封潇月沉思时如同失魂落魄的表情,更是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她,一时间竟然忘了理会旁边还端着茶水的小钰,一把手拉住了封潇月的柔荑。

    这话说的十分露

    骨,叫封潇月回过神来,便不禁红了一张脸,赶忙把手抽出来转移话题,“先喝茶吧,我在山上这段时间,最想念的就是藏在柜子里的那些好茶了。”

    “这就是小姐新做出来,没来得及放到市面上卖的洛神花茶。”小钰淡笑着把托盘递过去,“洛神花最是益气养颜的,加上里面的玫瑰和其他药材,定然能叫小姐的气色恢复如初。”

    “有心了。”封潇月点头,抬眼望去,托盘上却是摆着两种茶水,她伸手将其中红色的那杯拿走,剩下的一杯泛着淡茶色的茶水,想来应该是金银花吧。

    小钰心思细腻,考虑的也十分周到,洛神花虽然男子喝了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毕竟不太妥当,她便用了这短短的时间,给慕容麟又重新煮了另一种花茶。

    慕容麟把托盘拿过来,连带着封潇月喝了一口的花茶,一并放在她床头用来摆东西的凳子上。而后封潇月看着慕容麟不放,神情无比认真。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然被迫离开了这段时间,但却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小云,把我白天拿回来的包裹带来。”

    外间小云应声过去,脚步“噔噔噔”的响,慕容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稍微有些脏兮兮的包裹,便送到了封潇月的手上。封潇月如获至宝般的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将布条解开,露出了里面两卷有些干枯发裂的树皮。

    所幸树皮中间的部分还嫩着,摸上去也十分柔软,不至于那么快碎裂。只是床边上的三个人瞧见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谁想却是这么个糟心的东西。

    慕容麟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难以言喻,“莫非你在山上,这几天都是靠着树皮为生,所以才特地带回来给我们看看的。”

    “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封潇月无可奈何的撇了他一眼,将树皮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了她亲手绘制的几副地图画卷。

    “瞧瞧看,可认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看形状,倒是很像那时你和我在地图上相中的那条水道,”慕容麟不太确定的开口,又看着那树皮上描绘的线条似乎有什么颗粒滑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差点把那些线条擦了个干净。

    “竟然是炭画的,你的这个想法倒是很有创意。”慕容麟感叹一下,封潇月闭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为好,禁不住伸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不要乱碰,这就是那条水道路线,只是你有没有发觉它的角度和形状都和地图上有些许出入。”

    “那日我们上山,便就是为了探清楚水道的情况,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我误打误撞地瞧清楚了它的整个模样。”

    封潇月磨蹭了半天,也难将慕容麟蹭出的痕迹去除,七月之后

    随他去,然后在旁边还有好几种不同的画法和图样。

    “里面虽然是砂砾铺成的,但是沙子下面清晰可见一层石头,正是作为河流水渠的不二选择,也不用担心水从上面经过会流失太多。”

    “我虽然画的不是很清楚,但你应该能够想象的到。”封潇月说罢,慕容麟便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捏着下巴,两眼紧紧地盯着树皮上的图案不放,努力的将它与实际情况联系到一处。

    界山山脉从落风山开始,有一处高高的断层。断层像个小山坡一样呈下滑的趋势,和藩地的土地相连,水道就恰恰好盘桓在断层的一边。

    选用绕过断层的方式走到水道边上,进行开凿到不是什么难事,最多多花费些车马力。

    “只不过你可选定了水源从何处引出?界山之后,朝廷的土地上一定有不少的大川河流,却难不成我们真的准备挖山引水吗?”

    “自然不可能,且不说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就是它可实行的可能也不容乐观。”封潇月一口否定,也省的慕容麟再胡思乱想。“我倒是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就在两山的峡谷之间。”

    “上次我们过去的时候,清楚地看见断层旁边的那一处深山峡谷是空的,只是你有没有发现,那里面时不时会传来许多巨大的声响,且接连不断。”

    “确实如此。”慕容麟皱着眉头一点头,封潇月说着,顺势把另一张树皮也给打开。“当初你我二人都把它当成了是落风山上的风声在峡谷里回荡,其实并不是如此。”

    “它里面有一道巨大的水流,是从地底下印出来的,只是快到峡谷口的时候有另一个泉眼,让它重新回到了地下。而之所以没有丝毫的细流流出,则是因为泉眼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给挡住了。”

    若说之前那么多种水道的开凿方式设计图,就让慕容麟觉得十分吃惊,现在的这幅泉眼的俯视图,便足够让他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且不说是由于什么原因让峡谷里面产生如此大的泉水流动,就是老天爷打算给我们留下这么多的水源,却为何要立下那么大一块石头挡在那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峡谷又深又宽,慕容麟去过落风山上那么多次,早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将封潇月树皮上的图案和实际结合一下,顿时觉得心里无比震撼。

    就更不要说封潇月当时亲身经历,站在峡谷半当中土桥上的感受了。

    “这个原因我也曾探查过,后来发现是由于飞琊山的山头太过纤细,估计是被风吹雨打给磨损了,才断裂掉在了峡谷里,现在离近点,还清清楚楚的能够看见那山上断开的痕迹呢。”

    “而且看那个水道的样子和走向,它原本应该就是被从峡谷里出来的大水冲刷而成的,只是因为被山头给堵住了,才逐渐干涸。不过这也应该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是否和我猜测的一样。”

第三百二十六章:夜话漫漫

    封潇月讲的正是顺畅的时候,忽然一抬头发现慕容麟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个人呆在那山上,又没有和别人说话,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慕容麟垂着眼眸坐正了身子,一只手搭在封潇月的床边上,给封潇月无意识的多添了些许压力。

    “那落风山虽然不好走,但一眼望去也差不多是平坦的山路,你又是在哪里观察到的这些图样?”

    “我,我在山上迷路了这么久,走到哪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吗。”封潇月给他的话一噎藏在被子下的手也悄悄的握成了拳头,心下难免有些忐忑。

    因为和树老的约定,不得不把话说得模糊一些,难不成这么轻易的就被识破了谎言吗。

    “你怀疑我?”

    “不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慕容麟摇了摇头一口否定,轻声叹了口气,两眼满怀柔情地望了过来,“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虽说你现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又带回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可谓是可喜可贺,又是大功一件,”

    闻言,不仅是封潇月,就连后面并排站着的小云和小钰身上都不由得一抖,小云在小钰的指示下端了点心过来,试图打断慕容麟的自责,但是他未曾理会,也没有起到半点用处。

    “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没能及时将你救出来,才害的你要跋山涉水的走过这么远的地方。曾经答应你的,我没有做到,我只担心你会不会怨我,又怎么会反过来怀疑你冒险带回来的消息。”

    从刚才小云过来时,他做的举动,封潇月就看得出他现在的态度十分坚决,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自我埋怨,以及不想他继续这么纠结下去。

    为难之际,心头掠过一个想法,封潇月转过头去,正视于慕容麟脸上,收起了任何柔和的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且义正言辞。

    “我问你,你觉得你是谁?你是厉王世子爷,天生的好命,你可是神吗?”

    “神?”慕容麟给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普天之下皆是凡人,我又怎么可能会自认为神?就算生活和权利比别人略好些,那也是祖上打拼留下来的,与我何干。”

    “这就是了,”封潇月好似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连连点头,“既然都是凡人,那便有它利所不能及之处。你就算能够发动数百人来达成你的目的,也未必就一定能心想事成。”

    “就是双方交战,动辄数万人,你可见过他们背后的领导者,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了吗?”

    用八声的一句话来说,封潇月的这番话就是拐弯抹角,费人思索,不过用来与慕容麟交流,倒是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此事由小及大,表面上是劝慕容麟不要强求,实际上

    却能够牵扯到天下,没有绝对。

    慕容麟在心里一直细细盘算着封潇月话里话外的含义,总觉得还有些更深的地方自己还未能踏足。

    须臾,他扬起了一张笑脸,“多谢你的劝告,我现在觉得好受多了。一直变觉得你是个温柔的人,即使面上表现的如何冷漠,心理却是赤诚的。”

    “就是不知道除了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有什么能让你发自真心的开怀和在意。”

    话音落地,整个房间都仿佛沉静了一般,小云和小钰躲在角落里,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也对慕容麟的这个疑问非常的有兴趣。

    封潇月捏着树皮的手一顿,在听完慕容麟最后一个词的同时,他头一回对自己人生的走向产生了些许迷茫。

    “除了我自己,还有家人,还有我最亲近的人,我最在乎的人,以及,我最爱的人。不只这样的回答,你可觉得满意?”

    “尚可,”慕容麟轻轻地笑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仿佛刚才那般严肃的问题,不是由他提出的一样。

    “只是前面的几种都有些谁,我还能猜的到是哪几位,那最后一条,你应当如何解释,亦或者说这种人出现了吗?”

    换作平时的话,封潇月还可能斩钉截铁的开口,但在今日这种情况下,她倒是迟疑了。

    “小钰,把纸笔拿来。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封潇月清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然后看到慕容麟不免失望的表情,心里顿时一软,用他自己都未必听得清楚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或许。”

    也不知道慕容麟听到了没有,小钰把东西拿来后,他借着帮忙摆放的空当,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水道的大致走向,是从界山下来,一起汇入宛江。但实际上汇入宛江的那条路线,并不是天然冲刷而成。或许是由于哪一日山上发了大水,当时藩地的统治者才叫人临时改变的河道。”

    专用于摆在床铺上的小案几上,摆着封潇月的树皮以及烟梧十一城的平面地图。封潇月将两幅图交叠,用毛笔的后端在图上走了一趟,方便给慕容麟看清楚。

    “只要现在我们控制住界山的水流,那就不用再担心洪水的问题,那么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把通往宛江的这一段给封堵上。”

    为着对烟梧十一城的过度熟悉,慕容麟一下子便看懂了封潇月的意思,转被动为主动的拿过了毛笔接着构思。

    “确实,看这条水道的走势,曾经应该是能够流经整片藩地,最后再由东南角下的那两座山脚下流入海口。”

    “更换了水道之后,上面四座城池以宛江城为首,可从宛江获得用水。北下的其余七座城池,以烟梧城为首,便都可以靠着界山水道,再不用指着宛江的支流,怕它们什么时候会干涸了。”

    与封潇月原本所想的相比,慕容麟说的还要更加细致一些。封潇

    月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她放在西山下的养殖场,旁边的那一条河流,实际上也是宛江的一条支流。

    挖通了水道后,起云山后面的泉水将一路向下,从烟梧城过,也方便了,它放在烟雾沉沉,交所有土地的灌溉,可谓是利人利己。

    只不过关于一些潜在的隐患,封潇月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头绪。若是早早的发现也就罢了,也能提早预防,但是现在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的危害,反而叫她有些担心。

    “只是有些可惜,那水道越往东的地方,泥沙俞多,长此以往下去,很有可能会把小山之间的缝隙给堵上,每隔几年的时间,还要找人去通一次,倒是个无法避免的麻烦。”

    “原来是这个。”封潇月松了口气,把旁边本只是自言自语的慕容麟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慕容麟肩上一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着她。封潇月淡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难题,那被水流冲下去的淤泥里面都十分的肥沃。叫人去清理海口的同时,可以让他们把多出来的淤泥往最东边的几座城池送去,给养一方土地岂不是很好?”

    “此法倒是不错,你还真不愧是对这些事情得心应手,什么想法也能够信手拈来。”慕容麟毫不吝啬地赞扬道,把封潇月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却没有半点打算收敛。

    大致的情形二人商量完毕,他们便紧接着水道的开掘以及走向控制进行了讨论,完全未曾察觉外边的天色究竟有多昏暗了。

    在小院另一边等候的四本,一直没看到慕容麟回来,终于忍不住过来探访一下。他站在门口才刚喊了一声,小云便赶紧推门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干什么呢,别喊了,世子爷好不容易能和小姐说说话,你就不要过来扫兴了。”

    “可是就是再舍不得,也总是要睡觉的呀。”四本也算是十分了解了,知道封潇月断不可能答应与慕容麟同房,与其后面尴尬,还不如自己早有心理准备。

    “不然怎么说你跟在世子爷身边这么久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小云在面对四本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小钰平时面对自己适合的感受,身为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的感觉,还挺爽的。

    “你看看,觉得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小云装模作样,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拉着四本进去,就躲在房间正中央珠帘的后面探脑望了一眼。

    里面慕容麟坐在封潇月的床边,一面和她商讨,一面帮她掖着被子,封潇月也没有半点不适之感。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却似已有了夫妻之情。

    “现在可明白了?”小云问道,小钰则在另一边收着东西,同时向这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低声。

    “明白了。”四本在二人之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就像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预备动土

    “看这个情况,要不然我还是晚一个时辰再来吧。”四本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

    小云点着头把他重新带离开了房间,“可以,如果他们那个时候话说完了的话。”

    平时的这个时辰,慕容麟都应当已经收拾完毕,进行晚读,而自己也在一旁伺候笔墨。以前只觉得太晚了不睡很是犯困,今天不必劳动了之后,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大适应。

    略微惆怅的望着封潇月灯火通明的房间,叹了口气,四本只得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数着梆子声再来。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两个人从水道谈到了诗词哲理,竟生生的说了一整个晚上的话。一直到房里的蜡烛燃尽,外边的天色微明,封潇月才陡然反应过来。

    “竟然都天亮了。”封潇月后知后觉的感叹一句,抬眼望去,外间的小云和小钰都已经疲累地靠在桌子睡着了。

    “果真如此。”慕容麟升了个懒腰,而后看见对方的眼底下都是一片乌青,不由得好笑,“昨天你才回来,我就打扰了你一整个晚上,现在你趁着时候还早,赶紧先歇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你也是一样,就算睡一会儿也是好的,今日不是还要到处去找人对水道进行开垦吗,你还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封潇月点头应下,两手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慢躺下,慕容麟则站起身来帮忙掖好被子。

    “这事倒是用不着你我操心,泽远兄回来了,他家里人手多,我问他寻个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泽远,那从外面经商回来,想必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了吧。”封潇月随意笑了笑,而后又很是不解。

    “可是他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这次会这么主动答应过来帮忙呢?”

    “即使如此,他也是我的至交好友啊。我对我身边的友人还是交情不错的,之前你失踪时,也是他主动过来要求帮忙的。想来他也是念着与你合作得了不少好处,才突然良心发现吧。”

    正是趁着别人不在此处,慕容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编排他几句。封潇月和他一样都忍不住笑了几下,而转念一想,她又扬着脖子问了句。

    “莫不是你当初把我失踪的原因告诉他了吧,关于寻找水道踪迹的。”

    “这不是应当的吗?要人帮忙,总不好还瞒着别人吧。”慕容麟觉着理所当然,封潇月也瞬间了然。

    “难怪,”封潇月满怀深意地喃喃几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水道关系了藩地所有百姓的生活问题,顾泽远若是抢在最前方,不仅能够提前占领了这一条便利,而且在王府里卖了好,说不定还能够因此额外获得某些特权。

    当真是商人的心思,考虑的就是周到。不过顾泽远和那讨嫌的齐员外相比,还是顺眼了不少。有顾泽远在这里,正好在商业一行上面,对齐员外有些打压。

    如此说来,顾泽远虽说怀了别样的心思,但最后还是有好处的,这两方一抵,最后得益的还是自己,那么让他占些好处,倒也无伤大雅。

    “他既然这么费心费力、全心相助于你,待事情了结了之后,你可不要亏待了你的好友。”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我两袖清风,怕是他想要什么银子,我也未必能给得起。”慕容麟此话便是摆明了,自己曾经和他打交道时惯用的手段。

    卖穷虽说听起来令人不齿,但是百事百灵,倒也无伤大雅。

    似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封潇月怔怔地看了他几眼,忽而笑开,“只怕他也不会问你要这些黄白俗物,罢了,且到时候再说吧。”

    “他若是嫌弃这些东西是俗物,也不至于一年到头常日里不在家中了。”慕容麟摆摆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二人互相又客套了两句后,慕容麟便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片刻,慕容麟还要继续对城里进行巡查,巡查完毕,才能得空与慕容羽说清楚封潇月的发现。

    等中午过后,便要组织人手选择地方进行开凿,如此盘算下来,自己今日的事情不可谓不繁多。慕容麟打着哈欠从花园里穿过,还没等进入房间里,就瞧见四本睡倒在门口。

    不知他是不是生生地等了一整夜,四本眼底也是一点乌青,嘴角还有一行清澈的液体流下,看让人嫌弃,又觉得好笑,并隐隐的带了点可怜。

    “快起来,要睡也别在这里睡,先回你自己的房里吧。”慕容麟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她慢慢睁开眼睛,眼里还充满了迷茫。

    “世子爷,你终于回来了,那我先回去了,一会我收拾完了就过来。”

    “不必了。”慕容麟一声拒绝,把起身到一半的四本给差点吓得坐回地上。“你昨日也辛苦了,今日出门会晚一些,先休息去吧,下午我再带你有要事要办。”

    “好。”慕容麟趁着四本没睡醒,脑袋还不大清醒,刻意说得模棱两可。四本略思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端倪,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等到三个时辰过后,差一点便要错过了小院午饭的时间,四本给外面的太阳晒得头脑发昏,才猛然起床跑出来,却发现慕容麟的房间里早就空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慕容麟刻意支开了,四本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他慢慢的踱到饭厅里,还没等进去之前,小云就又过来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跑哪里去了,世子爷过来的时候都没人给他布菜,我还以为你往外面跑去玩了,忘了回来呢。”

    四本一脸呆愣地看着她,再一侧头,就瞧见了慕容麟和封潇月正在大堂中央用饭。

    原来并没有出门哪,四本笑了笑,“这就是早上睡得时间太晚了,才不小心错了时辰,我这就过去。”

    “什么?”小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让他看不明白,她一把把四本拉

    住,“算了,你看现在这个样子,还用得着你去吗,咱们就乖乖的在这边上呆着就好了。”

    “就是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小钰才特别让我在门口把你守着的,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堂上,小钰帮着他们二人盛了汤,后退几步站在边上,眼角余光确定了小钰把人带住了,也算放下心。

    “今日的事情还顺利吧,你可问他支了多少人过来?”封潇月拿着调羹在碗里随意地搅动了两下白色的蒸汽便从汤面上袅袅升起,熏的人脸上都有些温热。

    她向来胃口小,不爱干物,却爱品尝这些汤汤水水。

    “自然一帆风顺又他在后面一直小心看护着前几日的事情,并没有怎样传播出去,”慕容麟身为男子,动作也要豪迈些,端起碗先喝了一口,还不忘提起公筷给封潇月加一块糕饼。

    “父王心中虽然有些埋怨我为何要带你出去,却也不至于怪罪,等事情解决了之后,咱们再回王府一趟吧,也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好。”封潇月点头硬下他送来的是南瓜味道的糯米饼,味道偏甜,但是松软可口,她倒不是很挑剔。

    “至于人手,有顾泽远的帮助,再加上我们原本手下的人,你觉得一百个人开工费得了多长时间?”慕容麟拿着擦了擦嘴巴,满心欢喜的想要听她一句夸奖,谁想封潇月低下了头去细细思索去。

    “水道倒是用不着我们另外开凿,它原本就有走向,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固定,免得让水像是冲进了沙子里,散成了一片。”

    “至于开出水源口,那个飞琊山的岩石山顶究竟有多大我也不清楚,不过用上斧凿和火药,费上半个月功夫,一百个人应该也够用了。”

    说到此处,封潇月不禁想起了当日在起云山上遇到的那种脂鸟。按树老所说,雌性脂鸟遇到高温烈火能起到和火药一样的作用,想来当初炸掉飞琊山的山顶,也是靠了这些鸟的威力。

    而今市面上的黑.火药,虽然看上去威力十足,其实力度都十分分散,要是有这脂鸟的相助,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助力。

    不过万一真有脂鸟在手,这力度控制不住,将整个山顶都炸崩了的话,峡谷里面的泉水一涌而出,岂不是让大旱过后又生出了一次大涝。

    思虑过后,封潇月在心里摇头,果真还是用手边有的东西才最靠谱。

    “不过半个月只是最好的想法,烟梧城往后的地方还是需要其他城池的人一起来帮忙,你可跟那些地方的县令们都说一声,叫他们组织人去清理一下。”

    “也不用多费力,扫干净灰尘之后,知道哪些地方脆弱薄弱的,用石灰浇筑封上,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些地方受害明显要比我们烟梧城和宛江城厉害,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得空出来。”从慕容麟的话可以判断的出,他应该也曾动过这样的想法。

第三百二十八章:约定布局

    “但是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共同帮忙的话,这次的旱灾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凡事都是担心迟则生变。”

    封潇月思索着的同时,不小心吞下了碗里汤中的一颗丸子,差点没把她呛着。慕容麟瞧见她咳嗽,心里一阵紧张,似乎从她回来开始,便再没有对他放心过。

    “不如这样,由官府出资,雇佣家中有空的人,也不拘男女老少,只要肯帮忙的,都按照工作分配给予补贴,反疏通河道这样的工作也不是很难,应该会有人愿意。”

    “嗯。”小钰赶紧过来递了块手帕,封潇月缓过来后,心里有了主意。慕容麟点头答应,也没有提出别的意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些人不肯出来,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家中琐事繁忙,多是为这不想白费力气,最后枉送性命。

    现在若有这一份银钱的诱惑,那城中郊外的百姓们还不是挥手即应。

    “我一会儿就回去,各处看看这银钱该如何调度,至于手边的人,就可以从界山的水道口开始进行清理了。”

    说着,慕容麟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汤碗,封潇月也随之放下站了起来。“只不过又要去叨扰泽远兄了,还叫我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

    “难不成你还真的担心,他什么时候会开始问你狮子大开口,索要银两不成?”从刚开始慕容麟开口提到银钱调度之时,封潇月并没有主动站出来说包揽一部分。

    也是因为封潇月相信他这点问题可以自己解决,却没有考虑到王府和官府里的资源是否够用。这下瞧着慕容麟像是为什么东西而担忧的样子,她便忍不住往银子方面联想。

    要是真的不够用的话,封潇月便需要考虑一下该怎样替他解决这一燃眉之急,却并没有打算自己主动出来包揽,毕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有些原则情谊还是得分的清楚。

    “并不是。”就在封潇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慕容麟就淡笑着开口,打破了她这一猜测。

    “只是人情上面此事与他的渊源其实并不深,却要他如此殚精竭虑的为我们盘算,未免有些心中过不去。就如你之前所说,成得好好的答谢他一番才是,但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什么。”

    “这有什么过不去的。”顾泽远也就是面子功夫上坐着特别好看,实际上他却考虑的比谁都要细致,他若不是站着水道第一人的这一好处,又怎么会这么主动。

    “你要是真这么为他考虑,何不想想我替你办成了多少事情,你又打算如何答谢于我呢?”封潇月呼出一口气,别过眼去,慕容麟心中过不去,自己心中却有些膈应。

    “这怎么能一样呢?他是兄弟,是友人,你可是我的妻子呀,我的至亲家人,需要与你相谢的地方多了去了,”慕容麟答应的十分爽快,让封潇月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就冲你愿意陪我到现在,就已足以我感谢

    你一辈子了。往细了说,我还真不能确定自己一时半刻是否能给得起。”

    这话说的极为讲究,里面所包含的情谊又百转千回,值得人多多琢磨的。封潇月乍一听入耳还有些不太适应,完全没想到这种话会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待反应了一阵后,封潇月表情依旧是怔怔的,心里却早已翻涌起万千波浪,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绯红。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要是被王爷王妃听见了,岂不是会好好的骂你一顿?我又不是真的是那等见财眼开的人。”

    “我知道,只是我想给你而已。”慕容麟瞧见她难得害羞的模样,心头也十分欢喜。并没有刻意的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言语间却足以让封潇月局促不已。

    “罢了罢了,你这等的话,我也算听过不少,真是不知道你每日里出去这顿繁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封潇月假装一副满不在乎的别过了身子,为自己辩驳了一顿后,却又欲盖弥彰的轻咳了两声,让她方才作出的这份努力,完全是白费功夫。

    “你竟然能说的出口,那我也能记得住,暂且先存着,待日后再拿出来与你好好说道一番,也顺便教教你不可随便对人开口。”

    “那夫人就可得把这些话都记在纸上,否则我还真怕你记不全。”慕容麟脸上的笑意溢于言表,看的封潇月更加手足无措。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赶着出门,你先在府里好生休息,待我晚些时候回来再去看你。”

    “不必,我也休息够了,一会我直接出去找你,和你一同出去。”封潇月摆了摆头,慕容麟才走出去一半的步子瞬间顿住,又折返回来。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又为何要出去,可不要胡闹,外面世道这么混乱,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家里为好。”

    “你莫不是当我在落风山上野惯了才这么坐不住吗?”封潇月站姿端庄,两只手在袖子里面相扣,面上完全没有方才小女子般的羞涩,而是一副严肃。

    “如果你不肯答应,那我便自行前往,总是要走的,谁也拦不住?”

    “你究竟要去哪?”慕容麟不解。

    “你不知道水道的清理乃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人手足够,有你看着我丝毫不用担心,但是水源口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封潇月沉下心来,重新在桌子前落座,桌上的一应碗筷菜碟都已经在他们说话的空当里被收走了,空出来的地方刚好叫小云送了杯漱口茶过来。

    “你是不知道那石头后面的漩涡是有多么吓人,稍一不注意掉落进去,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淹死可是比生生摔死还要痛苦上许多,我可不想别人好心过来帮忙,最后反而命丧于此。”

    “怎么会,既然懂得水利如何处理的人比当都有一身的经验,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况且你

    去了也未必能帮得到什么忙,又不可能叫你亲自上去的。”

    封潇月心平气和的端起茶,又做了个请的动作,慕容麟折返回来却并没有端起茶杯,只是坐立不安的站在那里,背在身后的右手也已悄悄的握成了拳头。

    “漩涡四周有很强的气流,就是再有经验的人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封潇月说完就看到慕容麟一脸的困惑,知道这种问题很难与他们解释,便只用了最简单的话语一笔带过。

    “就是说,那里是在落风山旁边,山上的叶风哪时吹来,我们怎么可能知晓,便是再防备也没有用的。但是我之前在山上,也曾留意过石头附近哪里最好躲避,要有我在现场亲自指导,岂不是可以省了很多麻烦?”

    “当真只是为此,你答应我你绝不上去?”慕容麟想着这话虽说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然,我想我还是惜命的。”封潇月微笑以对,了解到他对自己的关怀非比寻常,也让她的心里似是有一股暖流流过,甚是欢喜。

    封潇月如此坚持,慕容麟无奈之下,也不得不答应。

    而后慕容麟离开,后面的两个丫鬟得知封潇月又要跑到那等危险的地方,慕容麟又应下了,二人顿时都犹如炸开了花一般,吵嚷起来。

    “小姐!”

    “住口。”小云一声锐利的惊呼,还没等说出后面的话,封潇月便已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忙喝止。小云出师未捷便先受阻,顿时整个人都泄气了不少。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这是山下总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的,我与他们指出了地方便躲的远远的,只要能让我一直看着就好。”

    封潇月叹了口气,以前只觉得自己手下的两个侍女听话要比慕容麟更好,如今却觉得沟通不来,也是一项麻烦。

    “后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今日并不是动土的最佳时候,但总得要先把大致的样子给描画出来,才能够节省时间呢。”

    “水对百姓的生活何其重要,多等一日便等同于让城中百姓多陷入一日危险,咱们耗的起,可那些寻常人家未必等得起。”

    小云和小钰也都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可以说记事以来便未受过什么苦难,封潇月说的苦口婆心,但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能够理解。

    小云偏着脑袋,明显是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小钰则闷不作声地低头,站在一旁,须臾抬起头来。“是,奴婢们知道了,断不敢左右小姐的意思的。”

    “小姐想做什么便去吧,小院的事有奴婢,定不让小姐担心。”话音落地,小云难以置信地扯着她的袖子,“小钰,你不是比谁都要更担心小姐的吗,这次怎么会答应……”

    “我们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说什么话我们必须听从,这才是本分,你可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小钰深吸了一口气,从她的语气中竟隐约可听的见些许抽噎之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远赴山下

    “况且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一同前去,有你陪在小姐身边,我也能多放些心。也省得叫你留在这里影响我做事。”

    小钰抽着气,眼睛里亮晶晶的,把小云和封潇月看的都是一愣。小云给他的样子唬住了,一手犹豫着向上,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

    “我去倒是没有问题,只怕我能力不足,不能保护得了小姐安然无恙。”

    “这个我们倒是不用担心,小姐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有把握的,只要你看着就好。”小钰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僵硬了似的,连转脖子的动作都十分尴尬,似乎这些内容她说出来自己都不敢相信。

    封潇月越看越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诡异,她竟然拿自己的话来做解释,又是明摆在自己面前讲出来,无非是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叫自己留下来。

    只不过这次的出行封潇月确实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一点危险都没有,只是小钰表现得如此过激,又是流眼泪,又是自我麻醉,实在叫她觉得有些接受不来。

    “行了,既然小钰都这么说了,小云你就跟我一同去吧。”封潇月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放下杯子,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尽量装出一副严肃正经的姿态与小钰面对面。

    “为了不辜负你的这一份心,我向你保证日落之前一定回来,并且等水稻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一定亲自给你做一道甜品赔罪,不知这样你觉得可好?”

    “小姐是何种样人,奴婢又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经得起小姐的赔礼,只要小姐能够安全回来,便已然够叫奴婢为您谢天谢地了。”

    小钰低垂的眼眸,姿态摆的十分低下,但说的话却暗暗的带了些许锋芒。封潇月给她这副样子弄得十分可乐,便故意逗她,顺着她的话说下。

    “好,不愧是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的,就是为我考虑的细致周到,连这一点心思也不舍得我花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辜负你这一番苦心,甜点就算了,至于今晚回来的事,也暂且随心吧。”

    “什么?”小钰听的是目瞪口呆,猛一抬头,封潇月已经领着不明觉厉的小云往外走远了,徒留她一个人可怜无助又孤独地站在原地。

    愤愤地要真下嘴唇,小钰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掌,连忙高深对外呼喊,“小姐,好不容易才能回来,可不能叫她这般放纵,小云你在旁边可得好生看着,劝她早些回来。”

    “知道了,放心吧。”小云远去,声音也渐行渐远。

    小钰嘱咐过后,心里仍然有些担忧,她拽着自己的手帕在饭厅里来回打转,也不敢上前拦住了封潇月的去路,只是心中不断念叨。

    小云除了闹腾一些,却也没有旁的本事,万一真出了危险,可该怎么办?也是可恨这个时节,林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没一个可叫人省心的。

    说起来,林

    潇昨日看着封潇月回来,打过招呼后,躲在外边无意间听说了慕容麟他们几人的谈话,得知了安靖也曾相助,心里便一直记挂着。

    之前还曾大放厥词,有些埋怨安靖不肯相助,甚至怀疑过他的一切,却没想到人家背地里实际上特别重情义,更是让林潇觉得十分羞愧。

    想着封潇月在小院里有小云小钰贴身伺候,又有慕容麟的人一直看着,也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林潇便当算趁着今天得空赶紧往外面找安靖去,也好当面说声歉意的话。

    军营内,慕容麟昨天下午安顿好了一切,又拿着慕容羽的意思让安靖免守责罚,安靖这才能够平安无事的继续留在军营之中看管操练。

    不仅如此,安靖还多得了一个为世子爷排忧解难的忠义之名,得了军营里更多人的尊敬,倒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林潇过来后便一直躲在树梢上,试图呼唤过安靖几次,但他一直忙着教授方阵里面的人该如何走位以及拿枪的姿势,好像总没有听见。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军营里的人才各自散去,安靖总算得了控一个人独处。林潇在树上都要快蹲麻了,正想着要不要下去他的营帐中看看,忽然就听到了自己腰间的铃铛响了一下。

    虽然只有那么轻轻的一下,但她还是可以确定并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林潇憨憨地笑了一下,网银地旁边的小树林草地上跑去,安靖果然已经在树后面等着了。

    “你怕不是疯了,大白天的过来做什么,再加上我现在身份有些特殊,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有什么特殊的,得了王府的青睐,你不应该是得了好处吗?”林潇背着手蹦跳着跑到他的面前,对于他的话很是不理解。

    “但是军营里的人大多不了解内情,且都只忠于王爷一个人,我明面上却只帮了世子爷一个人。这其中诸多的弯弯绕我就算不说,你也应当能有些明白才是。”

    安靖皱着眉头,对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貌似很是不满。“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带下次有空我再与你细说。”

    “哼,你真当我没事时过来看你了吗?”林潇察觉自己似乎被人给嘲讽了,顿时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帮了世子爷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是帮了许多人,其中也不乏有我。”

    “我感谢你言而有信,又如此仗义,虽说你出手没有几日,小姐便自己回来了,但我依旧念着你这一份恩情。”

    “原本因为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中很是不满,但是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之前的恩怨咱就一笔勾销,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提,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何时对你随意呼来喝去了,”安靖听得有些发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再说你一个女子又是外面的人,我就算有什么事情你帮不帮的上忙

    暂且不说,我也未必拉的下脸来找你。”

    “怎么,你还嫌弃我不成?”林潇呵呵冷笑了一下,“你在军营里一日,便会有世子爷护你一日。但要是你得罪了旁人,在外面被人报复,那可就只能靠我出手了。”

    “罢了,你不稀罕也就算了,我还正省的这个工夫来帮你呢。那今天就暂时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你过来就为了这件事?”安靖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林潇嘴里叼着一截草根吊儿郎当的转过头来,“你刚才叫我走的,这回怎么反而不让了?”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难不成你这么早就打算找我切磋武艺了?”

    “没有。”安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高兴,只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看你对我这般嫌弃我也不好继续缠着你不放。以后我会尽量少叫你出来,省的你为此烦心。”

    “嗷,好。”林潇瞧着她这么一副纠结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纳闷,只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再见不送。”说罢,林潇果然一跃便从树林间穿身而过,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安靖的面前。

    安靖心中愁绪万千,却也不明白是何原因,只惆怅的放下抬到一半的手,转身回了营地。

    另一边,一辆马车于一天最热的时辰中在山地郊外里奔跑,上面坐着的正是心有成算的封潇月。从城门一路跑到落风山下,一个时辰勉强足够,界山山脉又偏,封潇月抵达之时,太阳已经倾斜了好几寸。

    为着有慕容麟提前打过了招呼,早上开始就已经有衙门的人送了好几个雇佣来的工匠到落风山下计算工程设计。不劳封潇月操一点心,工匠们就已经把峡谷深处的图纸画了出来。

    马夫在落风山的断层上看了许久,才终于选了一条较为平坦的下去的路。封潇月远远地瞧着峡谷底下那些人的行动有条不紊,心里也算放心,唯一不顺的也就是下去的这一段路程,实在太过磕磕绊绊。

    许久未曾有人经过的地方,能有这么一条刚好够吗?车经过的路途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上面多的是坑坑洼洼和石头杂草,要么上马车奔走的时候凌空一下,要么就是被草叶卷住了车轮。

    饶是一刻钟的路途,就已被马车走的废了将近半个时辰。待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小云几乎没有被颠簸的恶心呕吐。

    不过封潇月因为在八声的背上经历过更刺激的翻腾,如此娇弱的身躯,竟然比小云还更能耐的住一些。等平安抵达了之后,工程的负责人便主动将图纸送上,与封潇月一同分析。

    另一边,林潇略有怨气的回到小院里,正想和封潇月说说话,以排解心中的苦闷,却只瞧见房间门口只坐着小钰一个人。

    “怎么就你在门口玩,其他人呢,难不成小姐还没起床?”要是不说话还好,林潇一开口,就叫小云更加的愤愤不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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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介绍:
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转头嫁给世子爷,却被世子府立刻赶出去了穷乡僻壤。发现府中人竟给她留了一块荒死的田地,那就看她如何在这死地上种出一片颜色!
当夜,大雨倾盆,将她赶出府的世子爷临行要暂住此地,而她却要收房租?!
“这屋子和田地都是我世子府的,你还要收房租?!”
“现在是我住,那就是我的,你要住就交房租,不住拉倒!”
……
“把房租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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