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亲自监工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总不可能你到现在还在做梦吧,小姐早就出门去了,刚才还想要叫你在旁边跟着的,谁知道连你的影子都看不见?”
小钰放下手中才刺绣了一半的作品,站起身来与林潇抬头仰视,气势十足,又是满腔的怨愤叫人难以忽视,只是林潇瞧着她这副模样,二人之间又有这的身高差距,他还要继续这般色厉内荏,实在有些好笑。
而小钰看着林潇脸上似乎隐隐有着嬉皮笑脸的意思,还以为她对自己的话并不服气,又对封潇月毫不上心,心中便更是气愤。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笑,说什么做小姐的贴身护卫,却连这点子事情也办不到。小姐,好不容易才能回来,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你方才到底是跑哪里去了,总得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你说什么,小姐她又出门去了?”林潇笑过了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听清楚了小钰的话,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小钰才数落到一半的话,被林潇的这句疑问将后续的话全部都咽到了肚子里。她原本只想着身边的人,只要操心小云一个粗神经的也就可以了,不曾想现在居然还多了一个。
“怎么,难不成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么多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林潇,你也该是时候适可而止了,不要仗着就你一个人武艺高强,就可以这么随心所欲。”
说的义正言辞也十分的有道理,但是结合着小钰这么一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瞬间弱势了不少。
林潇摆着手做扇风的动作,难得的放低了次态,与小钰求饶。“行了,姑奶奶,我知道我错了,那你现在可告诉我小姐她究竟去了哪里?”
小钰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重新坐下,拿起她还没有完成的绣品。“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跑哪里去了?”
“小姐她又要回到那落风山下,说是要亲自监督水源的挖掘,并没有什么危险,要我们不必担心,只是我还有些牵挂罢了。”
“现在告诉你也没用,小姐她们已经去了许久,你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是白跑一趟,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等吧。”
小钰只顾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针线,滔滔不绝的说了好长一段话,忽然注意到耳边并没有人回答,猛一抬头才发现,林潇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落风山下,大峡谷间,封潇月站在那山下断层旁边,平原上的一棵大树下,小云特地从马车上为她搬下了坐凳便于休息,她便在这片树荫底下与工程的负责人商讨相关事宜。
“陈工你可记清楚了,主要是这几个地方尤其危险,要让所有人都记得小心规避。至于我用红色标记出来的地方则是最好驻足之处,勘察的时候立于此地,或许能比其他地方平安些。”
“世子妃放心,世子爷临行之前特别叫人过来交代过了,必须听从世子妃的安排。再加上小
的们操持这一手艺许多年了,手下的这一群兄弟也能看得出好坏,但不会为了什么意气,特意和世子妃唱反调的。”
换作一般人,这种话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且不说极容易得罪人,就算知道是实话,也没有多少人爱听的。
不过这个陈工是城里的老一辈工匠人,为人向来耿直,身为他的兄弟徒弟的,也大多因为他这一特质与之交好。
这些话虽然听着难听一些,但他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可见后续的事情果真不需要自己再多担心。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小的们心里也都有成算,世子妃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我们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指使下人过来说一声便是。”
说罢,陈工就打算转身离开,封潇月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赶着多添了一句。
“对了,还有一件事,现在后面的水道还没有完全解决,咱们这边的动作也不要太快了,最好能够保持在同样的进度上。”
“更何况刚才的地方总有未知的危险在前方等着,凡是形式还是应当以小心谨慎为上,反正水源也就摆在这里,怎样也是逃不掉的,陈工和你手下的人可得都耐得住性子呀。”
身为上位者,大多只关心进度和最后的结果,如封潇月这般,还会照顾到工人们的安全的主子,还是难得见到。
陈工虽说沉默寡言了一些,但也是古道热肠,知道领封潇月的好,格外客气的点了下头。“是,小的们知道了,世子妃也请躲远一些。万一我们在测试时,炸掉的石头不小心崩过来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没有关系,我一会儿给随便走走,自己会小心闪避的。”封潇月摆了摆手让他放心退下,自己坐在树下的凳子上,心头却有一股莫名的惆怅。
“小姐可是还有什么烦心的吗?”闻言,封潇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愣了一跳,又左右环顾了几下,并没有看到别人出现。
“小姐。”直到小云因为不放心,而特意凑到了自己的眼前,封潇月才敢下此决断。
“原来是你呀,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呢。”封潇月淡淡的笑笑,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小云究竟有多大的调侃之意。
“我就一直站在这里,小姐怎么会当成幻觉呢,难不成小姐方才在想着别人?”小云随意猜测,但是不得不说,几乎与事实有了几分接近。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有如此敏锐的时候,当时吓了我一跳。”封潇月抿着嘴巴,别过了眼神,脸上的表情叫人难以捉摸。
“哈哈,再怎么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也该有些长进不是。”小云憨憨地笑了两下,倒是没有介怀她的这番调笑。
“呵。”封潇月捂嘴轻笑,随后带着小云往飞琊山另一边过去,也是为了躲避峡谷里的动作,二也是为了方便说话。
“我只不过是突然想到这峡谷里引水出来的动静未免太大,若是给人发现了,又该做如何解释。”
小云亦步亦趋的走在封潇月的身侧,对于她的这番疑问很不理解。“发现就发现了呗,反正这里也是厉王的藩地,难不成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什么事情,也会惹得朝廷那边说三道四吗?”
“有的时候还真有这个可能,尤其是陛下又是那样的一个人。”小云考虑的不全面,也是在情理之中,封潇月仅仅对于她的言论不置可否。
“要知道在陛下的眼中,普天之下可都是陛下的领土,这里虽然暂时分割出来给厉王爷为藩地,说到底终究是朝廷的一部分,这样大的声响不上报过去,只怕会落人口实。”
更让人值得担心的是,此处乃是朝廷与藩地的交界。朝廷暂且按耐住了未曾动手,藩地却来了动静,这换做是谁都恐怕不会相信厉王爷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小姐现在是需要想一个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了。”小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封潇月提着裙摆浅笑,“正是呢,方才叫陈工的动作放慢些,也是为了这个考虑。”
“就不能随便瞎掰个几句话吗,这样的找理由找借口,我们可是最拿手的,就算小姐与我所想的不能用,那也还有院子里那么多人呢。”
话未听完,封潇月便忍不住心里的笑意,小云总能给她意外的惊喜。如此行事,虽然不可行,却也新奇有趣。
封潇月正在心里腹诽着,忽然一抬头便瞧见了远处的断层上,似乎又一辆马车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封潇月转了转眼珠,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要是慕容麟过来看的话,也不至于不下来打招呼。”
“那是齐员外家的马车。”小云才要开口,我还没有从嗓子眼里吐出来,她和封潇月二人便同时听到了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再一侧身,眼角余光触及到一个人的身影,而后便有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子出现在了眼前。
待看清楚了是谁后,封潇月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来者的眼神也不免带了些埋怨。“你出来之前可否做个提醒,这样神出鬼没的实在吓人。你今天不是不在吗,怎么又过来了?”
“小姐出行,身边没有我一路跟着怎么能行,就是回来晚些,还被小钰好一通熟络呢。”林潇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小云听着却忍不住替小钰打抱不平。
“小钰可也没有说错,你早上一直没打招呼就跑出去了,错过了和小姐出门的时间也是你自己找来的结果。”
“是,我知道了,我也已经跟小钰说了许多遍的反省了,这不是确定小姐没有危险,我才会放心离开的吗,现在赶来的也还及时吧。”林潇这回居然一点都没有脾气。
封潇月本想教导她们并不用这么紧张的看着自己,结果林潇一口应下,她反倒不好说话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成功通河
“嗯,也但还算得上是及时,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了。”小云点点头,表面上像是应下了她的问题,实际上却饱含了深意,叫林潇不免有些不太自在。
旁边仅作壁上观的封潇月瞧着二人拌嘴,心下也觉着甚是好笑,在烦恼之时瞧见身边的人,这般活泼也不失为一个慰藉。
“罢了,你们也不必为这些小事争吵,这附近的风景倒是不错,平常时候少有人过来,咱们不妨在这里四处走走散散心,寻个野味蘑菇什么的,给小钰回去作为礼物岂不是很好?”
“那小姐就不管齐员外的事了?”封潇月随口劝解了几句,便打算转身继续往前面走,接着方才的思维下去,以免忘记了。
只不过刚才看小云和林潇吵得实在起劲,竟然真的忘记了一开始的疑惑,若不是有林潇提醒,她还差点没回过神来。
“齐员外他们怎么了吗?行踪可有什么诡异的?”
“额,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总之定然有不太自然之处。”林潇站住了脚,随手从脚边又剪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翻着眼睛回想她刚才看到的一切。
“这齐员外不是向来只喜欢在城里打拼,什么生意场上的是定然与城中百姓有关,他也从来不需要担心外头的山野田地。只是这回他却突然跑到这界山之下那不是很奇怪吗?”
最后一句话,亦是封潇月心中的疑惑。边上的小云可是听不进去这些兜兜转转的事,早便没了耐心,转而去旁边的小草堆里找蘑菇了。
封潇月瞧着外头的日头正盛,晒的人有些气闷,便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林潇一同到最近的小树底下暂避。“你接着说。”
“我留心看了一下,齐员外的马车比我要先出发,我叫了匹马,沿着路上的车辙过来,原本还以为是小姐你们的车轮印,谁想却追到了他的马车后面,还差点暴露了自己。”
“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他们的脚步,一开始也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有旁的打算,谁想到就一直追到了这里。”
林潇说着,还打算折下一只树叶茂密的树枝,当作纸伞一样的遮在头上,信号被她及时阻拦,才让这棵小树免遭祸乱。
为着这几天缺水的缘故,就就连小树的叶子都有些枯萎干硬了不少。不过再怎么说此地也是最接近峡谷水源的地方,情况相较于藩地的其他位置还是要好了不少。
“后来我正准备找地方下来的时候,齐员外就坐在车上叫马夫,对着那声叫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就一直到刚才小姐瞧见的那一幕,也不过是他恰好经过而已。”
“这个人根据咱们以前跟他打的交道,没有好处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难不成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落风山上有什么宝贝吗。”
说罢,林潇摘了几片略显宽大的草叶累在一起,站在封潇月的旁边给她一路扇风。
宝贝倒是
没有,遇火就会爆炸的脂鸟到时又上一堆。封潇月莞尔一笑,林潇面上一愣,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在山上那么久了,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宝贝,他怎么可能会得到消息,想必也是空穴来风。”封潇月止住了笑,站在现在的地方,一抬头,刚好能够看见那段橙汁上来回打转的马车。
“如果听你刚才所说,他貌似一路是沿着我们过来的足迹寻过来的。”
“看情况,这么解释却也是这么个道理。”林潇点头。
封潇月转念一想,右手的食指伸出来点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断层上面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如此说来,他的到来倒是替我解决了一个莫大的难题。”
若是由于那些投机取巧的商人,为了探索矿物或野味,而不小心失手做出了些动静,那么最后也怪不到王府里来。
不过为了能够成功解决朝廷的盘问,就需要连累齐员外背上些许冤枉了。
“什么意思啊,小姐。”林潇瞧着封潇月脸上不断升起的笑意,心里满是不解。
“没什么,只是今天临走之前需要你再辗转替我办件事。”说着,小云便捧了两三朵,仅仅有大拇指那般大小的小蘑菇过来。
封潇月噙着笑,拿起一朵判断其能不能吃,林潇则很是怀疑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在和自己说。
傍晚时分,封潇月看着工程队散去,才肯坐着马车回来,刚回到小院,还没坐上片刻,林潇也紧跟着出现。
“你好不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上怎么那么多灰尘,弄脏了房间也就算了,万一呛着小姐可怎么办?”小钰一面埋怨,一面手上不停地替林潇掸落一身风尘。
“啊,这都怪这些时候天气太干燥了,树叶上全是灰,这粘在背后,我也不知道呀。”林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还没等小钰说好便着急忙慌地掀开珠帘进来。
“情况怎么样,可是有什么发现吗?”封潇月靠在小榻的边上,一看到林潇进来面上便是一喜,急忙丢下了手中的书,将桌子上的一杯清茶给她推了过去。
“却也没有什么,”林潇坐下喘了口气,正思索组织语言该怎样向她回答,“齐家等小姐离开了之后,确实也曾下来看过,但是也就是瞧了一眼,便走了他们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落风山下。”
“那断层和峡谷之间,可是隔了好远的距离,只是单凭他在山脚下转,恐怕也很难跟他扯上些名头吧。”
“没有关系,有这一点便足够了。”林潇说罢,才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她的这句话给惊的含在了嗓子眼上,忘了咽下去。
“他不下来,正好也省的给我们的工程捣乱。只要有人作证如此说话,便是没有也可以说是有。”
封潇月淡笑着重新拿起书,窗外的余晖加杂着屋子里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使她整个人看
上去就像是被神秘包围。
小云和林潇是难明白她的意思,小钰转念一想,似乎能够领略到一两分。
又过了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后面的水道已经被各个城池里面的百姓给清理的差不多了。峡谷巨石下面的那一段开口也已经被工程队的人浇筑了石灰,给封了个结结实实。
趁着今日的阳光明媚,常有大风,在这种情况下点燃了火药,炸开了之后的萧炎便会很快,随着大风给卷走,正好避免了毒气损害工程队里工人们的健康。
慕容麟亲自站在河道口看着,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火药点燃,众人纷纷四散。然后便是一道响彻了峡谷的巨响,清澈干净的水流,从巨石之上喷涌而出,沿着工人们一开始规划好的水道一路往东,不消片刻时间,便流经了整片藩地大地。
封潇月坐在屋子里,欣赏小钰这段时间绣出的花纹,就算没有亲眼见着,但听着外面突然响起的欢呼声,便猜到慕容麟他们那里的事情已经成功了结了。
“小姐,你不出去看看吗?再怎么说你对这次大旱也有不小的功劳呀,就算未必能得什么,上次听到百姓们的感谢之声也是好的。”
林潇从外面的树上跳下来,刚刚站在高处亲眼瞧见了底下的人们是多么的欢欣鼓舞,便忍不住进来撺掇着封潇月一起出去凑热闹。
不过外面就是再怎么吵杂,似乎越不能乱了封潇月半分心神,尤其是在小云被她罚去抄写账本了之后,耳边便更是清静。
“林潇,你要知道什么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能得一个好名头,也不是为了拯救苍生,完全是随自己的心意而已。”
“别人的感谢也罢,辱骂也罢,我依旧是我,人活一世,也应当为自己而活,何必考虑别人的看法呢。”
封潇月好似长者念大道理一般,说的一字一顿,她将手中的绣品放下,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小榻上,瞧着恬淡又闲适。
“可是不管小姐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你最后依旧是做了了不得的事呀。既然有人受了你的恩德,那么又怎么能因为你当时的想法不正,就可以罔顾他们得到好处呢。”
林潇话音落地,封潇月便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直把林潇看得脸色一僵,身上难免有些不太自在。
“我倒是从未想过,你有朝一日也会是一名哲学大师。”封潇月赞道,林潇听得眼角一抽,“什么叫哲学、大师?”
“就是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封潇月抿嘴笑笑,在小钰的帮助下拂袖起身,“刚才不肯出去是因为城里的人太拥挤了,现在这会应该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外面的那条界山河瞧瞧吧。”
“好。”林潇一点头。
由于是界山上引下来的河流,也不拘它的水流量和大小与宛江无异,甚至有远超的意思,也懒得再重新起名,封潇月便和慕容麟商定,索性以界山之名冠注。
第三百三十二章:取水成功
流经烟梧城的界山河在城郊有一处转折,从一到小沟渠里分散出竖条之流,以灌溉淹五城城郊的一方土地。
此处不需要城里的人特别进行清扫,自会有水流自己沿着低处流出,而封潇月为了能够让四处支流的水源不断绝,特地找人安排了一座大水车横在岔口上。
而前面因为界山的水源头一回找到出口,这会儿水流量格外迅猛,水车不需要人力,风力便可借着水流的力量自行转动。
不消片刻功夫,每一条田野里的沟渠中都灌满了干净的泉水。
闻风出动的城中百姓全都跑到了最近的城郊及水塘前面,又是欢呼上天的恩赐,又是感谢王府的管治。
封潇月和身边的三个女孩子坐着马车出城,特别绕过了这些百姓,径直去往了她设下水车的岔口。
此处虽然并不隐蔽,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么一回事,因此此处只有就近居住的几个山野居民在惊叹,欢欣鼓舞。
此处位置偏僻,那些当地的村民们的舞蹈也叫人看不明白,但是瞧着他们那般热烈的气氛,也给了封潇月不少感染。
“亏得在这里有这么一处只有咱们自己人才知道的地方,要不然城里那么好,几千好几万的人一起出动,远远的看去那可不吓人。”
林潇站在水车边上,趁着小云在感受水车溅出的水滴时毫无防备,悄悄地捧了一捧水,直冲着她的脸上袭去。
小云受了这一下刺激,却也不是个会乖乖承受的人,当即也从地上舀了一捧水还击。二人就这么互相打闹起来。
旁边小钰似乎猜到她们二人不会这么安分,特别站远了些,蹲在小河边捧了一捧水饮下。那从地下涌出的山泉水又清澈又甘甜,瞬间驱散了她这许多天因为干旱而烦躁的心情。
封潇月则立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站着乘凉,一手搭在额头上做凉棚状,仿佛这样能让她瞧得更远一些。
撇去旁边泉水叮咚的沟渠不说,她远远眺望着前方的界山河,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的心情,所谓鱼米之乡,那最重要的便是水源。
藩地要想能够富庶起来,气候固然是重要的因素,可这水源也不容小觑,凭借着这一条横穿藩地的界山河,日后水上运输运输以及捕鱼打猎都能方便不少。
再加上此处特别的环境以及风景,说不定还能向外来人宣传旅游赏玩之地,这样一来,就算藩地不能跻身于几大富饶之地,却也能这一方的百姓日子比以往过得更轻松些。
深吸一口气,封潇月只觉得自己胸中都是满满的憧憬。正在如此构思的时候,界山河上远远的飘来了一支小船。
小船上站着两个人,船头那名男子侧身而立,船尾则是一个撑着竹蒿的船夫。似乎是注意到这边有人,小船慢慢的往封潇月的方向靠。
待到小船停住了之后,船上的人下
来,封潇月却不禁笑出了声。
“你不是还要看着那些施工的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应该是没出什么事。”封潇月淡笑,慕容麟则背着手按耐住心里的欢喜,慢慢的向她靠近。
“瞧着这条河应该不错,待日后再放多放些小鱼苗进去,最多一年两年,整条河便活起来了。到时候你在泛舟河上闲来无事,进行垂钓,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只是听你如此说,我便觉得很有意思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一块来。”慕容麟在封潇月面前站定,特意钱省着身子向她凑近了一下又回来。
脸上的笑容叫封潇月看着,只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自在,慌忙收回了眼神后,望向远方,却又欲盖弥彰的忍不住多眨了几次眼睛,成功的换来了身边人的几声轻笑。
那沟渠边上的三个姑娘,从她刚下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瞧着他二人如此相处了,之后,三人也纷纷转过了头来。
“我看我们还是到另一边去玩吧。”小钰一脸正经,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林潇也在旁边随声附和着。“言之有理。”
撑着小船的人,等慕容麟平安上岸了之后,又看他似乎没有打算继续往前走,便自己撑着竹竿往岸边一挑,继续顺着河流向下看看情况。
“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你如何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没了身边那三个丫头片子的打扰,封潇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可算是可以继续与慕容麟正常对话。
“怎么,我就不能是检查情况的时候顺路过来,无意间碰上的吗?”慕容麟摊开了两手表现得一脸无辜。
“哼,”封潇月淡笑着别过脸来,“泉水要流经整片翻地,那克得经过不少时间再把田野里的所有沟渠填满,更要多花费几刻。”
“城中百姓得知的这段时间里,早就足够你坐着小船飘到后面几座城池了,怎么可能才刚刚走到这里?我虽然没有亲眼看着那边的情况,但是这些东西还是能够算得出来的。”
“猜的不错。”慕容麟点点头,“只不过你漏了一样,那段时间里,我总得看着其它人是否到齐,会否有人受到危险,以及各样工具的处理。要结束了之后就直接出来,这还是不大可能的。”
“那这么说,倒是我猜错了。”封潇月一愣,又连着扎了好几下眼睛,头一回感觉自己也有如此自作多情的时候。
“确也不是。”慕容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又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这股笑意实在放肆,瞧这就很讨打。
“那些琐事我可以交给陈工或者其他人,而我又知道你向来不喜欢热闹,定然是最后一个出尘?所以才特地盘算着时间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不过看样子我算的应当不错,差一点就和你擦肩而过了。只是没想到你猜的这么准,我也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才故意装的这么坚定,你
方才是不是被我给唬住了,可觉得好玩吗?”
这边他只顾着自己笑得开心,等回过劲来瞧见封潇月脸上那么严肃的表情,又立马收敛了起来。
“罢了,既然你自己都交代得这么清清楚楚了,我也没必要再和你多做纠缠,只能算是我不够自信吧。”封潇月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眼神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的淡泊,叫人看不出情绪。
“既然这河没有问题,我也已经看过了,再加上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有什么要忙的就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别啊,我就是一时高兴才想着和你开个玩笑的,你可。不要真的生气了。”慕容麟一慌,连忙拉住了封潇月的手臂,又在她的一个冷冷的回眸中放开了手。
“我今天倒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是关于界山峡谷的。”
“什么事?”封潇月心里也藏着一件事,听到他如此说后,不禁怀疑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事统一码事,便站住了脚。
“就是正午时分,我们趁着落风山上的大风起来,正打算炸开峡谷的口子,结果刚点燃了引线,就听到落风山的半山腰上,好像也有一次爆炸。”
慕容麟见封潇月果然被自己挑起的话题吸引来了注意,便往后退了一步,好叫她自在一些。
“也是幸好当时的风确实不小,再加上距离又远,否则只怕会影响我们的施工。而后我们气急了往断层上去找人,结果就只在山脚下看到了两三个还没来得及撤退的齐家仆人。”
“齐家,竟也会对这些山地上的事情有兴趣?”封潇月表面上表现的十分不解,心里却是一阵偷笑,向来谁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故意引导。
“对啊,我当时也很纳闷呢,所以特别问了他们几个原因,结果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慕容麟想想都觉得一阵好笑。
“他们说是齐员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那落风山上有矿产,便稀里糊涂的相信了,还特地找来了会看穴的风水师上山,才有了今天这一出,不过倒也是巧,竟然和我们是同一天动工。”
“然后呢?”封潇月清咳一声,勉强忍住了笑意,只是袖子下的手指还有些微微发抖。
“因为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训斥了一番,就把他们放走了。就是那齐员外原本多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也不知道被骗了多少钱。”
慕容麟撇撇嘴,“那落风山常年被狂风吹拂,要是有矿产早就露出来了,还用得着等到他去开采,现在山上恐怕就只有风沙尘土和岩石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很有趣,等到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得拿着好好的奚落齐员外一番,到时候他的脸色,一定比今天得知被骗了还要好看。”
说罢,慕容麟还用手笔画了一下想象当中的情形,二人撑不住,便都纷纷笑了开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应邀入宴
树下的笑声越是想要收敛,便越是憋不住笑的放肆,直把前面互相嬉闹的小云她们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今天倒是稀奇呀,小姐和世子爷之间相处的这么高兴。”小云挽着袖子,两只手浸泡在水流之中,却蹲着身子扭头往封潇月他们那边瞧,倒也不怕自己摔下河里。
“当然得高兴了,解决了干旱这么大的问题,这换做谁不开心呢?”林潇回应一句,悄悄地站起身来,在小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云身子一抖,还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胸口的心脏也在迅速的跳动。难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小云气急败坏的转身抄起岸边的小石头,卧握在手心里,就想要追过去。
但林潇自小练武,小云怎么可能追的着,她便特意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等,就把小云吊在和自己一定的距离之中,不远不近。
“要是可以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倒也是个好事。”小钰收回了眼神,任由旁边的两个人嘻笑打闹去,她则伸出了手指,在这水面上不断搅动,似乎有什么心事。
小钰虽然很少插手与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之事,却也希望自家小姐能够回心转意,毕竟改嫁或者下堂对一个女子的名声来说十分难听。
自家小姐有自己的主见想法与认知,她是知道的,但正因为是这样好的一个小姐,她才更不希望她因此而受到别人的诟病,毕竟人言可畏。
这边小钰几乎已经为封潇月考虑到了整个人生的走向,但树下的封潇月却毫无察觉。与慕容麟相谈甚欢的笑过了之后,封潇月清了清嗓子叫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再把慕容麟方才所说的的事情考虑一番。
原本是担心界山上的动静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封潇月才特别安排了这件事情,忽悠齐员外去那山上横插一脚。
这时候卡的刚刚好,有齐员外在前面遮挡着,就算王府会有什么责问,也能够成功搪塞过去了。
“这人年纪大了,难免也会有决策失误的地方,只可惜他膝下一儿一女都不叫人省心,恐怕他这花费了一身挣下来的家业,等他百年之后也会被他这一双儿女给我花费的干干净净。”
“虽说他一直喜欢与我们作对,又毫无怜悯知心,可这时间要耗起来的话,最终的赢家还是我们,咱们且走且看吧。”
“其实我看着他的年纪应该并不算很大,这么早就犯傻了的话,那确实不是一个值得我们继续担心的隐患了。”慕容麟点头附和。
封潇月亦是点头,却如此说过笑过了之后,二人相顾无言,一时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气氛便于此时陷入了一场莫名的尴尬与沉静之中。
须臾,慕容麟咳嗽了两声,率先打破了尴尬,“对了,倒是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为了庆祝今日的竣工,父王和母后在王府里特别安排了庆功宴。”
“一是
恭贺我们这次的事情完美解决,二也是为你失踪回来,接风洗尘。一会回去之后,我亲自带着你去王府,记得换一身鲜艳些的衣服,也是图个吉利。”
“接风洗尘?”封潇月听得一愣,前面的一个原因可以说是情有所原,至于后面这一条,他便觉着有些多余了。
“是啊,为着你是在界山之上失踪的,我们必然少不了发动人去寻你,但是这个事情确实不方便传开来,因此你回来我们也不好怎样的热闹一场,现在便趁着这界山河的竣工,连带着帮你一起补办。”
慕容麟说着,从树上摘下了一片带着嫩黄色的树叶,这叶子的造型乍一看还是挺漂亮的,为着这时节不太好,路上就连野花也没有几朵。
他倒是想替封潇月像簪花一般给她戴在额头上,却又怕此举会惹恼了她,便一犹豫,又把叶子给丢下了。
“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还要劳烦王府里的人这么费心,倒叫我有些过意不去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封潇月私心里实际上是怕此事会惹来韩玉凤更大的不满。
自己这回算得上是十分幸运,才能被八声他们相救并平安送出来。
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一回,封潇月还是十分惜命的,可不想又为了那么区区一件小事,惹得韩玉凤在背地里咒自己许多坏话,何苦如此。
“那可不行,再怎么说也是父王的一片心意,况且你可是咱们藩地的大功臣,无法为你热闹一场已经算是对不住了,这回只是挂个名头,又有什么要紧。”慕容麟一偏脑袋,对封潇月的话很是不赞同。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便却之不恭了。”封潇月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这种事实在很难跟他解释。
在人面前说对方母亲坏话,换做谁都是很难接受的,也极容易破坏二人之间的感情。
“不过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向来并不喜欢,衣柜里也没有,怕是不能聪明了。”
“没关系,现在还有些时候,我这就带你进城去买就是了。”慕容麟一摆手,话说的十分豪迈,然后就拉着封潇月往回走,并对着河边的几人招呼。
“你们几个,现在准备回城了,照顾好潇月。”
因为现在是女孩子居多,慕容麟便很有君子风范的,让她们几人在马车里坐着,自己在外面帮着驾马。
封潇月还没来得及分辨自己的衣服够多了,并不想要另外去买,就被慕容麟一把塞进了马车里,踏上了回程之路。她满心的无奈,慕容麟既然如此坚持,那自己也能听从了。
等到了晚上,慕容麟带着封潇月回到王府。这么短的时间,自然是不够店里面的人重新做一套衣服的,慕容麟便就给封潇月挑了一身现成的穿上。
原本慕容麟是打算给封潇月挑一身大红色,穿插着金边的衣袍,但封潇月觉着这个颜色实在招摇,又不喜欢二人争辩之下,便只好选了一套颜色
略浅的水红色长裙。
长裙里面是保暖的绒布,外面则用轻纱包裹一眼,看上去极为飘逸,实际上又很保暖,封潇月穿着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衣服有些略大,她便只好叫小钰临时改良了一下。
多出几个褶皱,倒也不算什么,就是腰上的腰带太长,封潇月不得已只能转了一圈多半,紧紧的系上,以免松垮。可这样一来,却更衬着她的腰肢纤细,婀娜多姿。
而站在她的慕容麟像是故意安排的一样,给自己挑了一套锗红色的长衫。这件衣服封潇月印象当中根本未曾见他穿过,这次还是头一回。
这二人身上都是如出一辙的红色系列的装扮,乍一眼瞧上去就像是要奔赴喜堂的一对新人。
封潇月拉着慕容麟的手,整个人略微有些不太自在,但瞧着边上慕容麟脸上这么一本正经,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她又只好收回了视线,强逼着自己不要胡想连篇。
“好了,现在人应该也差不多到齐了,咱们也赶紧入席吧。”慕容麟摆了摆封潇月的手,封潇月心下一颤,点头答应。“好。”
如慕容麟所说,王府里今日格外热闹,专用于待客的大厅里外都摆了桌子,专用来宴请各个城池里的县令以及工程的主要负责人。
至于慕容羽所在的大厅里面,则坐着王府的亲戚,和王府最为亲近的好友及张奉玉这个藩地巡抚。
慕容麟牵着封潇月进来,一对俊男美女又是如此惹眼的衣衫,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慕容麟从外面经过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才走到大厅里。
大厅顾泽远和张奉玉都在,瞧见他们这对夫妻两个头一回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亲热,都不禁又像是调侃,又像是祝贺地凑过来搭话。
“真是稀奇呀,要不是托了王爷的福,怕是很难见到世子妃更这么配合的呆在世子爷的旁边。”顾泽远很没有眼力劲地调笑一句,结果对面的二人瞬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僵住了。
虽说他所说的也是事实,但毕竟这回过来的这么多人呢,如此毫无遮拦的说出来也实在太露骨了些,也叫慕容麟很没有面子。
慕容麟面上一僵,笑着打哈哈,一手按在顾泽远的肩膀上,悄悄用力,“有劳顾兄费心了,我和潇月一向好着呢。”
说话之时,封潇月也是很配合的,拉着慕容麟的手没有放开。顾泽远隐隐感觉到了来自肩膀上的压力,费了好些功夫才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又是极为小心的,才从他的手心里逃脱,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狰狞。
“确实如此,倒是我说错话了,一会定当自罚三杯。”
“那顾兄你可得记好了。”慕容麟满意地收回手,如出了一口恶气一般,重新勾起一抹笑容。
张奉玉于一旁偷笑,只觉得顾泽远是咎由自取,又看着封潇月一拱手,“见过世子妃,世子妃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宴请酒水
“张大人谬赞了,我愧不敢受。”封潇月正如同看热闹一般,瞧着慕容麟和顾泽远二人之间的闹剧,忽然听到张奉玉的这一声夸奖。
虽说知道原本的这具身体底子本就不错,但张奉玉毕竟是对着自己褒赞,还是会令封潇月觉得有些羞涩。
“世子妃实在是谦虚了,就世子妃今日的装扮,怕是全府上下都能找得出第二个美貌能与之匹敌的人了。”
张奉玉最厉害之处便是,别人知道他是在客套的说一些场面话,却还是会因为他话里的内容而高兴不已。
在张奉玉在藩地做官的这几年时间里,他一向自诩为清官,但是朝廷时不时会派人过来诸多刁难。
想要成功顺利的度过那些小危机,不练就一张巧言善变的嘴,只怕也难呆到现在。但好在他本就思维敏捷,跟其外面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后,说话的本事也逐步上升。
不过就为了这么个原因,也让人很难判断的出他有时在某些特定场合中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封潇月听着他的夸赞,细思了一下,权且当做张奉玉是添油加醋的说的真话,心里也欣喜了不少,抿嘴淡笑不已。
其实张奉玉原本说的也不错,这水红色最是衬人肌肤,再加上封潇月本就肤色白皙,在这艳丽的色彩的衬托之下,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旁边的慕容麟一开始听着张奉玉径直上来就夸赞封潇月的美貌,心理本还有些不满,但听到第二句连带着提到了自己为封潇月择定的装扮,一股骄傲之情油然于胸。
“那可是自然,若不是我,谁能有的这样好的品味,让潇月的天生丽质得到充分的展现。”
“原来是世子爷选的,下官就说奇怪,世子妃平日里并不好这种类型的色彩,”张奉玉笑着拱手与慕容麟相对,忽然一低头看见了他身上同样风格的长袍。
略一停顿,张奉玉眼神一暗,嘴角歌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觉对慕容麟的意思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世子爷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这颜色瞧着也喜庆,世子妃以后也可多试试这种明艳的衣裙,必当十分得宜。”
闻言,慕容麟从嗓子深处轻声在一声以表示他听到这话以后内心的喜悦,封潇月则眨着眼睛,面上有些为难,缓声拒绝。
“这还是不必了,如此招摇的颜色,还是等到这种特定的时候再穿比较妥当,平日里我断然是不会碰的。”
“哈哈,果然是世子妃,这样淡泊的性子实在难以改变下关等本也是外人也不便强求,还是世子妃随心为好。”
张奉玉摇着头笑笑,一点也没有被人当面拒绝的窘迫,相反封潇月这样直抒胸臆,他还觉得更好说话一些。
“行了,咱们也快入席吧,父王和母妃他们应该也快过来了吧。”慕容麟伸手把封潇月往大厅的前面带
去,似乎不希望她与别的男子有过多的交流。
只是他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如此惹眼的动作,却是明眼人都能明白他的意图。张奉玉转过身去,眯眼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很有些感慨万千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着刚才被慕容麟小小的报复了一下,顾泽远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开口,一路静悄悄的跟着慕容麟他们往前面去了,后又看着花园的方向张望了片刻,揣着两只手方才幽幽的说道。
“王爷和王妃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过来,刚才我还在后面碰到了他们,说是酒水不足,也不知现在去哪里找办法解决了?”
“酒水?”慕容麟把封潇月安置了,才站起来接话。“若是这个缘由,父王他们应该早派人过来通知我一声,我们小院的地窖里还留了好几坛潇月之前做的新酒呢。”
“不喝却也是浪费,还不如搬出来。”慕容麟特意看了封潇月一眼,封潇月微微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可是现在这情形怕是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王府里他们去哪里买酒去了。”
为着之前藩地来了许多居心叵测的外商,大量收购了烟梧城的新酒,现在外边一般的酒家怕事都没有存的了。
“不就是一些酒水吗,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问题?”顾泽远不明白事情的经过,只瞧着慕容麟这么一副急迫的模样很是不解。
“世子爷家中有酒水,王府里未必没有做其他的珍藏,世子爷就请安心的在这里坐着,王爷和王妃都是过来人,不可能毫无准备的。”
“珍藏。”慕容麟一愣,喃喃着这两个字坐了下来。要想叫他启用珍藏的佳酿,怕是比等人跑遍整个藩地采买酒水还要为难。
后院的土窖旁,韩玉凤一脸心痛的站在出口那,看着府里的下人挥动铲子将埋在地下的珍藏佳酿给开出来,手中紧紧的拽着手帕,就差没有拂上眼角,拭去泪珠。
慕容羽一直看着站在韩玉凤旁边,面上一派寻常的严肃脸色,却在瞧见韩玉凤那样一副肉痛的模样,眉眼之间略带了些好笑的意味。
“行了,有个两坛子就足够了,这又不是那些清水淡酒,喝能喝个够的。”
下人们刚合力把第一坛子抬上来,第二坛也才挖出了个脚,韩玉凤便迫不及待的如此招呼着,生怕他们把后面几坛的主意也打了。
“这有什么关系,难得趁着今日高兴,各处官僚都在,换作其他时候未必有这个机会,这样好的酒不在高兴的日子拿出来,却要等到什么时候喝?”
慕容羽一只手背在身后,话虽如此说,但他却也没有强行要求继续开挖。韩玉凤伸着两只手,却又嫌弃那坛子外面的泥土太脏,而不敢触碰,只是憋屈着一张脸,两眼都泪汪汪的。
“这可是二十年的陈年佳酿啊,原是麟儿出生那年同年埋下的,本想等到他娶妻生子后再拿出来,没想到却用在了这时候。”
“也无不可,麟儿不是也已经成家立业了吗。”慕容羽看着韩玉凤那么一副心痛的样子,实在可怜,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初是你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才一直不舍得开出来的,但是麟儿中意她,你难不成为了赌这一时气愤,宁愿这些就埋在这里一辈子吗?”
“如今藩地这么大的危机,都是多亏了潇月舍身上山才能顺利解决的,于公于私,她都有资格喝这坛酒。”
说罢,慕容羽就收回手招呼着下人们把酒抬走,叫韩玉凤一个人在此好好的想清楚,亦是给她时间惆怅可惜。
与此同时,外边大厅里由于人多而十分吵闹,如此吵杂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外边帮着衬托喜庆日子而吹奏的乐队。
能受到邀请过来的差不多都是对这次开挖界山河有功的人,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内情。
在慕容羽还没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赶着一一向慕容麟敬酒,一是为了表达祝贺和赞扬之情,二也是想能拉近一些关系。
慕容麟酒量不算顶好,但是由于这次宴会上的酒水都是放置时间没有多久的新酒完全不醉人,这十几只小碗下去后,最多也就是有些撑肚子。
虽说这等正式的宴会理应当用的都是些可以香飘十里的佳酿,但为着这回的情况特殊,干净的水比其他任何茶汤酒水都更叫人看重,因此也没有人嫌弃新酒味道寡淡。
过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身为王府主人的慕容羽他们也还未上场,慕容麟没得办法,只能一一接下。如此热闹的场面,叫对面坐着的慕容胤和王府其他子侄都看着格外眼红。
“厉王爷到。”随着大厅屏风后面传来,小厮的这一声呼喊围在他边上的人都纷纷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原位上坐着。
慕容麟和慕容胤及堂上其他的后生晚辈全部站起,对着慕容羽恭敬的行礼,却没有看到韩玉凤的身影,想必是因为伤心还没来得及恢复过来。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只是家宴,各位随心就好,都请坐吧。”慕容羽按照惯常的方式讲了一通场面话,才看着慕容麟他们的方向柔和了目光。
“麟儿,潇月,坐。”
“谢父王。”慕容麟和封潇月异口同声地乖巧应下。
慕容羽瞧着今日的心情不错,他笑着再一招手,原本跟他过来的仪仗中便走出了几个托着小酒坛的小厮出来。
酒坛看着十分崭新,那口子上的红色纸封湿漉漉的,貌似是才灌进去的别处的酒。小厮手上一共五坛酒,其中一坛格外小。
这最小的和另一个正常大小的酒坛都放在慕容麟和封潇月的手边,附近的几桌上则只一桌一坛。
等这边放好了,外边又进来了送酒的小厮,拿着一样的酒坛放在其他空下的桌子上。
堂上是王府的自家人,外边都是客人,所以先紧着客人安排酒水也情理之中。
第三百三十五章:酒不醉人
慕容麟张望了一番,伸手转着他手边的酒坛不断打量,又想到顾泽远方才提到的酒水不足的事。
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父王他们才从外面买了些品质,稍次一点的酒水患在这,同样的坛子里面。
好的酒水先拿去供客人们饮用,也免的落了王府的面子,而大堂里王府的自己人将就一下也无伤大雅。
心里是如此想着的,但慕容麟却不知道更换了酒坛是真,自己手边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好酒。
封潇月看了她桌上的那个小巧的酒坛一眼,又凑到慕容麟的身边小声说话。“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这里多了这一小坛子酒,我向来并不好喝酒,其实完全不用摆过来的。”
话中所说摆过来的意思只是指这酒坛并不用刻意放在她的手边,一并放在慕容麟那儿一边也就是了。可现在就在跟前,封潇月要是一口都不喝,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这喝酒也就是图一个氛围罢了,现今城中各处都没有好酒,咱们桌上的说不定也就同糖水差不多。”慕容麟挺直了背听着上面慕容羽的讲话,伸手将那小巧的酒坛打开,替封潇月倒了一杯出来。
“这不过就是混人眼线罢了,总不能叫今日那么多客人笑话王府的宴会连酒都没有,你也就意思一下喝点,反正也就是清水无二,不再用茶就是了。”
封潇月低头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抿着嘴巴应下了。再低头一看自己面前那个可爱的白色瓷杯里的酒水,果真清澈的同山泉水一般无二。
拿起杯子凑到鼻子前面,轻轻地嗅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浓重的酒味,与之相反,还有一股淡淡的香草的芳香。
封潇月坐直了起来,在心里也认定了这酒水果然如慕容麟所说的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别放松了警惕当成茶水一饮而尽。
此酒入口绵柔,顺着嗓子眼一线便进去了,毫无半点刺激感觉。封潇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嘴里已经空了,只是回过神来,口腔中残留着一股清新雅致的淡雅酒香。
再细细得一咂,舌尖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封潇月喝过之后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抬头向慕容麟推荐。
“这果然就像是有香味的糖水,只是比寻常的饮品要更加丝滑一些,你也可尝尝,今日至少不用担心你喝醉了,我们小院又要费力照顾你。”
“或许是因为界山上的泉水比之其他地方要更好喝一些,这坛子里面的水又是用的界山河中的泉水调配才会如此。”
慕容麟吃下一口菜,随口答了一句,而后转过头来,发现封潇月两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的气场也比平日里更活泼了些,瞧着就像是喝醉了。
他满心的疑惑,若是像封潇月所说只是糖水,她又怎会有这样的反应。身侧的封潇月笑过之后,便自己主动拿起了那只小酒坛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慕容麟阻拦不
及,瞧这封潇月难得豪放的姿态觉着无比好笑,又闻着她身上貌似并没有什么酒味,便也就不再多疑。
只是看封潇月对这里面的糖水似乎格外中意,慕容麟一时好奇,也喝了一口,发现果然不错。
他眼睛一亮,看着封潇月十分新奇的点了点头。“当真是好水,比琼浆玉液还要有趣。”
“可见我所言不虚,若是以后次次宴席上只用这水,岂不是比让人宿醉的烈酒要好?”封潇月神思清醒,只是脸上愈发的明艳起来。
她很有些骄傲的一扬下巴,拿着自己的小酒坛替慕容麟重新满上。慕容麟笑脸相迎,二人便这样互相的斟酒碰杯起来。
这宴席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慕容麟和封潇月他二人同桌倒是喝得起劲,直把堂上堂下其他人看的十分不解。
尤其是站在后边随行过来的四本和小云,二人看着前面自家的处子,湘潭盛欢的模样,各自双方心里也觉得无比疑惑。
虽说封潇月这段时间对慕容麟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应该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如至交好友一般的态度吧。四本和小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无奈和奇怪。
就连相隔如此之远的他们二人都注意到了不对劲,更何况坐在最上边的慕容羽。慕容羽托着酒杯的手动作一顿,垂眼就发现慕容麟他二人喝酒喝的起劲。
他原打算出声劝个几句,却又转念一想,自己这对儿子儿媳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还是让他们难得放纵一次,大不了醉个一晚上,明日也就清醒了。
但是慕容羽心里又担心封潇月的身子孱弱,受不得那么重的酒意,正在踌躇之际,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却还是一张臭脸的韩玉凤方才走了过来。
慕容羽冷眼看了韩玉凤一下,伸手客气地指示她落座,顺势放下了酒杯。也因为韩玉凤的这一打岔,让他完全忘了方才所考虑的事情。
那二十多年的佳酿,是韩玉凤从京城带过来的最上好的酒方制成的。京城里有一个开设酒家的混混,浑名叫做酒虫,唯有他家的祖方酿制出来的酒,放置时间越长越清澈,味道也越淡雅。
但是味道淡雅,却并不意味着这酒就丧失了酒意。世间那么多种酒,虽说制作方法各异,但最后出来的成品都是一样,有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好像只有这股味道才能彰显得出一种酒的好坏。
酒味越重的酒,喝下去也更容易灼伤五脏六腑,也因此原因使得艾灸的世人对那些度数过高的烈酒敬而远之。
不过酒虫之酒,可就是完全的与众不同。酿制的过程中,酒虫在里面加入了数味普通但却有益身体的草药与香料,又用着自家祖传的酒曲,放在特定的环境里面等待发酵。
只需要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起出来饮用。放置时间长短,皆不会对此有任何影响。只是酒向来是越久远越醇厚,自然是久藏的好。
韩玉凤当初可是动用了自己娘家在京城里的势力,才逼迫的酒虫好不容易交出了酒方与酒曲。而现在这么轻易的拿了出来,她如何能不生气。
韩玉凤闷闷不乐地落座之后,便只顾着吃东西,懒待着和旁人搭话,自然也没有发现慕容麟那一桌的异样。
这酒虫之酒有一特质,只恐怕此处除了慕容麟和韩玉凤二人,便无其它人知晓——就是后劲十足。
原本劲头只是和普通的烈酒没有多大差别,但因为它的口感实在太好,便会引得饮者越喝越多,并且在保持神志清醒的同时慢慢醉了过去,有时甚至连旁观者也看不出饮者究竟是什么时候醉的。
席面上,顾泽远端着自己带过来的酒壶酒盏悄悄的下了席位,凑到君子之态用餐的张奉玉身旁,并拿手肘蹭了蹭他。
“张大人,你看那边怎么瞧着是子爷和世子妃他们像是喝醉了一样?”
这样不雅的举动要换作旁人,只怕早就动怒了,但张奉玉凭着好脾气深深忍了下来,意思一下顺着顾泽远的话往旁边看去,他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不应该啊,世子爷方才还跟我说喝的是糖水,怎么可能就醉了?再者说看世子爷和世子妃他们二人似乎都挺清醒的。”
“这清醒也有可能是装的。”顾泽远小声地说道,在把手中造型别致,一眼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酒壶放在张奉玉的桌上。
“待我过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张奉玉听得一愣,正想问他怎么个试探法,就看到顾泽远自以为神色隐秘的站在慕容麟的左边,抬手却拍打他右边的肩膀。
慕容麟脸色微红,趁着顾泽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瞬间,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再往右边转头。“泽远兄,你这样的偷袭,若是换在野外,怕是立刻就会被人发现。”
顾泽远神色一僵,只闻着慕容麟说话时开口呼出的那一口气,像是酒香又更像是其他香草的味道,不由得一惊呼。“原来你没喝醉啊。”
“糖水而已,如何会醉?莫不是泽远兄,你先醉了?”慕容麟扬着手中的酒杯,很有些笑话的意思在顾泽远面前一晃,最后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而慕容麟身侧的封潇月也是差不多的态度,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只捂着嘴巴轻笑。
慕容麟这样炫耀的姿态,以及封潇月那般活泼的笑声,都和平常的样子大不相同,只是顾泽远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顾泽远愣愣地摸了下后脑,仍是惊疑地叹了一句。“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这便失陪了。”
说罢,慕容麟他二人也不挽留。顾泽远稀里糊涂的回到张奉玉的旁边,拿回自己的东西,喃喃着,“没醉也好,要不然的话,他二人喝醉了,一会儿还没人可以送他们回去。”
“知道小院的人不多,最后也只能靠我和张大人劳动,如此倒也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