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祥瑞为假
“真是苦了你了,王妃。”韩玉凤的话说的格外可怜,引的陈嬷嬷都有些不忍侧目。
悬铃院里这般的慌乱一片,而在王府的前厅,慕容麟正和慕容羽一同说着话。
“虽说今日确实是挖到水了,但是看着样子并不是很多,用潇月的话来说,更像是在地底下的半死水,不过幸好不是咸水。”
就算是回了自己家,慕容麟手上依旧没有放下地图,还同慕容羽一起格外认真地看了起来。
“说的不错,这些水量也就只够解决眉之急的,咱们万不可就此掉以轻心,这天不下雨,连日里都是骄阳当空,只怕旱灾还要持续上很长时间,咱们必须早早的做好准备。”
“父王放心,我和潇月都会严阵以待的。”慕容麟说着,把手上的羊皮地图卷了起来,慕容羽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本王还真是有一双好儿子,儿媳。”
“那今天暂且如此,儿子就不打扰不王用饭了,这就退下。”慕容麟把地图交给四本好生收卷,一拱手就要告辞,慕容羽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你现在做事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不如就在王府里用饭算了,你还未曾见到你的母妃呢,你母妃这些时候可是格外想你。”
“多谢父王的好意,只是潇月还在等我。”慕容麟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听到慕容羽提起韩玉凤之后,又想起了在小院里孤独无依的封潇月,便还是狠下了心。
慕容羽还有些无奈自己也不能改变这个儿子的想法,就听到外边的石头小路上传来了韩玉凤的连声呼唤。
“麟儿啊,忙了一天还真是辛苦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和母妃好好说说话。”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传入耳朵之后,慕容麟才看到韩玉凤从外面迎了过来,自己完全躲避不及。
“这几日不见,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韩玉凤又是擦着眼泪又是悲戚的苦喊,两只手死死的拉着慕容麟的手臂,看着样子格外悲壮。
慕容麟心里虽然打定了主意,但看到韩玉凤这副样子,还是有些狠不下心把她的手扯开,只能叹声道,“对不住母妃,只是儿子真的要走了。”
“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忙碌的,现在都是晚上了,你难道就不能休息一下吗,这么许久不回来看看,也不想母妃吗?”
韩玉凤这般哭喊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都这般大的年纪了,眼泪还如同连珠似的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行了母妃,我知道错了,今日就陪父王与母妃用过晚膳再回去可好?”慕容麟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得答应,韩玉凤当时就破涕为笑。
“好,好,这才是母妃的好儿子。”
在旁静静地看着母子俩这场闹剧的慕容羽,虽然未曾参与,但看着也是心有感触,几步走到韩玉凤的身旁,忍不住说了一句。
“在孩子面前就
不要这么任性,现在麟儿都这么大了,还平白的看你的笑话。”
“只要留得下来就好,我才不管这些呢。”韩玉凤笑了几下,冲着慕容羽福身行礼后,转身就去照看慕容麟。
“麟儿多尝尝这个,母妃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些了,看你现在都瘦了,还不多吃些好东西补补。”
席间,为着今日心情大好,韩玉凤不停的在给慕容麟夹菜,叫慕容麟有些招架不来。桌上那么多的好菜,几乎大半都进了慕容麟的碗里。
慕容羽身为王爷,又是一家之主,自然不会对此多说什么。但是韩玉凤表现出来的这份母子情深的画面,却深深刺痛了另外一边,一同过来吃饭的慕容胤。
“行了母妃,我真的已经吃饱了。”慕容麟赶紧放下碗筷,韩玉凤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王府用过饭后,规矩有一条漱口的习惯。四个人坐在桌上端着漱口茶,慕容麟原本行色匆匆的就要离开,却被韩玉凤拉住。
“母妃,你还有什么事吗?”慕容麟很是疑惑的一问,韩玉凤却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别处。顺着韩玉凤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她正一脸防备地看着吐茶的慕容胤。
慕容胤好似没有发现韩玉凤的视线,收拾完了之后就恭敬地冲着慕容羽拱手行礼,“父王,儿子先行告退。”
慕容羽向来未曾对这个不太受宠的数字有什么过高的期望,他肯安分地呆在王府里,已经让慕容羽觉得省心了不少,便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你且再等一会儿,母妃等会有事和你说。”韩玉凤小声地冲着慕容麟嘱咐了两句,便站起身来,十分珍重的向慕容羽行礼。
慕容羽甚少看到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也来了兴趣,认真地看了过来。
“今日妾身在后园里挖出一样东西,想着是天降祥瑞,便想请王爷移步过去一观。”
“王府此处之前又不是什么矿山墓地,怎么会有宝物祥瑞?”慕容羽当然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敢相信,韩玉凤却表现的格外坚持。
“王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妾身难道还会欺瞒王爷不成?”
“好吧。”慕容羽无奈的站起身,只当过去走走是饭后消食了,“那东西现在何处?”
“就在妾身的院子中。”韩玉凤答应着,顺便把慕容麟也一同拉了起来。
“走吧。”慕容羽只看了一眼,也没做任何反应,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悬铃院过去。
原本只是在旁旁观的慕容麟,不知为何也被韩玉凤带了过去,心里正自觉的奇怪,但是瞧着韩玉凤这么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他又有些好奇的未曾提出离开。
只是在怎么说,韩玉凤方才那般躲避慕容胤的姿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又怎么能瞒得过慕容胤的眼睛。
慕容麟心底笑过之后,眼神陡然一凛,这也是他没有
就走的原因之一,十分奇怪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只有慕容胤看不得的。
到了悬铃院,韩玉凤又屏退了院子里的一众下人,还神秘兮兮地叫陈嬷嬷带着人看守门户庭院。一番动作下来,惹得慕容羽都要不耐烦了,韩玉凤才迟迟揭开了花盆中央,摆着的那块石碑上覆盖的布。
只是一个晃眼的功夫,石碑上硕大的八个字,便赫然出现在了慕容羽他们的眼前。深陷下去的红色字体,仿佛如血染就的一般,看着格外鲜艳夺目,与这破败的石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僵尸碑上的字迹连成句之后,慕容麟顿时惊得呆在了原地,扭头看去,慕容羽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
“这可是在我们后院里挖出来的,是不是可以预示着咱们王府将有很大的改变。”韩玉凤说的格外激动,就连拽着那块布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听人家说,这是上天特意给我们王府安排的旨意,而且还是在现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之下下达天听,这不是预示着上天对我们抱有十分大的期望吗?”
韩玉凤丢开手上的破布,又洗干净了手才去拉着慕容羽的手臂。“王爷,咱们在这个鬼地方都受苦了这么久了,也该是时候改变了,就算不为我们,也要为咱们的麟儿着想啊。”
“就是不知道,王爷你现在怎么想?”韩玉凤仰着头,犹如刚嫁进来的小媳妇,一般拽着他的手撒娇,完全未曾注意她身边这对父子俩的脸色有多难看。
“哈哈哈,你说的倒是漂亮。”慕容羽朗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嘲讽,只一个转眼,他的脸上就立刻转而为了勃然大怒。
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死死地握着韩玉凤的手臂,也不知慕容羽是花了多少的意志力,才忍着没有将她一把推出去,只愤愤挣脱了她的禁锢。
“这上面这么明显的用红漆写上去的字,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做出来迷惑人眼的,也就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轻易相信。”
“可是,这是我亲眼看着从后院里面挖出来的呀,要是别人做的,又怎么会埋在那么深的地方?”韩玉凤看着慕容羽发怒的样子,心中也着实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
“就算是挖出来的,也可能是别人提前埋进去的。”慕容麟怕慕容羽真的会在暴怒之下伤到了韩玉凤,连忙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而且母妃建水窖的时候,也不是一天就完成的,很有可能有人趁着夜色过来埋下去,就为了第二天糊弄母妃。”
“啊?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又没有好处。”韩玉凤一时语塞,也知道慕容麟说的话很有道理,才没再继续纠缠。
慕容羽心中气愤,没高兴搭理她,只得由慕容麟出言解释。慕容麟轻扶韩玉凤的后背,以免一会的话吓着她。
“母妃也知道朝廷与我们厉王府向来不睦,要是因此引起朝廷的不满,不知有多少人会高兴不已,”
第二百五十六章:销毁石碑
“且不说一直对我们藩地虎视眈眈的陛下,就是西北方向还有一只盼望着我们内讧的回疆一族。现在藩地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论是哪一边,我们得罪了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要是因为这件事闹了起来,藩地重新陷于战火之中,不仅是百姓,就连王府也未必能得以幸免,母妃可想过这一点没有?”
慕容麟的循循善诱,果然让韩玉凤感觉有些害怕,但她毕竟身居高位多时,如何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她伸出两手抓着慕容麟的手臂,还有些狡辩地为自己辩解。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就是今天晚上我也屏退了那些下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那这块石头又是天赐的,只要我们用它为名头,不怕没有人跟随我们的的脚步。”
“愚蠢至极!”慕容羽气愤的某一甩袖子,韩玉凤连忙藏在慕容麟的身后,慕容麟连忙劝着,“父王息怒。”
“无非你也是的。要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假如真的是别人故意放在这里,引我们上钩的,我们要真的信以为真,岂不是中了他人的圈套。陷自己与不义之中。”
韩玉凤被慕容麟的这几句话勾起了想象。想她一个堂堂厉王的王妃,不说地位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这日子过得也是无比悠闲,要是真的因为战火而四处流离颠沛,她简直不敢忍受这样的生活。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东西都已经挖出来了,难不成还把它再埋回去吗?”韩玉凤下载长叹一声,也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只可怜兮兮的望着慕容麟。
慕容麟一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一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就算是再买回去也会被别人挖出来的呀。”
“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这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捅出来的笼子,你找机会把这东西处理了,也省得坑害了王府,咱们也才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次天灾。”
知道和他这么个只会养尊处优的人说话。完全不能理解,慕容羽延安难受了,自己暴怒的性子只低声吩咐着。
韩玉凤却被他们二人的话说的害怕不已,完全不敢跟着东西再扯上关系。“这我只是一个只会掌管后院的妇人,如何处理这东西,王爷不能代为解决吗?”
“你简直蠢笨的超乎本王的想象。”慕容羽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手指难以置信地指着韩玉凤。
“这事原本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要是你去处理的话,能够更加的光明正大,若是牵扯进本王和麟儿,岂不是叫人怀疑此事另有蹊跷吗?”
“父王说的没错,此事还是有劳母妃多多费心,母妃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情孩儿会替您解决的。”
有慕容麟在旁边陪着,也让韩玉凤恐惧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她犹豫着点了点头。“既如此,明日我就叫人把它给砸了。”
“此法
甚好。”慕容麟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赞扬道,叫韩玉凤脸上勾起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
等慕容羽他们父子走了之后,韩玉凤才有如得救了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幸好王爷和麟儿聪明,其实出言提醒了,否则本宫如此聪明,都要中了奸人的圈套。”
韩玉凤不遗余力地夸赞了自己一句,又忽然愤怒地锤了一下石桌。“今日的羞辱还真多亏了齐家那个臭丫头的花言巧语,本宫早就该明白她不可能这么好心,果然看出了她的不怀好意。”
“王妃,不仅如此,齐员外向来和咱们王府不对付,尤其想对付咱们府的世子爷。只是说不定和他们家都脱不了关系。”
夜间的风有些凉,韩玉凤经过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身上出了一阵虚汗,被这夜风一吹,定然会感染风寒,陈嬷嬷便十分贴心的端来一杯姜茶给她喝下,同时顺着她的话头一起贬低齐玉。
“怪道她今天会这么说话,齐玉还在打我家麟儿的主意。不论本宫在怎么想换一个新儿媳,哪怕就是个没有家室的民间丫头,也比她好。就算是封潇月,起码也是为着麟儿着想的,也比它好上百倍。”
再有了一个更讨人的人出现之后,她便顺理成章的忘却了先前一个人的不好之处。韩玉凤不自觉的夸了她一句,自己却没有反应过来,陈某某听见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
正纠结的时候,韩玉凤突然猛一拍桌子。“对了,光顾着埋怨道差点忘了正事。”
“陈嬷嬷,明日你替我出门一趟,把这块惹事的石碑给处理了,本宫现在看着它就心烦。”
“这——”陈嬷嬷面露难色,韩玉凤接过送来的姜汤小小的抿了一口,语气有些不悦的质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本宫现在的命令你你也不听了吗?”
“奴婢不敢,只是王妃你忘记了?你早先就答应过奴婢,明日放奴婢一天假,回去看孙子的。”陈嬷嬷说罢,连忙讨好似的为她按拿肩膀。
韩玉凤捧着姜汤,被那生姜的热气熏了半日,才总算是想了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这石碑又该怎么办啊。”
“此事奴婢也有为王妃想过,奴婢手下有一名调教多日的小丫头,为人还算机灵,有心想把他培养好了,接替奴婢的位置照顾王妃,不如让她去历练历练,也好以后更好的为王妃办事。”
陈嬷嬷说着,用手指了指院子前面正在浇花的那个小丫头,韩玉凤顺着这方向看过去,念了一句。“小冰,本宫倒是叫她做过两三件事,看着确实不错,那就听你的。”
“这件事你小心告诉她,不要透露太多秘密,就说本宫不喜欢这上面刻的字迹,要把它砸了就行。”
“是,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吧,一定不叫王妃失望。”陈嬷嬷赶紧应下,天大地大也不能阻
止她回去看孙子。
再者说不就砸一块石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摸摸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入夜时分,慕容麟才好不容易回到的小院。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跑到了封潇月的房间,双手放开躺在她的小榻上,放松自己奔波了一天的劳累。
房间的书桌上还铺着各式各样的地形图,慕容麟偶尔过来会与她讨论挖水井新的选址,因此封潇月也就没有刻意叫人拦着他,而慕容麟此次过来似乎并不是为了商量这些事。
“你怎么了?是又有什么事烦心吗?”封潇月看出了慕容麟眉眼间的焦躁,就没有急着把人赶走,只叫小钰端了一杯茶来奉上,聊表带客之意。
“我本想着我们藩地里的人都是团结一心,共御外患,不想到却依旧存着内忧。”慕容麟脸上一阵苦笑,把今天晚上回到王府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封潇月。
“母妃一直安静的呆在王府里,倒是不足为惧,只是包藏祸心的人的手段,真的都如这般投机取巧的话,还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封潇月听着慕容麟话语中的无奈,很有种想笑的意思,只是此时根本不是笑的时候,她便只好努力忍住了。
“这只是个意外,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王妃吃了这次的暗亏之后,一定会有所改变。”
封潇月一面说,一面接过小钰递来的另一杯茶,转眼看着小云收拾桌上的东西,然后猛一转头。
“只是你把这石碑真的就这样留给王妃自己去处理吗,万一那些人又出幺蛾子,把这东西另外处置了怎么办?”
这倒不是封潇月杞人忧天,只是根据韩玉凤的性格,此事发生的可能概率也十分大。
慕容麟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却又笑开,“此事只有府上一小部分人知道,王府里的人都以我父王马首是瞻,怎么会混进这样的人存在?你莫不是外头的话本子看多了,才会有此所感吧。”
闲的无聊的时候,封潇月除了研究自己的产业链,也会偶尔看看这时候的人们编出些什么故事,算是放松心情,所以慕容麟会这么说倒也无可辩驳。
封潇月被他的话一噎,张着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那你就当作是我思虑过多,不必往心里去。等明日的时候你再去王府看看石碑有没有被处理好,总要自己亲自确认过后才能放心。”
“此事是当然的。”慕容麟伸着懒腰笑了笑,封潇月看着他的动作淡淡的开口,“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该走了。”
有一句话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韩玉凤今天晚上被慕容羽斥责的事,虽然藏得十分隐蔽,但在王府的所有下人中,还是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听说了么?王妃今日不知怎的被王爷斥责了,王爷那般好的性子,会发这么大的火,恐怕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二百五十七章:半路截胡
“这主子的事,我们下人怎么好出来评说,王妃虽说铺张浪费了一些,脾气又不大好,但也从来没招王爷这般讨嫌,”
今夜星光闪烁,月不见影,有两三个小厮躲在院子的围墙下,小声嘀咕交换着今天听来的八卦。
“据说都是源于今日后院挖水窖的事,不知道挖了些什么东西出来,晚上王妃就被骂了。”
“那还真是有些奇怪,恐怕王爷是因为白日里在外面奔波,累了才会脾气不好的吧?”“谁知道呢?”
借着月色的阻挡,这些人根本不曾注意离他们不远的大树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已经将他们所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厉王府中除了慕容麟这一个嫡传世子,还有慕容胤这个庶子。只是由于平日里慕容胤并不受人看重,有好些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但慕容胤虽说安静内敛了半生,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雄心壮志,不可能允许自己就这般淹没下去。
除了和一直跟王府作对的齐员外合作以外,慕容胤在王府中也悄悄收揽了不少自己的心腹,晚上的事也是由这些人偷偷告诉他的。
包括韩玉凤把销毁石碑的事交给那个叫小冰的侍女,也一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慕容胤刚开始还有些半信半疑的,听着这些人的嚼舌根后才让他真正的确定了。
居然不是交给心腹陈嬷嬷,而是一个小侍女,韩玉凤还真是有够心大的。慕容胤在心里如此想着,而他的脑中已经悄悄地衍生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未免第二天早上再说忘记了,以及夜长梦多,陈嬷嬷特意漏夜前来小冰的房间,把事情全部吩咐了。
“明日若不是我手上有要事要去处理,这样的好差事也轮不到你的手上。你一定要小心处理,不要辜负了我和王妃对你的期望。你能不能凭借着这件事得了王妃的青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韩玉凤最喜欢排场,对自己手下的婢女也特别照顾,再加上小冰的身份本就不低,算得上一等二等的大丫头,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也不足为奇,这也省得其他人听见了暗中使坏。
小冰换了里衣睡觉,忽然看到陈嬷嬷进来,不免有些惊愕,而在听完陈嬷嬷的要求之后,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和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陈嬷嬷看她半天没反应,过来之前还在韩玉凤面前赞叹过她的伶俐,此时就有种打脸的意味,几乎想伸手把她打醒,好在小冰及时回过神来。
“是,奴婢听见了,保证不会让嬷嬷和王妃失望。”小冰真怕这件事会被别人抢走,赶着出声应下。不过她说的正是时候只差一步,陈嬷嬷就想要改变主意了。
次日清晨,慕容麟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封潇月房间里的小榻上。封潇月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身下还压着一大堆展开的新地图。
至于负责伺候封潇月的两个侍女,小钰
和小云,一个歪在床边打瞌睡,另一个坐在茶楼前,手上还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慕容麟呆呆地看了半天,才总算是想起在昨天晚上的事情。
原来是封潇月下达逐客令的时候,自己不知哪来的意气,硬是和封潇月杠起来,说是要和她彻夜商讨出解决旱灾的方法。
封潇月恬淡闲适了半生,也在慕容麟的挑衅之下重燃斗志,竟真的这般的坚持了一个晚上。只可怜了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白日里忙着那么多杂事,晚上还不得休息。
慕容麟比较累了一下屋里这几人的姿势,发现还是自己躺在这里最为舒服。他起身理了理衣摆,小心踱步走到封潇月的书桌旁边。
封潇月在平日里最在乎自己形象,这下累的睡着了之后,倒还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姿势。封潇月两只手并排的摆在桌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左边的侧脸因为长时间的挤压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在书桌上,离那些地图只有一寸的距离,靠着桌边上还摆着一杯喝了一半、凉透了的清茶,慕容麟了然,封潇月这是靠着这东西才勉强让自己支撑了这么久的。
只是这样做未免也太伤身体了,慕容麟不仅有些自责,为何要和封潇月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比试。
外面的日头正在慢慢升起,慕容麟缓缓靠近封潇月的耳边,想劝她起来到床上好好休息。只是封潇月向来浅眠,慕容麟还没开口,自己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已经把封潇月瞬间激醒。
猛然的抬头让慕容麟毫无准备,好在封潇月上身有限,才堪堪让慕容麟的下巴幸免于难。
“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有刺客呢。”封潇月捂着嘴巴打哈欠,都忘了道歉。
慕容麟捂着自己的下巴站直了身子,想到刚才的情形,还真是有些惊险。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封潇月说着,就要接过桌上那杯凉透的清茶,慕容麟赶紧按着她的手。
“才刚天亮,你现在醒了也好,也省的我把你送到床上去,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有事先走了。还有,凉茶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再喝了。”
慕容麟把那杯茶抢走放到一边,封潇月执着的伸长了手去够。“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不喝这东西,提不起精神来。”
“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又睡的不好,你现在又要出去了,可还吃得消吗,不如你也先休息一下吧。”
闻言,慕容麟暂时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这不碍事的,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之事,你的身体怎么能和我们相比,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熬夜对我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你以为我就脆弱到这个地步了吗?”封潇月知道他说这话也是出于好意,但是话的内容确实叫人听了很是不爽。
话音落地,半瞌睡的小钰也突然惊醒,她一脸惊愕的看着封潇月,还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除
了除夕,可是从来未曾见过她熬过这么长时间。
“没有的事,那你不想睡就算了,现在出去吃早饭吧,我一会还有事呢。”慕容麟说不过他,连忙后退了两步,又用脚踹了踹床边的脚蹬,把小云也吓醒。
“快替你家小姐好好收拾一番,院子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忙。”
小云一脸无辜地挠了挠脑袋,也不说话,就撑着床边爬起来去外面打水。
封潇月和小钰眼睁睁的看着他三步两晃地出了门去,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和你在书面上商讨了这许多,可能总是要实际经历过了才知道是否正确,今日我随你一同出去。”
“什么俗话?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封潇月这句话里面的信息太多,叫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先从哪句话提起。
封潇月闻言,心中一慌,方才一不小心把自己在现代所听闻的句子讲了出来,幸好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否则只怕会把慕容麟吓得够呛。
“没什么。你就当是我说的吧。”封潇月云淡风轻的站起身,试图转移话题。“只说我的要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还是说你真觉得你与我同样熬了一夜,你就能一点事没有的支持上一天? ”
“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还有这样耍赖的一面?”慕容麟无话可说的叹了一句。“想去就去吧,我会叫人在马车上准备上足够柔软的毯子,如果你要是真的支持不住,千万不要逞强。”
“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封潇月淡笑着点头。慕容麟嘴角一抽,你要是真的知道分寸,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王府的早上,韩玉凤还在睡觉,陈嬷嬷赶着出城最早的一班马车,天不亮就收拾了包袱离开了。
没了陈嬷嬷在旁边指指点点的聒噪,那些下人也都如同脱了缰的野马,这时候都还躺在床上睡觉,王府顿时一片安宁。
小冰自昨日接到了陈嬷嬷给的差事之后,就一直没能睡着觉,趁着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她连忙叫了几个外头的人,把蒙上了布的石碑悄悄带出去。
王府的正门自然不是给她这种身份的人出入的,至于侧门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小冰便选定了后面的角门。
要过角门,需要经过后院和厨房,这样的路线极好猜测,小冰带着人才刚走过后院与花园相家的小拱门,就看到慕容胤守在树下。
慕容胤在王府里的存在感就是再弱,说些来也是厉王的儿子,必起这些王府里的下人还是尊贵不少的。
小冰要想能够顺利在韩玉凤面前露脸,就必须学会见人说话的本事。小冰轻轻招手,叫那两个壮汉从旁边的小路上走,自己迎上去和慕容胤周旋。
“二少爷起的好早,不知道可是有什么吩咐,还特意等在这里,若是有话要转告王妃,二少爷大可直言。”
第二百五十八章:擅自修改
早晨的微风卷起春日里才会飘落的树叶,一圈一圈的在空中回荡,顺便伴着小冰轻柔的嗓音传进了慕容胤的耳朵里。
不过是一个王妃身边的侍女罢了,竟然也敢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果真是活腻歪了。小冰方才的最后一句话,虽然有这么个意思,但也不至于被慕容胤强制曲解的这般强烈。
慕容胤心里虽然是如此想着,但他的面上并没有这般表现出来,他与小冰疑惑的目光回望回去,竟然还十分有礼的一拱手。
“有劳姐姐费心,只是我昨日听说王妃院子里出了点什么事,怀揣着一腔诚心与孝心,不敢擅自触了王妃的霉头,只好来问问姐姐。不知道王妃现在身体可好?”
慕容胤不得宠,是整个王府都有目共睹的事。嫡亲的长子慕容麟,现在已经被封为世子,地位是水涨船高,慕容胤想要在王府中获得一席之地,只得来讨好韩玉凤,也在情理之中。
小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但她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成算,对这局势也看的还算清楚。这下更是觉得慕容胤有意讨好韩玉凤,连带着拉拢自己,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
“王妃现在一切都好,这夫妻之间的吵架时常有之,再加上王爷这些日子一直为灾情的事情心烦,一时间控制不住脾气也是有的,有劳二少爷费心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这就走了,还有王妃交代的差事没做完呢。”小冰低下头,掩藏她暗藏他意的表情。
“姐姐也不必这么急着走吧,不知姐姐要出门忙些什么,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慕容胤心中一阵觉得好笑,小冰自以为给自己抛了橄榄枝,谁知结果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小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收回了还没迈出去的脚步,有些累着了似的满脸炫耀般的劳累。“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妃有一块石碑,她嫌上面的字刻的不好,叫我把这石碑处理了而已。”
“只是我嫌的也不是这件事,陈嬷嬷今日回乡看孙子去了,这几天王妃院子里的大小事情都要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也实在是有些忙碌。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王妃对我的期望,我自然也得好好的为她办事才行。”
这般明显的暗示慕容胤要是听不出来,这半生也算是白活了。慕容胤一副很是同情的表情叹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玉镯,还亲自给小冰戴在手上。
“姐姐要这么忙碌,我不能为姐姐分担什么,也实在是无用,这件礼物还姐姐笑纳。”
翡翠镯子一戴在手上,触手一阵温热,竟然没有半丝寒凉,瞧着像是极品。小冰当即瞪大一双眼睛,心中无比欢喜。
韩玉凤就是对身边的人再好,也未曾赏赐过这么好的东西,只一块翡翠玉镯,慕容胤便轻易收揽了小冰半颗真心。
“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二少爷还是自己收回去吧。
”小冰嘴上说的可惜,但脸上却完全笑不拢嘴,她把右手放在那块玉镯上面,假装要取下来。
慕容胤很是夸张的惊呼一声,赶忙按着她的手。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好东西自然该当配美人了,若是放在我那里就平白糟蹋了。还不如我给姐姐带上,平添一份魅力。”
“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的收下了。”小冰低下头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庞,勉强忍住了不断上扬的笑意。
“姐姐肯收下,我就放心了。只是那块石碑,不知道姐姐可否赏脸借我看一看?”慕容胤顺藤而下,提出自己的要求,小冰不免有些犹豫。“这,”
慕容胤赶紧再添一句,让小冰良心上更过意不去。
“只是看看而已,王妃的东西上面定然不会写什么了不得的字,倘若真是秘密,我可是王府里的人,必然不会做任何伤害王府的事,姐姐难道还不信我吗?”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给二少爷看,只是那上面的东西确实有点不同。”小冰无奈的叹了一声,拉着慕容胤往树下茂密之处走去,以免谈话被那两个壮汉听见。
“听说上面是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字,王妃才叫人一直拿布盖着的。不过具体有些什么,我也未曾看过。”
“王妃的东西怎么会有大逆不道之语,姐姐定是在哄我。”慕容胤脸上笑得一阵随和,但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你若是不信就算了,就当今日未曾见过我。”小冰不服气地气哼一声,慕容胤当即假装怕了一把拉着她。
“姐姐我知错了,你可以千万不要生气。”慕容胤可怜兮兮的微微蹙着眉头,加上他的'长相本来也不错,更容易激起小冰心中的同情。“不如我想个法子帮姐姐立功,姐姐就不必不理我了。”
“还请二少爷赐教。”闻言,小冰果然来了兴趣。
“这外面的传言大多是不可信的,既然王妃会为了那石碑上的字迹不好而生气,那说明石碑上的字一定对她十分重要。”
“姐姐何不把这块石碑保留下来,找能人巧匠重新做一个字迹好的、一模一样的石碑过来,到时候定能讨得王妃的欢心。”
慕容胤的话犹如判官的低语一般,在小冰的耳边不断盘旋。小冰也有些犹豫了,一手拽着自己的衣边,很是不敢相信的反问。
“是这么个意思吗?万一要是不是,我岂不是让王妃更加生气了。”
“那要不然姐姐把这块石碑暂时找个别的什么地方藏起来,同时这几天在王妃身边细细的打听一下她的态度。”
“倘若不是,这东西姐姐再销毁不迟,也不会被人发现。倘若要是的话,姐姐岂不是占到了好处?”慕容胤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又摸出了好几个银锭子,塞在小冰的手里。
“这些银子算是我资助姐姐的车马费,倘若姐姐在王妃面前得了脸。还望姐姐能替我在王妃
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小冰怔怔地接过手上至少十两左右的银子,心里的欢喜几乎溢于言表,这可是她将近十个月的月银。“多谢二少爷看得起奴婢,那奴婢就按照二少爷所说的去做吧。”
话说到现在,小冰对慕容胤的态度才总算有了个下人的样子。
慕容胤面带微笑,看着小冰走过去对那两个壮汉吩咐两声,几人便出门而去。
外头,慕容麟带着半梦半醒的封潇月在城里巡查。按照惯例,在出门寻找新的水源之前,慕容麟都必须先看一看城中百姓的情况。
也是为了检查城中伤亡情况,二也是顺路打听是否有人知道新的消息。
慕容麟骑着马巡过了几条街,封潇月就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像是随时要睡着的样子。
“潇月,要不然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时半刻也急不来。”慕容麟已经不下数次听到了物体击打马车壁的声音。
实在无可奈何之下,慕容麟终于出声叫住了马车,自己骑着马踱到封潇月的窗边。封潇月没有挑开车帘,只是有些闷声闷气地说道。
“不用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城里可巡查完了?”
“差不多了。”慕容麟皱着眉应声,“接下来就是去外面了,道路坎坷崎岖,你确定你的身子吃得消?”
“不过是一夜没睡罢了,今晚补回来就行,正事要紧,咱们走吧。”封潇月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定。
慕容麟想想倒也是,封潇月虽为一介女儿身,但意志上,不输任何一个男子,若是强行让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才真的是太不尊重人了。
“好吧,我们出发。”
封潇月今日非要出来,倒也不是为了和慕容麟呕气,只是她在图上曾看见了一条极佳的土地走势,要是在这上面挖出一条沟渠,不仅可以就近引来流水不说,也能减少水分的半路流失。
但是这图上画的和实际情况终究是有些偏差的,在没有亲自确认过,封潇月可不能轻易提出来,贻笑大方还是小事,要是因此耽误了人力和时间,那罪过可就大了。
慕容麟不知封潇月心中所想,只觉得她最近有些越发执着了,不过好在她天生性子不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就按部就班地按照原定计划出城了。
一般来说,慕容麟今日最后一条街在西街,他便顺着就近原则,从烟梧城西城门出去。
才走出城门不足十里,慕容麟他们走在大路上,远远地就看见前方的草丛里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他们之中,手上好像还捧着什么东西。
不明真相的慕容麟自然不会往别的阴谋论上面考虑,只看着这些人的面相,就不免怀疑他们在想着如何处理赃物。
这整个城中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居然还有人在这危机时刻大发不义之财,也不知他们是偷来还是抢来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计划败露
“站住,你们在干什么?”心中怀着滔天正义的慕容麟怎么能容忍这种不入流的龌龊事在自己面前嚣张,当即竖起一双浓眉,驾着大马就追到这些人面前,气势汹汹的仿佛面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那几个人被他吓了一跳,手里护着的那块用布包好的东西也应声落地。那几个人可怜兮兮地跪倒在地哀嚎,差一点泪尿横流。
“大王饶命,我们几弟兄就是帮人揽活,做点小生意罢了,实在没什么银子供奉您啊,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慕容麟被他们这几句话说的一阵目瞪口呆,很是疑惑自己这样子难道看起来很像劫道的吗?
等了一会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封潇月有些坐不住,由林潇扶着出来瞧上几眼,结果听着这几人说的话,差点没笑过去。
“吾乃是烟梧城厉王世子慕容麟,你们手上是些什么东西,给本世子从实招来。”慕容麟勉强收拾好心中凌乱的心思,装作没听见封潇月的嘲笑,只对着这几个倒霉的小混混大发威风。
谁知这几个人听说了慕容麟的名头,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原来是世子爷啊,我们几个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这只不过是帮别人办事而已。”
“今天我们几个揽了个活,说是叫我们把这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完了回去再告诉他放在哪了,就可以得整整三两银子呢。”
小混混们是听说了慕容麟在城里名头,知道他不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最讲公正正直,于是也就没那么多担心,便由他们之中一个看起来年长的人负责回答,也说的更清楚一些。
“这时候还有人花钱雇人做这么无意义的事吗?”慕容麟很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叹一句,小混混也深表赞同。
“小的们也觉得奇怪,是两个壮汉找过来的,明明凭他们自己的力气也做的到的,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那你们可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吗?”正说话间,封潇月在不知不觉间也走到了跟前。
小混混们不认识封潇月,就没有急着开口,纷纷看了慕容麟一眼,慕容麟微微点头,他们才从实说来。
“没打开来看过,用布好好包着呢,只不过摸上去感觉像是石头。”
此话一出,仿佛勾起了慕容麟的回忆,他现在是越看地上这个东西,越觉得眼熟。
“四本,那把刀来,把这东西打开来看看。”
“世子爷,这样不好吧。”小混混们虽说长的谦虚了些,但所谓的江湖道义还是很讲究的,历来帮人运送的东西从来未曾损坏过。要不是武功差点,估计他们都想去镖局试试运气了。
“没关系,一切有我替你们扛着。”慕容麟没功夫理会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希望这东西不会是自己所想的样子。
封潇月只看了看他的神情,无意间联想到了昨天晚上慕容麟的抱怨,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何
是这般反应了。
四本应声过来,手上一把从怀里取出的匕首几乎玩出了花样。他沿着石头边沿的缝隙把裹着的布匹裁,露出里面赫然“上天不仁,我即天命”的几个行书大字。
在看清了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慕容麟、封潇月和四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盖上!”慕容麟低声喝到,把四本吓得手上一抖,一把把布匹盖回去,力气之大,差点把剩下半边布撕坏,却还是漏了一个“上”字出来。
“岂有此理。”慕容麟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又是担心韩玉凤,又是担忧王府的境地,还有城中百姓即父王慕容羽的何去何从,无不压的他心底燃出一团怒火。
“你们给我说清楚这事情的前前后后,到底都有些什么。”
慕容麟情理之中的怒火依旧叫众人都吓了一跳,封潇月为了能看清石碑上的字,还特地站高了些,踩在一块石头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差点害的她从石头上掉下来歪着脚。
好在有林潇一直在旁边跟着,才没有叫她就这么狼狈地倒下。
等稳住了封潇月的身形,林潇十分不满地瞪了慕容麟一眼,封潇月赶忙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怒火。
“你先不要着急,这些人也是无辜的,咱们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一一排查控制起来,以免传到了外面。”
封潇月站在慕容麟的身后,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任何接触,只这几句话就叫慕容麟觉得安心不少。
“多谢夫人替我们说话,世子爷,小的们说的是实话啊。”慕容麟没有明说封潇月的身份,但这几个小混混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竟然猜的**不离十,倒算得上有些眼力见。
原来早上慕容胤蛊惑了小冰把石碑藏起来,本是以为她会自己亲自去处理,这样就算以后事情败露了,自己也能完全推到小冰的身上。
但小冰怕藏在城里不安全,藏在外面又懒得去,便拿着慕容胤给出的十两银子,分了六两出来给那两个负责搬石碑的壮汉,把差事交给他们去办,自己还能吞了陈嬷嬷前日给的辛苦费,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那两个壮汉想着早点去赌钱,也不想去城外那么远的地方,便分出了一半,拿了三两银子找到送货的小混混兄弟仨。
剩下三两银子不好均分,两个壮汉便说定一人一两,多出来的一两就拿去搭伙喝酒算了。因此在和兄弟三人吩咐的时候,他们才会这么急着赶紧走。
只是这些背后的事兄弟三人如何能不能得知,说来说去也只有那几个字,听得慕容麟心中的怒气更甚。
“看来是有人故意隐瞒了行踪,就是怕我们查到。”韩玉凤身边都是长相清秀的丫头,再不济也会找府里的小厮,怎么会叫几个壮汉去做事。
此种想法,慕容麟和封潇月心中所想的相差无几。而且韩玉凤经过了那日傍晚的是,完全没有
理由把这东西留下,那只有可能是半路截胡了。
“你们几个,记住,今日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东西也和你们没有关系,记住了吗?”慕容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那几个混混本来念着那三两银子,根本舍不得放手,但看着慕容麟和他身旁的人都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把这话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有钱拿,也得有命花,小混混就是再不乐意,也只得答应。“是,草民记住了,那草民们这就退下了。”
“且慢,林潇。”封潇月转头冲林潇吩咐一句,又踩着莲步走到小混混的跟前。“耽误了几位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这点心意算是赔礼,以后所有什么事需要几位帮忙,也希望几位不要推脱。”
林潇到底不是封潇月的贴身侍女,一直到听完了封潇月的话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早上出来前,小云再三交代塞进来荷包,掏出了三个一两的银锭子递过去。
小混混们看着手心里的银子,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来,还以为今早是白跑一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们弓着腰,看着封潇月,就想跪下磕头道谢了。“多谢夫人,夫人这般慷慨,定然好人有好报的。我们几个就住在西城巷子里,夫人要有什么生意大可以找过来,我们可以给夫人优惠。”
“如此,那就多谢你们了。”封潇月淡笑着点头,一直到目送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转过身来,一下又对上了慕容麟疑惑的目光。
“总要给点甜头,他们才能真心保守秘密,这也是和他们打交道最好的方式。”
“嗯,我知道。”慕容麟沉声道,两只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很有些犹豫不决。
封潇月看了好一会,他依旧没有决定,封潇月便替他开口。
“看来今日也是找不到新水源的,要不你先回去王府看看,这外面的事交给我。毕竟,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你回去好好打听一下吧。”
“那你,”慕容麟倒也有这个意思,就是有些不放心封潇月,封潇月带着他走到马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林潇陪着。”
“我就出去看看,要是真的不行了,我就立马回来。”封潇月淡笑着向慕容麟保证,慕容麟看了林潇一眼,才算是勉强放了心。
“那好,早些回来,我也会弄清楚事情经过的。”慕容麟松了口,把四本和其它几个侍卫留了下来跟着封潇月,只自己一个人骑上快马飞奔回城。
封潇月再度目送了一个人的远去,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了那个石碑一眼,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眼神也变得凛然了不少。
“为免被别人发现,这石碑还是先藏起来吧。四本,叫人把石碑搬上马车,不能这么快又回去,就先随我们走一趟吧。”
“所有人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慕容麟去忙自己的事,我们也该开始着手自己的任务了。”
第二百六十章:回府询问
封潇月领着手下的这一众人,一路向西,果然找到了地图上相中的那条水道。
这是一条凹陷下去的岩石道,蜿蜒在几座丘陵的山脚下,从封潇月站着的地方往前看,一直蔓延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这烟梧十一城藩地成一字形纵列排开,以烟梧城为首,和朝廷的领土相接相关。这条水道虽然是在烟梧城的境内,但是要从它的源头引水进来,只怕会涉及朝廷的土地。
封潇月站住了脚,一手捏着下巴,思考着怎样解决水源的问题,又四处张望了一番,那些丘陵都有些矮小,高度不够,恐怕也难望的见水道的尽头。
“小姐,你看那边。”方才她叫马车往尽量高的地方去跑,下了车之后就踩在石头上,一个劲的眺望远方,林潇便猜到了封潇月可能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观望。
封潇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从眼前的位置往南边偏了几寸的样子,身上这片土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座耸立的大山悬崖,和封潇月前面的这一片矮小的丘陵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看着高度倒是足够了,但是有些太远。”封潇月抿着嘴巴,对于是否要去那座山上的想法表示不置可否。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座山与其说是离我们烟梧城更近,更像是贴近朝廷的方向,要是我们贸然过去了,只怕会被他们揪住不放。”
“依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叫人先去探探口风,把那里的图像画出来,也省得打草惊蛇。”封潇月看着今日天色不早了,便放弃一路追过去,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领着众人回了小院。
另一边,慕容麟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王府,就担心韩玉凤是被奸人欺骗,怀有异心。结果好不容易追到了悬铃院后,却发现韩玉凤悠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上吃点心。
“麟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母妃,母妃觉得甚是欢喜,来人,还不快把世子爷最喜欢的点心上上来。”
韩玉凤高兴得合不拢嘴,那般欣喜的表情,仿佛是过年收到了丰厚的压岁钱一般溢于言表,她一手拉着慕容麟的手腕,半拉半拽的把他扯到石桌上坐下。
“母妃为了你,可是每天都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今日要是不急着走就坐下来,吃点儿陪母妃用过午膳吧。”
“儿子只是突然想起了,过来看看母妃,一会儿还要走的,只怕没那么多时间陪母妃用饭。”慕容麟虽然大致也能猜到韩玉凤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对待方式,但真是碰上了以后,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还有母妃,以后就不要这么费心的替我准备吃的了,我在哪里都不会饿着的,要是这些东西准备了无人用下,倒了反而浪费,毕竟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麟儿这是也开始嫌弃母妃了吗?”韩玉凤说着就想要滴下眼泪,一手拽着手帕,假装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语气格外可怜。
“母妃现在老了也没什么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你和你父王回府来说说话,现在连这些事母妃也不能做了,那母妃在王府里可就真成了个废人。”
此话一出,韩玉凤身边的几个侍女也纷纷低下了头,就怕影响了韩玉凤的演戏。慕容麟心里知道她是假扮的,但还是狠不下心来拆穿,只得妥协。
“是儿子的错,母妃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都是儿子不好,辜负了母妃的一片真心。”
“你知道就好了,也不枉费母妃的一番苦心。”韩玉凤放下了手中的手帕,弯着嘴角轻轻地叹了一声。
“只是有一件事,母妃,敢问那块石碑母妃打算如何处置?”慕容麟尴尬的陪韩玉凤笑了两声,便急忙切入正题,以免被她的意思分废话给说的忘记了。
“难道你今日过来,就是想质问母妃有没有把那块石碑销毁吗?”说着,韩玉凤似乎真有些怒意,她轻轻的捶了一下桌子。
“母妃就是在不知事,也不会把这种危害我们王府的东西留下。你这样过来发问,也未免太伤母妃的心了吧。”
“确实,世子爷,你很该向王妃认真的道歉,”他二人说着话,小冰竟然自作主张的插进来,接替了陈嬷嬷原来的位置,替韩玉凤按拿肩膀。
韩玉凤虽然很不喜欢外人插手自己娘俩的事,但想着小冰是在替自己说话,也没有出声制止反驳。
“王妃为了不叫王爷和世子也担心,一大清早就派奴婢把石碑带出去后销毁,这事奴婢可以为王妃打包票的。”
此话一出,小冰果然收获了韩玉凤一个感激和满意的眼神。
原来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慕容麟在心里冷笑一声,但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本来想着母妃一个人处理这件事会不会辛苦,才一直惦记着想过来帮个忙,没想到母妃自己就解决了。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母妃也进步了不少。”
韩玉凤听了慕容麟这番耐心的哄话之后,才算是放缓了脸色,淡笑着摆手。“这还差不多,其实母妃也没有那么厉害,毕竟比你多出来这几十年的时间也不是白活的。”
“正是,母妃说的极是。”慕容麟格外捧场的笑了两声,随后又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韩玉凤见状连忙来询问,慕容麟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不过说起来,我也没看清楚那上面有些什么东西,就是那几个字也忘的差不多了,”
“本来还想问母妃把石碑借过来好好的查看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些许陷害我们的那个人的蛛丝马迹,现在看来,还是可惜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我早就说,我的儿子都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韩玉凤满怀慈爱亲手摸了摸慕容麟的脑袋,又细心的劝说着。
“没有关系的,像这种东西咱们还是能远就远,这次
错过了就算了,下次再努力抓到,就像你和你父王所说的,起码不能让朝廷那边怀疑我们的心思。”
“是,母妃。”慕容麟和韩玉凤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注意着韩玉凤身后的小冰。
自从刚才说想要再看看石碑的时候,小冰的身体便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像这真实的条件反射是隐藏不了的。
小冰是韩玉凤身边的人,应当不会自己擅作主张留下什么东西,那便有可能是被别人蛊惑了。只是能够进入王府蛊惑侍女的,机会小的可怜,如此排除了之后,就只可能是那人本就是王府里的人。
“说起来,方才还多亏了这位姐姐开口,才让我们母子免于争吵,既然姐姐说母妃把石碑的事情交给了你,那敢问姐姐是如何处置它的?”慕容麟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果不其然,看到她的手上又颤抖了几下。
韩玉凤从刚才就注意到慕容麟的视线一直在小冰的身上不停的打转,还以为他是看上了小冰,韩玉凤还特意转头打量了小冰一番,却很快反驳了自己的观点。
小冰虽然是身为悬铃院的二等侍女,身份有些不同,但长相并没有多么娇艳,至少和封潇月相比,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慕容麟就算是品味再差,估计也看不上眼吧。
韩玉凤低下头放心了之后,小冰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手帕和衣摆,还是心虚的答道。
“王妃说要把这块石碑砸烂,奴婢也根本不敢懈怠,只是奴婢一个人也搬不动那么重的东西,就叫了两个不识字的壮汉过来,帮忙把它用布包好着带出去砸碎。”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慕容麟睁着眼睛,眼神中略带阴鸷的瞪着小冰,直想把她吓得招供全部真相。
“你把事情如实招来,到底叫了些什么人,又遇到了谁,最后石碑呗砸在哪里的,都给我说清楚,这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
韩玉凤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呆呆的在慕容麟和小冰二人之间来回打转,还伸手叫住了慕容麟。
“你说话也稍微和缓些,陈嬷嬷这几天回乡下去了,我身边只有她一个机灵的丫头伺候着,你别把人给我吓傻了。”
慕容麟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对韩玉凤表示十分无奈,又怕石碑还在的消息会吓着她,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小冰也万般愁楚的揪着自己的手帕,不敢站出来说明情况。而就在他们两个个人相互对峙的时候,慕容羽一脸不悦的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外面的事情不顺利,还是旱灾又加剧了?”韩玉凤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就是对他的心思能了如指掌的劝慰,这一方面做的还是格外到位。
慕容羽坐下了之后,韩玉凤便起身接过侍女泡好的茶,亲自端上来。“这里面的茶水是王爷在外面所修建水库里头的水,虽然味道有些不好,但用来泡茶还是足够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皇帝传唤
“为了怕里面有尘埃影响口感,我还特意在里面加了些许果片,用来中和味道,王爷且尝尝,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韩玉凤在慕容羽面前难得表现在如此体贴,其实也是想要弥补昨日的过错。慕容羽虽然心领了韩玉凤的这份赔罪的意思,但心中的不满还是难以克制。
慕容羽接过韩玉凤递来的茶杯,刚把茶盖打开,就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并没有喝上一口,便把茶杯盖重新盖了回去,将杯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王府都要快大祸临头了,你觉得本王还有这份心思喝茶吗?”慕容羽说着,心头的怨愤都有些按耐不住,他将右手紧紧握拳,努力的克制才没有敲打在石桌上。
“什么大祸?”韩玉凤心中很想说服自己,不要把这事和昨日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但现实总是这样的充满戏剧性。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得多亏了你昨日擅自留下的那块石碑,你不是说消息封锁得好好的吗?那为什么会传到京城里去?现在陛下都已经知道了。”
“就在今天一大早,陛下特意下了圣旨,叫人飞马过来送到本王的手上,要本王去皇宫一趟。”
“此次一去定然是危险重重,本王走了不要紧,只怕陛下会趁着藩地空虚,乘虚而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慕容羽特意避开了眼神没有看韩玉凤,以免看到她的脸又勾起心中的愤怒。
“这,我也不知道呀。”韩玉凤垂着两手,只觉得掌心一阵发凉,无数细密的虚汗不断的冒出来。
小冰对其中的细枝末节不是很了解,但是看这情况,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往角落里退了几步,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
慕容麟特意往小冰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石碑的事情即然已经败露,那么把她捅漏出来也没有别的意义,还不如把她留下小心防备着,说不定还能引出藏在王府里的不轨之徒。
“那么父王,你大概什么时候启程,可要儿子随你一同过去?”
不用韩玉凤着急反对,慕容羽也不会答应慕容麟陪自己以身犯险。
“这可绝对不可,本王离开了之后,藩地正是无人主张的时候,倘若你也不在了,岂不是真的叫贼子有机可乘,你还是留在这里,本王一个人过去绰绰有余。”
慕容麟年轻气盛,还有些不肯答应,慕容羽一手就把他摁住了,态度格外坚决,不容置疑。
“既然是陛下亲自下达的诏令,那么前往京城的行程越早越好,今日下午本王就出发,以后藩地的事情便交由你一个人看着处理吧。”
“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大可找别人商量,抑或者问问你的世子妃,千万不可一个人扛着,吃力不说,还未必能做得好,你可记住了?”
“是,孩儿记住了。”慕容麟双手抱拳,格外郑重的冲着慕容羽鞠了一躬。
“封潇月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负责看管后院的女人,未必有这么大能耐能为麟儿出谋划策。”
韩玉凤心里堆积了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开始说起,只先揪着有关封潇月的这件事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结果就换来慕容羽的一个冷眼。
“你懂什么?倘若你能不给本王惹祸,本王都要高兴不已了,你还以为其他人都如你这般这般蠢钝吗?”
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韩玉凤也习惯了慕容羽偶尔的斥骂,又加上了解慕容羽的性格是怎样的公正,若不然恐怕韩玉凤还真会恼羞成怒,说出一些不恭敬的话。
“那王爷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早日回来。”韩玉凤抿着嘴巴,勉强把心中的怒意咽下,抬眼看着慕容羽,忽然又勾起了万分不舍。
慕容羽看得出韩玉凤是真心为自己担忧,对她的嫌弃不免也淡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本王自然知道,只是能不能早日回来,恐怕还得看陛下的心情。”
为这外面有封潇月在奔波处理,慕容麟才能放心地留在王府里,陪慕容羽吃过这最后一顿午饭。亲眼看着慕容羽坐上了马车,慕容麟仍不放心,在韩玉凤的催促下,又护送着他离开藩地。
烟梧城最西边有一片绵延的高山,刚好形成了一道天堑,和朝廷的疆土隔开。只要翻过这座山,慕容羽便再没有藩地内的自由了。
“行了,麟儿,送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倘若你执意护送我翻过这片山,要是被朝廷的鹰爪看见了,估计会把你一同带过去,”慕容羽戎马半生,乍一叫他坐在马车上,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藩地里的事情还等着你,你好好的守护着这烟梧十一城的百姓,等本王回来。”
慕容麟抬眼眺望了眼前这座山许久,方才依依不舍得下了自己的宝马,冲着慕容羽的马车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儿子拜别父王,望父王一路风顺,早日回府。”
因为是皇帝召见,慕容羽此行出去不好太惹人眼,也不敢带太多的人马,只叫了几个随行的小厮和一两个侍卫,有个王爷出行的样子罢了。
这一双手都数得过来的人和马匹数量,远远的一看十分单薄,但在这长途行进的路上倒是方便了不少。
慕容羽应声点头,将车帘放下来之后,几个人便一骑绝尘而去,只剩下慕容麟一个人还跪在原地。
慕容麟按耐住心中的不悦,一直等到耳边不再传来马蹄跳动的声音,才终于翻身上马,先回到王府和韩玉凤说清楚了情况之后,让她安心,然后带着自己满心交错的感情回到了小院。
小院里封潇月前脚刚回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叫人把这块石碑砸碎,就听到了慕容麟紧接着回来的消息,便暂且丢下手中的事情,过去探听一下他那边的情形。
几步走到花园里,还没有到达前厅,封潇月便看着慕容麟一脸幽怨的坐在那颗树下的石凳上,
心中疑惑之际,几步上去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了?可有什么收获?”
封潇月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只是慕容麟心里念着其他的事情,居然被封潇月给吓了一跳。在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慕容麟才凄凄然的笑了笑。
“原来是你呀,方才我走神了,未曾留意。”
封潇月被慕容麟这幅看起来都觉得凄惨的样子给唬住了,不知是王府里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自己又受到了斥责。
生怕自己的无心之言会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封潇月软言细语,柔声劝说了好一阵,才终于从慕容麟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父王接到了圣旨,今天下午便离开了藩地,我亲自送他到了界山才回来。”
慕容麟握着拳头,死死的放在石桌上。他头顶上的那棵树,随着春风的吹拂,竟偶尔也掉落了几片枯黄的寿终正寝的树叶,十分应景的飘落在他二人的身边,一如慕容麟飘零的心情。
“以前只要陛下想起了,也会叫父王过去试探。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再加上父王也怀疑那块石碑的事情被陛下得知,所以我也实在是格外担心。”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一件叫人为难的事。”封潇月听过了慕容麟的诉说,把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小云和小钰在此时送上了两杯清茶,一是为了方便他们继续思考,二也是用于平复心情。茶叶的清香,从杯子的缝隙中袅袅升起,不断的钻入二人的鼻子当中,但瞧着好像没有起到半分的作用。
“朝廷那边还真有意思,藩地如今安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竟然一直未曾放松警惕,就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王妃还特意隐瞒了消息,他都能这么快的得知,也未免太小心了些。”
封潇月轻笑一声,语气中倒并没有什么轻蔑的意思,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慕容麟点点头表示赞同,端起茶杯幽幽的说道。
“这是自然的,陛下一向以小心多疑出名,当年他能坐上帝位,也是用了特殊的手段,所以才会这样的防备也有机会继承大统的我的父王。”
“原来如此,这是心中做了亏心事,才会看边上的所有人都不顺眼。”
封潇月了然,伸手在托着茶杯的茶托上不断摩挲。从茶杯缝隙里飘出来的水蒸气落在了这茶托上,结成了一层细细点点的水珠,封潇月这一下触及,正好打湿了她的指尖。
“那么我们大致也可以确定了,陛下定然不会为了什么小事把你父王叫过去,定是看中了这块石碑上的字。不管石碑是真是假,只要他认定了,王爷这次过去都会是九死一生。”
“这世上想叫一个人活过来十分困难,但若是想让一个人死,理由可有千千万万。就算王爷在藩地如此勤政爱民,陛下只要叫人演出戏,随便安个罪名上去,王爷就在劫难逃。”
第二百六十二章:后背相助
“谁说不是呢?”慕容麟轻轻地叹了一声,用右手撑着自己,脑袋上的太阳是不停的按揉着。“不过想来凭借着父王的沉稳睿智,和长时间与陛下周旋的经验来看,想必这回,则应该能够化险为夷的吧。”
“你要是真的这么放心,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坐在这里一个人愁苦了。”封潇月一下子就点醒了慕容麟的真实所想,他除了笑颜以对,也没有别的方法。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我想咱们还是有必要在后面帮王爷一把,以免陛下真的借题发挥,到时候王爷就是想为自己开脱也没有机会。”
“还请娘子赐教”,慕容麟听着不由得眼前一亮,原以为此事恐怕是成了僵局,但封潇月这话说的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倒让他平白多了些许希望。
“那就得有劳你多多帮忙了,根据我所说的写一封奏折,连同那块石碑一起,趁着王爷还没有抵达京城,送到王爷的手上,具体如何是否能采纳,还得看王爷如何想。”
“那块石碑,你到现在还没有处理掉吗?”为了这块石碑,已经把王府给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听封潇月的话中似乎还是救命的宝物之一,慕容麟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还没来得及而已,我也刚从外面转了回来。”封潇月轻咳了一声,面上不免有些尴尬,有些感觉自己仿佛和韩玉凤成了一路人。
“如果英雄不问出处,好东西不必计较它是如何得来的,只要最后能达成目的就好。”
封潇月说着,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容。她心中所想的方法,是当她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使用的法子,几乎是百试百灵,因此封潇月格外有把握。
封潇月掩藏住了自己脸上的微笑,装作云淡风轻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只是手上由于一时激动,稍微颤抖了几下,差点使得杯子里的茶水滴到自己手上。
慕容麟睁大了双眼看着封潇月,情不自禁的为她的情绪所感染,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在山穷水尽之时,哪怕是最后一点希望,咱们都应当尽力的尝试一下。你就放心的说罢,等到了父王的手里,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只要给一个机会,父王便绝不会让它在手中溜走。”
“好,那你一会带我去你的书房吧。”封潇月我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清茶,小玉的手艺最近进步的很快,这口茶水里面竟然不见半分苦涩。
正在赶路前往京城的慕容羽,正在一个驿站里面停留休息,看着今日行走的速度,恐怕明天中午便要抵达皇宫。
这个驿站原本是用于招待过往客人的一个小茶馆,后来被官府看中了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后,便强行占有,变成了一座驿站。
但是托了它的福,官员们路过此地都不需缴纳多余的盘缠费用,只需报上名头,便会有人送上应有的食物和水。
慕容羽这
许久未曾离开自己的封地,对这些位置还有些不大了解,便叫了身边的小厮五笔问驿站里的官员要了一份大致的地形图。
地形图上并没有标明有哪些可供走路奔袭的道路,再加上慕容羽在藩地仁厚的形象在外,驿站里的官员大多都很佩服他的行为处事和为人形象,二话不说便给他找来了地图。
此时天色已晚,将近子时的深夜,身边其他的小厮和侍卫们收拾好了,慕容羽便叫他们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则在一盏即将枯竭的油灯下,细细打量地形图。
要是藩地里真的找不到其他最近的可供饮用的水源,他们只能铤而走险,探知一下朝廷疆土上的位置了。
慕容羽坐在书桌前,心中既要盘算水源的位置,又担心慕容麟一个人在饭店里是否能将百姓管辖的良好,两件事交错在一起,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听着外面的风声不断,似乎已经将时间吹向了后半夜。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喝了一口凉茶,硬是让自己恢复了些许清明。
正在看看的时候,慕容羽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上楼的声音。驿站里的木头楼板有些老旧,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看样子此次过来的并不是武功高强的人。
察觉到过来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慕容羽便把手中的刀柄放下,以免惊动了万一是过来探听虚实的朝廷鹰犬。
“厉王爷,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觉吗??”推门进来的,只是负责看守驿站的小官。
此人面相和蔼,下巴上还长着一排细密的胡子,听驿站里其他人对他的评价,看来此人确实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不需。
“难得出来一趟,难免有些水土不服,睡不习惯,所以特意出来看看书,以打发长夜漫漫。”
慕容羽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正在翻看且作了标记的地形图合上,又欲盖弥彰的拿了一本书摊在桌子上。
驿站的官员注意到他这一举动,但并没有往别处去想,在他看来,像慕容羽这样待人谦和的性子,是绝不可能会做任何有害朝廷的事。
“那王爷也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以免明日面圣,失了规矩。”驿站的老大人一边说一边像是在袖子里掏什么东西,他看着心中不由得一惊,全身都开始警惕起来
忽然,老大人掏出了一个信封,叫慕容羽紧绷的弦顿时放松。
“不过王爷这时还醒着倒也是个好处,这是从烟梧城城送来的信,看样子好像是世子爷牵挂王爷远行,特地叫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老大人一面说,把这个信封放到了慕容羽的面前,便后退了一步,静静站着,绝没有打算偷看一眼。。
“连同这封信还有一个椭圆形的石块,用一块新布好好的包着,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下官已经让下面的人把它好好保存的放在后院呢,王爷若是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可以自己派人去取
。”
刚刚才想到了慕容麟,如今便接到他命人送来的信件,再一听老大人的话中提到了那块格外耳熟的石碑,慕容羽心中顿时一阵后怕,只觉得情势不妙。
“多谢老大人还特意跑这一趟,下次有机会,本王一定亲自答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老大人请先回去休息吧,我看完我儿送来的信,便也准备收拾睡下了。”
慕容羽僵着一张脸,十分客气的向他道谢,好在这油灯的亮光实在太过昏暗,老大人又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不对也是正常
老大人微微拱手应下,还不忘嘱咐道,“那王爷就早些休息,下官先行告退了。”
“老大人慢走。”等到耳边木板的吱呀声远去了,慕容羽才收敛了强装出来的笑容,急忙拆开的信件,待看完了上面的字之后,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原来送过来是做这样的用途,没想到他们断章取义的本事还挺足够的。”
此话虽说说的有些嫌弃,但慕容羽私心里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十分管用的。。
待到第二天清晨,五笔和其他侍卫们睡醒,众人不禁发现慕容羽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如前一日那般严肃了。
“五笔,后院里有一块用布头包好的石碑,你们将它带上一同去面圣。”就算是在王府里呆着,慕容羽也喜欢事必躬亲。等手下的人全部睡醒聚拢过来,他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是。”
五笔满心觉得十分疑惑,很是奇怪慕容羽为何会做出如此决定。但是跟在慕容羽的身边久了,他也知道慕容羽不喜欢下人随意打听主人家的事,只愣了一瞬便点头答应着。
为了送别慕容羽进京面圣,老大人特意在驿馆里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当作早饭,五笔看着觉得很是不祥,就好像这次会有去无回似的。
而慕容羽不想耽搁时间,就问老大人讨了一袋馒头,随手下的人带了干粮便踏上征程。
朝廷的疆土上,山林里随处可见清澈的水源。慕容羽与手下的人喝饱了再上路,又牵挂起了藩地里的百姓,何时能在如此富庶的土地上生活。
马车在林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这片林子就是京城最外围的护城林。等穿过了林子最外围的一条宽广小河,众人便来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慕容羽仰头看着城门上久违了的两个大字,心中百感交集,想当初自己尚未获得封地之前,也在这两个字的城门下,跨着快马来回驰骋。
可天有不测风云,时光飞逝,一去不复返,谁能想到今日过来会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厉王进京,开城门!”慕容思当上了皇帝之后,总是格外谨慎,在夜间和正午的一个时辰内,都要下令关闭城门。
可以说慕容羽来的正是时候,在守卫的一声大喊之下,也让慕容羽从沉浸的回忆中,转眼回到了现实。
第二百六十三章:疯狂试探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间,在慕容羽还陷入回忆的过程中,五笔便已经把过来的拜帖送到了城门守卫的手上。
守卫大喊一声,便有锁链滚动的声音,城门随之向两边打开。若是在年少时分,慕容羽回城,必然是无比风光,而此时,这些人恭敬的呼喊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慕容羽收敛了心中的所有情绪,一声令下,叫手下的人驾着马车进入京城。众人随便找了一个客栈,把身上收拾一遍,慕容羽便放弃了马车,跨着快马来到了皇宫复命。
皇宫里慕容思早早接到了慕容羽的奏折,便提前叫了百官在这里等候。原本用于议事的大殿内,现在摆满了朝中诸位大臣的宴桌,让慕容羽一个人穿着半身戎装站在其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厉王,你来的正是时候,朕原本就打算在今日和群臣宴饮,不想在你脚步这么快,不过一天时间变了过来,但还真是让朕十分惊喜。”
慕容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唯有他的桌子比两方群臣的位置要大上一倍。在他的手边还端坐着两个长相艳丽的女子,瞧着像是宫中后妃的打扮。
慕容羽在这站了好一阵时间,慕容思才像是刚看见一般出声打招呼。而在此之前,他只顾着和旁边的两个女子**,就连桌宴席下面那些敬酒的官员也不甚搭理。
如此荒淫无度,安能护佑天下百姓安康。
慕容羽怀着一腔赤诚,恭敬地单膝跪下。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身为大齐皇朝的臣子,尤其是可以带兵打仗的将军,若是面见皇帝,也只需要单膝跪下,以示忠诚。
“微臣慕容羽,拜别陛下多年,今日回京,万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福泽永昌。”
“说的不错,平身吧。”这些好话慕容思听听也就过去了,像这种话,他哪日不会听上百遍千遍。
记得封潇月当初刚嫁过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慕容思才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便到处怀疑的时候。可是这两年时间过去了,沧海桑田,自然当初的心境也会有所改变。
听了这许多人在耳边的花言巧语,阿谀奉承,慕容思几乎也相信了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盛世明君,因此在今日看到慕容羽的风姿如此高大伟岸后,才会显得这般的不冷静自持,反倒在慕容羽的面前露了怯。
慕容羽知道现在不是和慕容思、和朝廷正面交锋的好时候,便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所有不甘,真诚心向慕容思跪拜。
而底下的这一众大臣中,有不少经历过当时慕容思夺取皇位的那场风潮,如今看到慕容羽回到京城,势必会与慕容思针锋相对。
他们坐在一旁,静收渔翁之利,反正不论是谁当了皇帝,总归需要能人在旁边辅佐治世,也永远不会损害到他们的半分利益。
“陛下,”慕容羽垂下眼眸正想先发制人,率先说出藩地里挖出石碑的
那件事,也省得慕容思秋后算账。但他才刚开口,就被慕容思出声打断。
“这场宴饮才刚开始,朕与厉王也许久未见了,正好得空论叙一下你我的兄弟之情。厉王可千万不要推辞,就到朕的下手位置坐下,与朕一同看完这场宴会。”
慕容羽没有办法,顺着慕容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摆了一个与群臣桌子大小相似的席桌,只是上面的吃食简单,看着略微有些磕碜。
谢恩之后,慕容羽便在太监的引导下落座。这台下的一干大臣都明白慕容思此举,不过是为了小小的羞辱慕容羽一下,各自相互看了一眼,便一笑而过。
而在慕容思身边的两个妃子久居深宫之中,对这些朝政上的勾心斗角并不理解,还以为慕容思看中慕容羽,纷纷在心中盘算着该怎样乘慕容羽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拉拢一下为自己的背后势力。
这场宴饮上坐着的人无数,每个人心中都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随着大殿正中央那些人的翩翩起舞,倒让殿堂里面的气氛莫名的和谐。
如此热闹了将近半个下午的时间,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昏暗,诸位大臣向慕容思辞别之后,便纷纷离宫。
大殿里面,就只剩下慕容羽和慕容思两波人。慕容思今日兴致不错,喝了这一下午,现在已经是半醉半醒。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德全,扶着慕容思往皇帝的寝宫过去,却也未曾有过任何指示让慕容羽离开。
慕容羽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心里不断的泛起嘀咕,今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不知慕容思为何要摆出这么一场宴席,莫非是想借着酒醉试探自己。
慕容思身边一大波人,浩浩荡荡的在宫里行进,而慕容羽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和臣服之心,身边并没有带一个人,就连随身佩戴多年、救过命的匕首也留在了客栈之中。
晃晃悠悠的回到寝宫的书房里坐下,慕容思伸手用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握起拳头支持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打瞌睡。
德全把身边的一干人等全部呵斥退下,并亲自把门关上,只留下慕容羽一个人在这空空的书房。慕容羽心里一沉,知道现在开始,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厉王,听说你的封地上出了一件宝贝,却怎么不叫众人知道呢?害得朕还得从别人那里听来小道消息,才能窥探一二。”
慕容思说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底尽是一片清明。他这些年沉迷于酒色之中,就今天下午喝的这一点酒量,还不足以将他灌醉。
“这会叫你前来也并不为了别的,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让你藏的如此之深。不过看样子,厉王恐怕没有带在身上。那么估计,朕只好把你的好儿子也一并叫来,叫他顺道带给朕瞧瞧了。”
如同鬼魅一般的低语,在这空旷的书房里来回飘荡,听的慕容羽的心里起起伏伏,甚至,感觉自己的心
跳都有些不太真切。
慕容羽稳住了心神,提起衣摆,竟然两条腿一并跪在地上,响亮的碰撞之声传入上面两个人的耳朵里,不说是慕容思,就连德全的眼神也为之一变。
“启禀圣上,不劳圣上久侯,微臣已将那东西放在了微臣暂时落脚的客栈之中,除此之外,微臣还有一分奏折,想要当面呈现于陛下。”
慕容羽说着,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封丝帛作成的奏折。由于在怀里放置的时间太久,丝帛都有些轻微的濡湿。
慕容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轻咳一声,只得拳下去把东西呈上来。
德全一鞠躬,将拂尘搭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弯上,装模作样的走到慕容羽的面前,看着就像是想在慕容羽面前耀武扬威的冷哼一声,才把奏折拿了上去。
慕容思把他上面所写的内容大致的看过了一遍,脸上虽然未曾显现任何表情,但心里却是情不自禁的冷哼一声。
“正如微臣奏折上所说的,这普天之下皆是陛下的疆土,无论出自什么地方的石碑或亦或是别的上天的旨意,都是指示的陛下,与吾等臣子皆无干系,”
慕容羽恭敬的跪在地上,腰背挺直地如同与地面垂直一般,他紧握着双拳,微微颔首,似是不敢直面天颜,而特意低下了眼眸。
“只是由于落点不同,才让微臣有幸提前窥得先机,微臣不愿陛下错过了上天的指令,特此主动把东西带来,还请陛下笑纳。”
慕容思听着他的这番狡辩,心底的冷笑之意更深。他把这奏折任性地丢在一旁,微微的将身子向前倾斜了几寸,压着嗓音,用一双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慕容羽。
“这些事情朕倒是不关心,朕方才吃了酒,看着奏折上这许多的字,实在有些眼花缭乱,不如就让厉王亲口告诉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上面又写了些什么字。”
“回皇上的话,不过是个四四方方圆头的石碑。上面写着“上天不仁,我即天命”,这八个大字。”慕容羽缓缓的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表现出自己极大的坦然。
慕容思听着听着反而笑开了,“厉王这话说的古怪,这上面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什么人,厉王如何能确信这天意指的不是你呢?”
“微臣不敢。”慕容羽没有半分紧张,慕容思可能提出的疑问,也差不多都在封潇月的意料之中。所以慕容羽完全没有窘迫,甚至还有些得意,连忙收敛了心情,跟着封潇月所写的内容予以回答。
“古语中,‘我’的代称乃是‘朕’,可时至今日,除了陛下,又有何人敢用这个字眼作为自称,上天若不是指示的陛下,又还能指示与谁。”
“哈哈哈,朕活了这半辈子,还头一回听说有人是这样说话的。”慕容羽的这番话,已经完全是在毫无根据的诡辩了,慕容思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猎场狩猎
“想不到这么长时间未见了,厉王居然也学的花言巧语起来,真是令朕刮目相看。”慕容思夸张的一边拍着自己手边的扶手,一边摇着头大笑,德全也在他的身旁不断附和
慕容羽收回了与他对上的眼神,低下了自己骄傲的脑袋,言不由衷的说着好话。
“微臣所说句句属实,普天之下谁不歌颂陛下的功绩,能够稳坐江山这么多年而没有半分动荡,陛下真可算得上是天人。”
慕容思笑过了之后,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笑意,他歪在自己的龙椅上,眯着眼睛将慕容羽上下左右打量一番。
原本还想趁着这次的机会,给慕容羽安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处理了之后,也省得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
谁想到慕容羽居然也学着圆滑起来,这些话虽说毫无根据,但也叫人难以反驳。更何况慕容思听惯了别人的好话,头一回从慕容羽他这样的人口中听说,倒还是一种极为新鲜的体验。
思索一番后,慕容思收起了自己的眼神,权且相信了慕容羽的这番说辞。他将身子往后一躺,舒展了筋骨,同时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朕觉得和厉王两个人说话甚是投缘,正好明日宫中无事,厉王就入宫来陪朕说说话,也好缓解一下朕的无聊。”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说罢慕容羽便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站在慕容思身旁的德全,明显有什么话想说,但他硬是等到慕容羽磕过头之后,才悠悠的开口。“启禀陛下,这恐怕不太妥当。”
“哦,这怎么说?”慕容思靠着自己的龙椅上伸了个懒腰,混不在意自己方才的决定,以及德全一会要说的事。
“陛下忘记了,您早在之前便约了几个臣子,明日要去猎场狩猎的,这礼部和禁卫军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想来也不好随意临时反悔。”
德全说着,像是担心慕容思会突如其来的发作愤怒似的,十分贴心的送上了一杯进门前才沏好了不久的清茶。
“所以陛下若是想叫厉王过来陪着说话,只怕还要再等一天。”
“这有什么关系,朕记得厉王在骑射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明日叫他们多安排一个位子,让厉王随朕一同先去就是了。”
慕容思伸手将德全递来的那杯茶推开,比起品茶,他还是更喜欢那些陈年佳酿。
“陛下说的极是。”德全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只会一个劲的附和他所说的事。
慕容羽此次也算是看明白慕容思的意思,他根本也不在意自己的想法,便替自己做好了决定。想来慕容思这样一个多疑的人,也定然不会了那三言两语,就放松警惕。
不过好在最大的困难已经攻克了,以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次日清晨,慕容羽换了一身轻铠,早早到皇宫中等候慕容思启程。
慕容思换了衣服姗姗来迟,发现慕容羽身
边竟然只有两个小厮跟着,便皱着眉头,借口说与慕容羽的身份不符,硬要求他把留在客栈里的其他人也一并叫了过来。
慕容羽嘴上答应得十分痛快,但是心中不免想到慕容思是否是想要利用这次狩猎发难,以断绝了自己与藩地联系的任何可能。
留在客栈中的侍卫看到慕容思派来传唤的人,每人都觉得十分疑惑,但为着是当今圣上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
京城门口,慕容思则很有耐心的一直等到慕容羽身边的人聚齐了,才肯下令出发,这让慕容羽的心里更加没底。
慕容思这次要去的狩猎地并不算太远,也就在京城最外围的那圈护城林的东南角上,远远看着,几乎与慕容羽的藩地相对。
慕容羽只抬起头望了一眼,便赶紧收回了眼神,以免被人发现自己有什么异样。随行慕容思出来狩猎的,不过是几个在朝廷里武艺不错的后起之秀。
他们大致了解了些许慕容思和慕容羽的关系纠葛,见到慕容羽如此神情,还以为他是害怕在自己这群年轻人面前出丑,便没有往别处去想,都不由幸灾乐祸的偷笑,以讨好慕容思的眼线。
也不知他是刻意安排,还是无心之举,慕容思表面上还是一副故作姿态的模样,翻身上了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拿着马鞭指着慕容羽。
“厉王,此处离你的藩地,方向似乎很是贴近,想来你也会更有干劲。不妨与朕比试一番,你与朕手下的人也一同上,加在一起比比看你我今日谁能猎得更多的猎物。”
“微臣蒲柳之资,如何能比的上陛下,陛下的箭术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慕容羽背对着东南方向,仰头看着慕容思,说的话无比谦虚,更让他心里很是得意。
“唉,不过是你我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与这些都不相干,就是为了图个彩头,倘若这一圈跑下来,你真不如朕,到时候再夸也不迟。”
慕容思朗笑着摆了摆手,忽然收紧马匹的缰绳,那宝马受了惊吓,两条前蹄疯了似的一跃到半空,而慕容思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朕先不和你多说了,你赶紧过来,朕就先进林子里去了。”
说罢,慕容思便拉紧了马脖子上的缰绳,一骑绝尘而去。跟在慕容思身后的那群侍卫,他们穿着金色细甲紧随其后,纷纷涌进了树林当中。
看来,慕容思当时在自己面前故意让马儿受到惊吓,也不过是想炫耀一把他的马术高明。
慕容羽没有办法,只得按照吩咐,带人等了一会儿才闯进去。
藩地里,慕容麟收到了慕容羽晚上写好的一封信,说是关于石碑的那件事,权且算是暂时解决了,想来用不了几天,便可以顺利回到藩地。
他心中欢喜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些许羞愧。
即使身边有封潇月一直忙碌帮忙,慕容麟这几天也一直没有任何头绪。藩地里
的水源日益减少,且浅藏在最底下的泉水之中还带有大量的盐碱,喝了之后对人的身体有着无数的危害。
更何况这么重味道的清水,根本叫人无法入口。
慕容麟正在为了别的事情为难的时候,要不是有封潇月的提醒,只怕藩地里的死伤又会多翻一倍。
又是两件事同时缠绕在他的身边,让慕容麟原本就焦躁的心情,现在变得更加暴躁。
也是在封潇月提议之下,她推出了一种神奇的蒸发之法。利用她之前和手下的侍女一起手工做出的蒸馏用具,教会了藩地里的百姓如何把这些盐水蒸发,才收获了可以饮用的淡水。
但此情形根本不能乐观得了多久,慕容麟看着旁边面带微笑的封潇月和凤无忧,虽说解决了另一个大麻烦,但他现在依旧有些担心,等慕容羽回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向他交代水源的事。
藩地里这些天,因为旱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凤无忧只是难得过来游玩一段时间,大可在这时候逃得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去,但她却完全没有搬走的打算。
不仅如此,只要有机会,封潇月都能在身边发现凤无忧的存在。封潇月忙碌之余感到好奇,特意询问过一两次,但凤无忧每次都是扬着一张灿烂的笑容,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我和世子妃的关系如此之好,现在藩地里出了这样大的麻烦,我不能为世子妃帮忙也就罢了,要是还临阵脱逃。就太没有江湖道义了。”
早先便说过,凤无忧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如今居然张口闭口提什么江湖道义,叫封潇月不由得觉得好笑。
封潇月身边的小云、林潇捂着嘴巴,勉强忍住了笑意。封潇月清咳了两声,冲着凤无忧很是赞扬的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姑娘再此多呆上几天,有了凤姑娘的鼓励和助力,想必藩地一定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危机的。”
“那是自然,我也可算得上是一个小福星呢。”凤无忧笑过之后,悄无声息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就在她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慕容麟也从一边走了过来,此处是最新找到的一个可能藏有地下水源的地方,也是慕容麟他们动手挖的第二十口井。
为着能够缓解城中的吃水问题,这一片可能产水的地区,都差不多被慕容麟手下的人动手挖成了蚂蜂窝。
封潇月抬眼瞥了一眼前方惨状的废弃井,心里一阵无奈。
也幸好这时间没有什么污染和水土流失,要不然按这种方式挖下去,恐怕某些地方的地面都要下沉。
“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呢?难道是这回真的挖出了大量的清水了吗?”慕容麟走到封潇月的身边站着,无意间发现她的脸庞,因为这些时候的来回奔波,竟然有些微微发黄粗糙,心中感到自责。
“哪有这么容易,还是得一步一步来才行。”封潇月转过头,却发现他的视线看的有些奇怪。
第二百六十五章:左右为难
“你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说着,封潇月便伸手在自己脸上象征性的擦了几下,但慕容麟却咧着嘴摇了摇头,半天没说话。
凤无忧也觉得疑惑,特意站到封潇月面前看了几眼,还是一无所获。封潇月抿着嘴巴,实在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转头看向慕容麟。
慕容麟面对着她询问的眼神,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只是发现这几天你好像有些黑了。”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令在场的两个姑娘,连带着她们身后的三个侍女全都惊在了原地。
想来慕容麟就是再怎么不会说话,也不该当着女孩子的面说的这么直白。
“是吗?所以你现在是嫌我变丑了吗?”封潇月云淡风轻,装作不在意的别开眼神,但嘴角却不由控制的微微抽动,显示出她现在的心情格外复杂。
慕容麟连连招手,表示否定。“才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到底是个女孩子,也该好好的保养自己才是,要不然,你这些天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太操劳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前的那句话,慕容麟还没有解释的完美,这下又添了新的问题。
封潇月愤愤的扭过头去,还特意往外走了几步和他隔开距离,“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慕容麟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未曾明白自己到底又是何处得罪了她。
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在此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凤无忧只是淡然一笑,带着临梧蹦跳着跑到封潇月的身边,并没有提醒慕容麟原因。毕竟这种事情还是靠他自己慢慢参透比较。
再说离这里大概几百里距离的京城护城林,慕容思的狩猎也已经到了尾声,在沙地又负责计时的小吏看着时候到了便吹响号角,提醒林中的人快些回来。
跟在慕容思和慕容羽身后的那些侍卫,也差不多陆续回到了驻扎地上。
慕容思丢下自己的弓箭,洗干净了手后,便端坐在营地的正中央,只需要一抬手便有两个容貌以里的美人,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慕容思一扬手叫这些碍事的女人退下,非要亲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太监,分头清点自己和慕容羽手下的人,狩猎的猎物数量。
慕容羽握着自己的弓箭,站在离慕容思有些距离的角落上。他与慕容思不同,生为在沙场上带兵打仗的将军,绝不能随意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
他站在此处,远远的看着前面清点的太监行动。慕容思和自己这边一边有两个人在,一个人负责清点,另外一个人负责记录。
虽说当初进林子之前,慕容羽再三提醒了手下的人必须要保留实力,绝对不能让猎物的数量超过皇帝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难免手下的人会掌握不了轻重,惹得慕容思生气就不好了。
数量清点完毕,两边的太监将册子上记录的数据合在一
起,便交给了德全代为汇报出来。
“陛下及我朝侍卫,共猎得三十六只兔子,三只狐狸以及十二只鸽子。”
德全说完,又转头翻看另一边,“而厉王爷及其手下小厮,共猎的四十只兔子,三只小貂以及十一只飞禽。”
内容汇报完毕,德全把册子合上,上呈到慕容思的面前,脸上的表情看着隐约有些幸灾乐祸。
慕容羽先前便开始紧绷的神经在此时算是彻底的断开了,他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御的住。
慕容思一把把册子掀开,瞪着一双眼睛把上面所记录的文字全部扫过一遍,随后一拍桌子站起身,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走了下来。
他先是将自己手下的这一行人看过一遍,冷哼一声后,又绕过去打量了慕容羽的那几个侍卫的猎物几眼,最终站到了慕容羽的跟前。
“厉王还真是宝刀未老,在藩地里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么能干的手下,真是叫朕佩服。”
慕容羽轻轻的低下了头,伸出两手抱拳,让自己的手臂,完美的遮挡住了他的所有表情和眉眼。
“这不过是侥幸罢了,其实微臣这几年的身子大不如前,就连这张老弓也快有些吃力了。”
“厉王这是谦虚了,还是说看到朕输给了你,你才特意说这些话来同情朕的吗?”慕容思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慕容羽质问。慕容羽未敢抬起头,只沉声回答,“微臣不敢。”
二人之间的气氛僵硬了许久,慕容思才终于直起身,哈哈大笑了几下,“厉王不必如此紧张,朕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不过,朕还记得厉王昨晚上和朕说的是,这普天之下都是朕的领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朕若是想要一个人死,厉王觉得是可,还是不可?”
比昨日的怀疑更加可怕的言论在自己的耳朵旁边炸开,想不到这些时候不见了,慕容思竟然比之前还要残暴上了几分。
慕容羽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想着慕容思现在应该顾及着回疆的虎视眈眈,还不至于急于对付自己。
且烟梧十一城如今脆弱不堪,慕容思也完全没有必要放在眼里,更没有任何理由发难。慕容羽考虑过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自然是可以的,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您一个人的手中。不过陛下可是明君,想来不会为了一些小事,而草菅人命的。”
“厉王果真是今非昔比,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朕觉得格外舒坦,”慕容思笑过之后,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固有的阴狠和冷漠。
“不过朕若是着意想叫一个人死,你又能怎样呢?是会听从朕的命令,还是继续用你那套明君的说辞来搪塞朕?”
“微臣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听从陛下的吩咐。”慕容思的脾气比起他才刚坐稳皇位时候,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羽现在自身都难保,为了藩地的安宁,他只得先
顺着慕容思的意思说话,以免引火上身
“说的不错,”慕容思高兴的拍了两下手掌,随后伸手将慕容羽拉了出来,指着他带来的那群人的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笑着说道,“那你现在就用你手上的这把弓箭,把这个人给朕杀了。”
慕容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此人是跟在自己身边许久的一个小厮。此人唤作五墨,做事方面也还算稳妥沉重,也不会随意问些不该问的东西。
他虽然比起五笔,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但也是个十分得力的人,这突然要慕容羽把他给处置了,还真叫慕容羽有些难以下手。
无论对方是谁,哪怕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物,没有任何旧日仇怨或者罪名,以慕容羽的性格,也不会忍心下手,更何况五墨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数年的贴身小厮。
慕容羽紧紧握着那把长弓,迟迟不肯拉开弓弦。慕容思在旁边等得几乎想打瞌睡,他一面托着自己的后脑,一面眯着眼睛看向慕容羽。
“什么还不动手,早日处理了他,朕也好早些回宫。”
“敢问陛下,此人犯了何事让陛下这般厌恶,还望陛下能给他一个机会,微臣回去定当叫人好好管教一番。”。慕容羽实在狠不下心来,只得再次向慕容思低下头。
而慕容思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状似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看他不爽而已,”
“你不是向朕保证过你是朕的臣子吗?怎的现在朕叫你做这点小事也完不成,看来厉王的承诺,也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
慕容思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慕容羽的身上。慕容羽其实也大致的能猜出,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慕容思,左不过就是册子上多出来的那些猎物,都是出自五墨的手而已。
慕容羽在心中不免也有些哀叹,早先提醒过了他们注意手下的分寸,没想到反而是五墨这样一个聪慧的人,在此事上失了手脚,才招致自己的杀身之祸。
但是心中再怎么后悔埋怨,也已经为时已晚,慕容思的咄咄逼人叫人根本无法招架的住。一方面是藩地的百姓,一面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厮,慕容羽必须尽快在这其中作出决定
在慕容思的怒目而视下,慕容羽心头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保全藩地的百姓。
慕容羽后退一步,顺势拉开手上的弓弦,这把弯弓是他少年时就相中的老弓,慕容思这回肯拿出来给他试用,也不过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尊贵罢了
弯弓上搭着一根长长的利箭,利箭的尾羽上都染成了浅浅的蓝色,正是大齐皇朝最好的一种弓箭。
松开了手,蓝羽弓箭便从弦上飞了出去,毫无意外的射中了五墨的心脏处。可怜五墨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的模样,还想出声求慕容羽饶过自己一命,这些话却也只能留到下辈子再说了。
随着五墨倒地的声音响起,慕容羽手中的弓箭也应声落下。
第二百六十六章:慕容胤暗法
刀剑无眼,只有在经过生死的面前,人们才能真正发现生命的可贵。
慕容羽亲手用最喜欢的弓箭杀了自己身边的小厮,现在正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它们罪恶无比。
武器是用来保家卫国,抵御外第1个,怎能用来对付自己这边营帐里的人。
慕容思看着原本以仁厚出名的慕容羽,竟然真的听自己的话,将他的身边人杀了,在路过慕容羽的身边的时候,嘴上不由得冷笑一声,特意叫他听见。慕容羽被他的这声轻笑,激的瞳孔缩小,却没有任何反应。
慕容思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一甩手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一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半开玩笑的说道。
“朕只不过是和你玩开个玩笑,谁想到你居然当真了,看来果然是对朕十分忠诚,朕以后也可以放心了。”
慕容羽不敢相信的睁大的双眼,谁曾想一条鲜活的人命在慕容思的口中,不过就是一个开玩笑的借口,他默默的压制了心中的所有情感,缓缓的抱拳行礼。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担不起陛下如此抬爱。”嘴上是如此说,但他的心里几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自然是担得的,朕偶尔也会这样和其他人开玩笑,可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厉王便是其中一个。”
慕容思想是嫌慕容羽的心镜破碎的还不够彻底,特意说了这话,给慕容羽在伤口上撒下一把厚厚的盐巴。慕容羽无可辩驳,只得更加的把头低下,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与五笔一起剩下的那些人,原本也担心慕容思会把念头打到自己的身上,可他们看到慕容羽这般痛苦的神情,忽然又觉得倘若自己真的因此丧命,倒也是值得的。
这次的狩猎便在五墨的死亡,和慕容思的嘲笑之下结束,为着狩猎场上慕容羽的表现良好,慕容思可算是松口,愿意放他回藩地。
而站在慕容思身边的德全却试图阻拦,慕容思一个眼神飞过去,语气阴森森的念叨着,“难不成德全公公,现在觉得,你已经可以作朕的主了吗。”
德全心中一慌,也没有功夫继续针对慕容羽,赶忙跪下表明心意,“老奴不敢,老奴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闻言,慕容思转头看着慕容羽微微一笑。叫慕容羽存稿觉得他与德全二人在自己面前,像是在演戏。
但是慕容思改口改的快,他答应让慕容羽回来的条件之一,是必须在晚上陪他畅饮一通。慕容羽喝了个伶仃大醉,在五笔他们的搀扶下,才勉强回到客栈。
慕容羽心里一阵犯恶心想吐,但由于他晚上本就因为心情不好,没吃多少东西,完全吐不出任何内容。
如此这般,五笔为了照顾慕容羽,将他们租下的这半边客栈,闹了个天翻地覆,终于在过了子时的时候,众人才沉沉睡去。
而至于五墨,虽然是为了慕容思的一句戏
言,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觉着甚是可惜,但实际上,他根本担不上慕容羽的这般自责。
五墨包藏祸心,只是隐藏的十分深厚,呆在慕容羽和五笔的身边这么长时间,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他原本是被慕容胤收买过来,穿插在慕容羽身边的眼线。但此人似乎并不安于为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人卖命,而是一旁观望着,两边一起虚以委蛇。
只等到最后,慕容胤和慕容麟两方谁占了上风,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为了不让慕容胤怀疑,且保住自己在慕容羽身边的地位,五墨偶尔也会传递一些消息给慕容胤。
就算现在身处于朝廷的地盘,也不忘让信鸽送一两个消息过去。如今五墨被慕容思误打误撞的处死了,便直接断绝了慕容胤对慕容羽身边所有事情的掌控。
只是慕容胤也无法得知,五墨究竟是为何突然断了联系,只以为他是想着别的好办法去攀高枝了,心里一阵郁闷。
这日,慕容胤正在王府的院子里发泄着自己的满腔不满,却好巧不巧,撞上了同样心情不好的慕容麟。
上次同封潇月和凤无忧她们在外面看着别人挖水井的时候,慕容麟后来也反省,知道了自己说话不太稳妥,只是不曾想到封潇月会这般生气,这两天过去了,硬是同他没说几句话。
再加上手边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慕容麟依旧没能找到什么好的办法,心里正自焦急着,这次回到王府,也不过是取一本慕容羽时常翻看的图册,不想意外碰到了对着灌木发泄的慕容胤。
除了身份地位上的悬殊,年龄上,慕容麟也比他年长了一岁多点。
仗着长兄又是世子的双重身份,慕容麟便顺势将自己心中的其中一部分情绪发泄出来,指着慕容胤不停的数落道。
“父王没有给你指派任何差事,你便在王府里安稳的呆着便是了,心里纵有什么不乐意的,也该学会自己想办法疏解。而不是在这里冲着一堆无辜的花花草草发泄。”
“想来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年纪了,若是风父王回来,发现你就没有半分长进,可不是想叫他格外失望,也妄为咱们王府的子孙。”
如此这般,慕容麟已经用了自己最直白且文雅的话,将慕容胤好好的教育了一通,顿时觉得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慕容胤虽然默默无闻了小半生,但他却不甘于此,面对慕容麟的好心指教,他只觉得怒火中烧,甚至于认为慕容麟是仗势欺人,乘势过来侮辱自己。
可以说慕容胤的想象也算是格外吩咐,他顿时心中一团无名的怒火涌起,右手死死的握成拳头,这边指甲嵌入肉里面,他也未曾察觉。
既然如此,你可别怪本公子不念兄弟之情了。
慕容胤在心里如此恶狠狠的想着,并悄悄地酝酿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但在面对慕容麟的时候,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情,反而乖巧
的垂着两手,点头答应着。
“弟弟知错了,多些世子兄长的指正。”
慕容麟在外面听多了慕容羽和封潇月对于自己的指点,忽然听到这般顺从的感谢,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他看着慕容胤装出来的一幅低眉顺眼的乖巧表情,信以为真,便假装深沉的一点头,拿着找到的图册,转身离开王府。
慕容胤等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才终于抬起自己那双满含特殊情绪的眼睛,望着慕容麟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便开始着手于他的计划。
失去了五墨这么个棋子,慕容胤想要获得慕容羽身边的消息,还有别的方法,只是比起五墨的贴身伺候,消息更为准确之外,还有诸多不便
慕容胤得知慕容羽后天就能回到藩地消息,比慕容麟那边的时间要早了好几个时辰。他没功夫高兴,只先一面看着自己手下的人送来的内容,一面照着纸上的图案,画出慕容羽回来的路线。
这天的深夜,慕容胤用了特殊的方法,悄悄的约了一个人在城中的小树林里碰面。
此人穿着轻装铠甲,走路沉稳有力,看着像是个练家子,而身上衣服的图案瞧着,像是城中驻扎营地里的其中一个番号里的人。
树林里的枯枝烂叶无数,踩上去很难控制得住自己走路不发出声音,就算是慕容胤这么个不好习武的人,也能敏锐的捕捉到有人过来的迹象,这估计也是他把地方选在此处的原因之一。
“可是别来无恙啊,”慕容胤转过身,借着月光的照耀,他看清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也不是个陌生人,而是曾经的旧相识。
此人背对着月光站立,一张粗矿的脸在这个方向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只能依稀辨认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人拍了拍身上一路走过来沾染到的枯叶灰尘,一面扬着下巴,似是高傲的盯着慕容熙,“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啊?老子手上还正忙着呢。”
闻言,慕容胤很不客气的嘲笑了两声,“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跟在慕容麟的屁股后面,像老鼠一样的四处钻眼吗?”
“他可是一个只顾自己,而不管手下的人是否能够晋升的自私鬼。可本公子却不一样了,只要你肯替本公子办事,本公子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慕容胤便从手上取出了一大包银子,向他扔了过去。那人掂了掂自己接到的分量,十分满意的勾起唇角。
“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挣了。”
这种话,对任何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都是十分有效的激将。那人把银子揣了起来,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拍着胸口充豪迈,又小声地吼道。
“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曾听说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二公已大可直言,我必当不会退缩。若不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深夜来赴二公子的相约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诡计陷害
“好,若是你真能承应在下本公子的要求,那本公子就算佩服你是个武林豪杰。”慕容胤先吹嘘一阵,看着他不出意料的自鸣得意起来,才将自己原本的打算打算简单的说了出来。
“我只要你在明日父王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小小的射出几支箭,虚张声势的吼个几声就行了。像这种事,不知你可做得到?”
此话一出,原本还信心满满的那个人,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萎焉了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着刚才收好的银子,很有些犹豫的嘟囔道。
“这恐怕不太妥当,王爷对我可是有着知遇之恩,更何况王爷又是公子的生身父亲。这般做,可是大逆不道,会受天雷打的。”
这样一个强壮的人,说出这种迷信的话,叫人真是觉得无比可笑。慕容胤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又沉下了语气,一改他先前的温润随和,低声怒道。
“所以本公子只是叫你去装样子,并没打算让你们真的下死手,先前还答应的这么爽快,如今知道打退堂鼓了,就算有天谴又如何,由本公子替你扛着,有你什么事?”
“是,我知道了,”终究还是想要获得利益的**占了上风。那人松开了捏着银子的手,似乎被他的这几句话给说服了。
“只是我很好奇,公子如此作为,究竟意欲何为,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王爷,事后被发现,这对公子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本公子自然是胸有成竹的,”慕容胤哼笑一声,别过了身子,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脸上的表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狰狞。
“慕容麟现在也知道了父王要回来的消息,也能猜得到他会从哪条路回府,就必定会派人前去接应。你只需要赶在他到达之前,冒充慕容麟的人小小的吓唬一下父王身边就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那人若是还不能明白慕容胤是什么意思,就未免有些蠢笨过头了。想他与慕容麟好歹算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法陷害,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得知了慕容胤的想法之后,那人如同掌握了他的把柄,一开始卑躬屈膝的腰背,渐渐地直了起来,他几步走到慕容胤的面前站住脚
“这还是个险招,冒充世子,半路设伏王爷,那可都是无有辩驳的大罪,我要是替公子办成了这些事,公子只给这些报酬,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再加上,这还需要我手下一众弟兄的帮忙,公子怎么着也得多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其实若是老实的跟在慕容麟的身边,说不定还能有晋升的机会,只是就只靠军中的粮饷,实在不够他们这些人挥霍的。现在慕容胤主动把橄榄枝伸过来,他岂有不死死抓住的道理。
慕容胤一早就猜出他会有这么一手,便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十分意外,也没有半分局促,从善如流的答应着。
“不就是银子的问题,一切都好说。本公子总不可能像兄弟们跑一趟,若是此事办成了,下次恐怕还要再麻烦你们。”
“奇如此,那便多谢公子照扶了。”那人呵呵一笑,揣紧了怀里的银子,顺着他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慕容胤抬头,看着天上难得闪烁着几颗星星,心中思绪万千。想当年他的生母王侧妃凭借着一张花容月貌得宠之时,他也跟着风光无限,要怎么需要向今日这般费心费力的为自己谋划。
只是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侧妃突然得了慕容雨的厌恶,被关在后院里,下令一辈子不得随意踏出,就连慕容胤这个儿子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
也是可惜慕容胤那时还年幼,并不清楚其中的细枝末节,但看着韩玉凤是那般直率蠢笨的人,也不像是会耍心计的家伙,慕容胤一度陷入的迷茫中。
最后还是因为慕容麟事事都强出自己一头,慕容胤便把所有的不满个愤怒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觉得自己这半生的不幸都是由于他造成的。
结束了对前半生的一个简单的思考,慕容胤收回了自己望向天空的视线。
身处黑暗久了的人,便会开始无比的渴望光明,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选择,光明与他也不过是个奢侈品。成败就在明日一举,若是真的败露了,只怕他这后半辈子也跟着玩完了。
或许是因为今晚考虑的情绪太多,慕容胤竟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谋划是否完美。只要是能够挑拨慕容麟与慕容羽二人之间的父子情,慕容胤觉得自己这番决定还是值得的。
和封潇月一起居住的小院里,慕容麟拿着手上从大齐疆土上送来的消息,手上因为激动不住的颤抖着。封潇月看见他的这副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便叫小云送了一杯药茶过去。
“这个可是可以治疗老人病的,你若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多喝一点。”
封潇月这话说的,好像慕容麟现在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样,双手发抖的拿不住东西。
但慕容麟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玩笑话而生气,把纸放在桌子上后,一脸兴奋地坐在封潇月的身旁,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潇月,可多亏了你那次送去的锦囊妙计,父王看过之后,按照你所说的回禀,果然陛下无可挑剔的把他放回来了,现在估计最多明日下午就能抵达烟梧城了。”
“如此说来,那倒还真是一件好事,”封潇月不骄不躁,慢慢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随后发出一声赞扬的喟叹,这般恬淡闲适的模样,仿佛慕容麟刚才这般兴奋夸赞的人不是她一样。
慕容麟一点头,将那杯散发着中草药气味的药茶往边上推远了些,封潇月瞧见,悄无声息地转开了视线。
这还是封潇月一时兴起,要下人在自家后院除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几株生长出来的野生药材,便突发奇想
,叫人把这药材晒干了泡茶喝。
说起来,药材泡茶泡酒对人的身体都有着不少好处,但只是这种草药泡出来的味道,苦涩也就发罢了,竟然还有些微微发臭,叫封潇月实在受不住。
才会在今日第一次泡出来察觉到不太对劲时,封潇月便顺理成章的转而推给了自己。
“我想着你之前所说的那件事,若是藩地里实在不好寻找水源,不妨我明日借着去接父王的由头,顺便勘察一下界山上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也算得上是借花献佛,我这些日子不曾见到父王心中甚是担忧,总得亲眼看到之后,才能放心,不知你觉得怎样。”
慕容麟的询问,封潇月自然不会不答应的。更何况当初自己才到烟梧城这边的时候,慕容羽身为自己名义上的公公,对自己多有照顾。
慕容麟这次过去,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也是无可厚非,顺路也能带去自己的一腔善意。
想过之后,封潇月便轻轻“嗯”了一声应下,“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你想去就去吧。只是不要在路上多废话,”
“界山还不是藩地的土地,只怕陛下那边要是反悔了,恐怕还会派人埋伏,还是小心行事,多带些人一起过去,接到王爷早点回了王府才最重要。”
“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慕容麟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只是还有一件事,明日在外面的事,恐怕只能麻烦你一个人了。”
“此话何足挂齿,反正手边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看指点,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封潇月浑不在意的一口答应,也让慕容麟身后没有后顾之忧,方便了明天下午的出行。
次日下午,慕容羽不出他们两方人的所料,行程正好走到了界山之上。只是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的有些闷热,长时间奔袭,让他们身上都有些吃不消。
慕容羽年纪大了,不复当年那般的潇洒,不过好在身子骨还算健朗,和身后一群气喘吁吁的年轻侍卫相比,他反而是精神头最好的一个人。
“既然大家都已经这么累了,不妨就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借着树林的遮挡,也能抵挡片刻烈日的烧灼,等走下这片山,就只能一口气的回到王府了。”
“多谢王爷体恤。”那些侍卫得了他的许可,心中顿时如同松了一口气,放下手边的包裹,从马背上下来,到处寻找树下的大石头。若是实在找不到,他们便一同席地而坐。
所有人停下便落座,也不怕身体受不受得住。慕容羽身边的五笔倒还算体质不错,即使在此时,他也有的精神站起来走动。
“王爷请。”
五笔走到慕容羽的面前,把自己一直收藏的水壶给他递过去。慕容羽瞧着这个装满了干净的水的水袋,心中不由得担心起城中的情况,便一手拿着水袋,迟迟没有打开。
第二百六十八章:途中刺杀
“王爷可是有些什么担心的事吗?”五笔站起来,十分谨慎的把树林四周全部打量过一遍。瞧着不像有什么异样,五笔正要回来向慕容羽汇报情况,就看见树下的他捏着水袋没有任何动作,只一个劲地在发呆,心中实在有些疑惑和担忧,便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马上也快回去了,还是等回到烟梧城里再说吧。”慕容羽收回了自己因为走神而空洞的眼神,把完好无损的水袋重新丢回五笔的手里。
五笔心中了然,知道慕容羽必然已经有了成算,就没有继续追问,将东西收拾起来后,振臂高喊着,通知那些还在休息着的侍卫。
“快点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实在劳累的话,还是等回到城里再好好歇着。”
五笔的命令就是慕容羽的意思,那些侍卫不禁有些小小的埋怨,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慕容羽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行简单的车队才刚要上路,就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突然闯出了一群蒙着脸的彪形大汉。
这群大汉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手掌宽的弯刀,目标十分明确,就往慕容羽的马车方向冲过来。
五笔大吃一惊,明明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群人是怎样凭空出现的。
但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五笔跟在他的身边也学了不少武术拳脚,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高喊道,“保护王爷!”
随后便与旁边的侍卫一起,一同冲进了那群大汉的包围圈中,与之厮杀起来。
慕容羽到底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安静的呆着安全的地方。随即翻出了藏在马车坐垫下的长剑与匕首。
他右手提着长剑,将匕首藏在怀里,踩着踏板从马车上飞身而下,也与手下的那帮侍卫并肩作战。
何谓宝刀未老,在慕容羽的身上便可得到最为真切的解释。那群大汉也不知慕容羽为何有如此神勇的身手,纷纷被他的气势吓退了不少。
原本和五笔等那些侍卫交手的时候,大汉们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慕容羽的突然出现,却给他们十分沉重的一击。
而除了出现在树林里面厮杀的那群大汉,角落里似乎也有人在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眼看着战局有往慕容羽他们的方向偏离,藏在灌木丛的人突然取出一把弓箭,蓝色尾羽的利箭搭在长长的弓弦上,随着那人的松手,竟然生生刺入了慕容羽的手臂之内。
看着弓箭射向的方向,似乎原本打算瞄中的是慕容羽的心脏。不过好在慕容羽反应迅速,及时的向旁边躲开了,才避开了这个致命一击。
但慕容羽一受伤,就意味着战局的改变。慕容羽手下的侍卫士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那群彪形大汉的追杀之下,节节败退
五笔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的护着慕容羽往旁边撤
退。而慕容羽手下的其他侍卫,虽说没有多少用场,但贵在有一颗忠诚之心。
为了掩护五笔和慕容羽,他们都拼命的挡在那群大汉们的面前,毫不退让。
听着耳边的厮杀声渐渐远去,五笔保护着慕容羽跑到一处树丛之后。
原以为在这里就安全了,慕容羽还没来得及把手臂上的箭枝取下查看伤口,谁想到又有一只蓝色的羽箭从暗处射出就插在了慕容羽旁边的那棵树上
五笔心中又气又惊,查看了慕容羽的一番,发现没有其他伤口之后,便提起自己的配剑,主动请缨前去追杀那人。
“看他们的样子,必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的,属下这就过去引开那些追兵的注意,王爷趁此机会,赶紧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面临强敌,若是丢下自己身边的兄弟,绝不是一个军人做的出的事。慕容羽正要表示反对,就发现五笔很是了解自己的摇了摇头。
“事不宜迟,还望王爷千万不要推辞,奴才能为王爷鞠躬尽瘁,是奴才的荣幸,若是奴才此去一去不复返,万望王爷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之后,五笔便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从灌木丛中冲出去,往那利箭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慕容羽坐在灌木丛中,用了些许时刻平息了自己的气息,又取出怀里时常准备的金疮药,勉强止住了左手手臂上的鲜血横流,便听到那群追杀的彪形大汉们的吼声,又在向这里靠近。
慕容羽心下一惊,又发现五笔还没回来,很是担忧他是否安然无恙,又要顾及着自己面前的情况,他便只得强撑着不如年轻时候灵巧的身体,从灌木丛旁边的一条小路跑了出去。
烟梧城中,慕容麟才刚把今天需要注意的事情,简单的和安靖跟封潇月交接了之后,封潇月便带着小云和林潇往外头去了。
安靖还留在军营里,负责镇守和维护城中治安。慕容麟和他寒暄了几句后,正打算带兵出去迎接慕容羽的回城,在军营里打算点兵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其中一支番号的军队竟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不少人。
好奇之下,慕容麟向其他军营里的军士们都打听了一番,结果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据这些人的所说,似乎是有人借了军令,调集了人手出去。
疑惑之际,慕容麟忽然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叫安靖随即选出来了一队轻骑,随自己奔往界山之上。
安靖骑着快马追在慕容麟的身边,不断地出声安抚道,“世子爷不要紧张,说不定这些人是想要立功,自己主动去外面寻找打井的地方,王爷一定会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安靖心里也很是没底,毕竟在烟梧城里,唯一有资格调配兵力的,只有慕容麟和自己两个人。
而他们互相之间都对过了信息,谁都未曾做过此种决定,这才是让慕容麟更为担心的事情之一。
想来慕容羽离开也不过十日不到的功夫,藩地里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许多的大事,叫慕容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担当起十一城百姓的安康。
界山上,慕容羽为了躲避那群人的追杀,沿着树丛里的那条羊肠小路一路向前绕过去,谁想到这条路的尽头,竟然是一个高高的小坡。
在小坡的边缘还立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耳边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还在不时的响起,慕容羽没得办法,只能暂时藏身于石头之后,试图瞒过那群人的查找。
想来自己身为烟雾十一城的藩地之主,封号厉王,戎马一生,竟然在此时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说出去只怕会叫人贻笑大方。
“他在那里,快过来!”正在慕容羽为了自己的事情陷入胡思乱想之中,外头这群人的呼喊把他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慕容羽心中一惊,脚下则未曾留意,便沿着这个小山坡一路滚下去。无数的枯枝烂叶带着一股腐烂的气味,覆盖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慕容羽只觉得全身上下各处疼痛,也没有力气伸手去揉搓缓解一下,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的削弱。
这个小坡很有些陡峭,慕容羽落入的地方是个盲点,那群追杀的人站在他原本藏身的巨石之后,并不曾发现他的存在,只是絮絮叨叨骂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身为一个习武之人,随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尤其是在慕容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他更是怀抱着十二分的紧张,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与敌人厮杀的情景。
忽然,感觉手臂上被自己简单包扎过的布条,似乎被一个人轻柔的解开,慕容羽猛一睁开眼睛,条件反射的抽出怀里藏着的匕首,往自己身旁的那人划去。
“啊!”那人惊呼一声,一把跌坐在地。慕容羽听着似乎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定睛往她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果然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漂亮丫头,跌坐在落叶地上。
小姑娘似乎被吓得够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还是满了星星点点的泪花,慕容羽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匕首,好在当时可能是由于自己身体尚未恢复,加上年轻人反应速度快,才没有让他误伤了别人。
慕容羽把匕首重新揣回怀里,无意间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臂,已经被人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过了。
他才抬眼向那个小丫头看去,尽量柔声的询问道,“敢问姑娘,我这手臂上的伤,可是你替我医治的?”
小丫头也不说话,看着慕容羽似乎情绪冷静下来了,才勉强收回眼眶里的泪珠,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麟马不停蹄的带着一众人马赶到了界山之上,又四处翻找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在安靖的带领下找到了慕容羽回城的必经之路。
慕容麟急急忙忙赶过去,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第二百六十九章:救命女子
虽说慕容麟已经及时发现,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只是他来的时间似乎还是有些晚了,这里好像经过了一番厮杀,在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一滩滩的血迹。
慕容麟皱着眉头,将这四方土地查看过了一遍,上面并没有发现追杀者的尸首,反倒躺着几个慕容羽身边的侍卫。
安靖连忙叫了手下的人把那些侍卫扶起来,又小心的试过了他们的鼻息和脉搏,发现他们虽然身受重伤,但好在还都留有一条小命。
在地上躺着人没有几个,掰着手指头也能算得过来。慕容麟越看,眉头皱起的程度越深。
在这之中,他并没有看到与慕容羽最亲近的五笔在何处,让他暗自庆幸慕容羽可能安然无恙的同时,也更担心他们的处境会不会更加危险。
“这些人虽说看上去伤的十分严重,但是伤的最惨的也就是断了几根肋骨,看来来者并不意在取王爷和他手下之人的性命,咱们至少可以确定王爷是安全的。”
安靖亲自检查了一番后,便拍着手站起来,“只是也不知他们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是陛下下的手,属下倒不觉得他会这么心慈手软,做出这样的小惩大诫。”
“不论他们是什么意图,在没有看到父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万一他们的目标只是父王,那父王岂不是凶多吉少。”
倒也不是慕容麟不想慕容羽好,只是有时候必须得把事情往最差的方向考虑,才能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派人出去加大搜查力度,一定要把父王和五笔全都找到。”
“是。”安靖响亮的应下一声,便招手招呼了两三个身边的人一道出去。
就在慕容麟刚下达命令之后不久,安靖也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就看见五笔提着断剑,一身狼狈的从旁边的小坡上爬了上来。
慕容麟愣了一下,乍一眼还没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在看到他手中长剑剑柄上的,是王府独有的剑穗后,慕容麟才恍然大悟,连忙迎上去亲自把他扶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父王现在身在何处?”
五笔才刚坐下,慕容麟便如同连珠炮一般的提出了无数个问题。安靖瞧着五笔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连忙制止了慕容麟,又旁边的人手上拿过了水袋让他喝了几口,平息了下气息才回答。
这个水袋,还是原本留在林间的马匹背上的东西。安靖第一眼就觉得这应该是慕容羽手下人的东西。
这下递过去后,只见五笔从善如流的接过来并没有任何反应,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回世子爷的话,我们随王爷回到此地,就收到了一股不明人士的袭击。”五笔咽了口口水,说话有些急促,还差点把自己呛着。
“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我们的人打不过他们,
就连王爷也在反抗的过程中,中了他们的暗算,左手中箭。”
“那现在呢?父王究竟身在何处?那群贼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慕容麟听得一阵心惊胆战,单看此地留下的血迹惨状,就大概能猜测出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奴才不知道,后来有追兵过来,奴才就与王爷走散了,不过奴才可以领着世子爷往我们最后一次分开的地方去瞧瞧,说不定王爷还在那附近。”
说着,五笔便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强撑着再次站了起来。慕容麟虽说心里有些不忍,但是更加牵挂着慕容羽的安危,便和安靖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往前走。
走了好一阵子,五笔突然记忆出现混乱,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掩护慕容羽逃走的地方是不是这,他们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当中。
“你不要着急,慢慢仔细的回想一下,总能想得出来的。”慕容麟心急如焚,却在此时还要顾着安慰五笔,更是觉得做事的不易。
但他们在这里站了没有多久,就看到慕容羽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扶着走了过来。
“儿子来迟了,还望父王恕罪,”慕容麟松了口气,一把单膝抱拳跪在慕容羽的面前。
“不知父王身体可还好,左手的伤是否处理过了?安靖,赶紧把我们准备好的金疮药拿出来。”
最后一句话,慕容麟是转头冲自己身旁的安靖吩咐着的,然而话音才刚落地,慕容羽便摇头拒绝了,“不必麻烦,本王手上的伤已经被这位姑娘医治好了。”
“先时本王掉下悬崖,也是这位月华姑娘救的我。”闻言,慕容麟站起身冲着那个小姑娘十分尊敬的一鞠躬,“多谢月姑娘侠义之心,出手相助,我们王府定当好好的答谢姑娘。”
慕容麟只是客气一句,而月华听过了他的这番说辞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慕容羽也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这位月华姑娘,本名姓阮。以后说话莫要这么毛毛躁躁的,叫人笑话。”
“失礼了,还请阮姑娘不要见怪。”慕容麟心下一阵窘迫,只得冲着她再次作揖礼拜。月华姑娘倒也没有在意,只但笑着摆了摆手。
而慕容麟致歉之后,和安靖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都有些怀疑起慕容羽今日的与常时不同。既然是头一次见面,他就直呼人家姑娘的大名,未免太不妥当。
然而慕容羽一个眼神转过来,他二人又赶紧收敛了心中的想法。毕竟慕容羽也算得上一位大人物,心中的考量必当不少,也不是他们这群晚辈可以随意致喙的。
“对了,阮姑娘身边无父无母,又没有什么亲戚,现在一个人居住在这界山的山林之中,本王瞧着实在可怜,又念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便做主将她带回王府了,”
慕容羽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和衣摆,阮月华就一直乖乖的站在他的身边。
“至于该怎样向你母妃解释,就靠你亲自去说道一番
了。”
此话一出,慕容麟更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但仔细论述起来,这番道理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父王既然知道自己母妃会生气,又何必非要把姑娘带回王府,大可以在外面随便找一处住宅送与她住下。
慕容麟心中不解,迟迟未曾答应。正在踌躇之际,他无意间抬眼,注意到阮月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忍,竟不由自主的低声应下。
“好,那现在便准备回程吧。”慕容羽今日跟慕容麟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了些许淡淡的疏离。
而慕容麟正沉浸在担心慕容羽安危的大喜大悲之中,又被阮月华的事情惊吓了一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点异样。安靖更是对慕容羽无比尊崇,只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也不会有些许察觉。
至于慕容羽今日之所以会对慕容麟的态度如此冷漠,也是因为在落下山坡,被阮月华相救之后,他忽然联想到这些追杀的刺客的素质,并不像是寻常的匪徒,倒像是经过了特别训练的军士。
而这里离京城那般遥远,前些日子慕容思未曾动手,也不可能在今日突然派了人马过来,千里迢迢的追杀吓唬,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藩地里的人。
慕容羽知道藩地里有资格调集兵力的没有几个,他也很不想把怀疑的念头打在慕容麟的身上。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叫他也不能完全否认,便只得减缓了平时对他的亲热态度,打算先回城之后再看看情况如何。
为着这次伤亡的人数不少,慕容羽便让出了自己的马车给伤员躺下。马车被征用了,慕容麟便顺势担心起阮月华该如何安置。
慕容羽也正为难之际,就看见阮月华翻身上了最近的一匹大马,身子无比潇洒。
阮月华跨在大马之上,脸上带着格外娇俏的笑容,很是自豪的朗声道,“小女子一人独闯江湖,也曾学过了些许御马之术,王爷和世子爷不必为我担心。”
如此爽朗又不矫情做作的姿态,很容易便改善了慕容麟对她的第一印象。慕容羽也没有做任何反对之语,众人便就此定下,踏上回府之路。
一路上,慕容羽强撑着自己左手受伤,只能空出一只手来牵着缰绳,竟然还游刃有余的走在列队的最前端,同慕容麟并排行进。
“麟儿,父王走了这些天,不知道你将烟梧城打理的怎么样了,可想出什么解决现状的办法了没有?”
慕容麟知道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却没想到会在现在的这种条件之下,一时间心内一阵窘迫,就仿佛年幼之时,面对夫子的提问,回答不上来一般难受。
他两只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揪着缰绳,深吸了一口气,才看着慕容羽慢慢的答道。“儿子惭愧,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切的办法,只能暂时靠着挖取水井来缓解一时的危急。”
“不过潇月和我都在想办法,况且这节气也在不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