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客人到访
如此娇柔造作的姿态,和方才在楼上和自己冷静对话的模样,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慕容熙难以置信地收回自己好奇探望的目光,很是怀疑她是不是学过变脸。
不说慕容熙,就是在她身边呆惯了的临梧也觉得很不习惯。封潇月但是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凤无忧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这副可爱的样子。
“好吧,那就请问凤姑娘,接下来想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封潇月轻轻地叹了一声,尽量挤出她生平最温柔的声音,生怕把这个小姑娘吓着。
要不是凤无忧的身高只比她矮上那么一点点,恐怕封潇月都想像和小孩子说话一样,干脆蹲下来揉着对方的头。
凤无忧虽然喜欢在封潇月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天真可爱的一面,但她毕竟也是个成熟的姑娘,也不想她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对待自己。
听着封潇月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声音,凤无忧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泛起了鸡皮疙瘩。
“世子妃不必这么迁就我的,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凤无忧脸上一抽,忙不迭地出声提醒,以免让自己后悔半生。
“啊,好,不好意思啊。”封潇月只是被凤无忧的说话方式带了过去,本以为她会更适应,没想到反而尴尬的是自己。
“我想想,还是一步一步来吧,认识了世子妃这么久,还不知道世子妃住在哪呢?”凤无忧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是伶俐的转了几圈。
“听说世子爷当初为了世子妃特意离开了王府,另寻了一套院子。虽说大户人家也有分家的,但才嫁进来没多久就搬出去的,世子爷还是头一个。”
“不过我想既然嫁入王府,肯定有很多为难之处,想必世子妃的婆媳关系也不是很好处理吧,世子爷这么为世子妃着想,可还真是用心了。”
凤无忧说着,两眼闪现出羡慕的目光,很是激动的原地跳了两下。封潇月不经她的提醒,还真的有些忘了慕容麟当初是为何要在外面买院子。
当初好像只是慕容麟突发奇想,也没和自己商量就在外面早早的买下了院子,而且当时自己和他的感情也没有这么深厚,也懒得问他原因。最后是住惯了,就索性不搬回去了。
封潇月沉思了片刻,倘若慕容麟真是考虑到了韩玉凤的这一层关系,那他在背后为自己做的事还真有些数不胜数了。
“那好吧,我就带凤姑娘到寒舍上坐坐。就是小院简陋,还希望凤姑娘不要嫌弃。”
“正是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嫌弃?”凤无忧高兴的眼睛里都泛着光。
二人坐上了封潇月早上过来的马车,慕容熙泽站在望春楼的窗户后面,静静的看着她们渐渐远去,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容麟是厉王的长子,又是世子,从小备受宠爱,肯定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而封潇月虽为一
件商贾之女,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且娘家的产业无数,家财万贯。
这两个人成亲在一起不到几个月的功夫,就任性地搬了出去,想必两方家里的人一定十分疼爱,挑选的一定是城中最好的位置,并送了不少好东西。
说不定他们搬出去的小院,都需要专门分一个库房来收纳这些宝贝。
凤无忧借着撩开帘子看车外风景的由头,一面在心中构思着各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他们二人独居的小院绝对富丽堂皇,堪比皇城。
只是这马车越走,凤无忧看着窗外景物的变化就越是觉得奇怪。
“唉,这、”刚才还能在街道两旁看见许多售卖字画古董的店铺,如今这两条街变狭窄了,不说四周还尽是些不入流的小摊。
而且看这走向,马车像是要把他们带到大街夹道口其中一个小巷子里。凤无忧一开始就觉得疑惑,此时更是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凤姑娘,你有什么事吗?”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封潇月听见了,她透过凤无忧捏着的窗帘往外看,外面的小摊上卖着一些稀奇古怪又很精巧的小玩意。
“是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们可以在这里先停一下,等姑娘把你喜欢的东西买了再回小院也不迟。”
“不是,”凤无忧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就是想问这马车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驾车的车夫是我们院子里的人,这两年都是他负责拉我出去的,绝不会走错,姑娘你就放心吧。”封潇月不禁觉的凤无忧有些杞人忧天了。
“好。”对方不肯承认,凤无忧索性放下了车帘,以免影响了自己的控制力,又发生刚才那样的意外。
等到终于到达胡同小院,凤无忧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和旁边所有院子一样的房屋构造,平淡无奇的门口,前厅和厢房、后院之间的花园,虽然精巧,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花园和后院里两棵粗壮的大树,看着有些岁月的沉积感。
但除此之外,所有房间里面的摆设稀少就算了,看着也都廉价无比。这种布置的房间,完全不像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会住的地方。
凤无忧呆呆的站在门口望了几眼,才由封潇月亲自领着进去花园里坐坐。
又一路欣赏过前厅和厢房,坐在花园时,她都想怀疑起封潇月是否是注意到了什么,才随意找了一处院子过来搪塞。
“寒舍简陋,希望姑娘不要介意。”封潇月伸手让走神的凤无忧落座石凳上,临梧怕她冻着,还把随手带的披风叠起来给她垫在凳子上。
不劳封潇月吩咐,小钰就十分自觉地捧了花茶过来。林潇站在这里有些不自在,就跑到了旁边的大树上,抱肘靠着。小云和临梧则帮着小钰一起把托盘上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刚才我在天井里绣花的时候,就听到
我们家马嘶鸣起来的声音,没想到果然是小姐回来了。”小钰把东西放下,同时十分有礼数的对着凤无忧盈盈下拜。
“见过姑娘。刚才听这院子里的其他人说小姐还带了朋友过来,所以我就特意泡好了花茶,才晚来了片刻,还望姑娘和小姐恕罪。”
“不妨事。”凤无忧点头回应,看着封潇月这么平静如水性格的一个人,身边怎么尽跟着小云和林潇这样的人,原来也有一个懂礼数的侍女在。
有客人在,小云不好放肆,只等小钰打过招呼之后,拉到封潇月的身后站着。封潇月知道他想问什么,便替她开口。
“对了小钰,院子里可有准备好什么点心吗?就除了桌上的这些酥饼,怕凤姑娘吃不惯,也带些其他的过来。”
“回小姐的话,其他现成的也都放了些时候不好吃了,现在现做又来不及,倒是搓了不少的木薯丸子,若是姑娘爱吃,一会儿下过了锅我就带来。”
小钰最后一句话是向凤无忧询问的,凤无忧上次在望春楼里吃过一回,觉着味道还不错,就点点头。
“那就有劳了。”
“小云,过去帮小钰的忙。”封潇月慢慢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带着花香的清茶还在不断地向空中挥散着水蒸气。林潇靠在树上撇了撇嘴,心道封潇月还真是宠着小云。
凤无忧看了看结伴离去的小钰和小云,又瞥了一眼树前的林潇。林潇一看也不是负责近身伺候的侍女,而封潇月身边总共两个人,现在也去后厨忙了,她身边的就不需要人伺候了吗。
又或者说,难道后厨没人,还需要世子妃身边的侍女过去搭把手吗。凤无忧满心的疑惑,封潇月又有亲自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姑娘请用。”封潇月低垂着眼眸,却也注意到凤无忧细微的表情变化。
“后厨里有主厨的刘大娘忙着,可做甜点这一方面还是小钰更擅长,又不可能让刘大娘去烧火,便让小云去帮个忙。”
凤无忧了然,抿着嘴巴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倒叫我吓了一跳,世子妃院子里面的人还真能干。”
“姑娘过奖了。”封潇月也回以一笑。“这花茶配上这酥饼乃是一绝,在别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吃得到。这里头的花瓣,可是我们大棚里用山泉水浇灌出来的。”
“用花做的食物?”凤无忧有些惊讶,信手捻了一块尝尝,果然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果然不错。”凤无忧点点头,把吃了一半的酥饼放在一旁的空盘子上,又转着脖子四处张望打量了一番。
“世子妃住的这地方还挺清幽别致的,想来平时日子过得十分清闲。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么好的院子是世子妃自己找到的吗?”
“是慕容麟突发奇想带我过来的,说来倒还有些不好意思,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陈设,就除了后院里那棵紫荆花树,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的安排。”
第二百四十一章:刷新印象
封潇月说着一气呵成,就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言语中悄悄透露出的对慕容麟的欣赏和欢喜。
“那世子爷还真是心思玲珑,如此通透。如此朴素又贴近平民百姓生活的院子,世子爷和世子妃倒也不嫌弃,实在令人可敬。”凤无忧此时倒是真心的感叹一句。
“我就是个呆在这烟梧城附近的闲人,万不敢承担姑娘如此的夸奖。”封潇月摆摆手。
“倒是慕容麟确实如此,他只要成长到他有能力的时候,便开始整日的在外忙碌,又不远万里跑到边界去镇压冻乱,就只为了能让藩地的百姓过好日子。”
“原先因为他的性格问题,我对他多有偏见,现在算是认清了,倒也还不算晚。”封潇月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把旁边的转身接树叶的林潇听得一愣一愣的。
“世子妃和世子爷还真是伉俪情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说着对方的好话,”风无忧眯着眼睛笑了两下,食指还在不断地敲着桌面,一脸玩味地看着封潇月害羞。
“世子爷这样一心为民,那厉王爷是否也是如此?”
“姑娘何出此言?”封潇月听着话头不对,不禁疑惑的皱起眉头。凤无忧给她一噎,干笑着说,“我初来乍到的,对这边也不太熟悉,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世子妃何必这么大反应。”
“不好意思。”封潇月颔首道了句歉,想起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受了厉王慕容羽不少的青睐和帮助。
且为这藩地特殊的气候,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称心如意,慕容羽改善他们生活的新一一日都未曾变过,这在整个烟梧十一座城池中都是有目共睹的事。
想着想着,封潇月便把自己手上的茶杯放下,端正了姿态,一脸严肃的看着凤无忧。
“厉王爷是个好玩意,和慕容麟一样,也或者说比他更加关心百姓们的生活。”
一看封潇月如此正经的模样,凤无忧就算想说服自己她是在开玩笑,也完全立不住根据。
“且不说惯常的修桥补路开山扩土,究竟消息是真是假,我未曾见过,便不对其评说。只是之前有一场旱灾,却是我在这里的时候发生的。”
还带着寒意的春风将封潇月的声音刮走,在这花园里不停地回荡,不一会儿功夫就飘到了才冒出嫩芽的树梢上。
有了这阵风的助阵,封潇月的话,凤无忧一字不落的都听在耳朵里。
“当时,齐家为了一己私利,趁火打劫,蓄意提高粮食价格。王爷他为了减少灾民的数量,宁可自己在王府里和外面的百姓吃一样的饭食,也要把王府和衙门的粮仓打开发放。”
“当时我和慕容麟手上虽然也有一部分的存粮,但对于数量如此庞大的灾民来说却是九牛一毛,要不是有王爷的救阵,只怕还真撑不过去。”
凤无忧未曾经历过当时的事,但听着封潇月语气中如此的敬佩和骄
傲,到也能想象得出厉王当时是做出了怎样伟大的决定。
“王爷这么好,那他可曾做过什么欺压民众的事吗?或者间接性的损害了百姓的利益的事,可能会有吗?”
“既然王爷如此爱民如子,他下达的任何决定,怎么可能会不经过深思熟虑?”凤无忧的疑问是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的多此一问,封潇月才没有生气,而只是觉得好笑。
“就算背后真有危害,最多两三天的功夫,他也会主动叫停的。”
“一次都没有吗?”凤无忧还有些不死心。
“至少我来的这两年时间里,一次都没有。”
封潇月坚定的回答,过后就看到凤无忧有些心不在焉的低下了头,指尖还拨弄着她没喝几口的花茶杯子。
“凤姑娘,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过来游玩的吗?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凤无忧身形一顿,咧着嘴无力的轻笑几下,“没什么,只是见惯了喜欢贪污受贿的坏人,头一次看到这么为民的王爷,还有些不大敢相信。”
封潇月了然,同时也庆幸着自己来的正是地方,没有投身到那么冻乱的别处。
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小钰紧接着送来了刚出锅的木薯丸子。二人喝完了木薯丸子,封潇月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午饭过后的一个时辰,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正是一日当中最热的时候。
现在才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凉,太阳出来了之后照在身上,倒还多了些许温暖。凤无忧吃完了木薯丸子,就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花茶取暖,同时远远地欣赏着花园小桥下的锦鲤。
封潇月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而凤无忧还没有要走的样子,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对不住了凤姑娘,我想起今天我还有事要去忙,恐怕不能得空招待姑娘了,姑娘要不先回去,我们改日再聚?”
“世子妃要去哪里?可以带我一起去呀。”凤无忧现在的心情很乱很复杂,只一味本能的追着封潇月的踪迹。
说什么厉王贪财好色,最喜爱收敛钱财,藩地的百姓在他的管辖之下,日子过得痛苦不堪,对付他就是在保护所有百姓。
为何这些现实通通和自己在那边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凤无忧走神着,眼神呆滞,但脑袋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我怕你不喜欢那里。”封潇月想着,接下来的打算是跟慕容熙讨论过后,去看看养殖场的情况,带凤无忧过去倒没有什么不行的,只是担心他会不习惯那些家禽的臭味。
“你别看我娇里娇气的,其实我什么大山和沟渠都去过,世子妃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总不可能我比世子妃还要金贵吧。”
凤无忧撇开了杯子,还像展示自己身体很好似的站起来,原地跳着转了几圈。惹得封潇月和旁边的林潇都忍俊不禁。
“是养殖场,里面都是些家禽和鸡的排泄物,你也能受的住
吗?”封潇月笑过之后,索性全盘托出,就等着看凤无忧是怎样的反应,果然凤无忧愣在了原地。
“鸡……”凤无忧很是纠结的挤着自己左眼,封潇月瞧着她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也罢,那养殖的外边还有一条格外清澈的小河,是我当时选地的时候特意挑的。你要是呆不久的话,不如去河边转转。”
“这个可以,我最喜欢玩水了。”凤无忧高兴地一拍手,封潇月也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条河我倒是差点忘记了。”
“河水清澈,里面还有无数的鱼苗,想来现在应该正是肥美的时候,不如我们再带几根鱼竿过去,我在养殖场里和人说话,姑娘也可以拿着鱼竿在那里打发时间。”
“那更是有趣了。”凤无忧当即欢喜的无可不可,“原想着看世子妃这么安静的一个人,恐怕平日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无趣,竟不想是这么的多姿多彩。”
“多谢夸奖。”封潇月喝茶的手势一顿,虽然自己也清楚平日里是怎样的一个做派,但被人这么当面说出来,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小院里商量了过后,二人就又坐着封潇月的马车出去。
管账的事情小钰一样很拿手,再加上封潇月需要把慕容熙决定的事情复述一遍,又不想跑来跑去的多说一回,便索性把她一并带了去。
凤无忧还是同来时一样,乖巧地趴在窗子边欣赏风景,小钰看了她一眼,又瞧着小云,忽然捂着嘴巴轻笑一声,把小云笑得一脸莫名其妙。
这时候的鱼竿都是用现成的竹子制成的,一根至少有好几丈长。封潇月不想从小院里就这么招摇的带出去,也是慕容麟不爱好钓鱼,小院中确实也没有,便等到马车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就近买了两根。
谁知小云拉着小钰下去一问,回来时只带了两节戒尺长短的竹竿,再去掉外面的布套一瞧,原来这时的鱼竿已经制作的十分巧妙,可以收缩自如,封潇月的感觉顿时变得十分难以言喻。
凤无忧侧过头用余光留心看了一眼封潇月的表情。也经不住笑地回过头去,暂且把方才纠结的问题抛到脑后。
又过了一条长长的山间小道和几处山坡,封潇月可算是来到了那片山脚下的养殖场。
几人下了车,封潇月就直接让小云和林潇把凤无忧带去了河边溜达,自己只领着小钰找到赵叔说事。
赵叔正在篱笆旁边的两栋小楼前扎着新接的篱笆,看到封潇月迈步走来,连忙丢下手中的砍刀和木屑,又擦了擦手和身上的灰尘,才迎到她面前。
“夫人光临大驾,来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你看这四周乱的怎么好来让夫人落座呢,夫人且等我收拾收拾。”
赵叔怕身上的木屑呛着封潇月,特意隔开了几步距离,说话的空当还不停地拍着后背可能沾到的灰尘,就怕在她的面前出丑。
第二百四十二章:天将大旱
“不用这么忙碌,俗话说入乡随俗,我来的又不是什么高堂殿宇,要是收拾的太干净,我反而还有些担心你是否用心照顾了这里的一切呢。”
赵叔格外防备着一切脏乱的东西,封潇月倒是丝毫不介意走过去,还捡起了一片削的格外漂亮的竹片卷。
“就换做一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大男人,都未必会忍受这里的环境,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赵叔叹了一句。
“这四周的篱笆,莫不是都是赵叔你一个人做的,”封潇月比较了一下几步之遥围起的篱笆和这地上才做好一半的半成品,顿时觉得无比惊讶。
“没能多叫几个人过来帮你的忙,真是不好意思,赵叔你辛苦了。”
“没有关系,这些鸡仔怎么身体都好着,也没生什么病,每天在外面溜达完了,也知道自己乖乖的回家。就我一个人得空在这里忙着就够了,多来几个人,我倒有些不习惯。”
平时就算封潇月过来了,赵叔也不好丢下手中的工作。且今天看封潇月并没有什么急着要说的,赵叔过去继续手上的事。
封潇月坐在这书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忙碌手上的竹签。
一根粗壮的竹竿,在赵叔的竹刀之下,很快地分成了好几个单独的条、子,再借着薄薄的竹条捆扎,既稳固又浑为一体,若是换种花样,看着还有些美感。
“这里的房子应该还够居住的吧,赵叔为何不把你的妻儿也一块带过来?”借着封潇月说话的空当,小钰直接跑到后面的房间里翻找赵叔平时记录的本子。
这是惯例,再加上赵叔记录的十分仔细,就算看着小钰进去了,他心中也没有半分的害怕。
“现在村子上也有教书先生了,我的一儿一女现在都在私塾里面读书,要是把他们带过来,每天早上去私塾就要多走好几里的路,实在有些费工夫,所以就让他们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了,我娘子留在那里照顾起居。”
“反正我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凡事都可以自己来,还是让娘子他先紧着孩子们。就冲着夫人每月给我的月银,也足够我们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了。”
赵叔说话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封潇月注意看到他在提到自家儿女念书时,眼神中不由得闪过的一丝亮光,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那倒也好,就算不能靠着读书出人头地,能多学些见识也是好的。”
“正是这个道理。”赵叔憨笑着抬头回了一句,他总是觉得自己脑子笨,生下来的孩子也未必能聪明得到哪去,因此并不对自己儿子考取功名有什么幻想,只想着儿子能多了解些东西,不要那么平庸就好。
“且不说这些了,你先带我到养殖场里面转转看吧。”小钰手上空无一物的出来,封潇月知道她检查完了,才如此开口。
赵叔也十分习惯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引着封潇月往那
一圈篱笆围着的、又修了个小门亭子的大门处走。
封潇月正忙着手边的事,倒未曾在意直接去往河边的凤无忧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就是你家小姐说的,清澈无比且鱼多肥美的河?”凤无忧一脸惊讶的指着地面,小云和林潇也是十分的摸不着头脑。
赵叔带着封潇月将这养殖场大概的看了一遍,封潇月顺便当着他和小钰的面把慕容熙的话重复了一遍。
“如此决定做的很是正确,我虽然不在城里,也从这里路过的人口中听说过不少的传闻,”赵叔听过了之后连连点头,小钰也深表赞同。
“说今年可能要闹旱灾,再一想想,这么久都没下雨了,又是这么多人都是一样的话,这消息明显可靠了不少。”
“养殖场里面的鸡数量本来就不少,再加上一些母鸡自己孵出来的小鸡,城里人现在也懒得出来吃饭了,数量只会慢慢的往上涨,”小钰抱着手上用做记录的册子,一派深沉之色。
“这么大的分量,我们要不是旁边有着一条河,再说不定还真供养不起。倒不如等到情况缓和了之后再另行打算。”
“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虽小,但望春楼背后的老板和我也担心赵叔会不会顾着我们之前的要求左右为难,才特意过来通知一声。”封潇月说罢,怕赵叔不相信,又特意解释了一句。
“自然不是信不过赵叔你的能力,只是不想赵叔你纠结而已,赵叔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夫人放心,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赵叔招了招手,表示并不在意,但她笑过之后,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愁。
“赵叔可是还有什么事吗?在我面前大可直言。”赵叔并不懂得怎样收敛自己的情绪,封潇月和小钰都十分顺利的发现他这一丝不同。
“这个,我倒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向夫人请示了。”赵叔挠着后脑开口,封潇月瞧着他着一副像是真的很在意的样子,也不由得揪起了心。
在赵叔的引领下,封潇月被带到了养殖场旁边的那条小河。而凤无忧先她一步过来,却对这条河大失所望,正打算失望而归找封潇月诉说,就与过来的她面对面碰上。
“世子妃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呢,这条河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那个样子。”凤无忧几步跳到了她身边,封潇月听着她如此的诉说,心中顿时大惊,赶忙跑到河边去。
结果果不其然,情况和凤无忧说的一样。
原本清澈见底都能看到水草摇曳的小河,如今已经变得浑浊,那些本该成长到一定程度的鱼,也在不知不觉间不知是死是活地趴在了河床上。
而这些也都不值一提,更让封潇月觉得吃惊的是,河面水位居然生生下降了好几寸,直接干掉了一半。要不是水流还在流动,封潇月几乎要怀疑这条河明天就会彻底干涸。
“这剩下的水虽然
还不至于到不能喝的地步,但是这么长久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养殖场里那么多只鸡了。”
赵叔看着封潇月惊讶的表情,俯下身撩动了一把河水,由于河水下降的厉害,他差点蹲不住脚就要滚落下去。看样子还得需要靠工具才能打上来,赵叔十分幽怨地收回了手。
“我倒是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情况会变得这么严重。”封潇月深深地皱起眉头,“这段时间我想着我也来过许多回了,怎么这水位突然就下降了这么多,倒把我吓了一跳。”
凤无忧听着封潇月的话,知道这次恐怕是钓不成鱼了,很是无趣的把鱼竿放到脚边,自己盘腿坐在还算碧青的草地上,难免有些不满的撅着嘴巴。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封潇月简直难以把自己的眼神从如此悲惨的景象上移开。
赵书清咳了一声,“不瞒夫人,其实也就最多三四天而已,就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水一样,他一下子就干了,我也未曾意识到。要不是后面要吃水,只怕还要再晚个几天发现。”
“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用的都是地底下的泉水,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干?”封潇月说着,忽然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
“赵叔,你先照顾着这里的情况,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封潇月想着方才自己的猜测就不禁担心的手脚发抖,赶忙招呼了小云去套马车。
“真是对不住凤姑娘,我们现在要赶紧去另一个地方,还请你随我走一趟。”
说罢,林潇和小钰便追着封潇月的身影带头往前跑,凤无忧和林潇互望了一眼,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封潇月手下的产业不少,但用到山泉水灌溉的只有那么两处。既然养殖场这里的情况都如此严峻,封潇月不得不担心起温室大棚娜的状况会是如何。
马夫也意识到封潇月现在是如何迫切的心情,疯狂地抽着马鞭,让拉车的马儿加快速度。也幸好这位车夫的技术不错,才没有让她们在崎岖的道路上感受到更多的颠簸。
如此在乡村路上飞驰了片刻功夫,马车可算是到了温室大棚的前面停下。封潇月下了车就提起裙摆急切的跑了过去,结果大鹏里外都没有大爷的身影。
转过了温室大棚的侧边,在那个池子前面的草亭子下,封潇月可算是找到了大爷。而大爷正面对着池子叹气,封潇月心中都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爷,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温室的情况,这许多天没过来了,也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长的好是不好。”封潇月还在心里侥幸的安慰自己,顺便和大爷搭话。
“等到这个月过去,咱们是不是就应该考虑把才长出来的西瓜小苗种出来了,说不定也能解除和去年一样甜的西瓜。大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封潇月忐忑的一步步向这靠近,大爷转过头来,却是封潇月意料之中的苦笑。
第二百四十三章:水窖水库
“夫人你可算来了,老夫对不起夫人,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夫人了。”大爷转过头才说一句话,眼眶中的眼泪就不禁簌簌的落下。
封潇月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搀起来,“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爷,你可以慢慢的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大爷十分哀怨的叹了一声,“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那棚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都长的不错,偏偏就是这池子里的水,居然一夜之间就快要见底了。”
“是我没能照看好池子被别人破坏,辜负了夫人的期盼,还请夫人惩罚我吧,不然我都不知该怎样面对夫人。”
小云和林潇请跟着封潇月的身后下了车,首先跑到大棚里照看了一下那些珍贵的小苗,每一样的长势都还不错。
凤无忧下了车,却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封潇月的方向,很是好奇他是如何在这么大年纪的人面前也有如此的威望的。
封潇月扶着大爷在草亭子里的蒲团上坐下,探出脑袋看了眼木板底下的水位。水位在轻微的空气流动之下泛起波澜,反射着天上灿烂的阳光,让封潇月很清楚的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和养殖场前面的那条河流一样,池子里的水也下降了一半的位置。封潇月有些看不下去的收回了目光,瞧着仍然自责着的大爷,还不忘出声安慰一句。
“大爷你不用担心,这并不是有人的报复。”听到封潇月如此说,大爷感觉有些如释重负,站起来疑惑的看了过去。
封潇月苦笑一下,“只怕是天灾使然,咱们有机会还是多多准备一下,以免正式的旱灾到来之时措手不及。”
今日的所见所闻,可谓是给了封潇月当头一棒,她也不知是如何和凤无忧告别的,也不知是怎样回到了小院。
等到封潇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慕容麟在伸着手在自己的眼前乱晃,一脸关心的模样。
“潇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听她们说,你从外面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封潇月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花园的树下石凳上冥思苦想。小云和小钰一人捧着一杯清茶和点心,站在侧方位,每个人脸上都是和慕容麟一般无二的担忧。
“没什么,只是发觉了自己的错误之处。”封潇月勉强的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笑容,又很是头疼的用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一直没有把今年开春的大旱放在心上,又想着自己出去的情况而放松了观察现在可算是知道报应了。”
“无论是大棚旁边,还是养殖场旁边,引流的山泉水居然生生少掉了一半,这预示着什么,你能想象吗?”封潇月很是憋闷的用手指挡在眼睛前面。
“我知道。”慕容麟落坐在封潇月的身旁,又伸手抚摸了一把她的发顶和额头。“这个情况确实来得突如其来,我们谁都未曾料想到,我这两日也正为此为难着,你我都是
一样的。”
“对不起,估计其中也有着我的错误引导,才害的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不该在这些未知数的面前,说如此笃定的话。”封潇月很是自责的垂下眼眸,一抬头却撞进了慕容麟温柔的眼神中。
“我早说过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因为不应该你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慕容麟扶着封潇月坐正了身子,以免她可能做出用指甲自残的行为。
“虽说你我谁都未曾防备,但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不要再继续追究原因,还是先想想解决的办法为好。”
“嗯。”封潇月点头应下,“这些事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有考虑过。”
“现在的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太阳一大就会加快地面上所有水分的蒸发。那些树叶蔬菜自不必说,也难怪之前的那群农户们不愿意把自家的蔬菜拿来出售,居然比我们还更有预知之明。”
“确实,之前派出去村上调查的人回来,也说他们是因为这些理由。”
慕容麟点头称是,这几天长时间的在外面跑着,早已经让他的脑子跑的有些紊乱不堪,只有在和封潇月说话的时候才能收获片刻的清醒。
“所以我们现在是既不能控制天上的降水,也不能控制地上的蒸发,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能找到的所有水源,尽可能的集中起来。”
解说起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封潇月才终于算是又活了过来。
“我有个提议,不妨家家户户都修建一个小型的水窖,也不用多申,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够用就行。而衙门也在外面找一处阴暗的地方修建水库,”
“就算现在不一定能收集得到多少水源,也可能花费很大的力气,才只能引来这么一部分的水,那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的好。”
“你这主意不错。”这个方法其实慕容麟也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想法,只是未曾向慕容羽请示,不敢随意执行,而现在有了封潇月的附和支持,他便有了些许信心。
“就像囤粮食一样,需要的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更好。”慕容麟像是给封潇月找回信心一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这种哥俩好的打招呼方式叫封潇月既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大适应。
“不如就从咱们院子里以身作则,首先开始挖水窖,然后再向全城的百姓推广,争取大家一起努力,度过这次危机。”
“只是有一点百姓们的能力有限,住在城中的也很难取得外面的水源,我想有必要动用一下军队操练的时间,让他们押送水源进城。”
慕容麟的鼓励方式,虽说有些粗暴,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封潇月也算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样既算是帮助了解决危机,二来也是进行一个长途的拉练,这样两方相宜,岂不是很好?”
“这个不劳你说,我们藩地遇到某些困难的时候,都是让军营里的士兵出面帮忙的,对此他们都已经很有
心理准备了。”慕容麟很骄傲的拍了下肩膀。
“至于我,你就更不需要问了,身为世子,我必然是要首当其冲,冲在最前面的。”
“如此说来,你们以前还真的是受过了不少的苦。”
封潇月听着慕容麟如此自豪的话语,想起了白天凤无忧向自己打听的事,又记起先前慕容麟为了保护自己,身上多添了多少新旧伤疤,顿时百感交集,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
封潇月将半个身子往前倾,轻轻地抱住了慕容麟。“真是辛苦你了,为了这些百姓这么拼命。”
这样的一个拥抱,如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美好的让慕容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封潇月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和衣摆,“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我们都要各自在自己份内的事情当中忙碌。”
“修建水窖的事情我会负责,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而至于城中百姓的事,就只好交给你了。”
封潇月说完,就踩着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离开了,慕容麟追着她的身影,依旧没从刚才的惊讶中走出来。
按照流程,慕容麟敲定了自己的计划后,都得先向慕容羽进行一番汇报,只等到他同意了之后才能开始实施。
而烟梧城趁着这段空档的时间,突然涌进来一批陌生的商人。这些商人虽然也是从外乡来的,但是和洛奇先生他们那偏远的国度不同,他们的长相和中原地区的人相差无几。
这群外乡人来到城中,也不为了售卖自家的商品,或者收购这里的特色特产,指大张旗鼓的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新酒。
就如同封潇月喜欢在开春的时候,亲自酿造几坛子桃花酒桂花酒,其实这个习惯是从城里传过来的。
烟梧城的天气气候一般都是比较冷的,而为了祛寒,这里生活的人们都喜欢喝酒。但去外面买酒有些太费银两,况且每个人的酒量不同,随便在酒家里买回来的酒也极容易上头喝醉。
为了避免如此为难的情景发生,烟梧城这里的人都练就了一手自家酿酒的绝活。虽说未必有人家百年传承的酒家酿的好喝,却也是各家有各家的风味,自给自足,怡然自得而已。
封潇月在小院里忙着修建水窖,在外面又要关心着山泉水的流量,因此,对于陈忠最近的风声也不是很了解。
这批外乡人来到城中以后,行事既高调又低调,能做到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想要收购新酒的目的,却没有闹得大街小巷各处宣扬。
寻常的新酒放上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喝了,就算没有长时间保存,沉淀的那种厚重感,也有种轻飘飘的风味。
这些外乡人就借着如此的由头,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随意揪到一个路过的人,就拉他一起过来说话。
他们在言语中不断提到对于新酒的向往,并表示愿意出高价收购。在利益的诱惑下,又有谁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初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新酒陷阱
只是烟梧城里的人忘记了城中现在的危机,这些新酒酿制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根本达不到多年来沉淀的种浓淳,喝起来只会像是加了味道的清水。
有这么优渥的价格摆在面前,完全蒙蔽了他们辨别是非的能力,丝毫未曾怀疑那些人收购的新九是和用途纷纷抛售出去,一时间城中与粮食有关的产业,只有酒这一条还十分热闹。
外面新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封潇月这些时候以面忙着设计家里水窖的修建,一面思索着地下水源可能断流的问题,打算还是从根本寻找原因。
看着桌上摆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局地图,封潇月不仅要根据现代人看图的方式重新绘制出同样形状的等高线,还要判断地下径流的流向。
由于这时候的地图都是人工用眼睛观看手动画出来的,所以他还要考虑各个地貌存在的可能性,一时间忙的是焦头烂额,更加无法关注外面的事情。
而慕容麟听了封潇月的话,也派人一同赶紧出去寻找就近的水源保护起来。更何况城中的新酒问题看起来只是买卖上的关系,他就并没有十分感兴趣和在意,一样,先忙着手上的事。
但是他二人在外在内自各自忙着,城中却有其他人替他们想到了这一层面。这一日他正在家中思考着水窖封锁四面该用哪种泥土为好。
现在有两种土摆在面前,红的这种虽然耗费的水量比较少,但它里面可能含有特殊的矿物质,对人体有害,至于灰的这种虽然无毒,但却要花费红土两倍的水。
封潇月雷厉风行了这么长的时间,下决定与不过是一念之间,可她因为忽视了今年旱灾的情况而信心大受挫折,竟然在此事上面纠结起来。
凤无忧被门房领着蹦蹦跳跳地跑到后院来,就看见封潇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蹲在一旁,面前是两种颜色不同的土,手上时不时还捻起两种土进行比较,看起来格外为难。
“世子妃,你在做什么呢?这两种土有什么好看的?”凤无忧歪了歪脑袋,撇下一直表情如冰山的临梧站在小径口,自己过去一把把封潇月拉起来。
“怎么穿的这样单薄?虽说现在天气回暖了不少,和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也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说着,凤无忧还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她两手的袖子。
袖子又轻薄又宽大,在她的拍打之下,迎着白日里的凉风簌簌作响。封潇月低头看了眼,袖子,又抬起头呆呆地回望回去。
“凤姑娘,你觉得这两种土我应当作何抉择?”
凤无忧这些天未曾见着她,只知道上次分别之时,她的表情看着不是十分明朗,却没想到她现在会颓靡成这种地步,不由得大吃一惊。
凤无忧深吸了一口气,俏丽甩动两只臂膀,随后又表现得更加豁达,试图感染一下她的情绪。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只要觉得哪
种自己喜欢,并且不与人为害就行了。这凡是出去买个东西,或者玩什么,或者吃什么,不都是这样挑的吗?最重要的就是对自己好啊。”
“对人好啊。”封潇月喃喃一句,忽然间豁然开朗,一把拉住她的两只手,“多谢凤姑娘的教诲,姑娘的一番话简直让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凤无忧苦笑了两下,正如不知道封潇月为何颓谜一样,也不明白她怎的突然亢奋起来,那怎么说能够重新振作也是好事,自己便大大方方地饮下了这句称赞。
“不用客气,救人于迷途知返,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凤无忧哈哈笑了一声,却发现封潇月转头指示小厮去把那些灰土搬来,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尴尬。
空气中顿时安静了,好些时候他做出了决定,一身轻松,忽然一转头发现她脸色僵硬的站在原地,淡笑着问道。
“对了,倒还不知道,凤姑娘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可是想好要去哪里游玩了吗?”封潇月很是贴心的问候了几句,又想起书桌上那么多的地图,不由得头疼起来。
“只是真的不好意思。我手上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恐怕暂时不能陪凤姑娘出去了。改日一定亲自上门赔罪。”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我在世子妃的眼中就只是个喜欢到处去玩,不知道关心民间疾苦的小姑娘吗?”
凤无忧叉着腰,很是不满的嘟囔,封潇月连忙摆手解释,连忙摆手解释,毕竟惹一个小女孩生气,要事后哄回来却是十分困难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怠慢了凤姑娘。”
闻言,凤无忧依旧是瘪着一张嘴巴,谁叫封潇月说话竟然未曾说到重点上,让她有种难得的挫败感。
想来自己也是个背后提醒人的好手,而封潇月如此聪明,必当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才是,怎的到现在还没有反应,总不可能自己和寒王都认错了方向。
凤无忧表面上只是有些气愤,但心里却波涛万千,封潇月看着她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转着眼睛细细想了一番,才开口问声。
“方才姑娘说什么人间疾苦,莫非是城里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没有啊。”凤无忧理所当然的摆摆头,实际上也想让封潇月焦急一番。
果然封潇月听到此话后,心中只剩下了一片无可奈何与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凤无忧等了一会儿,生怕真的将封潇月惹怒了,连忙接着往下诉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就是有一群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在城里到处打听谁家家里有卖新酒的,就是那种只酿了一两个月的酒。”
凤无忧十分贴心的细细解释了一番,谁想封潇月在此处呆了两年多,也算是半个本地人,对此事的了解只会比她深厚,而不会浅薄。
“家家户户酿酒一事,也算是我们这里独有的地方特
色,而有些人听闻新酒清爽澈冽,会心生向往之心也是有的,凤姑娘少与我们这边的事情接触,对此感到新奇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那些人也说过了,哪怕就是昨天做的酒他们也要,他们就是想把所有才做出来没多久的酒全部买断了。”
凤无忧瞧着她这一副不甚在意的脸庞,似乎也说服了自己不要太介怀,只是转着眼睛,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世子妃是觉得他们这种爱酒的人都是行事如此疯魔的吗?我看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说不定打算把全城的酒都买尽了。”
要只是平常的交易关系,说不定真的不会引起封潇月任何的重视,但凤无忧如此强调了之后,就叫她不由得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不可能,真正爱酒的人,应该是紧着好久来买,不可能才两三天的酒也要。”说着说着,封潇月脑海里的一个想法突然明亮了起来,整个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城中已经这许久的时间未曾下雨,现在所有人的吃水全部都倚仗着地下径流的水源,但就咱们上次出去的发现可以知道。现在地底下的水流量也已经不多了。”
“现在可以自由支配的水资源是少之又少,那些家里屯了两个月左右的新酒,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发挥如同清水一样的作用。”
听到这里,凤无忧还没有察觉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背着两只手,一脸无辜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封潇月说话的口气却有了突如其来的转变,听着既冰凉又唬人。
“但是这群人要是为了眼前的这一点小小的利益,甘愿用自己手上仅存的那一些水源作成新酒卖出去,那他们只能是自讨死路。”
由于她说话的口气实在太过严肃,把凤无忧给吓了一跳,面露恐惧之色,连着后退了几部站到了临梧的身旁。
“世子妃你不要这样的表情,看的我怪吓人的。”临梧伸出手扶住了凤无忧,才叫她没有因为没注意后面的路况而碰到石头上摔倒。
“想来应该不至于如此严重吧,他们也不过是在讨论生意而已,要是城里的人真的发觉自己手边的水不够用了,他们不会这么浪费吧?。”
“这谁又能够知晓呢,毕竟人性这样东西是经不起考验的。”封潇月感叹一声,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终究是意难平,只招呼了凤无忧自便,便带着林潇跑了出去。
如此的一番决定,只在瞬息之间,林潇亲自看着套了车过来载着封潇月离开。
而房间里的小云和小钰正在收拾封潇月放在桌上的这一大堆地图,还得小心着不能弄丢,或者染上别的颜色。
才听到封潇月出门消息,想要追出来瞧的时候,封潇月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凤无忧领着临梧两个人孤零零站在厢房前面的院子里,与小云、小钰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两方都感觉到了丝丝的尴尬。
第二百四十五章:找寻营地
“你们好啊,世子妃刚刚出去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过来玩一下。”凤无忧见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打招呼,小云和小钰听完了之后,呆呆的站在原地点头弯腰示意。“是,见过凤姑娘。”
话音落地便又开始沉默起来,凤无忧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大痛快,只得主动告辞。“你们要有什么事就各自忙去吧,我就是顺路过来转转,这就走了。”
说罢,临梧便乖乖的扶着她离开。小云和小钰面面相觑,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觉得来到小院的客人如果受到如此冷淡相待,未免太丢封潇月的脸。
只是和凤无忧接触不深,小云有些不好意思,小钰只得不顾她的推辞,主动出声。
“凤姑娘,请留步。”凤无忧脚下一顿,疑惑的转过头来,小钰端着乖巧的侍女姿态,让小云跟在身后,二人并排着走到凤无忧的面前福身。
“凤姑娘,难得过来一趟,不巧遇见我家小姐出门,实在是我家待客不周,还请凤姑娘见谅。”说着,小钰就领着小云又行了一个礼。
“现下小厨房里正做着木薯丸子和蒸艾草糯米糕,上次凤姑娘似乎对这木薯丸子格外亲睐,还希望凤姑娘赏脸。”
不得不说投其所好这一招有时候还真是百试百灵,小云光是听着小钰口中的讲述,就已觉得自己嘴里泛滥成灾,更没提凤无忧心中是作何感想。
凤无忧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脸上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叫临梧都有些没有防备。
“可以呀,只是你那蒸艾草糯米糕是什么味道,好吃吗?”
“这也是我家小姐想出来的,用新鲜艾草的汁子和糯米粉拌在一处,加入适量的白糖,既可以驱虫辟邪,也能一饱口福,”小钰一面说一面伸出了手,邀请凤无忧到院子里坐下。
凤无忧专心听着小钰的话,也没注意她把自己带到了哪里。直到快要落座的时候,临梧看不下去,赶忙把捧在怀里的自己的披风简单的叠了两下,给她垫在凳子上,才能让她落座的时候也不触冰凉。
“为着能够节约用水,锅下面杵着木薯丸子,上面一道蒸着糯米糕,所以这糯米糕除了有艾草的清香,还能隐约带着桂花的甜香,一定不会叫凤姑娘失望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就说有时候来你家比去那些专门做点心的什么铺子要更划算得多。”凤无忧欣喜无比,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只爱甜食的小姑娘。
“那就有劳你替我准备一份,不知道以后我常常过来打扰,会不会讨你们的嫌呀?”
“自然不会,还请凤姑娘稍等。”
小钰淡笑着回应,脸上是她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看着咸鱼就要离开,小云赶着也行过退身礼后,几步追上了她的脚步。
“想不到这个凤姑娘敢孤身一人出来四处游历,还以为是个家缠万贯的富家千金,原来也是个知道省
钱的良家女子,尽想着有事没事的过来蹭点心吃。”
小云这话倒也不是贬低凤无忧的意思,只是出自真心的感叹一句,小钰听得出来,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浓浓的微笑,但她还是十分认真地教育小云。
“行了,像这种话,你在心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见一个人说一遍,以免传到人家的耳朵,以后还见面不见面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知道了,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个几句,过过嘴瘾罢了。”小云说着,一路蹦蹦跳跳地围在小钰的身边。
马车上,林潇还不知道封潇月想要去哪里,就急吼吼的带着她出了门,直到绕过了两个小巷走到大街上,她才突然然反应过来。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林潇这些天难得跟封潇月出门一趟,只顾着兴奋了,等到回过神来,发现封潇月身边小云小钰一个都没跟着,她才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我手上有很重要的情报,需要找到慕容麟汇报。”封潇月伸手挑开车帘,打量着外面大街上的状况,这些人熙熙攘攘的聚在各个要去的小摊前,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世子爷,小姐可知道世子爷的营地在何处吗?”林潇的疑问正是她关心的问题,封潇月轻轻地放下手,拧着眉头,一派思索的模样。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这绝不可能呆在王府,至于营地,我似乎倒是听他说过一次大致方位,只是未曾去过。”
“只要知道大致位置就行,小姐告诉我吧,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周乱转,误打误撞摸到了一个营地的边上,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就没有久留,说不定正好就是小姐说的地方。”
林潇拍着胸口,封潇月转过头看去,只见她脸上十分自信,没准正被她碰上了。
“嗯。”封潇月一点头,把知道的位置说出来,权且当做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把知道的消息全部说出来了之后,林潇装模作样的翻着眼睛思索了半天,随后告诉了马夫前进的方向。结果待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居然还真被她找着了地方。
封潇月看着眼前这一块在草地上被划出来的沙地,上面还有好几列纵队的军士正在操练,其他人则围着后山跑步演习,边上还用交叉着的栅栏围成一圈,无处不在彰显着此处是个临时营地。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封潇月满心的疑惑,林潇只是一摆手,狡黠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先不多说了,小姐,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你的消息一定都十分重要的。”
在她的提醒之下,封潇月猛然间想起自己担心的事,便只好暂且把营地之事放在一边。
由于这次过来的是两个姑娘,这个营地不是什么秘密的军事基地,守门的士兵并没有怎么拦着,只是询问了两句,便把她们放了进去。
不过封潇月今天来的不凑巧,慕容麟正好带着手下的一批
信得过的士兵往外头跑去,说是寻找新的水源,封潇月扑了个空。
“小姐,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世子爷晚上肯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再说应该也不迟吧?”
林潇劝着封潇月的同时不住地左顾右盼,到处张望,似乎在担心碰到什么人,不过封潇月心中正在思考着,就没有怎么注意她的不正常举动。
慕容麟这些时候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多数都会住在军营里,就算难得回来一趟,也已经是深夜了,封潇月早已入睡,二人完全碰不上面。
“不行,我想我们还是在这里慢慢等着吧。反正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水窖什么的他们也会看着修建,至于凤无忧,应该小钰给她送上几道甜品,她坐坐就会离开的。”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还是尽早处理的好,咱们就坐在这里等。”
封潇月抿着嘴巴,环顾了一圈营地上的士兵,士兵们之中也有几个跟慕容麟出过任务,认识封潇月的,也就好奇的看过一眼,互相交谈了几句,便收回了视线,才让封潇月和林潇没有那么局促。
林潇抽搐这脸上的肌肉,想出声劝她早点回去,却因为理由太少而说不出口,哎呦,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瞥了好几眼,才跟在封潇月的身后劲入营帐里。
反正今日世子爷都出去了,他应该也不会在此处吧。林潇在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当头棒喝。
营帐的正中央摆着主将的座位,安靖正站在旁边收拾着书卷,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文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声音,一看是封潇月,顿时神色有些奇怪地站起身。
“原来是世子妃光临大驾啊。”听着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好像还在为上次在村落上与封潇月意见不合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是安靖的眼神在触及他旁边的林潇之后,却顿时变得玩味起来。林潇翻着白眼往别处看,只当没瞧见他。
如此明目张胆的眼神交流,就算是再后知后觉的封潇月也有所察觉。封潇月在心里暗自觉得好笑,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林潇的脸。
“原来是安百夫长,别来无恙啊。”
安靖收回了视线,又变成在面对封潇月时候的隐晦的不耐烦。“世子妃客气了,还是直呼属下安靖吧,如此称呼属下担当不起。”
“世子妃可是来找世子爷的?真是不凑巧,世子爷今日有事出去了,世子妃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赶快回去吧,毕竟这营地上都是些须眉爷们,实在不适合世子妃久留。”
话还没说上两句,安靖便开门见山的下了逐客令,封潇月若有所思的在心底叹了一句,只好奇他对自己的成见与介意还挺深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让百夫长失望了,我的这件事还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今日不说出来,我实在寝食难安,”
第二百四十六章:安靖转告
“更何况这营帐是慕容麟单独办公的地方,想必外面的士兵知道他不在此地后,也不会这么没头没脑的闯进来,我和我的侍女在这等着正好。”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的。百夫长若是有要事要忙就先请吧,我们在这里自便不要紧的。”
三言两语之间,封潇月便把送客的主人公变成了安靖。安靖面上虽然不显,但她逐渐冰冷下来的气质,也能显现得出他心中是何种波澜万千的愤愤不平。
“其实刚才是顾念着世子妃和我们世子爷的关系,属下才没有特别言说,此处有许多机密文件,都是世子爷和手下那群弟兄们拼命得来的,若是有一两样遗失,属下实在不敢担当,擅自让世子妃在此处等候的罪责。”
如此说来,安靖的主要担心就是怕封潇月把这些文件给故意弄丢了。饶是封潇月她脾气再好,在听到自己被人当面怀疑的时候,也不免发怒。
感觉气氛在安靖说出口的同时都有些凝滞,封潇月抿着嘴巴,还没有发作,身旁的林潇倒是听不下去了,也不再躲在封潇月的身后,一把站出来义愤填膺地为她报屈。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世子妃是做贼的吗?”林潇刚一露面就低声吼了一句,安靖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欣喜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化为了懵懂。
“我告诉你,我家小姐手上的事也多着,她也十分忙,不是只有你家世子爷一个人才知道关心百姓。我们手上现在有着非常重要的消息,要是错过了通知世子爷的最佳时机,这个罪责你也担当不起。”
明明只是安靖出言不逊,言行有失,林潇却连带着慕容麟一起说了一通,叫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听见都有些无可奈何。封潇月轻轻的拉着林潇的手,就只想要提醒她不要迁怒于慕容麟。
“咳,林潇,不要胡言乱语。”随意毁谤皇室中人,那可是一条重罪,好在林潇刚才的话只是擦边而已,只要无人深究,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如此脱口而出的毛病还是需要改改,以免在那群心怀不轨的人面前露了把柄。听到封潇月在提醒,林潇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有些不太自在的看了安靖一眼,微微的低下了脑袋。
“对不住她,一向是如此,心直口快百夫长应该不会介意吧?”封潇月看林潇冷静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又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替她向安靖道歉。
本以为安靖会揪住不放,谁知他也缓缓低下了头,耳垂还有些微微发红。“哪有的事,方才也是属下的错,竟然随意揣测世子妃,还望世子妃见谅。”
从刚开始就觉得他二人相处的方式有些不太对,再加上这回自己与安靖周旋了那么多,也不及林潇的一句话,更让封潇月觉得可疑。
“世子爷在外面忙着,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倘若真等到世子
爷回来再禀报,只怕会浪费世子妃的时间。”
有林潇的这一声打抱不平,让安靖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感情用事,连忙在心里数落了自己一通,又反省了一顿,也转变了对封潇月的态度。
“要是世子妃信的过属下,大可先告知属下。属下斟酌事情轻重缓急,替世子妃跑这一趟,世子妃觉得可好?”
若是早能如此该有多好,又何必在这里白费口舌,封潇月只觉得和安靖说的这几句话,让心中憋着各种各样的气。
而面对安靖如此快的转变,又是这般良好的改错态度之后,封潇月完全没有理由释放出来,叫她难免觉得有些憋闷。
在心里自我安慰了片刻,封潇月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暂且不与他一般计较。
“正是求之不得,有劳你了。”封潇月脸上带着一如既往与人交际时的规范笑容,但在眉宇间还是能瞧得出她心情并不怎么的好。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叫百夫长通知慕容麟,一定要好好控制城中新酒的买卖,那群突如其来的外乡人绝对心怀叵测。”
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和自己的推测讲述过一遍,安靖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深沉。封潇月看得出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连忙劝着。
“凤姑娘能够过来告诉我,说明城中这般的局势已经愈演愈烈,咱们必须得赶在真的闹出乱子,和给自己埋下隐患之前制止,这剩下的事就有劳百夫长了。”
“不唠世子妃这般苦口婆心,属下也一定会和世子爷细细的商讨一番解决对策。”安靖一颗应下,而在看着封潇月的时候,又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
“方才的事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竟然忘记了能让世子爷这般改观的也必定不是普通的女子。属下在此郑重的为了之前的拌嘴向世子妃道歉,还望世子妃原谅。”
既然对方都这么诚心诚意的道歉了,封潇月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小气。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我都非圣人,孰能无过。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来日还希望百夫长能好好的辅佐慕容麟。”
“多谢王妃,属下一定会的。”安靖如释重负,两眼含笑的不自觉的看向林潇。封潇月冷眼旁观他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不知怎么的对安靖之前的蓄意挑衅到底有些意难平。
“林潇,走吧。”封潇月收回目光,正要带着林潇离开的时候,却特意转身对着安靖添了一句,“也希望百夫长跟我们林潇的感情能够越来越好。”
“世子妃,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安靖脸上突然变得通红一片,就连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
就算不往旁边特意看看林潇什么表情,估计也要跟安靖相差无几,封潇月满意的看着安靖如此剧烈的反应,挑开营帐的帘子出去了。
在穿过营地的时候,林潇特意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了封潇月的视线,封潇
月也没有怎么在意。而在扶着封潇月上马车的时候,林潇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回府。”林潇对着外面的马夫吩咐一声,随后端正的坐在封潇月的身旁,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十分隐蔽,却依旧没有逃过封潇月的心眼。
“说说看,你是怎样跟他关系这么好的?”马车行走了之后,木头的车轮碰到路上的石头,发出铿锵的声音。
借着这个声音的掩护,封潇月才终于问出声来,也算是保护着林潇的这一份不好意思。林潇不动声色地偏过脑袋,假装欣赏帘子外的风景,然而心跳却在不知不觉间剧烈了不少。
“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哪里有和他的关系好了。”
“既然你不明白,又如何知道我说的是谁呢?”封潇月瞧着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禁不住轻笑出声。
“第一眼见面,他看见你就格外欣喜,只要你说的话,他都会照做倾听,而且估计这营地的具体位置也是他告诉你的吧,这都不够证明你与他关系匪浅吗?”
“也没有小姐你说的这么显眼了,”林潇还是有些害羞,但也开始渐渐地恢复正常。“还有透露营地这事可是会违反军令的,这可不是他告诉我的。”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封潇月发现他二人之间的情况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如此推测了一番,不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方向,倒是有些失策了。
“这个,告诉小姐倒也没事。”林潇撑着自己的下巴,脸色绯红,眸光闪烁,瞧着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
原来当日在村落前,安靖和封潇月就着如何关心民生问题小小的吵了一架,林潇虽然对这些需要费脑子的事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瞧着安靖这么不耐烦的态度,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当时虽然跟着封潇月乖乖的回到小院,但林潇的心里一直念叨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便趁着天黑的时候,顶着宵禁被发现的可能,在城中的各个房顶上飞跃着搜索安靖的住处。
只是城中林潇也算走了个遍,还不曾听说有新来的人居住的消息。这么忙了大半个晚上,依旧无果,林潇坐在高高的树枝顶上盘着腿,撑着下巴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便把目标打到了城外。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在这万籁寂静的郊外,唯一能发出人声的,只有安靖管辖的营地。
“虽然最近日子过的还算太平,可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每隔两个时辰就有换班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都清楚了吗?”
“是!”安靖背着双手,一身正气地站在营地正中央的木头台子上,底下围了一圈的士兵,就算远离了硝烟与杀戮,他们依旧有着雄心万丈。
林潇听到这里的动静,闻声赶来,悄悄躲在草丛里,心里一阵欣喜。
“费了这么大功夫,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可疑报复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解散吧。”安靖动了动耳朵,似乎听到了远处的什么动静,但他没有任何表示,背着左手一扬,右手让众人退下,自己也转身去了营帐。
这时林潇还不知道自己可能被他发现了行踪,只等到营地的只剩下暗卫哨兵处才有火光,她便趁着夜色,一个闪身溜进了安靖的营帐中。
由于眼睛刚适应了外面火光的光亮,突然一道如此黑暗的地方,还有些转变不来,林潇努力睁大了双眸,就想看清楚里面的一切,结果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磕磕盼盼的从营帐正中央的那些桌子前绕过去,林潇一路摸索到了安靖的床边,眼前依旧没有恢复视觉,她的手下也没有任何温热的触感,林潇一发狠,直接掀掉了床上的被子。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看见他进来的,怎么没影了?”
就在营帐的另一边,安靖就站在她的背后,瞧着林潇的这番傻乎乎的举动,忍不住轻笑出声。就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也叫林潇捕捉到了,她猛一转身,十分防备的摆出迎战的架势。
“谁?!”
“我还头一次看到有人闯进我的营帐,还问我是谁的。”
门口有外面天上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来,将这二人之间的距离照的格外明亮,同时也阻挡了二人看清对方容貌的可能。
安靖眯起眼睛,也只能根据身形勉强判断对方是个女子,才问出这么一声,对方就轻喝出一声气声,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即使对方是个女子,可这攻势如此剧烈,也让人不容小觑。安靖在军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对军队的规矩十分了解,只要是擅闯营地的人,即使她是个女子,也不该手下留情。
如此酣战了几个回合,林潇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力气不及,便被安靖一把按在了桌子上。安靖倒是还懂些礼节,只用一只手抓住了林潇的两只手腕,另外一个手背在身后,并不触碰身下女子的任何部分。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林潇挣脱不开,只能愤愤的转过脸来,而头上高束起的头发,因为之前的一番打斗早已松散不已,被林潇的这一动作又在安靖的手上蹭了一下,直接散落开来。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让被它照耀的东西全部一览无遗。林潇虽然是个经常风吹日晒的杀手可她的脸色天生白皙,在这月光下显得梦幻的犹如仙人。
这一头乌丝轻轻地散落在她的鬓边和下巴上,衬得肌肤如雪,也称在乌发如墨。不说五官长相如何精巧,至少这第一眼的感觉瞧着格外清丽,惊艳了安靖的一双眼。
常年混迹与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之中,安靖很少与什么女子有过接触,更何况是有着如此非常人面貌的姑娘。
心神一动的同时,手下的力气减弱,林潇一察觉到就立刻挣脱开来,与他隔开了距离。
“我这次来就是
为了想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得罪的。”林潇说完,就又在安靖身上打了一拳。
安靖生生地受下了这一下攻击,同时也认出来了林潇似乎是白天见过的,跟在封潇月身边的一个侍女,当即有些愤慨和不平。
“你就是为了你家世子妃过来找我麻烦的吗?想不到世子妃竟然如此小气。”
“你说什么?!”林潇不服气,又和他扭打在了一起。安靖认出了她的身份,更加不敢下重手,只努力的将人钳制住。
林潇见实在打不过安靖,就与他争吵起来,二人就这样在营帐中吵了半夜。二人各执一词,虽然在争吵中也明白了对方是如何的想法,但依旧无人愿意退步。
“事情就是这样,后来我与他争辩不清,他就拿我私闯营帐的事情,时不时的要挟我过来陪他练武,大晚上的还要跑来跑去,真是烦死我了。”
林潇说着,一脸不耐烦的双手抱肘靠在车厢上,封潇月冷眼瞧着,她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为难的神色,却叫人确实看着有些不太明白。
“安靖可是从小和慕容麟一起长大的,上次你与慕容麟相斗,若不是他顾念着你是女子没有下重手,你也确实奈何不了他,这次会输在安靖的手下,也是情理之中。”
封潇月非常客观的分析了一句,只见林潇满脸的不服气,便又好笑着问了一声,“只是他武功已经如此高强了,你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为何非要叫你过去陪他练武呢?”
“莫非……”封潇月浅笑着,还想猜测一番,谁知林潇连连摆手反驳,“小姐,难道你真以为我过去就是陪他练武的吗?他有事没事还指使我做些粗活,还要缝补衣服。”
“我就是会做这些东西,也不高兴给他做的。所以我现在跟他约好了,只要什么时候我能打得赢他,来营帐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然后我就感觉我这些时候武艺好像进步了,他也有些招架不了,等到我彻底赢了他,就可以告别现在的日子了,也绝对不会拖累小姐的。”
说话间,林潇流露出的自信满满,似乎真的没有往封潇月猜测的那方向延伸的可能。
封潇月看着林潇的侧脸,又想起当时在营帐里看到安靖的表情,心中很是为安靖觉得有些可怜。
也是林潇反应太过迟钝,竟然这么许久都没看出来,只怕安靖的想要达成目标,还十分的任重道远。
“那就祝你早日重获自由。”封潇月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句,只是林潇丝毫未曾接受的了她话中的含义,还十分高兴的点了点头。
此事暂告一段落,今日傍晚的时候,安靖便把封潇月发觉的问题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慕容麟。慕容麟听过之后脸色大变,急忙下令叫人把那群莫名出现的外乡人全部控制起来。
而斩断了城中许多人的利益往来,就不免有一场洞乱。只是这场洞乱还没有真正的闹大起
来,城中紧接着就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言。
慕容麟回到小院里休息一晚,顺便感谢封潇月的提醒,结果第二日清晨还没睡醒,就看到四本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世子爷不好了,北城门那里有死人!”
四本一面喊着一面急匆匆的搬来一盆水,用于给慕容麟洗漱。慕容麟最讨厌别人大清早的打扰自己睡觉,但一听到出了人命以后,就立刻惊醒翻身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另外一边厢房的封潇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在旁边围观目击到?”慕容麟边走边往身上披上外袍,顺便询问四本相关信息,四本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劝着。
“小的也不知道,世子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群人好像天不亮就跑到衙门报案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影响不好,所以小的这才斗胆叫世子爷过去的。”
“走。”话音随着早风的吹动,一五一十的传到封潇月的耳中,而在话音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他们二人在身影就已消失在了小院的门口。
“这外面的事情好像闹得挺大。”封潇月简单披了一件披风,站在花园的小拱门下,看着他们不断远去,眉间不由得流露出担忧之色。
“控制住外乡人的事情还没有进行几天,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你才会不会是他们蓄意报复?”
“小姐说的是谁?那群外乡人,还是城里人?”小钰就站在她的身侧,替她揽紧了被风吹起的披风。
“都有可能。”封潇月抿着嘴巴沉吟了一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话却是对着小钰说的,“反正今天估计是睡不着了,不如我们过去瞧瞧好了。”
“是,只是小云昨天晚上帮忙,有些疲惫了,到现在还没醒,需要小钰去把她叫醒吗?”小钰扶着封潇月回房间,封潇月想了想,淡淡的摇摇头。
“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她胆子小,应该是见不得死人的。林潇应该在吧?”
“她昨夜也是忙碌了许久,不过她体质与小云不一样,想必已经起来了。”小钰说这竟然一脸深意的抿嘴笑笑,封潇月万分疑惑的侧头看去,还以为林潇的这件事只有自己发现,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早先一步。
不过倒也没有关系,小钰本就头脑聪明,她们几个私下里玩的好的,自然会互相吐露秘密。而且她的这份聪明劲在许多时候,也能帮上自己不小的忙。
想罢,封潇月也就没有继续挂念于心。
外面早早跑出去的慕容麟,按照衙门里的人提供的位置,跑到了北成门前的居民甜水巷子口。
这个巷子口和前面繁华的小街相接,发生点什么是周遭几条巷子的人都能知晓,因此只是这片刻的工夫,就已围上一大群人。
慕容麟奋力的挤进人群,在看到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时,不由得死死地皱起眉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渴死之人
为着路上花费的这点时间,早上的太阳已经从东边地平线上爬起,耀眼的光辉洒满了大地,也照在这群看热闹的人身上。
温热的温度,让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们为了眼前的这一份热闹,都守在原地,不肯退却,让过来查案的衙门里的人几乎无处下脚。
还幸亏他带了一队兵士过来疏散了人群,才没有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慕容麟右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食指的指节,这是他思考时惯常会做的动作。此时他的眉头紧锁,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在此时瞧着也有些暗了下去,似乎眼前的事令他格外为难。
倒在这地上的这具尸体衣服完整,身上什么玉佩首饰,金银财物全都未曾遗失,只是此人形容枯槁,蓬头垢面,嘴唇白的吓人,还泛起了许多死皮。
尸体的旁边还有一辆破烂的板车,板车上的木桶里装着半桶泥水。
可能由于此人路上的搬动,还有这许久时间的平静,让着本来浑浊不堪的泥水,此时也沉淀下去了一半的泥沙,表面上露出薄薄的一层清水。
此人一只手搭在板车的把手上,另一只手拼命的向前延伸,一双深陷下去的眼睛瞪的溜圆,和死鱼的眼睛一般无二,看着就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离这尸体最近的地方,除了站着沉思着的慕容麟,衙门里也来了不少人,一名上了年纪的五座蹲在旁边检查。
衙差班头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紧张的神情,只是在看到慕容麟也闻声赶来之后,立刻转变了态度,想必察觉的此事的非常小可。
安靖努力的招呼手下的人把百姓们疏散,才让这里最外层的一群闲人全部退去。而就住在巷子口和街角附近的人都站在自家门后的窗户口往外张望,让安靖也无话可说。
“世子爷,能够疏散的人,我们都已经全部赶走了,只是此地地方特殊,想必这个消息封锁不了多久。”
“嗯,我知道了。”慕容麟将大拇指深深地抠在食指下,眼睛一转便能看见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百姓。
此处的人从未经历过什么死人之类的大事,最多也不过发生口角的打斗。而现在正处诡异的旱季当中,突然死掉一个人,又不能完美的把消息全部藏住,只怕会引起全城不小的恐慌。
要是恐慌欲演欲烈,不仅压不下去,只怕也会惊动了为了城中缺水一事而焦头烂额的父王。慕容麟虽然也是千尊百贵的长大,但他心中有着别样的骄傲,如何能想象出自己让父王失望的情景
“你查看过后,这具尸体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是为了什么死的。”慕容麟松开蛇月牙形状的指甲印还留在食指的指节上。
他伸出指头,轻轻地按了按眉心,也不管尸体吓人,地下肮脏直接撩起衣摆,蹲在尸体旁边,看着仵作的动作。
仵作这一行业能够顺利做下来的,都绝
非常人有着极强的忍耐力。面对着死尸毫不畏惧的仵作,只冲着慕容麟恭敬的一点头,也不怕他看到死人会不会心里犯恶心,直接拉起死尸的眼皮解说。
“世子爷请看,此人的眼睑充血,说明在他死之前的感觉,绝对特别痛苦。”
慕容麟虽然对此有些不太习惯,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那群凑热闹的人,在看到死人的眼皮翻起后,则一下子把窗户关上,不敢再听后面的事。
“而此人的身形单薄,皮肤干燥,唇舌发白,舌苔发黑,又不像是中毒,或者受到重击而死。”仵作瞧着慕容麟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放下了眼皮,继续手上的动作,根据自己口中所讲述的一把翻开死尸的嘴巴。
幸好慕容麟虽然是半蹲着的状态,但距离死尸的嘴巴还有一段距离,十分幸运地未曾嗅到任何异味。
“而若是因为身体不好,受到惊吓而死,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瞧着也不大像。”结束了对尸体外形的探查,又顾念着此处乃是大庭广众之下,就地解刨影响不好,仵作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慕容麟紧随其后,站在他的旁边。
“那照老大夫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的死亡呢?”
仵作这一行一直为人所不齿,凡是人只要听到有关验尸一类的事,心中都会无比愤慨,但仵作这一行业原本隶属于医术一行,因此慕容麟的这番称呼算得上是对他极高的尊称。
老仵作心中一阵感动,正要开口的时候,却恰到好处的咳嗽了两声,让原本心里就有些害怕的百姓更加的担忧。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此人是脱水而死。”
咳嗽声在耳边不断的响起,慕容麟整个人犹如受到了剧烈的打击,怔在了原地。
“渴死的?!”四周一片哗然,安靖很是不满的将周围人扫了一圈,却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这时闻声赶来的封潇月,和小钰一起站在不远的小巷拐角处,将此处的一系列言谈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封潇月揪着手上的手帕,抬腿就要走过去,小钰连忙拦住她。
“怎么了?如果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不是,我担心小姐。”小钰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眺望着远处的慕容麟,在心里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句。
“既然小姐都不害怕,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只希望小姐到时候不要看的太仔细,以免影响了晚上睡觉。”
“小姐本就浅眠,要是经过了今天的这一惊吓,晚上更睡不着,身子养不好,该如何是好?”
小钰心里一急,话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封潇月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拉着她的手阻止。“行了,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这样聒噪,我们就看一眼就回来。”
“今日之事只是意外,希望大家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慕容麟也知道自己的这几句话说出来,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但想着能有一点用也是好的。
今年一开年就是连日的晴天,直到现在也没下过雨,到现在直接就渴死了一个人,那些百姓如何不担心自己以后的生活。
就算慕容麟如此平淡的安慰了之后,他们依旧是害怕的不行。慕容麟心里也十分迫切,转身正要和安靖吩咐几句,就看见封潇月的身影站在墙后。
“这里的事先交给你,我去去就来。把尸体安放在义庄之后,记得把仵作的汇报也一定要交上来。”
“是。”安靖一晃眼,便顺着慕容麟的眼神看到了不远处的封潇月。又留心注意着她的身边并没有跟着林潇,便也没有了过去一道打招呼的意思,应下一声后,继续着手手上的事。
那边封潇月看清楚了地下尸体的惨状,不免有些惊愕的呆在原地,身侧小钰一直晃动着自己的举动都未注意到,慕容麟就这么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按照习惯,你这时候才刚起床才是。”慕容麟脸上噙着笑容,不动声色地挡在慕容麟的面前,也阻挡了她看着尸体的视线。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让封潇月不禁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来者是谁后,她有些不太自在的抽出手帕,擦了擦鼻尖。“你倒是清楚,我只是好奇过来瞧瞧而已,不会打扰你什么的。”
“就如同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也想替你分担一二。”封潇月抬起头,正好撞进慕容麟深沉的眼眸中,小钰见状连着后退几步,隔开了距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不想你接触这种事。”慕容麟身手温柔的替她把披风揽紧,又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坚定且深情的劝着。
“曾经我多少次保护你远离这种血腥,就算你有这样好的心思,又叫我怎么舍得你纯净的心灵,看到这样肮脏的东西。”
这话说着虽然有些矫情,但听得出是他发自肺腑的心意。封潇月心中难免感动,也伸出了手,惦着脚豪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容麟有些惊愕,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封潇月又恢复了原样。“刚才的事我都听见了,那个人是被渴死的,是吗?”
“是。”既然都已经被看见了,慕容麟也就没有再掩饰,“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应该还没有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会有人在送水回来的路上渴死。”
“我刚开始听见的时候也和你有着同样的疑问,但是我转念又想到了前日,我托人告诉你的那件事,这样一来,事情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所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封潇月不对头的安靖。安靖正招呼着他手下的弟兄们帮忙收拾残局,忽然感觉一鼻子一阵发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们才刚发现了外乡人买卖新酒的事有蹊跷,这就死了一个人,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着莫大的联系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棺材恐慌
柔声细语在这不太宽阔的小巷中来回飘荡,封潇月让头直勾勾地对上慕容麟的眼眸,他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茅塞顿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今日之事之中就能看出一二。慕容麟正陷入有人死亡的担忧之中,只关心这眼前的事,而封潇月接触不深,却能顺利地联想到前几日的新酒。
“你是说,这个人他是为了制作新酒卖出好价钱,才一直忍着没喝水,结果在今日初晨运水的过程中,突然渴死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被**驱使的看不清局势,雪依旧甘愿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投入地狱之中,慕容麟想想都觉得可怕。
封潇月淡定的点点头,“确实不排除有这么一个可能,毕竟这是我们目前能联想到的有着直接联系的事了。”
“要真是这样,那那些收买新酒的外乡人。就已经不是居心叵测那么简单了。”慕容麟心中一阵愤慨,而在视线接触到封潇月的同时,又转化为温柔。
“多谢你今日的关心,你今天暂且先回去吧,死者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好。”封潇月差一点脱口而出让他随自己回去,后来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时间不对,便深深咽下了那些话,只低头应了一声。
慕容麟亲自送着封潇月出了小巷,又看着她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封潇月坐在马车上,一路感慨,世事无常,忽然间就听到外头的大街上传来阵阵的吵闹声。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封潇月蹙起眉头,要是再闹出一个什么案件,对他而言可真的是雪上加霜了。封潇月如此担心着,便对小钰吩咐道。
“让马车停下来,且躲在角落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动静,再走不迟。”
不用她说,小钰心里也是满满的疑惑。马夫按照要求将马车赶到了街角的一棵大树下,树后面就是两幢楼房的间隙,黑黢黢的,刚好可以藏匿住马车的样子。
等藏好了位置,封潇月挑开了车帘,透过这四四方方的小口往外观望,结果才一睁眼,就看到了大街上飞舞着的纸钱。
“哎呀,上好的棺材,只要十两银子一副,若是要黑檀木的,就只比普通棺材翻一倍,早来早得迟了就没有了。”
叫卖的是一家棺材铺的老板,原来马夫为了抄近道赶快回小院,走了这条平常不怎么路过的大街。这条街上一共就只有这么一家棺材铺,也不知棺材铺的老板是受了何种刺激,居然撒着纸钱叫喊起来。
临近这条街的其他几个小街,也开着各色各样的棺材铺,他们同这条街上的老板举动一样,就连叫喊的台词也差不多。
“虽然说棺材的名字听着挺讨人喜欢的,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跟这东西打上交道,这老板为何要这么大庭广众下叫卖,也不怕引起众怒吗?”
封潇月看的很是奇怪,漫天飞舞的纸钱,在早晨的凉风中吹得一条小街上到处都是,白花花黄灿灿的交织成一片,怎么看怎么凄凉。
“小姐你关注的竟然就只是这个吗?”小钰看着封潇月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说他们叫卖的行为非同寻常,但是做生意叫卖也是凭着心情,并不是特别稀奇。”
“关键是这棺材的价格可比平时长了足足两倍不止,这些人还敢这么招摇的在外面叫喊,只怕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小钰的担心不道理,又是现在如此特殊的情境之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封潇月这才了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慕容麟的管理是否顺利。
正走神的时候,又听到隔壁几条街上棺材铺子的叫喊,更让人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
“你们是在这里喊什么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大清早的出来喊卖,也不嫌不吉利。”
其他人在听到棺材铺老板的吆喝声后,每个人的心思各异,一个比一个的忧愁,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精炼短打的壮汉走过来与之争吵。
棺材铺的老板也不理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撒着纸钱一面撒,还一面振振有词。
“什么吉不吉利?反正每个人都会用到的,现在的世道不景气,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你现在用不着。迟早也能用得着。”
一日之计在于晨,论谁大清早听着这么污秽的话,心中都会怒火涌起,路过的人纷纷捂着耳朵赶紧跑走,这个壮汉却是一副暴脾气,完全忍不住。
“你说什么?!”壮汉勃然大怒,揪着棺材铺子老板的领子,另一只斗大的巴掌就要扇下去,四周的人都被这一群景象吓的连声尖叫。
尖叫声引来了远处巡逻的衙差,衙差用手上管理治安的棍子把两人隔开,斥责了一顿后,又把两人一道抓了去。
这一场闹剧这么迅速的展开,又如此快速的解决,看得封潇月一阵目瞪口呆。封潇月心里一阵感慨万千,又想埋怨那群外乡人搅浑水,又想着这回是天不肯下雨,怪不得凡人。
一时间竟然无措,不知该把帐算到谁的身上。
“小姐,我们可以动身了,这时候想必小云也睡醒了,说不定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小钰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他心情的低落之处,轻轻地关掉了她面前的车帘。
封潇月的自我惆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又不禁在心里笑话着自己的多愁善感。
“走吧。”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凭借着自己一人的努力断然不可能拯救这么多人于水火之中。
说到底,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得靠自己。封潇月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蹲坐在车厢的正中央,想着城中运水一事有慕容麟操心,自己若有别的心思在这里多愁善感,还不如想想更可
靠的解决办法。
清晨渴死人一事暂告一段落,慕容麟为了城中不再发生如此可怕的事,便召集营地里的弟兄们轮班抽出半天的时间,从外面看护运水进城,也算是一番锻炼。
封潇月先前提议,号召全城百姓自家修建水窖的事,也终于在此时得到了重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于人。城中百姓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求生欲拼,命地在自家修建水窖,还妄想能够挖到地下水源,但结果都是功亏一篑。
运水车一天大概行走四次,每次都是一人高一人宽的水桶,连续运来十辆车,分散在城中各处,用于给那群缺水的百姓们勉强足够维持一日的生活。
取水的地方,正是慕容麟先前在外面看中的一块阴癖之处,划出来的水库。但是最近的水干涸的速度实在有些太过惊人,总是这么源源不断的运水也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耗光的。
在没有想到新的解决办法之前,也不能让城中百姓就此坐吃山空,慕容麟才规定了运水车的次序和数量。
但是这样稀少的量,对于城中那么多的百姓完全不够用。习惯了洗菜洗碗洗澡个用新鲜干净的水,现在要让他们突然拮据起来,换做谁都不能适应。
为了能够满足自家对于水的需求,城中抢水偷水之事频频发生。
“就在昨日晚上,就已经发生了不下五起抢水的案件,十起偷水的行动。”安靖站在慕容麟的书房里,看着手上信纸里触目惊心的文字,心中一通苦痛。
“但调查得知,这些犯案的人家里都十分困难,据说有一户人家还有五个儿女等着用水,实在可怜。胡县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询问过记录在册之后,便把人放了回去,只是此事段没有这么简单解决。”
安靖在沙场上磨砺了这么长的时间,突然一回来竟然变得这么感性,和慕容麟的性格简直太过相像。
慕容麟拧着眉头,桌上摆着的那一幅封潇月亲自标记过的地图,上面清楚的显示出有许多地方都不可能挖出水源,这更让他觉得心烦。
“那又能怎么办呢?犯案的人家里为难,那难道那些被偷被抢的人家就一定富裕吗?说不定他们家中还反而更加的困难,无论怎样,这也不是这种事情盛行的理由。”
慕容麟沉沉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看着地图上用红色朱砂笔勾勒出来的地块。
“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先前他们为了买卖新酒的这么高的利润而浪费水源,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的这般地步。”
“新酒售价十两一坛,可水源对于如今的情况来说,只怕千金都难买。就这么轻易的卖掉,真是有些好奇,我们城中的百姓是如何想的。”
“世子爷,”安靖尴尬的轻轻唤了一声,慕容麟抬眼看他,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也完全怪不得他们,要是——”第二百四十九章:棺材恐慌
柔声细语在这不太宽阔的小巷中来回飘荡,封潇月让头直勾勾地对上慕容麟的眼眸,他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茅塞顿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今日之事之中就能看出一二。慕容麟正陷入有人死亡的担忧之中,只关心这眼前的事,而封潇月接触不深,却能顺利地联想到前几日的新酒。
“你是说,这个人他是为了制作新酒卖出好价钱,才一直忍着没喝水,结果在今日初晨运水的过程中,突然渴死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被**驱使的看不清局势,雪依旧甘愿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投入地狱之中,慕容麟想想都觉得可怕。
封潇月淡定的点点头,“确实不排除有这么一个可能,毕竟这是我们目前能联想到的有着直接联系的事了。”
“要真是这样,那那些收买新酒的外乡人。就已经不是居心叵测那么简单了。”慕容麟心中一阵愤慨,而在视线接触到封潇月的同时,又转化为温柔。
“多谢你今日的关心,你今天暂且先回去吧,死者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呢。”
“好。”封潇月差一点脱口而出让他随自己回去,后来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时间不对,便深深咽下了那些话,只低头应了一声。
慕容麟亲自送着封潇月出了小巷,又看着她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封潇月坐在马车上,一路感慨,世事无常,忽然间就听到外头的大街上传来阵阵的吵闹声。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封潇月蹙起眉头,要是再闹出一个什么案件,对他而言可真的是雪上加霜了。封潇月如此担心着,便对小钰吩咐道。
“让马车停下来,且躲在角落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动静,再走不迟。”
不用她说,小钰心里也是满满的疑惑。马夫按照要求将马车赶到了街角的一棵大树下,树后面就是两幢楼房的间隙,黑黢黢的,刚好可以藏匿住马车的样子。
等藏好了位置,封潇月挑开了车帘,透过这四四方方的小口往外观望,结果才一睁眼,就看到了大街上飞舞着的纸钱。
“哎呀,上好的棺材,只要十两银子一副,若是要黑檀木的,就只比普通棺材翻一倍,早来早得迟了就没有了。”
叫卖的是一家棺材铺的老板,原来马夫为了抄近道赶快回小院,走了这条平常不怎么路过的大街。这条街上一共就只有这么一家棺材铺,也不知棺材铺的老板是受了何种刺激,居然撒着纸钱叫喊起来。
临近这条街的其他几个小街,也开着各色各样的棺材铺,他们同这条街上的老板举动一样,就连叫喊的台词也差不多。
“虽然说棺材的名字听着挺讨人喜欢的,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跟这东西打上交道,这老板为何要这么大庭广众下叫卖,也不怕引起众怒吗?
封潇月看的很是奇怪,漫天飞舞的纸钱,在早晨的凉风中吹得一条小街上到处都是,白花花黄灿灿的交织成一片,怎么看怎么凄凉。
“小姐你关注的竟然就只是这个吗?”小钰看着封潇月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说他们叫卖的行为非同寻常,但是做生意叫卖也是凭着心情,并不是特别稀奇。”
“关键是这棺材的价格可比平时长了足足两倍不止,这些人还敢这么招摇的在外面叫喊,只怕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小钰的担心不道理,又是现在如此特殊的情境之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封潇月这才了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慕容麟的管理是否顺利。
正走神的时候,又听到隔壁几条街上棺材铺子的叫喊,更让人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
“你们是在这里喊什么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大清早的出来喊卖,也不嫌不吉利。”
其他人在听到棺材铺老板的吆喝声后,每个人的心思各异,一个比一个的忧愁,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精炼短打的壮汉走过来与之争吵。
棺材铺的老板也不理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撒着纸钱一面撒,还一面振振有词。
“什么吉不吉利?反正每个人都会用到的,现在的世道不景气,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你现在用不着。迟早也能用得着。”
一日之计在于晨,论谁大清早听着这么污秽的话,心中都会怒火涌起,路过的人纷纷捂着耳朵赶紧跑走,这个壮汉却是一副暴脾气,完全忍不住。
“你说什么?!”壮汉勃然大怒,揪着棺材铺子老板的领子,另一只斗大的巴掌就要扇下去,四周的人都被这一群景象吓的连声尖叫。
尖叫声引来了远处巡逻的衙差,衙差用手上管理治安的棍子把两人隔开,斥责了一顿后,又把两人一道抓了去。
这一场闹剧这么迅速的展开,又如此快速的解决,看得封潇月一阵目瞪口呆。封潇月心里一阵感慨万千,又想埋怨那群外乡人搅浑水,又想着这回是天不肯下雨,怪不得凡人。
一时间竟然无措,不知该把帐算到谁的身上。
“小姐,我们可以动身了,这时候想必小云也睡醒了,说不定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小钰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他心情的低落之处,轻轻地关掉了她面前的车帘。
封潇月的自我惆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又不禁在心里笑话着自己的多愁善感。
“走吧。”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凭借着自己一人的努力断然不可能拯救这么多人于水火之中。
说到底,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得靠自己。封潇月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蹲坐在车厢的正中央,想着城中运水一事有慕容麟操心,自己若有别的心思在这里多愁善感,还不如想想更可靠的解决办法。
清晨渴死人一事暂告一段落,慕容麟为了城中不再发生如此可怕的事,便召集营地里的弟兄们轮班抽出半天的时间,从外面看护运水进城,也算是一番锻炼。
封潇月先前提议,号召全城百姓自家修建水窖的事,也终于在此时得到了重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于人。城中百姓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求生欲拼,命地在自家修建水窖,还妄想能够挖到地下水源,但结果都是功亏一篑。
运水车一天大概行走四次,每次都是一人高一人宽的水桶,连续运来十辆车,分散在城中各处,用于给那群缺水的百姓们勉强足够维持一日的生活。
取水的地方,正是慕容麟先前在外面看中的一块阴癖之处,划出来的水库。但是最近的水干涸的速度实在有些太过惊人,总是这么源源不断的运水也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耗光的。
在没有想到新的解决办法之前,也不能让城中百姓就此坐吃山空,慕容麟才规定了运水车的次序和数量。
但是这样稀少的量,对于城中那么多的百姓完全不够用。习惯了洗菜洗碗洗澡个用新鲜干净的水,现在要让他们突然拮据起来,换做谁都不能适应。
为了能够满足自家对于水的需求,城中抢水偷水之事频频发生。
“就在昨日晚上,就已经发生了不下五起抢水的案件,十起偷水的行动。”安靖站在慕容麟的书房里,看着手上信纸里触目惊心的文字,心中一通苦痛。
“但调查得知,这些犯案的人家里都十分困难,据说有一户人家还有五个儿女等着用水,实在可怜。胡县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询问过记录在册之后,便把人放了回去,只是此事段没有这么简单解决。”
安靖在沙场上磨砺了这么长的时间,突然一回来竟然变得这么感性,和慕容麟的性格简直太过相像。
慕容麟拧着眉头,桌上摆着的那一幅封潇月亲自标记过的地图,上面清楚的显示出有许多地方都不可能挖出水源,这更让他觉得心烦。
“那又能怎么办呢?犯案的人家里为难,那难道那些被偷被抢的人家就一定富裕吗?说不定他们家中还反而更加的困难,无论怎样,这也不是这种事情盛行的理由。”
慕容麟沉沉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看着地图上用红色朱砂笔勾勒出来的地块。
“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先前他们为了买卖新酒的这么高的利润而浪费水源,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的这般地步。”
“新酒售价十两一坛,可水源对于如今的情况来说,只怕千金都难买。就这么轻易的卖掉,真是有些好奇,我们城中的百姓是如何想的。”
“世子爷,”安靖尴尬的轻轻唤了一声,慕容麟抬眼看他,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也完全怪不得他们,要是——”
第二百五十章:王府水窖
“要是我们能够早点发现,早点提醒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临了了手足无措,措手不及了。”
安靖原本还想着魏晨众百姓喊一声冤枉,这一下听到慕容麟这般自责的声音,一时间也不知该替哪边说话为好,索性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对了,关于那群外乡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慕容麟送了下鼻子,心情烦闷的,把地图一把合上。
安靖抬眼看他,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他们并没有犯什么事,我们也没有理由把他们控制在衙门里,不过警告了几句,派了几个人在他们居住的附近看着,想来现在应该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各自的客栈里。”
“那就好。”慕容麟沉吟一句,忽然站起身,脸色看着十分阴沉,“正好我还想去问问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做出这种事来,但真的是因为自己兴趣使然,还是有别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二者大不相同,关系着我城百姓的安危,不容小觑。”慕容麟站起身来,在旁边伺候笔墨,当着背景板的四本变替他接过衣架上的披风。
安靖撇了一眼,看着慕容麟似乎打算往外面去,便转身随同。只是还没有走出房门,外面便有一个营地里的士兵,急匆匆跑进来。
“报~参见世子爷!”
不知怎的,慕容麟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士兵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速速报来。”
“回禀世子爷,那群停留在我们城里的外乡人,不知怎么的,在这两天竟然陆陆续续地消失了。”小兵听出他今天心情不好,不禁有些在心里为自己今天运气不好而哀嚎。
“什么,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全部消失呢,难不成是你们擅离职守,想着差事不太要紧就各自玩闹去了,所以才没发现吗?”
慕容麟捏着自己的披风,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气力,才忍住了自己没有随意发泄怒气,但她的这声怒吼也足够让那个小兵忐忑了。
“小的们怎么敢,他们确实是不知不觉间就不见了。”小兵身上一走,连忙为自己辩解,以免慕容麟真的迁怒过来。
“前几日本看着就几个外乡人出城,不怎么显眼,我们便以为他们只是形程到了,或者出去游玩。谁想到这两天所有人都不见了,我们这才意识到是陷入了圈套,这才来赶紧的禀报世子爷。”
“他们本就是一群云游过来买卖的外乡人,又不知他们所住之地在何处,要是不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又怎么能控制得住他们。”
慕容麟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该好好的斥骂这群自以为是,不当回事的小兵。“现在天高海阔的,又从哪里去追问?”
“还有,他们从城里各处搜罗过来的新酒,可还留在住处吗?”安靖还想安慰慕容麟,叫他冷静一下,听到慕容麟神思清
明的这般询问,也好奇地看着小兵。
小兵张了张嘴,一副为难的神色,没有说出口,慕容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句,“也罢,既然这群人行色匆匆,又心怀叵测,怎么还会给我们留下些许希望,必定是早在一开始就以叫了马车把东西全部运走了。”
“世子爷息怒,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兵越说就越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没用。慕容麟一挥手让人退下,心中,再怎么愤怒也不想在他们身上发泄出来,这样未免有些以权压人的意思。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请世子爷千万不要动怒。”小兵走后,书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慕容麟低着头转动手上的扳指,安靖看他如此惆怅,心中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给予他一点鼓励。
“多谢你的劝告。”慕容麟苦笑一下,依旧还是决定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另一边,城中冻乱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王府里面。韩玉凤是个只会养尊处优安心呆在后院里,过好日子的人,很难懂得什么忧患意识。
如今听说有人渴死,韩玉凤这才慌了神,连忙筹备着叫人过来帮忙修建水窖。只是慕容羽最近在为城中百姓寻找水源,也是四处奔走。
家中无人,韩玉凤又没有什么决策力,不知该在何处定下水窖位置,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看见过来汇报的慕容麟,韩玉凤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慌忙带着陈嬷嬷一行人过来拦住慕容麟。
慕容麟到了自家父王的院子里,却没等到人,正打算打到回城外的时候,就发现韩玉凤带着一种女仆堵在花园里。
“参见母妃。”就算之前再有着怎样的纷纷扰扰,韩玉凤说到底也是自己的母妃。
慕容麟为了先前韩玉凤做下的那群蠢事,也算是伤透了心,而这么久不见面,忽然一看到韩玉凤,心中还是十分的感慨万千,立刻俯下身跪地行礼。
“吾儿麟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韩玉凤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双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慕容麟心下一阵触动,但想到城中百姓还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也不得不狠下心来与她辞别。
“今日是找父王汇报城中的近况,既然父王不在,那孩儿便改日再来,现在外面还有许多事情是等着孩儿处理,望母妃好自保重身体,孩儿这就告辞了。”
“就是外面的事情再紧急,不至于腾不出你我母子说话的这几句时间吧。”韩玉凤蹙着眉头,活了这许多年,还是第一回感受到如此苦痛的感觉。
“母妃,我真的……”慕容麟也很是不忍心,但他确实没有功夫浪费。韩玉凤瞧着榻心意已绝的模样,也不敢继续跟他花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
“你且听我说,是这样的,母妃想要在咱们府里挖一口水窖,也省的万一日后府里缺水,
拖累你与王爷。只是母妃对于工程这种事完全一窍不通,就想让你帮忙看看位置。”
“母妃知道,现在你和王爷都有些厌烦母妃了,只是外面的事情再要紧,也不能完全不顾家里呀。只要解决了府里挖水窖的事,母妃自然也没有别的理由来麻烦你们了。”
韩玉凤说着,有些真情流露的眼眶含泪,连忙转过身抽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还十分故作倔强的不想让慕容麟看见。
“就由得你们男人家在外面闯事业,母妃一个人在府里自给自足,自生自灭,只要到母妃支持不下去的那一天,你还能记着回来看看母妃就好了。”
慕容麟看着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实在可怜,再狠心的话也说不出来,犹豫着抱了抱韩玉凤,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
“母妃不要这么说,是孩儿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母妃的吩咐孩儿一定照办,不就是一处水窖,孩儿这就帮母妃选址。”
“好麟儿。”韩玉凤深深地抽噎一句,眼底是一片晶莹的泪珠,但嘴角还带笑。这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就连旁观的唇膜么一行人都看的感动涕淋,纷纷抽出手帕擦干泪珠。
凭借着对府里各个位置的了解,慕容麟领着韩玉凤直接上了后院,后院有一处单独出来的小房楼,是当初封潇月试做温室时的例子。
现在虽然已经荒废在这里,但里面偶尔还供后院里的仆人们晾晒果子,用于自然风干正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而小房楼旁边的两块小田也被种上了斑竹,这种竹子一长就一大片,只是竹笋不能吃,竹竿又特别清脆,用着有些鸡肋,想必应该不适合院里的下人自己种的,那就是它自己发起来的。
斑竹长势茂密,最高处正好将这幢小房楼遮得严严实实。慕容麟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位置不错,也不耽误府里的人做事,而有了这片斑竹的协助,正是修建水窖的最佳场所。
“母妃,不如就定在这里吧,阴凉的正好。”
韩玉凤昂着头张望了一下,又瘪着嘴不予回答,为着之前是封潇月在这里忙碌,她心中膈应几乎从来不曾踏足撤离,没曾想这两年时光居然改变如此之大。
“不喜欢这里,你看这竹子长的这么多,整个房子都看着阴森森的,修在这里一点都不明亮,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母妃此言差矣。”慕容麟大致也猜到韩玉凤会拒绝的原因,耐心的劝着,“这睡觉,为了避免水分被太阳晒干,就是要越阴凉的地方越好。”
“而且所谓水土,这旁边又有竹子长着,正好能保住我们这一方的水源。现在干净的水可是稀罕物件,我们更应该选择最好保持的地方。我就觉得此处挺不错的,母妃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不就是一片竹子吗,这里哪里没有,有什么稀奇的。”面对慕容麟的好言相劝,韩玉凤依旧不置可否。
第二百五十一章:讨要图纸
“母妃若是实在不喜欢,大可以叫别人另外寻一块地方出来,反正这东西也确实不值钱,也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围着它讨论。”
以前韩玉凤都是尽量顺着慕容麟的要求来,却不想这回离开了这么久,她竟然也变得聒噪起来,叫慕容麟有些难以适应,说话的语气听着好似也不太耐心。
韩玉凤还想继续聒噪的话,也戛然而止,察觉到慕容麟的态度好像不太耐烦,只好连忙转变了话头。“刚才母妃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你亲自选的地方,母妃怎么会不喜欢呢?”
“不过说来也是,母妃年纪大了,难免说话你不中听会生气,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母妃希望你不要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一眼,偶尔也多回度来转转,别叫母妃担心你。”
也不知韩玉凤是从何处习来的这种说话方式,说不了几句就又要掏出手帕擦眼泪。慕容麟第一回看着还会十分自责,但若是表现得多了,就未免给人太大压力。
慕容麟自认为还不是一个不孝的人,即使知道韩玉凤的许多情绪可能是装出来的,但看见她的眼泪后,还是会忍不住埋怨自个,而对她妥协。
“母妃不要这么说,母妃要真的觉得这么委屈,就实在叫儿子无地自容了。”慕容麟轻轻地叹了几句,又扶着韩玉凤的手臂,耐心的劝着。
“我那里有几张设计好的水窖图纸,修建完了之后既能方便取水,也能减少水的损耗,母妃可以叫下人们按照这上面画的开挖,想来不会有差错。”
“麟儿不能亲自替母妃看工吗?”韩玉凤抿着嘴巴,心有不满的埋怨一句,却在看到慕容麟逐渐不满的脸色,止住了后话。
“算了,你和你父王一样,都忙为了别人的事这么操心操力。我们自家的事就有我一把老骨头来忙着吧,也省的给你们添堵。”
自己与父王在外面忙碌,都是为了城中百姓的民生,如何能算得上是别人家事,慕容麟心中虽然对韩玉凤的这番称呼十分不悦,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出言责怪。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母妃多费心了,图纸我一会儿就叫人送过来,母妃在家中好好的保重身体,儿子有事先行离开一步。”
说完,慕容麟就转身离开,就连韩玉凤伸手想要阻拦都完全够不着。
“这孩子简直和王爷一个样,为了外人的事劳心劳力,在家里只会对我发脾气。”韩玉凤看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愤愤不平地收回手。
“王妃息怒,您明知道他们对于百姓的事这般上心,何不投其所好,又何必反其道而行之呢?”陈嬷嬷凑到韩玉凤的身边,一面给她按摩手臂,一面低声劝慰。
这话可不是她想听到的内容,韩玉凤不悦地将手抽了回来,骂道,“不就是一群地位低下的庶民吗,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是何种身份,又何必因为他们投其所好。”
“是是是,王妃
说的极是。”陈嬷嬷跟在韩玉凤的身边许久,虽然知道她向是心直口快的,但这么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王妃,这里的水窖我们还开挖吗?”陈嬷嬷甩着手帕指了一下那栋被竹林覆盖着的小房楼,韩玉凤顺着那方向撇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眼神。
“既然是麟儿选定的地方,那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也免得叫别人知道了内幕,说我身为王府的婆婆,却没有一点容忍的度量。”
“是,奴婢下午就叫人过来动土。”陈嬷嬷俯首应下,韩玉凤却一摆手,又摇了摇脑袋。
“不行,你不知道现在事态多么严峻,他父子二人为了这件事不知焦头烂额了几日,所以此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现在,就现在你立刻叫人过来动土,我就在这里看着。”韩玉凤吩咐完,就开始着手于在这后院里寻找用于摆桌子椅子和点心的位置。
“是。”陈嬷嬷答应下来,转身就叫她身后一直带着的小侍女出去叫人,自己则扶着韩玉凤在这后院里乱转。
慕容麟从王府里出来后,径直回了小院,在自己的房间里寻找了一通未曾找到图纸,才猛然间想起跑到了封潇月的房间。
“我记得你这里有几张关于水窖的设计图纸,可否匀一张给我?”慕容麟匆匆忙忙地闯进来,封潇月还在和小钰商讨着山地里的水流情况,差点没给他这一举动吓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咱们院子里的水窖不是已经修好了吗?你还要他做什么?”
封潇月拍着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刚做好标记的地图一并卷了起来,子方便小云找东西。小钰则端起一旁的茶水给封潇月,好叫她压压惊。
“还不是我母妃,不知怎的突发奇想,竟然想到修建水窖。”慕容麟说着,有些闷气地走到封潇月的身旁坐下。
封潇月正盘腿坐在窗边的小榻上,旁边还有很大的位置,即使慕容麟凑了过来,也没有丝毫阻碍。
“明明王府里有两口水井,怎么着也够用了。为着她的心血来潮,我只能暂时将手上的事情搁置,先替她过来寻找图纸,以免的她再生事端。”
慕容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接过封潇月喝剩下的半杯茶水,一饮而尽,封潇月有些话想说,但是瞧着他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也就纷纷堵在了喉咙口,未曾讲出。
“小院里的水窖修建了好几天的功夫,也不知你这图纸好不好找,要是实在不方便,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图纸好找,我又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全都收的好好的存在匣子里,只要小云费力把匣子取出来即可。”
听到慕容麟的这番话,似乎在怀疑着什么,封潇月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整个人的气质却显现出一副不太乐意的感觉。
“只是图纸好找,你对于你母妃的态度也该好好的改变一下,再怎么说百善孝为
先,可不能叫人在这方面对你上纲上线,否则你最大的优点也会被人抹黑的。”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承认我有优点了?”慕容麟调笑着靠近封潇月的肩头,她轻轻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淡淡地回了一句。“无聊。”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样与母妃相处,或许真的是因为我离家太久了,才会有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慕容麟如此猜想,却又很快的自我否定。
“不过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只要你和她接触一次,你就会知道我为何是这样的反应了。”
闻言,封潇月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自己与韩玉凤从来都是不对付的,无论是长久接触还是许久不见,都只会是冤家聚头,绝无和好的可能。
“图纸到底怎么样?能找到吗?”看着手边的事似乎真的有些忙碌,慕容麟原本都要赖着封潇月说上好一会的话,此时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来了。”小云说着,立刻捧了好几张叠的好好的图纸过来。慕容麟随意挑了几个好弄成的样子,便与封潇月一招呼,即刻推门出去。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你这图纸我借用一回,若是介意的话,关于这价格我们来日再商量。”
话音还未完全消散,慕容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翻动的木头门后。
王府里,韩玉凤在这四周转了个遍,也没有挑到理想的好挡光挡风的位置,最终还是选择在了那片斑竹底下。
韩玉凤仰头看了这片斑竹几眼,心里就是再不高兴,也没有更换地方的打算了。她亲眼看着其他人把桌椅摆好,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陈嬷嬷找来动土的工人。
“回禀王妃,王府里现在得空且身强力壮的一共有这十人,为着怕他们速度不够快,奴婢又往外面找了几个长干瓦工木匠活的人过来,现在请娘娘过目。”
韩玉凤悠哉的靠在桌子上嗑瓜子,陈嬷嬷就站在旁边替她接下吐出的瓜子壳,所有的脏活累活就交由这个年轻的侍女去干,而最后的功劳却落在了陈嬷嬷的头上,也不知这侍女是怎样忍得下来。
“倒是不错,人数应该够了。”韩玉凤细细的打量过一遍,瞧着这些人身上粗壮的肌肉,连短打衣服都包不住,不免有些看不下去的别过眼神。
“行了,现在就下去准备着吧,要知道你们现在可是在为王府干活,要是做得好的话,本王妃还重重有赏。”
“是!”那群人齐声声地应了一句,粗矿的男声几乎响彻后院的天。
“启禀王妃,世子爷命人送图纸来了。”干活的人下去之后,韩玉凤正好乐得清静。
对着刚才的那一声巨吼,还没等回过劲来,小院门口便闯来一个报信的小厮,一面呼喊,手上还挥动着图纸。
韩玉凤脸上一喜,坐在位子上招手,“好,快拿来给我看看!”
第二百五十二章:另辟其径
小厮几步跑上前,双手把图纸递给过去,韩玉凤看着图纸上的内容,装模作样的打量过一遍后,欢喜着赞叹。
“不愧是我儿再三提到的图纸,画的就是比那群沽名钓誉的人清楚,要我说,这可以直接用于皇宫大内都不为过。”
虽说是世子爷赞扬过的图纸,可这也未必意味着是他亲自画的吧。陈嬷嬷如此在心中腹诽,可她还没有头脑不清醒到正大光明的给韩玉凤讲出来。
韩玉凤自鸣得意似的,连着赞叹了好几句,又抬起头往后院的小拱门外张望了几眼,一张笑脸竟这么迅速地冷了下来。
“怎么,难道麟儿没有跟你一道过来吗?”
小厮为韩玉凤如此冷漠的声音听得心中打颤,连连鞠躬,“王妃恕罪,世子爷说他近日真的事务繁忙,就不打扰王妃了。待改日空闲下来,再亲自过来向王妃请安。”
“胡说八道,连亲自过来送母妃要的东西都不肯,还谈什么过后请安。”韩玉凤果然不出意料的勃然大怒,小厮已经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十分无助地看着她身旁的陈嬷嬷。
这个小厮虽然在王府里只负责一些送信开门的事,但他也不是悬铃院的人,还时不时地会与厉王接触,要是他有什么异样被王爷发现了,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王妃自己。
想罢,陈嬷嬷眼神指示叫这个小厮赶紧退下,又走到韩玉凤的身后为她按摩消气。
“王妃且消消气,何必为这种小事而动怒呢?完全不值当,要是气坏了身子,只怕是世子爷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我要是气病了,他说不定还能顺理成章的回来看我。”韩玉凤闭着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罢,看在今天还有要事要忙的份上,就暂时不和这群没眼力见的人计较。”
“一会把图纸拿好了,挖一会就和图纸对一下,可不能叫这群庶民有机会故意弄出些什么偏差或者偷懒。”
“王妃放心,奴婢心里有数。”陈嬷嬷点头应下,同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叫韩玉凤舒服地长叹一声。好在位置是在竹子底下,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否则还真容易叫人误会。
城郊,下午的时候,封潇月有些不放心慕容麟的事忙的怎么样,特意叫了马车过去瞧瞧,经过了合城门守卫的一番打听,封潇月得知慕容麟今日去了水库附近。
当初水库的选址还是自己同慕容麟一起商量的,因此封潇月倒也知道该怎么走。马车按照封潇月的指示,一路行进到了那个山谷样的地方,只是车马停下来后,却并未看见慕容麟的身影。
现在虽然才是春天,但这太阳也逐渐有着变得灼热的趋势,再加上又是正午之后的时光,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暖暖的太阳光从斜角的天空上照耀下来,打在人的身上久了,有一种灼烧的疼。
封潇月用右手搭在额头上做凉棚状,远远地
眺望着远方,为了能够保证万一天上下雨,所有的雨水不会流失,水库附近的地形有着无数的小山坡和丘陵。
但在这里望过去,这些山坡却成功地阻挡了封潇月的视线。封潇月远远的看了一会儿,有种望洋兴叹的意味,叹了口气。
下次出来为了方便,身边只带了小钰一个人。小钰接过封潇月垂下来的左手手上的地图,简单的对着眼前的地形对了一番,忽然发现有个地方似乎有点意思,便特意拿到她的面前看。
“小姐,那群人既然说世子爷过来了水库这边,那他一定在这附近,你看这个地方有没有可能产出水井?”
封潇月闻声看去,只见地图上标志的地形是一条长长的坡地,此处与面前的这几个地方不同,最是平缓延长,直接向外绵延了好几十里,而且恰好在自己身后的这片陡峭坡底之后。
正是因为有了眼前的遮挡,封潇月才未曾发现后面的玄妙。
“你是觉得他很有可能转变了思路,过去寻找地下水了?”要是固步自封致知道守着这里的水库,那只能是坐吃山空。封潇月她的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却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按照小姐平日里教给我的,我看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也说不定世子爷身边的能人志士也都这么猜测。”小钰轻笑了下,顺便在地图上指出了过去的路。
“那我可还真不敢当,这世上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不过我们倒是确实可以考虑过去看看。”
说罢,小钰扶着封潇月上了马车,又拿着地图跟那马夫解释了半天,马夫踮着脚的望了一下,终于坐上车扬起马鞭。
另一边,慕容麟头上戴着斗笠,由于这片贫瘠的山坡上没有任何草木的遮挡,风一吹就有无数的风沙一涌而尽鼻孔,慕容麟手下的这一群人都戴着白色的面罩,要是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各位既然已经选定了,在这个地方挖井,那不如就好好的挑个最方便的位置,也省得耗费多余的人力。”
慕容麟的身边长了好几颗,有些年岁的中年男子,他对于水利工程一事其实也不是怎么了解,从出生到现在也是头一回接触。
而封潇月虽然天高海阔的知识知道不少,但她对于这方面的细节也是一知半解,因此在慕容麟身边围着的这群所谓对水利格外了解的人,他们也很难判断得出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就只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这群人其中难免有些是来混日子的,但至少不全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这群人举着地组装模作样的在一边商讨了半天,慕容麟眼看着夕阳就要落山,难免有些心急如焚,才吩咐了一声,就看到远处跑来自家小院标志的马车。
慕容麟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马车停下来他才确定,忙几步迎了上去,在封潇月下车之前递上了右手。
“你
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小院里好好休息吗?”
“坐了这许久的时间,只觉得身上都坐得腰酸背痛,自然也想抽个空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反正你离的位置也不是很远,就当顺路过来散散心。”
小钰先封潇月一步出来站在马车踏板上,封潇月就在他二人共同的扶持之下下了马车。睁着眼睛瞅了那群还在讨论的人一眼,封潇月扭头看向慕容麟。
“怎么样?关于最后的选址确定了吗?”
“那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慕容麟刚听见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大致应该是在这一片坡地上,但是具体定在哪里还没有定数。”
“希望这下面是一条流量巨大的活水地下水,要是只是我们原本藩地上的水的话,只怕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干涸,更何况现在也快要临近更燥热的夏天了。”
封潇月沉着声音,心中虽然不忍,但还是得十分残酷的提醒慕容麟这个事实。慕容麟皱着眉头一颔首,想来他身边的人应该也告诉了他这一特质,才早早的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反应过度。
“这个事情我自然也知道,只是找到新的水源谈何容易,只盼着这里的地下水能解燃眉之急就好。”
封潇月静静的闭上了嘴巴,也不再说任何打击慕容麟的话语。水库里的水位置,这几天天天向城中运送水桶,已经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减少了不少。
要是没有新的水源注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干掉,慕容麟恐怕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叫人挖井,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施加压力。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慕容麟手下的那群人也只是大致的敲定了防伪,只等着明天动土。至于王府里看着人动工挖水窖的韩玉凤,坐了这一天也觉得烦累,当即一扬手站了起来。
“算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等明天早上再开始。”
“是。”待陈嬷嬷扶着韩玉凤走了之后,一片铲子,铁锹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群五大三粗的壮汉们也是没曾想到韩玉凤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耐心看了一整天,在她充满了挑剔的注视下,他们背如针扎,感觉今天这一天的活抵得上两天的力气。
要不是为了韩玉凤在赏赐人这一方面格外大方,这群壮汉还说不定有不少人都想撂挑子。
韩玉凤人虽然离开,但心里还时时挂念着后院的动向,她才走了几步,就俯身向陈嬷嬷低声吩咐道。
“叫人好好清点一下,那些人留下的工具一把都不许少,全部给我看起来。这水窖也就找个人象征性的瞅上一眼,反正今天才忙了一半不到,明天让他们继续。”
“王妃放心,以前府里做过什么都是这样的规矩,奴婢和他们心里都有数。”陈嬷嬷一面连声答应,一面给韩玉凤按那着酸疼的后背。
第二百五十三章:齐玉过来
“再用力一些,在往下那里,就是凹进去的那块,”陈嬷嬷的手艺最得韩玉凤的欢心,韩玉凤闭着眼睛呼出口气,但因为是在走路的过程中,并不能好好享受,她便愤愤不平的扯下陈嬷嬷的手。
“算了,先等我们回到院子里再按吧,像这样磕磕碰碰的,我看着都嫌烦。”
“是王妃。”闻言,陈嬷嬷果然收了手。
韩玉凤才刚打算回到小院不久的时间后,天上就完全黑了下来。慕容羽一身疲累的回到王府,府里早就就为他和韩玉凤准备好了晚膳。
“王爷,今日我叫麟儿特地在后院里划出一块地,用来修建水窖,想来不日就能完工,到时候请王爷过目。”韩玉凤说着,还十分体贴地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蔬菜过去
现在这一时节,蔬菜比起肉类不知贵了多少倍,尤其还是叶子类的蔬菜,更是觉得可贵。今日桌上的这些菜,对向来喜好节俭的慕容羽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侈了。
“这种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只要其他时候不做的出格,本王都没有意见。”慕容羽还是把他送来的那口菜吃了下去,随后就放下了筷子,取下一旁的白布擦了擦擦嘴巴。
“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慢慢吃。”说罢,慕容羽果然起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韩玉凤很没趣味的丢下筷子,虽然知道慕容羽的性格向来如此,但总是这么沉默寡言的性子说不上几句话,也还是叫人觉得不悦。
“王爷也真是的,就不能大方点夸我几句吗,就好像我只会乖乖的待在后院里享清福一样。”韩玉凤瞧着桌上的菜,正是越看越不高兴,当即背过身子起身走到花园。
“要是什么东西能讨得王爷的欢心,那这样东西绝对是无比可贵的稀世珍宝了。”
这几天大太阳晒得地下无比干燥和温热,就算凉意的夜风床地平面上刮过,也只卷起了淡淡的暖意,不让人觉得寒凉。韩玉凤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消食,又发泄似地扯了一把树叶。
这树叶厚实,虽然经过这许多天太阳的炙烤已经干瘪无比,但在韩玉凤的手中还是留下了不少绿色的汁液。陈嬷嬷没有办法,只得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拭手掌。
“王妃不要瞎想,我们王爷最是个喜好简朴的人,他怎么会对那些俗物感兴趣。王妃还是不要把念头打在这些东西上面,以免得惹怒了王爷。”
“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会去触王爷的霉头吗?”韩玉凤还是不买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陈嬷嬷无可奈何,只能在她旁边连声称是。
入夜了之后,忙碌了一半的水窖无人看管,白天那群壮汉们所用的所有工具全都用一根绳子捆好了放在竹林下,至于这个半大的水窖就直接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天地间。
突然间,一个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从后院的小供门后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几眼,便直接奔往了小房楼下的水窖。
这个人的手上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远远的瞧着像是一块不小的石碑。那人就地取材,轻轻地从那捆工具当中抽出一把,随后就跳入了水窖中。
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慕容羽听说慕容麟和封潇月决定在水库附近挖井的举动,连忙收拾好了打算过去瞧瞧,王府里就又只剩下了韩玉凤一个人。
“这群人是年轻气盛,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就想要随便动手,不过什么凭着一腔热血去做事,说不定还真有意外之喜。”
慕容羽听着营地里的人来报的时候,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对慕容麟的评价也是好坏参半。
韩玉凤起床起的晚,迟迟梳洗过后出来,也只刚好看到了慕容羽离开的背影,本还打算同他一刀用过早饭,瞧着也是妄想了。
王府里吃水不用担心,因此桌上的稀粥和豆浆之类的东西都未曾减少。韩玉凤一手搅动着冒着热气的稀粥,两眼仿佛透过眼前的白瓷碗,看到了别的东西,完全没有用饭的胃口。
须臾,韩玉凤终于丢下手中的调羹,瓷烧的调羹碰在白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罢了,我今日也没什么胃口,看着现在天色还早,就叫那群人赶紧过来动工吧。”
昨日心里所想的,在背对韩玉凤的时候心里有着无数的压力,而在利益驱使之下,那群壮汉们今天依旧还是准时的过来。
桌子依旧是摆在那片竹子之下,韩玉凤一边品茶,偶尔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一块点心嚼在嘴里,还眯着眼睛瞅着远出天边泛红的朝霞,看着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这边王府里面正忙着,齐员外也为了自家的产业和马家的矛盾在外面来日奔波,对家里的关注也少了不少,齐玉便趁机偷跑了出来,在大街上临时叫了一辆马车,送自己到了厉王府。
齐玉看着厉王府的牌匾,心中欢喜不已,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从小陪着一同长大的侍女,那个侍女有些担心齐玉回去之后,会受到齐员外怎样的惩罚,已经劝了一路,但她就是不听。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那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侍女在心里哀叹了一句,便扶着齐玉一同进门。
为着之前是恭恭敬敬的请齐玉进去的,守门的人倒还记得她的长相,也不敢阻拦,直接告诉她到后院找韩玉凤。
“我告诉你,一会给我好好的闭上嘴巴,不要胡说八道,绝对不能和王妃提到我们家里的事。”
齐玉嘴角噙笑,乖乖的跟在引路的侍女身后,还时不时的下面相对,可侍女一转身,她就对着自己身边的丫头悄声耳语。
“你不用理会我爹是什么意思,等我讨好了王妃,成功进了王府,他就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侍女为她的盲目乐观,只感到脸上一阵苦笑。
正在说话的功夫,前面带路的人忽然停下,一扬手。“齐小姐,已经到了,这
边请。”
齐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何时早已穿过了后院的拱门,只差几步距离就走到韩玉凤的面前。
引路侍女率先过去行礼,“王妃,齐家小姐到了。”
韩玉凤将杯盖轻轻的丢在杯子上,顺着侍女让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齐玉微笑的站在面前。
“齐玉见过王妃,望王妃身体康健。”
瞧着态度倒是不错,韩玉凤又留心多看了几眼,却见齐玉今日过来竟然两手空空,她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僵硬了。
“有劳你挂心,本宫一切都好。”为着上次送礼,韩玉凤本来想着礼尚往来,叫慕容麟陪齐玉出去走这一趟,但就为了这一件小事,慕容麟晚上回来差点与自己小吵了一架,这就让韩玉凤心里对她有了些许隔阂。
但这也罢了,毕竟那次如此珍贵的礼物比较起来的也还值得,只是她今日连一点礼物都没带来,又怎么能叫韩玉凤笑脸相对。
韩玉凤脸上的笑容格外虚假,齐玉却像完全没看出来似的,依旧热情地凑了上去。
“那就好,只要王妃身体安康,齐玉也算放心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两句话,韩玉凤冷眼瞅了她一眼,不想齐玉她竟然还妄想越过陈嬷嬷站在她的身后。
陈嬷嬷固执的没有离开,齐玉还想出言挤过去,就被韩玉凤的一句话给拦住了。“对了,听闻齐员外家中最近有不少琐事要忙,齐小姐应当在家里忙着管理家事,怎么有空过来本宫这边?”
最大的琐事,也就是齐云得罪马家的那些蠢事。齐玉悻悻地站了回来脸上带着格外委屈,又不知所措的苦笑,两只手还不停地拨弄着自己的袖子。
“不瞒王妃,这都是我那好哥哥做的蠢事,我曾经多次规劝与他和父亲要小心行事,但他们就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如此说来,齐小姐在你们齐家的还算得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第一人了。”韩玉凤点着头干巴巴的和她应了一句,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齐玉还想接着她的话往下扯,但看在他这番举动的时候,又不由得咽回去。陈嬷嬷见状,很是不屑的在心里冲着齐玉冷哼一声。
顺着韩玉凤的视线看过去,齐玉看见了在巨大深坑里忙碌着的那十几个壮汉,正好给了她搭话的理由。
“王妃也在家中筹备修建水窖啊,那还真是巧,我家的水窖前几天才刚修成,王妃若是有些什么困难大可以告诉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齐玉笑着想要依偎在韩玉凤的身旁,陈嬷嬷却一个侧身走了过来,替韩玉凤奉上一杯清茶,同时也打断了齐玉的话。
“王妃在这里也坐了好长的时间了,想来一定口渴了,不如喝口茶吧,奴婢特意在里面加了几片甘草,想来味道应该不错。”
说完,韩玉凤便接了过来,嘴角带笑,不知是在高兴陈嬷嬷的举动,还是在笑话齐玉。
第二百五十四章:天降祥瑞
“果然不错。”韩玉凤只轻轻地呷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似乎他的意图并不在喝茶,只是为了打断齐玉的说话。
“对了齐小姐,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一直没空管着家装琐事吗,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家的水窖是如何修建的,又怎么能这般夸下开口说来帮本宫的忙呢?”
齐玉说话被打断,直恨的牙痒痒,而韩玉凤的疑问它又不敢不回答,连忙转换了笑容以对。
“话虽这么说,但我说到底也是其他的儿女,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管不顾呢?”齐玉说着,还有些委屈的叹了一声。
“我那傻哥哥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面浪荡,父亲也有生意场上的事情要忙,那家中的所有事情就只能交给我一人了,为了家中修建水窖的事,我也是忙了好几天不曾合眼呢。”
话音落地,又伴随着齐玉的一声叹息。韩玉凤冷眼瞧着,齐玉她话中这么说,不就是想故意引起人的同情吗,可是这点道道行就算对于后院之事如此浅薄的韩玉凤,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是为了自家人好,我就是受再多的苦也甘之如饴。所以王妃你千万不必和我客气,我待王妃你就如母亲般的亲热,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会照办,”
这般说来,齐玉便是打算明目张胆的与韩玉凤攀关系。可就算有这样的想法,她也不该张口闭口提着为齐家着想。
齐玉做梦都盼着能进王府的门口,谁家婆婆会希望自家儿媳妇进门之后只念着娘家,所以齐玉的这通话无异于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韩玉凤不动声色地别过眼去,只当没听见,齐玉却没有察觉,还有一通废话要讲,却突然听到前面挖水窖的这群壮汉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东西?!”男子声音本就洪亮,成功的盖住了齐玉后面的话。齐玉两次说话被打断,恨得她死死地握着拳头。
韩玉凤看得心中好笑,心情也不免大好,忙甩着手帕招呼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不赶紧送上来给我瞧瞧。”
壮汉按照吩咐,几人合力抬着一块石碑出来石碑看着不大,可分量不小,被丢在地上的时候还激起了一层灰尘。
韩玉凤和齐玉真的远些,差点被这些灰尘扑到身上。齐玉立刻破口大骂,同时也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头,对着那群人指指点点。
“你们这群莽夫,做什么事情不能小心着点吗?一天到晚只知道使用蛮力,要是弄脏了王妃的衣服,你们可赔得起吗?”
韩玉凤虽然有事没事也喜欢责骂下人,但她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骂人,还是不太顺耳,当即轻咳了一声提醒。
侍女听到韩玉凤有些不悦的提醒,连忙扯了扯齐玉的袖子,齐玉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不对,也发觉自己这番行为有些太刁蛮,便收敛了退下来。
淡淡的撇
了齐玉一眼,韩玉凤很有种自己无比成熟稳重的感觉。待那灰尘平息了之后,韩玉凤便走到石碑上查看,只见石碑上一共刻着“上天不仁,我即天命”,共八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其实韩玉凤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她很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也幸好周围干活的人,除了自己的心腹,都没什么人识字,只有齐玉是个例外。不过他就算再不清醒,应当也不会将这样的话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因此韩玉凤只是看着这块石碑干笑,一时间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齐玉不甘心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后面当一个背景板,听到韩玉凤如此提问之后,连忙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想要为她解释,但在看清楚那几个字之后,顿时也呆在了原地。
“这——”齐玉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亲热地挽着韩玉凤的手臂,连声恭喜,“这可是上天垂怜,亲自赐予王爷与王妃的宝物啊。”
“你在说什么呢?”韩玉凤有些后怕的连忙把手抽出来,齐玉却把着她刚才的话不依不饶。
“王妃不要害怕,你且看这块石碑可是从王府里挖出来的,这样还不能够预示着上天的意思吗?”齐玉说着,眼角余光向眼前的这群人瞟了一眼。
韩玉凤了然,却沉下了脸,叫那群人继续干活,又吩咐陈嬷嬷叫了两三个人过来,把这石碑包好搬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悬铃院后,陈嬷嬷送上了两杯清茶,韩玉凤才冷着脸询问。“你且继续说你的。”
瞧见韩玉凤难得的冷脸,其实齐玉心中也格外的忐忑,只是为了能够达成自己进王府的目的,她还是决心在此时孤注一掷,豁出去了。
“王妃你想,为何这块石碑偏偏出现在我们这里,而不在别的藩地或者京城里呢?”齐玉一面说,一面将茶杯向韩玉凤推进了几分。韩玉凤从鼻尖哼出一声,伸手端起了杯子,却不急着喝茶。
“而且还是在我们这里出现了旱灾的情况下,天降祥瑞,这足可以证明上天的意思了。”
“你是说,‘天命’?”韩玉凤似乎有些被他说中了,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却见齐玉反应迅速的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王妃慎言,有些事情我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说的也是。”刚才齐玉的举动有些无礼,但韩玉凤念着那块石碑的事,暂且没功夫与她一般计较。
“那让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办呢?”
“以我的拙见,王妃大可以将这块石碑好好的保存下来,抽空再向王爷展示,像王爷这般武艺超群,盖世无双的大英雄,自然不能一辈子拘泥在这种小地方。”
齐玉“循循善诱”的劝着,韩玉凤竟然觉得还有几分道理,连连赞同,浑然不觉自己与他商量的这件事究竟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反正当时
知道这件事的也没有几个,咱们只要叫那群人好好的管住嘴巴,想也不会有消息流出去,等到王爷定下决心,就是王府翻身之日。”
最后一句话,齐玉无疑是说到了韩玉凤的心坎。韩玉凤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瞅着藏在花盆里的那块石碑,心中不知不觉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担忧。
“那就借你吉言,倘若大事真能得报,来日本宫定然不会忘了你今日的一番言谈。”
“王妃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齐玉脸颊带粉,感觉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傍晚时分,王府里的水窖有这十来个壮汉的共同努力,此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雏形。齐玉劝过了韩玉凤之后,又说了不少好话就走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在此久待,也担心着会被齐员外发现。
韩玉凤独自一人坐在自己院子里的花廊椅子下乘凉,这边还有一盘从王府里种出来,刚洗干净的果子。
这果子吃着虽然因为水分稀缺,口感不是很好,但味道还算不错,勉强给韩玉凤过个嘴瘾。韩玉凤一边吃果子,一边打发时间,不一会从旁边的房间里,陈嬷嬷端了一叠小点心过来。
“这果子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也伤胃,王妃还是尝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中和一下,王爷很快就会回来同王妃用膳了。”
“我知道,只是按照王爷往日的习惯,他还要再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哪有这么快的时候,你不用哄我了。”韩玉凤从椅子上坐起来。
由于韩玉凤年岁见长,又整天养尊处优地在椅子上窝着,坐久了之后难免腰背膝盖疼。陈嬷嬷看出她下地的姿势不太对,连忙蹲在她的身旁,替她捏着膝盖。
“王妃对王爷还真是有心了,这么点差距都还记得,只是每天也不一定千篇一律,听外头的人,说王爷今天确实是会早点回来。”
“为什么?难道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吗?”陈嬷嬷已经在为自己按拿关节,韩玉凤便伸出了手替自己捶背。陈嬷嬷忙活完了腿上,又赶紧转过来替她揉着肩膀。
“听说是王爷今日过去,看着柿子爷在外面选地挖井叶,不知道是否成功了,在那个地方一呆就是一整天,想必今天晚上世子爷也会过来用膳。”
“麟儿会来?这又不是什么节庆或者军营休沐,他能够想得到过来还真的是难得。”韩玉凤一激动,便忘记了自己腿上情况怎么样,她慌忙站起来,结果差点没站稳,幸好有陈嬷嬷在她旁边扶着,才没有狼狈的倒在地上。
“王妃小心,世子爷和王爷回来又不会就走,你完全不用这么着急。”陈嬷嬷费了好些力气才让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韩玉凤却连连摆手。
“你不知道,他的脾气和王爷简直一模一样,最是喜欢公事公办的,倘若他真的只是为了正事和王爷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还真的等不到见我,也要回他的小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