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 刺杀刘利
阳球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最前方,身后紧跟着张,而南军那些个游侠则是在后方满满前行,阳球如此不急不慢的赶路,张与刘利都没有说甚么,但是那几个游侠却有些抱怨,他们还要急着回去训练呢,若是三日之后的大练不过格,又要挨段一顿骂。
这些游侠也奇怪,他们不怕受罚挨揍,生性高傲的他们,反而害怕在阵前被主将谩骂,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阳球也没有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周围,这已经快到了中护亭,而且时辰也差不多是午时了,怎么没有见到甚么人影?心里暗自着急,脸上却没有泄露出半分。
正在想着,忽然,最后方那位壮汉,猛地大声怒吼道:“前方何人?!”,一声怒吼,犹如惊雷,连胯下健马都惊惧的嘶鸣起来,忽然间,从前方两边的密林之中,钻出了十来个人来,此些人,穿着短衣,束发未冠,手持长剑,冷漠的盯着他们。
看到此些人,阳球皱着眉头,猛地拔出剑来,大声呵斥道:“我乃直指绣衣使者阳球!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放肆!”,身后几个莽汉也纵马快步赶了过来,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些人,拔出腰间长剑来,只有那刘利,浑身颤抖着,惊惧的望着面前诸多歹人。
“若是吾等与歹人死战,请你不要逃离,我怕这是歹人调虎离山之计!”,阳球低声朝着刘利说道,刘利点点头,纵马退了几步,若是他们不敌,自己还能逃跑。
“哈哈哈,不过十来个歹人,也敢拦我等之道路,典君,此些人是不将我等南军放在眼里啊!”年轻的孙坚放肆的笑着,指着那些贼人叫道,典韦骑在马上,那马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凶恶的望着此些人,紧紧握着手中长刀,自己受陛下厚恩,终于有报效的时候了!
那些人未有答话,朝着身后便要逃离,阳球一愣,这中定然有诈!
于是,立刻大吼一声,“杀!”,纵马便冲了过去!
典韦,孙坚率领其余四人,也猛地冲了过去,在这个一骑挡十卒的年代,骑兵的威力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平原地区,极有冲击力的骑兵绝对是一切步卒的噩梦,就这七个骁骑,足以击溃十倍以上的步卒!阳球悍然的下令冲锋,也没有令人感到疑惑。
他们快速接近那些贼人,典韦等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正要弯身斩杀,却猛地一振,胯下健马哀鸣,健马翻滚起来,猛然倒地,原来是此些贼人竟然设下了绊马索!阳球最先被甩了出来,飞出去,痛苦的砸在地面上,整半个胳膊都没有了知觉,那健马更是险些倒在他的身上!
阳球心里却是大喜,如此甚好!快些斩杀了那刘利!
典韦等人也是纷纷倒地,有一人甚至直接被健马压在身下,喷出血来,就此晕厥,后面几人虽然看到陷阱,可是马匹冲锋的太快,根本压制不知,也接连倒地,在一瞬间,众人几乎全军覆没,阳球看着远处不知所措的刘利正着急呢,却看到身边一贼猛地冲过来,一剑看向他的脖颈!!
阳球目呲欲裂!
甚么情况??!
莫非是天子要杀我?!
也怪宋典没有吩咐属下太多,只是让他们截杀此些人,那些贼人自然是想着最好是将他们全部都杀了,而此刻,身边猛地冲来一人,那人手持长刀,对着前方一砍,长刀呼啸而过,直接将那砍向阳球的那支胳膊砍断!长剑从阳球耳边滑落,阳球猛地跳了起来!
拿起了地上的长剑!
孙坚也艰难的起身,怒吼一声,挥舞手中利剑,便跟面前几个贼人战在了一处,他虽然年少,可是出剑极快,几番刺击,便将面前几人通通放倒,他又挥剑直接砍下他们头来!最生猛的还是那典韦,他手持长刀,在人群之中冲锋!
长刀挥舞,无人可挡其锋芒!
所遇之人,不是被他砍成两截,便是被他直接枭首,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这个时候,那些刺客们方才反应过来,要杀了目标!
他们有几个人钻了出来,朝着刘利冲了过去,典韦等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领命带此人回京,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为天子办事,他们哪里会允许他们杀死刘利?纷纷冲过去,阻挡在他们面前,逼得对面数十人不断后退,看到这犹如恶神一般的典韦,阳球实在无奈!
他可没有想到南军都是这样的猛士,这数十贼人竟然斗不过七八个伤残?
自己现在即使下令撤退,这些家伙也不会遵守罢?
该怎么办呢?
他正思索着,那些贼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此些人实在太过于生猛,他们忽然后退,朝后便跑,阳球正纳闷呢,忽然瞪大眼睛,那些贼人之中出现了几个人,手持黄帑,指着那刘利,阳球可不敢想象,若是这黄弩指着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呼呼!!”
弩箭朝着刘利飞射去!
刘利呆滞的看着那些弩箭,竟然被吓呆了!
“啊啊~~~~”,典韦猛地怒吼一声,竟然朝着刘利的方向一跳,庞大的身躯挨了两支弩箭,弩箭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膀,大腿,而其余几支弩箭直接穿过刘利的身躯,将他整个人从马上带下来,狠狠钉在地面上,孙坚大吼着,扑过来,跑到了典韦身边,典韦猛地推开了孙坚,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几人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再无生息的刘利,怒火暴涨,尤其是典韦,面色变得更加凶狠,他冷冷盯着面前那些贼人,正要上前厮杀,那些人头也不回,直接拖着同伙的尸体逃离!
孙坚等人还要追杀,阳球挡住他们,无奈的摇头,说道:“唉,这人已经死了,别追了,他们人多,我们已经败了....”,他又看了看典韦身上那两个血洞,连忙朝着远处的张吼道:“骑马去中护亭!找医师!!”,张点点头,骑上了刘利所骑的那匹健马,便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典韦,孙坚二人紧皱眉头,其余几人也是默默不语,他们辜负了天子厚望,若不是阳球苦苦哀劝,这几个人险些就自杀谢罪了,阳球无奈的看着此些人,他虽然跟那些党人不合,可是对于南军,他也与那些党人一样,没有怎么看得起,不过一些市井游侠罢了,又能如何?
只是,此刻,他看着这几个闷闷不乐,以一当十的猛士,心里却是感慨,此些南军行军作战或许不如北军,可要是论忠义,论勇猛,只怕天下无人能及啊。
“唉,你又何苦为那厮挡箭呢?他以前刺杀过天子,不是甚么善人!”
孙坚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得天子厚爱,敢为君效死也。”
典韦那粗重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肃穆的说道。
第0077章 咆哮庙堂
“甚么?刺客?”
“你是在糊弄朕麽?这里是雒阳!不是你的河间国!”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大殿一片寂静,群臣低着头,目光都是有些狐疑的望着阳球,阳球包扎了右臂,面色凝重,站立在群臣之中,身边则是几个南军游侠,全然低头,不敢直视天子,小胖子咬着牙,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又走到了阳球的面前,极为不善的问道:“你是不是自己杀了刘利,想要陷害杨公,若你实言告之,朕还能留你一命!”
“陛下,臣怎会做出此等不道之事来?臣之所言属实啊!”
阳球有些悲凉的叫道。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典韦的身边,原本他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可是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者,他也需要随同入殿,小胖子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他的伤处,转身朝着张奂问道:“此事,北军可有探查所得?”,张奂起身,俯身拱手说道:“陛下,臣曾率领北军亲自前往,虽未有甚么查获,但是阳君所言属实,若不是此些南军士卒勇猛,只怕阳君此刻难达天听。”
听到张奂如此说,众人也有些相信了,毕竟是张奂,若是换成了段如此说,只怕他们还不会相信。
阳球朝着张奂重重行礼,随后哭着说道:“陛下,非臣畏怯,贼人竟知晓我等之路线,甚至提前设下绊马索,使得吾等狼狈,随后厮杀,南军勇猛,贼人不敌,却又摆出黄弩,强杀刘利,南军曲屯令典韦甚至以身挡箭,却无能为之,臣绝无妄言,与臣同行者,皆可证明!”,小胖子面如冷霜,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杨赐,杨赐面色如常,沉默不语。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窦太后的身边,笑着说道:“母后,请先回去罢。”,窦太后能察觉到小胖子内心的愤怒,她也能理解,在天子脚下,用黄弩伏杀大臣,这样的行为,小胖子能不愤怒麽?他是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发火啊,窦太后握着小胖子的手,低声说道:“此事交与阳球查探便是,皇帝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小胖子俯身行礼说道:“断然不敢使母后心忧。”
窦太后点了点头,便在小黄门的扶持下离开了大殿。
小胖子猛地转身,群臣全然俯首,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他的,哦,何休除外。
“这里是甚么地方?!!”
“这里时雒阳!!”
“就在离朕不到十里的路上,有贼人持着黄弩,要射杀朕的大臣!!”
“司隶校尉!!”
“臣在!”新晋司隶校尉张俭起身答到,他原本只是一督邮,在孝恒皇帝时期被捕入狱,当今天子大赦,随后又被周景与杨赐联名征辟,先是做了敦朴,公车特征,又迅速升任司隶校尉,接替了曹鼎的位置,成为党人之中的中坚力量,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望着他,吼道:“你告诉朕!那些贼人,从何而来?!”,张俭俯身大拜道:“臣有罪!”
却并没有辩解。
“呵,你有罪?”
“罢去张俭职务,降为议郎!!”
“从事中郎王允何在?!”
有一人从党人之中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答复道:“臣在!”,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拜王允为司隶校尉,严查雒阳,胆敢私藏违禁器具者,严惩!!”,王允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职务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但还是立刻俯身大拜道:“臣领命!”,小胖子点点头,又看向阳球,咬牙切齿的说道:“阳球,限你一月之内,重建绣衣使者,捉拿贼人!”
“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你可自行处置!”
“若是一月之内,你的绣衣使者不能找出那些奸贼来,朕就砍了你的头颅!!”
阳球连忙领命。
小胖子又极为愤怒的看了看周围的那些群臣,群臣起身,拜道:“臣等失职,望陛下赎罪。”,小胖子闭上了眼睛,哀叹了一声,说道:“厚葬刘利,典韦,孙坚等人勇猛杀敌,有功,重赏!”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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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走出大殿,却沉默不语,有些党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赐,心里却已经是有了些怀疑,那阳球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看起来也不像是装模作样,那定然是有人不想让刘利前来,可是杨赐会那么失态麽?直接派人暗杀,明摆着告诉世人,此事与我有关?若不是他反其道而行之,便是另外有人,想要刻意栽赃杨赐,那,此人又是谁呢?
按理来说,如此谋划之人,定然是最后得利受益之人,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约而同看着一边还是有些茫然的王允,又摇摇头,王允是党人,他没有动机去陷害杨赐啊,杨赐皱着眉头,心里也是在怀疑,这究竟是何人之所为,周景在他身边哀叹了一声,低声说道:“你还没有想明白麽?”
杨赐抬起头,看着周景,连忙问道:“仲飨公有何教我?”,周景咳嗽了一声,身后两个侍从扶持着他,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天下脚下,只有一人,能随意行凶,想要谁死,谁便要死....”
“仲飨公所言者莫不是天子?”
杨赐瞪大眼睛,摇头说道:“天子虽有些武果,却也是一仁义之君,怎会做出此等事来,此话,仲飨公莫要再提,若是让天子得知,岂不是对吾等党人更加不善?我觉得啊,此事极为可能是宫中阉人残余所为,他们贼心不死,一心想要置吾等死地,那阳球,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还好当今天子圣明,唉,若是能再大十岁,何愁天下不治?”
周景又咳嗽了几声,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很老了,他是跟杨赐父亲共同处事的老臣,对于庙堂之中诸多事端,他也不愿意再参合,提醒杨赐,是因为跟他父亲之间的交情,可是他也有孩子啊,若是惹恼了那位天子,周家,岂不是就要亡在自己手里了?
杨赐看到周景没有说话,也就告辞离去了,心里却是有些感慨,想这周公昔日是多么聪慧的贤臣,今日却也老了,变得胡言乱语了,看来,很快自己就要在朝中独自与那些奸贼斗争了,可恨啊,这些奸贼,怎么就是除不尽呢?
....................
此事便如此过去,阳球从河间国找来自己之前的门客心腹,又从段张奂手里要来了数十个猛士,便开始了重兴绣衣使者,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立了绣衣府,绣衣府坐落在了南军校场之侧,他找到周景,拨款以为修筑府邸,建立牢狱之类,其余资产,用以收买诸多耳目,绣衣使者在他的带领下,发展的极为迅速,他也是亲自入住府邸,将耳目之得,一一详书与竹简,每日都会亲自递交天子查看。
小胖子对此是极为满意的,阳球又强势抓捕了不少雒阳内外盗贼庸吏,立下威仪,使得群臣不由得开始注意这个渐渐露出爪牙的天子鹰犬。
在厚德殿里,小胖子微笑着阅读着阳球递上来的竹简,开心的读着党人商议如何除去阳球,打压绣衣使者之类的秘事,不由的笑出声来,这绣衣使者,还真是好用啊!
第0078章 杀鸡牛刀
建宁二年,九月,
江夏郡蛮起兵反汉,天子大怒,令段率南军征讨。
若是在平时,这个决定,定然是会被群臣反对的,南北军想来只用来对付外地,或者是州郡无能为力的对手,而很显然,人数还不足三千的江夏蛮不在此列,只要周围的州郡出手,此些人就绝对会被强势镇压,这样的反叛,用得着南军出手麽?
不足三千的江夏蛮,披甲的不超过十人,有铁器在手也不过数百人,南军呢?清一色的汉甲,矛戈,佩剑,弓弩,大盾,群臣已经能想象到那些江夏蛮看到南军之后是甚么样的惊恐,他们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仁慈的天子,会如此残忍的派出南军作战?
群臣又一想,罢了,天子不派北军已经是相当的仁慈了,要是张奂率北军出征,那些家伙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因为这是天子登基之后遇到的第一场叛乱,才会如此愤怒,直接派出南军罢,其实,小胖子愤怒是固然有的,但是派出南军,却也是有着练军的目的,没有经历战争的军旅,始终是成不了弱旅,这次的反叛,就是个很好的练军机会啊!
起码能让南军学会行军,将来若是在外作战,也能跟随北军涨涨见识。
但是想要与北军一样,与外敌作战,那还是算了,要是昔日段伐羌率领的是这些南军,别说是斩获过万,只怕自己也要留在那里了。
段接到了命令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又感慨,天子对于南军还真的是厚爱,不仅是提供了钱财辎重,甚至还派出了不少北军士卒以为援军,说是援军,其实就是怕南军初战失利,用来保护南军的,段对此有些不悦,南军就算是初建,但对付此些叛军,还是绰绰有余,南军游侠们听闻自己将要出战,非但没有惊惧,反而各自大喜,甚至与营内高歌起舞!
他们可是一心想要报效天子,证明南军之实力!
段领着此些人,开始了急行军。
而此刻,小胖子与老太尉面向而坐,老太尉看得出,小胖子有些不悦,笑着说道:“陛下可是因叛乱之事而恼怒?”,小胖子点点头,他的确是有些生气,自己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压低税赋,也一直施行安民之举措,在民间的声望也是仁义的,怎么还是有子民想要造反呢?那江夏蛮,虽说是蛮,却也因多年与汉人共居,无论在语言,风俗,还是其他种种行为上,都与汉人无疑了。
他们为何还是要反呢?
老太尉笑着说道:“陛下,这并非是陛下失德,国中诸蛮,常有叛者,这是因为此些诸蛮,偶尔受到官吏鄙夷欺压,一怒之下便造反行事,此事自古便有,只是,天子大多都是安抚其众,此些诸蛮,受圣贤教化数百年,与我华夏无异,他们固然有谋反之名,却也不过是殴打官吏,绝不会杀官害民.....”
老太尉一开口,那便是停不下来,小胖子也认真的听着,等到老太尉说完,小胖子又问道:“那该如何,才能使得百姓不会起兵反叛与朕?”,老太尉笑着说道:“为君者,并不是仁义,便可使得乡民爱之,各地之官吏,才是造成民变之祸端,这需要陛下能识别忠奸,任命善者牧守一方,自然可以使得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等贤良,代代辈出.....”
与老太尉聊了许久,小胖子忽然说道:“朕派南军去征伐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老太尉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而南军,此刻已经离开了京城,他们并没有骑马,马匹固然不少,却是用来携带辎重以及重器,当这些驽马从城门慢慢走出的时候,城门校尉也惊呆了,这是甚么?竹梯?冲车?攻城器械?
妈耶,这是要去打江夏蛮?
南军唯有段骑着宝马,行驶在队伍的最前端,这宝马是他征伐羌族时得到的战利品,而其余南军游侠们都是步行前往,身披甲,一身武装,兴高采烈的便出发了,让他们感到惊异的是,那白脸校尉卢植竟然也没有骑马,反而是与他们一同步行,段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担忧,这样数百里的长途行军,就是北军承受起来也有些难度,此些南军,能够做到麽?
他们白日全天行军,夜里设营帐,段没有忘记他练军的目的,哪怕是大汉腹地,也要求他们夜里设下关卡,严格把守,南军游侠们也是欣然答应,他们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与热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南军游侠们缓缓行驶着,前几日的欢声笑语,兴高采烈,都渐渐不再,他们都感到了极度的劳累,这种劳累与训练不同,他们走了太久太久,背负着浑身的武装,每个人都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只顾着行军,又过了两日,渐渐的,有些游侠们开始掉队了,有些是体力不足,更多的还是不堪忍受这行军的折磨,可是,当他们看到阵列整齐,高高昂着头,没有半点疲乏的北军。
再看到那位有些鄙夷的望着他们的白脸校尉,他们咬着牙,坚持着。
在夜里,更多负责把守周围的南军游侠们都松懈失职,被段狠狠责罚,他们意识到了战争并非儿戏,还没有接触到敌人,他们就已经要被这几乎无穷无止的行军逼疯,在段跑前跑后的催促,在北军的不屑目光之下,他们还是艰难的忍受着,每个游侠都是摆出一副最为壮烈的模样,朝着前方行军,行军,再行军。
北军士卒摇摇头,他们可差的太远了,这还是在大汉腹地,若是跟他们北军一样,在异域他乡,时刻保持着警惕与戒心,迅速行军,再投入战斗,随后再行追击之类,这支年轻的军队大概是要崩溃的。
.....................
建宁二年,九月末
小胖子召集群臣,这次重心,却是吏治,不是针对杨赐周景这类高官,而是最底层的官吏,小胖子命周景此月察举各地孝廉能吏,并规定了人数,如此规模的大规模察举,却是是近百年来的首次,百官振奋,不必欣然应允,而有议郎刘陶上奏,请与察举者连坐,若是所察举之人失职,将与其察举之人一同定罪,天子大喜,连忙允之。
各地士子,太学生,无不庆幸欢呼,又因为扩充了人数,各地士子察举孝廉者极多,而这些察举他们的高官们,也是不敢随意行事,他们可是知道天子手段,若是被天子借着此些孝廉郎生事,处置自己,也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也是严格的进行排查,确定他们的德操,乡里声望之类,最后才是考察这些贤士们的学识能力。
是时,党人普天同庆,以为幸事。
第0079章 国子门学
“甚么?你要再设一个太学院?”
何休皱着眉头,看着小胖子,有些不悦的问道。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再设太学院,是要设个鸿都门学....”,何休直接打断他,说道:“不管是甚么门学,你这是想要告诉世人,你对太学院不满麽?你想让太学生们再次围住未央宫门?让那个恶犬将他们全部关进去处死?”
“哈,好极了,你要是如此行事,后人再谈论桀纣的时候,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加进去,我身为帝师,也躲不过去了,你这是想要让我陪你遗臭万年啊!”,何休冷笑着说道,小胖子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非是朕想与太学生做对,只是,朕有意整治吏治,需要大批的官吏....”
“怎么,太学院的数千士子,还不够你用?”
“非也,太学院身为官学,其中学生,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其弟子门人,孔子不是言教而无类麽?朕只是想要天下寒门,乃至乡民子弟,都能进修圣贤之道,善与教化...何师,朕之所想,莫非不对麽?”小胖子陈恳的望着何休,问道,何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说服了我没有甚么用,你得能说服那些太学生,你这样重设学府,定然是要引起太学生动乱的,此事万万不可。”
“唉...”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还想在新学府以公羊为本,推行大道,何以如此艰苦...”
“甚么?”,何休这老头的双眼顿时就亮了,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冒然行事...还是要慎重,太学生乃国之栋梁,各地孝廉毕竟少数,你还是需要这些太学生来治国,这些人心怀热血,与那些老官不同,若你能信任重用,此些人是可以为你效死的!”
小胖子又沉默了下来,何休告辞之后,他又唤来老太尉。
他将心里的打算告诉老太尉之后,得到了与何休一样的答复,这样会引起太学生的动乱,不可为之,小胖子有些黯然,莫非自己就没有办法让才学与世家分离开来麽?正想着,老太尉忽然笑着说道:“此事,有解决之道也,《大戴礼记》曰:帝入太学,承师问道......”,老太尉说了许久,方才说道:“可设将太学院分为二,立国子学与门子学,国子学可如太学院一般无二,世家高官子嗣入读,以为嘉荣。”
“而门子学,可收寒门子弟,有贤名的贫困士子,由朝中资助,如此一来,陛下所忧患之事,不就解决了麽?”
小胖子开心的几乎跳起来,拉着老太尉的手,认真的说道:“朕有太尉相助,当为朕之幸也!为天下之幸也!”
为了施行这个政令,小胖子又暗自做了许多准备。
为了先打消太学生的戒心,获取士子们的相助,岁末,小胖子下诏。
诏曰:“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
“于时王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之大圣,亿载之师表者也。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蒸尝之位,斯岂所谓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宙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祀。”
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户吏卒以守之,又于其外广为室屋以居学者。
天子之诏,自然是表达出了对孔子的敬爱,对儒学的尊重,此诏一出,杨赐周景等人都没有半点反对之意,立刻施行,士子们刚刚因为天子之举措兴奋,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开心的无与伦比,太学生们纷纷赞叹天子,这还是数十年来太学生首次对于天子表达出如此强烈的善意,天下士子欢呼,以为天子赞歌,而百姓们自然是也被此些人引导,对天子更是敬重。
只有些朝中重臣,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天子这善意表达的实在太过于露骨,让他们都有些担忧,可是又猜不出天子的想法。
而此时,浩浩荡荡的南军已经赶到了江夏,筋疲力竭的他们,听闻已经感到江夏的时候,险些哭了出来,他们纷纷坐在地上,热泪盈眶,这条路,总算是还有尽头啊,也就一些平日里表现出色的家伙,才兴致勃勃的围在段身边听着,行军的途中,段在夜里将此些人找过来,给他们讲解行军之中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乃至各种激励士卒的方法。
这些平日里被游侠们奉为首领的家伙们,也不是草包,听到段认真讲授,他们心里也明白过来,段这不是在帮着天子培养士卒,实在培养将校啊,天子的重视,段的无私讲授,让他们甚是感动,听课的时候也是极为认真,甚至还会在行军途中不断的测验自己之所学,偶尔也会给士卒们讲解,与其他游侠不同,他们沉浸在憧憬之中,反而没有甚么疲劳困顿之意,使得卢植也有些诧异。
段毕竟是一代名将,这些家伙也有些天赋,在这长期的行军途中,他们所获不浅,大有所得,南军分列成诸多营,也渐渐变得井然有序,已经有了北军两三分模样,抱怨之声,也渐渐消失,到达了江夏之后,这些游侠们犹如猛虎出笼,他们迫不及待,想要与这些该死的蛮子大战一场,都是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害的他们险些在路途上疯掉!
当地官吏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且想要为他们准备休歇之地,南军游侠们却是拒绝了。
“主将,我们是来杀敌的,不必休歇,我们现在就杀进去,让他们看看我们南军之威风!”
南军游侠愤怒的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吓得这些官吏也不敢多言,段挥了挥手,他在路途中,也是纤细的看了看江夏蛮的资料,他相信,只要一战,就足以镇压此些家伙,如今,他们虽然劳累,却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休息?
他看着面前的江夏太守,此人唤作翟超。
也是党人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先前任山阳太守,曾因党锢而罢免,天子登基之后,拜为江夏太守,段皱着眉头,说道:“休歇就不必了,还望使君能派遣几位先导,我一战便能定下战局!”,段自信的说道,那翟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向导之事就休要再提了,还是让士卒们歇息罢....”,段皱着眉头,他知道党人对他一向都是厌恶的,可是没有想到此人在战场上还要与自己过不去。
他冷冷说道:“使君此是何意?”
“吾等可是依天下诏前来平叛的,你想要阻拦不成?”
“唉,非是如此....”
“江夏蛮,已经投降了....”
“甚么?投降了?为甚么?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晓?!”
段有些愤怒的问道。
“就在他们听说天子派遣南军前来平叛之后,他们就立刻扔了兵器,自缚前来我这里投降....”
“唉,段将军,你也莫要生气,别说是他们,我听说南军要来,都吓了一跳....”
第0080章 太后病重
建宁二年,九月,江夏蛮降。
十月,丹阳郡山越围攻丹阳太守陈夤,陈夤率兵将山越击平。
而此刻,在江夏郡中,段却有些茫然,率领南军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此处,你们这些蛮子竟然投降了?好歹跟我们打上一场啊?
看着地下诸多游侠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那些游侠之中的为首者,也注意到了段面色有变,几个人上前,有些疑惑的围在他的周围,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留美须的男子皱着眉头问道:“主将,莫不是战事有变?”,段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汉升,战事已经结束了,那些蛮子已经投降了....”
“甚么?!”
这些家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极为愤怒。
段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诸多士卒,此时,孙坚忽然起身,大笑起来,看到孙坚如此放肆的大笑,段也没有生气,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只见他走上了一出高台,看着下方诸多游侠,大叫道:“诸位弟兄!哈哈哈,有一乐事,请诸君恭听!”,游侠们也被他激起了兴致,纷纷起身,喧叫着,孙坚指着远方说道:“那些蛮子是不当人,听闻吾等南军连夜急行军,赶到了江夏!竟吓得抱头鼠窜,急忙投降了!”
孙坚说完,众人忽然寂静下来,游侠们茫然的互相张望了一番,不知所措,孙坚看到游侠们此番模样,又有些不悦的叫道:“弟兄们,何以不乐?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北军尚且未有此等战绩!这不正是南军之威麽?令敌胆寒!闻风丧胆!”
“哈哈哈,正是如此啊!”黄忠,张济之类的为首者也是应和着笑了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此些游侠们方才有些好缓,有些高傲的望着那些北军,挤眉弄眼,卢植也险些被他们气笑了,好家伙,这还让你们引以为傲?要是我们北军前来,他们根本就连投降的时间都没有,全部人头落地,成为我们的功勋。
不过,他心里却是觉得这几位年轻人进步神速,尤其是那为首的小子,有些大将之风,若是加以培养,日后说不定也是一代名将。
南军便与江夏郡里休歇整顿,段也没有催促他们,若是让他们现在就准备回雒阳,这些人会直接崩溃的。
他暂且不提回归之时,只是决定让游侠们休歇三日,再做准备。
.....................
而此刻,未央宫里却是一片混乱。
小胖子正要施行自己的谋划,却听小黄门言之窦太后病重,小胖子甚至来不及穿鞋,在宫中赤脚飞奔,赶到了永安殿里。
窦太后躺在病床上,周围的婢女黄门正在抽搐哭泣,小胖子惊恐的冲进去,猛地来到了窦太后面前,窦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焦躁紧张的小胖子,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说道:“唉,这病的不是时候啊,让皇帝担忧了....”,小胖子握住窦太后的手,转身朝着太医令着急的问道:“母后出了甚么事?!”
太医令俯身,说道:“太后凤体虚弱,心血不宁,阴火盛而阳..”
“别扯那些!告诉朕!你能不能治好!”
太医令有些畏惧的看着天子,支支吾吾着,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一脸的狰狞,看着他,说道:“若是治不好,朕要你何用?!”,太医令哆哆嗦嗦的说道:“臣能治,能治!”,窦太后连忙拉了拉小胖子,有些怜爱的看着他,笑着说道:“阿郎,莫要生气...也不要怪罪太医令,你是明君,明君哪有如此行事的?”
小胖子流着泪,说道:“若是母后能够安好,朕宁可不当甚么明君。”
众人感与天子之孝,截然流涕。
“不可如此...咳咳...”窦太后咳嗽起来,小胖子握着她的手,她简直瘦的不成人形,她有些担忧的望着小胖子,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阿郎不必如此,若我死了,也不许你怪罪太医令,其余人..也不行....”,小胖子抹着眼泪,说道:“阿母休要如此言语,使得孩儿畏惧,阿母定然长命百岁,日货阿母也不要在庙堂里操劳,就在宫中等着,等孩儿给您诞下孙儿...您可躬亲抚养...”
“哈哈哈...”窦太后轻笑起来,有些憔悴的看着小胖子,说道:“唉,你虽不是我生子,却待我如生母...”
“母后,你就是孩儿的生母,朕有两个生母,一个诞下孩儿,另外一个,却是待我如子,在庙堂之中,为我挡下刀枪.....”
“我没事的,只需休歇几日便好....你莫要哭...为君者,不可失态,昔日,我还想皇帝为什么偏爱与你,现在看来,皇帝还是聪慧啊,一眼便看出了你这璞玉,天兴大汉....”窦太后有些怀念的说道,两人便缓缓说着话,窦太后面色也略有些好转。
之后几日,小胖子日夜陪伴在窦太后身边,亲自持药服侍,多日没有参与朝议,群臣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都敬佩天子之孝顺,对于这位不是生母的太后尚且如此,岂不能让众人敬爱?小胖子也将心里的种种谋划抛出脑海,日夜服侍太后,心里也没有半点怨言,太后在小胖子的照顾下,竟然渐渐有所好转,几日下来,已经能下床着地了,这让小胖子大喜,又大赏宫中太医令。
等到窦太后好了些,她便令人找来了董氏,二人在宫里详谈了许久,不知说了甚么,反正后来当小胖子看到两人亲如姐妹,笑谈趣事的时候,他是吓了一跳的,甚么时候,这俩人关系如此亲密了?或许是董氏对病重的窦太后放下了敌视,也或许是窦太后对这位出身平凡的董太后收去了轻视,两人言谈甚欢,多数时候,都是将小胖子赶出去,二人在宫中密谋。
要不是相信这两人不会密谋害自己,小胖子早就让阳球入宫了!
又过了几日,窦太后忽然唤小胖子入殿,小胖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太后正襟而坐,董氏也站立在她的身边,小胖子拜了两位太后,窦太后方才笑着打量着小胖子,忽然说道:“我们有一事,要你去做。”,小胖子点点头,跪坐着,做出附耳恭听的模样。
“扶风平陵人宋酆,宋不详,你可知晓?”
窦太后笑着问道,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此人乃是朝中议郎,怎么,母后何以谈起此人?”,窦太后与身边的董氏相视一笑,继而说道:“那宋酆生性宽仁,世为著姓,乃是朝中鲜有的善者,其有一女,生性贤惠,过恶无闻,正与你相配,况且,此女与你也大有牵连,此女正是肃宗孝章皇帝之妃,敬隐皇后之后也,肃宗孝章皇帝是你之先祖.....”
小胖子茫然的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弄个妃子啊!
第0081章 无耻之尤
建宁二年,年末
南军返回校场。
宋酆之女宋氏选入掖庭,成为刘宏的嫔妃,受封为贵人。
这期间,小胖子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贵人一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窦太后亲自操办,宋酆对此也没有不满,很轻易便应允,当今天子乃仁义圣明之君,想来女儿也不会受到甚么委屈,宋氏选入掖庭,宫中黄门对她都是极为尊敬,这位可是窦太后与董太后联名带进来的,何况还是天子的第一位嫔妃,若是能为天子生下一子,想必立刻就能稳坐皇后之位。
就是生不下也没有关系啊,毕竟当今太后也...咳咳...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果然,这位贵人刚刚入宫,就连天子的脸都没有见,便直接被带到了两位太后那里,两位太后对于这位自己精挑细选的皇后是相当满意的,言语之中也满是温和,宫中黄门对待她便更加恭敬了,唯独被无视的小胖子,对此颇有些怨言,这叫甚么事啊,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两位母后给遗忘了?娶妻的不是自己麽?
毕竟不是立皇后,诸多礼仪也是能省就省,朝中有臣说先帝葬不满三载,天子不宜婚娶,话语刚刚出口,先是被窦太后当面大骂了一顿,随后又殿外被何休暴揍了一顿,朝中就再也没有人如此言语了,对于何休的行为,太后极为欣慰,就连老太尉也是首次鼓掌叫好。
时间过的极为迅速,当小胖子再一次从睡梦之中醒来,已经是建宁三年。
建宁三年,春
小胖子被窦太后与董太后叫了过去,而此刻,宋贵人已然归掖庭,小胖子开开心心的赶了过去,自己总算是被她们记起来了,当他再次见到窦太后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颤,相比一年之前,太后虽然面带微笑,神色好了许多,却已经不能下榻,有婢女扶持着,才能坐起来,小胖子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窦太后先是教导了小胖子要行仁义之道,听取忠言之类的话。
小胖子年纪幼小,这都是太后理当施行的教育。
说完,才让小胖子起身,两人聊了起来,窦太后没有过问朝中之事,只是又说起孝恒皇帝时的事情来,说了片刻,不由得叹息,又说道:“你要善待宋氏,她是个贤惠温婉的女子,不要使她心寒,哪怕日后,她母族有什么过失,也千万不要怪罪冷落她,她既然成为你的嫔妃,心里便是会向着你的....”,不知想起了甚么,窦太后又呆愣了片刻。
小胖子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窦太后忽然笑了起来,盯着小胖子,说道:“你年纪还小,别着急破身,再等两年,方可行房事。”,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甚么破身?甚么房事?”,太后笑的极为开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小胖子的额头,说道:“日后你便知晓了,好了,别老是待在我们身边,去看看你的贵妃罢。”
小胖子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往殿里走去,宋典跟随在他身后,缓缓前进,小胖子忽然抬头,朝着宋典问道:“你知不知道甚么是破身,甚么是行房事?”,宋典一愣,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点点头,周围的几个小黄门却是笑出声来,小胖子不知道他们为何而笑,宋典却是愤怒的骂道:“你们一生都与房事1无缘,笑个甚么!”
诸多黄门这才低下头来,不敢发笑。
宋典有些犹豫的看着小胖子,挣扎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可是想要与宋贵人同房?”
“同房?”
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朕也没有见过此人,既然是朕的嫔妃,那就过去看看罢。”,宋典立刻吩咐小黄门先行前往掖庭,找掖庭令毕岚,告诉他,今晚天子要与宋贵人同房,听到这个消息,毕岚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子大事,立刻找来宫中教礼的婢女,又安排宋氏洗浴准备,当小胖子赶到了掖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数十人正在等候他的来临。
这贵人一来,怎么这里热闹了这么多,小胖子不由得有些诧异。
进了掖庭,诸多黄门便直接守卫在门前,一个婢女引着小胖子进了内屋,小胖子正思索着该如何与她叙话,进了内屋,看到周围点着香炉,有些隆重,而榻上有一女子正躺着,卧褥香,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小胖子要大了些,此刻,她满脸惊羞的低着头,好想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小胖子不悦,站在她面前,斥问道:“见到朕,你为何不下榻拜见?”
“莫不是你以为有太后恩典,就可以横行未央?”
她小脸顿时煞白,连称不敢,急忙下榻拜见!
小胖子险些跳了起来,妈耶,此人如此厚颜无耻,竟没有半点衣服遮身,浑身**!
如此无耻之女子,怎么会被母后看上,成为自己的嫔妃?!
看到小胖子明显被吓到了,宋氏又连忙躲回了被褥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小胖子,双眼里满是水雾,小胖子哆嗦着,脸色赤红,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转身便直接离去了,他要去找太后,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成为自己的嫔妃!看到二话不说,直接离去的小胖子,宋氏委屈的低着头,却不敢言语挽留,那正准备教阴阳之道的婢女,看到天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也是一样的不知所措。
看到小胖子快速走了出来,宋典与毕岚显得有些惊讶甚至是惊恐。
不会又是一个无后的天子罢?
“国家!国家!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小胖子并没有打理他们,转身就朝着永安殿走去,几个小黄们在后头追着,小胖子走的极快,很快就走到了永安殿,小胖子直接闯进去,那几个婢女也没有阻拦,跑进去通告窦太后,窦太后还没有休息,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有些疑惑的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母后,朕...朕要休了那个宋氏....”
“甚么?为什么?她怎么惹到你了?”
窦太后一脸的惊讶。
“她...她是无耻至极的女子....”小胖子又简单的把今日的事情给窦太后说了一遍,却不想,窦太后闻言,反而是大笑起来,周围那些婢女也是捂着嘴偷偷笑着,窦太后摇着头,无奈的说道:“休她之事,莫要再提,我稍后给你派一个婢女,让你给你讲一讲甚么是同房,甚么是破身,你自然就知道了,你还是回去罢....”
小胖子再一次茫然的走出宫殿,这阴阳之道又是甚么?
自己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无知了?
这些事,天书里怎么没说呢?
ps:兄弟们,坚持到了三四点,老狼坚持不下去了,头疼眼花,好歹做到了爆更,老狼要去休息了,每天早上还有课,今天就更新到这里了,希望兄弟们能够理解,谢谢大家的支持,其余的,明天晚上再补上。
第0082章 至太学院
次日,窦太后果然派来了婢女前来教导小胖子,当婢女当着他的面褪去了衣裳,再一一讲述其中关键的时候,小胖子初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对这本来不屑一顾的阴阳之道也忽然起了兴趣,婢女讲述也极为认真,没有半点羞愧隐瞒,甚至说的有些刺骨。
当婢女留下了关于此道的书籍,独自离开的时候,小胖子才有些艰难的起身,将此书放在了床头,那张厚颜无耻的小胖脸也有些赤红,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小胖子忽然觉得此道也是蛮不错的,日后有空,可以找宋氏细细详谈。
咳咳,小胖子目前还是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次大规模的察举孝廉之后,共有三百多孝廉郎记录在案,小胖子自信看了一番,其中也不乏日后之名臣,例如袁滂之子袁涣,太常袁滂是小胖子非常喜爱的一个人,他清心寡欲,少言语,朝中如此众多的士大夫,只有他始终不属党人,保持中立。
他的儿子袁涣,那是日后做了九卿的大才,以尽心尽责,以敢谏直言而闻名,就连陈寿仙人也是在天书之中,评价他为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盖是贡禹,两龚之匹,这样的人才,也很是放心。
还有河内修武人张范,他的祖父张歆,曾经做过司徒,父亲张延,也是在朝中任议郎,他与袁涣一样,都是躬履清蹈之人,按天书所载,也是值得小胖子重用的大臣,其他如崔琰,毛,田丰,张昭等等,都是小胖子所熟知的人物,可是,其余者大概还没有长成,不足以察举。
这些孝廉,小胖子还不能安心任用,他们固然都是当地有贤名,家学渊博的正人君子,可是光靠着品德是无法治理地方的,他想要用这些年轻人来作为地方官吏,出任各地县令尉丞之类,他要将此些人招进太学院,起码自己要知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是不是?
建宁三年,二月,
天子亲至太学院。
天子出行,南军相随,段派出了南军两个曲屯,足足六百多人,以典韦,黄忠为首,这一次,天子不准备悄然前往,黄盖从未央宫之中缓缓行驶而出,诸多南军排列在从未央宫到太学院的路途之上,黄忠为人稳重,因而负责路途之安危,而典韦因胜在勇猛,故而贴身跟随与天子黄盖之后。
得知天子出行,雒阳百姓不无前来拜见,他们站立在南军士卒之身后,见到黄盖前来,高呼万岁,小胖子坐在黄盖之中,听着诸多百姓的欢呼,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很喜欢这样被爱戴敬仰的感觉。
黄盖缓缓行驶而过,天子仪仗格外隆重,小胖子本来是不想搞得这么隆重的,可是群臣上奏,天子之礼不可轻,不然有损天子之威严,小胖子便也接受,当黄盖到达太学院的时候,太学祭酒蔡邕已经率领诸多太学生,俯身立在门前,迎接天子!
黄盖驶入太学院,小胖子在诸多南军的护持下,缓缓下了车,太学生们炽热的望着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从接触党锢,释放党人,加封孔子,大规模察举孝廉之后,他的名望在太学生之中已经达到了一个狂热的状态,太学生们将他视为当朝圣人!
甚至曾有太学生上书,要求为天子立生祀,拜为圣。
还是杨赐勃然大怒,将此些太学生赶了出去。
小胖子下车,看了看周围的南军,皱着眉头,大声说道:“这里都是朕未来的心腹长城,何以阻拦与此?尔等可去院外守着,不必亲随!”,黄忠皱着眉头,朗声说道:“守卫陛下,乃吾等南军之职也,望陛下休要使吾等失职!”,小胖子双眼一亮,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黄忠,笑着说道:
“也罢,朕不与你们为难,你与典韦亲随便可,其余人,就不必了!”
天子既然开口了,典韦与黄忠也只能照办,令其余南军士卒在门外严守,两人便站立在天子身后,威风凛凛,小胖子转身看向诸多太学生,蔡邕还没有言语,那些太学生便俯身大拜道:“拜见圣上!”,小胖子轻笑着,也给他们回礼。
“臣蔡邕,见过陛下!”
最前方蔡邕这才缓缓朝着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却是知道此人,在天书里也有过记载,还算是个忠义之人,经学造诣也是相当不错,他点头回礼,蔡邕便带着小胖子在太学院里转了起来,太学生们并不多,也不过六七百人,而此刻,跟随在天子身后都是其中为首者。
他们狂热的望着小胖子,小胖子偶尔问起经学方面的问题,这些家伙回答的比蔡邕还快,蔡邕在这里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他原本就是个寡与言语之人,看到太学生们与小胖子相谈甚欢,心里也就放心,微笑着跟随在最后。
“圣上,那阳球为人恶毒,肆意行事,吾等不少同窗,被此人捉拿,圣上何时取他首级?”
“甚么?此人敢抓捕你们同窗?你们放心,朕回去就给他下令,让他释放太学生。”
“圣上,前些日子,吾等去寻找杨赐,上奏己见,那厮空有贤良之名,竟将吾等打出!圣上,何不将此人去官降职?朝中贤才无数,何以使此庸碌之徒居与高位?”
朕也是如此想的。
小胖子却依旧笑着说道:“杨公素有人望,朕也是敬佩他的,此话不可外说,免得遭到党人攻伐,那杨公可是党人之首啊。”
“呵,他何能?敢为党人之首?”
“圣上还是罢免了此人罢!”
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嘿,现在看来,这些太学生都该重用啊!
太学生们对于这个年幼的天子是极为爱戴的,甚至是有些狂热,没有办法,数十年来,他们就没有遇到一个能够与他们为善,能被他们看得上的天子,几乎每一代的天子都被这一代的太学生们所攻击,他们肆无忌惮,仗着汉律给他们的言语无罪,谁都敢骂。
这位天子多好啊,解除了党锢,又释放了党人,赞赏儒家经学,加封孔子,跟前几位皇帝比起来,这一位大概在他们心里已经算是圣人了。
小胖子与太学生们聊了许久,脸色忽然有些黯然,眉头紧皱,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太学生们立刻问道:“圣上何以如此?莫不是吾等有甚么过失?”,小胖子摇摇头,说道:“你们礼甚恭,朕心悦矣。”
“那莫不是朝中有甚么贼人惹的圣上心忧?!”
“是不是杨赐那厮!!”
“非也,非也,见到你们,朕实在是欣慰,以朕看来,你们数百人,将来足以让天下大治,若是你们再多一些,何愁大汉不兴?大汉天下,不知还有多少士子,苦于门第,不能前来太学院,进修一二,每每想起此事,朕便痛心疾首,为天下士子所愁啊!”
”真仁义之君啊!“
太学生们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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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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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章 设门子学
“蔡博士,依你之见,当如何?”小胖子忽然看向远处的蔡邕,蔡邕曾征辟为博士,治经博士,蔡邕也没有想到天子会突然向自己发问,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陛下或可大建太学院,广招学子。”,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没有再开口了。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朕有意,与太学院外再设下门子学,召寒门贫困者,朕以皇帑资其进学,增以衣食,你觉得如何?”
太学生们一听,也暗自点头,若是如此,像自己这般一心为国的贤才不就更多了麽?
蔡邕有些疑惑的看着天子,自太学院设立以来,皇帝都是不断的压制太学生,最开始的时候,太学院属下可是有着东四南北四院,再以其贤者入太学院,经过几代天子的不屑努力,终于只剩下个人数不足千的太学院,孤单影只,这位天子怎么却想着要重振太学院?
难道他不知道此些太学生的秉性?
这些可都是喜欢与上位者对着干,一言不合就聚在未央宫前讨教的家伙。
孝恒皇帝就险些被此些人气死,你要是严厉镇压他们,就会引起天下非议,你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又会四处生事。
但是,他毕竟是太学院祭酒,天子如此询问,他总不能告诫天子,他点点头,说道:“天子此言大善。”
“善,既然蔡博士有此提议,朕便通知三公,开门子学,定要召集天下贤才,大治天下!”
这些太学生还就对这样的空话很来劲,听闻天子的言语,各自兴奋的不能言语,高呼圣上贤明!
只有蔡邕微皱着眉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小胖子在太学院里待了一整天,到了亥时,方才与他们告别,太学生们一路在黄盖身后跟随,将他送到了未央宫外,南军士卒们恪守了一日,让小胖子极为欣喜,一一叙话,南军士卒们傲然挺立,面带喜色,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回去,怎么向同僚吹嘘天子亲口夸赞自己的事。
回到了宫殿里,小胖子有些劳累,他虽跟着何休学了一段时间的经典,可是比起那些太学生,还是相差太多,今日跟那些太学生们相谈经典,他全程点头附和,虽然何休曾经说过为君者不必治经,用治经人便可,可是小胖子还是决定要花些时间去看看。
第二日,小胖子召开了朝议,群臣赶至。
窦太后因为生病,不能临朝,而小胖子虽然年幼,却已经是有资格能够单独展开朝议,就连朝臣们也没有想过,小胖子会如此迅速的执掌大权,让他们都只能俯首听命,小胖子笑着看向他们,忽然看向蔡邕,说道:“群臣可有奏告?”
一般来说,天子无论要做甚么事,都不是亲自开口,要么就是事前跟群臣们协商,要么就是吩咐心腹在朝议之中提出,蔡邕一愣,想起昨天的事来,他也是知道这个规矩,可是,如果他起身开口,那就代表他已经是天子的心腹了,势必会被杨赐等人敌视。
可若是不起身,高句丽王的首级还悬挂在雒阳城门上呢。
蔡邕无奈的起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拱手说道:“臣有奏!”
“蔡君请说。”
“感陛下之厚恩...”蔡邕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太学院原有东西南北四院,而四院荒废久矣,学子之数,尚且不满千人,除此之外,野有遗贤,有士子苦于门第家资,未能求学,使人感慨,而天子登基以来,重经学,爱士子,何以使士子无道也?”
“望陛下开恩,与太学院外,另设门子学,招天下苦于求学者,由朝中相助,以供衣食....”
小胖子点着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蔡君所言极是啊,诸君可有异议?”
“陛下!”袁平走了出来,朝着小胖子拱手拜道:“陛下仁心,赦免多处税赋,又免去苦役,而使得国库空虚,只怕是不够资助此些士子们啊!”,小胖子点头,说道:“此些钱财,可从我皇帑之中拨出。”,听到这话,袁平便有些头大,怎么总是感觉你的私钱比国库还要多?
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倒也没有再反对,皱着眉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荀俭又起身,说道:“陛下,此时官吏充足,若是广招学子,岂不是使得朝廷臃肿,民负加重,更不知多少士子无从任职,因此,此事还望陛下慎重啊!”,党人有些惊异,这平日里最不善言语的袁平与荀俭怎么如此着急着反对呢?
还没有等小胖子开口呢,大鸿胪曹嵩有些笑着说道:“荀君所言差矣,修文治经岂能是为了官吏之位?且荀氏八龙,尚且有数龙蛰伏不出,他人岂能没有荀家之操守?”
曹嵩这么一番话,荀俭气的险些跳起来,这里最没有操守的就是你,还敢跟我提操守?
可是他却无力反驳,若是他再多争辩几句,只怕太学生就要堵门了。
事情便如此定下,朝臣协商完毕,就由蔡邕来执掌此事,毕竟是他所提出的,蔡邕有些无奈,也只能领命,小胖子开开心心的下令退朝,蔡邕刚要离开,便被‘十一贼’围了起来,对他十分热情,他们已经觉得,蔡邕已经是小胖子的心腹之人了,也就是与他们同党。
而党人,厌恶的看了看他们,不屑的离去了。
蔡邕苦笑着,这下好了,十二贼了。
此事传播开来,天下贫苦士子莫不感恩涕泣,拍手欢呼,蔡邕也忽然就开始忙碌起来,好在有诸多帝党之人前来相助,事情倒也顺利,而另外一件事,便是荀俭被太学生们所拦住了,跟他一同遭遇的还有袁平与杨赐,荀俭和袁平因为在此事上反对天子,被太学生们围攻。
他们自然没有与他动武,只是谩骂,造谣之类的却是少不了,大家忽然发现,名满天下的袁家与荀家忽然多出来不少的丑事,至于杨赐,则是受到了他们的牵连,太学生给的理由很简单,你身为三公,没有以身作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对,你连阉人走狗曹嵩都不如,为什么不喷你呢?
是月,窦太后病情日益加重,偶尔晕厥,未央宫内人人皆惊,不少婢女黄门已经开始向董氏示好,而执金吾董宠,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党人之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党人们纷纷与之结交,而董宠对此有些受宠若惊,与党人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变得亲密起来。
而对老太尉为首的帝党,他却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恶意。
时人传,董宠曾在私下里言语道:若我为大将军,当杀十贼,以儆效尤。
ps:恩,还是书友群的事情,932493822,恭迎大家的加入。
第0084章 窦太后崩
建宁三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四月,彗星袭月,大凶。
窦太后躺在榻上,这是她今日第三次晕厥。
小胖子皱着眉头,跪坐在榻前,身后一众小黄门,婢女,皆低着头,不敢言语,其中有几个人想要查探太后的鼻息,可却是不敢,因为刚才提出准备丧事的黄门已经被打出了大殿,他们不敢招惹暴怒的天子。
而小胖子忧心忡忡,与榻前久坐不起。
“阿父....”
“阿父...”
窦太后忽然呢喃道,小胖子连忙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低声叫道:“母后...”,窦太后双眼颤抖着,微微睁开,仿佛这才看到了面前的小胖子,她面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小胖子,却没有回话,她抬头看着上方,几滴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胖乎乎的小手为她轻轻擦去了眼泪。
窦太后沉重的呼吸着,又躺了片刻。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说道:“皇帝,你暂将我扶起来。”,小胖子一愣,说道:“母后还是不要动身了...”,窦太后眉头一皱,有些严厉的命令道:“我让你把我扶起来!”,小胖子无奈,上前,吃力的将窦太后扶起来,窦太后努力的正坐,双手扶着两边,让自己不摔下去。
那几个小黄门都再次低声涕泣。
窦太后缓了片刻,仿佛才恢复了力气,她瞧着那几个黄门,说道:“你们退下,无有我的吩咐,进殿者斩!”,那几个小黄门婢女们连忙退下,此地只剩下太后与小胖子二人,太后望着小胖子,说道:“你腹有谋略,我也不配指教与你,可是有三件事,你需静听。”
小胖子点了点头,面色肃穆。
“其一,我死之后,不必厚葬,将我与孝恒皇帝般薄葬,同陵,便可。”
“母后,你不会....”
“静听!”
小胖子说不出话来,再次点点头。
“其二,朝中杨赐,周景等群臣,都是国中栋梁,素有人望,你不能杀他们!朝中其余官吏,你也不能滥杀!”太后顶着小胖子的眼睛,说道。
小胖子有些诧异,张口想辩解,而后又无奈的点点头,始终没有出声。
“其三,我希望你能饶恕了我窦家的罪行,日后不要追究窦家那些旁人之罪行,若是能假一族人为阿父祀,我定然会感谢你,若是不能,请你也不要再行追究....”,说到这里,太后已经有些哀求了,小胖子再次点头,太后看了看殿门,似乎又有些感慨。
她说道:“其实,我知道阿父,陈藩他们都是死在你手里的。”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小胖子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双目圆瞪,双眼之中忽然冒出一股凶狠的杀意,随后便消逝了,若是太后想要害自己,是不会等到现在才说的,小胖子方才的神情还是落在了太后的眼里,太后摇着头,说道:“唉,你修行不够,日后,可不要再失态...”
小胖子抿着嘴,没有回话。
太后有些悲哀的说道:“阿父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杀宦官,哪怕是杀大臣,我都会相信,只是,他永远不会弑君....”
“魏公的为人,朕也是深深敬仰,但是,他并不是朕所杀害的,是十常侍。”
太后苦笑着,说道:“你对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要隐瞒麽?”
“朕并没有隐瞒,朕之所言,便是实情!”
小胖子目光坚定的说道。
窦太后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是个能成大事的,我没有向你寻仇,是也不想夫君留下的江山沦落在庸人之手,想必,夫君心中所向的治世,你能替他完成....”,她又看了看小胖子,继而说道:“何况,阿父攻伐未央宫却是大逆不道,你又待我如生母,待他如长辈....”,这些话就好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般。
“我也没有错啊,我只是不想阿父玷污我窦家之声誉...”
“窦家....”
“你要记得那三件事...千万不要忘却了...”
太后的语速越来越快,不断的迅速念叨着,而小胖子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低着头,仔细聆听。
“那一年,阿父将我送进掖庭...”窦太后有些憧憬的说着,目光渐渐无神,忽然间,朝后倒去,整个人便此消逝,小胖子浑身一颤,看着倒下的窦太后!
“母后!!!!”
建宁三年,四月初,太后崩。
举国哀悼,披以灵孝。
帝出次,素服举哀,辍朝五日。
此前,日有食之,又有彗星袭月,平原隰阴人襄楷,最善天文阴阳之术,夜观天文,忽然放声恸哭,众人不解,问之,其曰:“太后将崩也。”,众人大惊,将之报官,平原令王芬闻之大怒,以腹议之罪收押,而不出六日,其言成实,王芬释之,众人乃服。
此次大葬,乃是由天子亲为,先是由天子持太后之冕服,登永安殿上,左执领,右执腰,向北高呼阿母,而后将衣抛下,由小黄门覆于太后身上,此乃是招魂之意,免太后魂灵不寻,此时,诸多小黄门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天子亲自登上殿顶,生怕不小心摔下来。
随便,又请婢女为太后沐浴焚香。
小胖子将明玉放于太后嘴里,此唤作饭含。
大敛,方才发丧天下,百姓恸哭,百官来祭,小胖子身穿斩衰,这是丧服之中最高规制的服饰了,他静静的跪坐着,伸出手,摸了摸脸,却满是泪痕,看到天子如此憔悴心伤,宋典,乃至董氏都屡次劝他不必再祭,可是他却不理会,这位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太后,还是在内心的折磨下早早离世。
阿母,多谢。
在小胖子身后的百官之中,有放声痛哭者,也有低声念叨太后之善,低声哭诉着,而放声痛苦者众多,低声哭诉者少,此是因为北方与南方之礼不同也,北方之丧礼,乃是放声痛苦,而南方之礼,却是低声哭诉,小胖子背对着他们,神情有些呆滞。
“太后已逝,天子又年幼,董太后是否应当临朝?”
伏在地上哭诉的廷尉左监李咸擦了擦眼泪,朝着身边的张俭低声问道。
张俭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了瞪了他一眼,便再次大哭,看到张俭不理会自己,李咸有些无奈,又看了看身边,司农部丞唐珍,唐珍乃是车骑将军唐衡之幼弟,唐衡虽然是个残暴的宦官,但是他弟弟不同,自幼与党人结交,在党人之中,也有些名望,因而做了此职。
唐珍朝着他的方向稍微挪了几步,李咸低声说道:“我们甚么时候上奏陛下?”,唐珍没有说话,朝着他摇了摇头,李咸点点头,他们二人自**好,自有一番谋划,此时,杨赐不受天子所喜,更是被太学生围而攻之,周景久在病床,乔玄没有足够的威望,刘矩又被群臣所厌恶。
若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能获取迎董太后临朝的功绩,再获取董宠的善意,何愁胸中抱负不得施展?
第0085章 不识好歹
有他们这般打算的人,并不在少数。
诸多党人都有如此打算,窦太后在魏公薨之后,便一直站在小胖子那边,与他们党人作对,党人不少的奏告,小胖子甚至都还没有了解,就被窦太后明确的拒绝了,没有窦武限制,群臣根本奈何不了这位太后,可是董太后不同啊。
她虽然贵为天子生母,却没有窦太后那般的谋略,何况,还有董宠站在他们这边,只要董太后临朝,他们完全能借董宠之手,治理天下,除掉十贼,让陛下远离逆臣,近亲他们这些贤才,每每想起此些,他们就有些激动,甚是是兴奋。
在他们看来,天子固然再有谋略,还能大的过孝道麽?
之前天子一直用待窦太后如生母的理由来压制董氏与董宠的权力,现在呢,窦太后不在了,是不是该让董氏成为太后了?董宠是不是也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了?最不济也是个车骑将军罢,只要董士开口,这位天子绝对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孝重于天!
小胖子岂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阳球的绣衣使者日渐庞大,三教九流,游侠从仆之流都成为了他的耳目,绣衣使者四处行走,遇不法者便当场行刑,使得绣衣使者的威望也日渐高升,也算是达到了使官吏惊惧的地步,当然,杨赐这些三公九卿们是不惧的,但是,随着势力的上涨,很多事都已经瞒不住小胖子了。
就如他们前几日协商的如何逼迫自己让董太后临朝之类,他都从阳球那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小胖子默默坐着,忽然,他猛地半转身来,望着身后百官,那双冷酷的眼睛吓得百官险些失态,小胖子不理会,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在小胖子的注射下,他们浑身犹如针刺,哭起来都有些不自在,小胖子尤其是盯住了那几个日前曾经协商过的朝官,盯着他们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方才停止。
“母丧,朕心哀痛,辞朝五日,还望诸君心怀家国,躬亲劳事,为天下治...”小胖子低声说道,百官顿时安静下来,俯身领命,小胖子又低声说道:“朕心善,况且曾答应阿母三事,不愿失言,望诸君慎重!”,说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语,小胖子便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群臣也是有些诧异,这算是威胁还是提醒?
天子究竟何意?
又答应了太后甚么事?
当然,也有些心怀谋划之人,有些惊惧的互相看了看,连忙低着头,再也不敢叙话。
..................
安葬了太后,小胖子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默。
何休,老太尉,邢子昂,阳球,甚至是杨赐,周景,乔玄,张奂等人也是一一前来,要天子节哀,不可过于心伤而损了身体,董氏数日陪伴在了他的身边,宋氏也是红着眼睛,前来劝小胖子。
看到宋氏哭肿了的双眼,小胖子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太监们哭泣是害怕自己,大臣们哭泣是为了礼法,百姓们哭泣是因为其身份,宫中大概只有朕与此女,是因悲痛而涕,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了,你也要节哀,不要哭坏了身子,不然日后怎么像阿母这般母仪天下?”
宋氏听到小胖子的话,小嘴微微张着,大眼睛呆滞的扑闪了片刻,方才行礼,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朝着她笑了笑,董宠在一众党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看到了宋氏,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此乃丧居之地,新妇怎么能入内?还不速速离去!!”
宋氏听闻吓坏了,哆嗦着,点点头,便要出去。
“呵呵,回来!”小胖子厉声说道,宋氏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董宠,几步走到了小胖子身边,畏惧的低着头,不敢言语,董宠大怒,这些日子来,党人对他无比恭维,几乎没有甚么人胆敢反对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侄儿竟然如此。
可是,他心里也是在乎这位侄儿的,若不是他,自己也到不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何况,见过那祥瑞的他,更是认定了刘宏便是天命所在,要振兴大汉的,拿自己,是不是就是上天所赐予天子,前来相助他的良臣?
董宠看了宋氏片刻,又无奈的看向了小胖子,低声说道:“新婚之女,不可近丧,此为古礼,你身为天子,怎么能违背礼法?”,小胖子忽然微笑起来,犹如往常那般,董宠心里更是有些恼火了,这可是为太后服葬,你怎么能笑呢?
“舅父,你这是在管教朕?”
“唉,阿郎,我从前视你若己出,如今也是疼爱有加,这不是管教,是提醒,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心里明白麽?”
小胖子却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舅父,那些党人,用心不良,朕只是怕你被其利用,望舅父少于此些党人结交,朕日后也能重用舅父,舅父莫要使朕为难,可好?”
听到这话,董宠有些无奈的看着小胖子,有些悲痛的说道:“阿郎,你怎可如此言语?党人都是天下之贤才,若未有他们,天下岂能太平?昔日,你可是解除党锢的贤明天子,都是那些贼人蛊惑你,让你不分忠奸,那些贼人!当真可...”
董宠尚且没有说完,便被小胖子打断了,小胖子直接转过头,看向远处,叫道:“何师!”,何休正在与邢子昂叙话,听闻小胖子呼唤,皱着眉头,几步便走了过来,小胖子指着董宠,说道:“舅父想要替何师管教朕,何师之意,如何?”
何休看了看小胖子的脸色,心里明白了缘由,他猛地转头,盯着董宠,高声说道:“你是觉得我没有教好天子?还是觉得我不配为帝师?”,董宠一愣,连忙摇头,说道:“宠并非此意...”,何休几步走到了董宠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既然无有此意,那便速速离去!”
“若你不是天子之舅父,我早就把你打出去了!!”
董宠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何休,他竟然敢骂自己?看到董宠发愣,何休又叫道:“你者蠢货,还愣着做甚么?欲死乎?”,小胖子沉默不语,没有了窦太后,还有何休,何休乃是自己的师君,若是董氏前来管教自己,何休还不能出头。
可若是你党人想用董宠这个长辈来管教自己,那何休定然会给你说说甚么唤作天地君亲师!
何休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人,庙堂里的情况,他大抵是知道的,虽然他推崇党人,也希望天子重用党人,可是他不希望庙堂里再出现一个窦武,此人比之窦武,实在太蠢太蠢,被他人所利用,却不自知,天子让自己出面逼退此人,也是变相的保护,若是天子笑呵呵的接受他的指教,他才是死期来临。
董宠显然并没有明白天子的善意,他勃然大怒,指着何休骂道:“老匹..”
“碰!”
“碰!”
“啊!”
“快来人!快拉住帝师啊!!”
第0086章 党人出手
傍晚,董府,
“那老匹夫,竟敢与天子面前行凶!!?”
“我堂堂执金吾,怎么能受到了如此屈辱!”,董宠一手扶着乌黑发肿的右眼,有些委屈的叫道,底下诸多党人大臣,面色淡然,心里却是暗自想道:那厮昔日连魏公和陈公都敢打,你能活着从那里出来,还得感谢宫中宿卫收走了入宫之人的佩剑呢!
“此事,万不可容忍,陛下已被此些奸贼蛊惑,不复昔日之圣明,而吾等,定要将陛下救出与奸贼之手!”李咸皱着眉头,义不容辞的说道,董宠点点头,又有唐珍起身,继而说道:“当今天子聪慧,若是能近亲党人,百年后定然入庙受祀,可万不能毁在了奸贼手中。”
董宠正要说甚么,京兆尹魏朗忽然皱起了眉头,朝着董宠摇了摇头,董宠点点头,沉默下来,李咸问道:“天子有明君之资,何况董君又为其长者,三日之后,吾等便一同上奏天子,请求天子立董君为大将军,以助治朝中事,天子定然应允!”
“善,便如此办!”
“那便三日之后再行商议!”
“唉,只是痛哀窦太后,若太后在,定能使得天子不入歧途,悲哉,哀哉!”
众人又忽然哭了起来,哭诉着回忆窦太后,众人哭了许久,那唐珍一边哭,一边缓缓走向窗边,走到了窗边,哭着朝外头看去,看了片刻,止住了哭声,有些肃穆的说道:“那厮已经离去了,想必是去跟阳屠高密去了!”
正在恸哭的诸多大臣,瞬间止声,屋子寂静下来,显得格外诡异。
“呵,那阳屠自以为聪明,岂不知,那些硕鼠,早已被我等查出...这些贼厮,吃里扒外,当诛!”,董宠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咸点点头,说道:“董君莫要愤怒,这些硕鼠,也活不过明日了!”,董宠这才消气,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唐珍,说道:“唐君可将诸君请来。”
唐珍为人谨慎,董宠对他也颇为重用,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众人坐在屋里等候着,过了少刻,便有几个马车在执金吾更卒的守护下,轻松的赶到了董府,夜里主宵禁的更卒尽受执金吾所领,因而,也不怕事情泄露,等到马车行驶而入,董宠早已领着众人前来迎接,看到一人走入,董宠拱手大拜道:“妫君!”
此人名为妫皓,乃是杨赐之心腹,任三公长史,此刻却私自前来,他也连忙回礼,笑着称呼董君,而后,又有几人走了出来,分别为奉车都尉苑康,左冯翊戴恢,尚书令边韶等等重臣,此些人都是继杨赐,周景等人之后的党人新一代领袖。
最后一人,缓缓走了出来,此人年过半百,却是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下了车,众人立刻俯身行礼道:“拜见陈君!”,此人乃是陈,其少为县吏都亭刺佐,后为督邮,复为郡西门亭长,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府,再辟大将军府。
与子陈纪、陈谌并著高名,时号“三君”,又与同邑钟皓,荀淑,韩韶等以清高有德行闻名于世,合称为“颍川四长”。
此人曾被窦武所招,担任将军长史,窦武死后,这官职就成了虚设,天子也没有对他再予官职,在朝中也是实在尴尬,空有名衔,而无半点实权,他也笑呵呵的与众人拜见,随后,众人方才再入书房,陈坐与上位,其余人分别而坐。
“董君,可是想清楚了?”陈笑着问道。
“自然,天子乃我侄也,怎可使其落入奸贼之手?便照陈君所言而办!”
陈点点头,表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转头看向苑康,说道:“你现在便去张奂府邸!”,又看着边韶,说道:“你可去段之府邸。”
两人领命,陈又吩咐道:“千万记得,言语定要恭敬,不可有半点失礼,事关重大,望诸君忍辱负重!”,两人慎重的点点头,便走了出去,他又看向董宠,说道:“还望董君入宫,天子聪慧,还望董君慎重!”,董宠点点头,又将执金吾的虎符放在了桌前。
李咸拿起了虎符。
董宠看着李咸等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可知如何行事?”
还没有等他们恢复,陈便直接说道:“刘矩,不可杀,其余者,不可走脱!”,那两人点头领命,董宠忽然有些愤怒的说道:“何休也要处死!”,李咸等人一愣,转头看向了陈,陈笑着说道:“那何休乃是天子之师,若是害了他,只怕天子恨极我等,与我等不死不休,此人,还是日后再行处置罢。”
听到陈如此说,董宠也无奈的点点头,便朝着宫中去了。
正值入夜,张奂的府邸外,忽有一人来临,缓缓叩打大门,立刻有奴仆前往,手持长剑,心里也是警惕,此时乃是宵禁,何人会来张府?
小厮靠近了大门,问道:“门外何人?”
“奉车都尉苑康,有要事求见中侯!望君通报!”
小厮听闻,便立刻入府通报,张奂正在书房内读书,听闻奴仆通告,心里却是诧异,此人与自己素来没有甚么交情,也没有甚么牵连,怎么会此时来访?
张奂也没有把他赶出去,让奴仆带他入内,苑康表情肃穆,与奴仆一同来到了侧厅,等候了片刻,张奂方才换好了服饰,前来与他相见,两人先是问候寒暄,过了片刻,也不见苑康提到正事,张奂便直接问道:“不知君前来,可有甚么要事?”
“却是有要事!”
“中侯不知,那执金吾董宠,方才召我等前往其府邸...”苑康不紧不慢的说起了董府之事,将董宠想要做大将军,想要逼迫天子之类众人皆知的琐事缓缓说出,眼神偶尔看了看屋外,张奂皱着眉头听着,他心里对董宠此人颇有些厌恶,也想知道董宠到底是做了甚么谋划。
“中侯,此事,事关重大,不若至书房相谈!”苑康严肃的说着,张奂点了点头,方才朝着那奴仆说道:“我要与贵客与书房相谈,不许旁人接近书房!”
奴仆点点头,苑康心里狂喜,事成了!
而段那边,却是也有贵客临门,以告发董宠的名义,将段也带进了书房,两大主将,都皱着眉头,待在书房之中,听着董宠的种种谋划,听闻他想要骗自己离开雒阳,再用执金吾杀死刘矩,曹嵩等大臣之后,他们二人都是极为愤怒,更加认真的听着他们诉说。
而此时,执金吾忽然出动,刘矩府邸,刘宠府邸,阳球的绣衣使者府,蔡邕府邸,郭禧府邸,曹嵩府邸,十贼之中除却宋典,邢子昂,段之外的其余众人府邸,都已经被执金吾所率领的更卒们悄悄围住,他们都在等待着,时间一到,便要动手。
定要为天子除去此些奸贼!
第0087章 吃鱼者说
此刻,小胖子正在厚德殿内,闭着眼睛,跪坐着,而身后,却是宋氏正在为他按捏双额,宋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小胖子干脆将身子放松,直接靠着宋氏,问道:“今日,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宋氏小脸通红,听到天子询问,点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臣妾却是畏惧,何..何师也是时下名儒,何以与天子面前动武行凶,何况还是与舅...父...”
“呵呵呵,他要是不动武,那就不是朕的好师君了...”小胖子轻笑了起来,又问道:“你莫非觉得何师做的不对?”,宋氏想要点头,却又不敢,低着头,没有回话,小胖子也没有生气,相反,对于这个妻子,他今天还是相当满意的,若是她今天听了董宠的命令,离去了,小胖子是绝对不会再亲近她的。
可是,胆小如鼠的她,今天却是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不顾董宠等人的斥责,这对于胆小的她来说,大概也是挺艰难的罢,小胖子忽然觉得,窦太后所言非虚,此女却是与自己般配。
他却不知,对宋氏而言,他所带来的恐惧感,比那董宠要大多了。
忽然间,宋典快步走入大殿,俯身说道:“国家,方才执金吾董宠禀告小黄门,要求见董..太后,太后也下令让他进来,小黄门不敢阻拦,他已入了永乐殿...”
小胖子双眼猛地睁开,闪烁着精光,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那是朕之舅父,你不可直呼其名,知晓了麽?”
宋典俯身应诺。
“好啊,舅父深夜来临,想必还没有进食,你可去吩咐小黄门,朕今夜要开宴,请舅父与母后,让他们速速准备...恩,朕最近忽然有些想吃鱼,让他们准备些大鱼,做好了有赏。”
“奴婢领命!”宋典俯身,便走了出去。
“你也随我一起去!”,小胖子忽然拉住了宋氏的手,看着她说道,宋氏一愣,有些畏惧的说道:“可是舅父厌恶臣妾...臣妾不敢...”
“你怕他?”
“是...”
“哈哈哈,毋须怕他,九州天下,千万黎民,你只要畏惧朕一人便可!”
小胖子牵着她的手,便走出了厚德殿。
董宠正在与董氏叙话,便听闻小黄门前来呼唤,陛下请他们二人前往琅苑,董宠眼睛一亮,这可是皇宴啊,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参与皇宴!
而董氏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兄长那乌黑的眼眶,心里对小胖子有些不满,兄长待你若亲子,你怎么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只是,想起何休,她又无奈的叹息,此人的性格她也知道,连自己他都是说骂就骂,兄长又何必去招惹此人呢?
此事,还是与宏儿好好谈谈,区区一个大将军之位,那窦武都能做上,你亲舅父为何不行?
当二人在诸多小黄门的簇拥下,缓缓来到了琅苑的时候,看到小胖子正与宋氏聊着,宋氏就跪坐在小胖子的身边,认真恭听,小胖子也不知在对她说甚么,显得颇有兴致,董氏看到这景象,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几步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严厉的说道:“太后丧时,你开宴招待舅父我便不说甚么,为何还要与此嬉乐?”
“你莫非不怕窦太后魂灵怪罪麽?”
“若是我有一日崩,你是不是也要如此?!”
听到董氏的训斥,宋氏连忙起身谢罪,小胖子却坐着不动,没有答话,面色平静,看到儿子这副模样,董氏更是越想越气,还是董宠拉住她,让她莫要动怒,董氏坐与主位,董宠乐呵呵的坐在了此位上,而小胖子沉默的坐在右侧,身边是站立着的宋氏。
“母后休要动怒啊,舅父,你也要见谅,朕不是害你..是想要保护你啊!”
小胖子平静的说道:“那些党人,不是善于之辈,舅父若是想做大将军,朕一道诏令便可,只是,舅父需远离那些党人啊...”
董宠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那些党人,日后我再也不往来了!”
小胖子正要开口,董氏便冷哼道:“你舅父自幼偏爱与你,你如今登上九五之位,便如此对待你舅父?那甚么大将军,窦武做的,你舅父为何做不得?明日,我要你册封你舅父为大将军!”
“哈哈哈,母后,先别谈这些,来,孩儿令小黄门准备了些美味,且食!”
小胖子说完,几个小黄门便上前,将食物一一端了上来,董氏与董宠低头一看,此些食物,全然都是些鱼,只是做法不同,吃法也不相同,小胖子有些兴奋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些饭菜,拿起了筷,便动手吃了起来,董宠皱着眉头,怎么今日,天子如此无礼?
也不拜见,此刻竟然还抢在长辈先动筷食之?
董氏显然也是有些愤怒,也有些委屈,她皱着眉头,不动筷,董宠在一旁,低声劝说道:“太后莫要如此,窦太后逝世,阿郎也是心伤不已,才如此行事...”,董氏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自己不吃,兄长也不吃,自己也不能让宏儿更加厌恶兄长啊。
她拿起了筷,看着董宠,说道:“兄长,你也动筷!”
董宠点点头,俩人便朝着鱼夹去。
“且慢!”小胖子冷冷说着,手中的筷子,却是拦在了董氏与董宠面前。
“阿母,你莫非是忘了?”
“此鱼,朕可食之,其余者不可,你...也不可!”小胖子直勾勾的望着董氏,又看了看一旁的董宠,董宠鱼董氏目瞪口呆,董宠有些搞不清状况,而董氏,却是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呆愣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这,还是她的孩子麽?
小胖子没有再答话,直接拿起了筷子便开始大吃,董氏与董宠瞪大眼睛,看着他,小胖子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回味着,真是美味啊,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尽情享用,董宠只觉得忽然一阵胆寒,浑身发冷,却再也没有开口,董氏愣了片刻,也抿着嘴,看着面前的小胖子。
眉目之中却是没有怒气。
“陛下!!陛下!!”
邢子昂慌慌张张的冲入了琅苑,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小黄门,扑在了小胖子的面前。
看到平日里稳重的邢子昂如此模样,小胖子心里一颤,定是出了大事。
邢子昂焦急的望着天子,急忙说道:“陛下,廷尉左监李咸持执金吾虎符,率更卒与廷尉狱卒围攻朝中重臣!阳君,刘君,曹君等皆然受到攻击!正在城内交战!!”
“呵呵,张奂和段哪里去了?你不去相助,来朕这里做甚么!!?”
“张将军与段将军家中奴仆不让我等进入,说是已经歇息,只怕他们被人所拦住,不知城内之事!臣也是无力,自从上次事发,北军南军,唯有主将虎符才能调动,臣无权调动士卒相助啊!!”
“哈哈哈哈~~~”
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拍手叫道:“朕的一干重臣,竟被戏耍至此?好,好,你接朕之诏令,率南北士卒,诛杀此些反贼,无论是谁,都与朕通通杀了!再派几人闯张奂段府邸,要是奴仆阻拦,杀!”,邢子昂连忙领命,便跑了出去。
董宠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他可是记得自己的任务,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何以再造杀孽?此些人罪不至死啊!”,小胖子明白了,不止是张奂他们被人所骗住,就连朕这里,原来也派来了一位啊,小胖子忽然轻笑起来,看着身边的小黄门,说道:“接母后回宫!”
小黄门点头,要来接董氏,董氏有些担忧,说道:“阿郎,你...”
“母后!!”小胖子大叫道,猛地转头,又笑着说道:“还是去歇息罢,朕自会处理的。”,董氏无奈,被小黄门所接走,小胖子抬起头,看着董宠,有些无奈的说道:“舅父啊,何至于此?邢子昂,你先去!”,邢子昂点点头,董宠还要拦他,却被他猛地推开,直接走了出去。
“舅父,朕从未忘了你昔日之厚爱,何至于此?”
“算了,舅父,你也不必多言了,此事,朕也不怪罪与你...”小胖子摇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典,在他的耳边说了甚么,宋典走了出去,他便又看向了董宠,董宠表情肃穆,认真说道:“阿郎,我所行之事,全然是为了你。”
“朕知道,舅父不必多言。”
“舅父可记得?朕幼时,舅父送朕一套木甲,木剑,朕当时,可是兴奋的很啊。”小胖子回忆着,董宠也回忆起来,点点头,说道:“唉,记得,那时,你表兄也尚在人世。”,小胖子笑着,没有言语,过了片刻,那宋典便回来,董宠一看,心里却是有些激动。
“朕幼时曾与舅父许诺,送舅父金甲金剑,舅父你看,这铠甲,这宝剑,可能入舅父之眼?”,小胖子指着宋典所带来之物,朝着董宠说道,董宠低身,抚摸着这盔甲宝剑,心里不由的激动,忽然,他老泪纵横,心里对所为有了些愧悔,他说道:“谢天子之厚恩,我不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以为你早已忘了...”
“哎,舅父之厚爱,朕怎么会忘记了呢?”
“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董宠点点头,将铠甲戴在身上,这铠甲浑身寒光闪烁,显然是上好的铠甲,那宝剑更是非凡,剑柄上镶嵌着宝石良玉,董宠也是格外喜爱,又对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对着董宠笑了笑,说道:“舅父,好了,东西也送了,朕有些困乏了,舅父便退下罢,记得,日后要离那些党人远一些。”
董宠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天子厚恩,臣告退!”,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舅父!!”
“恩?”
“保重....”
董宠手持宝剑,身着盔甲,心里半是羞愧,半是欢喜,有些呆愣的走出了琅苑,刚刚走了出去,便看到外头已满是宿卫,那些宿卫手持黄弩,冷冷盯着自己,而宋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些宿卫身后,宋典猛地一挥手,诸多宿卫射出弩箭!
就在一瞬间,董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浑身直接被弩箭射穿,强大的力量将他直接钉在了两丈外的地面上,那一身的盔甲,并没有能为他挡下破甲弩箭,他倒在地上,双眼瞪大,目光无神,嘴巴微张,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执金吾董宠披甲,手持利剑!闯进未央宫内行刺天子!已被斩杀!!”
小胖子呆滞的站立在琅苑里,眼角留下两行泪。
ps:兄弟们,明天中午12点,本书便要上架了,老狼现在真的非常激动,感觉今天的状态也十分好,真的十分感谢兄弟们的支持,是你们的支持,一直让老狼坚持到了现在,明天上架,老狼心里其实很紧张,因为第一天的首订,关系到老狼日后得到的推荐,以及编辑的评价之类诸多事情,现在真的有些害怕。
呼,总之,老狼会继续努力,明天上架,老狼会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努力完成十更爆发,完成对书友们的承诺,也希望书友们能多多支持,喜欢本书的兄弟们,希望你们能收藏一下本书,明天上架,更是希望兄弟们能够支持、
谢谢你们,谢谢。
第0088章 城内混战
绣衣使者府内,双方正在死战,或许是因为阳球最受党人厌恶,因此受到的关照也是最多,足足近百的更足围攻他的府邸,为首者唐珍,他们杀进府邸的时候,整个府邸共有二十余人,幸好此些都是阳球新召集的游侠好手,各个勇武过人!
再加上阳球与张拼死抵挡,这些更卒死伤不少却没能攻进后院!
更加不妙的,是这里冲天的喊杀声与火光引起了城内不少绣衣使者的注意,当他们看到绣衣使者府邸被围攻的时候,自然就是持剑便赶到了战场,听着里头阳球怒吼,手持长剑,独自便斩杀了七八个更卒,唐珍心里却是大怒,若是这些更卒有弓弩,早已将此些奸贼杀了百十遍!
只可惜,除却宿卫,北军,南军之外,其余者是没有资格携带此等利器的。
毕竟更卒只是与城内巡逻,捉拿盗贼犯禁者,你要弓弩做甚么??
张一手持大盾,一手持长刀,年纪尚小,却悍勇无比,跳进更卒之中,手中长刀迅速又冷冽,随着一道道闪烁着的寒光,飞溅起的血液绽放,唐珍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更卒虽然比之阳球等人要多出五倍来,可是他们心有畏惧,可是阳球那厮却是越战越猛,更卒们都在缓缓后退着!
他们都是被征召服役的农夫,七天一小练,十天一大练,其余时候都是在巡逻雒阳,没有统帅过军旅的唐珍,认为己五倍与奸贼,定然能轻易诛杀此獠,结果,便是看到了更卒们实在承受不住重压,看着同僚纷纷被杀,也有的愤怒的拼死!可是更多的却是扔了手中兵器,便朝着身后逃了!!
唐珍愤怒的大叫道:“不许逃!赶快杀了那奸贼!”
“这奸贼祸国殃民!你们难道没有半点忠君之心麽?”
“去杀了他..”唐珍声音一缓,转头看了看面前,双手捂住脖颈,血液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他想说些甚么,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愤怒的盯着面前的阳球,朝着身后便倒了下去,看到阳球如此勇武,绣衣使者们更是纷纷欢呼起来,愈加勇猛!
而更卒们呢?看到主将已死,哪里还有拼命的**,直接扔了兵器,投降。
阳球喘着气,看着周围,浑身被血液淋湿,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显得惊心动魄,周围仅存的七八名绣衣使者也尽是如此,唯有持着大盾的张,身上伤势最为稀少,却也是已然脱力,朝后踉跄了一步,手中大盾落地,浑身汗水与血液交织,面色狰狞,犹如恶鬼!
一阵猛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阳球心里悲呼,我阳球今日莫不是便要亡与此地?
诸多绣衣使者也全然有些畏惧,转头看向阳球,阳球注意到了那几道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他们说道:“他们是为杀我而来!你们可速退!日后不忘为我报仇便可!”,张等人一愣,看着阳球,站立不动,拱了拱手,大声叫道:“愿与使君赴死!”
那些脚步声愈来愈近,忽有人大喊道:“步兵校尉邢子昂前来救援!!”
听到这话,阳球浑身猛地松懈,险些失态倒地,他笑着,看了看身后那些门客好手们,那些人也兴奋起来,呼出一口气,转眼便凶神恶煞的盯着地上那十几个投降的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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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曹家府邸,也亦有近百更卒正在围攻,曹家诸多门客奴仆族人与之大战,这让魏朗也吓了一跳,曹家竟然有六七十个训练有素,持有利器的门客好手!你这可是大罪!你曹嵩果然是奸贼啊!
曹家虽无世家之名望,却也是土豪大族,这些年也是庇护了不少犯事的游侠,此些游侠感与曹嵩大恩,便留府中为其门客爪牙,而曹嵩平日里也是对他们格外厚爱,以肉食喂之,使得这些游侠们孔武有力,又勇猛彪悍,魏朗率领的更卒竟然被他们所围了起来!!
形势逆转,而在府中书房内,曹嵩正坐在案前,手持竹简,竟然读起书来,丝毫没有畏惧或者担忧,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少年,不时的偷偷望着门外,想看看战局究竟如何,曹嵩持着竹简,问道:“阿瞒,怎么,怕了外头那些贼人?”
“非也,只是苦于不能外出杀敌罢了!”
听闻此言,曹嵩有些惊异的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瘦黑的孩子,别看这孩子长得不怎么样,这吹嘘功夫倒是不错啊!
正厮杀着,忽然有一彪悍卒赶到,为首者大吼道:“南军黄忠在此!休战!再战者杀无赦!!!”
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会因为黄忠的一句话而止戈?
黄忠一看众人不听,挥了挥手,南军游侠们直接将背后的黄弩拿了出来,对准面前交战的双方!
“咔哧!”
“咔哧!”
弩箭被拉开,随时准备射杀。
这声音显然要比黄忠的怒吼要管用得多,听到了张弩的声音后,再看了看那清一色的狰狞凶器,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扔了手中兵器,为首者更是大叫道:“休要射杀!休要射杀!是这些贼厮围攻我曹府啊!”
.................
其余几人,便没有如此好运了,刘嚣,郭禧,刘宠这三人,当北军迅速赶到其府邸的时候,三人已经死去,他们既没有勇武,也没有诸多门客,在十几个更卒的攻击下,送了性命,而北军士卒也为其收敛尸首,又灭了几处大火,如今,只有刘矩与蔡邕那边,不知是甚么遭遇!
蔡邕这边,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原来党人也派出了十六七个更卒,前来击杀了蔡邕,谁曾想到,蔡邕并非单独在家,他召了太学生,正在院落里讲述经典,十七八个更卒格外嚣张跋扈的杀了进来,结果就是看到了整整两百多位太学生转头看着他们。
非常悲惨的,这十几位更卒被狂热的太学生们砍成了肉泥。
这也是此次反叛势力所派出的几股军旅之中,唯一一支全灭。
而此刻,在刘矩府邸内,处处都是火光,刘矩府中只有三四个老奴,也抵挡不了甚么军旅,此刻,他跪坐在了院落内,眼中老泪纵横,周围被七八个更卒控制起来,为首之人李咸正斥责着周围那更卒,刘矩不是因畏惧而恸哭,是为了自己那些奴仆而哭。
“何其暴也,何其暴也!”刘矩咬着牙,流着泪,看着面前那几具尸首,他们都是年近半百的老者啊,根本也没有能力抵挡你们,你们为何要残杀无辜啊,这些奴仆自幼陪伴他,与他最为亲近,此刻,却枉死在此处,李咸也是极为愤怒,杀害这些奴仆根本不是他的命令!
这些更卒过于害怕,冲进府邸之后,便直接砍杀,使得这几个老丈死于此。
李咸有些心灰意冷,他觉得今日之后,自己名声就要完全败坏了!
第0089章 唯其才也
“好贼子!竟敢行刺重臣!!”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咸大惊,急忙转身,利剑横着切过了他的后脖颈,却又没能一下切断,他的头颅直接朝着前方耷拉下来,血液从后脖颈喷射而出,他始终都没能看到杀死自己之人,便在怨恨之中倒在了血泊之中,诸多更卒大惊失色,连忙看去。
却是一老者,一手持长剑,另一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液。
更卒看到是一老者,心里的惊恐也就消散了,朝着他便杀了过去,那老者不退反进,猛地低身,躲过了刺向他的长矛,手中利剑猛地递了出去,狠狠扎在了那人的腹部,拔出长剑,那人痛苦的哀嚎,捂着腹部便倒在了地上,几个更卒缓缓聚在一起,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老者。
这是何方老贼?怎么出手如此迅捷狠辣?
忽然,其中一更卒大叫了一声,瞪大眼睛,便倒了下去,众人看去,却是那刘矩,不知何时,也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接从身后杀死了他们其中一人,两个老头气势汹汹,面色狰狞,手持长剑,包围了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壮汉。
“杀!!”那老者大叫一声,朝着此些士卒便冲了过去,刘矩也是如此!
更卒心里竟然生出了惧意!!
老者虽不是身强体壮,却胜在经验丰富,击技老道,出手狠辣,他侧身便躲过了对方的劈砍,直接一剑削掉了那人的胳膊,这些更卒可不是北军,断臂没有激起他的凶性,反而躺在地上嚎叫,老者直接再一剑便劈在了他的额头,更卒倒地!
当两位老头连杀了数人之后,这些更卒再也待不住了,纷纷扔下武器,抱着头便朝着门外逃了出去,两个老头看起来都不想善罢甘休,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当南军孙坚,典韦等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五六个壮汉被两个气喘吁吁的糟老头追赶着,哭爹喊娘。
见到南军,他们兴奋的几乎哭了出来,连忙跪拜在了他们面前,投降,祈求庇护。
孙坚脸色发黑,南军成立之后,所遇到的敌人无不是投降了事。
也快一载了啊,一次仗都没有打过....
两个老者气喘吁吁,却没有扔下手里的长剑,刘矩转过头,看着那老头,说道:“老匹夫,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也不会感激你的!”,那老头自然就是何休,何休冷冷一笑,说道:“老贼,休要多想,只是看不惯此些恶贼之所为罢了。”
“你无德上位,雪灾,旱灾,又是叛乱谋逆,连你最亲近的几个奴仆都死了,你有何颜面继续待在三公的位置上?”何休挖苦道,老太尉没有反驳,抬着头,看向天空,却是热泪盈眶。
南北军迅速的控制住了雒阳城内的动乱。
而张奂,段的府邸,也被邢子昂所遣的宿卫硬生生破门而入,二人得知了城内大事,大怒,张奂直接拔剑杀了面前的苑康!
苑康哪里想到,张奂得知消息之后,竟然不是逮捕他,而是直接杀死,他死不瞑目,你这老贼,杀了我,不怕死无对证,天子责罚麽?!!
而段则是绑了这位名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当二人出门,控制住了内外之后,立刻又派遣士卒抄了执金吾府邸,里面早已是空荡荡的,除了董宠的那些奴仆,以及幼子董承之外,其余者早已逃散。
未央宫内,小胖子命人收敛了董宠的尸首,又吩咐了宋典派人守住永乐宫,不许旁人进入,也不许任何外出。
宋典领命而去,小胖子有些恍惚的走进了厚德殿里,他躺在了床榻上,闭着眼睛,等待明日之朝议。
第二日,整个雒阳,再次兴起一股狂风暴雨,太学生们四处上奏,称昨日遇到更卒刺杀,请治执金吾董宠,而后得知董宠谋逆,行刺天子,又得知李咸,唐珍,苑康,边邵,妫皓,戴恢,边韶等大臣都参与了此事,并且,尚书令刘宠,光禄勋郭禧等人死于家中。
对天子有着狂热敬爱的此些太学生,愤怒的险些发疯,他们直接堵住了杨赐,周景,乃至袁平,袁隗,荀俭
等人之府邸,而后又持着刀兵冲击他们府邸,幸好有北军在雒阳治安,将此些人抓捕,又无奈释放,他们被释放之后,怒气不减,在城中开始传播。
董宠与杨赐,周景等人联络,妄图行刺天子,利用董太后来把持朝政,而后,董宠想要自立为帝,伪号赵,杨赐要做陈王,周景要做吴王,荀俭想要做颍川王,袁平要做汝南王,此等谣言忽然遍布了整个雒阳,甚至连年号,乃至百官名单,都被他们一一列出。
这说的还有鼻有眼,让人无法怀疑。
杨赐得知了这消息,险些吐血,他急急忙忙赶往未央宫,要天子为之做主!
而本来就病重的周景得知,是直接就晕厥了过去,周府鸡飞狗跳。
至于袁平,荀俭之流,也是将家中子弟,全数遣回,自闭与家中,等待天子诏令。
他们似乎体会到了,昔日孝恒皇帝被太学生抨击时的滋味。
这些太学生,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
又过了一日,小胖子方才不急不慢的召开了朝议。
小胖子坐在上位上,表情肃穆,皱着眉头,望着底下诸多朝臣,朝臣们低头不语,没有一个敢上奏的,张奂站立在最前方,猛地起身,朝前走了几步,面色平淡,说道:“臣有奏!”,小胖子撇了他一眼,点点头,张奂俯身大拜,说道:“罪臣无能,被贼人所欺,惹出此等滔天大罪,臣罪不可赦,望陛下治罪!”
段也从一旁,走了出来,说道:“臣也有奏!”
“讲。”
“臣与张君一般,都是被那些狡贼所欺,不知其恶!臣有眼无珠,臣失职!那贼已被臣抓获,陛下可亲自审问!”段说道。
小胖子点点头,看向张奂,问道:“张君,欺骗你的那人呢?”
“已被臣所杀!”
“哦,也就是没有人能为你正名了?”
“臣不必他人正名,臣有罪,甘愿受罚!”
“哈哈哈~~”小胖子怒极而笑,指着张奂,叫道:“你真当朕不敢杀你麽?上一次,你也被是他人所骗出雒阳,这一次,你又被人骗的出不了府邸!告诉朕,朕要你这样的大臣,有何用?!”
“臣有罪!”张奂不卑不亢。
“来人,给朕拿下!”小胖子愤怒的大叫道,立刻有宿卫前来,将张奂押解,不少朝臣起身,急忙说道:“陛下,不可啊,张君战功赫赫,乃是朝中重臣!还望陛下宽恕啊!!”
“呵呵,宽恕?上一次,朕就宽恕了他一次,这一次,还要朕宽恕?那朕日后得宽恕他多少次!”
“战功赫赫...比起淮阴侯如何?”小胖子一一盯着那些为他辩解的党人,刘陶,王允,蔡邕,小胖子一问,众人有些尴尬,却又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哀叹着。
小胖子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张奂,沉默着,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又过了半刻,他方才推开了两旁押住他的宿卫,将张奂扶起,无奈的说道:“唯其才也!”
朝臣大惊,唯有刘陶,目光炽热,一动不动的盯着小胖子。
看到他如此失态,一旁与他交好的蔡邕拉了拉他,低声说道:“子奇,你在看甚么?!”
“看我太祖高皇帝!”
第0090章 大兴农桑
本以为自己定然要被陛下处置的张奂,看到小胖子就这样释放了自己,顿时也是满脸羞红,不知该如何言语,重重的俯身一拜,说道:“陛下,臣无能,不足与居高位!”
“呵,你想要辞官?”
“日后要朕亲自率领北军征伐不平麽?!”
“臣不敢!”张奂再拜道。
小胖子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回话,他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对着张奂和段挥了挥手,让他们暂且回去,便开口叫道:“杨公,莫非你没有甚么奏告?”,朝臣心里一颤,正事来了!
“臣有奏!”杨赐悲愤的走了上来,拱手俯身大拜道:“陛下!臣却是不知那日之谋逆事啊,太学生所言,我与董宠所勾结之事,乃是污蔑!望陛下圣断,正臣之清名!”
“你身为大司农!莫非便要上奏此事?!”
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豫,冀,荆三地遇灾,天下尚有数万百姓不食傈僳,你上奏要朕给你正清名?!”,杨赐一愣,有些茫然的望着天子,小胖子摇了摇头,忽然问道:“民以食为天,这农桑之害,朕实在心痛,比之舅父谋逆还要心痛!诸君可有甚么办法?!”
朝臣不解,外戚谋逆啊,朝臣之中被牵连者无数,天子怎么还关心农桑?
只有一些年轻党人,方才敬仰的望着天子,万般民为重,贤君如是!!
朝臣开始商议起来,忽然,杨赐开口道:“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百姓无不欢颂,而灾害频繁,自从建宁元年起,百姓多有受灾,收成日减,臣以为,当减少更卒军役,与民休息...”
小胖子点点头,老太尉喘着气,有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小胖子不由得心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尉如此虚弱的模样,他说道:“太尉坐,不必起身!”,老太尉摇了摇头,不想在天子面前失礼,起身说道:“当今百姓,不是无心田耕,而是无田所耕!”
“天下田地,多被豪族所占,使得百姓尽为其佃,所耕者稀少...咳咳咳..”老太尉咳嗽起来,又缓了少刻,方才继续说道:“陛下当以各地州长官吏,打压豪族,将田分与民耕...”,老太尉还没有说完,那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党人就有些色变了。
论起田地,十个豪族加起来也没有他们一个世家要狠。
不同的是,豪族对佃户恶劣,多有欺压,而他们多有善名,对乡民也颇为敬重,但是,若是要均田而耕,他们受到的损害绝对是最为巨大的,立刻便有荀俭起身说道:“以臣所见,可遣无田之农开垦荒地,再由朝廷管辖,不可他人侵害其田地...”
他这么一说,小胖子却是猛地想起了天书里所记载的屯田!
其实,屯田自古便有。
太宗孝文皇帝时,大臣晁错就曾建议“徙民实边”。
世宗孝武帝时,赵充国建议屯田与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和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此一方法用意,既可解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下自力更生,又可使兵力在守防时亦不白花人力,乃一举两得之构想。
而小胖子却是知道,在日后,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昌招募农民屯田,当年得谷百万斛,后推广到各州郡,由典农官募民耕种,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此举简直一举多得!
小胖子想了片刻,便开口了,他说道:“诸君可知世宗孝武皇帝之屯田?”
众人一愣,难不成你还想派百姓去边境屯田??转念一想,若是派民众开垦大汉境内之荒地,似乎也可以啊!看到众人若有所思,小胖子说道:“朕有意,令各州郡,设下典农官,募无田之民耕种,以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如何?”
朝中忽然喧嚣起来,群臣商议着,连谋逆之事,也被扔到了一旁。
那些世家大族,听到天子不会分了他们的田地,极为兴奋,分成的赞成此事,而有些人却也有些担忧,忽然,杨赐询问道:“陛下,若是如此,只怕百姓为了逃与兵役徭役,谎报田地,成为屯户啊!”,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之子民,不会如此,他们又不是尔等党人!”
小胖子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有典农官,完全可以排查监督,有这样的情况便严惩,只怕鲜有人敢铤而走险。
杨赐等人有些尴尬,点点头。
乔玄出言道:“豪族世家,佃户多矣,天子可令其释放佃户,只留少许,其余一同前往民屯,如此一来,民屯之事定然能再次兴旺!”,听到乔玄这麽说,那几个正在兴奋中的党人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看了看乔玄,又看了看上方的天子,哀叹了一声,这样也罢,起码能保住田地啊。
小胖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此事,便由乔公来办,可好?”
乔玄拱手,点点头。
忽然,有荀俭,说道:“陛下,昔日屯田,士卒多有不愿,皇帝奖赏,使其安心,陛下何不奖赏农桑?使得民屯之百姓,对与此事,更为积极,不敢怠慢,而此等奖赏之事,无论民屯或者其余乡民,都当领受!”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连忙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荀君来做!”
荀俭领命。
随后,党人忽然发现了一点,只要说出了明确的建议,天子就让其掌管此事,那么涉嫌谋逆之事,天子是不是也不与追究?众人纷纷建议上奏,小胖子大喜,也一一采纳,例如,有人建议将淮西之民,带与江东耕种,因为江东耕织落后,荒地极多。
而如荆州,益州等地广人稀者,皆可从中原募集民众前往,前往者多有奖赏。
又有人提出,将农桑为察觉官吏政绩之本,若是百姓收成低于上年,则处罚,若是高与上年,则奖赏。
又有人提出,召集工匠,更新农具,多牧耕牛,以借百姓耕种。
小胖子都没有想过,这些贤才们倒也不是腹中空空啊!
小胖子果真没有忌讳之前的谋逆,只要是有善言者,皆然派遣,没有追究过失,群臣大喜,一场针对大汉农桑的大业,便如此浩浩荡荡的开启了!
到了最后,小胖子格外兴奋,甚至还夸奖了杨赐之类的涉嫌谋逆的罪臣,多数党人,对这位天子是深深敬佩,古今能做到如此者,除天子何人?到了最后,小胖子又让张俭处置日前谋逆之事,便直接离开了大殿,张俭本来正是心忧,因为他没有甚么建议,而且为首者李咸便是他所举荐的。
可是,天子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让他这个廷尉,彻查此案,这让他不禁有些恍惚,看着小胖子的背影,默默不语,刘陶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张君何必苦着脸?与我出去,听听百姓的欢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