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4章 四冠双杰
烛火摇曳,瘦弱的身影被映射在墙壁上,不断的晃动,夜半,尚书府里已经是没有人影,郭嘉独自坐在案前,他面前共有三案,最左侧的那个,文牍堆积成山,这些都是他还没有处理好的,在他面前的案上,则是放着他正在处理的文案,在右侧,同样堆积成山的文牍,证明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整日。
延康之年,忙碌之年,这一点,郭嘉早就意识到了,当曹操担任司徒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绝望了,这位治政狂人,一定不会放过他,果然,不出他所料,自从曹操担任司徒之后,郭嘉再也没有任何的休歇时日,在很早很早之前,大概是没有遇到曹操的时候,郭嘉还是很享受这种烛光下奋笔疾书的感觉。
可是到了现在...说起来都是泪啊,郭嘉长叹了一声,尚书台一分为三,好在制定政令与审核不再属于他来管辖,可是这具体施行的事情,依旧是让他抬不起头来,扬州运河开凿,各地的官吏行事,都需要禀告尚书台,包括曹操也是如此,所有的物资调动,人员调动,百姓的徭役令,必须由尚书台来下达。
曹操在扬州要施行政令,他在下令之后,要禀告至侍中台,经过侍中台的批阅,到达尚书台,郭嘉亲自去观看,给出最佳的施行方案,再由尚书台对扬州下令,曹操的政令才能得到施行,别看这有些繁琐,却都是为了保证庙堂对一切政令都知情,一切政令也都是从庙堂下达,而不是私人下达,这是有利庙堂权力集中的。
随着扬州运河,西州驰道的同时开展,尚书台的官吏们一再的扩充,今年的考核官吏,大多可能都是要进入尚书台,这是一个不能讨好别人,有着很大的权力,却不能为自己捞取名望的地方,也就只有郭嘉这样不在意身外名的人,才愿意留在此处,尚书台的官吏们很劳累,可是他们还有休歇的时日。
郭嘉就不同了,这些日子里,他都是直接把家迁到了尚书台,日夜不休的动工忙碌。
“郭奉孝~~郭奉孝~~~”
忽然,从门外传出了阵阵诡异的低语,正在书写着的郭嘉,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笔都掉落在了地面上,郭嘉只觉得不寒而栗,浑身都哆嗦起来,伸出手抓住腰间的剑柄,大声问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郭奉孝~~你的死期已至~~~”
门外的声音飘忽不定,郭嘉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着,门忽然被打开,冷风吹进了屋内,郭嘉也是顺势拔出了宝剑,瞪大了双眼,隐约的,他看到了门外的倒影,那是一个人,似乎还佩戴着长剑....鬼还佩剑???郭嘉思索着,顿时,他皱着眉头,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何方邪物....”
“原来是农科不及的庸鬼....”
“哈哈哈!!”门外传出笑声,荀走进了屋,顺势就将门关上,坐在了郭嘉的面前,郭嘉恼怒的盯着他,咬着牙,说道:“好玩么??你就不怕我被吓的一命呜呼??”,荀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吃食,酒水放在了一旁,摇着头,说道:“不怕,纵然吓死了,闻到这酒味,你也肯定会还魂的...”
郭嘉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继续低头书写了起来。
荀看他较真了,也没有多说,从一旁搬来了案,放在面前,又点了火烛,从左侧拿了案牍,就开始帮着郭嘉书写起来,郭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这些日子里,荀都是常常往他这里跑,帮着郭嘉处理这些,两个人忙碌了许久,郭嘉方才吃了一些饭菜,又饮了几口酒水,哆嗦着的身子稍微有些暖和。
“我让你搬个火炉,你也不听...这下好了..天寒地冻的...”
“少废话,写你的...”
两个人忙碌到了近凌晨,方才丢下了手中的笔,干脆将剩下的酒水全部饮了,饮了须些,郭嘉方才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要帮忙的?”
“你觉得我是为了求你才带这些来的?”
“呵呵。”
荀笑了笑,说道:“贾诩回来了,要担任司农...”
“这又如何?”
“这当然没什么,可是,我对此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完全看不透,你与他叙话,都看不出孰真孰假...我想,他日后下令,你要施行的时候,帮着我看看...”
“呵,政令施行之前,不都是你来审阅麽?”
“政令的文牍是一回事,具体施行又是一回事,这方面,你比我优秀...”
“不,任何方面,我都比你优秀,我是四科全冠,你农桑不及...”
荀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罢,最近有个年轻人,唤作曹冲...司徒之子,天赋异禀啊...”,郭嘉冷笑着,完全不在意,荀又继续说道:“这厮,也拿了个四科全冠,如今还不到十八...你说,他是不是比你还优秀啊?”,听到荀的言语,郭嘉一愣,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四科全冠啊...按照你的标准,应该是要比你优秀的多罢...”
“呵呵,我师王节信!”
“对啊,他连个师君都没有,你看看人家,都不需要教导,何其优秀啊!”
“你!!!”
荀看着暴躁的郭嘉,笑了笑,这才准备离去,刚刚要离开,荀停下了脚步,看着郭嘉,说道:“对了,改日来我府邸一趟...千万不要忘了...”
看着荀离去,郭嘉坐在府邸内,思索着,曹操的孩子,竟然拿了四冠??蒙的罢??不对,他是司空的女婿,考核是司空主持的,嗯,大概是有黑幕。
次日,郭嘉急匆匆的离开了尚书台,官吏们都有些惊讶,尚书令是从来不会离开这里的啊,尤其是在这样忙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郭嘉叩响了曹府的大门,很快,就有奴仆开了门,拜见了郭嘉,方才询问来意,郭嘉清了清嗓子,问道:“曹冲可在?”
奴仆一愣,近来,的确是有不少人来拜访曹冲,可还没有人敢如此直呼其名,看面前这人,似乎地位不低啊,他心里想着,方才问道:“我家少君在府,不知阁下...”
“告诉他,尚书令郭嘉前来,让他出来迎接!!”
奴仆大惊,连忙再次拜见,这才急匆匆的进了府。
没过多久,曹丕便领着众人走了过来,曹丕是认识他的,行礼拜道:“拜见尚书令!!”,昔日,曹丕跟着刘熙去见过郭嘉,郭嘉也对他有些印象,点了点头,问道:“你幼弟呢?”,一位少年,从曹丕的身后闪了出来,朝着郭嘉大拜,郭嘉打量着面前这位英俊的少年,怎么看都跟那黑矮司徒不像啊?!
曹丕将他领进了府邸,进了屋子,三人坐了下来。
郭嘉没有理会曹丕,却是看着曹冲,笑着问道:“听闻郎君四科全冠??”
曹冲腼腆的笑着,说道:“侥幸而已。”
“你是第二位,第一位,是我!”郭嘉说道,曹冲没有任何的惊讶,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点着头,说道:“我自然是不敢跟郭公媲美的...”,看到他恭敬的模样,郭嘉不由得点了点头,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他说道:“昔日,我四科全冠,天子予我尚书仆射之位...我是极为开心的...”
“这些年里,那些不如我的人,也都爬上了高位,就连农桑不及之人,都当上了侍中令,唯独我,还是担任尚书令,至于今日...”郭嘉说着,曹冲点了点头,郭嘉看着曹冲,认真的说道:“我想举荐你担任尚书仆射,你觉得如何?”,曹冲大惊,看向了一旁的兄长,曹丕皱起了眉头。
尚书仆射这个位置,不是低,而是非常的高,论权力,甚至要比身为九卿的曹丕还要强势,可是,这个位置,是尚书台的,尚书台的情况,曹丕也是知道的,他心里是不大希望曹冲过去的,还没有等他开口,曹冲开口问道:“不知仆射在何处为官??”,郭嘉回答道:“雒阳,尚书台。”
“我们负责施行政令,天下的任何政令,都要经过我们的手,若是政令失败,就是我们的过错,若是成功,就是下令者的政绩,这个位置,捞不到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什么名望,默默无名,却是要付出最多,最为忙碌,吃尽一切苦....”郭嘉没有隐瞒,直接就将实话告知了他。
曹冲与曹丕都显得有些呆滞。
曹冲疑惑的问道:“莫非就没有好处麽?”
“好处嘛...当然有...唯独的好处,就是你可以亲手缔造一个你心里的盛世...你可以真正参与到这过程之中,不是在府内高谈阔论,不是在庙堂里瞎想天下事,是真正的办实事...”郭嘉说着。
“好...我去!”曹冲直接说道,曹丕一惊,说道:“仓舒,这还需要阿父...”,曹冲摇了摇头,说道:“阿父说过,他不会干涉我们的选择,会让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去尚书台,兄长不必多说...”
曹丕看着曹冲,又看着一旁的郭嘉,只觉得有些头痛。
郭嘉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现在,我认可你这个四科全冠了...”
曹冲还是有些腼腆,可眼神格外的坚定,他点了点头,说道:“愿跟随郭公!”
郭嘉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曹贼,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天理循环!!!
第0675章 皇弟刘懿
曹冲进入尚书台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曹丕对此虽有些不满,却也无法阻拦,曹操在教导他们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干涉他们的选择,也不会有意的引导他们在政治方面的倾向,故而,曹家五子,几乎都没有什么共同点,大郎曹昂是个坚定的旧党,也就是反对朝中的各种革新,当然,这也是受到了担任国相的荀攸所影响。
他是反对曹操一味革新的,按他书信上的言语来说,一句话就能概括,治大国如烹小鲜,阿父操之过急,定有大难。
对于长子这些言语,曹操也没有去斥责谩骂,反而很是开心,认为他能不畏惧当下的革新之风,固守本心,实为了得。
次子曹丕,又是个激进的革新派,出任卫尉不久,却已经是完成了对皇室宿卫的革新,将逐渐成为了世家大族弟子镀金场所的卫尉弄得干干净净,将不少人都踢出了皇宫,更多的选择了从南北军退役的将士来负责守护皇宫内外,保卫天子的周全。
至于三子...咳咳,不说也罢,好战之徒,如今还在兵学里进修。
四子曹植与五子曹冲,两人虽都是支持革新,可曹植是反对税赋新政的,而曹冲却是支持新政。
曹冲有了自己的选择,曹丕纵然身为兄长,也没有办法去斥责,毕竟连阿父都不会多说什么,曹丕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写了书信,将曹冲的事情告知了阿父。
厚德殿内,
刘熙坐在案前,认真的听着。
袁尚站在他的身前,脸上的忧郁之色尚未散去,父兄的逝世,让袁尚在很快的时日,就成熟了起来,原先的那种轻浮,那种稚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皱着眉头,低声说着:“昨日申时三刻,郭嘉到达曹府,曹丕领着曹冲出来拜见,三人与客房内聚,另外还有两位曹家奴仆....”
“郭嘉言:听闻郎君四科全冠?曹冲言:侥幸而已....”,袁尚缓缓说着,几乎就是将昨日郭嘉的言行全部重复了一遍,刘熙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点了点头,方才问道:“这么说,郭嘉不久后就要来找朕了?”
“应当是不会,他回了尚书府,大抵是要写信奏告陛下的...他这些日子里很忙,几乎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
“嗯...显甫,你做的很不错...”,刘熙点着头,又问道:“仲达和孔明的消息,你稍后也给朕送过来...”,袁尚点了点头,比其原先,话少了很多,刘熙看着他,忽站起身来,牵着袁尚的手,将他拉到了案前,让他也坐了下来,刘熙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说道:“显甫...朕知道,你近来受苦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朕,朕会帮你的...”
“庙堂里,朕与你是君臣,可是私下里,朕还是你的好友...若是有人为难你,你找朕便是了...”
“陛下,并未有人为难臣,只是阿父离去的匆忙..家里的诸多事情,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宗族之中,也有些波折,不过,臣都能控制得住...多谢陛下。”袁尚说着,神色有些落寞,刘熙哀叹了一声,说道:“好吧,那你去忙罢...”
袁尚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转身离去。
刘熙看着他离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越是庞大的宗族,内部就越是复杂,袁绍在的时候,还能控制得住,可是当袁绍逝世之后,一切的重担都落在了袁尚的身上,他那位二兄,如今还在太学之内,也没能帮着袁尚分担起一些,而在袁家之内,说实在的,也有不少人在想着家主的位置。
这位年轻人,在忽然间,就好像年长了十几岁,背影都显得有些沧桑。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帮一帮他,刘熙心里想着,又想到了这番考核里的两人来,第一自然就是曹冲了,对于这位四科全冠,刘熙还是极为开心的,延康初考,就出现了这样的大才,这不是正好说明了天佑延康麽?他能答应郭嘉,进入尚书台,也是让刘熙感到惊奇的,他觉得,还是得亲自见一见这位全才。
另外一人,就是他的堂弟刘懿了...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刘懿的时候,那小子还是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孩童,性子也是有些软弱,后来拜了大儒崔琰为师,也就很少再见到他了,据说他一直都在太学,兵学之间往返学习,刘熙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堂弟竟然能成为农桑次冠。
而且,他的其他考核试卷,刘熙也都看过了,其中,经学,农桑,律法,他都是非常优秀的,按理来说,他在经学与律法的造诣,也能进入前三,唯独数算,他是一窍不通,一点都没有继承孝康皇帝的数算才能,要知道,孝康皇帝当年可是能跟刘子研究数算的大贤啊,怎么他的儿孙就没有一个继承他这方面的天赋呢?
刘熙觉得有些麻烦,按理来说,考核通过,就应该要给与他们官职,曹冲的位置,他本来是准备外放一段时日,再带回皇宫里,日后用以接替贾诩的,可是他没有想到郭嘉会去主动找曹冲,刘熙认真的思索了许久,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尚书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若是曹冲能表现出足够的才能,接替郭嘉或者荀,倒也是不错。
不过,刘懿...就要麻烦了,他是陈留王的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诸侯王当然不能再担任官位,想想一个担任三公的诸侯王,那谁能坐的住啊!!不过,刘熙也不大明白刘懿是怎么想的,若是他想继承王位,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不能获得官职的,又何必要参与考核呢?
若是不想继承,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消息啊...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刘熙思索着,还是决定先见一见这位堂弟,曹冲倒是不急着去见,反正他的位置也已经想好了。
刘熙吩咐了齐悦,齐悦立刻就派人去找刘懿去了,刘熙坐在厚德殿里,认真的看着刘懿的试卷,主要是看经学,从经学上,大抵是能看出他的倾向来,只是,刘熙越看越是开心,有些时候都乐的笑出声来,因为这厮的试卷实在有趣,他的师君是治公羊的,他也走上了公羊的道路,比其曹冲的那些回答,他的回答才是真正的公羊啊!
“士富民不富,如何?”
“杀士济民。”
刘熙并不好说刘懿的回答是否正确,可是他能想到,当时批阅刘懿试卷的官吏们是多么的愤怒,没有给他不过,足以证明这些官吏们的公正,毕竟,在前面的那些基础问答上,他的回答都是无懈可击的,就是到了最后抒发政见的,他才露出了真公羊的马脚,什么拔剑,砍之这样的话语占了整个文篇的四成...
过了近一个时辰,齐悦方才领着刘懿来到了厚德殿里。
“拜见陛下!!”刘懿说着。
刘熙笑着抬起头,正要开口,却是被吓了一跳,刘熙瞪大了双眼,嘴巴都合不上,这是谁啊??我那位眉清目秀的堂弟呢??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形的蹴鞠....非常的恐怖,这体型,近乎于刘熙的三倍,刘熙可不瘦弱啊,袁术的弟子,练了多年剑法的,只是比其先帝,显得有些清瘦,可这刘懿,站在门口,天子都看不到他身后的齐悦了,只能勉强看到齐悦露出的腿,刘懿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咧嘴笑着。
脸上的肉都继承了一团,看起来极为喜气。
“妈耶!!”刘熙叫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刘懿有些难为情的笑着,尴尬的说道:“长胖了些许...”
些许??你这胖的连你阿母都要认不出你了!
刘熙有些茫然的站了许久,方才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坐罢...对朕,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朕是你的兄长,你唤作兄长就好了..”,刘懿摸了摸头,笑着来到了刘熙的面前,看着地面上的坐席,他有些吃力的坐了下来,跪坐在天子的面前,却是格外的难受,刘熙看出了他的不适,无奈的说道:“将胡椅取来...”
齐悦连忙搬来了胡椅,刘懿这才好了些。
刘熙总算是明白,为何阿父总是要坐在胡椅上了,的确,对稍稍肥胖的人来说,跪坐并不是那么的舒适,会压着自己的肚子...
“咳咳....说说罢..你怎么忽然就...嗯,长了些许的肉?”刘熙疑惑的问道,他可是还记得,刘懿刚刚到达雒阳的时候,酷似陈留王,一样的瘦弱,看起来便是久病缠身的模样,怎么这忽然间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来,认真看着,现在的他,反而是像极了孝康皇帝..比孝宪皇帝还要胖些..
刘懿有些愁苦的揉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兄长,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暴饮暴食,每天都在读书,读着读着,我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师君说这是因我腹中有了笔墨...”
“哈哈哈...”刘熙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又肃穆的问道:“好了,这事先不说,你怎么忽然就参加了考核??怎么,你还想一边当王,一边当官??”
刘懿摇了摇头,说道:“兄长,我已经给阿父写信了,我不想继承王爵,让我幼弟去罢...”
“哦?不继承了?为何啊,诺大一个陈留,你都不要了?你可要想好了,纵然你为官,当上了三公,封地都不会超过一个县,是不能跟陈留王比的呀...”
“兄长,我早就想好了..诸侯王有什么好呢?整日就是庸庸碌碌的,什么也不能做,连自己的封地都出不了...”刘懿说着,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了嘴,看向了刘熙,刘熙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也罢,也罢,你想为官,那就为官罢...只是,以后可不要后悔,只要你当了官,这王爵你就不用再想了...”
“兄长放心,我都知道,陈留王哪里比得上三公之位啊...”
“嘿,还三公??你想的倒还不错..”
“兄长!”刘懿渐渐肃穆起来,说道:“身为宗室子弟,不应该蜗居一方,为王事,为国事!”,刘熙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刘懿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我可是仁宗孝康皇帝的亲孙!!”,这番动作,却是将他刚才的肃穆感全部摧毁,刘熙揉了揉额头,头痛啊。
正要开口,却听的咔嚓一声响,胡椅顿时裂开。
刘懿摔在地上,捂着后尻,连忙站起身来。
刘熙瞪大了双眼,看着阿父留下来的胡椅....
“兄长...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赔...我赔....”
第0676章 白眉最良
延康三年,元月
天蒙蒙亮,马车缓缓朝着零陵县出发。
零陵郡比其荆州的诸多郡,算是较为年轻的,在元朔五年,孝武皇帝以泉陵县侯国为泉陵县,后为零陵郡,治所为零陵县,这个普普通通的郡县,在这四十年里,却是迎来了自己的鼎盛时刻,在国渊担任荆州刺史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零陵郡独特的地理位置,零陵郡可谓是大汉西南的重要交通干道。
作为大汉控制西南的枢纽,从孝武皇帝时期就开始受到庙堂的重视,国渊曾在此处大规模的屯田,而在其后,随着交州,扬州渐渐兴盛,零陵郡依靠着自己优越的地理位置,开始了其飞速的发展,在短短的时日里,这里成为西南贸易的必经之路,这些来往的商贾们,对零陵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这番诸葛亮前来荆南,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处,诸葛亮是要在荆南做出成绩的,而零陵郡,三面靠水,又是交通干道,北方连着江陵襄阳,而南方则是面向交州,南方水运的便利之地,无论是开垦发展农业,还是依靠商贾增加税赋,这里都是最为合适的,诸葛亮在查阅了大量的文牍之后,决定将这里设为荆南治所。
诸葛亮坐在马车内,还在盯着荆南舆图,思索着,到达地方之后,该如何行动,这还是他初次担任地方州长,他倒是没有想要与司马懿争个高下,在诸葛亮看来,这完全不用争,仲达没有跟自己竞争的能力,主要还是如何做才能让荆南发展起来,造福黎民,立功与社稷。
马车周围,共有七位骑士,这些人都是天子派给他的,都是皇宫里最为精锐的宿卫,保护诸葛亮的周全,显然是足够的,诸葛亮正在看着舆图,便有一位骑士卷开了车帘,询问道:“诸葛公,远处便是零陵郡地界,是否要去通知那里的官吏,让他们来迎接??”
诸葛亮一愣,皱着眉头来,最初他是想要隐秘的进入荆南,不惊动地方官吏,查询一番这里的情况,可是,贾诩的那些言语又逐渐回响在耳边,想着贾公的教导,诸葛亮有些迟疑,想了许久,方才说道:“唉,也罢,去通知罢...”,骑士点了点头,顿时纵马离去。
既然贾公吩咐了那么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按着他所说的去办罢,贾公担任地方州长多年,在管理地方上,肯定是要比自己出色的,多听听他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诸葛亮心里想着,也就有了自己的决定,他向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踏实的去做,绝不退缩。
接近辰时的时候,马车方才停了下来。
诸葛亮走下了马车,零陵郡的官吏们几乎全部到齐,六十多位官吏,浩浩荡荡,站在马车之前,等诸葛亮下车的时候,众人更是连忙大拜,拜见这位庙堂新贵,荆州分治的消息,他们是知道的,司马懿在月前就已经赶到了襄阳,开始了荆州革新,这一个月里,收获不少。
而诸葛亮即将要来荆南的消息,也是即刻传开,荆南震动,要知道,诸葛亮的名望,并不小,尤其是在南方,更是如此,首先,他是大汉外戚,孝康皇帝之婿,这个名头,就足以震住地方官吏,百姓们对这位也是相当的期待,另外,他还是当今天子的绝对心腹之一,更难得的是,他还是刘默的弟子。
没有进入庙堂权力核心的刘默,在北方,名望并不高,可是在南方,就不一样了,他在治理交州的时候,对整个南方的奉献,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南方有不少的地区,都是为他设立了雕塑,甚至是庙宇,祭祀这位怀着仁心的能臣,他只是交州的官吏,声名却是传遍了大半个南方。
诸葛亮看着他们,附身回礼,众人这才起身,为首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纪并不大,英气勃发,让人瞩目的是他的眉毛,他眉毛之间,隐约带着些白色,极为的神异,在大汉,人们还是很注重外表的,相貌出奇的人,往往都能受到重视,所谓的出奇,要么就是跟周瑜那般的俊美,要么就是黄发,白眉这样的古怪面相。
又或者,如庞统那般,丑的惊人。
只要不是平凡无奇的长相,大概都是奇人。
此人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属下零陵郡太守马良,见过诸葛公。”,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不必如此...”,马良领着群臣,簇拥着诸葛亮,朝着零陵县走去,马良原本是准备让诸葛亮上车的,诸葛亮却是不肯,要步行进入县城,看看城内的情况,马良跟在诸葛亮的身边,开始讲述零陵郡的情况。
诸葛亮起初还只是听着,时不时询问一句,可是到了后来,他的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等到达县城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聊的火热,诸葛亮惊奇的发现,这位马君才能了得,起初自己只是敬佩他的认真,他对零陵郡的情况,极为的熟悉,了解的很是透彻,好似什么都问不倒他。
当诸葛亮跟他谈起零陵郡日后发展的时候,这位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从农桑,到官学,到商贸,各个方面,他对零陵郡的看法以及建设的计划,与诸葛亮是惊人的相似,诸葛亮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他原本还想着要偷偷进入零陵郡,抓住当地豪强大族,官吏们的把柄,洗清这里原先的势力,自己再动手。
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先会见这里的官吏,因贾公之劝,他才有了见一见这些官吏,提拔心腹的意思,实在没有想到,刚刚走出了这一步,就有了这样的惊喜,这位马良,是个难得的人才,哪怕跟东宫群臣相比,也是相差不大,自己孤身赶到荆南,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能臣啊!!
诸葛亮大喜,对马良也是格外的亲近。
两人进了太守府邸,诸葛亮先后接见了各地的官吏,在这些人里,他也发现了几个不错的人才,当然,与自己身边的这位,还是没得比,不过,能有一个马良,他已经很是知足了,见完了诸多官吏,诸葛亮表现得极为温和,哪怕几位官吏在他面前惶恐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也是没有怪罪,笑着问道:“我日食一人邪?”
官吏惶恐的摇着头。
诸葛亮这才笑着说道:“那君何以如此畏惧呢?”
不得不说,刚刚到达零陵郡的诸葛亮,给这些官吏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见完了他们,诸葛亮方才带着马良回到了书房,两人坐了下来,诸葛亮问道:“季常啊..你可知我为何前来??”
“回诸葛公,属下知晓,刘公治交,交州大治,沮公治扬,扬州昌盛,田公治益,巴蜀富裕,只有我荆州,占地最大,百姓最多,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诸葛公前来,为大治而来...”马良认真的说着,眼神明亮,极为儒雅,诸葛亮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季常啊,你叫我孔明便可,我也没有比你大太多...不必称公...”
“季常可知,荆州为何迟迟不能类交扬?”
马良点了点头,说道:“荆州不幸,没能等来王公,刘公,沮公这样的人,昔日,国公倒是前来,使得荆州的情况逐渐好转,可惜,国公因丁忧回了家乡...”,诸葛亮皱着眉头,看向马良,问道:“三年之内,我要让荆南成为南方最为繁华的地区,季常可能来助我?”
马良一惊,看着诸葛亮,南方最为繁华??三年的时日,能够追上扬州已经是不易,还要超越??诸葛公莫不是在说笑??迎着马良那古怪的眼神,诸葛亮说道:“我虽不才,却也愿意追随我师君的步伐...不知季常,可能来助我?”
马良没有迟疑,起身,朝着诸葛亮一拜。
诸葛亮大笑了起来,总算是得到了一位人才啊,有他相助,起码荆南之中,这零陵郡是不必担心的!诸葛亮拉着他,让他坐了下来,诸葛亮这才将自己心中的谋划透露给了马良,诸葛亮直接就说道:“我这番前来,最先就是要看看你们几个太守,明日,我还要去桂阳,长沙这些郡...”
“若是当地的太守也有你这般的才能,我就留着他们,若是没有,我就撤了他们,另选心腹来担任!”诸葛亮说着,马良大吃一惊,又觉得有些感动,诸葛亮能说出这些话,就是完全的信任了他,对他没有保留,马良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诸葛公告知,不过,诸葛公啊,这地方官吏的选拔,是非常严格的,诸葛公不能随意安插心腹亲近...”
“毕竟这是地方,若是这样的举动传到了天子那里...这...”
诸葛亮轻轻一笑,摇着头,说道:“这是一位长者所教授的,至于陛下时候会忌惮,你不必担忧。”,在这方面,诸葛亮的确是有强大的信心,陛下是绝对会信任自己的,正如自己信任他那般,他是与刘熙一同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被破坏的,何况,他还是刘熙的姑父...
诸葛亮如此言语,马良也就不再拘束,直接开口说道:“诸葛公,荆南诸郡,大多都是些庸碌之辈,这些人,整日忙着聚会,谈论经学,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民事上,若不是交州大治,荆南的情况也随之好转,只怕他们早就被绣衣带走了...诸葛公若有选贤举能之意,臣倒是有几个人选...”
“臣与荆襄,有诸多好友,才能不凡,好几个都是参与过考核,拿了名次的...”
诸葛亮一惊,皱着眉头问道:“荆襄之地竟有如此多的俊杰?不知他们比之季常如何?”
“我是他们之中才能最低的。”
诸葛亮大惊失色。
第0667章 荆州一派
马良方才肯定是自谦之语,可诸葛亮还是有些震惊,马良的才能,他也是见识到了的,能成为他的好友,想来也是不差的,若是他能举荐一二,自己要治理荆南,就不愁无人可用,诸葛亮很是好奇,连忙询问这些人的情况,马良并没有明说,笑着说道:“诸葛公,我这就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前来...”
“不过,诸葛公在前往其他郡之前,最好还是巡视一番这里的大族..定会有收获...”马良说着,诸葛亮点了点头,又问道:“零陵郡可有什么大世家?”,马良笑着说道:“大族只有一个,或许诸葛公也知晓这个大族...”,听到马良如此言语,诸葛亮认真的想了想,却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里有什么大家族,或出了名的人。
马良这才肃穆的说道:“诸葛公可知荆南原先是长沙王之封地?”
诸葛亮点了点头,马良这才继续说道:“零陵郡就有一支出自宗室的大族,只是,关系已是极为淡薄,没有了爵位,却依旧是人才辈出,朝中济民府的刘巴刘公,便是出自零陵郡...”,听到马良的言语,诸葛亮这才想了起来,那位在经济方面极有能力的刘巴,不正是荆南人麽?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可有什么杰出的子弟?”
“自然是有的,有一子唤作刘敏,素有胆魄,刚正不阿,深得众人敬佩,还有一子唤作刘邕,年少聪慧,博览群书,甚是有才干,还有一子唤作刘先,博闻强记,明通典故,也算是人才辈出....”马良说着,诸葛亮却是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聊到了深夜,诸葛亮这才准备去休歇。
坐在床榻上,诸葛亮迟迟都未能入眠,如今的情况,是他未曾想过的,从很早之前,诸葛亮就习惯了自己来做所有的事情,事事都是他自己亲手完成,这也并不是他心里对权力有多么的渴望,只是,他始终觉得,其他人做的都没有他好,他一个人,就能做好所有的事情。
在没有遇到贾公前,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到达荆南,也不理会当地的官吏什么,放开手去治理,只要自己勤奋一些,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好的,可是到了现在,却因贾诩的那些言语,他初次尝试新的改变,是不是该聚集一批能臣在身边,通过众人的力量来改变荆南的状况呢?
诸葛亮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总之,最后还是得去看成果,若是这样能够取得更好的成果,这就说明这条道路是正确的...诸葛亮思索着,也就缓缓进入了梦乡。
至于次日,诸葛亮醒了过来,更了衣,洗漱之后,方才来到了前院,刚刚走到了前院,他就看到马良领着三个年轻人,正在聊着天,看样子是在等着自己,看到诸葛亮走了出来,马良连忙带着他们,大礼拜见,诸葛亮苦笑着,马良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讲究这些繁琐的礼仪。
“起来罢,季常,不必如此的...”诸葛亮劝着,马良起了身,看了看身边那些年轻人,他们也连忙跟着行礼拜见,较为年长些的那位开口说道:“在下刘邕,字南和,见过诸葛公。”,此人看起来很是成熟老道,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诸葛亮笑着与他回礼,另一人紧随其后,开口说道:“在下刘敏,尚且无字,拜见诸葛公!!”
这位说话倒是有些冲,年轻的活力彰显无遗,马良说过此人有胆魄,极为刚烈,今日一见,刚烈倒是没能看出来,不过,胆魄是有的,最后一位,当然就是刘先,字始宗,他与马良一般,也是属于那种翩翩君子的,修养上佳,诸葛亮见过了他们,与他们一同坐在了客房。
众人入座,马良这才说道:“昨日诸葛公言语要见一见我零陵郡的诸多能臣,故而,我找到了他们...”,马良又看向了他们,说道:“诸葛公这番前来荆南,乃是我荆南之福,你们应当以长辈之礼拜见。”,三人起身,又要行礼,诸葛亮却是拦着他们,让他们坐了下来。
“诸君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诸葛亮劝着他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可还年轻啊,怎么就要以长辈礼来拜见自己啊?诸葛亮清了清嗓子,这才问起他们荆南的诸事来,看起来就好似是找他们了解当地的情况,可马良却是看的清楚,诸葛亮还存了一分考察的心思,他想要看看这几个人,可能担当重任。
众人聊了起来,刘邕言语少一些,倒也不是拘束,只是较为沉稳,诸葛亮询问,他方才回答,诸葛亮没有询问的,他也没有卖弄,刘敏不同,这位显得很是豪迈,有些游侠气,诸葛亮的询问,倒也还能回答的上来,至于刘先,这位的确是博览群书的,才能不凡,算是三人里最为出色的。
可奇怪的是,诸葛亮最看重的还是那位少言寡语的刘邕,这人沉稳,能够作为自己的好助手,谈论了许久,诸葛亮这才有了招募他们三人的心思,他开口之后,刘邕与刘先还没有回答,刘敏却是率先开口了,他激动的说道:“多谢诸葛公,多谢诸葛吾等兄弟几人,等待这个时日许久..唉...”
他长叹了一声,有些委屈的说道:“诸葛公不知,原先,我们三人都做好了准备去雒阳,参与考核的准备,没有想到啊,我们正要过去的时候,却听闻了一件噩耗...咳咳,其实也算不得噩耗,我们的族兄刘巴,担任了庙堂的重臣,不知为何,却与陛下解了亲,成为了真正的宗室...我们也是...”
“宗室子弟要拿到宗正的许可才能考核...我们又与宗正不熟...”刘敏险些哭了出来,他们三人,读了十几年的书,就要准备参与考核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宗室子弟...咋就这么倒霉呢???
诸葛亮轻笑着,看向了刘邕与刘先,刘邕与刘先同时起身,朝着诸葛亮一拜,说道:“诸葛公如此重视吾等,吾等愿效犬马之劳!”,诸葛亮笑着,让他们三人也坐了下来,交谈了许久,方才放他们归家,众人正要离去,刘敏却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他方才看着诸葛亮,说道:“诸葛公啊,我有一亲,亦是大贤...”
“奈何,没有人看重他,如今就在零陵郡之内...”
听到刘敏的言语,马良思索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出于涵养,没有开口训斥,诸葛亮听闻,点了点头,问道:“那人唤作什么?”
“蒋琬,字公琰,他的才名,传遍了整个荆南...”刘敏夸赞着他,看着诸葛亮,询问道:“诸葛公,我将他带来见您罢?我不是因私情而如此的,他是真的有才能,他的才能,绝对是要超出我们的...”,诸葛亮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刘敏这才笑了起来,朝着诸葛亮再拜,这才离去。
等他们离去之后,马良方才说道:“诸葛公不该答应刘敏的。”
“哦?蒋琬是个不成器的?”
“那倒不是,他的确是有些才能,可惜啊,这个人,总是自视清高,觉得没有人懂得他的才能,自暴自弃,终日饮酒作乐,不堪重用!!”,马良评价道,诸葛亮听闻,心里却是有些好奇,但凡有才能的人,大多都会有些古怪的性子,而他能以才能扬名四郡之地,看起来也是不凡的...
“季常,你那些好友们,是如何回复的?”
“诸葛公,他们还没有回信,应当是在赶来的道路上...”
“哦?你如此肯定?”
“当然,荆州足足等了几十年,才盼来了一位诸葛公啊...”
诸葛亮没有耽误时日,在吩咐好了零陵郡的事情之后,直接赶去了其他郡县,他这番来,是为了整个荆南,而不是为了零陵郡,正如马良所说的,诸葛亮到达其他郡县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与马良之间巨大的差距,这些人,倒也不能说庸碌无能,只是,比其马良,他们实在是太平凡...
他们既然不知地方上的情况,也没有想要改变这些的胆魄,诸葛亮已经是有些心惊胆战了,他已经想到了,若是他按着自己的想法,独自为之,这些官吏们,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阻挡,自己的政令,他们都能完成麽?诸葛亮心里想着,却也是愈发的敬佩起贾公来。
耗费了近半个月的时日,诸葛亮才将荆南巡视完成,也大概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荆南的官吏们,都被诸葛亮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也分成了两个部分,可以重用的,和那些可以回家耕田的,荆州有不少的官吏,才能不错,却是遭受到了排挤,未曾受到重用的,诸葛亮将他们也记在了心里。
当他重新返回零陵郡的时候。
马良的那些好友们,已经是全部赶到了,足足十几人,当他们看到诸葛亮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神也都是不同,有些人敬佩,有些人怀疑,马良介绍着他们,他们也是分别的与诸葛亮一一拜见,其中有江夏人费,字文伟,义阳人邓芝,字伯苗,襄阳人向郎,字巨达,还有他的侄子向宠。
襄阳人杨仪,字威公,还有马良的几个同胞兄弟。
当众人进了客房,开始叙话的时候,诸葛亮是感到惊喜的,马良叫来这么多的人,诸葛亮心里原本还是有些不悦,觉得马良念私情,特意叫来了这些亲朋好友,乃至他的乡人,可是,如今,诸葛亮惊异的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常人,大多都是有些才能的,有的可以为一县之主,也有的足以接替马良如今的位置。
看着这一大批的能臣商谈着如何治理荆州,诸葛亮并没有言语,只是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谋划,很多连诸葛亮都没有想到的谋划,被他们提了出来,又被他们自己否决,商谈逐渐的激烈,就连马良也坐不住,加入了他们的商讨之中。
诸葛亮听着他们的想法,面带微笑。
贾公,多谢!!!
第0678章 诸葛村夫
这些人商讨的很是激烈,一直到了夜里,甚至还有秉烛夜谈的意思,马良却以诸葛亮刚刚返回,身体疲乏为由,让他们赶紧去休歇,不要再打扰诸葛亮,当然,马良还是将他们都留了下来,这些都是难得的人才,诸葛亮也不想放走他们,让他们休歇下来,马良亲自送诸葛亮去休歇。
走在路上,马良认真的说道:“诸葛公,这些人如何,可能担当重任?”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不错,有了他们,接下来,我也就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诸葛亮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唤作蒋琬的?怎么没有前来呢?”,听到蒋琬的名字,马良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昨日,刘敏亲自前来,为他道歉,他说,蒋琬那厮甚是无礼,竟妄言,若诸葛公不亲自来请,他绝不出山...”
诸葛亮听闻,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心里却不是如此的平静,自从他赶到荆南之后,无论是地方上的官吏们,还是那些大族子弟,对自己都是极为的尊崇,官吏们惧怕他,大族们则是敬仰他,毕竟,诸葛家如今也是一方大族,在上一年的评选之中,成为了二等世家,家主便是诸葛亮。
给世家大族分等,乃是司徒公的新政之一,他用这种虚名,让大族成为济民台的库房,刘巴这些日子里,从大族的口袋里掏了不少粮食,用以赈济之用,刘巴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才能的,借着司徒公的新政,先后拉拢了十几个大族弟子,进入济民台担任官职,算是将大族捆绑住,压榨他们的财富。
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也是被刘巴所带走,给了个官职,诸葛亮也未曾反对。
在这样的等级制度出现之后,世家大族们,也就渐渐划分出了上下之风,就是按着这品级来行事,上一年里,一等大族只有两家,袁与荀,二等大族,有司马,诸葛,杨,陈,曹这些,三等大族,有孙,王,崔,卢等等,按着这划分之法,在荆州之内,只有蔡,蒯,张,黄这四家三等大族,其余都是些四五等的。
而遇到身为二等大族家主的诸葛亮,这些人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如今的蒋琬,也是出身豪强,却与众不同,竟要诸葛亮亲自请他出山,诸葛亮心里对此人的好奇是愈发的重,他很想亲自见一见这位奇人,若是他真的有才能,我亲自请他又如何呢?诸葛亮心里想着,跟马良进了书房,马良关上了门,坐在了诸葛亮的面前,点了烛火。
“诸葛公,接下来,我们当如何?”马良询问道。
虽然马良能在治政上给诸葛亮一定的建议,可主要还是要以诸葛亮的想法为主,对于诸葛亮想要清除地方官吏的想法,他还真的不能给与太多的建议,毕竟,他只是一个太守罢了,诸葛亮皱着眉头,没有任何的迟疑,他说道:“零陵郡里,可有郡县士卒??”
马良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整个荆南,也只有零陵郡有,其余郡县,都是仰仗零陵郡,因为零陵郡三面靠水,常常有水贼为患,故而如此...诸葛公是想??”,马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诸葛亮思索了片刻,零陵郡之所以那么的重要,不只是这里的优越环境,另外就是这里的士卒。
整个荆南,只有零陵郡有一千三百名的士卒,这些人是真正的士卒,与更卒不同,是能配合北军杀敌的,想要彻底控制荆南,必须要控制住这些人,诸葛亮又问道:“零陵郡的士卒,是谁在统帅着?”
“是一位本地的老臣,唤作黄盖,担任郡尉,统帅这支军旅。”
“哦?黄盖??这名字倒是挺古怪...他为人如何?”诸葛亮又问道。
“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曾多此击溃来犯的水贼,几次上奏,想要去南北军当个士卒,都被我拦了下来...毕竟,他年纪太大了,与我又亲近...”马良说着,诸葛亮眼前一亮,看来此人还不错啊,他想了片刻,说道:“后日,你让黄郡尉隐秘的来见我...”,马良点了点头,却也没敢多问。
马良走出了书房,虽没有多问,可他还是隐约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他原本还以为,诸葛公会上奏天子,撤掉那些官吏,再举荐如今的这些人,可如今看来,诸葛公好像并不像拖延时日,他莫不是要直接动用士卒,抓了那些官吏??马良心里想着,又有些畏惧的摇着头,不会吧,一个地方大员,这样私自缉拿,陛下也绝对不会饶了他罢...
事实上,诸葛亮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先去见一见那位黄郡尉,看看他能否信任,若是可以,直接派他去抓了那些庸碌之辈,这些坐在重要位置上,却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的大臣,与那些贪赃枉法的奸贼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害民,对这样的人,不必耗费时日,也不必心软,直接抓了就是!!
毕竟,袁子曾教导过,少杀一奸贼,害之黎民万千。
次日,诸葛亮早早起来,也没有去惊扰马良,直接离开了府邸,他要去找蒋琬。
坐在马车内,诸葛亮闭着双眼,脑海里还在构思着接下来的谋划,马夫是本地人,也是认识蒋琬的府邸,不得不说,蒋琬在荆州的名气的确是很大,名扬郡县,并不是空话,看来平日里拜访他的人也不少啊,诸葛亮心里想着,马车行驶了许久,出了县城,来到了一乡中。
诸葛亮这才知道,这位蒋琬乃是住在乡野里的。
马车停了下来,诸葛亮走下马车,看着面前的“府邸”,心里一震,这并不是府邸,只是一农家小院,门外有诸多的木栅栏,从栅栏内,还能看到几只鸡正在觅食,诸葛亮呆滞的看着这些,过了好久,方才平静了下来,他上前,谨慎的推开了门,又唬着那些鸡,让他们不能跑出去。
一位醉醺醺的男人走出了屋,茫然的看着诸葛亮,打量了片刻,拱手拜了拜,方才问道:“郎君何人也?”
“在下诸葛亮!”
蒋琬一惊,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诸葛亮,他没有想到,这位还真的亲自来拜访自己了,蒋琬笑着走上前,说道:“贵客,贵客啊,来,请坐!”,诸葛亮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看着他这别样的农家小院,眼里有些怀念,蒋琬坐在了他的面前,诸葛亮这才说道:“蒋君啊,你倒是好兴致啊...”
“诸葛公见笑,平日里,我就喜欢养些鸡啊,鸭啊什么的...”蒋琬笑着说道,还是有些醉意,不过言语清晰,倒没有胡言乱语,诸葛亮看着远处那只鸡,说道:“鸡可不能这么养啊,你在门口那里种上一片菜园子,鸡会自己去觅食的,这样喂养的鸡,肉味最是可口...”
蒋琬有些呆滞,这位怎么忽然就开始谈及鸡鸭来了??
莫非你千里迢迢的来拜访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该怎么养鸡???
诸葛亮却是认真的讲起了养鸡的一些专业知识来,犹如一位老农,蒋琬茫然的听着,听了许久,方才有了开口的机会,他问道:“咳咳,诸葛公来寻我,是为了?”
“哦!险些忘了...”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咳了咳,方才说道:“我这次前来荆南,想要改变这里的情况,我听闻郎君有大才,前来拜见,正是为了问问蒋君的想法...蒋君以为当如何呢?”
蒋琬看着面前的诸葛亮,忽然开口说道:“把那些不干正事的庸碌之辈杀掉。”
诸葛亮一惊,看着他,并没有如同蒋琬所想的那般愤怒,或者训斥,诸葛亮只是疑惑的问道:“以什么罪名?”
“哈哈哈,当然是以不作为...”蒋琬笑着回答,心里却是比诸葛亮还要震惊,自己只是刻意的吓唬一下,这位还真的打算这么做???一来就要杀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抓起来可以,杀掉就有些过了,我该如何抓呢?”
蒋琬心里已经是明白了诸葛亮的想法,他说道:“找零陵郡的士卒,同时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不留下一人,同时,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他们的位置,另外,要将这些人的罪行告知百姓,最后,就是上奏庙堂,告知一二就可,诸葛公在抓住他们之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减少些税赋,以此来获取民心...”
“百姓是不理会谁人当权的,他们想的,是谁对自己好...只要诸葛公能率先的得到这些百姓们的支持,又有了一帮心腹官吏,能够坚决的施行您的政令,荆南大治,是非常容易的...”蒋琬认真的说着,诸葛亮眼里闪烁着亮光,这位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诸葛亮与蒋琬聊着接下来的谋划,聊的极为激动,若是说马良能在治政方面帮得上他,那么面前这位就是自己的谋士了,能够帮着自己谋划一些大事,果然,亲自前来拜访,还是值得的!诸葛亮心里想着,蒋琬同样如此,他很少有机会能跟别人聊的如此融洽!
两人聊着天,蒋琬又拿了些酒水,平日里极少饮酒的诸葛亮,今日也是陪着蒋琬喝了起来。
很快,两人就大概的制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饮了几壶酒,蒋琬一如既往,只是有些醉意,并没有失态,扶持着伶仃大醉的诸葛亮,诸葛亮已是喝的大醉,他酒量奇差,今日饮的却是有些多了,他醉醺醺的,趴在案上,不断的叫着:
“我要吃鱼!!放开我!!我要吃鱼!!”
他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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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9章 治荆大策
次日,诸葛亮方才缓缓醒来,忍受着剧烈的头疼,诸葛亮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来,揉着额头,希望疼痛能缓和一些,诸葛亮看向了周围,显然,他已经是回到了刺史府邸,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只记得曾与蒋琬饮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知情,看来自己是喝大了。
诸葛亮想着,自己该不会是失态了罢?若是刚刚到达荆南,就让众人看了自己的笑话,那自己还有什么威严可以镇住他们啊,诸葛亮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饮酒了,缓缓起了身,走出了屋,却正好看到马良在与蒋琬争吵,马良看起来很是愤怒,都险些跳了起来,而蒋琬也是冷冷看着他,丝毫不退让。
看到诸葛亮走了出来,两人停止了争吵,连忙走了过来,拜见了诸葛亮,诸葛亮让他们起身,这才问道:“我睡了多久啊?”,马良回答道:“诸葛公已经睡了一整天...”,说着,他又恼怒的瞪了蒋琬一眼,在他看来,就是这厮不怀好意,将诸葛公灌醉,险些就让诸葛公出了丑!
蒋琬心里也是委屈,诸葛亮不过是饮了四盏酒,就变成了那个样子,谁知道他酒量这么差,若是自己知道,也不会跟他饮酒啊,诸葛亮又闻起来,蒋琬这才回答道:“昨日,诸葛公醉了,我本想让你在我府里休歇,没有想到,马良这厮对我不放心,硬是接诸葛公回府...”
“那我...”诸葛亮看向了马良。
马良摇了摇头,说道:“我亲自护送,诸葛公一直在马车内熟睡,并没有被外人看到。”
诸葛亮这才放心,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道:“我再也不饮酒了,我从未如此头痛过...能否给我寻些药来?”,马良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取药,蒋琬看着他离去,走上前来,低声问道:“诸葛公,黄郡尉来了,正在前院等着呢,可要与他相见??”,听到蒋琬的询问,诸葛亮这才惊醒,自己还有要事啊,险些忘却了!
“自然要见,唉,让他等久了罢?饮酒误事,饮酒误事啊!!”诸葛亮说着,连忙朝着前院走去,蒋琬跟随在他的身后,他们走到前院的时候,刘敏正在跟黄盖聊着天,其乐融融,看到诸葛亮,刘敏连忙起身,黄盖愣了一下,也是跟着起身拜见,诸葛亮连忙让他们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臣,黄盖看起来,的确是上了年纪,可还是能看出,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哪怕是上了年纪,浑身也不见有半点佝偻,极为强壮,那胳膊足足有自己的腿一般粗,坐在刘敏的身边,刘敏这个年轻人,论体型也是不如他,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猛将,双眼炯炯有神。
“黄公..实在抱歉,我酒量太差,昨日饮了些酒水,今日竟是不能起,让黄公久等了...”诸葛亮说着,没有找借口去糊弄,反而是如实的告知,又诚恳的道歉,黄盖心里原本还有些不满,说好了今日与这位刺史相见,却让自己等了如此久,若不是还有个刘敏,与他有些亲近,只怕他早就离开了。
不过,听着诸葛亮这些诚恳的言语,黄盖心里的不满也就渐渐消散了,他豪爽的一笑,说道:“无碍,诸葛公不必如此。”,诸葛亮这才笑了笑,与他又是寒暄了片刻,问了问如今军旅的情况,心里对这位豪迈的老臣,也是有些了敬佩,诸葛亮忽然开口问道:“我想要抓了那些庸碌无为的荆州官吏,不知黄公以为如何?”
黄盖一愣,过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如是有令,我定然照办,可诸葛公为何要抓他们呢?”
“为了荆州...我要换一批能够为荆州做些实事的官吏们,这样,黄公,我把人名写下来,黄公现在就去抓捕罢,至于天子令,我会上奏陛下的...另外,此事必须要做的迅速利索,不能放跑了他们,也不能引起太大的动乱...”,听到诸葛亮的言语,黄盖点了点头,诸葛亮取来了笔墨,便开始书写了起来。
众人看着诸葛亮书写的一长串的人名,心里都是有些震惊的。
诸葛亮很快就写完了,亲手交给了黄盖,这才说道:“黄公可以拿人了,就以不作为之罪抓捕,都关在零陵郡的大牢里罢...”,他说完,黄盖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拿了名单便离开了,诸葛亮微笑着他离去,这才看向了众人,蒋琬,刘敏,还有远处的刘先,都显得有些震惊。
诸葛亮说道:“我该去写第二封名单了..劳烦诸君等候片刻...”
这第二封名单,自然是接替之前那些人的,诸葛亮回忆着这些日子里前来投效的大才,又想着那些原本担任官职,才能不错的人选,最终制定好了名单,以马良,蒋琬,费,向朗组成的四位太守,按理来说,这样做是不对的,诸葛亮没有直接任命太守的权力,甚至,他也不能让荆州人来担任太守。
不过,诸葛亮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一直都在荆南,荆州也迟早会迎来一位能臣来接手,在那个时候,这些人,或许会有大部分跟着自己去雒阳,留下的那些人,也会去其他地方,自己坐镇此处,也不怕他们会因私情做出什么事来,还能培养好一批的能臣,这对诸葛亮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另外,包括一些重要的位置,向屯田中郎将,一些重要县城的县令,甚至是郡曹之类的,他都让自己信任的这些人来担任,诸葛亮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就已经是制定好了名单。
而黄盖,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将士卒们分成了多批,前往各个郡县,名义上是为了巡防贼寇,实际上,便是去拿人,当日里,黄盖亲自动手,抓捕了桂阳太守,以及三位县令,加上其余人,共有十六位,同时,潜在各地的士卒们,也是同时动手,这一天,当是荆南官吏们最为惶恐的日子。
黄盖选择在夜里动手,很多官吏正在抱着发妻休歇呢,就被冲进来的如虎似狼的士卒们抓住,拖着带走了府邸,有些人放声求救,也有些人供认自己的罪状,哭诉着,更多的,还是选择训斥这些士卒,哪怕被带走,依旧是辩解着,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又过了三日,所有的罪臣方才被抓到了零陵郡内。
诸葛亮麾下的众人,也都聚集在了刺史府中,诸葛亮买下了一处府邸,建了所谓刺史府。
诸葛亮坐在主位上,听着黄盖的禀告,众人坐在他的两边,听着黄盖的言语,心里都是有些惶恐的,可诸葛亮却格外的平静,淡然,他轻轻笑着,说了一声幸苦,让黄盖坐了下来,这才看向了众人,说道:“诸君啊,荆州之伟业,当从吾等始!”,众人大惊,看向了诸葛亮,纷纷起身,朝着诸葛亮大拜。
诸葛亮这才说道:“首先,我准备降低荆南三年的税赋...第二,便是要屯田,开垦山林...第三,这里近水,适合进行捕捞,发展渔业,第四,这里有不少的林子,我准备放开山禁一年,允许百姓伐木,第五,我要发展官学,第六,修建驰道,与荆北相连,第七,修建商贾驿站....”
众人认真的听着,没有人敢出口反驳,这些政令,都是他们在商谈时曾提出来的,而诸葛亮对他们进行了总结,最后说出了治荆十六策,又立刻宣读了对他们的委任,这才让他们各自离去,前往各地听从自己的政令。
诸葛亮刚刚来到荆州,就清洗了当地的官吏,甚至是拉拢了当地的豪族,世家,从他们之中选出了一批能人,担任这些空出来的位置,随后,便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治荆大策,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是立刻传开,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荆北的司马懿,司马懿正在为运河之事忙碌着,听到属下的禀告,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你说啥??诸葛亮清洗官吏??还安插亲近??
这是他做的麽??
司马懿有些不敢相信,他与诸葛亮相处了那么久,心里对他的性格是非常清楚的,怎么忽然他忽然就变了这么多呢?司马懿心里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只能是羡慕,诸葛亮这下可就好办了啊,地方上没有阻力,百姓归心,只怕不用几年,荆南就能发展起来,司马懿心里是明白诸葛亮的才能的,仅仅比自己要低一些。
司马懿也想要这么做,可他却又不敢,毕竟他不是什么外戚,跟天子虽也亲近,可自认还达不到诸葛亮的那种地步,若是自己也学他,将荆北清洗一遍,只怕明日就要去袁尚了罢,唉,司马懿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不过,好在他这里要开凿运河,好处绝对是要比荆南那边要多的,只要自己稍稍努力一些,想来超过诸葛亮也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乎,在荆北的司马懿,按着诸葛亮的治荆十六策,提出了治荆十八策。
诸葛亮听闻,只是笑了笑,提出了治荆二十策。
司马懿随后改进了政策,提出了三十三策。
这一次,诸葛亮却没有效仿,这弄得司马懿反而是有些头痛,政策太多,施行不过来了!!或许是看到了诸葛亮那边的成就,司马懿也寻找了一些当地的能人,甚至是将自己的几个弟弟叫了过来,帮着自己,虽没有给与官身,可也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司马懿这才继续施行自己的三十三策。
第0680章 司马三杰
曹操站在一家农夫的屋顶上,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方,他是在观察周围的地形,这周围全然都是平地,他又不想浪费时日来修建高台,便直接上了一户人家的屋顶,也能勉强看出正在开凿的这地界的大概来,可这户农夫,就显得有些惊惧了,清晨,他刚刚起床,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卒便进了屋。
随后,这个黑矮汉子出现了,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竖起了梯,爬上了自家屋顶,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农夫抱着妻儿,瑟瑟发抖,他也不知道这些官差是从哪里来的,只听说过有抢粮,抢钱的官差,这屋顶...农夫始终都没有想通,没过多久,又有一位年轻官吏走了近来。
周围的官差们纷纷行礼拜见,农夫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连忙行礼,那年轻人没有理会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屋顶,随后,他也爬了上去。
司马懿上了屋顶,南方多雨,故而房屋也都与北方不同,显得有些陡峭,司马懿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曹操的身边,曹操并没有看他,司马懿也没有敢开口,生怕吓到曹操,若是惊吓之下,司徒公从这里摔下去了,那可就出事了啊,曹操沉思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你觉得运河该不该将兖州也包括在内?”
正在眺望着远处的司马懿,听到曹操如此询问,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回道:“曹公,我觉得,不必流经,从襄阳直接往豫州走,从豫州到青徐,到幽州,那就轻易的多了,至于幽州和宁州,我觉得不必多费周折,只要运河能经过大河到达雒阳,运河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
曹操点了点头,看着远处,说道:“运河之策,修改了很多次,却也绕不开雒阳,主要还是连接两河,只是,难得有如此的机会,能够施行如此巨大的政策,国库近八成的财力都用在了运河之上,既然坐了,那就得做到最好,说起来,扬州的开凿之事,我并不是很满意,沮授那厮,处处与我争斗...”
“因那些蛮夷而阻运河大计,实在令我恼怒...我原本是不想来荆州的,原本的想法是直接从扬州到豫州...我之所以来荆州,是因荆州运河,对扬州有利,能够消除扬州的那些不足之处,你明白麽?”
司马懿点了点头,心里自然是明白曹操的意思,他低声说道:“曹公,我与沮公自然是不同的,非常之人,就当行非常之事,如沮授诸葛亮那般的腐儒,扯什么虚仁假义,误大事...我对这种人,最是厌恶。”,听到司马懿的言语,曹操一愣,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
曹操说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这很好,我从扬州也带来了些人,想来你这里也有囚徒之类的,正好能派上用场,另外,江夏这些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
司马懿眯着双眼,点了点头,荆州多蛮,虽然这些所谓的蛮,与其余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南方一直都被视为蛮夷之地,对这些生活在山林里的百姓,便称之为蛮夷,实际上,无论是从言语,风俗,信仰等方面,他们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生活的环境不同罢了。
“仲达啊,这些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想要成就伟业,就不能瞻前顾后的,总得有人去牺牲,为了此事,我已两年未曾回过家乡,跟随我的那些官吏,病死了十几位,有溺死的,还有累死的,他们都付出了,那些..人,也得付出一些来,反正,最后收益的,不是你我,正是他们...”
“司徒公所言,我都明白,司徒公放心,我这就去布置,区区荆北之地,我还是能管的住的...”司马懿认真的说着,接着又说道:“不过,曹公啊,荆北与扬州,荆南都很近,无论是沮授还是诸葛亮,都是些迂腐的君子,就怕他们会上奏庙堂,弹劾司徒...尤其是诸葛亮那厮...”司马懿正要继续说,却看到曹操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
司马懿有些说不下去,曹操缓缓靠近了他,低声问道:“仲达?”
“嗯?”
“你不会为了陷害诸葛亮,就借着诸葛亮的名义向庙堂弹劾我罢?或者故意让他知道,让他与我结仇,借我的手做掉他?”曹操笑着询问道。
司马懿浑身一颤,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摇着头,说道:“我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司徒公多虑了...”
“哈哈哈!”曹操大笑了起来,一掌拍在司马懿的肩上,说道:“我与你玩笑,你怕什么呢?我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等事来,平日里啊,我麾下的官吏们也都常常互相争斗,这个时候,我是不会去理会的,毕竟啊,有了竞争,他们才会更加努力嘛,可是呢,若是他们争斗的扰乱了我的正事,我通常都会拿他们来祭天,毕竟,这开凿运河,也需要祭祀上天啊...”
司马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笑了笑。
“那你就去办罢...另外,记得,荆州的事情,除了你我,不能有人知道...”
“谨喏!”
司马懿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曹操眺望着远处,心里豪情万丈,吩咐好了诸事,他也好似轻松了一些,他笑着说道:“其实啊,像沮授,诸葛亮这样的人,我还是非常敬重的,能够保持本心,心怀仁义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哪像我们两个,不择手段,哈哈哈,可惜啊,这个世界,更加适合我们这样的人啊!!”
司马懿完全不敢言语。
司马懿回到府邸的时候,两人正在等着他,一人乃是他的兄长司马朗,司马朗因为涉嫌到了之前的九卿案,被革除了原先的官职,如今跟在司马懿的身边,更像是他的属吏,没有官身,另外一个唤作司马孚,乃是司马懿的胞弟,他底子倒是清白,正准备要参与考核,就被兄长拉过来帮忙。
看到司马懿走了近来,司马孚连忙起身,拜见了兄长,司马懿瞥了这厮一眼,没有言语,坐了下来,拱手见过了司马朗,坐在了主位上,司马朗虽说是他的兄长,可如今没有官身,在刺史府邸里,还是要以司马懿为主的,司马朗问道:“你去见曹公了?”,司马懿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的?荆州之事,他没有说要插手罢?”
“这倒没有,不过,他要我帮他做两件事。”
“什么事啊?!兄长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做好的!”司马孚拍着胸膛,开心的说着,他一直都想能够做出些成就,如今能跟着兄长,他心里也是格外的开心,司马懿皱着眉头,说道:“第一件事,帮着他隐瞒荆州内的事情,不让外人知晓,第二件事,帮着他去抓江夏蛮,板盾蛮之流..可能还要从大族手里弄来些奴隶,反正这人手是必须要给他凑齐的...”
司马懿说完,司马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而司马孚,则是愣住了。
他呆愣了许久,方才问道:“兄长??你要抓百姓来修运河?”
“叔达!!你去书房看书!!”司马朗不悦的训斥道,司马孚有些震惊的看着司马朗,转过头,又看了看司马懿,这才说道:“兄长,荆州之内,出现了无数次的叛乱,所有的这些叛乱,都是官吏们无端的压迫欺负那些蛮,兄长如此为之,他们定会叛乱,那个时候,陛下怎么会放过兄长呢?”
司马懿眯着双眼,摇着头,说道:“你还年轻,不懂,只要抓了他们的宗族家人,再让他们去修筑,他们是不敢不从的,另外,你也不要说什么蛮与百姓无异之类的屁话,若是人手不够,就是百姓,我也会让他们去参与开凿的,为国付出,是他们应当做的,大汉养了他们四百年,这就当他们报恩了...”
司马孚的心顿时冰凉,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他看向了司马朗,司马朗闭着双眼,没有理会,在那一瞬间,他无比崇拜的两位兄长的形象,崩塌了。
他曾无比的崇拜两位兄长,梦里都是在想着要与他们一样,为王事,为国事,可是在这一刻,他们却让司马孚感到了陌生。
司马孚呆滞了许久,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离开了书房。
司马朗睁开眼,看着他魂不守舍的离去,有些担忧的说道:“仲达,这些事,你不该当他的面说的,你知道,他还年幼...”,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阿父为何要让他拜郑玄那个老头为师,你看看他,如今都成了什么样,让他早些成长,也是好事,明日,我再找他谈谈...”
司马朗点点头,这才与司马懿聊起了抓人的诸事,又商讨该如何封锁消息。
两人正在谈论着,忽有一士卒急匆匆的走了近来,朝着两人大拜。
“怎么了?”
“司马君他...他方才离开了...”
“离开了??”司马懿愤怒的站起身来。
“他去了哪里??”
士卒有些为难的低着头,说道:“他说要去荆南投诸葛亮。”
司马懿盯着这士卒,咬着牙,面色格外阴沉。
宗族叛徒啊!!!
第0681章 葬在何处
皇宫里,刘熙显得格外紧张,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的缠在一起,咬着牙,听着从内屋传出来的嘶吼声,他更是不安,他如此走着,齐悦也是跟着他,看到刘熙如此模样,齐悦也是连忙说道:“国家不要担忧,皇后向来..安康,这次,也定然不会有事的..何况,那些接生的,也都是很有经验的...”
齐悦劝着他,也没能减轻刘熙心里的忧虑,他还是非常的担忧,皇后即将要为他生下孩子了,这些日子里,他的心情实在复杂,既有那种即将为父的喜悦,又有一种担忧感,他很怕皇后就此离开他,他不能失去皇后了,刘熙低着头,心里默默的祈求着,希望列祖列宗保佑啊...
刘熙失去了自己的师君,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如今与他最亲近的,就是这位皇后,若是皇后也离开了他,那刘熙也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了,只怕,他会在那一瞬间崩溃掉,刘熙紧皱眉头,时不时的看着内屋的方向,齐悦也是不断的劝慰着他,大概是过了近半个时辰,内屋终于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刘熙猛地抬起头,浑身一颤,脸上渐渐的出现了笑意,齐悦也是笑了起来,不断的贺喜着,刘熙大笑着,就朝着内屋走去,刚刚走到了内屋门口,就有宫女拦住了他,无奈的说道:“国家,您还不能见皇后...”,刘熙皱着眉头,根本不理会这宫女,直接朝着屋子走了进去。
宫女叫着,这是不符合礼仪的,却又没有办法拦下天子。
刘熙进了内屋,看到了几位负责接生的老宫女,看到天子闯了进来,这些人自然都是极为畏惧的,目瞪口呆,皇后刚刚临盆,按规矩,天子是不能进来的,刘熙看了过去,第一眼看向了床榻上的皇后,皇后闭着双眼,缓缓的呼吸着,看起来极为的疲乏,看到皇后这个模样,老宫女也是立刻说道:“国家,皇后无碍,只是太累,睡了...”
刘熙这才送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只见那老宫女竟抓着自家孩子的腿,倒拿着孩子,孩子的后尻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印,孩子正在痛哭着,刘熙顿时暴怒,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敢打朕的孩子?!”
老宫女被吓得险些跪在了地上,她委屈的辩解道:“国家,孩子都是要这样做的,必须要让她哭,不然她会夭折的...国家...”,刘熙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勿怪,勿怪,朕也不知这些...稍后,朕自当重赏!!”,众人连忙拜谢,天子还想要去抱抱自己的孩子,宫女也都没有同意。
刘熙笑着走了出来,齐悦连忙上前,问道:“恭喜国家,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
“哎!我给忘了!!”刘熙拍了额头一下,就要再进去,齐悦却连忙拦着他,无奈的说道:“国家,还是再等会罢,等会罢...”,听到齐悦的言语,刘熙这才停了下来,笑着说道:“其实都好,皇子也好,公主也好,都是朕的血肉,有什么分别呢?”
“若是皇子,朕就带他去玩打仗的游戏,朕给他做木马!当然,若是个女孩,哈哈哈...”刘熙笑了起来,显然,无论男女,他都是喜欢的,他给齐悦讲述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包括怎么带孩子玩,怎么培养孩子,甚至连给他找老师这样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显然,天子很早就想好了这些事。
齐悦也是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开口附和。
天子正说着,老宫女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刘熙大笑着,走了上去,从她手里接过了孩子,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刘熙认真的看着,老宫女低声说道:“陛下,这是一位公主...”,她有些不安,她并不知道天子是否会愤怒。
当刘熙抱起了孩子的那一瞬间,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他抱着小家伙,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家伙吃力的动着小手,刘熙有些呆呆的笑着,他抱着孩子,将孩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又怕弄疼了小家伙,动作也是格外的小心,齐悦看着天子如此激动的模样,挥了挥手,令人赏赐老宫女些钱财,自己也就离开了。
刘熙抱着孩子,坐在了台阶上。
过了片刻,他忽然朝着祖庙走去。
宫外有一处正式的祖庙,用以祭奉先祖,而宫内也有一处,不是很正式,只是给天子皇子们用以缅怀家亲的,走进了殿内,殿内只有仁宗孝康皇帝,毅宗孝宪皇帝,以及两位皇后的灵位,刘熙合上了门,抱着小家伙,笑着说道:“阿父!阿母!耶耶,大母,你们有后人啦!!”
他抱着小家伙,说了许久的话,这才走出了殿,坐在了殿外的台阶上。
刘熙低着头,面带笑容,吻着孩子,眼眶却不断的冒出眼泪来,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是,阿父与阿母未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女,若是他们也能看上一眼,该多好啊,看到这样可爱的孙女,纵然是阿父,也会笑得合不上嘴罢,小家伙也定会去揪阿父的胡须,还有阿母,阿母一直都在唠叨着孙儿,还说要亲手为孙儿做衣服...
自从父母离开之后,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在小家伙的蠕动下渐渐消失,刘熙双眼带泪,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女儿,笑着骂道:“哈哈哈,简直类了你阿姆,一刻都不能安静下来!!!”,他又连忙带着孩子去找老宫女,怎么照顾她,刘熙还是不懂的,老宫女去给小公主喂奶之类的。
过了许久,刘熙这才溜达在了琼苑前,抱着孩子,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边走边哼。
“兄长!!兄长!!”
刘熙正散步呢,就看到了年幼的长陵公主与弟弟刘棣,两人喘着气,跑了过来,刘棣长大了些,却还是带着稚气,他有些小胖,跑起来很是累,长陵就好多了,她能拉着二哥跑,两人跑到了刘熙的面前,长陵就吵着要抱侄女,刘熙怕她抱不住,只是弯下身来,让她看了看侄女。
两人都是欢呼着,成为长辈,他们似乎很是开心。
尤其是长陵,她想要带侄女去玩,刘熙没同意,她便哭闹起来,刘熙大笑了起来。
天子有孩子的消息,瞬间传到了宫外,众人都在为天子欣喜,虽说并不是皇子,也值得他们开心,毕竟,天子都已经二十多岁,却没有子嗣,朝中大臣都为此担心,生怕天子会没有子嗣,而吕皇后进了皇宫后,天子也没有再选嫔妃,甚至都没有宠幸过任何人,群臣虽反对,刘熙却不管不顾。
如今,天子终于是有了子嗣,群臣这才安下心来。
而同时,雒阳内的形式也是不安稳的,大臣们都在争吵着,在南方的那三个人,在雒阳内造成的声势是巨大的,刘备也是有些头痛,孙坚只想着他征伐贵霜的大策,司徒不在,所有的事都落在他的头上,刘备初次再次感受到了三公的压力,他几次上奏天子,终于是得到了召开朝议的机会。
群臣聚集在皇宫门前,刘备傲然站在最前方,也没有怎么理会周围的官吏们,并不是刘备担任司空之后就骄傲了,实在是因朝中这些人给逼成了这个模样,这些日子里,因刘备待人和善,不知有多少人来寻找他,有些人是要刘备帮着弹劾曹操的,有些的要弹劾司马懿,还有的要他帮着弹劾诸葛亮!!
也有的要他保护这些人,来者众多,各自的心思又不同,无奈之下,刘备就只能表现出这副模样来,也不与他人相见,倒是摆脱了不少的麻烦,身为三公,他也有着倨傲的资本,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宫大门打开的时候,在群臣的簇拥下,刘备领着众人,踏进了皇宫。
就在那一刻,刘备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看向了前方,前方没有任何人再领着他,他没有回头,可是他心里知道,无数庙堂重臣,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这种感觉,让他极为的享受,面带笑容,刘备领着群臣,走进了大殿,随后,又各自坐了下来,等了许久,刘熙方才赶到,刘备领着众人,拜见了天子。
刘熙看着众人,笑着问道:“诸君可有奏?”
“臣有奏!!!!”
张飞猛地站起身来,吓了群臣一跳,张飞冷着脸,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弹劾司徒曹操,他与扬州滥用刑法,逼杀大臣,又抓捕百姓来修建运河,残杀众人,罪不可恕!!臣弹劾荆北刺史司马懿!!!司马懿私自挪用地方粮仓!!安插亲近,将自己的家亲带去荆州,排斥外人!!!”
“臣弹劾荆南刺史诸葛亮!!他私自抓捕地方重臣!!安插近亲!!勾结大族!!私自免税!!拉拢民心!!培养私兵!!勾结军旅!!藐视天子!!欺压同僚!!以当地人为当地之官吏,违我大汉律法!!”
张飞咆哮着,众人都懵了。
谁???
诸葛亮???
贾诩的脸微微抽动着,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荀攸。
荀攸亲切的笑着,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来,而贾诩却是看懂了他的言语。
“葬在何处?”
ps:起点那个荣耀征战的活动,app的书架里能看到,在阅读上头那个红色的征战两个字,在作者的话那里也有,大家帮着投个票呗,到现在只有一百人投票,老狼是真的没有书友麽???就只有一百个人爱着老狼??其他人都不爱了??以前追书的时候叫人家老狼大大,如今人老珠黄,连点个赞都不帮,还叫人家扑街?!!
第0682章 华雄之策
庙堂之中有些混乱。
在张飞弹劾之后,群臣顿时喧哗起来,不过,却没有人开口支持张飞,若是张飞只弹劾其中一人,或许这些人还能起身进行弹劾,可这同时弹劾三人,庙堂群臣之间都是有些联系的,尤其是曹操,司马懿,诸葛亮这三人,与庙堂的臣子们,都是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弹劾三人,使得他们都无法起身应和。
刘熙坐着,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早在上朝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张飞的弹劾内容了,就在昨日,张飞刚刚写完了自己的弹劾奏表之后,袁尚就已经赶到厚德殿里,为天子念了一遍他的内容,没错,绣衣使者就是如此的恐怖,长达五十年的部署,绣衣使者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子耳目。
起码在这雒阳内,任何事,都是避不开绣衣的,故而绣衣使者也是成为了朝中众人最为痛恨的机构,远超满宠所管理的廷尉,进了廷尉,还有活着出来的机会,可若是进了绣衣使者,没有天子的吩咐,就是司徒也不能带走任何一人,因为这是直接由天子亲自管理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刘熙思索了片刻,方才皱着眉头,说道:“袁尚何在??”
袁尚站起身来,走到了中央,朝着刘熙大拜,刘熙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现在就去荆州,巡视荆北荆南,若是真如张君所说的那般,立刻抓捕!!”,听到刘熙的言语,袁尚又抬起头来,问道:“陛下?若是司徒公....”
“抓!”
“谨喏!”
袁尚低着头,缓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瞬间,群臣目瞪口呆,陛下想要做什么啊?若是针对司徒公,倒也说得过去,可那司马懿与诸葛亮乃是东宫出身的死忠派啊,为何也要派去绣衣呢?陛下当真如此无情??群臣茫然的看着彼此,吓得说不出话来,贾诩低着头,看不出神色来,荀却是微笑着,就好似没有听到天子的吩咐一般。
张飞皱着眉头,继续说道:“陛下!!!袁尚素来与诸葛司马等人关系密切!!!还需要一位朝中重臣陪同!!!臣自荐!!”,张飞咆哮着,刘熙顿时有些头痛,却又不能直接开口拒绝,刘熙笑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朝着荀的方向瞥了一下,正要开口答应,荀忽然站起身来。
荀肃穆的说道:“陛下!不可如此,司徒公不在庙堂,若是张君也一同离去,只怕会使雒阳不稳,奸邪遇可趁之机,张君不可前往,臣愿陪同袁绣衣前往!!”,听到荀的言语,群臣都是思索着,却也没有急着开口,张飞思索了片刻,他也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臣信荀公之为人!!”
坐在一旁的袁尚,顿时脸色就黑了,你什么意思??
说起来,两人还是属于比较亲近的同僚,在这一年,张飞与袁尚合作,倒是抓住了几只家鼠,都是些啃食了不少粮食的,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却因张飞这一席话,袁尚心里对张飞的那些好感,顿时消失,怒目而视,刘熙也就顺着张飞的言语,让荀陪同袁尚,前往荆州调查诸事。
刘熙肃穆的说道:“无论是何人,无论是当朝司徒,还是朕的至亲,只要是敢欺压百姓,藐视王法,朕都一定不会放过他!!望诸公能牢记!!”
“谨喏!”
这件事也就如此的掀了过去,曹冲坐在郭嘉的身后,眼里满是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朝议,他甚至看到了坐在刘备身边的四兄,还有坐在孙坚那边的二兄,他们好似都没有看到曹冲,表情肃穆,而朝中议事,也是有些奇怪,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搞得这么大声势,他正盯着看周围,郭嘉却压低了声音,叫道:“仓舒...”
曹冲缓缓靠近了郭嘉,郭嘉这才继续说道:“你现在上去,弹劾司农贾诩...”
“啊???”
曹冲瞪大了双眼,他问道:“为何啊?”
“就弹劾他上任司农以来,玩忽职守,不干正事,愧对此职,要求陛下将他下狱。”
曹冲有些懵,他也不知道郭嘉为何会如此吩咐,不过,这些日子里,他几乎就是把郭嘉当成了自己的师君,事事都听从他的教诲,听到郭嘉的吩咐,他心里虽有些畏惧,却也是壮了壮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陛下!!臣有奏!!”
刘熙一愣,看着这年幼的四科全冠,温和的笑了笑,问道:“仓舒啊,你说!”
曹冲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肃穆的说道:“臣弹劾大司农贾公...诩,他上任之后,玩忽职守,不干正事,没有任何的政绩,愧对此职,当革职下狱!!”,曹冲这么一番话说完,顿时,庙堂寂静,原本众人还不屑的看着这年轻人,曹冲的忽然起身,让他们都有些惊讶,随之心里又有些不屑。
看来这位天才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啊,呵,他们心里正在想着,曹冲这忽如其来的一番话,却是吓住了众人。
你敢弹劾大司农??
众人首先看的是郭嘉,郭嘉好似也是有些惊讶,耸了耸肩,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气氛有些沉默,贾诩也是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里还是在思索着,老夫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怎么我一来雒阳,你们这些人都要跟我作对呢???
刘熙正要开口,却见有另外一人也站起身来,走到了曹冲的身边,这位却是华雄,众人大惊,众人都知道,曹冲他们敢无视,可这位华雄,乃是朝中老臣,与天子也是格外的亲密,他站起身来,可就没有人敢小看了,华雄看着天子,认真的说道:“陛下!!臣亦然!!”
他转过头来,看着远处的贾诩,愤懑的说道:“贾公入京城之后,臣已找他数次,商谈贺州新州新设畜牧区的大事,可是每一次,他都是不闻不顾,数次丢弃臣的奏表!!”,贾诩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华雄的确是来找过他几次,来商谈畜牧的事情,他想在草原上建立几个马场,同时放牧牛羊。
贾诩让他全部负责,言自己不懂这些,就没有理会,不成想,今日却被他扎了一刀!!!
华雄委屈的说道:“陛下不知,贾公此人,甚至倨傲,他以三朝老臣自居,丢弃臣的奏表,辱骂臣,还派家奴殴打臣!臣因他年迈,未曾还手...却被打成了这般...”,华雄伸出手,手臂上果然有几处淤青,他看着贾诩,怒声说道:“你身为老臣,不理会我也就罢了,何故要这般对我呢??”
贾诩面色涨红!!好贼子!!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啊!!老夫何时派人殴打过你!!!
刘熙看着华雄手臂上的伤痕,转过头,缓缓看向了贾诩,贾诩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杀气,一股别样的阴沉,贾诩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急忙起身,说道:“陛下!!!臣冤枉啊!!!”
“你敢打他??”刘熙缓缓问道。
群臣低下头来,袁尚缓缓站起了身。
贾诩险些哭了出来,这厮胡说啊!
“陛下!!臣未曾!!未曾!!臣的确是见过华公,也对他的上奏很敢兴趣,不敢瞒陛下,臣都做好了奏表,准备畜牧场只事,另外,臣还准备扩大原先的畜牧场,另外,华雄所言的耕牛之事,臣也做好了准备...”,贾诩连忙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奏表,读了起来。
“耕牛之重,自孝康皇帝始,今亭里耕牛,以官吏掌,借与百姓耕作,昔孝康皇帝曾借大户耕牛以牧,如今耕牛众多,只西州,凉州便有耕牛达八万头,足以分与民用,故而,当以庙堂耕牛分与百姓畜养,新生牛犊,则留之民所得.....”贾诩缓缓念了起来,念的很是认真。
刘熙的眼神依旧是有些不善,紧紧盯着他,也没有开口打断。
直到贾诩说完,华雄这才笑了起来,开口说道:“看来是我错怪了贾公啊,贾公没有忘记臣的奏表,还做了准备,若是贾公能做好,那一日与贾公府邸切磋的事情,臣也就不理会了...”,华雄咧嘴笑着,刘熙顿时平静了下来,面带微笑,有些责怪的说道:“华公啊,朝中言语,还是要谨慎,不能胡言乱语啊!!”
华雄点了点头。
贾诩松了一口气,雒阳实在是太危险了。
众人也都不再言语,贾诩也就跟天子商谈起了主要的事宜,华雄显得有些激动,朝议渐渐就变成了农桑之议,方才那种氛围渐渐消失,群臣们也就纷纷建议起来,看着朝议进入正轨,曹冲这才坐回郭嘉的身边,郭嘉有些惊讶,他本来只是想通过曹家在庙堂里的影响,逼迫贾诩,让他做出点实事来。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华蛮子来。
虽然事情的经过与他所想的不同,可是结果还是相同的,这就足够了。
贾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起奏表,而坐在他身后的卢毓,却是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看到,贾诩手中那张白纸,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半点笔墨。
ps:兄弟们,明天老狼开题答辩,嗯嗯,今天还在码字更新,感动不??祝我明日成功,另外,荣耀征战给老狼点个赞,冲个第一,谢谢大家啦,稍后还有一更。
第0683章 英雄迟暮
群臣纷纷离去,华雄却被刘熙留住了,刘熙直接领着华雄回厚德殿,他还有些事要询问华雄,其余群臣各自返回,贾诩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外走去,周围的大臣们心里都是有些不忍,唉,这般大的年纪,还如此的幸苦,还要被华雄那贼厮欺辱,贾公幸苦啊。
卢毓就在一边扶持着他,缓缓朝着门外走去,方才在府邸里看过贾诩容光焕发的模样,如今再看着他如此佝偻的模样,卢毓实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说,跟着贾诩的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正想着,郭嘉却领着曹冲,走了过来,走到了贾诩的身边。
哪怕曹冲方才对贾诩有过冒犯,卢毓也不敢去招惹郭嘉,只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郭嘉却笑着说道:“文和啊,我看你这腿脚甚是不利索,我有一祖传偏方,要不要给你治一治啊?”,听到郭嘉的言语,贾诩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奉孝的偏方,方才不是用过了麽?效果如何啊?你可还满意?”
“文和说笑,这偏方的疗效,不是你自己最该清楚麽?又何必来问我呢?”郭嘉笑着,两人穿上了鞋履,朝着门外走着,贾诩忽然开口说道:“奉孝啊,我这病啊,不是这么好治的,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庸医不仅会害了别人啊...”
“哈哈哈,我知晓,不过啊,这雒阳内的名医,多着呢...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认识不少的神医,他们也都乐意帮你看看...”
“哦?”贾诩转过头来,停下了脚步,眯着双眼,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郭嘉,“好说,好说,我这腿脚啊,也利索了些,跑个三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啊,这药,我吃上一次就够了,若是还有来喂药的...呵呵呵...”贾诩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站在郭嘉身后的曹冲被吓了一跳。
贾诩这笑容,极为的诡异,又极为的吓人,曹冲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对视,只有郭嘉,沉默着,盯着贾诩看了许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贾诩目送郭嘉离开,卢毓站在一旁,方才两人的言语,他也只是半知不解,他隐约猜到,两人似乎定下了什么协定,具体内容,他就不知道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贾公...华雄与曹冲,就这般放过麽?”,贾诩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他们是受天子的吩咐来治病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卢毓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贾诩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庙堂啊,迟早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记得,你要是接替了我的位置,与曹冲,满宠,袁尚,诸葛亮这些人多走动,防备着些司马懿,法正...”,听到他的言语,卢毓连忙摇着头,惊惧的说道:“贾公哪里的话,我怎有什么才能,敢接替您的位置,我一辈子给您跑腿,这就足够了!”
贾诩忽然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的不错!”
而在这个时候,华雄却是坐在了厚德殿里,刘熙坐在他的面前,有些好奇的问道:“叔父啊,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华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方才说道:“我昨日喝了些酒,今日朝议,起来的晚了,家里...婢女,叫不醒我,为了不让我迟到,硬生生把我掐醒...就成了这样。”
“婢女也敢如此对待家主???”刘熙瞪大了双眼。
华雄咳了咳,说道:“陛下不知,我待人温和,家里奴仆婢女都是与我很亲近...故而如此。”
刘熙点了点头,从贾诩那险些喷血的模样里,他就已经看出华雄这伤势绝对不是贾诩派人殴打的,按理来说,若是贾诩真敢这么做,华雄也不是吃醋的,他在军旅里很有颜面,估计孙坚第二天就会带人打过去,不过,被婢女掐成这个样子,刘熙也是不信的,看来,还是得在袁尚离开之前问一问这些事啊。
“叔父啊,畜牧之事?你早有准备?”
“这倒不是我编的,陛下啊,这贾诩啊,实在是太懒惰,我几次去找他,他都是让我看着办,我怎么办啊??”,华雄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这厮啊,向来就不是个君子,董公在世的时候,就曾多次说过,让我小心此人,陛下,你也得小心一些啊...”,华雄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刘熙微笑着听着。
华雄晃晃悠悠的朝着府邸走去,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到了家门口,正要开门,就看到董白冲了出来,笑吟吟的接过了他手上的酒壶,就回了府邸,华雄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些日子,董白就是彻底的赖上了他,不过,华雄也是与她保持着距离,从不接近她。
董白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华雄坐在了主位,两人便开始吃了起来。
华雄有些无奈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啊?”
“我不走,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府邸!!”
“反正我不走!你又能如何?”
“你不走?!”华雄站起身来,犹如一头暴躁的熊,他瞪着董白,愤怒的吼道:“那我走!房子给你了!!”,他说着,就要离开,董白猛地扑上去,抓着他的手臂,挂在了手臂上,华雄将她晃来晃去,却也甩不掉,华雄暴怒,又无可奈何,正在撕扯呢,大门忽然被打开。
关羽很是开心,北军终于回到了雒阳。
而他,终于也要接替黄忠,成为北军的主将了,至于黄忠,则是要去太尉府,据说是要给孙坚当副手,不过,按着他的地位,在太尉府的地位也定然不低,甚至都能与孙坚争夺太尉的位置了,关羽成为了北军的大将,安排好了军旅的事情,就立刻来找他在雒阳内唯一的兄弟,华雄。
许多年未曾相见,关羽对他,也是格外的想念。
拉了些酒壶,关羽兴致勃勃的来到了华雄的府邸,刚刚打开门,他就愣住了,华雄正在与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撕扯着,看起来好似在恶斗,关羽那喜悦的脸渐渐凝固,华雄同样如此,董白与他同时看向了门外,看着一脸茫然的关羽,华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而董白一张脸都是羞红,也是张大了小嘴。
关羽茫然了片刻,方才说道:“抱歉,打扰了,告辞!”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华雄却是连忙挣脱了董白,“长生!!误会!!误会啊!!!”
追回了关羽,两人坐在了府邸里,案牍上放着酒,气氛却是有些沉默,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华雄咳了咳,方才说道:“你休要误会,我与她没有什么,她是董公的孙女...”,华雄刚刚说着,关羽便是摇着头,有些复杂的说道:“华蛮子,董公可是待你不薄啊...你又怎么能..”
“不是!!你且听我说!!”华雄有些暴躁的说道:“是她的家人欺辱她,她方才跑到了我这里,赖在了我这里,不肯走了,我华雄岂是那种人??”
“所以你就收留了她?”
“唉...你这...”华雄咬着牙,痛苦的说道:“我也想赶她走,可是她就是不走,我能如何啊?”
“呵呵。”
“算啦!!喝酒!!”
两人喝了起来,许久都未曾在一起饮酒的两人,此刻喝起来,的确是别样的滋味,喝了些酒,关羽也就讲起了这些时日的故事,关羽说道:“你不知道,我在交州,与那些塞外贼人作战,好不容易将他们赶到了一处死地,却被扬州水军的人拿了便宜!!”,华雄也是笑了起来,“只能怪你命不好!”
“说真的,我可能又要离开一段时日了...”
“哦?去哪里?”
“陛下把北军交给了我...”关羽说着,华雄却是惊的险些将酒水喷了出去,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看着关羽,华雄又是长叹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关羽轻轻一笑,说道:“告诉你一件事,你休与外人提,我这次,要带着北军去西州...”
“要与贵霜开战了???”
“当然不是...咳咳,就是与南军磨合一下,太尉是想早日与贵霜开战的,朝中大臣又不同意,现在还在弄这运河,等运河完成,只怕太尉就要立刻对贵霜进行全面战争了,这次前往西州啊,是要配合南军,占领贵霜全部北地,甚至,还可能要对南部进行一些袭击...”关羽说了一些,却没有继续说。
华雄也明白,这些都是军事机密,关羽也不方便与自己提。
华雄极为羡慕的看着关羽,有些无奈的说道:“长生啊...这...”,他想说些什么,又没有开口,关羽瞥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要不你给陛下言语一声,让我跟着你罢,就给我个伍长,也足够了,我不想再窝在这里了...我想回战场,就是让我当个士卒,战死了也好啊!你别看我年老,可我还能挥刀的,还能砍人!你不信麽?”华雄说着,关羽却是沉默了,他沉思了片刻,看着华雄,说道:“我会跟陛下说一说,不过,能否成功...”
“哈哈哈,没事,你提一下就好了..”华雄说着。
又饮了片刻,两人都有些醉意,回忆起诸事来,最多的还是当年跟着袁术,在凉州的那些事,边说边笑,时而动情,两人高声唱起了战歌。
关羽离开了。
华雄醉醺醺的,手持一柄钢刀,在府邸内挥舞了起来,唱着战歌,弄得府邸内寒光闪烁,狂风乱舞。
唱着唱着,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来。
第0684章 免费劳力
刘熙刚刚走到了慈和殿门口,就听到从里头传出的笑声来,刘熙有些惊异的看向了一旁的齐悦,齐悦连忙说道:“国家,方才饶阳大公主前来,国家不许他人烦扰...”,刘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走进了慈和殿内,宫女连忙拜见,殿内的笑声也随之停止,饶阳公主转过头来。
“拜见姑姑!”
刘熙连忙行礼拜见,饶阳公主却是不悦的说道:“哪有你这样的人?皇后临盆,你还忙着自己的事,也不来看望一二,还有你的女儿,你莫不是因女儿便无视了?”,面对这位强悍的姑姑,纵然刘熙,心里还是有些慌,他讪笑着,说不出话来,好在周围也没什么外人,看不到天子这般模样。
吕姬连忙开口说道:“姑姑莫要说了,陛下对歆儿也是疼爱的紧,先前也几次来看望我,是我吩咐他,不让他过来的...”,她低着头,饶阳公主也有些无奈了,刘熙也就笑着走了过来,接过了女儿,坐在了一旁,饶阳公主问道:“封地,可曾想好了?”,刘熙摇了摇头,说道:“还未曾定下。”
“尽快定下罢...”
“知道了。”
刘熙逗弄着孩子,又有些疑惑的问道:“瞻儿呢?怎么没有把他带来?”,饶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入学了,唉....”,刘熙笑了笑,又问道:“不知拜师何人?”,饶阳公主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在官学里,原本是想给他找个大儒,可这厮不成器啊,极为慵懒,埋头便睡,气走了四五位大儒,也就只能送到官学里了..”
“哈哈哈,官学也无碍,官学里的祭酒,也都是些太学出身的杰出士子,姑姑不必担心...”
饶阳点了点头。
他们又寒暄了片刻,饶阳公主这才决定要离去,刘熙看出她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也就借着送别的由头,与她一同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大殿,饶阳公主便急忙问道:“我听闻,你派绣衣去调查你姑父??”,刘熙一愣,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姑姑啊,朕派人是为了调查情况,与姑父的关系并不大...”
“嗯...”饶阳公主再没有多问。
刘熙继续与她边走边聊,忽然,刘熙开口问道:“这事,是何人告知姑姑的?”
“我家叔叔...”饶阳公主低声说着,刘熙点了点头。
而在同时,袁尚与荀也已经离开了雒阳,前往荆州,一路上,两人也都没有怎么言语,袁绍的事情,对袁尚的打击巨大,他也逐渐变得少言寡语,而荀,本是有意要与袁尚言语的,奈何,袁尚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是有些冷淡,荀心里也明白,两人走的太近,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故而作罢。
延康三年,六月
袁尚与荀两人赶到了荆州,这一路上,他们走得还是很缓慢的,几乎每一天,荀都能看到天空中飞舞着信鸽,而袁尚每一日都是在与这些信鸽打交道,各地的重要消息,还是得要传到他这里来,偶尔,还有会遮挡住容貌的行人,挡在众人面前这些,都是来找袁尚的,隶属于绣衣的密探。
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会有密探来禀告。
这让荀有些心惊,这也是他初次领略到了绣衣使者的威力,快要到达荆州的时候,这些成群的信鸽,来往的密探,方才少了许多,袁尚也就不再那般的繁忙,看着提笔记录周围去看的袁尚,荀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走到了袁尚的身边,清了清嗓子,荀这才问道:“显甫啊?我那府里,可也有这般的密探??”
听到他询问,袁尚抬起头,淡然的看着他,却没有回话,只是提起笔,在纸张上写了几句,示意荀来看。
荀探出头来,看着袁尚方才书写的内容,却是哭笑不得。
“延康三年,六月十三日,过新野,侍中令荀问:吾府可有密探?或有不轨之意,当以防范。”
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襄阳,还未曾进城,就看到一行人正在等候着,袁尚没有言语,荀却是皱了皱眉头,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若是司马懿亲自来迎接自己,那荀就要想想是否该上奏天子,换个人来这里了,正思索着,远处等候着众人看到了这一行人,连忙前来。
荀皱着眉头,一旁的袁尚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稍后,你跟着司马朗回襄阳,我另有要事,就不跟你走了...”
“嗯??司马朗??”荀瞪大了双眼,认真的看向了前方,那一行人缓缓靠近,能够看清面目,走在最前方的,并不是司马懿,而他领着的,也并不是荆州官吏。
来人乃是司马朗,他领着一众家仆,前来迎接,看到了袁尚与荀,他连忙朝着两人行礼拜见,这才笑着说道:“草民司马朗,因胞弟之嘱托,特意前来迎接两位...荆州忙于运河之事,官吏们抽不开身,刺史与司徒公也是如此,故而,由我来领两位在襄阳内休歇一日,明日去见司徒公...不知如何?”
袁尚没有回话,转过头,看了看周围,荀强忍着心里的震惊,连忙开口说道:“有劳!”,司马朗连称不敢,又看向了袁尚,袁尚眯着双眼,说道:“我且还有要事,就不跟君一同回去了..”,司马朗有些吃惊的说道:“荆州数个地方都在同时开凿运河,若是没人引路,只怕...”
荀笑着说道:“君不必理会这些,带着我回襄阳便是了。”
司马朗无奈的点了点头,朝着袁尚一拜,这才带着荀离开了这里,看着一行人逐渐消失在眼前,袁尚这才看向了大道的两旁,大道的两旁乃是一片耕地,耕地上都是些辛勤劳作的老农,一旁还有妻子,帮着收获,袁尚看向了他们,正在耕作的老农们扛起了农具,走到了袁尚的面前。
“拜见直指!”
袁尚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行人便在这些农夫的带领下,回到了耕地上,坐在一处田埂上,袁尚饮着他们送来的水,低声问道:“司马懿有没有插手军旅?”
“未曾。”
“曹操呢?”
“未曾。”
荀跟着司马朗回到了襄阳,直接去了司马朗的私宅,也没有去刺史府,司马朗是以私家身份来迎接他,并非是官身,故而,荀也没有在他面前摆出什么架子来,换上了一身儒袍,两人便聊起经学来,荀原先对这位还是有些不大重视的,可是聊起经学来,荀却惊异的发现,此人治学有道,纵在太学,也算是那种佼佼者。
再谈论之后,荀方才得知,此人竟拿过经学之冠,难怪如此。
两人言语甚欢,荀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听闻君还有一位胞弟,却不知与何处?”
司马朗停顿了片刻,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在荆南,做了个县令。”
“荆南??可那不是...咳咳,我还以为仲达与孔明之间不是很合得来呢...”
“荀公,这..毕竟同朝为官,交情自然是有的。”
两人聊至深夜,若不是担心耽误了明日的正事,只怕就要秉烛夜谈了,至于次日,荀换上了官服,面对司马朗,也就不再那般的亲近,司马朗心里明白,荀这次前来,是为天子巡视地方的,自然不能跟他表现得太亲近,换上了官服,也就代表他如今得身份是天子的使节,做事都要周全。
上了车,在司马朗的引领下,荀便赶去与司徒公相见,马车行驶了近半日,方才到达,荀下了车,听着耳边的喧哗,官吏们在他周围往来,却没有人停下来拜见,在远处,数不清的民夫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锄,在这些人当中,他还看到了一些衣不蔽体的奴隶,受了刑的囚犯。
司马朗领着他,来到了一处简陋的茅屋前,指了指房屋,便停下了脚步,他不能跟着荀入内,荀朝着他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这陋居,这茅屋甚至连门都没有,留下了一个空缺,而屋子内,更是连装饰也没有,只有一张木案,还有跪坐在案周围的三个人,荀走了进去,三个人缓缓站起身来。
曹操笑着走了过来,直接握住了荀的手,拉着他走到了案前,荀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行礼拜见,就被他按着坐了下来,曹操也坐了下来,一旁的司马懿说道:“拜见荀公!”,另一旁则是袁尚,也是朝着荀轻轻一拜,荀拱起手,正要回礼呢,曹操便粗暴的扯住了他的手。
“文若啊,你看看...”曹操指着案上的舆图。
“雒阳靠着大河,大河一路通往青徐,故而不必耗费精力去思索如何让雒阳与周围相连,主要就是怎么让江水与大河相连,你看看,若是我们从江夏挖向豫州,再到徐州...是否要方便一些?或者是直接过豫州到兖州,直接到白马,这样一来,雒阳与南方倒是会更近,不过,这工程量怕是巨大啊!”
荀有些茫然的看着舆图,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司徒公,我觉得,还是从豫州到青徐,通过大河到达雒阳更好,如此省力一些,而中原诸地,有驰道相连,不必特意开凿运河...嗯...司徒公,我想问问,舆图上这条线是什么意思??你还要挖一条通往益州的运河??”
“不愧是文若啊!!大才!大才!!那文若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司徒公啊..我来这里,是为了巡视地方...这运河之事,我也不知啊。”
“我明白,你放心,我绝对会配合你的,无论你想查什么,我都让他们配合你,对了,你觉得,这益州运河可行麽?”
“若是有充足的水源,可以相连的话,南方为一体,而南北运河又使南北为一体,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啊,曹公,这益州多山川..要开凿运河,绝非易事...若司徒公有意,或可从荆南至于益州之南部...如此可以!”
曹操眯着双眼,听着荀的建议,脸上都笑开了花。
“可是,司徒公,我真的不是来帮你开凿运河的,我是来..”
“我知道,知道,稍后你就去巡视,文若啊...你觉得,跟地方世家大族借点钱,用以开凿之事,等运河完工之后,免去他们船税一年,再奉还本金,此法如何啊?”
“好策!曹公甚至可以将一段运河的开凿交给这些人来办,让他们自己出钱,出力,不过,必须要做的够好,若是耽误了时日,或者出现了差池,就进行处罚,若是做的好了,就给与他们赏赐,另外,运河完工之后,也可以给与一定的好处,如免去税赋,允许海外贸易...”
曹操眼里射出炽热的光芒来,荀正说着,又思索着如何让大族们答应,正在此时,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不是来巡视的麽??为什么要来想这些??
一旁的司马懿安静的看着曹操,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听到荀会来,曹操会那么的开心,激动。
原来是把天子使节当成了....咳咳。
第0685章 何其苦哉
延康三年,九月
一行人缓缓朝着荆南走去,袁尚骑着骏马,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过头去,看向了最后的那辆马车,马车之内,荀面色苍白,浑身哆嗦着,时不时会卷开车帘,看看有没有追兵,跟三个月之前相比,荀简直就是变了个人,此刻的他,格外清瘦,足足瘦了十来斤,神情颓废,双眼通红。
三个月啊,足足三个月!!
谁都不知道这三个月他经历了什么,总体来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襄阳,甚至都不想听到这个地名,这三个月里,曹操拉着荀,日夜不休,忙碌着运河之事,可以说,整个南方的运河大策,以及南北运河的路线图,都是靠荀才完成的,想要休歇片刻,曹操都不允许,硬是拉着他去改善运河大策。
甚至,为了防止荀离开襄阳,曹操还安排了人手,以保护之名,控制住了荀,日夜操劳,总算是完成了大概,若不是天子下诏,不顾三公颜面,将曹操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只怕曹操还想要将荀留到明年,荀是真心怕了曹操,难怪啊,就连郭嘉那般的都会对曹操如此惧怕!!
荀是真正理解了郭嘉的难处。
这位司徒公,是真的不把大臣当人看!
回忆起离开前曹操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荀就忍不住的心生畏惧,也不知曹公受了什么刺激,自从去了一趟扬州之后,他办事的效率似乎又提高了一些,看起来就好像不会疲乏,不会疲惫一样,每日睡上三个时辰,还都那般的精神,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畏惧,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前往荆南之后,就算绕远路,也不要再与曹操相见了。
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荆南。
与襄阳那边不同,荆南并没有开凿运河,诸葛亮在荆南也没有像曹操那般急于求成,在将一批贤才扶持上位之后,他就开始不急不慢的治理起整个荆南来,从开垦耕地,到修建驰道,他都没有显得有多么急切,在一众贤才分布在荆南各个郡县之后,也都不必诸葛亮吩咐,整个荆南的形式都好转了起来。
在人治的时代,有一个德才兼备的县令,一个县城往往就能发展起来,而当一个州郡从上到下都是贤才的时候,那这个地方定会迎来自己的辉煌,诸葛亮并不需要着急,故而,当听闻荀与袁尚前来的时候,诸葛亮还是决定亲自前来迎接。
诸葛亮也并没有做的太刻意,在荀一行人赶到了零陵郡的时候,他方才出去迎接,也没有带着他人,乘着马车,与一位马夫,赶到了道路上,让马车停留在一旁,看着来往不断的马车,诸葛亮面带微笑,这些马车上,大多都是运着货物,诸葛亮对比其他大臣而言,对商贾并没有太排斥。
反而,他在荆南修建了不少的驿站,专门接待来往的商贾们,算是帮商贾们解决了一些问题,加上他降低了荆南地区的商税,大多交州的商贾们也都愿意来荆南进行贸易,他们带来的大多都是交州的特产,偶尔也会带来海外的一些货物,荆南的商贾们再将这些货物运输至于其他地区,还能有不少的利润。
虽然诸葛亮降低了些商税,可积少成多,荆南各个郡县的库房也都变得充实起来,他治理荆南,大多还是采用了刘默治理交州的那一套手段,刘默乃是蛮夷出身,故而想法与世俗不大相同,他治理交州的时候,就是依靠着商贾们,迅速的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将财富用在了修建驰道,建立官学,救济百姓这些事上,交州方才迅速发展了起来。
如今,诸葛亮也是用刘默当年的手段,而他手里的能人又不少,荆南的现状也远超当年的交州,这才使得荆南在短期内就有了起色,而不是像刘默那样足足耗费了五年的时光,诸葛亮正在等待着,远远的,看到了一行人马,骑着骏马,走到最前方的,正是袁尚。
同时,袁尚也看到了诸葛亮,他一愣,诸葛亮穿的很是朴素,又没有带着仆从,袁尚下了马,笑着走到了诸葛亮的身边,诸葛亮拱手拜道:“拜见..”,他还没有说完,袁尚便直接打断了他,“孔明不必如此...还是以显甫相称,我更习惯一些...”,诸葛亮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两人都是东宫新臣,彼此关系自然也就亲切一些,在襄阳的时候,袁尚就是唯与司马懿亲近,不仅因两人相同的出身,主要的还是两人有亲,他的叔父乃是司马懿的姑姑,故而两人比较亲近,而对诸葛亮,袁尚也是亲近,东宫众人里,也唯独司马懿与诸葛亮有些不和,其余人还是比较和睦的。
“显甫,怎么在荆北逗留了那么久?我听闻,你们六月就到达了襄阳,这都...”诸葛亮说着,袁尚有些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司徒公强留,吾等也没有办法,若不是我跟陛下上奏,只怕你明年都见不到我们...”,诸葛亮还是有些疑惑,曹操留着你们做什么??
他正想着,袁尚却转身离去,走到了马车的侧旁,低声说道:“荀公,我们到荆南了..”,神情颓废的荀缓缓走下了马车,诸葛亮行礼拜见,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荀公这是怎么了??荀朝着诸葛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才说道:“我有些水土不服,就回马车了,孔明勿要怪罪...”
“不敢,荀公快去休歇罢!!我稍后就找来医师,帮荀公看看..”
荀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点了点头,回到了马车上。
袁尚看着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一行人到达零陵县里,荀立刻就去睡了,诸葛亮也是吩咐下人,连忙去找医师,袁尚这才拉着诸葛亮,去了书房,进了书房,袁尚这才有些恼怒的问道:“孔明啊,你这是想要做什么??私自抓捕官吏,插手军旅,还安排自己的心腹,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砍头的重罪啊?”
诸葛亮看着袁尚,认真的说道:“你可以去查,若是查到我有半点不轨之心,我立刻跟你返回雒阳,请求陛下将我处死。”
“这还查什么??荆南各地的太守,县令,九成都是你亲自安排的,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抓回雒阳了!”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回雒阳可以,受罚也可以,但是我扶持上来的这些官吏们,刚刚才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们不能被废除...”
袁尚看着面前的诸葛亮,气的说不出话来,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来这里之前,我与陛下通过书信,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想个稳妥的办法,起码要稳住朝中众人...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你抽身麽?”,诸葛亮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天子对自己不满,而是朝中那些人看不惯自己的行为。
不过,诸葛亮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的这番行为,若是不加以惩戒,日后再由他人来效仿,怕不是要出大问题,诸葛亮皱着眉头,只是思索了片刻,脸上便出现了和煦的笑容,他已经有了法子,袁尚又愣了片刻,不得不说,这位的智慧,东宫群臣里,还真的是少有人能比,他总是觉得,就是司马懿,也好似差了些许。
毕竟,他看过司马懿愁眉苦脸的模样,可从未见过诸葛亮有那般神情。
诸葛亮笑着说道:“显甫,我倒是有一策,不过,得要荀公陪我一段时日。”
“哦??”
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整整一天,荀醒来之后,又连忙去吃了些饭菜,整个人方才缓过来许多,又逛了逛刺史府,与几个官吏聊了天,至于夜里,诸葛亮与袁尚方才赶回府邸,急忙拜见了荀,荀笑着将诸葛亮扶起来,三人坐在一起,诸葛亮也是拿来了些果子,三人边吃边聊。
“孔明啊,我今天与那些官吏们聊过了,其实你做的还是不错的,可惜,就是急了一些...你不知道,陛下花了多大的精力,才将朝中群臣压下去,不然啊,只怕袁尚现在就已在押你回雒阳的途中了...”,诸葛亮笑了笑,又吃了些果子,方才问道:“荀公啊,正是此事,我想要劳烦荀公,不知荀公可能相助一二??”
荀浑身一颤,茫然的看向了诸葛亮。
前有虎,后有狼。
“何...事啊?”
诸葛亮低声跟他言语了起来。
延康三年十一月。
袁尚的奏报已经到达了厚德殿,天子也就下达了最后的处置令,罚曹操一年俸禄,令其不可草芥人命,司马懿未曾触法,给与赏赐,荆南刺史诸葛亮,虽无不轨之心,可抓捕官吏,扶持心腹,罪大恶极,即刻免去其荆南刺史之职,令荀暂担此位,待其返回雒阳后再议。
天子这番诏令,平息了庙堂群臣的不满,对曹操的惩罚算是比较低的,不过,他毕竟是司徒,只是,对诸葛亮的惩罚,直接免去了他的职位,这就有些严厉了,大多人都觉得可惜,诸葛亮行事,还是有些匆忙啊,不过,刘熙也算是再次树立了一番自己的威严,纵然你是朕的姑父,也不能乱搞,否则,法不留情。
不过,诏令上并没有规定出诸葛亮何时回来。
故而,诸葛亮还是在荆南。
只有袁尚心里清楚,荆南如今的刺史有两个,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暗地里。
袁尚并不明白,诸葛亮为何不顾自己的声誉,想出这样一个谋划来,来治理荆南,荆南大治,功劳也会是荀的,诸葛亮永远都是吃亏的那一方,没有人会明白他才是真正使得荆南大治的那位能臣,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不为了名望,不为了俸禄,到底为何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也要留在荆南??
袁尚在离开之前,也曾问过诸葛亮。
诸葛亮笑着,却只说了一个字。
“民。”
第0686章 弑神勇士
凉州,张掖
虽然半夜,篝火却是将周围照的通亮,这是一处乡野,这番修建西州驰道,便是要通过此处,在靠近东边的大槐树下,一个浑身浓妆艳抹,穿着奇装异服的老翁,正绕着一处篝火乱舞,在篝火之前,则是摆放着一个与人齐高的雕塑,雕塑隐约能看出是人形来,面目却是狰狞可怖。
老翁还在吟唱着除了他谁也听不懂的祭词,而周围聚集的百姓们,则是有些惊恐,又有些敬畏的看着他,全部都是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看那雕像,那老翁乱舞了许久,方才猛地坐了下来,浑身哆嗦起来,嘴里更是发出一些噪音来,哼了许久,他方才睁开了双眼,看向周围的百姓。
“神灵有令,不可在此动土,若是破坏了这里的风水运气,会折损了你们的运道,神灵不会再保佑你们,灾难会降...”
“灾难会降临在你老母的头上!”
老翁正说着,忽有一人打断了他,并且还是以这种恶毒的言语,汉人重孝,在这个时代,就是侮辱师长都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何况是侮辱双亲,这简直就是逼对方拔剑,何况这里还是民风最为彪悍的西凉,果真,听到这句言语,老翁气的跳了起来,看向了对面的那些百姓。
聚集在周围的百姓们,心里极为恐惧,纷纷避让,却露出了后方的那一行人,这些人显然是外地人,并不属于这里,带头的是一位年轻人,而在他的身后,是十几位官差,就连他们的亭长,此刻也是低着头,站在年轻人的身后,年轻人并没有穿着官服,穿着一身儒生长袍,手持一壶酒,显得很是惬意。
老翁只是打量了一番,立刻隐藏了心里的怒火,他眯着双眼,有些恐吓般的问道:“敢问阁下何人?莫不是欺我柳源无人耶?敢如此侮辱?”,他显然是想要激起百姓们心里的怒火,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的官差,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回仲君,这是六十二位了。”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饮了一口酒,方才看向了他,笑着说道:“倒不如你给我说说,你这个神灵,有什么用,何事对他来说,最为冒犯?”
老翁大怒,叫道:“此乃我柳源百姓之神灵,你不可冒犯!”
听到这一句,他周围的那些乡民,也大多面色不善,眼神看向了周围,似乎是在寻找兵器,年轻人轻笑了起来,说道:“你是想让这些人来围攻我?你信不信,若是你伤了我一根毫毛,全村老少,全部都要为我陪葬?”,听到这句话,老翁一震,周围的百姓们,也再次低下了头。
“这位郎君,我可有什么得罪了你的地方?我与王县令颇为熟悉...”
“王县令是吧?”年轻人问着,老翁笑着点着头,露出乌黑的牙齿来,年轻人看向了一旁的官差,吩咐道:“记下来,稍后把那县令也给拿了!”,官差点点头。
听到这句言语,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那装神弄鬼的老翁也是吓得哆嗦了起来,堂堂一县的县令,说拿就拿,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老翁强忍着,没有失态,这才问道:“敢问郎君是何人?我等也没有违背律法...只是...”
“呵呵呵,在下仲长统,主职是灭神杀鬼,副职嘛...天子使节...”
老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仲长统冷笑着,说道:“我自从赶到这西凉,职务也就变得繁忙了许多,我就是不明白,为何西凉人就如此好鬼神之事呢??这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神我都见识了,往他们头上尿溺,丢茅厕,什么事我也都做了,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灾难没有降临在我头上,反而是那些装神弄鬼的贼子,却是被我砍了头...”
“你...”老翁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仲长统看着周围的百姓,大声说道:“谁人愿意将那雕像给我摔了,我给他一百钱!”
百姓听闻,却都是低着头,不敢应。
“五百钱!”
“一千钱!!”
仲长统再次大吼,人群里,几个壮汉却是抬起了头来,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这个价钱,如今可以买来一头牛啊,若是有一头耕牛在,众人正思索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却是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着仲长统一拜,就向那雕像走去,老翁大惊,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来冒犯神灵,若是官差也就罢了,你这黔首怎么敢??
老翁破口大骂,挡在雕像之前,不敢的诅咒着这壮汉,壮汉不言语,伸出手,扯着老翁的胳膊,猛地就将他摔在了一旁,随即,走到了雕像面前,飞起一脚,雕像轰然倒塌,仲长统见的此情,不由得拍手叫好,大笑着,而这景象,则是让百姓们都格外的震惊,瞪大了双眼。
唯独那老翁,还在咒骂着壮汉。
仲长统挥了挥手,即刻有官差上前,将那骂骂咧咧的老翁按在了地面上,老翁说不出话来,仲长统这才走上前来,看着那壮汉,笑着说道:“你很不错,以后,你就在县里当差罢...另外,我还要给你造一处好的居所,你会过上好日子的..”,仲长统说着,看向了身后的那些官差,有人取来了钱,交给了那壮汉。
仲长统这才高声说道:“我听闻,尔等以冠军后后人自称,若是事实,就莫要再做让冠军侯丢脸的事情!!尔等听好了,今后,再碰到这样装神弄鬼的人,立刻上报县衙,或者将他抓起来,能得赏钱一千!!”,他这番话,更是让这里的乡民们,双眼都冒起了火花。
“至于这老贼...”仲长统笑着,蹲在老翁的身边,手一扯,将那老翁的花白胡须给扯了下来,显然,这是假胡须,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苍老,不过五十来岁,却装的如百岁老人一般,仲长统站起身来,看着百姓们,说道:“看好了!!!”,刹那间,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长剑一挥,老翁的头颅顿时被他砍了下来。
头颅滚落在地面上,无头尸体还在喷着血液,最终倒在了地面上。
仲长统看着面前这些吓得面无人色的百姓们,温和的说道:“尔等若敢再信这些胡言乱语,或者效仿,此人就是下场。”
说完,仲长统便领着官差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具无头的尸骸,还有一个破碎的雕像。
领着官差们,哼着凉州小曲,仲长统返回了大营,守在门口的士卒朝着他一拜,就让他进去了,这些士卒,都是凉州刺史毛所派来保护邢公的,邢公也没有拒绝,邢公将自己的居所弄成了一处大营,负责修建驰道的官吏们都住在这里,犹如士卒一般,仲长统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己的营帐前,卷起了门帘,走了进去。
刚走了进去,他就被吓了一跳。
营帐内点着烛火,一人正坐在案前,似乎在等着他回来。
仲长统仔细一看,这才笑了起来,坐在了邢子昂的身边,说道:“邢公啊,我这出恭的片刻,你怎么就坐在这里了??”,邢子昂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咳咳,最近,腹有些难受...”
“说罢,今晚又去哪里灭神去了?”
“柳源...”仲长统低着头,犹如犯错的晚辈,平日显得格外随意,又跋扈的他,在邢子昂面前,却是不敢有半点的出格,两人面向而坐,邢子昂有些无奈的说道:“凉州人好鬼神,这也是地方的风俗,你又何必如此的针对呢?”
“那厮想要阻拦驰道之事!”
“这是天子之诏,他又如何能反对?你把人家给杀了?”
“他说信仰神灵能长生不老,我就是想看看,断头能否复原,若是可以,以后南北军就不用怕战死了,全部供奉神灵就好,我也是为了南北军着想啊..”
邢子昂无奈的看着他,却又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语来,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的厌恶鬼神,非要斩尽杀绝...”
“因为他们骗人,不敢隐瞒邢公,在我看来,什么鬼神,什么天命,都是骗人的谎话,欺骗那些愚昧的乡民,骗财害命,我一直觉得,人只该去信仰人,我会去敬拜孝康皇帝,不是因他怀天命,是因他的伟业,同样的,王公,闻人公,冠军侯,这些人我都会去拜,可是所谓的鬼神,呵呵..”仲长统冷笑着。
“他们有何功劳?敢要吾等来敬佩??他们是否存在?这些年里,我冒犯了无数的鬼神,如今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没有一人来显圣,这些鬼神,就是可以被除去的,反而,那些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的人,更值得我去敬拜,我觉得啊,这些人于其敬拜那些鬼神,不如就来敬拜邢公!”
邢子昂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荒唐!”
仲长统咧嘴笑着,说道:“邢公从立冠之年,一直操劳至于今日,我就想问,当今世上,何人之功,能比之与邢公,那些鬼神,根本无法与邢公你相提并论!”,邢子昂盯着他,无奈的说道:“你纵然想奉承我,也不要这么说,我一生,都只是想尽职尽责,做自己应该做的,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功德...”
“你还年轻,天命之类,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你不信天命,可我信,我见过你这一生都不敢去想的东西...”邢子昂有些缅怀的说着,仲长统依旧是那副不屑的脸色,邢子昂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也不烦你了...早些休歇,明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你给我的那些奏文,我也看过了,明日再谈罢...”
仲长统连忙扶持,邢子昂手持拐杖,整个身子都已经弯曲了,不能直起腰来,在仲长统的扶持下,他缓缓走出了营帐。
走出了营帐,看着天空上悬挂着的弯月,邢子昂呆愣了片刻。
“公理啊...”
“邢公?”
“若是我半道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里,这里的月色不错....”
第0687章 黄龙勿至
延康三年,
河间县,井现黄龙。
次日,未到辰时,整个大营便已经活了过来,跟着邢子昂前来西凉的官吏们纷纷走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了那位来自与倭岛的大都,大都虽不是中原人士,可是这些年里,他跟着邢子昂在河北,在西北进行了认真的考察,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那都是相当的了解,他刚刚起身,换了衣,洗浴之后,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仲长统拉着走出了营帐。
来到了一处空地,邢子昂坐在席上,微笑着与周围的人打着招呼,手里还持着碗,邢子昂走了过来,朝着邢子昂一拜,连忙坐了下来,大都也是拜见了邢子昂,跟着坐在了一旁,立刻有奴仆上前,为他们两人也端来了食物,仲长统看着碗,无奈的说道:“又是米粥啊...这都吃了半个月了...唉...”
邢子昂笑了笑,从自己的碗里夹住一块薄薄的肉片,放在了他的碗里,“朝中也不容易,你就体谅一下...这米粥啊,分与服役的百姓们,还能够坚持很久...陛下也不容易...”,邢子昂看着自己碗里的肉片,说不出话来,笑着点了点头,便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大都并未抱怨,认真的吃着饭。
“大君...你的书可是写完了?”邢子昂问道,大都摇了摇头,说道:“北方差不多是写完了,可南方...还未曾涉及...”,大都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写一本关于大汉各地风土人情的书,邢子昂知道之后,也是非常的高兴,一直都是在催促着他,邢子昂想了片刻,方才说道:“或许,你可以写成两本。”
“一本专写北方,一本专写南方,入土之前,我很想好好读一读你的书!”
“邢公!!”正在狼吞虎咽的仲长统有些不悦的叫道,邢子昂这才无奈的苦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人都是要死的,你又何必执着呢...”,看着仲长统愈发不善的模样,邢子昂这才没有言语,昨晚,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将自己安葬在这里,就被仲长统怼了半个时辰,这孩子啊...
又过了片刻,三人都差不多吃完了,邢子昂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吃完了,那就去忙罢,公理,你去嘱咐一下后方那些官吏们,做枕木的时候,一定要先处理好,宁州驰道就出现了枕木腐坏的事情,这里可不能再次犯错啊,大君,你去前方,督促一下先行夯土的官吏们,路基要夯筑的厚实些...”
听着大都的吩咐,两人点了点头,这才连忙离去,邢子昂又亲自到了一旁,指挥着官吏们进行铺设枕木,驰道从秦兴,一直都是皇帝出巡所使用的轨路,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使用,孝康皇帝仁义,废除了先例,驰道方才成为了供天下人使用的道路,并且还对驰道做出了改变,从天子专属,变成了供天下人往来的大道。
因是轨路,故而马车在驰道上的速度很快,还是得感谢始皇帝的车同轨,否则,马车能否在这样的轨路上行驶,还是一个大问题,邢子昂计算着距离,每隔三丈便要栽种一棵树,这样的行为,从前秦便有了,主要还是因为修建驰道需要耗费太多的木材,故而要栽种树木,作为补偿。
到了近期,这样的传统大多都被废除了,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何况,伐了这些树木,能有什么不妥之处呢,何必要大费周折的去栽种?
可邢子昂却不是如此想的,无论工程有多么急切,他都没有忘记要栽种树木,他在宁州就是如此办的,如今的宁州驰道,来往的路人常常能看到那些刚刚长成的树木,随风舞动,就好似在与路人招手,在夏季,显得格外美丽,河北人将这些树木称为邢公木,以示对邢公的尊崇。
众人忙碌了一日,邢子昂也没有停下来,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栽种树苗。
至于夜晚,众人方才开始休歇。
邢子昂刚刚回到了营帐,仲长统便来寻他,坐了下来,仲长统这才兴致勃勃的问道:“邢公啊,我递过来的奏表,可曾读完??觉得如何啊?”,邢子昂从案上杂乱的文牍里取出了一篇,问道:“你是说这个?”,仲长统点了点头,邢子昂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觉得不妥。”
“为何啊!!怎么会不妥呢?曹司徒在荆州就是施行了此政,使得运河进度极为迅速,将工程包办给地方的大族,让他们出工出力,庙堂只需要在事成之后给与他们一些好处,这事情就能办完,国库又不富裕,在这种时候,能早日完成这些,是天大的好事啊,邢公怎么会觉得不妥呢?”
邢子昂皱着眉头,神色坚毅的说道:“修建驰道,乃是孝康皇帝亲自嘱咐与我的大事,几十年来,我丝毫不敢懈怠,尽力而为,交给他人来办,我实在是不放心,何况,那些大族来修建开凿,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只会想办法做的更快,而不会做的更好,我不能为了追求进度,就放弃驰道的质量....”
“从古至今,多少人都在修建驰道,可那些驰道如今在哪里呢?都是早早就被损坏,利于一时,而非千秋,你说,是我邢子昂的名望重要,还是驰道发挥的作用更重要呢?”
邢子昂问道。
仲长统一时竟无法反驳,只能叹息着,说道:“若是邢公不愿,按着如今的进度,最快也要两年的时日,才能完成这西州驰道啊....”
“怎么,你是觉得我活不过两年麽?”
“当然不是,邢公,满朝大臣,我最敬佩的,就是您,你不该在这里荒废时日,您应该回到庙堂,接替曹操啊...”仲长统说着,邢子昂却是放声笑了起来,“司徒又如何?我觉得啊,这地方上的亭长,与庙堂里的三公,都没有区别,都是为天子分忧,治理天下,待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好了,快去休歇罢,明日还要忙呢!”
仲长统起身,朝着邢公长拜,这才转身离去。
他刚刚离去,大都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纸张,显得有些吃力,他将这些厚厚的纸张放在了邢子昂的面前,邢子昂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大都坐在了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说,他言语不多,平日里也是寡言少语的,只爱自己去看各地的风景,其他事情,他却是不爱参合。
邢子昂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将他请来帮助自己,邢子昂翻看那些纸张,看了起来,这一看,邢子昂便是愣住了,这些类似与地方志,开头都是些县城的名字,显然,这些县城都是大都曾亲自去探查过的,随后的记载中有对这里风土人情的详细描写,邢子昂翻了翻,大都已经记录了数百个县城。
“好,好啊,你写的很好啊!”邢子昂欣喜的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大都,说道:“我能否抄写一遍,我想送到雒阳去,让陛下也看看,你这些记录,完成能放在书馆内啊,尤其是对那些准备前往地方的官吏们,作用巨大!!”,邢子昂激动的说着,大都却是说道:“邢公不必抄写,直接送去便好...”
“这样罢,我上奏陛下,让庙堂印刷几本,将这原本再送回来,此物珍重,你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较好,或许还能传给你的后人...”邢子昂说着,大都也就点了点头,看大都欲言又止的模样,邢子昂心里也是明白他的想法,邢子昂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心不在此,也是我耽误了你的时日,让你在这里陪着我...”
“我也不留你了...明日,我会给你些钱财,车马,再给你两位奴仆,你便去游历天下罢!”
大都心里却忽然有些不舍,邢子昂说的没错,他一直都是想要四处游历,若不是邢子昂,他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如此之久,可是,他又不想就这样离开邢子昂,“好了,此事就如此说定了,你去罢,明日就出发,我还期待你的下一本呢!”
“多谢邢公!等我游历完了,我定然会回来找邢公!”大都朝着邢子昂大拜,邢子昂温和的笑着。
送走了大都,邢子昂这才有时日来处置自己的事情。
独自坐在营帐里,看着案上的诸多奏表,在烛火之下,他却是有些看不清了,年纪越来越大,这眼力也不好了,邢子昂苦笑着,将奏表举起来,对着烛火,眯着双眼,认真的看着,这才勉强能够看清上头的文字,这些都是各地官吏们递来的,有的是来要木材的,有的是来要食物的,还有的要邢子昂的批准。
处理好了这些,已经是深夜。
躺在床榻上,邢子昂却迟迟未能入眠。
人一老,总是爱回忆往事,一遍一遍的回忆起来,生怕自己哪一天就记不清了,他还记得,未曾立冠的他,跟着一群准备讨伐年少天子的士子们,前往解渎亭,他还记得,何子握着剑,凶狠的问他,是否与那些人是同伙,他还记得那条金色大鱼,他记得那一句留侯...邢子昂笑了起来。
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啊。
他曾担任卫尉,后去屯田,跟着王公施行新政,操办考核,设置官学,在扬州接替王公,进行海外贸易,在贺州防灾,运输物资,协助袁逢,革新税赋,去了尚书台,处政二十载,办理一切政令,如今又在四处修建驰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啊。
夜里,伴随着一声声蛙鸣,邢子昂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邢子昂睁开了双眼,他此刻已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邢子昂咬着牙,吃力的坐了起来,心脏的跳动渐渐变得缓慢,他能感受到,死亡已经来临,邢子昂有些痛苦,张大了嘴巴,用尽全力呼吸着,周围隐约传来了龙吟声,又有金光闪烁。
“不可...不可啊,驰道还未曾修完...不可..不可...”邢子昂不断的摇着头,拼命的呼吸着,双手握成了拳,他瞪大了双眼,嘴里不断的呢喃着,浑浊的眼里滴落着热泪,忽传来一声暴呵,龙吟声忽然消失,邢子昂涨红的脸色渐渐又恢复了过来,他喘着气,茫然的看着周围。
坐了许久,这才又躺了下来。
明日还要忙,早些休歇。
黄龙勿至,与我时日。
第0688章 叫你家长
荆南的事情方才结束,袁尚还未曾回到雒阳。
而刘熙的麻烦已经是来临了,仅仅一个月的时日里,饶阳公主已经前来了数十次,刘熙也是无奈,面对自己这位暴躁的姑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有个吕皇后能帮着他去出面,诸葛亮受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雒阳,很多人都已经震惊了,他们知道诸葛亮与天子的关系,实在没有想到陛下真的会如此下令。
饶阳得知了这一个情况,拉上了诸葛瞻,哭着就去找刘熙,刘熙尚且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她实情,何况现在还有很多人在盯着饶阳的反应,故而,刘熙也只能选择是避而不见,可他越是如此,饶阳便越是担忧,这个月,刘熙过得很是憋屈,诸葛亮猜到了很多的事情,却唯独没有猜到自己的妻子会如此做。
躲在厚德殿里,刘熙都能听到姑姑的哭声,揉着额头,无可奈何。
饶阳公主又一次离开了皇宫,齐悦急忙进来,将此事告知了刘熙,刘熙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在皇宫里被逼成这个样子,若是其他人,敢如此逼迫,刘熙有几百种方式可以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面对与自己极为亲近的姑姑,他却没有半点想法。
正坐着,门外忽走进了一人,齐悦立刻拜见,又走出了厚德殿,来人正是吕后,看到皇后走了进来,刘熙苦笑着,问道:“姑姑走了?”,皇后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身边,开口说道:“陛下不必担忧,姑姑也并不是对陛下恼怒,只是她实在太担忧姑父了...姑父身子又不是很好..”
刘熙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说起来很是复杂,姑父今日里也不会返回雒阳,朕也不知该如何与姑姑言语...”
“哦?”皇后一愣,问道:“姑父不会跟袁尚回来麽?”,按理来说,诸葛亮被废除了职务,应该是由袁尚带回雒阳里问罪的呀,刘熙笑了笑,说道:“他还在治理荆南,怎么能回来呢?说是惩罚,其实就是给群臣看的,其实还是他在治理荆南事务,短期内,他是不会回来的。”
吕后顿时有些安心了,又疑惑的问道:“那陛下为何不与姑姑说呢?”
“姑姑压根就藏不住事情啊,朕如何敢与她说??何况,朕说了,也不知她是否会信!”刘熙有些无奈的说着,皇后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让姑父写一份书信,交予姑姑呢?若是姑姑看到了姑父的书信,或许就不会再如此了,陛下不知啊,姑姑今日里一直哭,这样下去,只怕都要哭出病来了..”
“对呀!!让姑父写信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刘熙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笑嘻嘻的抱住了自家的皇后,迅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吕姬顿时脸色通红,急忙将他推开,说道:“这大白天的,干什么啊!”,刘熙笑了起来,说道:“给朕的歆儿生个弟弟啊!”
.....
当饶阳再一次来到了皇宫的时候,刘熙就没有再躲着她了,反而是笑着前来迎接,饶阳双眼通红,看得出,这些时日,她过得实在不好,一旁的诸葛瞻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阿母,又好奇的看着刘熙,刘熙笑了起来,连忙前来,拉着诸葛瞻,将他抱到了一旁,问起了学业来。
“瞻儿,怎么样啊,学了哪本书?字可能认了?”
“我不想去官学,阿母就是要我去,官学里的同窗很不好,有一个还老是欺负我!”诸葛诞委屈的说着,看到他如此模样,刘熙也是笑了起来,又皱起眉头,问道:“来,与朕说说,是何人欺负你的?朕帮你报仇!”,诸葛瞻迟疑了片刻,说道:“算了,若是我收拾了他,他又会想别的法子来欺负我,会打扰我睡觉...”
刘熙张大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早就听闻自己这位表弟甚是懒惰,却未曾想到,竟懒到了这个地步!!姑父那般的人杰,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来的?
而在另一旁,饶阳则是读着诸葛亮的书信,这是皇后递给她的,饶阳很是激动,认真的看着,这的确是夫君的书信,看了片刻,饶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夫君无碍,这些都是为了让庙堂群臣不要多舌,饶阳渐渐明白,擦拭了脸上的泪痕,笑了起来,诸葛亮的书信,只是简单的告诉她自己无碍,大略告知了详情。
在最后,他还特意吩咐道,在离开厚德殿之后,千万不要显得开心,一定要装出伤心的模样来,若是他人来询问,也不能告知,就算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能告知实情,切记,切记,否则会危害到我的安全,看完了这封书信,饶阳方才笑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皇后却是瞥了一眼诸葛瞻,摇了摇头。
饶阳明白,皇后是担心诸葛瞻会在外人面前多说,所以让自己莫要再提,说实话,这孩子应当是懒得说这些,不过,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饶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在另一边,刘熙却是有些茫然,他还在与这位表弟聊着天。
“你平常都在课上睡觉?”
“是啊,在家里睡不着,听着祭酒的声音,我能睡上一天...”诸葛瞻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刘熙皱着眉头,问道:“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官学里不会考核麽??”,诸葛瞻低声说道:“那些考核内容太简单了,我只是看了几遍,就能通过...”,刘熙皱着眉头,又问了一些书籍上的知识。
饶阳也是看着他,等待着自家的孩子能够震撼一下天子。
却不成想,无论天子问什么,诸葛瞻都是摇着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刘熙问一些最简单,他也是不言语。
饶阳公主有些羞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是连忙告别了天子,拉着诸葛瞻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府邸,饶阳也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人,拉着诸葛瞻进了书房,强行将他按在了胡椅上,手持一根藤条,就开始让他背起书来,自己却是冷冷的盯着他,只要他敢睡觉,自己就要好好收拾他,夫君不在,自己必须要好好教导他!
拿着书,诸葛瞻有些无奈的说道:“阿母!这些书我都已背会了!”
“背会了??呵呵,来,给我背一下?”饶阳接过书,就让诸葛瞻来背诵,诸葛瞻看着阿母,就开始背诵了起来,饶阳看着书,都有些跟不上他背的速度,听着自家孩子将启蒙书背了一遍,饶阳有些晕,皱着眉头,问道:“方才,陛下问你,你为何不答呢?”
“不想多说,若是我回答了,他肯定会问更多的东西。”诸葛瞻说着,饶阳却是气的险些咬碎了银牙,“那你现在怎么又背出来了呢?”
“我不背,你会揍我的。”
饶阳公主恼怒的举起了手中的藤条,却又不忍心打他,只能是愤怒的说道:“日后若再有人考较你,你必须要给我答出来,不然,等你回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诸葛瞻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次日,诸葛瞻就被府邸奴仆送去了官学,说起官学,雒阳的官学是最为宏伟的,因为这里的人数最多,不过,自从官学分成了三等官学之后,学费最为昂贵的一等官学,学子却是不多,学费实在是太过于昂贵,而对出身,才智也是有要求,故而适合入学的学子们实在是太少了。
来到了官学里,诸葛瞻没有搭理任何人,坐在自己的案前,埋头便睡。
很快,其余学子们也赶到,年纪大多都是十来岁,刚刚启蒙的年纪。
一人坐在了诸葛瞻的身边,饶有兴致的动了动他的肩膀,诸葛瞻却也不醒,坐在诸葛瞻身边的,也是一位幼童,长得很是俊俏,最为古怪的是,他腰间竟然还佩戴着一柄很长的宝剑,平日里总是在同窗间耀武扬威的,而他最喜爱的,便是想法子来吵醒这位嗜睡的同窗。
无论是挠,还是吼,这位同窗都是很难会醒来的。
当祭酒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熟睡的诸葛瞻,咬着牙,他猛地叫道:“诸葛瞻!!”,正在熟睡的诸葛瞻猛地惊醒,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祭酒,微笑着拱手拜见,祭酒面色赤红,愤怒的说道:“休要以为你阿父是九卿,我便不敢收拾你!来,给我背出昨日学的金鳞篇!”
“天子少时,常微服,查民间疾苦,一日,行与河岸,忽见一金鱼出,似龙,拜帝,言“桓传康也”,帝大惊,令捕之,众人皆不得近。帝乃前,鱼跃与手。急返,言与太后。后喜曰:“我儿有天命乎?敢乱言之,族!”,时大儒何休过河间,通术数,见有金龙飞腾之象,赴之,乃见帝之事,大惊,拜,自请为师,授帝为君之岛,天子亦喜习之!”
诸葛亮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将这金鳞片朗朗背诵出来,祭酒有些难堪,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此子聪慧,他是知道,奈何啊,就是太懒,不肯用心,他挥了挥手,让诸葛瞻坐了下来。
却又看到了诸葛瞻身边那好动的小子,正伸出手,碰着诸葛瞻的胳膊。
祭酒愤怒的叫道:“袁耀!”
袁耀连忙起身,抬起头,看着祭酒。
“这金鳞篇,是何人所书写的?”
袁耀思索了片刻,眼里有些茫然,看了看周围,诸葛瞻低声说道:“何休...”
“是何休!!”
“要说何子!”
“谨喏!”
“那他为何要写这篇文??诸葛瞻,不许告诉他!”
袁耀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为了讨好孝康皇帝?”
“给我上后头站着去!!你父袁子就是何子之徒!!你却连这些都说不出来!”
祭酒暴跳如雷,对着袁耀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