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6章 奸贼曹操
“三韩相曹操,拜见尚书令!”
曹操笑眯眯的说道,邢子昂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幽州刺史府里碰到曹操,曹操此人,他早有耳闻,陛下对他十分看重,他在担任马韩相之后,也是表现出了自己不凡的才华,他用了近五年的时间,便让原先落后贫穷的三韩地区有了起色。
就连田丰与杨彪这两人,都不屑于理会幽州刺史的监察,反而是听从曹操的命令,故而,曹操也干脆上奏庙堂,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三韩相。
离朝议结束已经数月了,邢子昂也是赶到了北方,他亲自在数个州郡之中来回巡查,亲自制定最佳的驰道路线,在王符原先的目标上进行了改善,并且将王符之前的路线批得一文不值,当然,王符在南方也是如此做的,邢子昂巡查完并州与贺州,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幽州。
没有想到,他刚刚走进了刺史府邸,率先来迎接他的竟然是面前这个黑瘦矮子,也就是三韩相曹操。
“原来是曹君,久仰君之大名,今日得而见之!”邢子昂拱手拜道。
邢子昂虽居与高位,却因本身年轻,对待其余地方大臣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有王符那般惹人烦,故而深得群臣敬爱,曹操与他虽没有交情,可是曹操好交友,整个庙堂上众人与他的关系都不错,他亲切的握住了邢子昂的手,笑着说道:“操要看生瞧瞧,大汉朝最为年轻的尚书令究竟是哪里与吾等不同?”
“哈哈哈,曹君,未有不同,仅受帝恩多也。”
“子昂兄,我便与你不同了,昔日天子要我入宫,我还以为是要去做阉人,宁死不从,你看,如今便被派到这穷苦地方做了国相...若是我当时涕泗横流的去拜见,或许今日便是朝中司徒啦!”
“哈哈哈,孟德兄勿要如此言语,君为三韩相,也是受天子厚爱,如今地方大臣,孰人能媲美孟德所受之帝恩?”
曹操极善交流,只是几句话,便与邢子昂熟络了起来,何况他本身就有才能,邢子昂也是很看重他,俩人一拍即合,兴奋的聊了起来,咳咳咳,邢子昂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起头,原来在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身穿官袍,脸色有些发黑,有些不悦的望着他们。
邢子昂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拜见陶公。”
曹操热情的笑了起来,上前又拉住了陶谦的手,一本正经的给邢子昂介绍道:“此人便是幽州刺史陶谦陶公,为人谦和良善,操敬之。”
“曹操...此处乃是幽州刺史府...我,是幽州刺史...”
“哦,君所言极是,邢君,此处便是幽州刺史府邸,前后俩院落,不远处还有一处花苑,等空闲时日,我可以在彼处设宴一聚...”
陶谦脸色愈黑,这明明是自家府邸,怎么他说的好似他家一般,还如此熟络,原本他与曹操便不对付,起初是因为辰郡与弁郡之事,陶谦想要让两郡成为幽州治下,天子也是应允的,可是,曹操却以国相的身份,不断的干涉两个郡的政事,这俩郡的太守,竟也愿意听从曹操的吩咐。
不得不说,曹操这人身上有一种强大的个人魅力,看起来极为亲和,很多人都愿意与他结交。
可这样一来,陶谦就很尴尬,他派出的督邮,都被曹操拦截,又给他送了回来,矛盾从那时便开始了,从此之后,两地开始了长期的竞争与斗争,在最初,因为三韩新立,陶谦还是占尽了优势,可是随着时日渐增,曹操很快便与他平分春秋,甚至,有了压制的雏形。
陶谦心里感慨,莫非自己就真不如这个竖子?
就在昨日,这厮恬不知耻的来找自己,说是要在刺史府里借宿一宿,自己一番拒绝,他也赖着不走,自己作为一方刺史,总不能叫奴仆将他叉出去对吧?自己又不是王节信。
就只能将他留下来,没有想到,原来他的目的是前来北方的邢子昂啊,先在,陶谦有些后悔昨日没有让奴仆们将曹操这厮给叉出去了。
“陶公,恕罪!”邢子昂又不好明说,方才没有发现你,只能委婉的向他告罪了一声,毕竟陶谦要比他年长的多,邢子昂别的不说,光是德操而言,他是极为优秀的,对于年长者,他还是有相当的尊重,不像曹操这般肆意妄为,看到他脸上的歉意,陶谦脸上的不悦也就消失了,温和的笑了笑。
“邢君,坐!来,陶公,你也坐!”
混账啊,我的府邸,还用的着你来请我坐?陶谦心里谩骂着,看着坐在侧位上的招呼他们的曹操,双目喷火,曹操让他们二人坐下之后,便又叫道:“小厮?快些奉茶!”
陶谦家中的奴仆有些茫然的望着陶谦,陶谦咬着牙,点了点头。
“陶公,这番我前来,乃是为了驰道之事,我知晓,董将军昔日在幽州与冀州之间修建了驰道,只是,我认为,若是要将五州连接,还要是从幽州连新州,新州连贺州,贺州连并州,并州连凉州,这样,虽多了一处工程,可是减少了大量的路程,幽州也可以直接参与凉州外贸...”
邢子昂缓缓说着,陶谦认真的听着。
说起来,在地方政治上,陶谦并没有行政的权力,刺史,只是监察地方罢了,地方的行政权在于各地的太守手中,邢子昂要修驰道,无论怎么修,都没有义务要与陶谦商谈,这番前来,不过是给陶谦解释自己前来的原因,另外就是要陶谦亲自督查修建之工程。
陶谦心里明白,邢子昂这般商议的口吻,不过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他心里大喜,笑着听着,不时点点头,幽州与各地的交流越是多,对幽州便越是有利,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阻止的,这将来可都是自己的功绩啊,他不时的出声迎合,又有些得意的瞥了曹操几眼。
“好,此事便如此定下,邢君,我尚且有要事与你商议,不知可能移步一聚,避开闲杂之士,当与君细谈!”当邢子昂说完之后,曹操便立刻开口说道,他面色凝重,没有方才的神色,看来的确是有要事。
邢子昂思索了片刻,这幽州之事,还需要陶谦通知下属太守,还要数日,这数日自己都不是很忙,曹操既有要事,自己便不妨听听。
他看向了陶谦,谦和的说道:“陶公,此事劳烦公了,还望公能够通告各地太守...”,说完,他便跟随曹操走了出去,陶谦气的牙痒痒,看着曹操有说有笑的将邢子昂带走,心里不断的谩骂着,你这王节信,还敢说我是闲杂之士,这里可是幽州刺史府啊,你等着,老夫与你没完!!
第0347章 闻人附体
曹操带着邢子昂,走进了驿站。
俩人面向而坐,曹操并没有再打趣,皱着眉头,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份舆图,放在了邢子昂的面前,邢子昂感到有些惊奇,疑惑的接过舆图,缓缓翻开,这是三韩地区的舆图,邢子昂一惊,因为他发现,在地方舆图之外,还有着海外舆图,并且标注了海域上一处小岛。
乃至于另一侧的夷国。
邢子昂认真的看着,手一点点的指着这些地区,在南方从事海运多年的他,通过舆图标记的信息,能看出岛屿大概的位置,乃至与距离,这还是因这份舆图绘制的格外精致,邢子昂才能看的如此清楚,若是换了别的,或许他还不能看得如此清晰。
“这,从何而来?”
“是我派人所绘...船工是扬州籍的...”曹操咧嘴笑着,邢子昂却有些不可思议,这人到底是如何将扬州的船工千里迢迢带到了三韩,还绘制了这么精致的舆图,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君欲何为?”
“子昂兄,扬州能与南方海贸,得而振兴,那三韩之地,可能与北方海贸?”
邢子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此事找的自己,他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在三韩修建码头,建造船只,三韩可能支撑其资?”
“若没有庙堂支持,只怕不可,不过,只要让三韩的海运有了雏形,我能肯定,三韩之贸易,不逊于扬州...君要知晓,若是三韩能与外通商,北方诸多产品,可都能通过三韩之港口,前往海外...”曹操直接说起了自己的谋划,他指着舆图各个方向,提出了此举对于三韩,乃至于整个北方的重要性。
邢子昂可以看出,曹操并不是一时脑热,他有着非常完善详细的谋划,包括了对整个北方的开发,曹操也没有隐藏言语之中的侵略性,对成立夷国相的渴望,直接出现了在他的眼里,曹操笑着说道:“我听闻,夷国百之民,与我等长相无差,定是诸夏子民,又听闻,他们颇多杀伐,不知礼法,我大汉,何不相助?”
邢子昂没有急着回答,先是听完了曹操的谋划,才问道:“这些谋划,君当以上奏陛下,我无能为力也...”
“哈哈哈,子昂兄,我找你,只是因为你熟与扬州海运,故而希望君能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至于船只,扬州可以排除一部分船工来帮忙建造,只是,水手,官吏,乃至海军,都要三韩自己解决,另外,天子有令,三韩士卒,不得超五千,若贸然建设水师,只怕庙堂之中便多有阻力....”邢子昂总结自己在扬州所碰到的诸多麻烦,细细的为曹操讲解。
曹操拿出了笔墨,便开始做起了记载,将邢子昂的每一个建议都记录了下来,邢子昂也放慢了语速,俩人一直聊到了深夜,秉烛夜谈,言谈甚欢,还是得说,曹操善于言辞,他与邢子昂,不过是初次会面,便成为了莫逆之交,无言不谈,到了深夜,二人同榻而眠。
曹操甚至说起了幼时与袁绍袁术等人的过往,引得邢子昂哈哈大笑。
邢子昂与曹操又待了两日,一直到陶谦派出官吏前来迎接,邢子昂才回过神来,告别了曹操,便赶着去执行驰道之事,而曹操也立刻返回了三韩,将邢子昂的建议添加在了自己的谋划之中,写成了奏告,递交给了庙堂,奏告直接到了袁逢的手中。
袁逢作为司空,掌管水利工程、城防建筑、宫室营建等事,邢子昂与王符,在修建驰道或者船只码头的时候,都是要听从袁逢的指挥的,不过,此刻的袁公,有些焦头烂额,他担任司空不久,原先,全国的财政是掌握在治粟内史手中的,后来改名为太农令。
在闻人公的时期,闻人公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就是司空全权干涉太农令的事务,在闻人公,几乎没有那一任的司空如此行事,袁逢继承了闻人公的官职,自然也是继承了他的权利,袁逢并不嫌麻烦,手中的权利更大,那可是好事,不过,有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管理国库,真不是简单的事情,原先还好,靠着闻人公定好的政策,一切正常,可是在王符与邢子昂同时开工之后,国库出现了大量的支出,袁逢就有些受不了,日夜不眠不休,想着如何调整收入支出,这让袁公都快要崩溃了,正在忙碌着,又看到了曹操的上奏,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在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了闻人公的不易,国库,向来是极为敏感的,一般的官吏,也坐不了这个位置,只有深受天子厚爱的大臣才可,袁逢世家出身,却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令百官羡慕的,不过,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将奏告递交给了天子,天子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便拍手叫好,立刻召开了朝议。
百官聚集在庙堂,即使王符不在,他们还是走了一遍请烹王节信的流程,随后,天子才提及了曹操的上奏,对于曹操,百官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记得他曾经担任济南相与洛阳北部尉时的成就,可是天子对他似乎很是看重,言语之中满是称赞,他们也不敢违背。
天子看向了袁逢,不知为何,仅仅过了几日,袁逢好似苍老了数十岁,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天子看着他,问道:“袁公,此事如何?国库可能支撑?”
袁逢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双眼含泪,望着天子。
“陛下...国库空虚啊!!!”
百官哗然,他们心里知道,袁逢可一直都是很看不起闻人袭的,认为他太过于吝啬,到死,都没能还上欠自己的钱财,反而拒不认账,这样的行为,被袁逢一直唾弃,在他初担任司空的时候,他拍打着胸口,告诉百官,日后,自己定然会大度的使用国库的钱财,让各个政策都能得到落实。
这才过去几日啊,袁公啊,你可是着了闻人公的邪?
面对百官那疑惑的眼神,袁逢也是欲哭无泪,不在其位,不知其苦,没成想,我袁逢终有一日,也变得与闻人公一般模样,在这时,他忽然有些体会到了昔日闻人公的表情,在那个时候,自己就站在百官的位置上,对他投之与不屑的目光,如今,却是自己站在这里,感受到百官的不屑。
闻人公啊,我错矣!!!!
第0348章 治国鬼才
因为袁逢的坚持,此事到最后也没能有个定论。
天子无奈,只能推迟了对此事的商议。
袁逢返回了府邸,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心里清楚,若是庙堂应允了曹操,国库将出现巨大的空缺,明年的春种或许都会受到影响,天子何其重农桑,可以想象,若是耽误了明年之春耕,只怕袁逢也坐不住这个位置了,如实言语,袁逢并没有闻人公那般能力。
他没有办法,让一切的收支都井井有条,稳住财务。
天子返回了大殿,长叹,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十分想念闻人公,闻人公虽也如袁逢一般,常常反对各项有巨大开支的政策,可是只要天子稍微吓唬一番,他就能为自己提供最好的解决方案,何况,有他在,天子无论做什么,都从未担忧过国库紧缺。
如今不同啊,在袁逢的手里,国库是真的可能会空虚!
曹操等了许久,也没有能得到庙堂的回复,他并不着急,反而是通过邢子昂与扬州各郡官吏取得了联系,通过书信,想要从扬州获取一些帮助,邢子昂之前在扬州经营多年,好友还是不少的,有他在,曹操也得到了不少的帮助,一大批的船工在吴县聚集,朝着三韩出发。
幽州各郡太守做好了修驰道的准备,不过,邢子昂并没有让他们立刻开工,他亲自赶往各处进行考察,他要勘测各处的地形,做好最精密的谋划,方才实施,若是这次出现了什么失误,他日后就再也不能与王符在庙堂争锋了,邢子昂并不渴望权力,可是他知道,只有自己的权利越大,能为天下人做的事情才能越多。
王符与他不同,王符老谋深算,经验丰富,赶到了扬州之后,便立刻召集了当地的豪强世家,似乎是在高调的宣布,我王节信又回来了!
这些扬州豪强世家们,听闻王节信回来了,那是感动的不能自己,当场就因激动晕过了七八人,甚至还猝死了一人,其余人则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前来迎接。
“王公啊~~~”
扬州诸多大族的家主们热泪盈眶的前来迎接王符,看到骑着骏马,用鼻孔瞪着他们的王节信,他们立刻大拜口呼王公,王节信看着他们,就连骏马都没有下,只是点点头,表示回礼,家主们更加感动,几年不见,王公都学会回礼了。
为了迎接王公,他们可都是集体出动了,所带来的奴仆们夹道呼应,手持琼浆,王符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番,有些不屑的说道:“数载未曾相见,诸君看来过得还不错....三日之内,我要各户出船工百人,造船之材若干,若是少了,便以你们的头颅充之...”
说完,他也没有等他们回话,纵马便向县城内走去,只留下一群唉声叹息的豪强家主。
王符对于造船的材料,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详细的数,这才是最致命的,这些人不知道多少才算多,生怕自己将材料交上去,便被王符给诛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商议之后,便做出了决定,实际上,这些家主所提供的材料还是要高出他们决定的数值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王符在吴县里等待了三日,得打了想要的物资之后,召集了当地的官吏,要求像昔日自己执政时的那般,迅速的造船出海,绘制舆图之类,这些官吏们原先就是王符一手提拔出来的,对王符言听计从,即使是一些与王符未曾谋面的官吏,也是听闻过他的恶名,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命令下去之后,王符就开始了对整个扬州的巡视之旅,王符走到哪里,哪里的豪强便前来迎接,这也成为了整个扬州的趣事。
当王符来到了扬州治所,历阳县的时候,扬州刺史王升立刻前往迎接,这位王升,便是原汉中太守,因外贸之事有功,被提拔到了扬州,成为了刺史,得知王符前来,这位刺史心里便是心惊胆战,他们同为两千石,可是,王升却从心里怕极了这位同宗。
传闻之中,王符为人残酷,喜怒无常,好杀人,无恶不作,碰到了这样的同宗,岂能不惧?
王升率官吏们迎接,等待了近俩个时辰,方才看到了缓缓前来的王符车架,王符所行,定会带上大量的护卫,以防不测,看着周围那些手持黄弩,警惕的望着周围的护卫们,官吏们心里便知道,王公回来了,王升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王符出现,拱手,拜道:“拜见司徒公!”
王符停了马,低着头,看着他,问道:“你便是王升?”
“我正是王升...”
“你治经写赋倒是个好手,可惜,做刺史就没有这个才能了...”王符摇着头说道。
王生脸色涨红,咬着牙,说道:“王公所言有理,自是比不得王公的。”
“你跟我可比不了....好了,带我去刺史府罢...”王符都懒得与他多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命令道,王升黑着脸,先前所打好的腹稿都被他咽了下去,率王符便返回了府邸。
王符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位,官吏们坐在了他的两侧位置上,王符开始一一询问,包括扬州如今的税赋,乃至于船工数量,水手数量,开扩的海域,联系的诸国,船的大小,类型之类,王升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无论是涉及到了什么内容,王符都是十分的精通。
上一刻还在与漕运校尉谈船的类型,下一刻便与水军司马谈及海外诸国,似乎没有他所不擅长的领域,他与这些官吏们熟络的聊着,甚至还纠正了他们的错误,王升只能茫然的听着他们叙话,而他自己是完全听不懂的,他不懂船的类型,也不知海外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这种时候,他开始想到,莫非自己真的如王符所言语,才能不足以为一方刺史麽?
建宁十七年,七月
王符治扬州
是月,王符诛杀了有怠慢之罪的官吏十三人,有贪污之罪的官吏七人,有欺压百姓之罪的豪强六户,另外,江东陆氏,因拥有私兵部曲,被王符连诛数十人。
顿时,扬州上下,豪强官吏,瑟瑟发抖。
不过,王符强硬的手段,并没有妨碍他治理扬州,反而,在他诛杀多人之后,整个因为邢子昂的离去而变得有些松懈的扬州再次振作起来,王符的各项政策也是如实的在地方上实行着,一艘艘海船在岸边成型,水军们严格的操练着,比之还没有任何成效的邢子昂,王符已经领先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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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9章 计中之计
建宁十七年,八月
雒阳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主要还是关于太子刘辩的,谁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从何处而来的,大概就是说,当今天子极为厌恶太子,而次子刘协,深受天子所喜,天子曾召集心腹,议论换储之事,却被群臣拒绝,这样的消息在雒阳传播的有头有尾,不少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关键是刘家天子,尤其是明君,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这都是有先例的!
百官不敢参和这样的言论,生怕引起张的注意,不过,在私下里,他们还是在窃窃私语着,对于当今的太子,大臣们都是畏惧,不喜的,为什么,只因这太子是何子教导出来的啊,学公羊的天子是何模样,他们如今已经知晓了,实在不想再来一位。
在消息传开之后,张便及时采取了行动,开始了四处抓捕,严令禁止这样的传闻出现,这样有些欲盖弥彰似的行为,更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短短的时间里,整个雒阳竟然都在谈论此事,袁逢这类的大臣们也听到了这类的无稽之谈,只是不屑的一笑,谣言止于智者。
可百姓们还是有不少的信的,为此,有些太学生们曾聚言,不可废太子,自幼学习何老编写的书籍而长大的他们,对于何子有一种不一样的尊重,将何老视为圣人来看待,圣人所教授的子弟,日后也定然是明君,怎么能轻易的废除呢?
何况,太子并无任何过错啊。
大殿之中,天子有些淡然的坐着,读着各地的奏文,有不少大臣上奏,反应自己的听闻,并且有些婉言相劝,请求陛下不可贸然行事,不过,更多的大臣还是选择无动于衷,冷眼相观,甚至,他们还是希望天子能够废除太子的,毕竟,皇子协可得不到何老的教导了。
短短的几天里,太后多次派人,令自己前往拜见,有要事商议,而皇后更是亲自前来哭诉,都被宋典拦着,没能进来,天子等待了片刻,张便走了进来,拜见了天子,表情有些肃穆,说道:“陛下,臣还是未曾找到谣言之来源,只是抓捕了几位发言激烈的太学生...”
他又将今日的调查结果一一上报,天子皱着眉头,看不出息怒,点点头,咬着牙,说道:“定要找出是何方贼人,行此等事...若是你做不到...”
“陛下,臣定然抓住贼人!”张有些畏惧的说道。
天子眯了眯眼睛,张已经看出,如今天子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了,心惊胆战的等待着,过了许久,天子方才挥了挥手,让他离去,张走出了大殿,天子的表情一瞬间又变得极为冷静,淡然的笑了笑,这诱饵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就看多少奸贼上钩罢。
而在东宫之中,小胖子则是有些着急的来回走动,双手紧握着,脸色也有些忧愁,正在等待着,忽然,黄门禀告,贾诩来了,小胖子强行挤出了笑容,大笑着走出了门,亲切的握住贾诩的手,将他带回了东宫,俩人面向而坐,小胖子拜见了师君,便开始问及一些学业上的疑惑。
不过,贾诩很快就看出,小胖子不过是假装镇定罢了,额头上的汗滴,紧握的双拳,都显示出他的内心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宁静,不过,贾诩并不打算多有过问,他非常清楚,在庙堂之中,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储君之争啊,这不是人臣能轻易接触的事情。
动辄便有杀身之祸。
小胖子又跟贾诩说了片刻,有些忍不住了,挥了挥手,让周围的黄门守在门外,站起身来,朝着贾诩大拜,说道:“还望师君救我!”
“殿下,这是为何?”贾诩有些迷茫的问道。
“师君,可曾听闻了那则传闻?”
“哦,那不过是谣言罢了,张张君...”还没有等贾诩说完,小胖子便打断了他,有些紧张的说道:“师君,你与我甚亲,便勿要如此了,我当如何行事,还望师君教导啊!”
小胖子说完,便朝着贾诩又是一拜,贾诩看到他这番模样,也实在不好继续拒绝,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殿下,何必如此焦急,陛下对殿下深爱之,殿下当无忧也!”
“那,我当如何?”
“在这期间,陛下可有叫殿下?”
“有,他还给了我此物!”小胖子说着,翻身取回了一物,交给了贾诩,贾诩翻开看去,神色也轻松了下来,笑了笑,这是三韩海外舆图,乃是曹操所奉上的,主要是为了在三韩实行海运而准备的舆图,陛下将这份舆图交给了太子麽?
贾诩轻笑着,问道:“殿下,此何物也?”
“舆图?”
“那陛下为何要将此物交于太子?”,贾诩轻笑了几声,陛下明明就是将太子作为继承人培养,三韩之事,涉及到了整个北方,天子将此物交于殿下,不就是让殿下能够及时得知天下的情况麽,何况,天子为他迎娶蔡家女,又有意让自己与荀公达为之辅佐,还有邢子昂。
天子绝对是没有更换储君的意思的,他将舆图交给太子,只怕也是想让太子安心,只是太子年幼,尚未能理解天子的意思,贾诩又思索了片刻,心里出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他深呼了一口气,额头也冒出汗滴来,若是今日,自己没有理会太子,或者假装不知,急忙逃离。
过段时日,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就要被挂在城门上了?
小胖子还是有些茫然的看着贾诩,看着他表情变幻不定,心里还是没有搞清楚如今的情况。
贾诩看着他茫然的脸色,摇了摇头,指了指舆图。
“哦!我明白了!”
小胖子瞪大眼睛,叫了起来:“阿父的意思,是在舆图里藏个匕首,然后翻开舆图的时候办了刘协?这就叫图穷匕...”
“住口!!!”
贾诩连忙上前,惶恐的捂住了小胖子的嘴巴。
“殿下...陛下岂能看着同胞相残,这等言语,日后万万不可说出口啊...”贾诩深吸了一口气,便低声在小胖子耳边解释了起来,告知他,天子这样的行为,就是要安定的他的心,说道了最后,贾诩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殿下,这谣言,很可能便是陛下所传...”
“为何?!”小胖子险些跳了起来。
“殿下啊,陛下这是要为你除掉祸患...我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心急,可是这对于殿下而言,的确是善事。”
小胖子恍然大悟,拉着贾诩的手,不断的道谢,脸上也出现了笑容,贾诩这才松懈了下来,小胖子又问道:“那师君看来,我当如何行事?”
“一切如旧,专心学业便是...”
“多谢师君!”
贾诩与小胖子聊了许久,方才告别离去,小胖子看着他离开,眼里满是感激,贾诩走出了皇宫,急急忙忙的走向了自己的府邸,而小胖子看着贾诩离开之后,转过头,看向了后院,天子不慌不忙的从后院之中走了出来,双眼微微闪烁着。
“阿父,我早就说了,贾师此人,是能够信任的,何况,他看透了阿父的谋划,还能告知与儿臣....”
“不对,不对,他即使明白了朕的谋划,以他那贪生怕死的本性,也不该对你说这么多,只怕,你是被他看破了...”
“啊?”
小胖子这次的真的被吓了一跳。
第0350章 大汉之傲
就在半月前,天子在考察小胖子的学业的时候,向他透露了自己的部分计划,他想要看看,百官之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反对太子的,并且,他要为小胖子扫清一切的障碍,出于为父的矜持,他并没有如实的高速小胖子,只是简单的告诉他,要他相助,找出百官之中的奸佞。
小胖子是不敢不同意的,而荀攸与贾诩二人,都在天子要考察的范围之内,为了能够准确的看出他们的真实态度,故而,天子安排了这一切,露出破绽,让对方看明白,再看看对方会不会相助太子,无论是荀攸还是贾诩,都是通过了天子设下的考验。
荀攸在看完了舆图之后,是放声大笑,并且贺喜小胖子,这是陛下要为你扫清障碍,这说明,天子对你是厚爱的,另外,对于小胖子有意对刘协表达的恶意,荀攸则是严厉的进行了斥责,险些拔剑,还是小胖子及时认罪,这才饶了他,这很不错。
只是,在贾诩这里,贾诩虽做的也很不错,可是敏感的胖子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贾诩素来谨慎,为何之如此多言语,他只要稍微提醒一番太子便好,用不着解释的那么详细啊,就好似是在说与自己听闻,天子眯了眯眼睛,心里还是在思索着。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胖子,心里却是不知道,这竖子,日后能不能压得住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
注意到了阿父看向自己的目光,小胖子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向阿父如山的背影,想着贾诩荀攸讲的那些话,心里隐约有些别样的滋味,此刻的天子,在他的眼里,就好似一座巍峨高山,任由他来依靠,小胖子沉思了许久,有些颤抖的说道:“阿父...”
“嗯?”
“多...谢...”
“嗯。”
.............
前往贵霜的商队,再一次完成了来回,规模也再次变大,很多周围的商贾慕名而来,而原先便极为富裕的益州,更是增添了几分繁荣气象,不过,贵霜王子,还是没有回去,副使再三询问之后,方才得知,太子的婚礼在三载之后,副使险些喷血!
好家伙,再等个三载,迎来太子大婚,之后是不是还要等一年,把皇长孙的百日也一同过了?
他向贵霜国王写了书信,表明了众人想要回家的渴望,贵霜返回了消息,要他们前来,另外,王子若是不愿回来,就让他继续待在雒阳,听到这个消息,使节团的众人立刻丢弃了王子,便急急忙忙的向天子请辞,离开了雒阳,王子并不在意。
待在雒阳许久,他已经能说上一些雒阳官话了,而且,他对建宁石经起了很大的兴趣,太学生们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奇怪的外邦王子,站在石碑面前钻研,虽然他并不能看懂那些字,只认识几个,可他还是雇佣了几个译者,令他将石经上的内容译与他听闻。
太学们最初都是有些看不起这位外邦人,骄傲的汉人,骄傲这种特性,是会传染的,当一个骄傲的天子,统领了一个高傲的帝国,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燃烧着一种自信的火花,据说,贺州境内的鲜卑人,便格外看不起贺州外的鲜卑人,甚至还咒骂他们,不知礼仪,无疑禽兽。
贺州刺史卢植下令,对贺州之内的鲜卑人,不得以鲜卑人称之,官吏百姓,定要以汉民视之,并上奏天子,请划族类,请赐予鲜卑族之称,以为区别,可是此举却被王符所拒,他认为,若是进行分划,将来或会引起矛盾,大汉之内,竟为汉民,不分族类!
百官不少人是支持王符的,也有少数人,如太尉张公,便曾言语,斩杀北方境内的鲜卑人,可以空出更多的耕地,来给予中原百姓,就因为他这言论,天子废了他的太尉之位,后经百官相劝,张温又亲自认错之后,才让他继续担任太尉,不过,代价便是罚了他两年的俸禄。
因此,在起初,太学生们都是看不起这位王子的,在后来,逐渐被他的好学与温和所打动,渐渐地,不少太学生与他成为了好友,时常教导他,王子的学问也是与日增加。
这一日,王子又在石经之前钻研,便有小黄门找到了他,告诉他,天子召见。
当他赶到了大殿的之后,已经能够使用汉礼,拜见天子了,天子对此表现出了惊异,笑了笑,让王子坐在了身边,温和的询问道:“王子迟迟不肯回家,是为何故?”
“陛下,大汉,我,吸引,比家好。”王子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尽管表达的有些勉强,可天子还是能听懂他的意思,抚摸着短须,笑了起来,看到天子发笑,王子也随着笑了起来,天子点了点头,说道:“朕见你如此沉迷圣人道,也不好劝你回去,日后,你便去太学院,与学子们一同进学罢...”
王子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这才有些惊喜的问道:“陛下,我,太学?”
“嗯,你去太学,另外,关于贵霜国,以及安息国之类的诸多事,你也要多告知学子们,他们对外,一无所知....”天子又慢慢的交代了起来,生怕他听不懂,放慢了语速之后,王子勉强的听着,不时点点头,百官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
只知道,从皇宫出来之后,王子便直接赶到了太学院,成为了太学院首位的外邦学子。
而在此刻,贾诩有些慌乱的坐在书房之内,不断的书写着什么,从他的字体之中,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有了些波折,这位面对鲜卑大军都未曾改色的毒士,在此刻,竟有些慌了,他皱着眉头,额头不时的掉落着汗滴,就这样过了近三个时辰,他长呼了一口气,收了笔。
伴君如伴虎啊,自己那日,似乎是多说了几句啊,也不知有没有被看出来,若是被识破了,只怕天子对自己也就不再信任了,以天子那般护短的性格,若是不信任自己,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太子的身边的,甚至都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世界上,这可如何是好?
他低着头,拿起笔,在纸张的开头,郑重的写了几笔,《张公兵法》。
张公,先前文和多有亏欠,便以此文,祭公之魂灵,愿君安息。
第0351章 黄忠凶猛
王符自从赶到了扬州之后,成果是极为惊人的。
到了九月的时候,王符已经在南方造船数百艘,招募训练了水手近万人,另外,还在各地召集一些游侠,没有土地的佃户,奴仆等,准备亲自率领船队,前往夷州,夷州是大汉如今发现的最为庞大的海外岛屿,对这座岛屿,扬州水军至今还未能完全的进行探索。
王符此番前往,便是要在夷州建立一个大汉的县城,并且将夷州完全的纳入扬州的版图之中,对夷州进行开发,据来往的水手言语,夷州的土地,是可以支撑农耕的,王符的图谋并不只仅限与夷州,夷州不过是他的跳点,他的最终目标,还是那片远方的富饶之地。
不过,要想能在那里建立大型据点,王符就必须步步前进,控制大汉海外的诸多岛屿,一步步的靠近,这些年,大汉的水军在南方,让交州之外的扶南,真腊二国越来越惊恐,这俩国并没有贵霜那般的实力,论国力,两国尚不如扬州一地,扬州水军常常骚扰二国周边地区。
真腊倒还好,他处于交州之外的陆地上,靠海的领土并不多,仅有靠南的一部分领土才接近海域,可是扶南就悲惨的多了,他原先便靠着交州,在交州之南,占据着良好的耕地,以及优良的港口,随着一位唤作黄忠的南军有功将领被委派到了扬州,担任水军校尉之后,他们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这位校尉行事有些霸道,强行从扶南国手中抢走了一些靠海的领土,并且在这里建立了据点,他并没有与扶南国进行武力,扶南国一直对大汉恭敬有加,没有天子的命令,他是不能擅自开战的,可是,他就是靠着战船与交州方面的武力压迫,逼着扶南国让出了四处沿岸领土。
这些沿岸的领土,都成为了大汉扬州水军对外探索的桥头堡。
原先,扶南国的国力要远超真腊国,真腊国还是扶南国的附属,可是在现在,就因为太过于靠近大汉的领土,扶南国的国力一次次的被削弱,真腊国也摆脱了扶南的控制,渐渐不降扶南放在眼里,不过,扶南国已经没有能力去对他进行制裁了,自身难保啊。
大汉士卒的装备便甩开了他们太多,何况操练,战斗方式之类都要比他们要先进的多,他们的士卒,如今还是战时为兵,平日为农,总数量在三万左右,可是大汉在他们的边界上有一万的战兵啊,这些士卒是完全脱离了农耕,全日操练的士卒!
何况,在交州还有近万的郡县士卒,这些士卒的装备也远超他们,在扬州,还有一万的水军,可以随时前来支援作战,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毫无胜算可言,面对黄忠的步步压迫,他们也只能不断的退缩,孙坚担任南军校尉之后,大力推荐了先前的战友们。
典韦如今在益州,担任校尉,防备南部羌人。
黄忠与徐荣等人在扬州,黄忠担任校尉。
从前跟随段痛苦的训练急行军的士卒们,如今都是成为了各处的顶梁柱,成为了大汉最得力的将才,镇守四方,而跟随段很长时间的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感染上了段的恶习,好军功,治军严厉,不择手段等,卢植这般的人还是很少的。
真腊已经做好了向更西扩张的决定,他们可不像跟大汉成为近邻,以免落得与扶南一般的下场,在这期中,为了能够获取足够的物需,他们对扶南进行了一些骚扰与掠夺,扶南怒火中烧,却迟迟不敢有什么举措,真腊长期被扶南压制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真腊悍然的派出了士卒,并不是为了占领,只是为了掠夺,面对这样的强盗行为,扶南也忍不住了,战争一触即发,可是没有想到,面对真腊的攻势,士卒数量更多的扶南,却是一败再败,他们军队士气低落,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国内也没有像样的将领。
在这种的情况下,扶南国王最终派人前往黄忠那里,向黄忠求援,并要求黄忠帮助扶南,停息真腊的无端攻伐,黄忠心里大喜,还是义正言辞的表示,大汉定然会主持公道,绝对不会坐视附属国被欺辱,听到了这个消息,扶南的大臣面无血色,返回报告。
最终,国王写下了一篇长文,告知大汉天子,愿为大汉年年进贡,愿大汉为其保护。
是月,天子大喜,令黄忠发兵。
黄忠立刻发兵,扬州水军赶到了扶南,登陆之后,便参与了战争,黄忠先是令扶南国大臣为使节,前往真腊,表达大汉想要两国休战的意图,并且提出,若是再继续战争,大汉便会直接干预战争,连续的胜利或是烧坏了真腊国将领的头脑,他狞笑着,杀死了前来的大臣,并且将他的头割下来,还给了黄忠....
黄忠大怒,大汉士卒进入战场。
在唤做坚江的地区,痛击了前来的真腊军队,战斗了半个时辰之后,斩杀三千,俘虏近万,而大汉士卒...仅仅伤了四人,无人阵亡,黄忠自己都是有些茫然,仅仅在两军接触的那一刻,对方就直接被杀崩了,黄忠都没有来得及指挥,友军也没有加入战场...对方便兵败如山倒。
黄忠心里都有些郁闷,好不容易能够发起一场大战,可惜啊。
而真腊国王呢,听闻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吓得站不起身,便直接带了仆从逃离,却在半路上被奴仆所杀害,奴仆持着他的头颅进献给了黄忠,黄忠却以他弑主不德之罪,将奴仆也一同处死,真腊王子与大臣们递交了降书,黄忠接受,与扶南一般的,他们也选择了上书天子。
甚至,他们做的比扶南还要彻底,他们请求大汉派出官吏前来,相助年幼的王子治国,黄忠也有自己的打算,当仁不让的拿到了真腊国在半岛下方的领土,并且在这里驻扎了士卒,在这个时候,扬州水军,已经建立起了从扬州到夷州,夷州到海南,海南到扶南,扶南到真腊的一个海域圈。
在这片海域上,大汉拥有了绝对的权利。
大汉的舰队,包括战船与商船,在海域上往来不止,无数的财富,也滚滚流向了大汉的国库,若是闻人公能看到这些,想来定然是无比欣悦的,唉,可惜。
另外,在夷州,王符本是为海贸之事而来,这场战争,他没有任何的权利干涉,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一场战争让他的目标又缩短了几步,不过,他并没有着急,依旧待在夷州,用心开发夷州,周边新占据的几处据点他也没有放过,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利,他确信,今日之所为,乃是千秋万载之功。
第0352章 驰道遍布
南方的战事,在黄忠眼里不值一提,与他作战的,不过是些拿着破铜烂铁的农民,不对,他们连破铜烂铁都没有,有些甚至手持木棍,当汉卒手持大盾,朝着他们逼迫过去的时候,这些农民扔出了手中的石子,这是他们唯一的远程武器了。
他们不懂军事,甚至不知军阵,乱哄哄的便冲了过来,完全靠着自己的无知与鲁莽,当汉军拿出了黄弩的时候,战争差不多就已经结束了,前方的人被黄弩收割,巨大而又迅速的伤亡吓坏了这些只凭一时之勇的农民,他们惊恐的扔掉了身上的装备,掉头就跑。
瞬间在敌阵之中引起了混乱,互相踩踏,互相撞击,汉军的步兵都没有与他们全面交战,这些人就已经崩溃了,他们没有中层的将领,这些农民完全就是对方将领的私有奴隶,将领还会设一个督军官,通常由自己的子侄担任,在后方驱赶这些农民。
黄忠也没有对这些农民下死手,看着这些懦弱,恐惧,颤抖的农民,他也不好令士卒们大开杀戒,士卒们所斩获的大多是死在弩箭下,或者被同泽误杀的尸首,其余人大多被抓获,剩下的便逃回了家里。
这样的军旅,不,这根本不算是军旅,他是如何击败了扶南的?对此,黄忠心里很是疑惑,不过,既然已经击败了对方,黄忠也就不再思索了,扶南国与真腊国之中,黄忠没有驻军也没有委任官吏,这里的多林多雨,只有少部分土地是适合耕作的。
黄忠只是占据了俩国周围的几处港口,并且征召了他们的大船与船工。
别看这些小国的国力不足,可是在造船业的方面,还是较为先进的,毕竟,与大汉不同,他们少耕地,多部分百姓一直从事渔猎,出海之事也常有,他们的船很小,可却是平底,这样的制式似乎引起了大汉船工们很大的兴趣,他们开始对此进行钻研。
黄忠前来水军不久,也仅仅是知道些战术方略,对于造船,一无所知,这些事情,他也就没有进行干涉,倒是王符,对此很有兴趣,常常与漕运校尉徐荣,沟通此事。
雒阳之中,百官并不知晓真实的情况,听闻汉军无有一人阵亡,喜出望外,不知多少年了,大汉对外,从无败例,而如今这样夸张的战绩,更是让这些百官们挂在嘴边,全然归功与天子与自己这些贤才们啊,天子是知晓内情的,黄忠上奏,将南部的小战役详细的告知了天子。
不过,看到这战绩颇能振兴人心,令百姓欢悦,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对黄忠又额外赏赐了一番,弄得黄忠心里反而有些难安,王符并没有参与这场战役,可是不少人认为他在战中是有功劳的,大臣们并不同意这一点,可是尽管没有战功,他在海外搞得也是颇有起色。
夷州,乃至海外诸多岛屿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县城的雏形,水军能够航行的范围,也逐渐的扩增,不再只仅限于扬州周围,相比较而言,处于北方的邢子昂,却还没有开始驰道的动工,从他离开雒阳,也有了数个月,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在北方也没有任何的起色。
反而,他还寻找张与阳球等大臣,三人也不知密谋了什么,邢子昂不断的北方来回转悠,没有停歇,大臣们起初还是认为邢子昂这是蓄势待发,谋划周密,可是过去了足足四个月后,大臣们的耐心也逐渐有些被耗完了,有人言语,邢子昂不知政事。
本来因太子之事,一直不太平稳的雒阳,顿时又陷入新的风波,不少人上奏,要求严惩邢子昂之罪,可惜,自从王符,邢子昂外派之后,天子很少展开朝议,一般都是将袁逢,崔,张温,蔡邕,曹嵩这几位拉过去进行密探,群臣并不知内情。
邢子昂的确是另有谋划的,他心有壮志,并不满足与王符所提出的五州驰道之策,他亲自赶往北方之后,方才得知,北方幅员辽阔,并州冀州,多有山川,即有驰道,也只能满足州与州之间的联络,可是在各个郡县之中,运输还是极为困难的。
若是要搞大规模的建设,那就搞最好的,日后勿要再让后人抱怨,邢子昂有了注意,便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够支持自己的大谋划,对于邢子昂,天子极为的信任,在清点了国库后,天子便应允了邢子昂的上奏,又派出了张前往相助,并且,要各州刺史太守全力相助。
在这样的情况下,邢子昂便开始绘制起极为详细的北方舆图,包括了并,冀,幽,贺,新,乃至于三韩,都被他涵盖在内,四处探查,四处走访,进行策划,并且召集了数十位本地名士,要求为自己出谋划策,邢子昂的政策是对整个北方诸州都有利的,这些名士也没有拒绝。
精心的策划了近四个月,腹稿已经形成,可邢子昂还是没有动工,一方面,他不想在途中出现了什么差错,另一方面,这项动工需要耗费的民力是巨大的,要等待秋收过去,还要给百姓修养的时间,等到了十月,邢子昂便立刻命令诸多太守县令,全面开始动工!!
邢子昂的目的,是要在整个北方建立一个大略的道路线,将郡县连接,让车马能够更加方便的通过,当然,朝廷所能够征收的车船税,也会提高很多倍,这对日后朝廷的税赋来说,也是有利的,邢子昂相信,即使闻人公还在,也会答应自己的谋划。
百姓们对此事还是有些迷茫的,不过,在各地县令出面之后,他们迅速的被组织了起来,开始了动工,材料与钱财都是从国库之中提出的,还有一部分是天子特赐,令地方上直接使用,不过要由张亲自督查,以免出现贪污的情况,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动工。
由于大部分地区都是同时动工的,邢子昂也变得极为忙碌,行踪不定,四处监察,还好有张的绣衣使者在四处,不然,光靠邢子昂一人,或许是不能够同时进行的,另外还要感谢各地的州刺史,这些刺史们以及督邮,都是协助办理,邢子昂一动工,便吓到了整个雒阳的大臣们。
这是要在五州遍地修建驰道麽?
当然,邢子昂在郡县之中,修建的只是些小型的道路,并不是大型驰道,若是要让驰道遍布北方,国家的财政是支撑不住的,至少,目前是支撑不住的。
第0353章 大儒之威
“此番官吏考核...王公与邢君皆不在,不知,诸君可有什么建议?”
天子皱着眉头,看着群臣问道。
临近年末的时候,天子总算是开了一场朝议,群臣都以为是邢子昂之事,急忙赶来,心里充满了疑问,他们想知道,邢子昂究竟在北方做什么,想要做什么,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天子这般急忙的将他们叫来,结果就只是为了考核之事。
不对啊,曾经邢子昂与王符争夺主官位置的时候,天子便下令,要蔡邕为首,太子监察,为何今日又要询问我们呢?
莫非,是因太子失宠?群臣心里想起了在雒阳之中,众人皆闻的那则谣言,经管传闻已经过去了数月,绣衣使者也是抓捕了大量私议此事的官吏士子,可是这传闻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有些沸沸扬扬,已经成为了众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何况,天子可从未亲自出面言语,向群臣解释,不少心里对太子感到担忧的大臣们,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从旁侧打探一番天子心意,若是天子都有意要更换太子,那可再好不过了,只要不是治公羊的太子上位,那对天下就是大幸之事。
对于治公羊的天子,这些大臣,尤其是那些先帝时期所留下的老臣,是极有怨言的,只是,他们不敢表露,因为他们都知道天子的强势,他们是不敢招惹的,若是在先帝时期,他们可不会如此,想当年啊,孝桓皇帝在位之时,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孝桓皇帝虽开党锢,可是并不会一言不合就要了他们的性命,即使被党锢,他们也是占据在道义的上风,威望暴涨,党锢开始的时候,不少大臣都是上奏,以成为党人受罪为荣,可是当今天子呢,二话不说,人头落地,因威望之高,自己这些大臣,被处死了也得不到什么名声,反而是要遗臭万年的。
再者,治公羊的天子,完全不看他们的资历,他们可都是些老臣,天子不重用他们这些有德操的大贤,反而是什么王符,阳球这般的奸贼欺在他们的头上,还有邢子昂,荀攸这样的年轻士子也超过了他们,天子用人,从不看德操,也不看仪表,只要有才便可。
这样的天子,纵然如今看起来是大盛之世,日后也定然会招来大麻烦,国之不国,在先前,他们也没有胆量敢参与太子之事,不过,如今,天子有意要如此行事,推波助澜的事情,他们还是敢做的,最好,能够让公羊治世就停留在这一世,不要让子孙后代再受其祸乱。
抱着这样的想法,整个庙堂的氛围也逐渐变得有些奇怪。
蔡邕愣了许久,他可是记得,就在前日,天子才将他召进宫里,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要好生掌管考核之事,要照顾好太子之类,如今怎么就忽然问起大臣来了,蔡邕有些茫然,他看了天子许久,注意到天子的目光也大量了他几番。
他无奈的上前,拱手拜道:“陛下,此事...不是臣主管,以太子监察麽?”
百官全然盯着他看了起来,目光热切,就等着你这句话,好看看天子的心意,听闻蔡邕如此言语之后,他们发现,天子的脸色竟然有些犹豫起来,这份犹豫,无疑令他们大喜,这不是说明天子已经转变了心意麽?
只见天子犹豫了许久,方才言语道:“蔡公,朕看你今日里,格外的劳累,此事,不若还是交于他人之手,如何?”
天子并没有提及太子之事,只是想要废除先前的决定,百官喜上眉梢,蔡邕何人耶?太子之妻父啊,若是天子连蔡邕都不肯用....
蔡邕更加疑惑,皱着眉头,这位倔老人的脾气也上来了,有些不悦的说道:“陛下,先前,陛下曾令臣为之准备,并不是臣贪图此位,只是,臣早以定下大略,若是陛下更换他人,这里考核不过数日,可还能完备?战时换将,为兵家大忌,治国非焉?”
“蔡公,科考之事,往年便有大略,何来不完备之说,为国取士,乃是重中之重,陛下若是有意,你又何必多言?”立刻便有大臣起身反驳道,他们言语之中,似乎全然都是为了拥护天子,可是他们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就不可而知了。
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番举动,让更多人都走了出来,开始批驳蔡公方才的言语,不过,蔡邕生性倔强,并没有他们人多而畏惧,毫无退缩之意,厉声指责道:“昔日,考核却有先例,可其结果如何?贪污成风,残酷成性!莫非尔等还想以昔日之略,行今日之事?”
“蔡公莫不是以为,百官之中,除公以外,便无人能够想到治劣疾之法?公可知,良医多矣!”
“尔等庸医也!”
“何人能与老夫论论,新律之要?”
“何人能此时提出,改善之法?”
“犬吠不休,胸中无半点笔墨,尔等岂不知羞?”
蔡邕再也忍不住,对着这群大臣破口大骂,越来越多人的参与到了战局,就连贾诩与荀攸也出动了,站在蔡邕的身后,天子认真的观察着这些官吏,将他们一一记在了心里,在这个时候,蔡邕还没有停止他的谩骂,这位一向谦逊有礼的君子,在此刻真正的爆发。
向群臣展示了,大儒之威,大儒不一定都是拔剑砍人的那种,还有一种大儒,一开口便让你反驳不得,骂的你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咬牙苦忍,看到这等罕见的情况,天子也没有打断蔡邕,直到蔡邕将他们每个人都骂了一顿,天子这才挥了挥手。
“蔡公,此事,便按原先之所为...不必动怒,不必动怒...”
听到天子这么说,蔡邕才平息了怒火,渐渐平静了下来。
“陛下,为君者,当一言九鼎...”蔡邕只是平静了说了一句,便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天子摇着头,笑了笑,没有回话,朝议便这般结束了,回了府邸,小胖子正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天子,看到阿父走了进来,小胖子笑嘻嘻的便走了上去,等天子坐了,他才坐在了天子的身边,问道:“阿父,如何了?”
“什么如何?”
“朝议之事啊?”
“嗯...还好...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阿父,那还等什么?将他们抓了,处死啊!”小胖子有些急切的说道。
天子低着头,看了看小胖子,却没有搭理他,他留给了小胖子很多可以重用的人才,任用这些人,可以立德,不过,天子不能只是立德,还得要立威,这些家伙之中,对辩儿有所危及的,自己得要提前处置,其余的,还是得留给辩儿立威所用啊...
第0354章 忠仆逆仆
小胖子又在厚德殿里待了会,天子依旧没有理会他,手中抓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孙子兵法》手抄本,认真的翻阅着,小胖子屡次好奇的探过头来,最终便被不耐烦的天子赶了出来,小胖子也不知道,阿父为什么迟迟没有对这些家伙下手,可是他并没有直接返回东宫,反而是来到了典庭。
找来一位黄门,让他通知宋典前来东宫,这才返回了东宫,宋典原本正在忙着宫中杂事,听闻太子有召,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前往东宫。
当他赶到了东宫的时候,王越亲自守在门口,他和气的与王越拜见,方才走进了东宫,一路走到了大殿,小胖子坐在大殿上,手持一卷书籍,正在认真的阅读着,这番模样,像极了天子,宋典心里一惊,他可没有想到,原先只会舞刀弄枪的太子,如今也会老实的看起书来,这显然是跟天子学习的,宋典知道,每当天子空闲下来的时候,手里总是捧着书籍,安静的翻阅。
宋典静静的站立在小胖子的身边,没有敢出声惊扰,反正他也习惯了,天子便是如此,他每次召见大臣,总是喜欢读着书,让大臣在身边待上一会,太子翻阅了片刻,抬起头,好似这才看到了前来的宋典,脸上堆满了笑容,笑着说道:“宋公来了,请入座。”
“奴婢不敢当殿下尊称,还望殿下勿要折煞了奴婢!”宋典惶恐的说道。
“哎,宋公公勿忧,你跟随在阿父身边多时,比之那些大臣,我对你更加亲善啊...”
“多谢殿下!”
小胖子又开始与宋典寒暄了起来,聊了许久,小胖子才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看阿父最爱读书,我愿随之,却不知阿父读的都是些什么书,想必宋公是知晓的,日后阿父所读之书,能否也抄写一份,递送与东宫....”
“这...殿下为何不亲自告知与国家?”
“阿父为国事操劳,我岂能因为这些事而劳烦阿父呢?还望宋公相助啊...”
宋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殿下,奴婢不识字,不知国家读了什么书,若是殿下有意,可自问之...”
“唉,那便算了,宋公,这点小事,我也不想去劳烦阿父..若是宋公公无能为力,也勿要再惊扰了阿父,不必告知他....”听到宋典委婉的拒绝之后,小胖子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是谅解的说着,也没有让宋典离开,热情的跟他叙话,表达出了相当大的善意。
“奴婢会想想办法,若是能够为殿下效劳,奴婢定然令人将书籍送来....”
又闲聊了半个时辰,宋典这才离去,小胖子笑眯眯的送走了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令人搬来了坐席,坐在了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安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王越也有些搞不懂,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子是在等待什么?”
“等忠仆...”小胖子笑着回答道。
过了许久,小胖子都准备要起身返回了,忽然间,四五个黄门从外走了进来,手持诸多书籍,看到了小胖子,脸上有些惊愕,又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口称:乃是中黄门宋典派遣而来。
小胖子极为开心的拿了书,哈哈大笑,说道:“谢过宋公公的好意,来人,赏!”
他叫着,身边随身奴仆走了出来,给这几人递了一些钱财,这些小黄门不敢拿,还是小胖子一再逼迫,他们方才拿了钱,连声道谢,这才离去,小胖子令人将这些书籍搬运到了书房之中,看到他笑的如此开心,王越也是轻轻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殿下等的是这些啊...”
“正是如此啊!”
小胖子交代了王越,不要另他人惊扰自己读书,这才笑着走进了书房,关上了书房的门,小胖子的脸色便立刻阴沉了下来,快速的将这些书籍一本本的翻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过了片刻,他从书籍之中拿出了一本略有些残破的《孙子兵法》,皱着眉头,咬了咬牙,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将书籍放在了木案上,低声说道:“宋公公,你是阿父的忠仆,却不是我的啊...”
东宫里的事情,天子并不知晓,不过,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刚才将自己正在读的书送到了小胖子那里,另一方面,则是皇后来了,在他身边哭哭啼啼的,天子知道,这是为了太子之事,看来自己不仅蒙蔽了百官,就连与自己相处最久的皇后,也一样如此啊,他叹息了一声,拉着皇后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皇后啊,你是知道,辩儿出生的时候,朕是有多么兴奋的,甚至,他还未曾出生,朕便召集百官,为他想好了名...朕从未怪罪过他,反而是全力的培养他,他这竖子啊,倒也不笨,只是,行事从不深思,略有鲁莽,好战好勇,自视甚高,朕若是改变不了他的恶性,就只能为他减少些日后的阻碍,很多事情,朕不好与你明说,你是个藏不住事的,不过,你不必担忧....”
天子缓缓的为皇后讲解着,担惊受怕的皇后这才停止了哽咽,天子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太后让你来寻朕的?”
“嗯...陛下还是亲自前往宫里解释罢,陛下若是再不去,只怕太后便要手持拐杖,前来殴打陛下了...”
“唉,好,好,朕自会解释...”天子有些头疼。
..........
蔡邕坐在书房之中,将关于考核之事一一列在了表格上,对于这些日子以来,天子极为反常的行为,这位老人是心知肚明的,即使他是个治经大成的大儒,可是他毕竟也在庙堂之中待了十几年,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看不透呢,天子是想要为太子扫清障碍啊,可惜了这些与自己同朝为官近十年的大臣们啊,他们精明了一生,却在此时被心中**所蒙蔽。
太子根本没有什么大过错,天子怎么会厌恶他呢?
蔡邕也理解,这些大臣是从心里不希望另一位公羊派的天子出现,更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成为日后的常态,不过,蔡公还是与天子做了一场戏,一场成功的戏,也拉下了不少的同僚,让他们在天子面前无处遁形,这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家的女婿,自己若是不相助他,自己的女儿日后要如何自处呢?早在他同意了婚事的那一刻,他便与太子被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给天子去办理的,至于自己嘛,如今要做的,便是相助太子,将考核之事顺利完成,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啊。
第0355章 为国取士
建宁十七年,十月
雒阳第三次进行考核,这三次考核之中,也就初次最为顺利,之后那一次,是因为天子北巡,斩杀了大批的官吏,为了能够即使的代替他们的位置,王符只是小范围的在太学生之中,进行了一次的考核,虽然考核之制,在日后爆发出了不小的危害,可是它还是被天子视为了定国之策,最好的取士之法。
士子们对此也是极为赞同的,早在数月前,庙堂之中便对各地下令,考核即将开始,令各地准备参与考核的考生们做好准备,虽然之前的考核出现了大问题,甚至还被处死了很多的人,可是这不仅没有动摇这项政策,反而是让百官们更好的对它进行了改善,并且对于考核,也有了完备的律法,这其中便包括了对各种作弊行为的处罚。
这当然是王符所提出的事项,他认为,在治国的时候,尤其是在推行新的政策的时候,一定要有律法作为支持,并且,一定要是重罚,这样才能避免日后出现更多的问题,他这样的做法,让谩骂他的大臣士子变得更多,不过,王公自然是不会对此有什么不适的,若是哪一日,这些大臣们都不再骂他,反而是将他比之圣贤,他反而会感到不适罢。
另外,对于四方的士子们,庙堂也是重新做出了调整,文风昌盛地区,贫弱地区,所要招收的士子数量是不同的,要照顾到凉,贺,新,幽等地区的士子们,还有就是对他们的路费,以及住宿饮食,庙堂也有了严格的规定,所有的这些,都是王符所提出来,百官加以改进的,王符吃够了首次考核的苦头,故而做出了如此多的改变。
可是,他没有想到,所做的一切准备,自己没有用上,反而是让给了蔡邕。
凭心而论,他是瞧不上蔡邕的,在他心里,唯独能够瞧得起的人,也不过何公,闻人公,袁公这寥寥几人,其余的人,从未被他放在眼里,他身在西南,也不肯善罢甘休,不断的上书蔡邕,警告他一些事务,蔡邕起初还是有些开心的接受,后来书信越来越多,蔡邕也就有些怒了,没有再回信,在这个时候,王符便直接上奏庙堂,提出蔡邕之才不足以为主管。
并且希望能够让荀攸或贾诩其一成为主官。
天子当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国之取士,如何能交到这般年轻的官吏手中?
随着考核的时间逐渐逼近,各地的士子们起身赶往了雒阳,远处的士子们早在数月之前便上了路,而近处的士子们大喜,认为自己拥有了更多的时间用以攻习学问,这一次考核,规模是空前绝大的,毕竟,此时,离王符官学之制,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天下之中,读书习文之士,不知增加到了多少人,他们都不愿平凡一生,都想要实现心里的报负。
考核之制,给了他们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若是能够通过,他们便会成为官吏,挤进他们梦寐以求的那个世界,若是通不过,按照当今的律法,他们也只能去务农了,这样的反差,激励着这些年轻人,何况,如袁绍等一些士子们,今日里不断的升迁,这样的事例是最能鼓舞人心的,原先便有些拥挤的雒阳,在这些众多的士子赶来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人城。
县城之中,密密麻麻全然是人,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
袁逢痛苦的批下了关于第五次扩建雒阳的政令,国库的巨大支出,让他有些头昏脑涨,若不是王符正在从南方源源不断的取来钱财,只怕国库早就成为空的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接手的时候,还是堆积成山的钱财,如今竟然便有些不够用了,没有办法,天子交给了他一个富裕的国库,若是自己还给天子一个空荡荡的国库,只怕立刻就要下去陪闻人公了....
更何况,下去了也不安宁,闻人公一定会掐自己的脖颈的....
于是乎,这位世家大族出身,威望不浅,受人敬仰的袁公变了,他开始变得与闻人公一般,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着如何才能更快的增加国库收入,他开始变得吝啬起来,听闻扩建的消息,都是亲自出去打探,选择最为实用最为廉价的建筑材料,另外,对于参与考核的世家子,他加高了他们需要交纳的税钱。
世家大族们破口大骂,你出身最大的世家,这搞得是哪一出?连你的子侄都要交钱!
百姓常常言语,袁公这是被闻人公附了身,闻人公不愿离去呢。
在玄学颇受欢迎的时下,这个说法竟然让不少的人相信了,其中还包括了很多的大臣,袁逢有些疑惑的发现,不少的大臣在看到自己之后,竟然慌张的逃跑,平日里,家中的奴仆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惊惧了,尤其是自己因耗钱太高的理由将大多奴仆卖到了本家那里的时候,管家看向自己的目光就非常之惊悚了。
袁逢想不清这是为什么,他也没有空闲时间去想,他实在是疲惫极了。
士子们赶到了雒阳,为了保持雒阳的安稳,不让这些士子们在雒阳之内出现什么危险,雒阳令限制了大部分士子们的出行,令他们整日待在驿站与阁楼,全力准备考核,还有很多的外地人,都为了能够一览考核之盛况而来到了雒阳,看着分外拥挤的雒阳,天子都不怎么愿意外出行走了。
在驿站之中,年少的荀手持杂书,缓缓的翻阅着,没有理会周围的任何人,不少人因他的身份前来拜见,他也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这让他的风评逐渐变得有些恶劣,不少人谈论他,都说他目中无人,不知礼法之类。
荀并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这有这一次的机会了,若是这次再不能通过,自己就只能隐居在山川老林,一生都在写着一些郁郁寡欢,无法施展才学的破旧文章,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啊,荀眯了眯眼睛,眼里射出了一股仇恨。
大耳贼,你给我等着,我荀不报此仇,不为人子耶!
又过了几天,太子做好了出宫的打算,蔡邕令人在原北军大场之外又搭建了更多的临时考场,从孙坚那里借走了大批的士卒,这才吩咐道,考核便在北军大场举行,各位考生分批前来,参与完考核的士子们,不能离开校场,也不能与外界联络,一旦发现,便以律法治罪,士子们浩浩荡荡的赶往了考场。
考核,正式开始。
第0356章 朕即天下
考生们按照各自的序码,依次走进校场,士卒们一一盘查,比起上一次,蔡邕借来的这些士卒们,提前都是连夜学习了律法所规定的考核之要求,按照他们所学,进行盘查,若是出现了失误,他们是要被军法从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必须得全力以赴。
各种不同的乡音在校场外嘈杂不休,大汉疆土辽阔,不少士子从未出过家门,就连雅言也是不懂,交流甚是困惑,看着这样的情况,不少的官吏心里想着,日后考核,定要定下规矩,只允懂雅言的士子参与,随着考生们一一入内,校场之外也被严格的封锁住了。
考生们全部都被带到了后院,在此处休歇,等待。
蔡邕坐着牛车,赶到了校场,很快便有士卒走出,迎接他,走进了大场,蔡邕亲自巡视了一番,清点了坐席以及笔墨纸张之类,在所有的纸张上,都有一列小字,书写“故司空闻人公所赠”,这是当初闻人袭为考核所提供的纸张,在他逝世之后,群臣为了缅怀他,便在纸张上加了这麽一句。
这次依旧是四科,与之前是相同的,不过,为了防止泄密,蔡邕没有四处寻找众人为之出题,带着自己府中的心腹祭酒,拟定了题目,又独自进行了改变,这样,就不会有泄漏题目的危险了,蔡邕坐在了主位上,官吏们也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考核正式开始了。
士子们鱼贯而出,在案牍上早有他们各自的序号,他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立刻有官吏前来进行最后一次的盘查,这才开始公布题目,首要的还是经文题,不过,这次的经文题,让不少人都有些诧异,以往都是考孔孟,这一次,满篇却都是何子曰....
不少人捶胸顿首,哎呀,早就该想到啊,这次主官乃是太子,太子是治公羊的,更是何子之弟子,这内容当然是更多的偏向何子啊,他们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了答题,也有不少人疑惑的望着纸张上那一小列字,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答题之提示?
蔡邕皱着眉头,盯着他们。
没过多久,门外的士卒们忽然都走动了起来,不少士子们被勾动了心思,转头看去,只见一少年,龙行虎步,身着龙云,腰佩飞鱼,在诸多士卒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到他略微臃肿的身材,众人心里便明白,这定是太子无疑了。
小胖子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准备迎接众人的拜见,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蔡邕,小胖子立刻便愣住了,自从上次在皇宫挨揍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与蔡公相会了,他都不敢再赶往蔡府,如今相见,果真是分外的尴尬,小胖子清了清嗓子,走到了蔡邕的面前,拱手大拜。
“小婿拜见...公...”小胖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蔡邕脸色极为不善,对于想要拐走自己闺女的死胖子,他再也没有了半点的喜爱,他冷漠的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言语,看到他这模样,小胖子也不敢再装模作样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侧,打量着下方的学子们,学子们心里都是在感慨,太子有陛下之风,如此礼贤,对大贤恭敬有加,大汉之幸啊!
时间以至,学子们交了考卷,又朝着蔡邕,太子大拜,这才转身离开。
这次的考核,足足要进行七日,在这期间,很多地方都受到了影响,比如邢子昂,他刚刚准备在北方建立起囊括了整个北方的网状要道,便因为考核之故,强行停止,一方面是为了不影响此时的通行,另一方面,则是大部分在地方上相助官府的士子们都去了雒阳。
不过,邢子昂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这些日子里,他的政策初见成效,有些相距不远的县城,已经出现了一些平稳,可以令两辆马车并肩通过的道路,这对各地之间的联系与当地的发展都是有重大意义的,曹操在三韩,也施行了类似与邢子昂的政策。
修建了很多的要道,并且从扶余等地区招收流民为自己所用,扬州出发的船员们还没有感到三韩,曹操就只能暂时先改变治理三韩的方针,先从基础性上进行改变,不过,他觉得,海运迟早会成为三韩地区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因此,他仍然没有放弃在海岸上的码头修建工程。
很快,便要是寒冬,冬日,是不适合进行任何动工的,因此,天下各地,都在忙碌着,想要在冬日来临之前,尽快的完成更多要事。
建宁十七年,十一月
考核之事,已经完成,各科之冠次都已经出现了,与昔日不同,天子并未亲自会见他,让太子为之代劳,太子在大殿里亲切的与他们一一会面,委派官职,如火如荼的考核结束,这期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失误,或者什么纰漏,只有一件事,让太子都有些迟疑。
数科之冠,荀,年级尚且幼小,即使获取了数科之冠,也不好委派官职,下方为官,太子想了许久,便将他留在了身边,作为太子舍人,这也是看在他与自己师君同族的缘故上,对于他的这个作法,天子很是称赞,有些欣慰的说道:“朕子能识人。”
这样欣喜温和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月末。
月末,雪灾四起,贺新幽并等几州,房屋崩塌,百姓冻死冻伤者数百,牲畜无以计,还好邢子昂正在北方,他立刻召集了多位刺史,同时开始了赈灾,冀州与三韩地区受灾较轻,承担了其余地区的赈灾压力,由于道路阻塞,运河受阻,庙堂之中的救济也没能及时的赶到受灾地区。
尽管地方上做了很多抵御寒冬的准备,还是受灾极重,天子有心发难,在看到了报告之后,也是沉默住了。
无言以对。
因为这些冻死冻伤者,大多都是当地的官吏,这些年轻的官吏们,冒着风雪,探查情况,四处走动,导致死伤最大的反而是他们,他们有的被压在了雪下,有的被活生生冻死,有的摔下了山崖,天子还能再质问什么呢,坐在皇宫里,难不成还要辱骂这些为国身死的官吏们不中用麽?
天子站在院落里,抬起头,望着这漫天大雪。
伸出手,看着雪花渐渐消失在手掌间。
宋典在一旁苦劝,希望天子能够返回大殿。
“宋典....”
“国家...”
“你说...这天之势,人可能阻?”
宋典瞪大眼睛,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奴婢不知,国家恕罪...”
“朕之意,这天地万物,无不可挡...纵天机亦然....”
皇帝抬头望向天空,他的眼神渐渐肃冷起来,就犹如这寒冬。
第0357章 大贤酷吏
天子立刻召开了朝议。
在朝议上,他完全没有理会百官对于三公的弹劾,不少大臣认为,天灾都是因不德之士居于有德之位,只要扫清了这些不德之人,天灾既无,百姓安乐,数个如此言语的大臣,都被张拉了出去,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天子要的是真正的解决方法。
群臣之中,有不少人还是提出了不错的想法。
“陛下,臣以为,庙堂如今的运输救济之道路闭塞,不如令扬青二州,以海运将物资运之与幽冀,至于这二州之物资,庙堂定当补全...”荀攸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幽州大雪,只怕大船难以靠岸...”
“那便运之与三韩,令曹操出手相助赈灾...”
“当早日开通受阻之道路,臣以为,可派孙坚率军前往,相助当地,进行救灾以及开通道路之要事!”袁逢如此说道,他刚刚说完,张温就有些不悦的说道:“南北军乃是劲旅,为战事,岂能为民灾出动?”
“太尉!你南军军所得之粮饷,莫不出于民?社稷以民为贵,你如此言语,实不配三公之位!”袁逢愤怒的叫道。
天子皱了皱眉头,不假思索的说道:“令孙坚率步兵营,前往北方相助赈灾,所需之物资工具,务必齐全,若是有人敢怠慢此事....朕绝不轻饶!!”
“遵命!!”
十二月,渔阳泉州,井现黄龙。
这时,整个庙堂都为了这不断出现的雪灾发愁,自从建宁六年开始,这雪灾便成了大汉所要担心的重大问题,尤其是北方边疆,受灾与日俱增,在冀,青地区,又出现了蝗灾以及旱灾,还好当地粮仓准备充足,才没有酝酿出什么大事来,不过也是让天子忧心忡忡。
召集群臣商讨,除了在地方上继续设置粮仓,增加农耕面积之外,群臣也给不出什么好主意了,天子忧愁,群臣亦然如此,他们只能感慨,所幸当今天子乃是英明之君,行王法,勤治国,若是换个稍微平庸些的天子,只怕...他们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刚刚得到天书的时候,天子是何其的兴奋傲然,这让他有了一种天命在我的感觉,上天都在相助自己,在他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就常常思索该如何不辜负上天的厚爱,成就一代伟业,可是越是成长,这本天书带给他的便成为了惶恐与不安。
根据天书上的记载,天灾不断,百姓易子相食,檀石槐更是覆灭了北军,自己只能设立八校尉,重新募兵为用,在这个时候,会爆发一场规模庞大的叛乱,而那个时候,北军已无,庙堂只能紧急从三河地区召集骑兵,从匈奴,乌桓那里召集从军,开始平复叛乱..
他杀死了檀石槐,檀石槐是个将才,即使他杀死了张奂,天子依旧很欣赏他的能力,也不怕任用他,只是,天书上的记载,泯灭了檀石槐的活路,天子生怕北军最终会覆灭在他的手里,急忙将他处死,再后来,到张角,曹操,他没有那般心急了。
自己手中有着超过六万的精锐士卒,又有何惧呢?
可是这连番的天灾又压迫着天子敏感的内心,在位十八年,天子没有一刻是能够松懈下来的,天书上的记载无时无刻压迫着他,这样沉重的心情,就在今日,被打破了,无论这天书上记载的是否是天机,自己都绝对不会再畏惧,不会再有什么担忧!
在商议之后,大范围的赈灾开始了,为此,甚至出动了南北军前往。
新州,秦中县
漫天大雪正在屋外飘荡着,在一处处狭小的房屋里,不断的冒出烟来。
县城之中,已经完全看不出道路来了,不见人影,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寒冬在外走动,在道路上,一伙人哆哆嗦嗦的前进着,他们下肢都快陷在了大雪之中,双手用力的划开大雪,才能够前进,他们怀里抱着大包裹,看到有人烟的屋子,便有随从将包裹送进去。
“阳...阳...阳公...”
“这些事,有我们做便好了,你又如何亲自前来?”有官吏言语,顿时从口中喷出了一股热气,话语都有些颤抖着,耳边呼啸着风雪,阳球带头在前方走着,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官吏又靠近了他几步,放大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阳球缓缓回过头,脸色通红,嘴里不断的喷出热气,官吏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不悦,连忙低下头,没有再言语,阳球又继续前进,他没有什么言语的气力了,他也不希望这些官吏把精力费在话语上,新州,是大汉受灾最为严重的一个地区。
他几乎派出了全部的官吏,四处赈灾,动用了新州储藏的全部资源,也没有能够做到让百姓们无一冻死,想要求助,可是周围的数州,各个都遭受到了灾害的袭击,没有人可以伸出援手,而庙堂的援助,又被大雪无情的阻断,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他自己亲自外出,赶往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进行赈灾。
刚刚他所发放的,便是一些棉衣,墨炭,以及干柴。
至于食物,早就发放完成了,新州的粮仓没有食物可以动用了,幸好这里的牲畜极多,靠着宰杀牲畜,百姓也不至于挨饿。
冰天雪地,整个县城都是空荡荡的,就连犬吠声都已经听不到,青烟滚滚,却被这雪色所掩盖,看得不清,阳球一行七人,背负着包裹,孤身前进着,脸色通红,嘴唇青白。
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却还是抵御不住这刺骨的寒冬,在肩膀,头顶,衣裳上堆积着厚厚的雪,他们每走一步,这些雪花便随着他们跃动,飘落。
官吏剧烈的颤抖着,附身,抚摸着腿,惊慌失措的叫道:“阳君...阳君,我好似没了足...足...”
“嗯?”阳球转过头来。
.....................
次日,阳光透着茫茫落雪,艰难的照射在地面上。
寂静的秦中县内,依旧被雪掩盖着。
在白雪之间,隐约能够看到一行人的身影。
七个人被白雪掩盖了大半的身躯,却是一动也不动,他们都逼着眼睛,穿着厚厚的棉衣,背负着包裹,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其中一人痛苦的低身,握住了右腿,而为首的阳球则是转过头,正在凝视着后方。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犹如玉石雕像,晶莹剔透,反射着光晕。
很快,县中百姓便发现了这七具雕像。
人们互相告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沉默着,没有一人能够说出话来。
不久,人群之中出现了哽咽声,声音渐渐变大。
“扑通...”
一人跪在了这些雕像面前,眼泪融进了地面上的积雪。
不知坐在炉火边忧国忧民的大贤们,若是得知日后不能再以最为恶毒的言语来攻击这位奸邪酷吏,心里当是多么的愁苦?
第0358章 新州丰碑
因大雪封路,秦中县的消息并未传播至外。
县中仅存的县令,冒着呼啸而过的暴风雪,徒步走到了新州治所,跪倒在门口,哭诉,阳公已逝。
这个消息,对于正在灾难之中摇曳的新州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新州新立,只有两位太守,这两位太守,还在地方上火热的进行赈灾,其余的官吏们坐镇官府,不知所措,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思索,整个新州的赈灾事务还是由他们进行调遣的。
他们只能打断被寒冬凝固住的泪水,继续投入到了赈灾之中。
县令返回了县城,又不敢擅自移动阳公他们的尸首,不过,他们的尸首也没有被掩盖住,每天都有百姓自发前来,为阳公清理掉周围的积雪,甚至,还有人在阳公面前放了祭坛,将仅剩的一些粮食肉食放在了上头,日夜祭拜,县令焦急的等待着官吏前来,一连等待了七八日。
好在风雪极大,阳公的尸首还没有出现腐烂发臭的情况。
终于,裹着棉的老牛拉着车,艰难的赶到了县里,县令立刻带人前往迎接,在这个时候,风雪已经小了很多,随着南北军出动,道路被打破,而曹操也从东侧进行了赈灾救济,这才让贺新幽三周的情况有所好转,贺州最先接到了庙堂的救济物资。
随后便是新幽二州。
从牛车上跳下来一位陌生的男子,年过而立,短须长襟,又接连下来数个随从,男子浑身颤抖着,脸色通红,看着下方的县令,县令并不认识这是何人,不过,看着他随从所携带的黄弩,他还是抢先拜见,随后才问起了其身份。
“贺州刺史卢植。”
县令连忙再次拜见,心里却有些疑惑,他本以为前来的会是哪方的太守或者主簿之类,没有想到,贺州的刺史亲自前来了,不过,自己听闻,他与阳公的关系素来不善,今日又为何冒着风雪亲自前来呢?
卢植抬起头,用手挡在眉头,问道:“阳公..人在何处?”
“就在前方...大道之中...”
“嗯...”卢植点了点头,便看向了后方,说道:“我这次,带来了数辆车马,要将阳公送回故乡,厚葬....你不必跟我而来,便在此处等待前来之车马,带到彼处去...”
“谨喏。”
卢植温和的朝他笑了笑,这才朝着前方走了过去,身后的仆从们连忙跟上,县令心里不知,为何新州之事务,要由贺州刺史来执行,或许是因为他是离此处最近的两千石罢,县令如此想着,便令人守在城门,见到车马,便前来禀告。
随从们看着沉默寡欢的卢植,心里也是有些困惑,卢植与阳球,同时被任命在两处新设的州郡后,便开始了他们之间的角力,卢植非常看不惯阳球诸多残酷的做法,也鄙视他以苛法治州的方针,当然,阳球也是看不起卢植的温和政策,一直抨击卢植,写诗作赋可,为官多不足。
平常在府邸里,卢植也没少跟这些随从说阳球之恶言,他常常愤怒的告知左右,自己定要在贺州寻一猛士,将阳球这贼子枭首....
可是,没有想到,阳公没有等来卢植所派遣的刺客,便死在了这无情的寒冬。
随从们还清晰的记的,前几日的早晨。
有随从欣悦的入府禀告,大喜,贼子阳球死矣。
可是,他没有得到他所渴望得到的奖赏,反而是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原先正因赈灾物资到来而兴奋的卢植,一瞬间,笑容便凝固住了,他先是询问了事情之经过,在得知缘由之后,愤怒的处死了前来禀告的随从,国之大贤,岂容你非议?
随后,卢植亲自上奏庙堂,讲述了新州之事,并且提出,为了防止阳球尸首损坏,自己想要前往新州,处置阳公遗体,随后,他安排好了贺州各个郡县的赈灾之事,便朝着秦中县前来,秦中也被称为新秦中,乃是整个北方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这番前来,卢植也没少受苦楚。
在道路中央,有一批百姓正在守护着,看到来人,几人上前阻拦,拱手说道:“有大贤逝与此,还望绕道而行...”,卢植身后的随从上前便要呵斥,卢植挥了挥手,让他们无奈的退下,卢植温和的说道:“我乃阳公之故友,奉命前来处置其遗体....”
那几个百姓相互对视了一番,便让出了道路。
卢植从百姓之中挤了进去,这中段的道路都被扫的干净,积雪都被推到了两边,在最中间,一行七人,保持着前进着的姿势,背负着包裹,一动不动,卢植心里猛地颤了一下,走了过去,看着最后一人,这人他是认得的,是阳球的主簿,一位老吏。
此刻,他化作了丰碑。
卢植拱手,对他附身一拜,身后诸多随从也连忙大拜。
一一拜见,赶到了最前头,一人痛苦的附身捂着腿,这人年不过二十,是阳球在新州所招收的得意弟子,在最前方,便是阳球,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弟子,一动也不动,卢植艰难的忍着泪水,解下了自己的外衣,随从们想要制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将身上的外衣轻轻的挂在了阳球的身上,卢植望着他,久久无言。
“阳公...君受罪了...如此,温和些...”
卢植低声说着,伸出双手,拜倒在了阳球的面前....在他的心里,对于阳球的行事,还是极为的反感,可是这反感,已经随着阳球的仙逝而消散了,如今在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思念,他们俩人,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在这两个新成立的州里,造就了无数的奇迹。
可是在如今,阳球不在了。
谁人再会高傲的拍打着胸口,高呼:“请斩臣首”?
唉....
城内响起了喧哗声,前来迎接的阳公的车马终于赶来了。
卢植想要起身,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随从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双眼含泪,望着阳球不动的丰碑,还是哭了出来,“阳公,我来接君归家....”
.............
天子方才还因为灾害得到控制而欣喜,便接到了来自新州的噩耗,阳公壮烈的死在了赈灾途中,卢植已经前往新州,准备处置他的遗体,天子听到了消息,坐在坐席上,呆滞的坐了许久,双眼都有些迷茫,阳公尚且力壮,为何会如此啊?
他早已有了腹稿,寒冬一过,便让阳球进入宫中,代替当今之廷尉....
“唉...唉...唉....”
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悲伤的叹息了三声,也没有进食,呆愣着,空坐了数个时辰。
第0359章 奸贼密谋
建宁十八年,元月
肆虐多时的灾害也渐渐被控制住,为了抵御这样的情况发生,天子派遣崔为使节,前往北方,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探查当地的灾情,另一方面,则是要健全御寒的政策与举措,崔虽不通政事,可他算得上是朝中最为渊博多学的贤才。
他曾书写的诸多书籍,就连百官都不愿相信是他亲手完成的,毕竟在他看来,崔不过是靠着吹嘘谄媚的能力才成为光禄勋,位居高位的,他的文赋写的的确很好,如今庙堂里吹捧天子功德的文赋,大多都是从他这里学来的,他也可以算是建宁时期的文风引领者。
可他也有自己的缺点,他对于治国行政是完全不懂的,就看他的著作,其中大部分都是涉及民事,例如如何农耕,如何筑工,如何畜牧,如何赈灾之类,却完全没有如何治国的理念,天子完全不担心他赶到新州之后,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毕竟那里还有个邢子昂会帮助他。
崔所要的,就是大方面上给予当地一定的建议与大略,其余的施行,自然不会再由他来继续施行,崔性情温和,没有半点桀骜的文人秉性,这也是天子厚爱他的原因,这些年来,他可是满朝之中唯独没有被天子责罚的大臣,就连一心听从天子的曹嵩都曾受到过责罚,就他从来没有。
很快,崔赶到了北方,邢子昂亲自前往迎接,崔也是不慌不忙的到处走访了一遍,随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书写着什么,邢子昂几次拜见,都没能见成,随从有言,崔公是在书写关于抗灾之策略,听到这个消息,邢子昂也不敢再去打扰他了。
邢子昂在北方的工程,就因为这场寒冬,无奈停止了,在这几州没有回复民力之前,他是不可能继续动工的,如今,他的职责已经变成了相助崔,在北方建立一套能够抵御灾害的举措来。
北方的事情便这样继续,阳球是被带回故乡,厚葬,沿路的百姓相继护送,悲痛欲绝,百官之中,纵然是那些嫉妒厌恶阳球的大臣们,也沉默了下来,对阳球的行为表现出了足够大的尊敬,在刺史卢植的建议下,天子应允在新州秦中县为阳球设庙为祭。
很快,这些事情也就平息了下来。
晌午,袁公正在书房之内,查阅各地之税赋琐事,便有小厮前来,给予了他一篇书信,袁逢接过了书信,书信乃是太仆陈耽所写,内容是希望袁逢能够前往他的院落,与他一聚,有要事商议,还特意写明,此事与税赋关系重大,还望袁公必要前来。
袁公本是想推辞的,可是看到后方这一行字,想了许久,北方遭灾,牲畜多死伤,太仆所言之事,莫不是与此有关?袁逢有些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准备,便朝着太仆之院落赶去,太仆陈耽,字汉公,东海人,向来以忠厚称,为人极善,多助人。
袁逢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他的府邸,却看到一行人正站在门外,等候着他的到来。
袁逢心里一惊,所前来的这些人,卫尉许,大司农张济,太常张训,议郎韩说,太史令单等,都是朝中九卿,名满天下之士,袁逢一一与之拜见,方才被他们热情的带到了府邸之中,太仆陈耽正在等候着他们,看到袁逢前来,他起身便要拜见。
袁逢抢先一步,先行拜见,只因陈耽年纪颇长,与袁逢之父素来交好,袁逢不愿失礼。
众人坐在一起,有小黄门站在不远处,手持笔墨,这是昔日王符所定下的政策,但凡大臣相聚,必定要有黄门为之督查,名义上是督查他们不可多饮,伤身误事,实际上,就是为了监督百官,不要在聚会上有什么不该有的言论。
陈耽开口了,“此番,北方牲畜多伤亡,今年之牧税,只怕难以齐全...”
他讲起了有关的事项,袁逢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这些大臣们也不时的进言,提出解决之法,这事还需要袁逢与陈耽进行商议,定夺之后,再与朝议之中提出,其余的九卿也是提出了如今自己对马匹牛羊的所需,尤其是马匹,每个要位都是需要的。
正在商议着,忽有随从进入,向陈耽禀告,低声言语道:“陈公,马监出了大事....”
陈耽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说道:“我这有要事,便前往一步,诸公先行商议...”说完,他便急匆匆的离去了,袁逢等人送他离去,袁逢看向了诸多公卿,问道:“诸君可还有献言?”
众人笑眯眯的看着袁逢,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诡异,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方才说道:“袁公莫急,还有一人,需袁公一见...”
袁逢正迷茫着,一人悄悄从屋外走了进来,来到了袁逢的面前,大拜,说道:“将作大匠何进,拜见袁公!”
袁逢耳边巨响,猛地便站起身,指着他,指着其余几位公卿,愤怒的问道:“尔等欲何为?”
“袁公,吾等是为了大汉,勿要焦躁,请坐!”许陈恳的说道。
袁逢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黄门,小黄门低着头,险些将头藏在了怀里,手里还在不断的书写着什么,不过,袁逢心里清楚,他肯定不是在书写他们此刻的叙话内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许笑了笑,说道:“君勿忧,此人乃是何贵人之心腹亲近....”
“尔等欲何为?”
“袁公,你心里是知道的,公羊之君上位,吾等党人士子,受尽其害,当然,陛下是明君,治国大兴,吾等深爱之,只是,太子殿下,自幼顽劣不堪,生性多暴,他也曾殴打袁公之次子,还曾殴打袁公之兄长,前几日,他还前往河东,逼迫百姓,强娶蔡公女....”
“够了!尔等欲何为?”
“吾等要振超纲,为陛下行换储之事,天子亦不喜太子,天子所喜爱者,乃是二次子,只是,皇子协,体弱多病,三岁尚未能言语,不得为储,而另一子安,则是生性聪慧....”
“住口!尔等这是大逆不道,我袁逢,绝不会参与尔等之贼事!”
袁逢起身,愤怒的吼道。
“袁公不从,难以出门也...”大司农张济将手放在了佩剑上,有些冰冷的说道,袁逢冷笑了一声,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子为南军校尉,更是何子之弟子,尔等欲杀我?若是不怕被我子日后复仇,诛杀尔等三族,诸公随意!!!”
“张君,收剑...”许按住了张济,有些为难的看着袁逢,说道:“如此,便请君返回罢...”
张济起身,有些不解的质问道:“如此放走他,若是他泄密,吾等当如何?”
“张君,吾等又不是密谋造反,也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汉,何惧之有,何况,袁公乃是我的知交好友,若是袁公泄密,诸君可先斩我!”许有些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袁逢内心也是陷入了挣扎之中,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看着他离开,其余几人都是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叹息着。
“许君,若是他外出泄密,吾等当如何?”何进还是有些放心的问道。
许眼里闪烁着几丝不屑,还是笑着说道:“何公放心,我了解袁逢之为人,若是以武逼迫,他定然会告密,可是我方才说了那番话,他是绝对不会害死自己好友的...”
第0360章 易储之谋
他们索性也不理会离去的袁公,独自密谋起来,也不知他们是何时与宫内取得联系的,不过,何进对于他们,还是有些尊崇的,毕竟何进论家世是比不在座的诸君的,何况,他的姊妹虽在宫中,却也不是最受宠爱的,皇后,乃至新晋的王贵人,都远比他姊妹要受宠的多。
其余几人,对他倒也是恭敬,看到何进有些惶恐,还不时的劝解,他们这并不是谋逆,他们是要为天子解决忧患,天子心里本就厌恶当今太子,只是有群臣反对,不能行易储之事,他们出面,是相助陛下,日后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受到两世之帝恩。
听到他们如此言语,何进心里也就松懈了些,他们这番私聚,是谋划了许久的,首先,太仆陈耽,那是素来以忠厚而闻名,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绣衣使者盯着这位老臣的府邸,另外,他们也有个理由能够相聚而不被起疑,这位太仆向来和善,他们若是想前来会事,太仆也不会拒绝。
出于这些种种考虑,他们才选择在此处相聚密谋。
“如今之策,便是要为天子寻出由头,能够更易圣贤,救国安民....”
“太子先前,曾主管考核之事,而考核之事,向来多纷争....”
当太仆回到府邸的时候,何进已经私自离开了,群臣做出一番早已商议完成的模样,将早已定好的事项告知了陈耽,便各自返回,陈耽不知情,也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小黄门走出他的府邸,急急忙忙的朝着皇宫赶去,刚刚走进了大门,便看到宋典正站在不远处,与几个小黄门说着什么。
他心里一颤,走到了宋典的身边,拱手行礼。
宋典皱着眉头,看着他,看了片刻,方才认出了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从何而来?”
“奴婢从太仆陈耽府中来,群臣相聚与陈府,商讨北方牲畜受灾之事...”小黄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宋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了密奏,认真的翻阅了一番,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太仆陈公,为人忠厚,从未有什么异常。”
“嗯,陈公的确是人臣楷模,那你便回去复命罢...”
小黄门告别了宋典,便要离开,忽然,宋典再次叫住了他,说道:“掖庭尚缺一黄门令,明日你便前往从事...”
“多谢宋老公!”小黄门感激的说着。
他先是去复命,随后便去与何贵人相见,并将宫外之事一一禀告,最后又将宋典的任命也一同告知,何贵人笑了笑,不屑的说道:“这等奴婢,竟能被陛下厚用...他要你去,你便去罢,日后若是我没有派人找你,你就勿要来找我...还有,你的胞弟,在故乡安置好了,百亩耕田,你不必担忧了...”
“多..谢...贵人。”
次日,小黄门起了身,收拾了片刻,便前往掖庭。
这次能够被宋典看得上,也算是他走了运,只怕日后高升也不在话下,只是,唉,贵人之事,还是让自己不能有半点的松懈啊,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掖庭,敲了片刻大门,也没有人回应,他只能亲自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刚刚走进去,便看到宋典跪坐在不远处,身后站着数个随从,小黄门一惊,正觉不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身后冒出四五人,迅速将他制服,按倒在了地面上,又关上了大门,押着他,来到了宋典的面前,宋典温和的笑着,没有任何的怒意。
“宋老公,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小黄门瞪大双眼,没有挣扎,大声的发问道。
“你还来问我?我倒是问你,这是为何?”
“奴婢不知。”
“你不知,我可清楚的很呐,你这吃里扒外,弄虚捣假之犬!”宋典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较为凌厉,盯着小黄门,小黄门后背发凉,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陈公府中,他们商议了什么?”
宋典冷冷的问道。
“不知,奴婢不知。”
“这么说,你是诚心要对国家不忠了...国家吓不住你,贵人却能吓的住你...”宋典摇着头,有些无奈。
听到宋典这般言语,小黄门心惊胆战,宋典挥了挥手,那两个人便将小黄门扶了起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他疼的弯着身子,他们便拖着他向内府走了过去,小黄门这才感觉到了惊惧,放声求饶,宋典也不理会,直到他哭诉起来,宋典才叫住了那二人。
小黄门留着眼泪,将事情之详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宋典,另外,包括何贵人之诸多事,也是如实的告知了他,宋典点了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倒也不错...”,说完,便走了出去,那俩人拖着绝望的小黄门,走进了内府之中,没过多久,这位小黄门便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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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奸贼,是想通过考核之事,对太子不利。”
宋典将听闻的事情禀告道。
“哈哈哈,不长进啊,不长进,都这么些年了,他们还是这些老手段...”天子不屑的笑着,宋典不敢回话,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也好....”天子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宋典,说道:“这事,便只有你我知晓...”
“谨喏。”
“下去罢...”
宋典离开之后,天子便独自坐在了书房之内,案牍上满满的上奏,等着他批阅,天子并没有因为这些跳梁小丑而感到什么烦忧,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根本做不成什么大事,昔日自己没有急着处死他们,果真是对的,若是不然,也抓不住这麽多公卿的要害之处啊。
天子一直批阅到了夜里,黄门入内,点了烛。
在微弱的火光下,天子眯着眼睛,一一思索着如何进行对北方的抗灾之事,按崔而言,如今庙堂的赈灾,不应是在灾后而赈,而应该在灾前抵御,至于是如何抵御的,崔提出,对于蝗灾之法,可以多养鸡鸭,此法是从塞外商贾那里传来的,崔对此深信不疑。
而对雪灾,便是修建足够结实的房屋,以及储备石炭干柴,粮食火种之类,崔在他的上奏里写的很是清楚,不过,他还没有书写完成,对于崔,天子还是信得过的,他所提出的各项举措,也可以一试。
“呼,呼,咳,咳...”天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通红,胸腔内似乎在艰难痛苦的呻吟着,他紧紧握着双拳,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痛苦让他都有些缓不过来,他艰难的呼吸着,却一直坚持着,并没有呼叫黄门,眼里不断的滴落着泪水。
在这深夜里,他心里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他深深的呼吸着,等待着疼痛结束。
抬起头,望着东宫的方向。
“辩儿还小...他还小,咨尔宏,坚持住...朕无碍...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