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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捡到一本三国志txt下载     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16章 何休论宦

    河间国,解渎亭

    在一处耕地上,一老一少两人坐在天沿边,与一众乡民跪坐而饮水,这老者傲气凌然,一看便是一方大儒,而年少者,颇为肥胖,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何休在教导小胖子的同时,不时会带着他出去走一走,有的时候,甚至驾车,前往县城,或者彼县乱逛,在这其中,小胖子实在是成长了不少,见的越是多,思路也越是开阔,对于三国志的种种领悟,也不断的提高。

    “贵客临门,何不前往家中一坐?”

    有人邀请道,小胖子笑了笑,拱手言语道:“吾师二人,为求学而来,不敢以体劳阻己学业,诸君勿见怪!”

    诸多乡民笑道:“此子聪慧也!”

    众人坐了许久,乡民也不再拘束,反而开始说笑起来,还有人甚至议起朝政官吏名士之类,何休坐的笔直,却也认真的听着,其说道:“我们解渎亭侯,虽年少,却真英雄也,那河间国国相,只是辱骂了其母,亭侯便再也坐不得,拔出剑来,大吼一声,辱我母者死!便上前刺这国相,据说那国相有数是亲随,各个都是魁梧壮士,只是那亭侯自幼学剑,剑法超群,只是几下,便杀得亲随血流成河!”

    “他又上前砍断了国相一腿,言语道:此仇得报也,若汝心有仇怨,吾自等之!”

    那人讲的活灵活现,就好似他在场一般,小胖子惊异的看着这人,却也没有说话,何休笑了笑,那人见到何休笑了,以为他不相信,有些急切,说道:“君,此乃实言也,我怎敢欺君?我们这解渎亭侯,近日来盗贼四散,亭里安稳,全因这少君侯,县里游侠慕名,盗贼更不敢至此猖狂!”

    “哦?”何休问了一声,点点头言语道:“此些事,我竟然一概不知,原来这解渎亭侯,还是个相当人物!”,那汉子看何休信了,才得意的笑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开心,何休侧着头看了小胖子一眼,看到小胖子目中无神,又出口道:“只是,先前我也曾见过那少君侯,他身材肥胖,甚是顽劣,飞扬跋扈,不敬州长....”

    他只是刚刚说完,那些人顿时全部起身!

    极为愤怒的盯着何休,还有汉子直接找来斧头木棍,直接要跟何休死磕,有老人劝阻了他们,狠狠瞪了何休他们一眼,便纷纷离去,此时,小胖子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他瞪大眼睛,有些感动的问道:“他们何以至此?我与他们都素不相识!”,何休看着走远的他们,摇摇头,说道:“他们乃是解渎亭侯民众,自然一心向着你,你只是少有勇气之名,他们便以你为傲....”

    “若是你的封地,成为整个天下,你是否还能让天下人如此为你自傲,让天下人敬爱?敢与任何侮辱你的人动手?”

    何休的此番话,却是对小胖子的感触极大,他在此刻,暗自立下誓言,无论自己封地有多少,都一定要让乡民提起自己的时候,口口陈赞!

    而此时,朝中乱事渐渐传到了天下,诸多党人四处躲避,无数名士纷纷私藏此些党人,竟还大肆向外宣传,以此为荣,丝毫不惧怕更卒来抓!甚至,天下人以被捉拿被通缉为荣,以不列为党人为耻,时有度辽将军皇甫规,听闻党锢之事,立刻打听自己是否被列为党人,当门客喜悦的告诉他,他并没有被通缉之后,他竟然以没有名列党人被捕为耻!大怒!

    他上书皇帝,书中写到:“臣宜坐之”,要求皇帝连自己一块儿与李膺等人治罪。

    可惜,皇帝并没有理会他。

    当消息传进河间国,随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北护狱的更卒,在张让的带领之下,冲进国相府,捉弄了国相袁隗,将其押解回京,这在一瞬间,就在河间国内引起了一阵动荡,就连小胖子,得知此事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位爷爷当真了不得,说捉就捉,那好几百的天下名流,竟然全部都捉拿了??

    自然,何休对此是极为愤怒,虽然何休并不喜欢结党邀名,可是,严格来说,他也算是党人一派,毕竟也是天下大儒,好几日来,何休都饮酒至于深醉,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小胖子也只能当听不到,此后,在除了教导小胖子正常学业与外游之外,何休还多了一件事,便是不断的给小胖子提醒,宦官是多么的卑鄙险恶,而那李膺又是多么的平行高尚!

    总是从何休那里听着这些言语,小胖子心里也渐渐有些不悦,若那些党人是高尚楷模,那之前前来府邸的袁隗又怎么算?那难道不是名士麽?董氏又曾说那些党人常常故意寻找权贵的麻烦,就是为了在天下邀名,因此,何休越是多说,小胖子心里便越是不痛快,顺带着,对何休也多了几分生疏,若是之前对何休百依百顺,总将何休的话视为至理,这次,小胖子却选择了怀疑。

    然而,并没有过太久,一辆来自宫中的牛车缓缓行驶到了河间国内。

    曹腾坐在牛车里,却是在思考皇帝究竟打的甚么主意,自己身为朝中最为显赫的太监,平日里都是作为吉祥物待在宫里,因为自己年迈,皇帝也不会操使自己,这次是为什么呢?、

    候览的话语,曹腾自然明白,只是,曹腾最为谨慎,从不参合自己职务之外的事情,当今皇帝一天没有闭眼,他就一天不会参合到这种迎立的事情之中,若是事情提前败露,只怕侯览再受宠爱,也躲不过皇帝的屠刀,曹腾摇了摇头,皇帝还年轻,他派自己去,意思跟候览应该是不同的,莫非真是只是想赏赐亭侯来刺激一下党人?

    或者是想通过自己的身份,来表明对少君侯的赏识?

    算了,自己也不要想太多,按天子之令,赏赐之后,便快速离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曹腾心里打定了主意,便逼着眼睛,缓缓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就这般,过了几日,牛车终于缓缓赶到了解渎亭中,早有亭长上前拦路,看到费亭侯的名录之后,便护送着曹腾一路赶到了刘宏的府邸门前,曹腾此次前来,只是携带了两个小黄门,两个牛车,极为简便。

    小黄门上前敲门,家奴见过名录之后,自然是急忙通报。

    “甚么?宫中赏赐??”董氏一听,欣喜若狂,立刻派人找到小胖子,要小胖子立刻更衣,沐浴,奉斋,再新衣前往迎接,何休听闻,摇着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声诵读着公羊传,小胖子被家奴一顿折磨,弄了半个时辰,方才由小胖子带着全府上下,出门迎接天使,曹腾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生气,只是有些疲乏,被小黄门扶着。

    小胖子出门,便俯身下拜,曹腾眼睛一闪,此子与当今皇帝,真像啊!

    “少君侯不必多礼!”

    曹腾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躲开,任由小黄门高声宣读。

    ps:老狼尽量想写点真实的,在史书里,士大夫党人,总是正义的,太监们,各个都是坏到流脓,可是,在真实情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打算,有人求财,有人求名,都是一样,谈不上谁正义,谁邪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标准可以划分,而汉恒帝,老狼个人觉得还是相当了得的,除外戚,除大太监,还敢一次性抓了所有被当时舆论所陈赞的党人,他在位的时候,对外对内都是比较顺利的,这个皇帝,大概也没有后人评价的那么糟糕吧。

第0017章 黑白孰分

    小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表情自若的拿起了天子诏书,之后便是苦涩难懂的一大段诏,这自然是有人代笔,小胖子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心里自然的就觉得自己那位皇爷爷是写不出来的,直到念完,小胖子也没有听懂天子究竟是想说甚么。

    将天子赐予的钱和衣裳递过来的时候,小胖子才起身答谢,天子是赐金,可是给的却是铜钱,美衣服倒是很多,都是些华丽礼服,这些东西堆积在牛车上,由侯府的家奴们接收,小胖子笑了笑,方才说道:“这位老丈,路途遥远,想必也有些劳累,不如在府内休息一两日如何?”

    曹腾心里是抗拒的。

    他已经算是功成名就,辅佐了四代天子,这第五代,他实在是不想才参和进去,只是,他看到小胖子,便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颤颤巍巍进宫,在大将军的威迫下艰难度日的少年,一模一样的脸颊,曹腾心里无奈,哪怕自己功成名就,但是对于这种日后可能会执掌天下的少年,他还是不敢抗拒。

    他一生,活的极为谨慎,越是这样谨慎的人,就越是不像得罪别人,尤其是,这个人日后或许就有了能定夺他曹家的命运,他功成名就不假,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曹腾拱手,缓缓俯身,说道:“劳烦少君侯。”,小胖子对这个老人印象还是不错的,扶住老人,便进了客厅。

    “不知,老丈贵姓?”小胖子跪坐着,有些疑惑的问道,实在是这个人年纪太大了,宫里再缺人,也不该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做事吧,曹腾丝毫没有倚老卖老,哪怕他的爵位与刘宏是相当的,他说道:“老朽姓曹名腾,不才任中常侍....”

    小黄门在一旁咳了咳,说道:“曹中常因功封费亭侯....”

    小胖子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老丈,是曹腾?费亭侯?中常侍曹腾?”

    曹腾以为小胖子是惊讶自己的身份,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正是老朽。”

    却不想,小胖子狠吸了口气,问道:“老丈可有一子唤作曹嵩??可有一孙唤作曹操??”,听到这句话,曹腾反而吓了一跳,小胖子身边有师君教导,知道曹嵩并不算甚么,比较曹嵩也在朝中担任九卿,可是孙儿曹操??今年不过十一岁!他是怎么知道的?

    “少君侯所言属实...不知少君侯从何得知??”

    “妈耶!”

    小胖子大叫一声,跳起来便跑!

    看着小胖子一溜烟的逃走,众人目瞪口呆,曹腾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甚么,小胖子却是跑到了书房,猛地推开,气喘吁吁的,何休看到这模样,心里大怒,叫道:“如此沉不住气!能成何事?”

    “师君,师君,曹腾来了,曹腾,曹操阿耶!!”

    “甚么?!!”何休也跳了起来,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正在主厅!”

    于是,一老一少,快速跑进了大厅,曹腾尚在懵逼之中,便见到小胖子又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老儒,曹腾知道这些士大夫对自己的身份深有成见,便起身要拜,何休连忙拉住了他,问道:“你有一孙唤作曹操?”

    怎么谁都问我那孙儿??

    “却是!”

    “他年岁几何?”

    “与少君侯同大,不过十一....”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灵帝...”何休将话语生生咽了下去,缓了片刻,此刻,对于天书的真实性,他再也没有半点怀疑,只是心里有些想不通,自己这徒儿聪慧,又有胆魄,怎么会英年早逝,还得了个灵的谥号?

    这可不甚么好词啊。

    “我是刘宏之师君...”何休正要自我介绍,曹腾却笑着说道:“邵公曾任少府,老朽却是识得,昔日,何孟先也与老朽相识,唤得上一声老友....”,听到这话蒙,何休也是愣住了,何孟先乃是他父,早便听闻曹腾与其他宦官不同,身上没有半点污点。

    曾经有不少人曾攻击过他,可是皇帝问他谁可重用的时候,他竟然说了那些以他为敌之人,还说这些刚正不阿,乃是国之栋梁,顿时,名闻天下,养的清名,朝中那么多宦官,曹腾是唯一一个名声不错得,而且,据说此人交友广泛,只要是在朝中任职的官吏,没有他不认识的。

    今日一见,倒也名不虚传。

    何休转过头,看了看小胖子,两人对视着,心里自然是在想着关于曹操的事情,小胖子眼里全然是迷茫,开始何休心里却闪烁着杀意,这家人日后都是大反贼啊,甚至还篡夺了汉鼎!曹腾没有得到何休回话,也不生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算了,只是十岁小儿,暂时也成不了气候,还是等宏儿坐上那位子,再想这些罢。

    何休放下心里的戒备,随后便与曹腾交谈起来,他身为士大夫一员,心里自然对宦官抱有恶意,平日里也是教导刘宏要端正价值观,那些太监都是大坏人,登基之后一定要处死,再重用天下贤人,天下定能大治之类,可是曹腾名声不错,在何休心里,这是属于可以被接受的太监,万中取一的那种。

    小胖子也待在一边听着,心里却是想着天书种种。

    之后,何休吩咐小胖子在书房里读些史书,自己招待曹腾,刘宏年幼,曹腾也不觉得有甚么,何况何休对他态度甚好,他也乐意与何休交谈,而小胖子,却皱着眉头,整日苦读《史记》,《左传》,《春秋》之类,何休已经很少教他公羊,大部分时间都让他专读史书,为君者,不可不读史。

    就这样,过了两日,却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悄悄靠近。

    党锢之祸开始后,整个士大夫阶级都几乎疯狂了,天下有名的贤才名士,都被抓捕入狱,而天下楷模正在牢狱内忍受酷刑!宦官们原本就极为恶劣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极点,自然是臭到了极点,而这些士大夫操作舆论,斗字不识的百姓们,也纷纷声讨宦官。

    士大夫们在愤怒之下,刘志也成为了他们的攻击对象,他们身为士子,不是太学生也不是乡民,自然不能随意抨击帝王,可是,士大夫也有自己的报仇办法,各种留言小文私处扩散。

    说甚么皇帝竟然把数千嫔妃全都集中起来,脱光衣服,让自己的宠臣们跟她们做最亲密接触,桓帝本人,一边喝酒,一边瞪着充血的眼睛看,时不时还放声狂笑。

    也有说,桓帝宫中嫔妃无数,数量高达五六千人。

    反正是,各种诋毁皇帝名声,损坏威严形象的留言,刘志的无后,更是成了士大夫们最好的攻击点,无后是最大的不孝啊,为什么不孝呢?因为皇帝听信阉竖,抓捕贤才,故天罚之!

    而这一连串事件之中,最无辜的牵连者,却是解渎亭侯刘宏,因为在大家看来,党锢乃是袁隗上书请罚亭侯刘宏,故而被宦官利用,成为了一场滔天大祸,故而,刘宏在士大夫之中的名声,顿时变得恶臭无比,当然,饶阳县和博陵郡之士子,因与刘宏算是同乡,并没有说是要声讨刘宏。

    但是在其余地方,尤其是极为遥远的地方,在世家猛烈的舆论攻击之下,刘宏的形象,成了一个跋扈无礼,调戏良家,欺压百姓的皇亲恶人,没有人提及他的年龄,也没有提及袁隗奏告之原文,但是关于刘宏如何调戏民女,杀人原配之类的事情,却是被说的有模有样。

    当我能说话,你不能说话的时候,我说你是黑的,你就不是白的。

第0018章 士子公敌

    一大波的士子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目标前进。

    这些热血士子们,坐在牛车上,也不能安分,高谈阔论,怒斥如今天子宦官,直言,之后若能遇到宦官阉竖,当一剑斩之,这话可不是大话,现在的士子还不像日后的腐儒,拿着纸扇闲谈,虽然闲谈清议确实是从这一代太学生开始创立的,但是他们有一点不一样....

    他们不是带着扇子的,他们是持剑的,正大光明的持剑!

    而且,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大多练过剑术,有的会骑射,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射术,在这个年代,文武不分家,也不会重文轻武,士子们各个上马打仗,下马安民,此时大多数名将猛士,皆是士子文人,严格来说,他们都自称党人!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却是饶阳县,解渎亭!

    此些士子,大多是冀州,司隶,兖州之地的热血士子,他们都是决定要为民除害的热血少年,哪怕对方是皇亲,哪怕此番是身死,他们也无悔,定要为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河间国百姓除掉此害!

    “诸位士子,听我一言,那些诽谤之词,不过都是愚夫谣言,少君侯年纪尚幼,河间国内,无有恶名啊!”,有一年轻士子坐在最后头的马车上,对着周围的士子们说道,这话,他已经说了一路,本来是外出访友,谁知道,走了一半,便被这些士子们席卷,说甚么要为自己除害!!

    他是河间国本地士子,在河间过了十几载,也不知道自家那边有甚么大害啊,后来得知他们说的是解渎亭侯刘宏,他就更是哭笑不得,那些谣言在河间国是传播不了的,河间国谁不知晓,刘宏年不过十载,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士子都不听劝。

    他们起初对他还十分友好,他名气不显,只是在河间国内少有名气,经学造诣也不算太高,能有些名气还是因为他骑射了得,国内游侠既服,但是在士子之中,名气就不是那么大了,他此次便是想去外求学,增加见识,谁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年纪尚幼,便做出此番恶事,若是再长大些,那还了得?”

    “你也不必畏惧,吾等此番前往,便是要将这厮诛杀干净!不会有人追问你的罪责!”

    这些士子们纷纷说道。

    那青年摇头,不知该说什么,见到他还是此番模样,为首者十分生气,不客气的说道:“我听人说,才学一般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郡,有道德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县,高尚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乡!所以看来,你连才学一般的众人都比不上,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必同行。”

    这话说的不客气,那青年心里大怒,脸色通红,说起来,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哪里受的这般侮辱,起身便拔了剑,那些士子也纷纷拔剑,看了看周围众人,青年还是将剑收回,跳下牛车,也不离去,而是跟在了他们身后,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高尚的人,要怎么样处置一个不足十岁的孺子!!

    说起来,这孺子还强抢民***邪恶毒?

    哈哈哈,他倒要看看,等他们看到了不足十岁的亭侯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义愤填膺!

    士子们看他下了车,也就不再看他,心里却是暗自鄙夷,青年心里也是无味,此些士子,还不如自己在河间那些游侠好友,从此之后,自己也不谈甚么求学,跟那些好友吃酒行乐,倒也自在!

    刘宏当然不知道此间事,他只是埋头苦读,而其余时候,都是被何休带出去,在饶阳县里乱转,按他来说,但凡明君,不可长与妇人之手,增长见识,观遍这天下,才能治理这天下,何休又拿出了昔日那些被驱除的公子说事,甚么公子重耳之类,小胖子听得耳朵都疼。

    直到后来,小胖子问何休,既然重耳游遍天下,能当明君,那为什么统一诸国的不是他,是秦王政?何休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把小胖子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小胖子干脆也不问了,听师君的,对错他不知道,但是起码不用挨揍是不是?

    终于,浩浩荡荡的牛车进到了饶阳县,朝着解渎亭的方向走去,他们也多不认路,沿路打听,乡民对于士子们都是非常尊重,也不打听其目的,便欣喜的为他们指路带道,当牛车进入小小的解渎亭的时候,亭长也拦不住了,他们多数没有路折,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外出。

    但是,他们借着求学的名义,路途上的亭长里正还都不敢阻拦。

    不过,亭长好歹能听出他们对侯府的敌意,便立刻派人通知侯府。

    小胖子正在书房内读书,便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叫道:“少君侯,祸事耶!”

    “祸事??曹公出事了??”,小胖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曹腾那老头死在自己家里了,毕竟,他实在是太年老了,辅佐了四代君王的老人,而公,是对于大太监的称呼,虽然他的孙子在后来确实成了名副其实的曹公,小厮摇摇头,说道:“有士子在门外谩骂少君侯。”

    “甚么!”,小胖子跳起来,将书合上,眼里的兴奋却是大过了惶恐愤怒,毕竟是个孺子,他挥了挥手,说道:“速速召集家奴,与我一同打出去!!”

    小厮瞪大眼睛,说道:“主母派人已经去请何公,少君侯万不可此时出去。”

    听闻何休要来,小胖子便缩了缩脖子。

    想了片刻,小胖子方才说道:“那便不出去了,就在门口听听,他们为何骂我!”,说完,小胖子将竹简放回原位,与小厮一同出去,还没有赶到屋外,便听到那一声声高昂的叫骂声,曹腾此刻扶着,皱着眉头,静静听着那些士子的谩骂。

    “你这淫贼,夺人贞洁,无耻之尤,既有此狗胆,何不与吾等一见!!”

    “曹老公,何谓夺人贞洁?何谓淫贼?”小胖子瞪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曹腾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家奴小厮,众人憋着笑,低头不语,小胖子愈发疑惑,这到底是甚么情况?

    侯府门外,早已被士子们围起来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嚣辱骂,各个义愤填膺,怒火冲天,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党锢之祸,是从这个亭侯所开始的,起初,解渎亭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故而围着来看,可是,等他们渐渐明白这些家伙是在辱骂少亭侯的时候,乡民们便炸了!

    在这个时代,同乡之谊看的极重,因为交通不便,官话普及不高,故而一郡一县都仿佛一国,其中百姓自由交流,可是出了故乡,便是不通言语,鸡同鸭讲,此些士子都是以官话来骂,乡民们也是后来方才渐渐听懂,这也是河间国较之司隶近,若是江东荆楚,只怕骂上一整日,也没甚么乡民能够听得懂。

第0019章 如此年幼

    正所谓,主辱臣死,那一路跟随的青年只是算是同乡,可是这里的乡民,那可都是解渎亭子民,解渎亭下有七里,相隔极近,甚至都没有里墙围着,这里所说的里可不是指距离,而是汉朝最低级的行政地方单位,生活在这里的乡民,足足有三百来户,解渎亭也算是饶阳县里大亭了。

    这些三百来户的乡民,全是刘宏的子弟,汉朝是郡国并行,分封制与郡县制并存,当然,这些爵子和国王都没有甚么实际权利,不存在私兵,也大多没有幕僚门客,甚至会被国相针对压制,可是,亭侯显然是最吃香的,尤其是刘宏这样没有官职的皇亲爵。

    若是一般的官员封侯,那他的食邑绝不会是在他的故乡,这也是为了制衡,而且,对于自己的食邑,他并没有任何的控制权,所能得到的只是食邑每年上交的赋而已,税则是上交朝廷,毕竟是中央集权国家,只有刘宏这样无官无职,在自家封地度过一生的亭侯,才能对亭民有重大的影响力。

    何况,刘宏这是第三代解渎亭侯!!

    在直到这些士子对刘宏出言不逊之后,那些乡民便炸了,有青壮年从家里拿出武器,大多都是些农具,就连妇孺也是在外围同仇敌忾,这属于外乡人来欺负自家老大。

    哪怕是在后世,这样的行为,也会遭到群攻,可以想想,若是一群外地人,来到你们村,堵着你们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大门,一直谩骂,这里的村民会如何行事?

    乡民们迅速包围住此些士子,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士子们发觉之后,谩骂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他们不解的看着周围,他们明明是来为他们除害的,他们不帮着自己,为何还要帮着这奸贼?听到外头的谩骂声渐渐消失,小胖子也是一愣,皱着眉头,认真听着。

    “贵乡父老,吾等此来并无恶意,听闻当代解渎亭侯为人极恶,伤天害理,为除害而来,还望诸君莫要阻拦!”,士子之中的为首者,对着周围百姓们拱手说道,他语速极快,说的又是官话,乡民并不是很能听得懂,互相喧哗了片刻,方才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他们尚未回话,便听闻那一路跟随而来的本地青年,用河间国方言,笑着大叫道:“乡亲,此些蠢物硬说我家亭侯强抢民女,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哈哈哈,让他们叫亭侯出来罢,让他们看看,少君侯如何抢民女!?”,听完那青年的话语,众人哗然大笑起来,看向士子们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戏虐。

    那些士子固然听不懂他们所说,只是,也能明白这青年没有说好话,顿时怒火冲天,一人从那为首者身边走出,手放在剑柄上,他年纪却是要大了很多,眯着眼睛,不悦的说道:“不过一介宗室,尔等竟然如此阿谀,今日,便为宗室除害也。”

    这人长得伟壮,身高九尺,不过二十来岁,却养的一身威仪,众多士子皆以他为首,他狠狠看着那青年,说道:“助纣为虐之徒,羞与汝同行!”

    “呵,蠢物。”那少年也年轻气盛,眼色亦是不善,他自小便在饶阳县与诸多游侠厮混,虽没杀过人,但是不缺胆气,自身勇武,县里也是属于游侠之中的狠人物,何况这里是自己老家,哪里会惧怕甚么外乡人,那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个少年,仿佛将他记在脑海里。

    转过身,看着侯府,大吼道:“刘宏,若你还算个汉室子弟,便出门与吾等一见!我大汉宗室,何时出了尔等这般亲近阉竖,陷害党人之恶贼!”,小胖子在里头听着,听到这一句,顿时也怒了,猛地拔出了身边家奴腰间长剑,直接扑了出去!!

    “少君侯!!”那家奴大惧,连忙追上去!

    刘宏一剑砍在了门闩上,却也没能砍断,剑反而卡住拔不出来,刘宏大怒,对着身边家奴叫道:“给吾开门,取剑,不若,待我壮时,汝当悔之!”,那家奴一听,吓得双腿哆嗦,刘宏毕竟是家主,何况,学的还是甚么九世之仇犹可报的恶儒,他不敢不从,匆忙拔了剑,看着大门,为难的看着刘宏。

    小胖子直接打开门闩,从家奴手里夺了剑,便冲了出去,话说那人正在外头谩骂,便见到大门忽开,一孺子冲了出来,闭上了眼睛,便是对自己狠狠劈了一剑,好到这人也是长期练习剑术,哪里会惧怕一孺子,只是轻轻后退了一步,小胖子这一剑便没有劈到,反而自己险些倒地!

    小胖子稳住身体,凶狠的盯着那人,叫道:“何方狗贼,敢找我麻烦!!”

    这声音奶声奶气,丝毫没有达到小胖子预期的目标,周围那些乡民不但不怕,反而都善意的大笑起来,那人却愣住了,小胖子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装出来的凶狠,周围那些士子也是蒙了,看着这小娃娃,沉默着,那人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是刘宏?”

    “正是我!”

    “如此....年.....幼...”那人也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变得阴沉无比,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周围那些士子也都戛然无声,唯独那本地青年大笑道:“强抢民女??哈哈哈,此便是吾家少君侯,如何?尔等方才是如何说的来着?他是怎么调戏良家逼死原配来着?”

    最前那人,面色变得赤红,呆愣了片刻,方才拱拱手,说道:“见过幼弟,此事乃是天大误会,见谅。”,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俯身便行礼道,小胖子一愣,这家伙叫自己弟?甚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喊打喊杀麽?看到他都行礼认错,周围那些士子自然也连忙低头,拱手说道:“吾等不知实情,冒犯之处,望亭侯见谅。”

    “你唤我弟?”

    “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王劲之重孙,鲁文王刘睃之玄孙,刘表,刘景升,与亭侯乃是同辈兄弟,痴长几岁,故而唤之为弟。”

    刘宏有些愣神,这介绍好耳熟啊,怎么我们宗室子弟介绍自己都是这么说的麽?越是显赫的便说的越长?

    想着,又觉得不对,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礼,反而问道:“你我既然同宗亲戚,为何你我从未相见?你竟也不知我年岁?”他想起来,方才对方对自己年纪的惊讶,若真的是自己兄长,怎么会连自己年纪都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刘表更加羞愧,他是宗室不假,但却是没落的一脉。

    鲁恭王一脉也非常显赫,不过是在先汉时期,从世祖光武皇帝开始秀起来之后,这一脉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也是最近屡次参加太学生运动,才名扬天下,与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褚恭、刘祗、田林等被人称为八顾,在先前,他哪里有资格跟刘宏这个宗室近亲见面?

    又怎么知道他的年纪??

第0020章 何休之怒

    这话却不好直接说明,难道要说自己以前没有资格跟你见面,所以不知道你的年纪麽?刘表此刻,心里也是恨死了那些传播谣言,还传的煞有其事的太学生们,没错,传播此些谣言最厉害的便是那些太学生,因为这次党锢,太学生们被捉走了太多,之前那般的太学生运动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来,便散了。

    只是,这些一向傲气惯了的太学生们,又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待遇,他们开始编造各种故事,攻击刘志,攻击阉竖,到了最后,就连刘宏也没能逃出他们的视线,被他们塑造成了一位无恶不作的恶少,而袁隗,自然就是为百姓除害,却反被皇帝惩治的正面人物。

    刘表此次,带着太学生前来河间国,一方面是躲开雒阳的漩涡,他并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太学生,他跟郭泰他们不同,他屡次带着太学生,进行学生运动,不过是为了名誉,显然,努力没有白费,也的确是得到了相应的名誉,而且,他成了这次党锢之乱中,为数不多被通缉的宗室子弟。

    其余几个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两千石!

    这一方面让刘表暗自欣喜,而另一方面,他却是不想去北护狱里蹲着,虽然去那里能积攒不少的名望,但是就连三君之一,天下楷模都在里头被宦官各种折磨虐待,他哪里还敢去受罪,只是,出走需要一个理由,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蹲牢,那么说,只怕积攒的名望一日尽散。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完全的好主意,就是带领这些太学生,到河间国找刘宏的麻烦,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再增名望,再加上宗室身份,或许等这风波结束,自己就能入朝为官,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亭侯不过**岁,若是再张几岁,他相信自己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可是这年纪....

    说他无恶不作,又有谁会相信?

    为了避免自己的名望进一步受损,他只能干脆的道歉认错,身后那些士子们也是如此。

    刘表出口说道:“你我虽是宗亲,却相距甚远,故而如此,此番,却是为兄之错,幼弟莫要怪罪啊!”,说完,他深深俯身行礼,在这个重视孝道的时代,他身为兄长,道歉行礼,刘宏要是再不知抬举,他的名声就要更加恶劣了,他心里想着,毕竟只是个孺子啊。

    小胖子正要开口说话,外头却猛地传来一声长啸,众人大惊失色,转头看去。

    只见一老头推开面前众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衣服都有些脏乱,头冠也歪了,但是老头丝毫不在意,目光先是放在了小胖子身上,看到刘宏没事,他才出了一口气,歇了一口气,转过头,极为凶狠的看着刘表他们,刘表连忙俯身,说道:“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

    “老夫管你是哪个!!”暴脾气的老头大叫着,拔出剑,便朝着他砍了过去,刘表大惊失色,这次却不能安然度过,老头的长剑直接划开了刘表的衣领,险些砍断了他的脖颈,纵然是修炼了许久养气功夫的刘表,也险些哭了出来,毕竟,他还不是日后那个荆楚霸主,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士子们顿时慌了,也有人认出了这倔老头的身份,这货曾经在朝任少府,也在太学院里授过课,正是天下大儒何绍公!

    妈耶!看到老头砍完刘表,便朝着他们冲过来,这些太学生拔腿就跑,就连牛车也不管了,老头举着长剑,在他们身后追着,一行人马在周围乡民的哄笑声中,快速消失,小胖子一脸懵逼,发生了甚么事?

    想到对方人多,小胖子又急忙吩咐道:“还不快去帮何师!”

    何老头一向是个爆脾气,尤其学习的更是此时不受欢迎的公羊,此时跟汉初不同,现在乃是谷梁学派那些软骨头正值崛起的时候,当然,公羊学派的影响力虽然不断没落,但还是在发挥着影响,比如大复仇主义,春秋公羊礼等,老头显然已经学到了公羊学派的精髓,年纪一大把,砍起人来丝毫不逊于前汉的公羊大儒。

    这暴老头追着十来个士子砍,那些士子也不敢还手,就这样被他一直追出了解渎亭,刘表在最前方狂奔,心里大骂,何公之前辞官离去,还以为是被阉竖所逼,原来是得了脑疾,自己都已经道歉了呀,干嘛如此凶狠!!!

    老头也就是年纪大了,渐渐有些追不上,拄着剑,气喘吁吁,看着他们跑远,身边,有个青年连忙扶住他,老头转头一看,却是不认识,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他们不是一行的罢?”,那青年微笑着的脸庞抽了抽,连忙摇头,说道:“予乃河间国人士,饶阳县士...士子,与他们绝非同道。”

    老头这才点点头,怒气还是不减,之前辞官离去,就是受不了当时那股疯狂追求名誉,不专治经的风气,故而一怒之下离开雒阳,准备回家著书,要不是在刘宏这里耽误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只怕自己的书都已经写了一半,但是,老头也不急,书甚么时候都可以写,但是未来天子不能耽误啊。

    他通过天书里记载的国舅,董太后之类的词,早就判断出来刘宏便是日后的天子,尤其是从曹腾那里得知了曹操之类诸事,他就丝毫没有怀疑了,他这次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并不是说因为此些人冒犯了自家子弟,只是,他花了如此长久的时间,来劝导刘宏。

    让他相信,阉人都是坏的,士子名士都是好的。

    说了这么久,这批家伙一来,就坏了自己的大事,若是刘宏对士子有了反感,岂不是又一个当今皇帝?当时候,党锢就不会是一次而终了,谁知道这个被自己教导的记仇的未来天子,即位后会怎么搞天下士子,当然,记仇是好事,公羊一向提倡复仇,可是如果复仇对象是天下士大夫,那就太可怕了!

    当何休在青年的扶持,缓缓朝着亭侯府走去的时候,小胖子总算是带着大批家奴赶了过来,看到小胖子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何休也有些感动,他是担心自己出事啊,想到这里,他表情也尽量变得温和起来,小胖子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些贼人在何处?”

    “已经被我赶跑了,回府罢...”

    尽管何休说话已经很温和,小胖子还是敬畏的点点头,自家这师君,当真厉害啊,一人一剑,就追着那么多人砍,真想早点长大啊,小胖子眼里也闪过憧憬。

    一行人缓缓走着,何休开口问道:“日后若再遇到此等事情,你可知该如何行事?”

    小胖子一愣,看了看师君,有些疑惑的问道:“手持利剑,追着他们便砍?”

    何休脸庞一黑,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小胖子知道师君在考验自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设五色棒...抓起来棒杀?”

    何休双眼一黑,险些倒地,自己这是教出了个甚么玩意,还设立五色棒?!人家棒杀的是大太监蹇硕的叔叔!你就学会了五色棒杀人??他正要责骂,却听到小胖子忽然闭着眼,数着:“十六,十六,十六。”何休怒气冲冲的问道:“顽徒,又在那念叨甚么?!”

    “记住他们几个人啊!”

    “九世之仇,犹可报!!!”

    小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何公!!您怎么啦!!何公??!!”

第0021章 收为门客

    曹腾匆匆离去,走之前,他还特意做了些伪装,比如换上高山冠,装作游学老儒模样,实在是不敢以阉人之身回雒阳,虽然他在党人之中,名声还不错,但是谁知道那些已经快要疯狂的士大夫,会不会听他解释。

    何休还特意送了他一番,送走了曹腾,事情才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关于小胖子的种种恶闻,也渐渐消散,集火目标再次为了宫中侯览及其鹰犬。

    “汝,想拜在老朽门下??”

    何休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人正是之前劝解士子的本地青年,青年在何休的打量下,有些不安,俯身,长拜不起,这年轻人,身材修长,双手粗壮,面庞坚毅,文气稍弱,小胖子也坐在一边打量着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何休教导一个刘宏都快要气死,又怎么会收徒呢?

    “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在下邢,字子昂...乃是河间县人士。”

    何休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心里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只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授徒,气氛顿时沉默下来,邢一动不动的长拜,心里却也渐渐失望,他本来就是想外出游学,增加见识,好不容易遇到何休这样的大儒,可惜对方似乎看不上自己。

    小胖子认真思考着,邢,字子昂,河间人,他有些恍然大悟的看了看这小子,在这些时间里,他早就将天书背的滚瓜烂熟,又不断温习,这个家伙,他还真的听说过,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名臣,小胖子想了想,他的名字出现在《三国志卷十二魏书十二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之中。

    看到小胖子这番表情,何休转过头,他记性虽然不错,可是却只看了天书一遍,不少地方都有些疏忽,比如昨日,刘表说出名字的时候,小胖子就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后来占据荆楚地区,不尊皇名,身为大汉宗室,也不思报国,只在荆楚做自己的土霸王,要是昨天师父那一剑砍的准一点就好了。

    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他在当时有个外号,叫做德行堂堂邢子昂,当然,这些士大夫总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弄出来一大堆的外号,只是,邢子昂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个能臣,在天书里有记载,他任职的时候,鼓励农桑,政绩斐然,百姓多有爱戴。

    小胖子刚要开口,劝何休留下他,便看到何休挥了挥手,说道:“老矣,老矣,若汝有心求学,可往扶风,从那马南郡...”,听到何休这么说,邢子昂也不愤怒,起身,再拜,说道:“昨日之见,可知盛名有虚士,亦然不虚者,故而愿拜师君门下。”

    “马南郡,才学胜我,汝可自去。”

    何休实在没有精力再教导弟子。

    邢子昂无奈的叹气,又拜,方才起身准备离去,小胖子看了一言何休,便跟着走出去,一同来到院里,邢子昂说道:“多谢亭侯招待,不必远送。”,小胖子笑着说道:“有事愿与子昂叙,不知可允?”,邢子昂一愣,看了看这不满十岁的胖子,笑着点点头。

    两人便直接跪坐在院里一颗柳树之下。

    小胖子没有说话,摘下一柳枝,放在面前。

    邢子昂笑了笑,言语道:“少君侯,可是要留?”

    “哈哈哈,子昂知我,亭侯只吾一男丁,无人相助,望子昂助我!”,小胖子起身,拜道,脸上镇静,心却是砰砰直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招募门客,学了那么久的君王术,这第一次倒也有模有样,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毕竟刘宏不过十岁,怎么看都是顽,并不像是在说正事,不过**岁的孺子,招募自己作甚?陪着玩耍麽?

    此时,何休便在书房内,也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言语,毕竟相隔不远。

    “你家可有田地?”小胖子忽然问道。

    邢子昂一愣,愣着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我乃余丁。”,若孩子长大后不分家,汉朝会对此征收重税,因此,孩子刚刚到达十六岁,就会被逼着离开,若是富户还好,分家之子还能得到些土地,可是若是穷户,长子继承家产,其余丁便会自寻出路。

    汉朝规模庞大的游侠势力,便是如此来的。

    没有田地,只能私处浪荡,其中,也有改换身分,成为士子者,也有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者,但是这样的还是比较少,毕竟这不是后世,欺压百姓,就算官吏不抓你,其他游侠也会杀你,杀你还能扬名,扬名了,自然便有名士世家会庇藏你。

    等一等,等到皇帝大赦,就可以出来了。

    小胖子没有得到如愿的回答,邢子昂生母是饶阳人,也算半个饶阳人,小胖子叹息着说道:“田地多在世家豪族手里,穷户无田能分诸子,无有衣食,而你看看食肉者,可有理会?”,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小胖子也有些紧张了,莫非自己初次招募便要失败了?

    他是真心想招募些门客,要知道,汉朝太子,那都是有自己的太子舍人,一大堆的幕僚门客,隶属于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廷,登基之后,可以迅速组织一个新的朝廷,掌握大权,可是,近来好几代皇帝,要么是被迎接的,要么就是没有被封太子便登基的。

    因此,宦官和外戚才能不断的掌握朝政,皇帝通常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掌握朝纲。

    当然,这些都是何休讲给自己听的,故而,要想不成为傀儡皇帝,手下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当今皇帝无后,小胖子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被皇帝收养,封为太子,这一点在三国志里没有记载,连自己甚么时候,登上帝王之位也没有记载。

    小胖子并不清楚皇帝该如何,但是,他想当个好皇帝,当个何师和阿母都能引以为傲的皇帝,成为天下百姓都能向解渎亭百姓那般拥护自己的皇帝,所以,他很想能拥有自己的势力!见到邢子昂,他便不想再放走他,这人跟自己同乡,而且能力也有,日后定然是很好的助力。

    看到邢子昂一直不理会自己,小胖子决定要放大招了。

    “你可知,何师为何不肯收你?”

    邢子昂猛地抬头,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抬着头,傲气凌然的说道:“因我也,我乃解渎亭侯刘宏!肃宗孝章皇帝之重孙,河间孝王之玄孙!当今圣上之孙!”,看着邢子昂,小胖子将长袍脱了下来,里面却是十分精致的黑色龙云纹短衣,两边有蟒状纹。

    “此乃天子赐我,何师前来教导我,也是天子之意!招收幕僚门客,也是天子之意,你可知,为何??”

    这牛皮一吹,别说是邢子昂,就是何休也瞪大眼睛,这小子在说甚么,老夫怎么会是天子派过来的,你那衣服倒是天子赐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他跟党人对刚啊!

第0022章 邢颙得归

    小胖子很想留下这个家伙,对于未知的朝堂,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要是独自一人赶往朝廷,他纵然学了将近半年的君王术,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皇爷爷留下的那些老宦官,会不会听从他还不知道,何况,党人遭受重大打击,但是在朝廷之中,他们依旧拥有庞大的势力!

    陈藩,窦武,这俩尊大神还在,就是那李膺,虽然下狱,也还没有定罪,万一那天就放出来了呢?

    这些何休都给他说过,虽然老头信誓旦旦的说,党人都是品德高尚之贤,绝对的国家栋梁,可是在天书里,他也好好看了这些国家栋梁,董贼祸乱宫殿的时候,也没看到朝廷中哪位党人能独当一面,而后来讨伐董贼的诸多太守州牧,哪个是为了大汉?

    听到小胖子故弄玄虚的话语,邢子昂有些发愣,天子之意?天子怎么会允许宗室招募门客幕僚?又怎么会把天下大儒送过去教导?可是,他又一想,何休一代名儒,若不是有使命,又为何来此教导这孺子?而且,他那身衣服,看起来确实是宫中之物!

    邢子昂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大变,看着小胖子,瞪大了眼睛。

    小胖子一看,就觉得自己故弄玄虚是做对了,果然是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多想,小胖子有些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若要治理天下,我需要贤士相助,君之品行,我有所耳闻,君高士,不拘虚名,然,百姓疾苦,朝纲不正,阉人强势,望君助之!”

    邢子昂长大嘴巴,原来如此?因为天子无后,所以派何休前来教导这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麽?那为什么不接到宫里?他想了片刻,也对,天子方壮,日后有无子嗣也不定,不能冒然继嗣,他现在可不是日后在曹操面前,高谈阔论,让曹操立曹丕的那个两千石,还不过是毛头小子,忽然听闻此些事,脑子有些缓不过来。

    “咳咳,子昂,你过来!”何休在书房说道。

    邢子昂立刻起身,向小胖子一拜,便进了书房,小胖子皱着眉头,自己这师君,不会是要揭穿自己罢,在书房外等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小胖子有些急了,正想过去偷听,忽见到邢子昂走了出来,他见到小胖子,俯身一拜,说道:“愿为亭侯门客,效犬马之劳!”

    刘宏大喜,连忙上前扶起邢子昂,笑着说道:“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也不知道何休对他说了甚么,邢子昂也没有因为刘宏这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惊恐,起身严肃的说道:“少君言过了,何师有请。”,这时,小胖子才明白,老头这是又收了个弟子麽?用收徒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小胖子皱着眉头,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何休瞥了一眼小胖子,说道:“朝中贤臣无数,高士不少,汝为贵时,只要清楚阉人,任用此些贤才,国家必定大治,为何又想收拢门客?”

    他不是把天书的事情,告诉了邢子昂罢?小胖子低头不答,心里却有些不满,他信不过那些阉人,可是,党人啊,他就能完全放心麽?从袁隗刘表身上,他已经大概明白,党人是甚么样子的,他们或许品德高尚,也堪称能臣,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一心为国!他们更多还是为了虚名,为了利益!

    他想建立自己的心腹,最好是些寒门子弟,与那些世家豪族无关,这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给何休说,何休的确是他的恩师,可是,何休也是党人之一,即使他没有参与诸多运动,甚至辞官离开,但是,他依旧是天下名士之一,心里始终偏向士大夫,天书里,无论是曹操,刘备,还是孙权,哪怕是日后的曹丕曹睿,都是心里没有偏向,像曹操这样的,还时不时杀几个名士!

    何休见他不答,心里仿佛明白了甚么,缓缓说道:“我告诉子昂,那金鱼之事,金鱼乃是天赐,此时做不了假,何况,我曾与马南郡论易,略懂些观气相面,汝之气象,紫薇气也!身怀天命!”

    小胖子明白了,何休没有说天书的事情,只是说了金鱼的事情,至于那观气本事,根本不当真,他这么说,大概是帮自己收复邢子昂,小胖子点点头,拱手对着邢子昂说道:“事关重大,因此不敢实话告知,还望子昂赎罪!”

    邢子昂不受他礼,连忙说道:“少君不必如此,我也知此间重大,不可请语,何况少君与我以往素不相识,能待我如此,便已知足。”

    何休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刘宏,问道:“为何想要招收门客?”

    “因袁隗之事,朝中党人不亲我,因而招门客,以为相助,行天子事,安民御敌,使师君无憾也。”,小胖子说着,面色极为陈恳,何休盯了他片刻,挥了挥手,说道:“我想休歇片刻....”,小胖子与邢子昂离开,何休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方才露出微笑。

    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骗人了,君王术,倒也熟练了,可惜,对党人不太放心,看来,自己还要努力,改变他对党人的态度,可千万不能培养出另一个厌恶党人的皇帝。

    俩人在院子里走着,走了片刻,邢子昂先行开口了,他说道:“少君侯,那金鱼是何模样?”

    小胖子仿佛在回忆,说道:“那一日,我与家奴们巡游解渎亭,却是看看春种如何,乡民是否有难处,走到河边,见到一金鱼,跃出水面,口吐人言,‘桓传宏也’,跳到旁边,我命人拿,鱼长四尺,浑身溅射金光,无有人可近,唯独我能近,我近前抚摸,那金光消散,见那金鱼有龙须,虎母,犄角....”

    邢子昂已经是听懵逼了,这说的跟老师说的似乎不太一样,不过老师是后来才捡到的,莫非这才是当初的情况??

    “带回家内,家母不让人声张,正不知要如何处理,门外便出现一个老者,正是何师,何休曰:路经此地,看到一金龙昂首摇尾,有飞天之势,故而前来,又见到我,目瞪口呆,连忙跪拜,口称陛下,咳咳咳....”何休看到邢子昂的眼神越来越怀疑,有些编不下去。

    拉着邢子昂,便朝着后房走去,来到了后房,有几个家奴正在干活,见到小胖子,连忙跑来行礼,小胖子挥了挥手,说道:“将那金鱼,与他看看!”,家奴们面面相窥,不知如何,小胖子眉头一皱,那些家奴便畏惧了,连忙从后方抬出一被挖去了腹脏的金鱼。

    那金鱼虽尸体不全,浑身却金光不灭,两根龙须狰狞可怖。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邢子昂脸色大变,慌忙下拜,小胖子笑嘻嘻的扶起了他,说道:“事情便是如此,得君相助,定能创下伟业!国泰民安!”,邢子昂这次再也没有怀疑,脸色极为严肃的拜道:“敢不效命!”

第0023章 请治一亭

    小胖子安抚好了邢子昂,索性侯府家业也广,便在附近给他置了一套家产,邢子昂住了进来,他孤身一人,父母也是由长兄供养,不然,也不会早早便出来游学,刘宏对此,是十分开心的,毕竟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在天书留名的人物!

    何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将自己一些注释名作丢给了邢子昂之后,依旧是专心致志的教导小胖子,从何休教导他的这几个月下来,小胖子身上的气质也隐隐发生变化,通读史书,倒有些温儒尔雅的模样,换上一身士袍,举止更是没有甚么纨绔稚气。

    平日里,何休带着他与邢子昂,在河间国转悠,就连家奴也不再带上,邢子昂颇有勇力,平常家奴三四个也近不了身,何休还时常夸他,有自己年轻时之模样,小胖子也缠着他学了些剑术,只是发觉自己实在没有任何剑术上的天赋,这才作罢。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天下也似乎平静下来,那些平日操劳为国的党人们被抓被捕,对大汉天下好像也没有甚么影响,百姓们该收获的收获,该秋练的秋练,这些日子来,小胖子一行人逛遍河间国,处处都是练习刀枪戈矛,喊杀喊打。

    何休告诉小胖子,这是秋练,大汉百姓,成年之后要服兵役,有的做更卒,有的戍边,也有优秀的会进入北军,成为大汉常规军旅士卒,因此,每年快要入秋的时候,各地各乡的蔷夫游缴都会带领百姓进行训练,熟悉刀戈军阵,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并没有让小胖子赶到安心。

    反而是有些忧心重重。

    “可是担忧日后那场大祸?”,何休抚摸着胡须,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正是,不知何师有何解决之法?”

    师徒二人聊天,邢子昂却在一边摸不着头,甚么大祸?莫非是何师又算出日后大事?

    “若天下安宁,百姓有衣有食,何人会行逆事?”,何休和小胖子心里都知道,日后有一场规模庞大的叛乱,这场叛乱,席卷之广,简直是大汉立国之未有,那些日后大逆不道的逆贼,都是在此时,一鸣惊人,成为炽手可热的大人物,就连动摇了大汉根本的州牧制,也是此时出现的。

    刘宏已经从天书立看到了如此做事的后果,他自然不会再允许各地州牧把持大权,可是,这场大乱若是真的爆发,那对于大汉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虽然这场祸乱会被镇压下来,可是此后盗匪横行,民不聊生,赤野千里,这样的大汉,是刘宏不希望看到的。

    何休的话,也是让刘宏暗自下决定,只要登基,定要劝农桑,造福百姓,尽力不使叛乱发生!只是,他却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有何等危险,行事又是何等困难。

    “子昂,依你所见,当如何使民富?”刘宏忽然问道。

    邢子昂没有犹豫,开口便说道:“当劝农桑,开耕田,诛豪强,民有田,有余粮,当富也。”,显然,跟小胖子一样,邢子昂也将重心放在了农业上,小胖子点点头,心里却是想起天书里曹贼的作法,军屯,若是自己能掌权,定然有众多办法,来改变大汉天下。

    回去的路上,邢子昂有沉默,看起来面色有些苦楚,小胖子问道:“子昂,可有甚么心事?”,邢子昂停下脚步,拱手说道:“来此也有一月之久,整日食禄无为,深感羞愧。”,刘宏抬头看了看何休,又看着邢子昂,的确啊,自己一时心热,招募了门客,可是,他需要门客麽?

    他没有甚么产业,也无官无职,整日把邢子昂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浪费其才,而且,若是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又是否会成为日后那个能臣贤才?小胖子一时间有些反思,自己招募邢子昂是不是做错了,何休在一旁,看出了小胖子的迷茫,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反对小胖子提前纠结势力,在他看来,朝中的贤才够用,只要他能够重用,大汉天下就必定大治,不需要小胖子私下做甚么勾当,难道那些贤才还会与天子争权不成?说到底,还是他党人的立场,使得他有此等想法,他想,如果小胖子看重邢子昂,日后直接征辟便是,何苦如此?

    小胖子看着一边有些幸灾乐祸的何休,心里有些不悦,他懂何休心里的想法,重用党人,大治天下,莫非你要教给我的君王之术,就是拱手让权,让大臣们处置天下?他也通读史书,上古以来,哪位明君,不是亲力亲为?交权也是在能够掌握对方的前提下!

    那王莽,跟如今的党人有甚么区别?甚至,他当时名望更高,现在的甚么三君八顾都难以媲美,人家品德难道不高尚?赈灾的时候,能够把自家全部家产拱手捐献,士子可有不敬者?皇帝把大权让给以他为首的士大夫手里,让这些品德高尚的贤才治国。

    然后呢,王莽的首级现在还放在宫里呢!

    越是读史,他便越是不怎么喜欢此些党人,他忽然很崇拜起自己先祖,在儒生高冠里尿尿,也就这位先祖能做得出来,要是之后的先祖,不被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哦,对了,还有世宗孝武爷爷,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甚么想不开的太学生敢发动清议,非议朝廷。

    他心里也是有目标,即使不能跟这些先祖媲美,也不能让此些所谓党人来掌握大权。

    小胖子看了看邢子昂,大笑,说道:“子昂初至,本还想让子昂休歇几日,不想,竟使子昂心有愧意,是我想的不周,还望子昂体谅啊!”,邢子昂一愣,拱手答不敢,小胖子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子昂,乃我之心腹也...”又低声说道:“大事若成,君为司徒!”

    “事尚未成,请君治一亭!”

    小胖子俯身说道。

    这下,何休和邢子昂都迷茫了,治一亭?你又不是天子,如何下令让邢子昂治理?这可是大罪,后来,他们又想明白,这解渎亭,是刘宏的封地,但是,他对解渎亭只有征收的权利,没有资格去指挥当地里正亭长,问题来了,这些里正亭长,依旧是他的领民,严格来说,都是属于他的子民。

    而且,刘宏在这里还有自家田产,这田地是完全属于刘宏的,而且还占据了解渎亭很大的一片区域,刘宏现在的意思,是准备把解渎亭的农事交给邢子昂来办,虽然这与法不符,蔷夫定然会追究,可是他在名义上,是刘宏门客,为刘宏管理私田,这没有人敢说不是。

    这私田,足足占据了解渎亭九成田地,那他治私田,与治一亭又有甚么区别?

    司徒本来就是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在刘宏私田里征收赋税,处置财赋,这有甚么不对?

第0024章 忠诚家奴

    看到邢子昂并没有回话,小胖子有些严肃的说道:“身为日后三公,谷物不分,不知一亩之产,何以征税收赋?不知百姓之疾苦,不知耕作之劳辛,何以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邢子昂连忙挥手,说道:“少君侯羞煞我也,以我之劣才,何以称三公,莫要如此。”

    “只愿为少君侯效劳,知民生,治田事,不白食君禄也。”

    “大善!”小胖子大笑,让邢子昂处理自家田事,不仅可以培养他,还可以趁机将侯府的产业把持在自己手里,如今,侯府里的事情,阿母也不怎么理会,大部分由小胖子自己处理,小胖子对阿母自然没有恶意戒心,但是,他很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之主!

    家奴们总是将他看作孺子,他的吩咐,都是要询问董氏,或者刘家宰,才会去做,这让小胖子非常不爽,心里也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从培养君主的掌控欲来说,何休是相当成功的!

    对于小胖子的此番言论,何休也颇有些震惊,自从那次金鱼事件之后,自己这学生就好像变了个人,日渐聪慧,举一反三,事事也变得极有主见,这些事情,当事人自己未必能感觉到,但是他周围此些人,却日益能感受到小胖子的变化,也越来越不把小胖子当作小儿来对待。

    莫非,食金鱼,能长智慧?

    何休把这一切的原因都放到了那条古怪的金鱼身上。

    回到了府中,小胖子便下令将刘管事唤来,平常,董氏有事呼唤,通常要花费一个多时辰的老人,在听到少君侯之命后,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现在了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人,对于刘管事,他倒是很熟,从小,刘管事便陪着自己,相比之下,甚至比董氏还要久。

    只是,在父亲逝世之后,刘管事便不怎么来找自己了,自己去找,也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不多言语,因此,渐渐地,小胖子也就与他生疏了,此刻见到他,看到他发须灰白,形同佝偻,又想起幼时来,不由得心里难过,有些苦涩的说道:“许久不见,刘伯可还好?”

    这话,却让刘管事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拜道:“老朽一介家奴,不当此言,家主单称仲平便是。”,小胖子也知道,仲平是刘管事的字,对待长者,哪怕对方是自己家奴,小胖子也不能称呼其字,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我父便称为刘伯,刘伯对我父甚爱,何故失爱与我?”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刘管事沉寂了片刻,方才缓缓起身,看着小胖子的脸,看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知家住寻我,是何要事?”,小胖子说道:“邢子昂品行高尚,当世之能臣也,我愿得其相助,故派其治理我家之田地,不知刘伯可允?”

    家中田产,向来都是刘伯在管理,要把邢子昂塞进去,自然要先问刘伯,刘管事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滚简来,递给了小胖子,方才低声说道:“此些,是刘家田地总目,家主之命,不敢不从。”,小胖子接过了这竹简,翻开看着,说实话,他知道自家耕田无数,却不知准确数目。

    而这竹简上,不仅有数目,位置,甚至连农具,耕牛,佃户都有详细的记载,小胖子看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比起家父在世,刘家家产可有减少?”

    “有增不减,还请家主派老朽为佐,助邢子昂行事。”

    “哦,刘伯不舍?”

    “非有不舍,只是,此些田产,皆属家主一人!老朽在世一日,必要保住一日,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老人虽老,声音却格外洪亮,小胖子一震,连忙起身,盯着刘管事,问道:“你这是何意?信不过邢子昂?”

    “非也,然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

    “那我阿母呢?”

    “亦然不可!家母董姓,非刘也!”

    “好胆!竟敢离间我母子!!”小胖子忽然大叫起来,面色赤红,怒气冲冲得盯着刘管事,刘管事抬头,看着小胖子,面无愧惧,两人相视片刻,气氛越来越严肃。

    小胖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连忙扶起老人,说道:“刘伯类我长,我今日方知刘伯之忠也,只是,此些话语,万不可外说,若是触怒了家母,我心不忍。”,老人被扶起来,小胖子这迅速的变脸,不仅没有让老人担忧,反而大喜,心里直夸,不枉刘氏子弟,真人主也!

    有的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觉得他出色。

    “哈哈哈,此物,刘伯先收着,便佐子昂,振家业,有劳!”,小胖子拱手行礼,心里别提有多么欣喜,他有些明白,这刘伯是自己死忠,或许说是刘家死忠,有他在,自己执掌家业,只怕会更加快速,他生出冲动来,几乎想现在就去找阿母,让自己来管理侯府。

    可是,又怕惹到阿母生气,他倒是不怕挨揍,只是不想阿母悲伤。

    刘伯的表态,实在是让小胖子欣喜若狂,这不过是一个人的效忠,若是得到了天下无数贤才能臣的效忠,那有当是如何之幸事?小胖子想着天书里记载的那一大批文武群臣,心里竟生出野心来,此前,他不过是顽劣不堪的权贵子弟,对那至尊之位,也未有多少期待。

    只是,在此刻,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尊位!

    在派遣邢子昂与刘伯一同处事之后,他又来到后院,想要与阿母叙话,刚近门,便听到从内传来凄惨哭声,小胖子脸色大变,猛地推开门,看到阿母正在一边痛哭,一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朝着周围的婢女,叫道:“何人敢触怒我母??当真不畏死耶!!”

    “说,何人!!”

    小胖子的怒吼,不仅是吓坏了诸婢女,连董氏也被吓了一跳,她仔细看着,刘宏身上那日益增加的领袖风范,一时间,也忘记了哭,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模样,董氏擦了擦眼泪,说道:“勿要责怪她们,是你堂兄,子时,有人在河边拾到一男尸,汝舅父传人言,汝堂兄也!”

    “不知是何歹人,竟如此行凶,杀汝堂兄!”

    说着说着,董氏又哭了起来,毕竟是自己亲侄,刘宏也皱着眉头,他之前也曾问过阿母,可是董氏一直不告诉他,今日才知,原来堂兄是被人所害,刘宏咬着牙,在解渎亭,还有歹人敢害自家堂兄?如此大胆,可是,他又一想,觉得不对,当时,他是闯到了阁楼。

    自己那时无知,竟还给他看了天书...难不成他是因为天书而死?

    不过几个月,刘宏竟变得聪慧起来,从前那些蠢事,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他也觉得是那日吃的金鱼,让他有了变化,这些日子来,他感觉头脑愈加清晰,就连读起史书来,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几个月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心里又想,若堂兄真是为天书而死,自己岂不也成了元凶?

    只是,谁会杀死他?

第0025章 释放党人

    秋季转瞬即逝,今年,还算是个丰收之年,起码,在河间国,家家还算是衣食不缺,侯府的粮仓也已经堆满,而邢子昂跟随在刘伯身边,的确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比起之前,更是少了几分任气。

    小胖子跟随何休已经学习了将一年,这一年下来,小胖子变得极为和气,时常脸上都带着笑容,对待家奴小厮的态度也越加和善,众人无不敬之,爱之,这侯府,也就转交到了小胖子的手里,董氏对此,甚么也没说,整日里跟着婢女们养花修性。

    也算是把侯府的权利,递交给了年方九岁的刘宏手里。

    刘宏也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家产由刘伯与邢子昂处置,家中奴仆也交予小厮石郎,这石郎自幼陪伴在小胖子身边,也就是之前那个因为多嘴而险些被董氏处理掉的那个小厮,这家伙不是很聪明,但是对刘宏忠心耿耿,因此,小胖子也便任用他来管理家中奴仆。

    有这些人做事,他每日里跟何休学习,学的都是些史书,但是,最近,何休似乎发觉到了小胖子对世家贤才的敌视,特意给他讲述一些孝子名士的故事,何休无论讲甚么,小胖子都会认认真真,微笑和气的听着,但是究竟有没有记在心里,那就难说了。

    而此时,当今天子刘志,也是愤怒到了边缘。

    大正殿,刘宏面色阴沉的跪坐着,对面是五排臣子,却无一人坐着,几乎全部站起,俯身下拜,而在最前头的,便是太尉陈藩,他们这次,是集合了朝中的全部力量,对皇帝施压,要么放人,要么集体走人,皇帝就算对这种结党的贤才门再不满,也不能同时废除满朝官吏。

    若是这样,汉朝的行政几乎在一日之间就会崩溃,而在他们之中,坐着不动,只有几个宦党势力,以曹家为首,一动不动的跪坐着,但是相比党人庞大规模,他们实在不够看。

    这个年头,毕竟不是大明,大明官员结党,可是他们营私,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无国无民,衣冠禽兽这个称呼,再正确不过了,但是,大汉文人,却有一番风骨,虽然在汉末,士子们也起了不同的心思,也有很多沽名钓誉,谋图私利的行为,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道德水平都是过关的。

    他们的道德素养很高,对待乡民和善,对待平常豪强格外严厉,可是,他们却成了另一种豪强,他们不会欺压百姓,可是他们占据了太多太多的土地,土地兼并,他们当然不会像豪强那样通过强买的手段,他们通过正常手段,也时不时会救济百姓。

    可是,他们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家族,一个庞大的耕读世家,他们需要土地,才能让家族子弟免于劳作,才能供养家族子弟去四处游学,寻师会友,如此下来,他们对于百姓的危害,对皇帝的威胁,却是超过了豪强,豪强不过是家里有地有奴,可是他们不会有诸多高官在朝,也不会名望如天!

    于是乎,已经发觉到了危险的刘志,开始打压世家,抓捕他们,可惜,这些世家,不像豪强那么容易对付,首先,他们有贤名,不仅是士子,几乎是全天下人都会尊敬他们,就连强人,碰到他们都会敬重的送他们离开,这样的故事,发生过很多次。

    其次,他们占据着重要位置,何况,掌握了知识,掌握了舆论,而且,他们还是代表着正义,代表着正确,只要皇帝不听他们的,便被疯狂针对,这一点与明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党人心怀正义,他们自己认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自己是对的,这才是可怕的!

    刘志怒气冲冲的望着这些党人,心里却在疯狂的谩骂,要是在先祖那会,哪个家伙敢这样对待天子,都是一群逆贼,逆贼啊!可是,他对于这些党人,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他敢抓捕李膺,却不能对三公之一的陈藩动手,太尉节制兵马士卒,而且他名声太大!

    而对于满朝官员的逼迫,他更是没有办法,杀不了,也抓不了,甚至,他还得安抚这些官员,心里明知道他们不过是打着辞官的幌子,皇帝也还是不敢逼迫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半刻,刘志面目才变得平静,他笑了笑,说道:“诸爱卿,此些事,皆是侯览私自非为,与朕何干?朕今日便让侯览严查,绝不会冤枉了贤臣,诸君可安。”

    说完,他起身便直接离开,也不理会底下诸多党人。

    “唉,可恨那侯贼,诱导天子,竟犯下如此之大错,诸君可知,长安有人与井中见一黄龙....只怕....”说话之人乃是窦武。

    窦武,字游,扶风平陵人,他是大司空窦融之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年轻时便以经术德行而著名,名显关西。

    延熹八年,因长女窦妙被立为皇后,于是以郎中迁越骑校尉,封槐里侯。

    今年,皇帝拜为城门校尉,他任职时,辟召名士,所得两宫赏赐,也都捐助给太学生,得到士大夫的拥护,而皇帝费尽心思树立的,准备对待党人的利器,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道德高尚的党人....刘志心里的想法暂且不知道,只是苦了皇后窦妙,因父之故,被刘志厌恶。

    听到窦武如此说,陈藩缓缓起身,摸了摸苍白的胡须,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儒学在汉末,开始逐渐偏重与玄学与易学,在当下看来,井现黄龙,乃是有大德将要逝世。

    而此刻,在未央宫内,大汉天子刘志,却一脸愤恨的坐在床榻上。

    身边正是宦官侯览,侯览低着头,眼里满是恐惧,他早就知道了天子在朝中做了甚么,难道是要把自己当作替罪羊交出去麽?想到这里,侯览便各位惊恐,可是在惊恐之中,他又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俯首听命,刘志看了看他,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他的想法。

    “把那些家伙放了吧。”

    “国家,岂可如此饶了他们?”侯览更加惊恐不安。

    “呵。”刘志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侯览。

    侯览立刻跪了下来,不敢起身,说起来,这些太监还是与大臣不同,大臣见到皇帝,是不会下跪的,只是会俯身行礼,而位于三公位置的高龄大官,皇帝见了反而要先行礼,表示自己的礼敬,只是,宦官就不同了,他们相当与天子私奴,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人格可言。

    “谁说朕要饶了他们?朕终身不许他们出仕,他们的弟子!他们的族人!他们的近亲!都不许出仕!让他们滚出司隶!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刘志愤怒的大叫道,侯览一震,点点头,便下去了。

    刘志独自留在屋里,却忽然咳嗽起来,他浑身颤抖着,双手扶榻,咬着牙,自己不能倒下去,现在还不行!

    他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天空。

    党人呵,党人。

第0026章 贼子何人

    星辰洒满天空,月色朦胧。

    小胖子独自坐在院落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毡,身边是一手提火炉,深夜,他实在睡不着,便来到了这里,自从月前找到了堂兄遗体之后,小胖子就多了些心事,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却又不敢想,他很害怕,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那一日,堂兄见到了自己的天书,也急忙跑了出去,如若不出所料,他定然是要找舅父,给舅父报告的,那么,是谁不想他将此事说出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堂兄把此事讲给了外人,而那人对自己怀有敌意,为了灭口,杀了堂兄,可是这一点并不是能说得通。

    堂兄是自己家人,而且刚刚得知了消息,他应该是要去找舅父的,又怎么出去便与外人联络?

    第二种可能,便是刘家有人害怕消息泄露,便杀人灭口,那人定然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谁有那个能力,那个胆量,敢杀亭侯之兄?能杀亭侯之兄?

    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后院的方向,便不想再想下去了。

    正在烦恼间,忽然,院外有声起,小胖子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手持火炉,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那却是个黑衣行者,那人从院外跳了进来,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让小胖子胆战心惊,此人莫不是杀了堂兄的歹人?

    小胖子手中火炉一扔,便大声喊道:“有贼!抓贼!”

    这声音忽然响起,那贼人大惊失色,连忙转身,便看到了小胖子,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逃跑,直朝着小胖子便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小胖子高呼一声妈耶,转身便跑,浑身就好像一团肉球,在院落里疯跑,而此刻,侯府家奴也纷纷醒了过来,他们的屋居在内院周围,成拱卫之势。

    家奴们甚至连衣服也没有穿,便朝着内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胖子疯狂的跑着,可是,那人几步便追上了小胖子,依旧没有言语,眼神冰冷,小胖子大叫道:“我有金十万,不知可能救我一命?”,只是,那人根本不理会,举剑便朝着小胖子刺去,小胖子后背中了一剑,痛的小胖子龇牙咧嘴,朝前一扑,剑也不深!

    那刺客一击不成,竟也不退,朝着小胖子继续进攻,而此刻,那些家奴们早已跑了过来,手里持着刀剑,怒吼着便与那贼人扑杀,好一贼人,手持青锋,在十来家奴的围攻之下,竟然没有退意,手中长剑不断刺击,好像他只会那一刺,步伐矫健,一刺一退,竟然是杀得家奴们连倒数人!

    立刻有婢女前来扶住了小胖子,小胖子疼的几乎要晕迷,后背一片血迹,而此刻,董氏也惊慌的跑了出来,看到儿子此等模样,哭嚎着一路跑了过来,推开了婢女,大吼道:“速唤金疮医!!”

    而小胖子面色苍白,睁开眼,凶狠的盯着那贼人,那贼人身材高大,双手修长,手中那长剑刺击范围极广,一招下来,便是一人倒地,诸多家奴将他围起来,一同冲杀,只是,此人又极为灵活,也没有甚么其余动作,只是朝前几个刺击,便直接放倒两人,从包围之中跑了出来!

    哪怕身上挨了几剑,也丝毫没有畏惧!

    他直接朝着小胖子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小胖子痛放大,顿时浑身疲软,有心要跑,却无法动弹,董氏直接报起他,也不知哪里来到力气,直接朝着外头跑去,那贼人速度又快,立刻要追上,家奴们各个发狂,手中刀剑朝着贼人扔去,那贼人背后中了一剑,直接穿透了下腰,可他好似无知觉,依旧冲了过来!!

    也举起了手中长剑,似乎是准备也要扔剑杀敌!

    董氏用身体将小胖子包住,不给刺客机会!

    正亡命之间,面前忽然闪来一人,正是邢子昂居所在不远处,闻到此处喧哗,便立刻拔剑前来,邢子昂见到小胖子此等模样,顿时大怒,一步朝前,手中长剑对着那贼人便刺,在夜里,那贼人也没有发现邢子昂,直接被一剑刺在腹部,贼人又一剑杀来!

    邢子昂直接跳开,血液飞溅,犹如空中绽梅,那贼人咬着牙,怒视着小胖子的方向,手中长剑竖起来,对着自己腹部一刺,便直接刺了进去,又横着一拉,便直接剖开了腹部!顿时,贼人丧命,邢子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

    一众家奴这才跑了过来,羞愧的低下头,却是不敢目视邢子昂,邢子昂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刻朝着小胖子的方向跑去,喊道:“主母,贼人已死!贼人已死!”,董氏这才停了下来,浑身早已筋疲力尽,将小胖子放在邢子昂的手里,自己也晕了过去!

    等到小胖子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是正面躺着,浑身无力,看到他睁开眼,一旁的何休惊喜的大叫道:“宏郎,如何?可好?医师!!!”,瞬间便有众人跑了进来,有一老者,穿着麻衣,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俯身给小胖子把脉,又看了看后背的伤口。

    小胖子感觉后背火烧一般的刺痛,却没有吭声。

    医师看了伤势,这才起身,笑着说道:“亭侯已无大碍,休歇几月,便可痊愈,有些忌食,我已备好,万不可喂之,还有,亭侯体弱,不可劳神,还望诸君不扰。”,何休点点头,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他看了看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起身,带着众人离开了。

    小胖子此刻却是体弱,婢女前来喂了饭食,小胖子便感觉晕晕乎乎,早早便休歇了。

    在门外,刘伯,何休,邢子昂聚在一起,气氛格外肃穆,何休皱着眉头,问道:“是何人,对宏郎下此毒手,竟派了死士取命!”

    “与家主有仇怨的,只有那袁隗贼子,那甚么士子学生,莫不是那些狗贼!”刘伯双眼之中闪烁着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邢子昂一想,也对,听闻昔日少主曾经险些断了袁隗一腿,莫不是袁家派遣死士前来行刺?他点点头,双手也渐渐放在了剑上。

    “好狗贼!”刘伯大骂一声,竟然朝着屋外便奏,雷厉风行,竟然不像是个年迈老者,邢子昂与他相处甚久,关系亲近,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长者欲何为?”,刘伯双眼之中满是凶光,他恶狠狠的说道:“杀人偿命!”

    何休皱着眉头,出声道:“那袁家也是世家高门,何以会如此行事?何况,他们也没有如此愚蠢,亭侯至于他家有仇,若是行刺成功,岂不背负恶名?到时天子震怒,袁家也定然大损!”

    “那莫非是那些士子”

    “那些士子都是老朽之弟子,又如何行此凶事!!?”

    “汝切等候,若那袁家真是行刺之歹人,老朽与汝一同前往袁家,必杀的袁家鸡犬不留!”

第0027章 酷吏阳球

    听到何休的话,暴怒的刘伯这才作罢,其实,何休心里也是打定了绝不会是袁家所做,毕竟名门望族,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只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会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孺子下此毒手?众人安静下来,邢子昂问道:“此事,可要在周边亭里走访一二?”

    何休点点头,无论是亭长还是里正,或者是乡里游缴,遇到生人当然会查探,还会留笔记录,所以,凶手从何而来,还是能通过记录来探查到,邢子昂拱了拱手,便带着侯府门丁外出调查去了,何休与刘伯对视,又互相哀叹,只能期望刘宏早些康复。

    而此事,也在河间国带来了重大的轰动,也禀告了皇帝,皇帝龙颜大怒,甚至还专门将袁隗唤来质问,当然,也没有甚么证据能说是袁家派遣了死士,皇帝也只是怒气冲冲的摘掉了袁隗身上河间国相的帽子,随后便令召开朝议。

    一般来说,朝议都是一月召开一两次,若是没有甚么大事,甚至会更久,但是皇帝下了诏,不出几个时辰,众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里,皇帝皱着眉头,坐在中央,看着底下众人,心里却是极度愤懑,他释放了党人,可是也断了他们的仕途,现在的朝廷,不是皇帝不能动的老人,便是一些碌碌无为的家伙。

    如司空张颢,司徒刘宠,太尉陈藩,此些人,并不能替皇帝解决甚么患难,反而一直都是在他找麻烦,他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议郎阳球何在?”

    “臣在!”在百官之末,有一人走了出来,拜道,此人正是阳球,阳球字方正,是渔阳泉州人,也是出身望族,但是他跟别的士子不同,他竟不喜儒家学说,曾经拔剑击败了同郡学子,并且也把对方的儒冠拿走,称要作为夜壶,这让他被诸多士大夫排斥,厌恶,甚至是仇恨。

    但是,此人剑法出色,骑射了得,年少时,郡中有位官员侮辱了他的母亲,阳球纠集了几十名少年将这个官吏和全家杀死,自此阳球出了名!他很喜欢申不害和韩信的学说,并自称为其门人,这位刚刚举了孝廉,做了高唐令,便把当地的几个望族诛杀干净!这可不是豪强,这是几个世家,只是名望不是很高。

    这样的作法,引起了天下士子的攻击,虽然皇帝很喜欢他,可是依旧被罢免了官位,他这个议郎,也是几周前,皇帝不顾群臣反对,特意让他做的,他出来之后,众臣对他都是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异端,就是个张汤那般的酷吏!

    可是,耐不住皇帝就是喜欢张汤这样的酷吏啊!

    “方正,久未见汝剑锋,剑尚利乎?”皇帝笑着问道,甚至,还是叫了他的字,阳球心里激动不已,连忙俯身说道:“回陛下,剑尚利,足以为陛下杀敌!”,皇帝笑了起来,若是天下的臣子都像他一样该多好啊,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有一事,汝且听命。”

    “解渎亭侯,宏,朕之孙也,年少聪慧,早年失父,朕甚爱之!”他微笑着说道,忽然,皱着眉头,起身,叫道:“然,有贼人,胆敢行刺朕族孙,面对九岁孺子,无半点怜悯之心!朕拜你为河间国相,为朕找出凶手!无论凶手何人!汝可亲手斩之!”

    “陛下不可啊!”

    听闻此言,众臣立刻叫了起来,最先起身的却是太尉陈藩,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指着面前的阳球,说道:“此酷吏也,何以为两千石?”

    听闻这话,皇帝自然更是愤怒,却没有说话,陈藩名望太大,他敢处置天下党人,却不敢冒然去动陈藩,阳球站在一边,面对如此谩骂,却没有任何表示,十分淡然,但是,其余文臣官吏还是跟陈藩悄悄拉近了距离,他们害怕这个疯子会对陈藩不利!

    要是别人,断然没有这个胆量,但是这家伙就是个鹰犬,百官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好友,起初,他担任尚书侍郎,因为才华出众,被尚书看重,派遣到同族太守麾下,做了个高唐令,结果呢,他在那里大杀四方,太守将他拘捕,若不是遇到了大赦,只怕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之后,又是司徒刘宠把他召为属官,看重他,任为九江太守,当时九江盗贼横行,他到任,便带领一众羊羔般的郡卒,愣是杀得盗贼四散,在得知盗贼与郡中官吏有关联之后,这个疯子连禀告都没有禀告,直接血洗了九江郡!!

    按理来说,朝中若不是党人,便是阉党,可是,这个家伙跟两边都合不来,第二次把他撸下去的,正是司空张颢,此人可是中常侍张奉之弟,此人也与他合不来,这样的臣子,却得到了皇帝极大的宠爱。

    “不必多说!”

    “方正!三个月内,抓到凶手,带到朕的面前,若是带不来,朕便将你定罪!”

    “陛下!”阳球起身,极为自信的说道:“何须三月,十五日内,必定抓捕歹人,若是不能,愿以死谢罪!”,他这么一说,众人大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子,陈藩皱了皱眉头,却也叹息着坐下,看着极为自信的阳球,皇帝眼神也渐渐变得温和,点点头。

    “十五日抓捕歹人?十五日之内,只怕却是连河间国都赶不到!”

    诸多臣子在心里谩骂这个狂妄的家伙,却都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不知十五日之后,可还能如此之张狂?

    .................

    .........

    休歇了几日,小胖子还是不能起身,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好了许多,董氏来了数次,之前,她因为疲惫而昏厥,这一点,也没有告诉小胖子,何休看到他好了,也不时进来与他说话,却也不谈刺客,也不讲课。

    小胖子躺在床榻上,眉头紧皱,是何人要对自己不利?袁隗?小胖子首要怀疑的便是他,毕竟,只有他与自己有仇,而那贼人的奋不顾死,也的确让小胖子留下了些恐惧,同时,他也感叹,为何此人不在自己手下?

    经历了此事,他心里却忽然有了些想法,自己需要培养些好手,哪怕不多,也要能避免这种情况,他闭着眼,开始想着三国志里赫赫有名的好手,三国志里固然有不少名将,可是,那些都是能带兵,能打仗,而非是自身勇武,可是,三国志里还是描写了几个猛将,勇武非凡。

    他想来想去,纵然想到很多人,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找来,就算知道了其家乡,又如何寻找?找到了,又如何收服?想到这些,小胖子决定先找些同乡好手,闭着眼,思索了许久,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人,正合适!

第0028章 鄚县猛将

    把四庭柱都猜了一遍...是不是有点作弊,好吧,高觅在历史上并没有甚么名气,远远不如张,连他的出生地都找不出来,大概也没有甚么实力,颜良,他是琅琊临沂,也就是山东人,文丑连出身也找不出来,不过,他应该是渤海人,是袁绍担任渤海太守后,得到的猛将。

    既然有人蒙对了....那也别多更一章了,写个三千多字的大章吧。

    感谢支持。

    小胖子立刻将邢子昂叫来,邢子昂本来正在调查那贼人的行踪,听闻小胖子的呼唤,立刻便赶往侯邢府,差不多在午时,邢子昂来到了侯府,家奴立刻通报。

    刘宏看到他来,想要起身,邢子昂哪里能让小胖子起来,连说了几个不可,小胖子才没有动弹,小胖子笑了笑,说道:“子昂是我最亲近之人,怎么能躺着与君相见呢?”

    却是将邢子昂也感动了一把,又将这几日的听闻将小胖子叙述,小胖子点点头,又谈话许久,方才问道:“听闻在你的故里,有一人,勇武过人,不可君可识得?”

    邢子昂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方才回道:“君所言者何人也?”

    “县张,与你同县...”小胖子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同乡武将,今年到底是多大岁数,听闻他如此说来,邢子昂方才点点头,说道:“我认得此人,此人乃县游侠之首也,曾有盗贼横行乡里,连杀三处亭长,此人率乡民杀之,因而闻名....”

    “只是,此人并无太多名望,仅在县有些人望,不知君何以识得?”

    小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家伙还不是个小孩就好,这家伙可是曹贼手里有名的武将,若是能得到此人,守在身边,暂时是不惧甚么贼人的,只是,他心里还是更加中意典韦许褚陈武赵云之流,此些人,大都担任中护军,乃是贴身侍卫。

    暂时寻不到那些人,也只能去寻这个张,说起来,三国志里也并没有提到他的勇武,更多是带兵打仗的本事,可是,他可是从一介小小军司马,一路升到车骑将军的,这样的人,若是自己没有甚么勇武,又怎么会从一个士卒官拜将军?

    邢子昂是县人,那张也是,这个小县城之中,能出现两个名留青史的人物,倒也不凡,小胖子笑着说道:“只是偶尔听闻罢了,县出贤才,此次贼人之事,使我震怖,欲请此人为门客,不知君之见?”,邢子昂想了想,方才点点头,说道:“此人并无德行,只有些勇力,但若是能招来护卫亭侯,那也足够。”

    话语之中,有些对张的不在意。

    小胖子心里明白,邢子昂虽然也当过游侠,可他还是个士子,对于此些胸中无有笔墨的游侠,能够交结,只是不会太看重,可是小胖子心里却清楚,这可是猛人啊,从兵丁拜到车骑将军者,更有何人?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子昂来办,如何?”

    邢子昂答应,便离开了。

    小胖子这才缓缓合上眼,虽然精神状态不错,可是还是很疲惫。

    此时,有一干人马,却在疯狂的朝着河间国飞驰,为首者正是新任国相阳球,阳球没有告别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带上行囊,直接带着一众门客,便连夜赶路,搞得各处亭里都惊恐不已,生怕是那处贼人杀来,在这样的疯狂赶路下,仅仅两天,此些人竟然便已经赶到了河间国!

    此刻,谁也没有想到,河间国相已经赶到。

    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河间国,阳球也不做停歇,直接朝着饶阳飞奔,那些门客也不问为什么不去国相府,不去拜会河间王,只是紧随其后。

    邢子昂走了一天之后,这干人便已经到达了解渎亭!

    直接朝着侯府赶去,到了侯府门前,不少家奴都在周围守着,看到着一行人,纷纷拔剑,上一次的贼人来袭,却是将这些家奴都搞怕了,一门客上前,严肃的说道:“此乃河间国相阳君,不可无礼,速速让亭侯前来迎接!”

    没多久,便见到一老者出门,拱手说道:“不知国相来临,还望恕罪,只是,亭侯伤痛未有痊愈,不能迎客。”,这老者自然便是刘伯,阳球下了马,神情有些疲惫。

    “那便进去去看看亭侯罢。”,也不等刘伯回话,一行人直接走进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也在周围跟着,显然是有些不放心,之前河间国相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记,别说是国相,就是国王前来,他们也会一直跟着,到了寝屋,小胖子正躺着。

    阳球一人走进屋内,也没有说话,只是俯身看了看小胖子后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胖子睁开眼,得知是河间国相,他还以为是袁隗,看来是换人了,这人如此年轻,竟也能官拜两千石?莫非又是一世家子弟?

    “解渎亭侯宏,见过相国!不知尊姓大名?”

    阳球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的伤疤,看了会,低头问道:“那贼人可有甚么言语?”,小胖子心里有些怒气,自己好生行礼,这货竟也不知回礼,但是,他也没有任性,说道:“那贼人并未出声。”

    “尸首可在?”

    “已经下葬。”

    “那遗物可在?”

    “此事,可问刘伯。”

    阳球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便要出去,到了门口,忽然又止步,问道:“敢问亭侯,可有与甚么人结怨,或者,故亭侯可有甚么仇人?”

    小胖子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之前,袁隗辱我母,被我一剑刺股,之后,又有甚么太学生来寻我,也被我赶了出去,除此之外,未有宿敌,至于先父,我早年逝父,并不知晓,可问我母。”

    “哦?”阳球一愣,转身看了看小胖子,笑着说道:“我少时,也有郡中官吏欺我母。”,小胖子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君何以处?”

    “我召集了同乡好友,杀了那官吏满门,鸡犬不留。”

    小胖子笑了。

    “你应当拜在何师门下,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哈~~~~”

    两人大笑,心里却莫名生出了知己之感,阳球拱了拱手,说道:“我姓阳,名球,字方正,担任河间国相,贼人之事,我定全力而为!”,说完,便走了出去。

    出了屋,便唤来了刘伯,又去找了遗物,拿了那贼人的长剑,衣服,仔细打量。

    没有半时,便出了府。

    “主君,不知可有收获?”有门客问道,阳球皱着眉头,说道:“这剑,衣服,都极为奢贵,只怕贼人颇有些来头。”,那门客闻言,立刻说道:“莫不是那袁家,听闻袁隗与亭侯有仇怨!”

    阳球摇了摇头,说道:“那老丈所言,早先问周围亭长,亭长所言,那人说的却是河间方言,只怕这贼人大多是来自河间国啊,也罢,先休歇一日,明日再查。”

    他们已经奔袭了数个日夜,各个都有些筋疲力尽,阳球也实在不好再要大家做事。

    第二日,阳球尚未有甚么消息,反而是邢子昂与张先行赶到。

    邢子昂是熟人,那些奴仆也自然立刻开门迎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身边那青年,也不多言语,邢子昂笑着将他带到了小胖子那里,刚靠近,便闻到了那浓郁的药味,青年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进了屋,小胖子正眯着眼睛躺着,青年看到他此等模样,又是如此年纪,更是有些不悦。

    邢子昂也看出了此人的不悦,到了小胖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小胖子,小胖子微微睁开眼睛,尚且有些醉眼朦胧,他低声说道:“张君来了。”

    “呀!”小胖子惊呼了一声,连忙匍匐着要起来,邢子昂与那人大惊,邢子昂连忙要按住他,可是他伤口都在背部,却不好动手,刚伸出手来,小胖子便严肃的说道:“对待贤士,如何能以此相对?”,坚持着起了身,也不在乎背后的疼痛,起身朝着张行礼,说道:“小子宏,见过张君。”

    小胖子此番挣扎,却是将背后伤口绽裂,血味四溢,看着小胖子真挚的脸庞,张目瞪口呆,呆愣了片刻,猛地拱手俯身一拜,叫道:“我不过一游侠,何以得亭侯如此看重!愿为亭侯效犬马之劳也!”,声音格外激动。

    这张与邢子昂不同,他只是个游侠而已,每天都为口腹而忙碌着,说是大侠,其实也不过是干些收取费用,替人忙碌的勾当,听闻邢子昂来拜会,是亭侯听闻他名,要招他做门客,他自然是极度开心,起码能不再饿着,可是,听说了亭侯的年龄,他就有些犹豫。

    还是邢子昂好说歹说,说亭侯年幼而聪慧,劝说了好久,张这才前来,可是,心里也在想,若真是那孺子胡闹,便翻脸离开,只是,没有想到,这亭侯竟然如此看重自己,伤口绽裂,却如此欣喜,从未得到权贵看重的张,真是感动无比,这才如此说道。

    “哈~~~,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邢子昂一愣,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第0029章 贼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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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也是个有壮志雄心的,见到小胖子如此器重自己,甚至忘却了他的年纪,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三人又聊了许久,张发现,无论自己从哪里开口,从田野市井,到边陲庙堂,这小胖子都能谈的上来,若是他只是知道一些学术经典倒也不算甚么。

    毕竟河间国人都知晓,大儒何休乃是其师。

    可是,为何连田野,市井之地,他都如此熟悉?甚至是张口就来,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张险些都以为这小胖子是个久居市井的游侠,他自然不会知道,小胖子在何休的带领下,已经把整个河间国都转了好几遍,对于底层的事情,他反而要更加熟悉。

    游侠类似与现在的不良混混,差不多都是违法乱纪,重义轻生,其中厉害的游侠被称为大侠,甚至能对国家产生影响,名士都会召这些大侠来作为自己的刀剑,铲除一些敌人,而更多的,还是张这般没甚么名气的游侠,当然,张如今的年纪,也算是混的相当好。

    已经在名义上是一个县里的游侠之首,平日里,一些小吏对他也是尊敬,可是,在整个河间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样的身份,能被刘宏看重,他也很是兴奋。

    交谈之中,张渐渐放下了心里的轻视,刘宏毕竟伤势未愈,交谈了片刻,张便被邢子昂带了出去,让刘宏安心修养,出了屋,张暗自想到:亭侯虽然年幼,却极为聪慧,日后未必不能随他建功立业,只是,自己一介游侠,若是展现不出甚么本身,只怕要被看轻。

    他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道:“伤少君侯者何方贼人,可曾有甚么眉目?”,邢子昂一愣,摇摇头,低声说道:“尚未寻到,只是,听闻新任河间国相阳球正在追查此事,那是个张汤般的人物,只怕贼人也在劫难逃。”

    “主辱臣死,愿助君捉拿贼人!”

    邢子昂拱了拱手,对于张却有些不喜,在他看来,此人功利心有些重,又爱装模作样,但毕竟他是谦谦君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到了第二日,邢子昂尚未清醒时,张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侯府。

    张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称不上甚么大侠,可是在这河间国里,倒也有些好友,若是能从饶阳周围游侠之中探查出甚么消息,那自己就更会被亭侯看重,将来拜个官职也说不定,心里火热,便立刻外出探查。

    邢子昂醒来,得知他一大早便已经出府,心里更是不悦,少君侯请他是来做自己的护卫,那抓捕贼人的事情,难不成你张比那阳球更加擅长?

    此时,董氏正在屋内陪着小胖子,之前,医师又来了一次,好生处置了一番小胖子背后的破裂的伤口,又苦口婆心的劝小胖子不要再折腾伤口,躺下来好好养伤,而董氏心疼的看着小胖子的伤势,双手轻轻的按抚着小胖子的手臂,眉头高高撅起。

    “嘶~~”小胖子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却是大骂,早知道如此疼痛,就不装模作样的摆出甚么礼贤下士的样子了,这可真的是要了自己小命,董氏瞥了他一眼,不善的说道:“怎么,装腔作势的时候不知疼,现在知道疼了?”,小胖子双眼闪过精光。

    “呵呵,阿母,这你可不懂。”

    “我不过疼几日,可是这几日的疼痛能让我招来一位勇冠三军的武将,值得!”

    “怎么,你还想再来几次?”

    “哈哈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拉动了伤口,他才连忙苦着脸咬住牙。

    “若是疼几日就能得到一位名将,那我愿意疼上一辈子,让我大汉不惧外敌,保国安民!”小胖子双眼极为明亮,听到这话,就连董氏,也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也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明明在十来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个只懂玩乐的小侯爷。

    那何休莫非真的如此厉害?硬生生给大汉造就了一位明君?

    董氏也不说话,只是不断轻按小胖子的胳膊,哀叹着说道:“不过区区莽夫耳,我儿何必如此?待你坐了那位子,此些莽夫,召之即来。”

    “阿母!”小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屋外,才开口道:“莫要再出此言,若是让他人得知,岂不是坏了大事?张,日后定是我之心腹,若是无此些武夫,孩儿何以掌军权?若无军权,帝王亦不如一犬。”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看过很多史书,也看过天书,他深知一件事,谁手里掌握了军权,那谁就有权利,无论他是皇帝,或者是丞相相国,就连那伪魏也不是因兵权旁落,遭到了报应麽?小胖子不敢轻视此些草莽,尤其是寒门士子,小胖子反而觉得日后当大用此些寒门。

    正在聊着,有家奴通报,何休与邢子昂来了。

    董氏也不好再待着,离开了寝屋。

    何休走了进来,面色不悦,有些愤懑的说道:“那阳球,已经来找过你了?”,小胖子点点头,何休破口谩骂道:“这酷吏,祸害九江百姓还不够,又来祸害河间国!”,就跪坐在小胖子身边,将阳球之前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小胖子听着,也没有露出甚么表情。

    “此人,虽才能出众,却无爱民之心,酷吏也,手段狠毒,切记,日后,此等酷吏,绝不可任用,君者,当爱民为子,酷吏之害,远甚盗贼!”,何休说着,小胖子心里不敢苟同他的话语,可是也没有开口反对,阳球几次屠杀,杀得也不是甚么乡民,是那些世家大族!

    这样狠辣凶残的臣子,怎么能当河间国相?

    应该去当廷尉啊!

    但是这话,小胖子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说了,只怕又要被何休修理一顿,他点点头,附和了何休几声,邢子昂站起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少君侯,张此人,功利之心甚重,还望少君侯能警惕,只怕此人不好相与。”

    小胖子咧嘴笑着,摇头说道:“子昂,男儿若无半点功名心,何以立世?此话莫要在身前说,免得伤了和气啊,不过,子昂能秉公直说,不因同乡之谊而有半点偏袒庇护,我心欣甚!”

    “子昂,当世之汲长孺!”

    邢子昂无奈,自家亭侯甚么都好,就是这一点.....

    这汲长孺指的是名臣汲汲黯,他是当下著名的直谏之臣,他们正在聊着,张却拉着一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进来之后,跟何休,邢子昂各自拱手行了个礼,便笑着说道:“亭侯,我已经查到了那贼人消息!”

    这么一说,何休也不顾张无礼,认真听着,小胖子也皱起了眉头。

    张将身边之人拉过来,那人也不过三十来岁,个头稍矮,看到刘宏有些惧色,拱手拜见了刘宏,这才拱手说道:“在下乃饶阳韩安,字季长,十来日前,曾在饶阳见一外来游侠,正要出城,见彼不类善人,便与之战,那贼倒也有些本事,伤了几个兄弟...”

    “我等拦不下他,便召集了饶阳各豪杰,欲找出此人,有好友言,曾与武垣县内见过此人。”

    说完,他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笑着说道:“韩君此番相助,宏铭记于心,子昂,赏千钱,再领着去看看那贼人衣物佩剑,看看是不是此人!”,邢子昂点点头,便带着那人离开,张也跟了上去。

    刘宏笑着,看向何休。

    武垣县是河间国置县,河间国相府便在此处。

第0030章 酷吏作风

    韩安见到了那配件,便不由得大叫起来,说道:“正是此剑!”,虽然那贼人换了衣服,却没有换下佩剑,而深受其害的韩安,却是对这剑记忆犹新,听闻他如此叫喊,邢子昂皱了皱眉头,极为严肃的问道:“真是此剑?那贼人是何面目?”

    “身材修长,猿臂,眉角有一疤痕....”韩安还在回忆着,邢子昂却已经确定,正是此人无疑,立刻使家奴赏赐那韩安千钱以为答谢,便带着张颌赶到了小胖子面前,邢子昂正要开口,张颌便抢先说道:“韩季长已经确认,正是那贼人无疑,贼人却是郡治武垣县人!”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只是确认了贼人可能来自武垣县,怎么能如此果断的下结论?

    他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倒是没有什么愤怒,只是点点头,说道:“此次多亏了,不愧我河间能士也!”,张颌也被夸得有些脸红,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小胖子看了那么多史书,别的没有学会,但是不断激励下属这一点,他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他夸完了张颌,正准备再夸一夸邢子昂,邢子昂已经深知这位侯爷的性格,连忙打断了他,说道:“此事甚急,还是早些通告国相罢。”

    “,子昂,你们二人速去找阳相,将此事禀告!”

    “可!”,二人领命,正要出去,却见到韩安,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也不敢入内,只是偷偷打量着,张大怒,斥责道:“汝欲何为?”,这家伙简直就是丢光了自己的脸面,身为游侠,没有骨气勇武也就罢了,还赖在这侯府不走,这不是让亭侯看不起吾等游侠麽?他正要挥手打,邢子昂挡在他的面前,看着那韩安,面带微笑,问道:“韩君可还有事?”

    “莫不是赏赐有些轻,君不满?”邢子昂脸上依旧是笑容,倒不是他怎么看重这个游侠儿,只是他素养极好,很少发怒。

    韩安有些畏怯的看了张颌一眼,才开口说道:“非是如此,我不愿拿此些钱,只....”

    “只望少君侯能收留,愿为君侯之门客。”

    听到这句话,张颌也不再愤怒了,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便直接朝外走,还是完成亭侯的命令要紧,邢子昂看了看屋内,小胖子早已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笑着叫道:“让他进来罢。”,邢子昂便带着他又走了进去,他不放心,让一个陌生游侠儿单独陪着小胖子,小胖子打量着这稍显懦弱的家伙,汉朝很少会有这样的家伙,何况还是游侠儿。

    游侠儿那都是些亡命徒,尤其是在这个朝代,连村夫都是暴脾气。

    韩安拱手说道:“望少君侯收留,愿为少君侯效犬马之劳也。”,小胖子思虑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季长为何要投与我的门下?可有所求?”

    “阿母不喜我为游侠儿,我家无田,只能与游侠厮混,供养阿母,若少君侯能收留,定当忠诚以对,天地可鉴也....”韩安最笨,也说不出来甚么,可是刘宏和邢子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母亲不许他当什么游侠,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当游侠,他想留在刘宏身边,图个出身,能够安养老母,在这个注重孝子的年代,这话语无疑得到了俩人的喜爱。

    “季长孝子,可为我之门客也!”

    “多谢君侯,愿为君侯效忠!”

    “我得季长....额,正如虎添翼也!”小胖子让他起身,邢子昂也是擦了擦汗,还好没有再说那熟悉的话语,要是这家伙都是张良,那满世界都是张良了,邢子昂便令韩安与两个家奴,与门外保护小胖子,小胖子也没有吝啬,那千钱还是赐给了韩安,虽然这家伙在天书里都没有出现过,似乎也懦弱没什么本事,可是小胖子还是选择收留了他,就当是千金马骨了。

    送走了邢子昂,刘宏也就在屋内休息。

    而邢子昂出门,张颌却早已离开,邢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牵了匹快马,朝着武垣县快马赶去,等到邢子昂到达了国相府邸的时候,他在门外看到了张颌的快马,他也下了马,立刻有更卒上前,可是看到邢子昂一身士子打扮,也不敢触怒,笑着问道:“君为何而来?”,邢子昂拱了拱手,指着里面,说道:“我与先前那人同道,为解渎亭侯之事而来!”

    更卒带他入内,却见到张颌正坐在大厅,也没甚么人,只有几个国中小吏。

    张颌皱着眉头,说道:“他们说,阳国相自从到达,未曾来过府邸,如今,也不知去处,更卒都在四处打探,却不知人在何处!”,邢子昂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言语,跪坐在身边,只能在这里等等看,看看阳球会不会来,若是不能来,也只能把消息讲给小吏,自己先行回去。

    他们二人跪坐到了傍晚,也未见到阳球人影,便将此事告知了小吏,刚刚出门,便见到一人滚鞍落马,浑身是血,朝着更卒大叫道:“速去王宫!”,说完,便直接晕迷了过去,而张颌与邢子昂,对视一眼,连忙骑马,朝着王宫冲了过去,这王宫,自然不是值得天子宫殿,而是河间王之宫殿,后行一群更卒,也拿着刀枪戈矛,从后头追赶上去。

    王宫与相府并不远,刚刚接近,便听闻一阵喊杀声,张颌与邢子昂自然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去,门口都无人把守,冲到里头,却见到两行人正在厮杀,而最令人诧异的,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穿着赤色官服,戴着高冠,此两千石正是阳球,而周围的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大概二十来人,围着五人围攻,阳球几乎有些坚持不住,还在与他们厮杀!

    张颌忽然大叫道:“国相!援军已至!”

    “随我杀敌!!”

    张颌怒吼着便冲了进去,邢子昂一愣,也明白了张颌的打算,大吼了一声,拔剑便冲,那些贼人正在围攻阳球,忽然听闻此声,还以为是对方援军已至,恐惧之下,竟然想要四处逃散,阳球等人则是士气大涨,一瞬间,竟然追得此些人砍杀,那张颌也是勇武,手持长剑,猛地一步,便将面前黑衣人枭首,黑衣人的首级飞了出去。

    血液飞溅,邢子昂都吓了一跳!

    那些贼人也是轰然散开,众人一同追杀,杀了片刻,却是杀得血流成河,只有数人逃离,阳球气喘吁吁的站立着,张颌刚要表明身份,阳球直接挥了挥手,说道:“随我斩杀首恶!”

    邢子昂有些犹豫,莫非这首恶还在王宫之中?

    众人推开了宫门,冲进后院,面前,却有俩老人,颤颤巍巍的拿着剑,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胖子,那胖子眼里满是惊恐,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浑身都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指着阳球,指了半天,方才叫道:“大胆贼子,我乃河间王!竟敢私闯王宫!尔等不怕我阿耶诛杀尔等麽?”,阳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快步朝着那小胖子走了过去。

    那两个老奴,年仅花甲,叫道:“不可冒犯我王!”,手持长剑便朝着阳球冲了过去,阳球一个后退,那俩人的剑都砍空,而在一瞬间,阳球超前一步,一剑划破了其一老者的脖颈,那老者捂着脖颈,恶狠狠的盯着阳球,无力的倒在地上,另一人再次冲了过去,阳球年轻力壮,身手也快,还没等老者将剑砍下,便直接刺中了老者的腹部!

    那老者被刺中腹部,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晃晃悠悠,却始终未曾砍下来,阳球拔剑,此人倒地。

    邢子昂怒气冲天,这人真是酷吏!酷吏!连花甲老者也不放过!他明明可以不杀,只要制服便好!

    老实人邢子昂,还是第一次进入暴怒状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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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延熹九年,年仅九岁的刘宏,从河中钓起一只金鱼,剖开其腹,得天书一卷,其名曰《三国志》!于是,大汉拥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灵帝,不一样的天下。(非穿越,主角是未继位的土著灵帝,只是捡到了一本三国志)捡到一本三国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到一本三国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到一本三国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