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6章 衙内复仇
“我便是!!你又是..”袁隗看向了那身影,心里一颤,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涌上脑海,那个手持利剑,高呼着九世之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面前,他狠吸了一口气,幸好两旁的子弟将他扶住,他才没有失态,他盯着小胖子,眼里满是惊恐,又摇了摇头,平静下来。
“陛下...殿下..罪臣袁隗拜见殿下!”
袁隗猛地附身行礼道。
小胖子冷笑着,问道:“你可是说过,我的祖父不能教子?恩?”,袁隗吸了一口冷气,天子啊,你自己学公羊也就罢了,为何连皇子也要送到何休那里去??心里不敢对天子与皇子有什么怨言,却只能痛骂何休这个老贼,身为闻名天下的大贤,为何要与党人过不去啊?
可以想到,党人要被天子压制至少五十年,若是这位继位了,莫不是百年内都不得翻身,吾等党人是哪里招惹到你了??你自己不也是党人之一麽?到底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提出了公羊这等残暴的学说啊!
袁隗再拜,说道:“还望殿下赎罪!”,一旁的袁家子弟都有些不忍屈辱了,纷纷朝前走了几步,表情都是非常的愤怒,小胖子大怒,说道:“昔日侮辱我祖父,如今还敢对我不敬!!来人,打!!”,他吩咐完,周围的护卫们都没有半点的犹豫,上去便是与袁家的门客子弟殴斗起来!!
袁家这些不过是平常的门客,年轻的子弟,哪里是这些驻守皇宫的宿卫的对手?当然,这些护卫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卸了对方的武器,拳打脚踢,袁隗劝阻不了,只能看着自家子弟们痛打,无奈的大叫着,小胖子看起来很是满意,看着这些护卫将他们纷纷打倒在地,各个狼狈不堪,方才让他们住手。
“你贵为皇子,如此欺压百姓,胡作非为,不怕天子责怪麽?”有一英俊的年轻人从府邸之中走出,厉声斥责道,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长相英俊,身材修长的士子,问道:“你是何人?”,那人有些高傲的说道:“袁家子绍!”
“殿..殿..殿下为复仇而来...尔等..等又不是平民百姓,又有何惧!“马均在一旁辩解道。
他在迷茫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小胖子,便是天子的长子,当今的皇长子刘辩,怪不得他称为母后,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便下意识的维护自己这位好友,大汉世子,听到他为自己而辩解,小胖子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袁绍勃然大怒,却撇不下脸跟两个孺子计较,正在僵持着,忽然,有更卒赶到,制止了这场殴斗,前来的正是曹操,曹操有些头疼,这些年来,他总算是感受到了昔日雒阳都尉的困境,自己年幼时,也是如此,在雒阳内,与袁绍,袁术三人胡闹。
想来,当时的都尉也是如此的头疼罢,自己可算是自作自受啊,遭到了报应,他率领更卒赶到,朝着皇子行礼,说道:“臣曹操,拜见殿下!”,小胖子点点头,曹操又说道:“还请殿下暂且回何府!”,小胖子有些不乐意,说道:“我事情还没有办完呢!”
曹操对于如何做一个纨绔是有很深度的了解的,他自然也知道纨绔惧怕什么,他笑了笑,说道:“这里的是,我已经报告给了天子,不久之后,想来天子便会派人前来....”,小胖子小脸惨白,咳了咳,便急忙率领这护卫朝着何府逃去。
看着逃离此地的皇子,曹操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一旁的袁绍前来,与曹操行礼要拜见,曹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我多年好友,亲如兄弟,何必如此?”,袁绍笑了起来,说道:“二郎与我说,你如今是薄凉无情,他与这般与你说,却险些挨了你那五色大棒!”
曹操大笑起来,又连忙与袁隗拜见,袁隗回礼,方才说道:“唉,都是我从前无心之失,不知却让尔等受罪啊!”,门客们起身,纷纷说道不敢,袁绍说道:“殿下年幼,定然是受何休那贼的指使,叔父不必担忧...”,袁隗没有言语。
“本初,我还要去县衙里报道,上书庙堂,今晚再聚!”
曹操跟袁绍说完,便要告辞离去,袁绍送走了他,方才走到了袁隗的身边,有些阴沉的说道:“此子,绝不能为帝,不然,无有我袁家出头之日啊!”,袁隗有些紧张的说道:“不可胡言,此些事,我等自会解决,你尚小,便安心读书,陶冶情操!”
袁绍点点头。
却不知,他们正在如此聊着,身边有一小厮眯了眯眼睛,将此些话暗记在心里,没错,这又是一个绣衣使者安插在世家大族内部的暗子。
皇宫之中正在批阅奏折的天子,在听到了关于小胖子的报告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看着这小家伙,就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刘辩,刘辩,想着天书里的内容,他的目光也就渐渐阴冷下来,哪怕是凶悍残暴,也好过被人毒杀,狼狈的禅让!
他摇了摇头,再次翻看起面前的奏折来,他相信,何公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合格的皇长子,张角与刘伯即将要到来了,凶手是不是刘伯,他也很快就会知晓,哪怕真的是刘伯所为,他也不会怪罪,至于张角,那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天子心里,没有不能为他所用的人,连曹操他都敢用,可是张角,从性质上来,与别人不同,别人是在看到大汉将倾倒,方才兴兵作乱,可唯独他是带着反意,扰乱大汉天下,杀还是用,又是这个令天子纠结的问题,当然,这些还是要等到他前来方才能够得知。
想来,天使也已经到达了河间国,如今四处都是驰道,不久之后,自己就能看到这位逆贼了罢....但愿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天子微微眯着眼睛。
天使确实在好几天前,便已经赶到了河间国,找到了刘伯与张角,向他们宣读了天子的召令,要求他们进入雒阳,因为刘伯年长,故而从县里取出了最舒适的马车,随行有十来人照顾,这让刘伯反而有些不习惯,张角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只能独自骑着马,跟随在最后。
自从痛失胞弟与弟子之后,张角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即使如愿以偿,能够见到天子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悦,众人也都理解,由于天子诏书只是要他一个人拜见,他的其余弟子都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张角也不放心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让他们先行返回钜鹿,等待自己回去。
骑着骏马,张角皱着眉头,心里在思考,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获取天子对太平道的支持,要知道,不久之前,蜀地的张衡也曾入宫,怀着跟自己一样的念头,却始终没有将天子说服,无奈病死在了雒阳,张角可不想也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那么,天子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
第0227章 吓唬袁家
建宁九年,八月末
又是一个各地官吏开始繁忙的岁月,太学祭酒蔡邕,与太学院隔壁设立鸿都门学,征辟天下诗歌文赋出众者,以创盛乐,天子十分欣喜,亲自提笔,写下‘鸿都门学’四个大字,鸿都门学规模之庞大,往来鸿儒之众多,都是前所未有的。
瞬间在大汉境内,卷起了讴歌圣天子的文学浪潮,诸多令天子欣喜的文赋横空出世,天子也将自己书写的不少的文赋挂在了鸿都门学之中,被士子们所称赞,就连小胖子,在听闻此处的盛事之后,也与何休前去看了看,身边的马均寸步不离,稍有些拘束。
可皇宫内的天子就有些头疼了,先是自己的心腹袁逢入宫,哭诉了袁术被皇子殴打的事情,天子只能好言安慰,并且也说了,自己已经狠狠将皇子教训了一顿,他不会再如此行事,可是他刚刚说完,袁隗的院落便被皇子给砸了,甚至有数十个袁家子弟被痛殴!
令天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挨揍的子弟之中,竟然还是有袁术,说来也是可怜,袁术好不容易能够下床了,袁逢怕他又四处滋事,将他送到袁隗府邸里读书,他因为刚被收拾了一顿,也是不漏声色的悄悄躲藏在诸多子弟之中读书,可是祸从天降啊!
还是被刘辩率领诸多护卫再揍了一顿,连袁绍和袁隗都是后来才发现,袁术竟然就在那些挨打的袁家子弟当中,气的袁绍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
可是年幼皇子的一系列作为,还是引起了诸多党人大臣的重视,他身上日渐浓重的公羊作风,让这些大臣们感到有些不安,当然,天子年幼的时候,这些党人士子便四处造谣,侮辱天子的名声,甚至有数十个士子前来寻找天子的麻烦,那数十个士子如今已经在贺州和新州做官吏了。
当今的党人们实不敢如此的,有张这条恶犬,绣衣使者更是防不胜防,他们日间说了什么,跟何人交谈密谋,造谣生事,天子都是一清二楚的,张在得到了国库的资助之后,除了他和天子,没有人清楚绣衣使者已经庞大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选择在朝议时,上奏天子,委婉的劝诫天子,能否管教皇子,免得他被奸贼蒙蔽,对于这些上奏的大臣,天子没有丝毫的留情,以离间皇家父子的罪名,贬到了贺州等地,于是,大臣们也就不敢再上奏了,只是,皇子辩却越来越不得大臣的支持。
何休对此是极为满意的,天子年轻力壮,若是皇子此刻便有大批的臣子支持,这才是祸事啊!
在张角等人即将入雒阳之前,天子再次唤何休前来皇宫,何休在黄门前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大概想到了天子召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天子登基的这十年来,大治天下,看起来威风赫赫,其实,他心里始终还是有根刺,坐立不安,那便是天书里记载的民变!
这次民变会摧毁大汉,会让四百年的大汉天下断送在一群乱臣奸贼手中。
“辩儿,可要与我一同前往宫中,想来天子也很想念你...”
何休笑着问道。
“不必,不必,我过几日再去罢!”小胖子有些惊恐的说道,何休笑了笑,又说道:“若是不愿前往,也好,但是必须要待在宅院之内,不可外出!”
“好,我便在这棵桑树上玩耍,等耶耶回来!”小胖子指了指门口的大桑树,笑着说道,何休点点头,暗自嘱咐马均,让他好生看住皇子,自己便与黄门离开了府邸,前往皇宫。
等何休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袁逢也正在此处,袁逢皱着眉头,看向何休的眼神不甚友好,何休也不以为然,跟天子拜见之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袁逢的对面,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何师,那竖子呢?”
“他那日前往袁家,被打伤了,在家中养伤,无法外出。”
“什么?!”天子怒吼着猛地起身,面前的袁逢也是被吓得连忙跳了起来,指着何休骂道:“你这老贼!休要胡说!”
“我袁家上下,何曾有冒犯殿下?!”
何休冷笑着说道:“听闻你家中子弟有个唤作什么袁绍的,便持剑,呵斥殿下!”
袁逢险些喷血,他从来没有想过,何休这般大儒,也会用这样无耻的陷害栽赃的手段,他张大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天子愤怒的看着袁逢,眼神极为凶狠,恶狠狠的说道:“此事,朕会使张亲自督查,你便退下罢!”
“陛下,我袁家对殿下,未曾有失礼之处啊!”
袁逢浑身颤抖着,惶恐的说道,天子阴冷的看着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袁逢无奈的告辞而去,走到了大殿门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自己明明是来找天子,让他教导皇子,给袁家一个交代的,为何到了最后,变成了袁家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看到袁逢远去,何休忽然便大笑起来,天子亦然,笑了片刻,何休方才感慨道:“你我师徒,分开也已经许久了,默契不弱当年啊!”,天子轻笑着,说道:“哈哈哈,只是吓坏了袁尚书,袁家之人,唯有此人,算是贤才。”
“这些时日,陛下顾着国政外交,这些世家大族又开始兴风作浪,鸿都门学之事,便被他们叱责了无数次,如今还要想败坏辩儿的声望,也是时候让他们再冷静冷静了....”何休说着,天子点点头,深以为然,何况,他还接到了绣衣使者的密告,袁家之人,还想要插手储君,阻止皇子登基。
呵呵,国之大事,岂是尔等能够议论的?朕年轻力壮,便想着新君之事,莫不是把天下当成了你家党人的?天子最近便一直对此事颇有不满,当然要装模作样一番,好好吓唬这些家伙,自从建宁四年开始,这些党人便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什么袁家这样的大世家,也没有办法与皇家抗争。
只是,他们偶尔还要暗中鼓动一番,时不时让天子挂念他们几次。
天子笑着说道:“哈哈哈,朕早便想要报袁隗当年之仇了,只是贵为天子身,不好动手,辩儿却是做了朕想做的事情啊!”,何休点点头,说道:“臣认为,陛下也是时候立下储君了,他应早些聚集家臣....”
“恩,此事日后再说。”
天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漠下来,何休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叹息。
“张角,朕是杀,或是用?”
第0228章 刘伯入宫
“臣还是常谈,天下太平,国无妖孽。”
“只是,臣以为,陛下要言杀或不杀之事,一介方士,谈何用之?”何休不主张杀死张角,可是并不同意任用张角,在他看来,这些方士都是妖言惑众之人,罪不至死,但是也谈不上能够重用,拿他来做什么呢?一不懂治政,二不通刑法,三不精军事。
无用之人啊。
天子笑了笑,说道:“何师可还记得,先前张衡之事?”,何休眯了眯眼睛,说道:“陛下是想扶持太平道?”
天子起了身,有些感慨道:“建宁三年,扬州有贼子自称阴阳皇帝,图谋作乱,建宁四年,益州有贼子称为天神,妖言惑众,至于今日,民间淫祀不绝,绣衣使者四行,地方官吏镇压,却依旧有这等谬事,令朕心里实在不安!”
“断绝淫祀,祖制也。”何休说道。
“数百载,也未能压下此等恶风,既然如此,何不将其操持与庙堂之手...”天子淡然的说着,何休无奈,说道:“此最能蛊惑人心,若是被奸贼所用,只怕引来大乱!”
“故而,朕想用张角,此人能够蛊惑百万百姓群起而反,难道,就不能为朕,让千万百姓对朕顶礼膜拜麽?!”天子猛地回头,眼中的锋芒,让何休都有些不敢直视,何休大惊,这是第一次,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这股慑人的气势,他顿了顿。
“陛下,这等奸逆留着不杀,便已经是极为仁慈的了,又何必要用这等歪门邪道?行仁政,事亲为,百姓方才爱戴,若是以此等小道治国,与桀纣何异?”
“哈哈哈,何师便如此看不起那些方士?”
“全然是些愚弄百姓的骗子,何足道哉?”
天子又笑了笑,将何休扶起来,笑着说道:“何师休要恼怒,朕随口一说,哈哈哈,朕记得何师之教导,亲贤臣,远小人,重用贤才,大治天下,朕今日之功,全赖何师之所赐!”,他笑着说着,忽然又说道:“朕深得何师教诲,此些事情,已经记在了心里。”
“故而,还望何师,能多教辩儿儒学大义,至于亲近贤才的言论,朕自会为他传授....何师以为,如何?”
听到天子这么说,何休愤怒的有些颤抖起来,质问道:“亲贤臣,远小人,莫不是治世之大义乎?”
天子没有再开口,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何师,不必你多言,有一日,朕一定会将天书递给他,让他看看,若是没有朕,大汉天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会秉承朕的意志,会成为一个圣天子,可是,在那之前,他得学会分辨贤与奸,朕不希望,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为了讨好贤才,处死张!”
“朕实在是繁忙,何师便请回罢,好好休歇...”
天子说着,何休看着天子那坚毅的侧脸,无奈的叹息着,转身缓缓离去,看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天子注视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缓缓离开皇宫的何休,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被天子叫来,单独议政。
何休被人扶持着上了牛车,表情黯然,他明白天子的意思,天子不允许自己在皇子耳边说党人士子的好话,他需要一个学公羊的继承人,不是一个学儒的继承人,落寞的返回了院落,刚刚靠近,便听到有人惊呼,何休缓缓抬起头,小胖子整个人挂在了高大的桑树上,对着他大叫着。
桑树下站满了护卫,这些护卫奴仆都是紧张兮兮的抬头看着,生怕皇子掉下来。
在阳光的余晖下,看着熟悉的小胖子对着自己大叫欢呼,何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笑了笑,朝着小胖子挥了挥手。
“何耶耶,何为贤臣,何为小人?”
“你认为是,那便是...”
....................
张角与刘伯赶到了雒阳,张角被几个驿站小卒叫了过去,让他前往驿站休歇,说实话,张角心里对驿站已经有了些恐惧,不过这里是雒阳,天下脚下,治安甚严,也不会发生解渎亭那般事,张角独自入驻驿站,可是刘伯却不同,宋典为首的黄门亲自前来迎接。
将他极为隆重的迎接到了宫里。
刘伯在黄门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大殿,天子,太后,宋皇后,何贵人,小胖子,全部在场,天子笑着走了下来,连忙扶住刘伯,刘伯抬起头,在天子面前,显得极为拘束,连忙大拜道:“拜见天子!”,刘宏哪里能让他行大礼,连忙扶起他。
“刘伯与朕家,服侍三代,来,坐!”
让刘伯坐下之后,董太后也是看着他笑了笑,说道:“许久未见,管事还是未曾见老啊!”,刘伯连忙又要大拜,随后天子便为他介绍了皇后,小胖子等,看到有些张狂的抬起头的小胖子,刘伯笑开了花,像啊,太像了,众人坐好,便又叙话。
天子主要是问了些解渎亭的事情,董太后也是认真的听着,刘伯一一说起这些日子里,解渎亭里的变化等,其乐融融,不久,又上了些饭菜,也算是吃了家宴,一直到了傍晚,众人方才离去,只留下刘伯与天子。
“罪臣向陛下请罪!”
刘伯这才朝着天子大拜,有些嘶哑的说道。
“哦?刘伯这是何意?为何如此?”
天子惊讶的问道。
“陛下之表兄,董重,死与臣之手!”刘伯低声说道,天子大惊失色,指着刘伯,浑身都愤怒的颤抖起来,问道:“为何?你为何要杀死他?”
“他与朕亲如同胞!你为何要行如此凶事?!”
“只因他跋扈,臣甚是不满,故而杀之。”
“大逆不道!!”天子愤怒的吼道,刘伯又说道:“先前,张角率领道士前来,臣又看中其钱财,故而谋害了他两个弟子,拿走了钱财,陛下可将此些事通告天下,臣当谢罪!”
“你这是要给天下人谢罪的!”
“臣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处置!”刘伯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恐,他活了八十多岁,若是能够以死效忠,他并不犹豫,天子无奈的看着他,捶胸顿首,有些痛苦的说道:“朕视你如亲,如何处置啊!”
刘伯没有回话,天子缓了缓,方才问道:“表兄看了天书,你将他杀死,为何不如实禀告?”,刘伯看着天子,肃穆的说道:“家主无错,天子更是不会犯错,错的只能是臣子家奴。”
“甚是荒谬,何人无过?朕当年年幼,因朕之过失,竟害死了表兄,每每想起,心痛难忍,那些太平道弟子,又是如何?”
“臣以为,张角散尽财产,私自救济百姓,定有图谋,故而抓了他的胞弟,酷刑逼问...”
“那他可有什么祸心?”
“臣并未问过,不过,对于此人,还望天子能够慎重!不要被他所蒙骗。”
“唉,这些全然是朕的过失,朕不能让你挂上如此恶名,你便在解渎亭安养罢,朕不会将此些事说出去,不过,他们也不能枉死,董重之弟,董承,朕会躬亲抚养,视为至亲,另外,对于张角,朕也会另有补偿...朕不忍枉杀一人一畜。”
“天子仁慈!!”
“你便好生在解读亭安养,若是日后,朕也未曾想过,令人畏惧的河间凶徒,竟然便是自家之家臣...日后,说不得,还有凶徒应当出手的时候...”
刘伯看着面前的天子,行礼大拜,果然,天子还是没有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如此,也好,老侯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曾发誓,要保刘家周全,小君侯已经不需要自己保护了,老侯爷,奴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啊!
第0229章 他治公羊
张角独自坐在屋子里,桌上铺着一卷纸,纸张作为奢侈品,出现在他这个家财散尽的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不过,他就坐在这里,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图文,心里却是在不断的思索见到天子之后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从窗外看向了夜空,不知即将到来的是福还是祸,绣衣使者前往冀州,全力打压方士,这让张角意识到,天子似乎对自己这些方士并不是很友好,或许,是自己有些着急,游遍天下,四处救济百姓,让天子有了忌惮,不过,他也搞不懂。
比自己有名的方士多如牛毛,救济百姓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自己成为了目标?在冀州与河间国,他有超过数百的信徒被秘密抓捕,因此,他才会有前往拜见天子的想法,他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说服天子...张衡昔日前来,送给了天子一卷道书。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老死在了雒阳,也没能再得到面圣的机会,自己不能跟他一样,一定要交出一份让天子满意的礼物,一见面便要在天子心里留下印象,他并不知道,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在天子心里留下了浓厚的印象,深深难忘。
可是,令张角没有想到的是,他来到了雒阳之后,就没有人再理会过他,他独自在驿站里待了数天,没有得到任何天子要召见他的消息,正在焦急的时候,黄门方才姗姗来迟,要他洗沐焚香斋戒,三日之后方才能够拜见,张角再三拜谢,方才开始跟黄门学习进宫面圣的诸多礼仪。
而在这个时候,袁家便有些倒霉了,因为何休那些殿下受伤的言论,绣衣使者,廷尉更卒,都不知往袁家跑了多少趟,高傲如袁绍,也被这架势弄得有些害怕,本来袁隗是想亲自去跟天子请罪的,可是袁逢生怕又出现什么祸事,他只能另外想个办法。
“什么??要我去道歉??”
“我宁死也不会承受这样的耻辱!!”
袁术愤怒的大叫着,袁逢想出的办法,就是要他前往皇子那里,向皇子道歉,然后彻底解决掉这些事情,袁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样无礼的要求,看到袁术如此的愤怒,袁逢顿了顿,说道:“天子只有这一个皇子,若是他日后登基,你叔父之祸,难免会落到你的头上....”
“为何啊?!”
“因为他治公羊...”
袁术真的是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治公羊怎么了?治公羊就能随便揍人啊?揍了还要挨揍的去道歉??
“我不去,我袁术,一世之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低头!”
“你不是一直都有当大将军的志向麽?若是皇子继位,还对你心怀抱怨,你就只能怀才不遇,抱憾终身了!”
“阿父,无论你怎么说,我是绝不会去的!若是阿父再逼迫,便带着我的尸体去罢!”
袁逢无奈的看着倔强的袁术,说道:“你也是袁家子弟,要为袁家着想,数百年的大族,若是由此没落,为之奈何?”
袁术看着他,说道:“若是如此,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看到袁术怎么都不同意,袁逢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来人!”,几个奴仆立刻小跑着走了进来,袁逢看着他们,说道:“取来家棍!”
袁术顿时就慌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父,你要做什么?”
“如你所愿,带你的尸体去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家族大业,我只能忍痛,前往了...告辞!!”,袁术朝着袁逢一拜,跳起来,便跑着要去皇子那里。
袁逢在后头叫道:“止步!”
袁术回头,强行挤出了笑容,问道:“阿父还有什么交代?”
“带些礼物前往,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务必要恭敬,若是再起了什么冲突,我也保不下你了...”
“是!”袁术拱手,便拿上了家奴们准备的礼物,走出了府邸,袁逢看着他走出,心里有些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当袁术刚刚到达何休的府邸的时候,正在树上闲玩的小胖子,第一眼便看到了他,显然,他也认出了他,他皱起了眉头,大叫道:“兀那贼人,你要如何?!”,听闻他的怒吼,周围的护卫们迅速反应过来,将袁术包围,袁术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护卫们,尴尬的笑了笑。
“听闻殿下受伤,故而前来拜访!”
“道...道歉。”
袁术有些难堪的说着,皇子一听,才从树上敏捷的翻了下来,也不知道他那个身材,是怎么完成这样的动作的,他下来之后,盯着袁术看了看,便将马均叫来,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小胖子方才跟护卫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趾高气扬的走过来。
“你是来给我道歉的?”
袁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知耻近乎..大丈夫!”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马均咳了咳,在一旁提醒道:“知耻..耻..耻而近乎勇...”
气的小胖子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不管,就是近乎大丈夫!”,马均无奈的看着他,袁术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小胖子想了片刻,装作大人的模样,文质彬彬的说道:“进来罢!”,袁术与他一同进去,到了书房,三人面向而坐,表情肃穆。
三人互相看了看,过了片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大笑起来,袁术虽比他们都年长,可也是幼童心性,聊了片刻,便与皇子热情的聊了起来,之前的不悦都不知道被撇到了哪里去,三个人兴致勃勃的在屋内聊着,小胖子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袁术,与自己竟然很谈得来。
两人有共同的理想,想要仗剑走天下,想要外出击贼,都对游侠十分仰慕,都想能够成为一方大豪侠,马均在一旁都有些插不进话了,聊了片刻,袁术方才想起,自己还带了礼物,他将礼物取出,放在面前的案牍上,是一卷古朴的竹简,小胖子并不认字,却也是捧起来,做出一副欣赏的样子,连连感谢。
马均也是极为认真的拿着竹简,看了看,袁术在一旁说道:“这是家中藏卷,乃是先祖抄写的《鲁诗》,与我家中,也有百年之久了!”,小胖子和马均都惊呼着,马均双眼有些炽热的问道:“此物,价几何??”
“恩?”袁术惊异的望着一旁的马均。
小胖子靠近他,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袁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闻人公之弟子,难怪如此。”,也就没有这么惊异了,他笑着说道:“此为无价之宝....”,马均看着竹简的眼神更为炽热了,袁术咳了咳,方才说道:“此物却是不能送与君,日后我再送些别的,如何?”
“君子取之有道..道..不必劳烦君..君...君。”马均完全就是一副闻人袭的嘴脸,恍若正人君子。
三人在此处言谈甚欢,袁术都有点想留下来,陪着他们了,正在聊着,何休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看到了袁术在此,有些惊讶,问道:“你何人耶?”
“尚书袁公子,袁术,拜见何公!”袁术急忙行礼道。
何休笑着点点头,袁术看到他没有揍自己,心里也是松懈下来,看来今日,自己还算是走运啊,连暴脾气的何公都没有揍自己,数月里,自己一直挨揍,今日终于熬到头了,袁术有些感慨着,何休又问道:“你来此为何?”
袁术低着头,陈恳的说道:“自知过失,前来道歉!”
“哈哈哈,好,知耻而近乎勇!”何休难得称赞了一句,马均转头看向小胖子,小胖子脸色又黑了几分。
袁术听到这称赞,不知心里有多开心,他接道:“何公所言甚是,古人云,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何休听闻,勃然大怒,猛地一脚将面前的袁术踹倒,怒气冲冲的叫道:“朽木不可雕也!”,说完头也不回便离开,袁术被踹倒在地,险些哭了出来,小胖子与马均将他扶起来,有些担忧的望着他,袁术委屈的望着他们,问道:“何公为何要打我?”
小胖子茫然的摇了摇头。
马均想了片刻,方才说道:“袁君那一句,出自《左传宣公二年》....”
“那又如何?”
“因为他治公羊...”
袁术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0230章 张角面圣
张角在宋典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大殿里,周围的宿卫肃穆的怒视着前方,这一切,让张角格外的不自然,甚至是有些紧张,进入大殿之后,张角低着头,附身大拜,说道:“拜见陛下!”,天子手持一卷书,正在读着,听到张角开口,似乎这才发现了来人。
缓缓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方士。
“起来罢...”
“你便是张角?”天子看着他,问道。
张角再拜,说道:“民张角问陛下安!”,天子摇着头,说道:“不必多礼,朕老早便听说过你了,听冀州刺史所言,你不甚安分,还四处私济灾民,拉拢人心,可有此事?”
听到天子这么问,张角真的是吓了一跳,他也算是有些胆魄,没有吓得失态,开口说道:“只是不愿百姓受害,故而救济,未尝有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辨啊!”
“明辨?散尽家产,四处救人,你名望倒是不小,朕这次叫你前来,你可知是为何?”天子冷冷的盯着他,问道,张角瞪大了眼睛,问道:“并不知晓。”
“就是想看看,与大汉争夺民心的,是何方神圣。”
“陛下....”
“朕听说,你的道法很厉害,可是真的?”
“鄙只是略通些道法...”
天子根本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好,通道法便好,来人!”,周边几个宿卫猛地冲了进来,天子指着他,说道:“你们几个,将他拉出去斩首,朕要看看,他会不会断首重生...”,几个宿卫毫不犹豫,立刻便将张角按在了地面。
张角这才有些惊恐,抬起头,望着天子,叫道:“陛下,陛下,臣不会断首重生!”
“那你可以反抗,让朕看看你的撒豆成兵之术!”
“拉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莫要如此!“张角惊呼道,天子笑着说道:“你莫要谦逊,早就听闻你道法高强,诸多道法,莫非是愿意给朕看看你的道法麽?”
他又看着宿卫,继续说道:“也别拉出去了,就在这里斩首罢,免得朕无缘看到这道法...”,张角惊呼道:“陛下,臣是会治人之法啊!”,几个宿卫压制着,另一个人缓缓拔出了长剑,对准了他的后脖颈,张角喘着粗气,目光惊惧。
“会救人?哦,朕听闻,你可以白骨生肉,死而复活?也好,给他找个尸体,让他当着朕的面,复活尸体!”
张角有些崩溃了,他心里明白,看来天子是存心要自己的命了,今日似乎也不能活着出去了,他绝望的看着天子,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感受着后脖颈上那冰冷的剑身,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表情也渐渐冷静下来,已经认命了。
这点却是让天子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张角,问道:“可要给你准备些法器,好让你施法?”
“陛下,臣确实不会断首重生之法,只是,若是陛下要杀,便带到殿外罢,以免污了庙堂之神圣,大汉百姓受难久矣,有圣天子治世,臣死而无憾!”
天子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宿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猛地落下,天子猛地抬起手,长剑落在张角的后脖颈处,却迟迟没有落下,就差分毫,却已经是在张角的后脖颈上留下了血红色的浅痕,天子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你真的不会断首重生之法?”
“真,真的不会啊!”原本已经安心认命的张角听闻,不由得大叫起来,天子方才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快将他松开...”,宿卫立刻起身,天子笑嘻嘻的将他扶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唉,险些误杀了君啊,朕还以为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
张角摇着头,说道:“天子有帝王气,道法无可施!”,天子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话,随后又说道:“朕从未枉杀无辜,朕不喜你,却也不会杀你,你便就此离去罢!”
张角看了看大殿外的宋典,说道:“陛下,臣有一物要献给陛下!”。
“哦?”,天子有些疑惑。
他看着宋典,附身说道:“我随身所带之物,在宫门处被扣留下来,不知公公可能为我带来?!”,宋典看了看天子,天子点了点头,宋典这才转身离去,张角又拜谢道:“多谢公公。”,天子又与他聊了起来,无非就是聊些关于解读亭诸事的,张角也是向天子诉苦。
希望天子能够派去张,阳球这样的人才,找出凶徒。
听闻这话,天子也只是笑了笑,其实,大案刚刚出现的时候,张便向自己写信,要求亲自彻查此案,随后便是远在新州的阳球,阳球还是一如往常的风格,大概意思就是,臣定不会耽误新州政事,三日之内若找不出凶徒,可斩我头!
这一点,天子就非常欣赏阳球,人家为天子做事,那都是拼着自己的命去做的,这才是人臣的最高境界啊!
连张也是,他跟在阳球身边,跟久了,言语与阳球如出一撤,依旧是请斩我头!
两人正在聊着,宋典手持一巨大的书卷,缓缓走了进来,递交给了张角,张角将书卷放在了案牍之上,缓缓打开,这是一幅舆图,巨大的舆图,大汉舆图,州,郡都是一目了然,广阔的大汉,东起渔阳,西到渠犁,南到苍梧,北到贺州,万里江山,就如此摆放在了天子的面前。
“臣曾散尽家财,游遍天下,早有面圣之意,心里惶恐,故而做了天下舆图..献与陛下!!”,张角在一旁拱手说道,天子却是完全沉迷在了这幅巨大的舆图之中,虽然做的并不精致,很多县城也没有画出,只有粗略的州郡,北方稍微精致完整,南方就显得有些模糊。
就是这般粗劣的舆图,却是让天子看得内心躁动起来,眼神炽热,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大汉江山,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好,好!”,看到天子如此的开心,张角方才放下心来,天子看着这舆图,都有些着迷了,他咧嘴笑着,又看了看显得庞大的贺州与新州,心里更是大喜!
“朕的江山啊....”
张角在一旁,心里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哦,对了,你一个方士,私自绘制舆图,是为何意?”
天子忽然转过头,看着张角,问道。
张角目瞪口呆,茫然的望着天子。
第0231章 炼丹之术
“陛下,臣是为献与陛下,方才绘制啊!!”
张角连忙辩解道,天子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笑了笑,让宋典将舆图收起来,与张角面向而坐,说道:“你不必畏惧,难不成,你认为朕是个残暴的天子?会草芥人命麽?”
“不敢!”
“朕登基十年,大汉无有百姓饿死,安居乐业,只是,这还是朕初次看到自己的江山...”
“天子圣明!”张角低声说道,天子笑了笑,说道:“你费经心思的找朕,说罢,你想要什么?”,听到天子问的这么直白,张角的表情渐渐肃穆起来,坐在天子的面前,说道:“陛下,臣只想为君分忧,不敢索要什么,为王事,君子之本也。”
“哦,那你会些什么,可以为朕分忧?”
“陛下有所不知,臣之师,号南华,享年三百七十余岁...他精通炼丹之术,曾拜师徐仙,乃是其闭门之弟子,臣不才,乃是三代弟子,略懂些炼丹之术,能炼的增寿丹,增添甲子之寿命!”张角信誓旦旦的说着,天子一愣,狐疑的望着张角,面色淡然。
“尊师,享年三百七十余岁?不知他出生与何年?”
“他...他从未言及,当是始皇帝之时...”
“那你可知,徐仙为何去而不返?”
“臣自然知晓,始皇帝无道暴虐,仙人不愿为其练治丹药,故而退隐蓬莱之仙岛,安心修炼...”
“哈哈哈,你愿意为朕炼丹?”天子笑着问道,张角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陛下,臣略通此术,而陛下圣贤,治国安民,功德无量,臣愿意为陛下炼丹!”
“哈哈哈...”天子依旧笑着,一旁的宋典有些惊异的望着张角,又看了看天子,天子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又问道:“练一颗丹药,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张角摇着头,说道:“分文不用,陛下,只要能够给臣几艘好船,臣愿意率人前往蓬莱,为陛下取来药材,炼治丹药。”
“或者,臣可以直接向祖师要取仙丹。”
“恩...朕有些疲乏了,你先回去休歇罢,朕明日再召见你...”,天子平静的说着,张角无奈的哀叹一声,说道:“臣不求名利,不为钱财,若是陛下不信,臣可借取船只,前往蓬莱!”,说完,他朝着天子拱了拱手,便起身,告辞离去。
天子冷冷的看着他离开,看向一旁的宋典,笑着问道:“你信的他的鬼话麽?”,宋典一愣,问道:“莫非陛下不信?”,天子嗤笑了一声,说道:“若有此丹,此时,朕定然也不能坐在此位上,说不定还要前来拜见高祖世宗,朕自然是不信的...”
宋典低着头,没有言语。
天子令他也跟着退下,又令荀攸进来,将舆图放在了案牍上,认真的看着,荀攸在一旁看了片刻,说道:“此方士,倒也不是只会骗人,绘图还是不错的。”,天子大笑起来,问道:“怎么,公达,为何如此看不起方士?”
“还望陛下常念世宗皇帝之诸事,方士误国!”荀攸皱着眉头,一丝不苟的说道,天子点点头,低着头,继续看着,说道:“朕,也想亲自走遍这大汉江山啊...”
“我们身在此处,这里是幽州,这里是辽东土著,这里是慕容鲜卑?弹丸之地,丁零,羌.....”天子念叨着,大汉之外的疆域,张角画的极为潦草,就连一个概括都看不出来,抚摸着这些地区,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就仿佛燃烧起了一片火焰,熊熊燃烧着。
“陛下...贺新二州刚立,不宜开疆扩土...”
荀攸一口道破了天子的心思,被看穿了心思,天子显得有些愤怒,冷冷问道:“朕何时说了要开疆扩土?”,荀攸连忙低着头,大拜,天子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这些舆图,今日与张角一会,他心里长久的担忧,在一瞬间就消逝了。
不管天书如何记载,如今,张角对他毫无威胁,生死全然在自己的手里,天书所载的乱世似乎要一去不返了,天子心里自然是喜悦,可是,看着舆图,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这厮,要么就是心怀天下百姓的大贤,要么便是城府极深的枭雄奸贼!
不过,当听到了蓬莱仙岛之类的言语后,天子又想起了一事,天书上曾经记载的内容,《乌丸鲜卑东夷传》,乌丸相当于大汉的附属,不敢不从大汉之号召,董卓在幽州,便能指挥大小部落,在鲜卑崩溃,小部分苟活流亡之后,他们便更加老实了。
夫余,高句丽,朝鲜,沃沮,东夷,挹娄,辰韩,倭人等,天子在这一瞬间,心里的野心熊熊燃烧着,他眯着眼睛,天书早就被他深深的记载了脑海里,思索了片刻,说道:“倭人在带方东南大海之中,依山岛为国邑,这山岛,莫不是所谓之蓬莱??”
天子正在思索着,而张角也是忧心忡忡的返回了驿站,当然,在见过了天子之后,他的待遇好了很多,官吏们也允许他外出了,对待他也有礼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开心不起来,天子态度多变,令他捉摸不透,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天子对太平道,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
“呵,你袁家便是儒学大宗,诗书传家,又何必如此呢?”
何休冷冷的说道。
袁术跪拜在他的面前,再次拱手行礼道:“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明白,唯独公羊,才是真正的儒学!”,听到袁术这么说,何休点点头,说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教!”,袁术有些无奈的问道:“我是诚心要学,何师为何再三拒绝啊!”
“嘿,你那叔父袁隗,与十年前,曾侮辱过我的子弟,故而,我是不会教你的!”
袁术愣了愣,想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如今正跟随叔父习文,若是能拜在何师门下,岂不是言何师之学术强与叔父?对师君大益啊!”
“嘿,我本就比他强,又何必证明呢?”
袁术无奈的起身,拜了拜,垂头丧气的走出了书房,刚刚出来,门外的马均与小胖子连忙问道:“如何?师君可是同意了?”,袁术摇了摇头,低着头,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要不,我进去劝劝他?”
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何师倔强,难以说..说..说服!不若,你拜..拜在闻人公门下..?”
听到马均这么说,袁术想了想,连忙惊恐的摇着头,说道:“拜他为师,还不如去拜王符呢!起码还能吃上饱饭...”,马均有些恼怒,别着头,不再理会他。
小胖子眯了眯眼睛,咧嘴一笑,在袁术耳边又嘀咕了几句,袁术听闻,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小胖子朝着他点了点头,袁术吸了一口冷气,方才有些大声的说道:“也罢,我看何师就是怕了我袁家,生怕收我为徒,会遭来袁家之怒,故而不收,我还是学左传谷粱好了...”
“哎,你怎么可以如此说何师,何师顶天立地,何曾怕过,定然不是你想的这般。”
“他若是不怕,为何不收我为徒?袁家势大,他心忧惧怕,也是当然的...”
“碰~~~”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暴怒的何休缓缓走了出来。
“竖子!你方才说谁心忧惧怕??”
第0232章 王符征南
袁术颤抖着,看着何休,咬着牙,说道:“我...我...我...”,看到他如此模样,何休更加恼怒,袁术被吓得险些拔腿就跑,自从上次前来拜访皇子之后,他就与小胖子,马均两人混熟了,平日里也曾一同外出游玩,也就再也没有挨过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是袁术,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能老是挨揍啊,他要去揍别人!那怎么样才能像小胖子这般随意揍人呢?
他特意去询问小胖子,小胖子告诉他。
“我父是天子!”
好罢,这一点,袁术是学不来的,那么,他只能再想办法,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何师,他可以去拜师啊,去学公羊啊,这不就可以了麽?袁术醒悟,这才前来拜师何休,这事,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族人,全然不知,可是,不知为何,何休就是不愿意收他。
小胖子看到袁术有了些退意,笑嘻嘻的握住了何休的手,笑着说道:“耶耶,你便收下他罢...身为公羊大儒,怎么能够看着他人走上歧途呢?”
何休低着头,皱着眉头,跟小胖子对视着,看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袁术,说道:“准备束!”
原本有些绝望的袁术,听闻此言,兴奋的手舞足蹈,连忙朝着何休重重一拜,说道:“多谢师君!”,何休冷漠的挥了挥手,说道:“等你拜师礼成,再唤我为师!”
袁术跳了起来,朝何休与小胖子告别,便急忙离去,他急着准备束,何休看着他开心的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小胖子又返回了书房。
而在此时,冀州的闻人袭已经开始动工,冀州已经运来了十万左右的劳力,这些劳力大多都是辽东以外的土著,其中也不乏一些夫余人,高句丽人,朝鲜人,东夷人,这些人言语都与最接近大汉的夫余人差不多,身材相貌也没有什么差别,他们被集中起来。
先是教导了些他们如何挖掘,如何使用工具等,随后便开始了这浩大的工程,为了能够迅速完成,闻人袭从六处同时动工,又从兖州,青州运来了大量的粮草,为这些劳力所准备,时刻有郡县士卒在监督他们,闻人袭与董卓不同,董卓残暴的压榨这些劳力。
而闻人袭,更加残暴,这厮为了能够省些钱,强行将原先的一日两餐,换成了一日一餐,种种暴行,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位列三公,在冀州,就是刺史也不敢与他争辩,因而可以胡作非为,仅仅是劳作两月,这些劳力便开始有些怀念在董卓帐下的日子了。
而扬州的王符,正在不断的开扩扬州的蛮夷地,这里多沼泽,多疫病,多猛兽,他率领山民,组成了类似民屯的团体,对这些不毛之地进行了开发,捕捉猛兽,政治疫病,表明沼泽,将大片大片的山林之地,重新化为民田,他并不像闻人袭那般残暴行事。
对于有功之士,他的赏赐也是极重的,成片的农田耕地,富裕的百姓,充足的户籍,这一切让附近的荆州与交州官吏们坐不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类似王符这样的刺史,他们的刺史也不可能让整个州郡听从自己的命令,他们不是王符,若是这样做,迎接他们的只有绣衣使者大牢。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中的一些太守对此进行模仿,王符的制度并不难,他们也是学着王符的样子,将荆州,交州之中的蛮民化为耕种农,然后进行了对山林的开发,南方的迅速发展,几乎全赖王符一个人。
在会稽郡的大码头,王符率领大批的官吏们,视察最近制作的一些大船,而扬州士卒,正在岸边操练,这一切,看得扬州官吏们有些惊恐,一人低声问道:“王使君,如此大规模招募士卒,若是小人谗言,陛下怪罪....”
“休要废话!”
王符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问道:“这船能够行驶到幽州麽?”
“若是青州,定然可以,若是要到达幽州,只怕有些勉强...”
“恩,继续招募工匠,大批的培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符说着,脑海里却是南方蛮人进贡的象,他倒不是想开疆扩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为扬州找到更多的出路,他与别人不同,他看得很远,扬州目前蒸蒸日上,还是因为山林够多,耕地还能继续开垦。
可是,终究会有一日,这些耕地都会开垦完成,那个时候,人们还能怎么办?
“继续开扩周围的山林,派遣使者前往更南处,绘制舆图!”
“遵命!”
.................
张角与天子的第二次会面,言谈还算是融洽,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对于张角想要前往蓬莱仙岛的举措,天子竟然表现出了一些兴趣,这让张角极为兴奋,天子也向他诉苦,说道:“群臣骄横,若是直言,寻蓬莱仙岛,定然会被群臣反对。”
所以,此事只能私下去办,张角对此倒也不在意,天子令他前往幽州,并且给了他书信一份,要他把书信交给正在幽州的董卓,此些事商量完,天子又问了问太平道的道义,张角侃侃而谈,天子又留了他三日,方才放他离去,张角信誓旦旦的离开了。
之后,便是朝议了。
此时,已经快接近建宁九年的年末了,这次朝议,也是群臣所要求的,本来准备休歇几日的天子,没来得及休歇,便再次召开了朝议。
群臣上殿,天子坐在上位,拜见之后,朝议开始,朝议刚刚开始,诸多大臣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正中央,表情慎重的望着天子,天子被这些人的举动吓了一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自己没有接到绣衣使者的密告呢?看来还是要把张再召过来啊。
“陛下!!”
群臣悲愤的叫道:
“请烹王节信啊!!”
天子听闻,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又怎么了?”天子有些无奈的询问道。
“陛下!!他私下招募士卒,练军一万,战船百只,却并未上报,他这是要谋逆啊!”袁平捶打着胸口说道,天子无奈的叹息,说道:“他给朕说过要练水军,何况,他如何谋逆?要用战船攻打雒阳麽?”
“陛下!”这次出声的却是袁逢,天子有些不明白,袁逢可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对于王符这位举荐之人,也是没有太多的诋毁,今日是怎么了?
“他私自派遣使者,前往南方蛮夷之地,调查地形,绘制舆图,还派遣士卒,对这些地区进行掠夺!”袁逢有些惊惧的说着,私下出兵,这可是地方官吏之大忌,何况,人家又没有做什么,这般故意引起战乱,这是一方执牧当做的事情麽?
第0233章 好战太尉
天子这才皱起了眉头,这厮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可是王符对于他,如今还是大用的,这种必要的时候,他自然还要为他挡挡剑,他说道:“此举,有失大汉威仪,朕自会质问他,另议他事罢!”
“陛下,此言差矣!”开口的却是太尉张温,张温自从继承了太尉乔玄的位置之后,便执掌大汉军事,可是他为人冷酷,凌若冰霜,庙堂之中,也是少有发言,今日居然反驳了天子,诸多大臣们暗喜,王符这厮,就连张温这般冷酷的大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天谴啊!
张温平日里也不与他们这些大臣往来,少言寡语,当然,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太尉的原因,天子看到他开口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希望群臣除了效忠之外的任何事情上一致,天子还是笑了笑,看着这位素来冷酷的太尉,问道:“不知太尉有何见解?”
张太尉入朝之后,只有过一次的发言,那一次,是他要求陛下再行招募新卒,他得到了天子的允许之后,竟然招募了五万士卒,被群臣反对,尤其是闻人袭,朝廷根本养不起如此多的士卒,另外,也没有必要如此扩军啊,南北军已经有五万之众。
五万精锐,足以扫平任何敌人,再招募五万,那不是让难得富裕起来的大汉,再次陷入财政危机麽?
在群臣的全力反对之下,这位太尉依旧穷兵黩武,最后还是天子开口,他只招募了三万新卒,即使是三万,也不是小数目,让群臣对张温也是有了些怒意,认为他是一个为了战功,无视百姓的奸贼,跟段是一样的。
他皱着眉头,天子也没有见过他展开眉头的时候,纵然是何休,在面对小胖子的时候,也会展现出自己的温柔,只有这位张温张太尉,似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微笑,表情似乎已经凝固,他看着天子,拱手,说道:“陛下,何故要责罚王君?”
“恩?”
“大汉刺史,杀几个蛮夷又如何?”张温抬起头,傲然的说道,天子惊异的望着他,群臣惊愕,天子咳了咳,说道:“大汉乃是礼仪之邦,圣人之国,以强欺弱,不符礼也!”,其余大臣还是茫然的望着张温,就在刚才,他们还以为这位太尉要与他们同仇敌忾,怎么会如此呢?
张温继续说道:“待客以礼,待敌何需礼?”
“敌?这些人上一年方才进贡大汉,书写国书,对天子格外尊崇,这如何是礼?!王符这等举行,不可理喻,老夫平生未曾见过如此恶贼!”荀俭有些愤怒的说道。
“我大汉,怀天命,当传圣人言与天下!”他抬头,看着天子,肃穆的说道:“请陛下允许,微臣愿率三万新军赶往,三月之内,定然破国灭邦,将其贼酋之首级割下,送至君前!”
天子仿佛这才重新认识了这位太尉,这位也是个狠人啊,刚刚练好了新军,便想要四处征伐,天子咳了咳,说道:“不可兴无名之师,何况,兵者,国之大事也,还望太尉慎重!”
张温这才无奈的退下,袁逢继续说道:“陛下,王符还要求周围的邦国都要向大汉进贡觐见,不若国除...他这是有意要引起战乱...”
“呵,能与大汉进贡,乃是他们之福分,陛下,若是有战乱,臣愿率三万新君,双月之内,定然破国灭邦,将其贼酋之首级割下,送至君前....”张温又在一旁开口道,袁逢大怒,却没有反驳,有些担忧的望着天子,天子圣明,却有些好大喜功,这个是明君的通病。
他就担心天子为了开疆扩土,兴无名之师,四处征伐,这绝不符合道义!
在这一瞬间,这位太尉在群臣心里的威胁,已经达到了稍逊与王符的地步,已经与闻人袭相差无及了,天子也是有些无奈,之前有个开口便要砍下自己脑袋的阳球,如今又有了一个开口要砍别人脑袋的张温,朕的这些大臣,根本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此事,朕先问过王符,再行议论!”
天子强势的将此事压下,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众人,问道:“南北军之事,当如何?”,他转头看向了段,段起身,说道:“陛下,贺州,新州之侧,外敌虽多,却无有胆魄敢侵略大汉,何况,还有董卓镇守在幽州,乌桓,匈奴将士还在,南北军也该退回来了...”
大汉最为精锐的这批人马,在外待了整整三年,这是大汉史上少有的情况,段提议让军队返回,在雒阳整顿休养,也是明智的选择,天子点点头,要应同,太尉张温却再次起身,说道:“陛下,兵家之事,怎可松懈?”
“那依太尉之见?”
“当设四军,以新军充之,镇守四边,为常备,而非戍卒,取戍卒以为替!”,张温此言一出,无论是天子还是段,还是朝中的百官,都是脸色大变,段急忙说道:“如此不可,戍边士卒若是散掉,大汉将有数十万士卒归反,百姓也不必秋练,对国无益。”
“四军,从百姓征召,四年轮换,百姓秋练不断!”
“以五万士卒,一万镇守贺州,一万镇守西域,一万镇守渔阳,一万镇守苍梧,一万镇守犍为!外有患,便以精锐士卒击之,斩下贼酋之首级,送至君前。”,张温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又将自己的谋划详细的说出,他并非是要取消戍边军队。
他是要将戍边军队变成军屯,在大汉四周进行军事屯田,不必操练对敌,要将军事与民政分开,戍边军团便安心的去进行军屯,军事上的事情就叫给新军来做,他说完之后,又将写好的奏折交给了天子,天子看了看他奏告,看来对此事,他也是早有谋划的。
段有些沉思起来,他在想,张温的建议究竟可不可行,群臣群起而反对,几乎没有任何的大臣愿意支持张温,尤其是在他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扩张**之后,这些大臣就更加的反对,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如此好大喜功,好战的太尉,去施行自己的谋划。
他们可不知道,这五万常备士卒镇守四方,究竟是要守卫边境,还是要征伐四边,若是此举,激起了天子的扩张**,那就是大汉的灾难了,好战必亡的道理,希望天子能够明白啊!
第0234章 蓬莱仙岛
朝议在群臣的争议之中结束了,幸好,对于南北军而言,还是传来了好消息,天子允许他们返回雒阳,进行修整,而张温的建议没有得到天子的允可,无奈的离开了大殿,不过,他的奏告还是留在了天子这里,虽然天子并不崇尚战争,可是他还是需要张温这样的利剑。
与此同时,张角离开了雒阳,他前往幽州,要寻找董卓,路途遥远,就连胞弟的死都被他暂时放下,日夜奔波,朝着幽州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一路上,处处都是正在疯狂工作的劳力,这些从辽东半岛上被强行带到了冀州的劳力们,在闻人袭的管理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仅仅在三月之内,便已经发生了几十次的暴动,冀州刺史悄悄向天子报告,天子方才得知了这里的事情,闻人袭谋划不错,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办的有些不妥,天子急忙令董卓从幽州返回冀州,接管闻人袭的工作,令闻人袭返回雒阳,闻人袭无奈的离开了,董卓开开心心的来到了冀州。
而比董卓还要开心的,就是这些劳工了,董卓废除了闻人袭那极为残暴的制度,一日两餐,一天之内,允许休歇五个时辰,这样温和的政策,让刚刚经历了最为残暴统治的劳力们喜极而泣,暴动之类的事件也就如此消逝,无影无踪,董卓心安理得的开始了运河的修建。
他并不懂这些事,可是他会用人,闻人袭留下的班底,他没有改变丝毫,一切都在仅仅有序的进行着,张角到达冀州,听闻董卓便在此处,连忙前去寻找,在到达冀州刺史府的时候,却得知,青州那边的运河工程出现了些问题,因为这工程是概括了两州的,董卓一般都在这两州来回巡逻。
有些迫不及待的张角,又赶往了青州。
建宁九年,就这样平淡的度过。
建宁十年,大汉天子讳宏执政的第十年,大汉所发生的变化,翻天覆地,朝中物是人非,不知换了多少的三公大臣,可是,在这些大臣接连的改革善政之中,大汉中兴,耕地数已经是达到了整个大汉有史以来的最高地步,在民屯的大力开垦下,大汉耕地不断增加。
到现在,各地官吏甚至都没有能够统计完成,兖州,豫州等地还好,可是在扬州,贺州这样的辽阔大州,耕地每日都在增加,山林不断的开扩,而户籍数,在大量的迁徙,以及天子的鼓励政策下,再一次爆发性的增加,雒阳,邺城,长安等县城都已经有了十几万的人口。
就连扬州这样的蛮夷之地,如今都有了数百万的人口,这样巨大的户籍数,也是突破了历史高峰的,大汉臣子百姓们亲眼目睹了中兴,亲眼看着粮仓里的粮食堆积成山,运河渠道不断的出现,幽州,凉州,在经历了数年的战乱之后,也平息下来,呈现出繁荣的景象。
几条驰道的建立,更是迅速带动了这些地区的发展,手工业也迎来了巨大的振兴,大汉的产品,被商人们收购起来,贩卖到了塞外,大汉的影响力跟着这些产品与商人的脚步,不断的朝着外部扩散,往来的异域商人都集中在姑臧县外,目睹大汉的繁荣与强大!
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圣天子,在大兴之后,便是天子无与伦比的威望了,百官之中,无人敢违背这位天子的命令,而在民间,经过了官学的百姓们,对天子的敬仰更是不用提,第一批从官学出来的学子们,学着金鳞篇学成的学子们,看向天子的目光都是狂热的。
在将领之中,以张温为首的一批人,也开始不断的上奏天子,要求征伐周围不臣之贼,何谓不臣,便是对大汉不行进贡之国,当要除国,天子是怎么想的,众人并不知晓,百姓都是坚决的反对,王符与闻人袭也是表示了反对,闻人袭认为,战争要耗费大量的钱财。
为了区区的虚名,去发动战争,是有损大汉利益的,而王符却是认为,大汉尚且还在发展中兴之中,不可多行兵事,损害国本。
建宁十年,三月
海面上涛涛浪花不断的拍打着船身,大船在海浪的拍打下,不断的摇晃着,水花四溅,张角站立在船头,遥望着远方,他回头看了看,只剩下三艘大船了,他们从青州出发的时候,可是十一艘大船,这一出发,已经是快要两个月了,就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船。
他们所乘坐的都是江船,在海上,这些大船根本承受不住风浪,张角将天子的书信递交给了董卓之后,董卓便毫不犹豫的从青州给他拔了大船,又分派了大量的侍从与士卒,当然,这些都是天子的命令,董卓只是看着天子的书信,照办而已。
张角兴奋的驾船,信誓旦旦的寻找蓬莱仙岛,并没有任何航海经验的他,却是害苦了这些跟随他的侍从们,在他英明的指挥下,近千人的侍从,目前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还好剩余这些人之中,不少是青州的渔民,略懂些航海,才让他们没有全军覆没。
“张君..”一人走到了张角身边,低声说道。
张角转过头,笑着看着他,问道:“何事?”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吃食了,张君...还是返航罢...”那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张角一愣,反问道:“我们不是带了充足的粮食麽?怎么会没有了呢?”
“张君,先前船沉,诸多粮草都已经随船沉了...”
“唉...”张角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里也不知该如何行事了,师君明明告诉过自己,一路朝着东南出发,便能找到蓬莱仙岛,自己从青州出发,一路朝着东南航行了如此之久,为何没有见到任何一座岛屿?若是这般回去,有什么面目去见陛下呢?
张角回头,看了看那些疲惫不堪,颇有怨气的随行们,没有粮草,即使自己再下令继续航行,想来他们也不会同意了,张角点点头,说道:“那便回去罢...”
他说着,抬起头,朝着远方遥望。
“恩?那是什么??”
远方似乎出现了一片黑点,张角瞪大了眼睛,对着桅杆上的水手大叫道:“正南,可是一座岛屿麽!!?”,原本有些垂头丧气的水手一听,连忙朝着远方看去,他盯了片刻,猛地拍手大叫道:“岛屿!正是岛屿!!!”
听到了他的叫声,诸多水手连忙冲了过去,纷纷遥望。
“哈哈哈~~蓬莱岛!!师君果不欺我!!”张角激动的大叫道。
第0235章 蓬莱寻仙
张角一行人在看到了岛屿之后,就将先前返航的念头丢在了一边,急急忙忙朝着岛屿前进,也是他们运气不错,在水手们的努力下,很快,几艘船就到达了浅滩。
为了防止搁浅,水手们直接在此处抛锚,乘小船迅速赶往了岛屿,以张角为首,当他们跳上岛屿的时候,张角都有些顾不得平日里的装模作样了,大家跳下船来,欣喜若狂,哈哈大笑。
“诸君且慢,莫要惊扰了此地神仙!”,张角皱着眉头大叫着,众人在发现岛屿之后,对张角也隐隐约约有了敬意,汉人多敬鬼神,水手们连忙止声,恭恭敬敬的跟在张角身后。
张角虔诚的看着脚下的土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都要念些经文来,表示他的虔诚。
在如此缓慢的赶路途中,他们走进来岛屿内部,岛屿与大汉周围那些小岛也没有什么不同,这里没有仙鹤飞龙,也没有建木苍梧,这里,什么都没有。
非常的正常,一些野兔子蹦蹦跳跳的在水手旁边经过,丝毫不畏惧这些人,在张角看来,这便是神迹,可是水手渐渐又嘈杂起来。
“嘿,若是天子能到此处,定然兴奋,天子最爱射杀野兔!”
有水手嚷嚷道。
“胡扯,圣天子如何狩猎,你怎么会得知.......”
“我曾随将军征山民,有幸守卫狩礼,那时听人所言,天子一日内射杀了数百只兔子!”
众人嘈杂,张角却是有些不喜,他皱起了眉头,咳了咳,众人方才安静下来,众人跟随张角走了将近半日,也没有任何的发现,甚至,就连个活人都没有。
这里没有任何房屋,耕地,完全不像是有人所在的岛屿,猛兽倒是不少,数百人接连遭遇了几只猛兽,都被他们杀死,到了傍晚,他们也都不肯再走了。
张角无论怎么劝,怎么说,他们也都不走了,无奈之下,只能在此地扎营,众人猎了些野兔,升起篝火,许久没有尝到肉味的他们,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气氛瞬间变得炽热,众人边吃边笑,粗鄙不堪。
张角坐在远处,一言不语,为首的水手走到了他身边,笑着递给了他一支兔子腿,兔子腿被火烤得香喷喷的,让人食欲大振,张角笑着看向他,说道:“谢过君了,为了寻仙,为陛下取回仙丹,我要斋戒三日,以表虔诚。”
那人一愣,咧嘴笑着说道:“我们从青州出发,君未曾问过我等姓名,也不愿交谈,如今连肉食都不接,可是看不起我们?”
张角摇着头,说道:“不敢,不敢如此,只是一心寻仙....唉~”,说着,他抬起头,那人手里的兔腿还是朝着他伸着,没有放下来。
张角伸出手,接了兔腿,没有言语,那人笑着说道:“张君,明日还要赶路,若是斋戒,岂不是耽误了寻仙的时辰~哈哈哈~”
这人大笑着便转身要离去,此时,张角方才感觉到了此人的不平凡,他起身,叫道:“不知君之姓名?”
“我唤作太史慈,字子义,青州本地人士。”,那人笑着说道,张角点点头,说道:“冀州张角,多谢君之厚爱。”
“哈哈哈,张君,并非是我厚爱,只是我等去时,恩官多有交代,令我好生照顾你,为人所托罢了.....”他说着,坐在了张角的身边,借着篝火的光芒,张角能看到这是个伟岸强壮的大汉。
脸庞刚毅,眉若横剑,汉人重相貌,看到此人如此模样,张角心里也是与他有些亲近起来,也将自己受天子嘱咐的事情告诉了太史慈,不过,太史慈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哪怕在这里,他对神灵也没有半点的敬意。
他说道:“张君,你为众人之首,就该多与水手亲近,多攀谈,以高尚的德操来让他们敬佩。”
“可是这些时间,你闭门不出,多时独自一人,也不与吾等叙话聊天,甚至,连肉食都不愿与我们同吃,如此,只怕会造成大乱。”
“若是张君有意带着我们寻仙返航,就必须要爱护士卒,万众一心,这便是我今日与你聊天的原因了。”太史慈缓缓说完,起了身,朝着张角一拜,便离开了。
运河开始修建的时候,他便被调为吏,先前在闻人袭帐下,之后又是董卓,董卓看他勇武英俊,便进行重用,从小吏成为了董卓的心腹之将。
董卓也是帅才,面对贫苦出身的太史慈,他没有任何的偏见,对他格外厚爱,最后得到了天子的命令后,董卓为了能够在此事夺取些功劳,派了太史慈率大量的人手,相助张角。
他对什么寻仙是不相信的,这座岛屿,也不过是个无人荒岛,他的目的只是完成董卓的嘱托,正在此时,张角起身,缓缓坐在了这些士卒的身边,正在大笑喧哗的士卒们忽然止声,四周顿时寂静。
张角笑着说道:“怎么?不愿分我些肉食吗?”
“哈哈哈~”众人这才大笑起来,有人开玩笑道:“我等不是闻人公,许些肉食,自然是舍得的!”
张角便跟他们坐在一起,笑着吃了起来,气氛恢复正常,太史慈有些诧异的坐在张角的对面,直勾勾的看着他,这人,倒也不是纯粹的骗子,还颇有口舌之利啊,张角一瞬间变得极为健谈,让太史慈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到了第二日,张角就好似完全变了个人,跟这些士卒有说有笑的朝着岛屿深处前进,这些士卒组成的水手停止了抱怨,开始专心致志的朝着四周探索,这些让张角欣喜万分,很是感谢太史慈的指教。
没有想到,在这些士卒用心的搜查下,他们竟然在周围有了发现,他们发现了几个残留的篝火堆,起码,这说明他们不是这个岛屿上唯一的活人,这让张角很是兴奋,他令士卒边走边呼徐仙之名,诸多水手之中,唯独太史慈没有开口。
众人连续走了数日,这期中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一些残余物,当然,更加让他们震惊的,是这里还有些露天矿,还有几种他们未曾见过的牲畜。
只是,迟迟没有看到任何的仙人,刚刚打起了精神的这支舰队,此刻再一次的变回了颓废。
第0236章 烹而食之
又经历了毫无收获的一日,士卒们都有了些怨气,即使张角再与他们亲近,他们也不愿意继续走下去了,还好太史慈还在,他的威望甚高,有他在,水手还是没有哗变,若是没有他,只怕张角早就被这些士卒们抛弃了,毕竟,这些水手可不是他的信徒。
何况,张角也没有找到蓬莱仙岛,这里不过是一处荒岛罢了,只是,相比青州周围那些小岛,这座荒岛有些庞大,连续几日都没有走到尽头,想来也是有一两个郡大的。
又是一个夜晚,诸多士卒点起了篝火,围绕着篝火,吃着食物,却有些闷闷不乐,他们从来没有如此长远的航行过,离家数月,他们心里也有些不宁急切,张角站在远处的高山上,有些无奈的望着他们,这里应当就是蓬莱仙岛啊,莫非是自己心不诚,故而仙人不肯显圣?
张角思量着,身后站着几个水手,这些水手都是他这些日子传教所得到的信徒,这些人对于张角说的内容非常的相信,也就十几个人,坚定的站在张角身边,对于张角的这种能力,太史慈都有些害怕,因为这些与自己素来交好的兄弟们,在跟着张角几日之后,便不再与自己往来了。
甚至,若是有人暗自抱怨张角,这些人还拔剑而起,不顾交情,这让太史慈开始暗自远离张角,他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为了这类人,张角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亲信,转身,朝着那些水手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了他们身边,感受着这寂静的气氛,张角有些无奈的说道:“诸君!我有一言,还望静听!”
众人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唉,这些日子,劳烦诸君了,我知诸君疲惫,只是,明日最后一次,望诸君怜悯,便查看一日,明日之后,诸君要去便去,我绝不会再劳烦!”张角朝着他们大拜,听到张角这么说,众人也是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太史慈,太史慈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
他起身,说道:“明日,我亲自带队,查看周围,若是再无甚么发现,我们便回去....”,张角点了点头,走到了太史慈的身边,低声说道:“子义,这些日连番搜寻,我有些不适,我先率一些人返回,守着大船,唉....希望有所发现....”
太史慈有些奇怪的望着张角,他如此固执的人,难道也是跟自己一般绝望了?不过,他也很是想念家中老母,不愿在此处多留,何况,这座岛屿也渐渐可以看出轮廓了,有时登上高处,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域,明日再搜寻一日,也大抵能将全岛搜寻一遍,就让他先返回罢。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太史慈率领着诸多水手,朝着岛屿的尽头开始了搜寻,太史慈是一个极为重诺重义之人,既然答应了张角,心里哪怕再想早点回去,他也是认认真真的搜寻,将人手散开,网状的朝着前方前进,而张绝则是率领那些心腹,看着一路的印记,原路返回。
不知为何,张角赶路极为迅速,朝着原路飞驰而去。
太史慈在这周围搜寻了许久,直到日落,他看着远处,远处已经是一片海水了,而在海水之外,还隐约能看到一些小岛的轮廓,原来此处还是个群岛,并不是个单独的岛屿,太史慈心里恍然大悟,想了片刻,心里猛地一颤,暗叫不好,他想起这几日,张角总是在高处遥望。
而且,这次这么急切的回去,还要支开自己,若他还有信心,为何不跟着自己前去搜寻,若是他已经绝望,又为何要让自己前去做无用之功?看到这些群岛,太史慈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他猛地起身,大叫道:“速速与我返回!!!”
看到太史慈如此模样,这些水手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都还有些茫然,太史慈飞速朝着原路飞奔,这些水手方才连忙跟上,几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原路冲去,太史慈咬着牙,眼里满是怒火,他们虽然走了好几天,可是这些日子都是认真的搜查,走的方才有些缓慢,可是这一次,太史慈马不停蹄,日夜赶路。
不出两日,便已经到达了原处,当他遥遥看到远处的大船身影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张角这厮并没有抛下自己这些人,他安了心,可是当他冲到了大船附近的时候,那些原本等候在此处,负责看管大船的水手们,却是连忙冲了过来。
看到了太史慈,他们抱头痛哭,叫道:“主簿,张角这厮疯了!”,听到他们的高呼,太史慈猛地抓住那人的脖颈,问道:“发生了何事?”,水手说道:“这厮昨日前来,率领心腹,将吾等制服,然后便将大船里的存粮全部丢进了海里!”
“如今的粮食,根本不足以返航之所用啊!”
太史慈暴怒,他怒吼道:“此獠与何处?”,正在此时,张角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平静的说道:“角有愧与诸君!”,太史慈哪里受到了这气,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张角顿时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嘴,他那些个心腹,看到张角挨打,连忙便要冲过去。
张角叫道:“不可对他无礼!”,这些水手倒还听张角的话,停住了身子,没有过去,只是,太史慈却没有停下,直接冲到了人群之中,一脚踹出,最前方的水手胸部遭到了重击,传出碎裂的声音,倒地不起,其余几人冲了过来,手持刀剑,与太史慈战在了一处。
太史慈徒手与他们博斗,不到半柱香,这些人全然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诸多水手呆愣的望着站立在人群之中的太史慈,包括张角,他脸上初次出现了惊惧的表情,太史慈单手握住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张角喷出一口血来。
“你要寻死便去死,为何要连累吾等?!”
“并非寻死...蓬莱仙岛...便在此些群岛之中...只要找到仙岛,便不怕无粮...”张角盯着太史慈的目光,说着,太史慈咬着钢牙,凶狠的望着张角,胸口剧烈的浮动,过了许久,方才平静了下来,将张角猛地丢在了地上,冷冷说道:“若是兄弟们饿着,我就把你烹了,将你与这些鹰犬充为口粮!!”
第0237章 天子亲题
建宁十年,三月
大汉境内,繁华太平,百姓在官吏的带领下,辛勤的耕耘耕田,而朝廷在这月,初次使用了王符的科功策试,策试太学生年纪在四十以上者千余人,皆拜郎中、王家郎、郡国文学吏等官,委派四方,因为群臣的反对,这些策试还没有达到王符所渴望的那个标准。
仅仅是通过百官的举荐,还有在太学院时的成绩,祭酒的推举等手段,再经过天子查看他们的文策,便将他们进行了委派,即使是如此简单,也算是新制度实施的一个重要的进步,太学生们欣喜若狂,而世家故吏们对此极为不满,不过,天子有诏,他们纵然不满,也无计可施。
甚至,他们都不敢抱怨,因为,张已经返回了雒阳,有他在雒阳统领四方的绣衣使者,这些人连抱怨都不敢,张刚刚返回雒阳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抓捕了十来个朝中大臣,其中甚至包括了永昌太守曹鸾,太仆许训,光禄勋陈耽,司隶校尉袁平等人,这些三公九卿,地方太守,张没有任何的留情。
抓捕他们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他们曾经抱怨皇子,有意离间天家父子,当袁平被抓捕的时候,整个袁家一片动荡,可是,没有任何人敢出头,就连袁家那些门生故吏,也没有一个敢说话的,这只能说明天子的威望太高,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开口的胆魄。
唯独与袁平素来不合,屡有争锋的袁逢,向天子哭诉,请求赦免袁平,天子这才不情不愿的令张放人,不过也是免去了袁平的全部职务,如此一来,朝中独尊的世家势力,彻底被打破,只有袁逢这样亲近天子的,或者像荀俭这样寡言少语的,才留了下来。
朝中各大势力,错综复杂,如何休是贼党之首,也就是帝党,可是他素来独自一人,从不与外人亲近,而王符也在贼党之中,可是他又与闻人袭结盟,成为了新党的领袖,可是新党之人也多痛恨他,段是贼党之人,可是他同时也是军方的领袖人物。
如卢植,孙坚,典韦,皇甫嵩等人都是以他为首,可是他又与卢植不合,袁逢是旧党,可是与天子亲近,王符对他还有举荐之恩,张温本应该是军方之领袖,可是段军功太高,因此他与段不合,但是他暴躁的性情,对外严厉的风范,得到了董卓等将领的支持。
蔡邕是贼党之人,可是他独善其身,平日里也只跟宋酆亲近,还有以宋典为首的阉党,虽然在天子执政之后,看起来完全没落,可是他们手中还有宿卫,与外还与曹家这样的家族交好,同时,曹家还是贼党之一,这般错综复杂的局势,正是天子一手造成的,这当然也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臣子们若是太过于和睦,天子只怕会坐立不安,像这样,不至于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又有争斗与竞争,这才是天子所希望看到的,如今朝中,人才济济,太学生们占据了基层官吏的空缺,高层都是天子所信任的,军权都在天子手中,用了足足十年的时间,小胖子方才坐稳了这个位置。
朝中关系虽然复杂,却不混乱,每个人都在为大汉王朝而奉献,王符虽然愣,可是他一人,便带动了整个南方的发展,让这个大汉王朝最为落后的地方,渐渐呈现出了不同的色彩,扬州大兴,在他大规模造船之后,扬州的物资来往频繁,繁荣程度甚至可以比肩兖冀。
闻人袭虽然吝啬,可是有他坐镇庙堂,天子也就基本没有担忧过甚么财政上的问题,运河也在他打好的基础上,迅速的建设,群臣不齐心,可是齐力。
各地涌现出的人才,充实了大汉有些腐朽的基层官吏,百姓们在耕耘,幼童们在习文,商贾在边境往来不止,天子每日都在书房内熬到了深夜,虽然繁忙,可是并不觉得劳累,因为每次劳累,他就会刻意的翻出一些各地的奏表,看看这些吉报,看着大汉蒸蒸日上,百姓富裕,国力增强,这都会让小胖子非常的开心。
劳累感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鸿都门学之外,蔡邕愣愣的看着,周围行人来往,对他行礼,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如此站在此处,已经有半日了,众人先前有些担忧,可是看到他皱眉思索的模样,以为他在悟圣贤道,怀着敬意,不敢再打扰,他盯着鸿都门,眼都不眨一下。
时,鸿都门正在修缮装饰,匠人用扫帚醮石灰浆成字,一笔一划的在墙壁上书写,蔡邕正是看着这个入神,这些匠人看到蔡邕这个模样,都有些拘束,不敢再写,还是蔡邕让他们继续,他们方才继续书写,一直到他们完成了对墙壁的修缮,蔡邕方才拍起手大笑起来。
原本他前来,是要将受诏所作的《圣皇篇》,诣鸿都门奏上,到了此时,他似乎也忘却了此事,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居所,闭门不出,众人也不知为何,过了三日,他将重新书写的《圣皇篇》送到了皇宫里,天子也赶到有些奇怪,连忙拿起来观看。
一看,天子便是大惊失色,蔡邕书写此文,未曾删减一字,可是,所动用之书法,却是前所未闻,笔画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看得天子是津津有味,不断的回味着,看了数遍,天子方才问道:“这是蔡君自创?”
蔡邕笑着说道:“前几日,受诏,前往鸿都门,见匠人之技,深受启发,故而创作此文体...”
“善,不知可有名字?”天子问道。
蔡邕看了看天子,天子眼神里有些期待,就正等着自己说没有,蔡邕无奈,摇着头,说道:“并未取名,还望陛下题字!”
天子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这写的似鸟头燕尾,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不如,便叫鸟体,如何?”
蔡邕的脸抽了抽,天子看到蔡邕脸色有些发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若是蔡君不喜,便叫做建宁体...如何?”
“陛下所题,甚是合体,多谢...陛下....”
在这一年,蔡邕所创之文体被传遍了天下,受到了当时的名士士子的欣赏与厚爱,大家纷纷模仿,天子也为这样的文化盛事而开心,唯独不太开心的,就是天下人都将这种文体称为甚么飞白体,朕明明都起好了名字,这些奸贼,真是不懂欣赏!
第0238章 袁术被锢
五月,迁洛阳北部尉曹操为顿丘令。
袁术返回袁家之后,袁逢得知他要拜师何休,直接将他锁在了房间内,不知为何,对于这件事,袁逢非常的反对,当袁术刚刚说出口,便被他直接暴揍了一顿,关在了寝室内,再也不许他外出,每次要外出,都会再三的提醒家奴,不要让袁术这竖子离开家门!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个月,在这期间,袁逢用尽心思来让袁术回心转意,温言善劝,或者动武逼迫,无论袁逢怎么做,袁术却始终没有再低头,大半个月来,袁术都几乎没有与袁逢开口,袁逢暴怒,也不理会袁术,父子之间就这般僵持着。
到了最后,为了能够劝导袁术,袁逢唤来了袁绍,袁绍是自己的长子,虽然过继了出去,可是毕竟还是袁术的兄长,也是自幼与袁术相伴长大,袁术幼时便以袁绍为首,两人在雒阳内胡闹,当然,如今袁绍在想着进入太学院,与各个学子之间往来密切,也是年轻一代之中的领袖人物。
只有袁术这厮,依旧不成器!
他将袁绍唤来,袁绍急匆匆的赶来,听闻袁逢之言,自然立刻便前往袁术的寝屋,当他推开了木门,看到了精神萎靡,颓废无比的兄弟之后,袁绍心里一痛,可是又有些促手无策,他缓缓坐在了袁术的身边,皱着眉头,袁术都没有看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二郎,何必如此?”
想了许久,袁绍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袁术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嗤笑着,问道:“我这般模样,可是害兄长丢了脸面?”,袁绍猛地起身,皱着眉头,叫道:“你我兄弟,何出此言?你要拜师,无论是何方大儒,我都能与你找来,又何必违背生父,获个不孝之罪?!”
“你与我找来?!”
“你不过比我痴长几岁!我为何要你为我找来!你与阿瞒,一人乃是百石县令,一人乃是士子领袖,唯独我,拜个师门都不可麽?”袁术愤怒的吼道。
“你...你违背生父,还要违背兄长不成?你是袁家子嗣,怎么能入袁氏仇敌之门?”
“你不过是个妾生的,算甚么兄长?!”
“啪~~”,一掌轰然打在了袁术的脸庞上,袁术几个踉跄,一手捂着脸,稳住了身子,眼里满是怒火,袁绍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不出息怒,袁术盯着他,袁绍长叹了一声,甚么都没有说,转身缓缓离去,袁术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咬着牙,眼神凶狠。
独自坐在寂静的屋子里,过了许久许久,袁术才缓缓平静下来,又过了片刻,他脸上闪过几丝的懊恼愧疚,他抬起头,看了看房门,哀叹了一声。
..............
“你来此处作甚么?!”
小胖子叉着腰,以一种极其无礼的姿势,站在何府的门口,周围的护卫们虎视眈眈,手放在了佩剑上,随时都可能会暴起杀人。
袁绍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小胖子,有些屈辱的俯身行礼,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二郎...被困在了袁府里,希望殿下能够前往一探。”
说完,他又朝着小胖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有些惊愕的小胖子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马均,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甚么意思?二郎是谁?”,
“袁..袁..术。”
“哦,怪不得袁术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原来是被袁逢这个老贼给困到了府中!走,我们去看看!”小胖子勃然大怒,挥了挥手,便要前进,一旁的护卫连忙拦住他,低声说道:“殿下,皇后不是提醒了你,不能再去袁家惹事生非麽?不如还是与何公商谈一番?”
“走开,我父天子耶,行事何需与他人商谈?!”
护卫转头,有些焦急的看着马均,何休在这段时间里,日日夜夜都在书房内忙碌,似乎是要注释公羊春秋,这也是他老人家一生之心愿,故而,这些护卫不敢前去打扰,他们又劝不动皇子,也只能寻求马均的帮助,马均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
马均开口道:“殿下,且慢!”
小胖子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了他,问道:“莫非你要也阻我?”
“非...非.也,只是,前去袁家,还需...需...备礼。”
“我与袁家有仇怨,为何还要备礼?”
“我师君言,礼尚往来,袁..袁..袁家势大,备礼,可以索取些丰厚的回..回礼.”马均肃穆的说道,护卫们目瞪口呆,就连小胖子,也是面色复杂。
“要不,你便与袁术一般拜了何耶耶罢,闻人公...这...”小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岂有更换之理?”
小胖子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护卫腰间的佩剑,笑着说道:“也罢,我便与他献礼!”
......
护卫们跟随在皇子的身后,小胖子大摇大摆的朝着袁府走去,一路上,这厮竟然也开始四处问,问那些商贩,可有甚么人欺辱他们,可有甚么冤情之类,明摆着是要学习天子,不过,这些商贩看到他身后这些个人,害怕被纨绔所害,都是躲避逃散了事。
小胖子察觉到自己还不能行侠仗义之后,也就没有再骚扰这些可怜的人,一路朝着袁逢府邸走去,还好这些护卫都是雒阳人士,对雒阳极为熟悉,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袁家的府邸,看到了那奢华朱红色的大门,小胖子并没有太过于放肆,袁逢不是袁隗,他是朝中大官,还是天子心腹。
他不怕其他,也是害怕天子的。
他令人上前敲门,过了片刻,有家奴开门,看到了小胖子之后,这个家奴脸色大变,还没有等小胖子开口,立刻关上了门,连滚带爬的朝着书房冲了过去。
“家主,祸事了,祸事了!”家奴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袁逢一愣,莫不是绣衣使者找上门了?毕竟是朝中重臣,他并没有失态,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殿下..殿下来了!”
“混账!殿下亲至,乃是袁府之幸事,何敢谈祸?速速禀告家宰,令他率家奴迎接!”
家奴领命,连忙又跑了出去,小胖子正在府外叫嚷呢,大门忽然大开,数十个家奴迎面而拜,为首者是袁家管事,他笑着走了出来,朝着小胖子大拜,说道:“不知殿下前来,府邸有些脏乱,怕玷污了殿下双目,故而收拾了一番,请殿下入内!”
看到他这个态度,小胖子心里也就开心起来了,点点头,率领一干虎狼护卫,便涌进了府邸之中。
第0239章 勿辱公羊
袁家家奴率小胖子进了书房,袁逢正跪坐在书房内,手持一卷书,缓缓的读着,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也不起身,看着他,微微俯身,说道:“臣拜见殿下!”,他位高权重,深得天子厚爱,对于这位不足十岁的皇子,自然还不需要那么的客气。
除非,是这位皇子成为了太子,他才需要行大礼,小胖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愤怒,他有些傲然的望着袁逢,也拱手行礼,因为他身材肥胖,如此行礼却是有些滑稽,他行了礼,便说道:“我这番来,是为了与袁兄相见,不知他可在家中?”
“不在!”
袁逢回答的倒也利索,小胖子呆愣了片刻,有些恼怒的说道:“那他去了何方?”,袁逢皱着眉头,说道:“这与殿下有何关系?”
“你!!你敢羞辱我!!”小胖子气冲冲的大叫道,袁逢丝毫不惧,看着他,说道:“今晚,我还要去皇宫,去天子协商大事,可要我为殿下向天子问好?”
原本还有些气势汹汹的小胖子,听到这句,顿时阉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向了一旁的马均,看到小胖子说不出话来,马均朝前走了一步,俯身行礼,说道:“拜..拜..见袁公,不知,可能让我们与袁兄一见,吾等与他亲若兄弟,许久未见,多有想念。”
马均缓缓说着,袁逢依旧没有理会,放下手中的书,又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沉思了片刻,无奈的行礼,说道:“请长者允许吾等与袁兄一见。”
看到小胖子肯服软,袁逢这才点点头,说道:“他便在寝屋里,让管事带你们去罢!”,说完,他挥了挥手,便继续读书,马均又向他大拜告辞,两人这才走了出来,走出书房,小胖子有些憋屈,却又不敢闹事,跟着管事,走到了寝室面前。
管事敲了敲门,说道:“少家主,殿下来访!”
他刚刚说完,屋子里传来几声乱响,门瞬间被推开,原本无精打采的袁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双眼发光,盯着面前的小胖子与马均,上前便将他们抱住,哭了起来,小胖子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马均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安慰,还是一旁的管事安慰袁术。
可惜,袁术并不领情,有些愤然的瞪了管事一眼,便拉着小胖子他们进了屋,屋内一片狼藉,看着憔悴的袁术,小胖子也有些不忍的说道:“你为何不早些派人向我们求助?”
袁术一愣,说道:“我不能出门,如何派人?”
“你的兄长,来找我们,让我们前来看看...”小胖子说道,袁术一愣,面色有些复杂,或是有些羞愧,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来了便好,可能带我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父为何要将你困在屋中?莫不是你犯了甚么错?”小胖子有些狐疑的问道。
“他是不愿我去学公羊,故而将我困在屋内!”
听到袁术这么说,小胖子有些愤怒的说道:“这是对公羊之不敬,我父便是学公羊的,我这便带你离开,他对公羊不敬,便是对何耶不敬,对天子不敬,他也是无理的,你且稍等!”,小胖子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屋子,屋外,护卫们正在闲聊。
小胖子猛地抽出了护卫腰间的佩剑,便向书房冲了过去,护卫们惊惧的跟在他的身后,小胖子冲进了书房内,猛地举起了宝剑,指向了正在读书的袁逢,大叫道:“你敢对公羊不敬?!”,袁逢提起头,看到这酷似的脸庞,心里也是一颤,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持剑对朝中三公,可知是何等大罪?”
“你羞辱公羊,可知是何等大罪?”
“我何曾羞辱公羊?”
“那你为何不让袁术去学公羊!”
“我是他父,我要学甚么,他就得学甚么,这莫非有甚么触犯汉律之处?倒是你,持剑,欲对重臣行不轨,莫不怕天子怪罪!!”袁逢起身,猛地开口叫道,小胖子也退缩了,他毕竟还是个幼童,平日里遇到些底层官吏,他还能狐假虎威,可是遇到袁逢这样的重臣,只是皇子的他,并没有能力去对抗。
他咬住牙,怒气冲冲的问道;“你莫非不怕,将来我会向你复仇?!”
“身居高位,以私怨排除异己,擅杀忠良,对国大害,若你是这般人,将来也没有机会能向我复仇。”袁逢冷冷的说道,小胖子沉思了片刻,将手中的剑狠狠丢在了袁逢的面前。
“今日前来,未曾带礼,便以此剑送之,日后,我当亲自来取!”他说完,转身便离去。
走了几步,他对马均嘱咐道:“你去告诉袁术,让他再等片刻,我稍后便来救他!”
马均点点头,便跑向了寝屋,管事也没有拦住他,马均快速跑到了寝屋前,袁术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他走了过来,袁术连忙问道:“可是父亲同意了?我能与你们走了麽?”
看到袁术如此期待的神情,马均都有些不知如何说,他想了想,说道:“殿..殿..殿下去想法子救你去了,你勿..勿担心,今日之内,定然救你出府!”
虽然马均说的非常肯定,可是袁术的神色还是在一瞬间又变得黯然,他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殿下都不能救我出去麽?父亲为何如此厚爱兄长!”,他低着头说着,转过身,便走进了屋子里,马均愣了片刻,也随着他走了进去,坐在他的身边。
袁术有些惊异的望着他,马均说道:“我便在此陪..陪..陪你...”
“还有,其实,你兄长,对你甚爱,若不是他亲自去找殿下,我...我..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呢...”马均有些憧憬的说道:“有个长兄..真..真不错..”,袁术愣了一下,双手托着下巴,似乎实在沉思,过了许久,他点点头,马均却并没有看到。
而此刻,小胖子则是率领几个护卫急匆匆的走出了府邸,管事前来相送,他也没有理会,走到了府邸门口,他猛地回头,怒气冲冲的盯着袁家府邸看了一眼,便愤然离去,在书房之内,袁逢捡起了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大汉中兴,不止一世矣!”
步伐急切的赶了何府面前,小胖子停住了脚步,咬着牙,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在剧痛下,小胖子的双眼都冒出泪来,他扯开了嗓子,大叫道:
“耶耶!我被人打了!”
“呜呜呜~~~有人欺负辩儿!”
“甚么??谁敢欺我辩儿!!找死不成?!!”
一声怒吼,一人手持长剑,从书房内狂暴的冲了出来。
第0240章 何休老魔
“轰~~~”
两位家奴惨嚎着飞了出来,掉落在袁家老管事的面前,管事缓缓低下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家奴,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呆滞的抬起头,一人手持长剑,气势汹汹的朝着他冲来!
“妈耶!!何老魔杀来了!!!”
管事大叫一声,转身便跑,府中又冲出十来个家奴,朝着何休冲了过来,何休上下挥剑,剑光闪烁,家奴们犹如麦草一般不断倒了下来,区区半柱香的时间里,何休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小胖子与一干护卫目瞪口呆的望着杀神一般的何休,暗自颤抖着。
他们见过何休揍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剑术,何休一步一步朝着袁家的书房逼迫而去,家奴们在地上惨嚎着,随他前来的护卫们就静静的观望着,倒不是他们不想过去帮忙,是他们不敢过去帮忙。
当袁逢从书房里走出的时候,只看到了浑身沾着腥血,犹如杀神一般的何休,以及倒在周围的一群家奴,向来平静的袁逢,也被这景象吓到了,他扶住了门,暗道不妙,他原本只是想逼何休前来要人,如此一来,袁术将来在何休门下也会更受重视,他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事情闹大了啊,袁逢颤抖着,不就是扣留了你的弟子嘛,那还是我的儿子,你何必如此大开杀戒啊,这可就不能善了了,他心里也是暗自后悔,就不改耍弄心机,去计算这位疯子!
何休手中沾血的宝剑指向了袁逢,冷冷问道:“你伤了辩儿?”
“何休!你擅闯重臣府邸,随意杀戮,无视王法,死罪耶!”
“呵,杀这些家奴,恐辱了我手中宝剑,他们未死...”何休不屑的望着脚下这些家奴,随后又盯着袁逢,说道:“可是你,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你...你要做什么?!”袁逢转头便要逃,何休几步冲了过去,完全不像是个年迈的老者,一把抓住了袁逢的后脖颈,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脚背上,袁逢顿时倒地,何休将剑直接放在了他的脖颈上,冷冷问道:“你敢伤辩儿?”
“何公,误会,误会,我怎么敢伤殿下?!”
“辩儿,走近点来...”何休忽然说道,小胖子一愣,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何休盯着袁逢,说道:“大丈夫当杀人,你年纪尚小,如此不可,不过,你便在一旁看着我如何斩他!”
“何公!!”袁逢大叫道,他知道,这个老头说到做到,他绝不是在吓唬自己。
小胖子见到这等情况,没有犹豫,立刻走到了何休面前,大拜,说道:“耶耶,是辩儿骗了耶耶,他们未曾伤我,他们扣住了袁术,不让他拜入公羊门下,辩儿无奈,故而如此行事,还望耶耶恕罪!辩儿再也不敢了!”小胖子认真的说道,护卫们都有些惊异的望着这位殿下。
何休一愣,不解的问道:“那把剑呢?你手臂上的伤呢?”
“那把剑我故意留在了此处,伤是我自己弄得...”小胖子低着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何休呆滞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有勇有谋,能对自己下如此重手,你不逊与你父啊...”,他笑了片刻,一想,不对,自己是儒家门生,怎么能够陈赞这样的卑鄙行为呢?他又立刻摆起脸,严肃的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小计,身为君子,要行正道,厚德载物!”
小胖子并不明白何师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然间就变了,不过,他也是顺从的点头,说道:“谨遵师命!”,何休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善!”
“何公,可能先将我放了?”袁逢被按在地面上,有些委屈的问道。
...............
何休虽然暴怒,可是对于这些家奴还是留情的,并没有肆意的杀害,不过,这些家奴还是要躺上几天的,何休也是干脆利索,因为身上没有携带钱财,要给管事写欠条,补偿这些家奴的医费,管事哪里敢收,连连推辞,最后却是惹得何休也有些不耐烦了。
“教你收便收了,不若,将你也砍倒,老夫再多加几钱!”
管事连忙接过了欠条,袁逢有些尴尬的看着何休,何休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整理衣冠,稍后,我便要在此处,收袁术入门!”
袁逢心里明白,何休是不愿自己在袁术面前丢了脸面,连忙回到了屋里,说起来,他并不是不愿意袁术拜入何休的门下,他心里是十分支持的,何休何人耶?大汉第一大儒,还是大汉第一猛士,这么说你别不信,你让段,孙坚,典韦等人到何休面前,看看谁追着谁打!!
袁术能够拜在他的门下,何其幸也,还能与皇子交好,这位皇子可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子嗣,袁逢已经能够看到,日后袁术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了,他这么久不放人,就是算准了何休会前来要人,他希望袁术能在何休门下过的好一些,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失算,目的还算是达到了!
对于这位誓死都要拜入自己门下的弟子,何休想来也会很重视罢。
袁逢换好了着装,立刻将袁术带了出来,马均与袁术走了出来,看到浑身是血,神情暴虐的何休,都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袁术心里就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他来到了何休面前,朝着何休,重重一拜,口称师君,这一拜,何休却是甚么都没有说,便接下了。
拜师礼并没有办的过于繁琐,献上了束,经过袁逢的同意之后,袁术就正式成为了何休的弟子,天子的同门师弟,这样的地位,可是比起袁绍还要高出些,袁术欣喜的站在何休的身后,袁逢也是暗自开心,却没有流露出来,他将袁术叫出来,又劝导他要敬师重道之类。
这一次,何休也没有打断,直到所有的事情办完,何休方才急冲冲的离开了这里,看着随师君远去的袁术,袁逢暗自叹息,他一直都在为袁术的前程而担忧,如今不像是往常,若是科功考核制完全进行,袁术这个性子,只怕一辈子都要在家,做个富家翁了。
还好,总算是解了心头之结。
走到道路上,袁术与马均跟在后方,何休牵着小胖子的手,一老一少,缓缓走在道路上,即使有冷风吹着,小胖子心里还是格外的温暖,他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君杀人,为何要我前去观看?大丈夫定要杀人麽?”
“并不是,日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仇敌,可是啊,我已经老了,将来,你得亲自杀死你的敌人,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在我离开之前,你一定要学会,学会怎么去杀死你的敌人....”
“耶耶要离开?为什么不带着我走?”
“哈哈哈~~我不能带你走...”
“耶耶,别丢下辩儿一个人,辩儿可以帮耶耶杀敌人...”
“辩儿,我们,立个赌约如何?”
“赌什么啊?”
“若是我离开的那一日,你找不到我,你只要不哭,我就送你一把真正的宝剑,如何?”
“若是我哭了呢?”
“那就不送宝剑了!”
“放心罢!耶耶,我绝对不会哭,我会赢耶耶,拿到宝剑,然后等你回来的!”
小胖子握紧了拳头,天真的望着何休,灿烂的微笑着。
“好。”
何休抬起头,眼角忽然有些湿润,放心吧,辩儿,你不会哭的,老夫这辈子立赌约啊,只赢过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