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心有良善
“韩秀宇……这名字好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或者见到过。”蒲千凝摇了摇头。
她想不起来了。
厉明谦这边，已经联系了米伊琳，请她着手调查。
“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要不你还是给我一个具体问题吧，不然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你之前可把我们骗得够苦的。”
厉明谦给了唐毅一个眼神，递上了车钥匙。
唐毅立刻会意，“走吧，咱们回队里慢慢聊。”
“要去公安局？我不去。我不能去！甚至在所里呆了一个晚上，我都回去解释了好半天，才把我老婆骗过去，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去了。
警察同志，求你了，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就是不要再把我带到公安局里去了。”
“这件事可轮不到你说话！”厉明谦冷光落在了袁明的身上。
袁明一愣，大气不敢出，乖乖的跟着唐毅离开。
眼睛可以杀人。
蒲千凝很早就听说过，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
佩服之感再度升腾。
厉明谦一脸严肃认真，“愣着干什么，你的活干完了？”
“没有。”
蒲千凝收回了目光，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把房间里的物品记录在册。
嘀嗒。
米伊琳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发了过来。
根据房产局的登记，这套房子的户主是卓韵琴，每个月月供四千元。
而根据银行提供的付贷情况，这套房子曾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处于欠贷状态。在银行准备递交相关材料到法院时，卓韵琴以一笔巨额资金，一次性还清所有的贷款。
“我查过这笔资金的来源，是从杜君宇的账户里划过去的。”
米伊琳的语音信息随之发过来，“另外，据调查的结果，和杜芊芊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在那场车祸中，杜君宇酒驾，但因为无人员受伤，他只被判了三个月，也就是卓韵琴房子欠贷的时间。”
“杜君宇把钱存入银行之后，他所有的账户就没有再动过，也查不到与这名字有关的任何活动信息。我的意思是，杜君宇彻底消失了。
其他的事情，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厉明谦琢磨杜君宇的事情时，蒲千凝也把自己的工作完了，“厉队，我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该拍照的拍照了，该记录的也记录了。
“那收队吧。”
蒲千凝点头，与厉明谦一同走出了卓韵琴的家。
“不好意思，刚才冲着你乱吼。”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蒲千凝倒是理解的。
她分心想了一些有的没的，被批评也是应该的。
电梯门一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俊秀的帅哥。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侧身走出了电梯。
“韩秀宇？”蒲千凝轻声嘀咕。
那人立刻停了脚步，“你认识我？”
“我想我看过你写的美食专栏。”蒲千凝总算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韩秀宇这名字了。
他写的美食专栏，特别的出名。
蒲千凝曾有一段时间，每周末都按着他的专栏内容，倒腾美食。
结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她自然也没坚持下去。
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快速的拿出笔记本，“韩老师，帮我签个名吧。”
韩秀宇点头，“好。”
“韩老师，你是住这里，还是来找朋友？”
因为他们没穿工作服，韩秀宇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就住这，你们呢。”
厉明谦指了另一间房子，“朋友住这里。”
韩秀宇顺着看过去，微微一笑。
蒲千凝看着他签名，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韩秀宇，该不会就是袁明说的那个韩秀宇吧？
可他是很有名的美食家！
要是……
“说好了，不许向外透露我的地址，我喜欢安静。”韩秀宇强调之后，才把笔和笔记本还给蒲千凝。
“好的，谢谢韩老师。”
韩秀宇微微一笑，转身输密码，进了自己家。
“是我错觉吗？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蒲千凝反问，“是吧？”
“我也感觉到了。我想应该没什么事的，还好你反应快，知道找他要签名。”
“我是真的喜欢他写的专栏。”
厉明谦无奈，“你追星追得挺特别的。走吧，我们去一趟物业。”
物业递上了入住信息。
香榭小区一共有四十栋楼，而卓韵琴所住的是单元楼，属于两梯四户。
“2119c和2119a目前都没有人住。”
“难怪。”
如果卓韵琴的死，真与韩秀宇有关，他一定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韩秀宇呢，他在这里住了多久？”
“三年前。”物业指着信息。上面显示着从2015年4月起，韩秀宇所住的单位，出现了大幅度的用电用水，这是此前几年没有过的。
这侧面说明了他入住的时间。
“韩秀宇和卓韵琴平时有没有一起进出？”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今天早些时间，也有一位警察来过，他拿走了这几个月的小区监控录像，他跟你们是一起的吧？”
他说的是唐毅吧？
“厉队，我们应该怎么办？”
“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韩秀宇的事情，我会让唐毅去处理的。”
路上，厉明谦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安静，蒲千凝有些不习惯，“厉队，你今天抓袁明的那动作，那是擒拿手吗，可不可以交我？”
“你确定想学？”
蒲千凝快速的点头，“可以吗？”
“有时间吧。”
蒲千凝失望了，这话好明显是在敷衍。
不过也是，他们俩的工作都那么忙，十次见面，有九次半都是因为工作。
就算是有一天不加班，也想赖家里，啥也不想干。
厉明谦比她还忙。
不敷衍，能怎么办？
不过，厉明谦并没有往那方面想，他们的工作性质，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学点防身术，是很有必要的！
“对了，之前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手表是袁明自愿给卓韵琴的？”
“我是在想，卓韵琴会不会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
他们接收到的所有的都是与卓韵琴有关的负面消息。
一个人，不可能一点优点都没有，即便这个人再怎么坏。
内心深处，都有良善。
“说的对。我们暂时不回去了，陪我去个地方。”
第047章 面骨相似
卓韵琴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从小住在孤儿院里长大。
那里的生活，是看不见的心酸。所以，卓韵琴追求极致奢华的生活，也是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内心。
听了太多的负面评价，已然让厉明谦想不起卓韵琴的身世。
孤儿院的院长，听说卓韵琴的事情，那慈祥的微笑，变得特别苦涩，“我还说呢，琴琴最近怎么都不来了，原来是遇到交通意外了。”
“您的意思是，她经常来？”
“每个月一两次吧。小朋友们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里上课，所以琴琴一般都是周末过来，给院里的小朋友们上插花课，画画课，有时候也会给他们带礼物，陪他们做游戏。”
想到这里，院长的眼眶湿润了。
这份情，至纯至真。
“她平时都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带其他的朋友来。”
“小杜。”院长的第一个反应，“也就是她第一任男朋友吧。当时两个人经常一起过来，后来小杜出国之后，琴琴就一个人来。”
“他们的感情怎么样？”
“哟，那没得说，这两个人当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都还以为他们会结婚，我可以吃到喜糖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小杜那孩子，说出国就出国了，硬是一个字都没给琴琴留。”
故事的版本怎么不一样？
“你问过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哪需要问呀。对方的家境好，想要给孩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嫌弃我们琴琴呗。”
院长一脸惋惜。
她把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抚养，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他们的父母，以后能有好出息。
不管是谁，只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每次琴琴来，都会坐在院边的那棵榕树下，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看得出来，琴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小杜，所以她宁可单着，不结婚，不找男朋友。
对了，那棵树是当年植树节，他们俩一起种的，当时种树的时候，那两个人还特别调皮的在里面埋了铁罐子，说要等多少年后一起挖出来呢。”
蒲千凝来劲了，“院长，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把它挖出来？”
“这……”
“不能挖！”厉明谦阻止。
杜君宇失踪了几年，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还爱着卓韵琴，他一定会回挖的。
厉明谦原本不想明说，而今，不说不行，“卓韵琴的死并非单纯的交通事故。我们这次过来，除了告知您这件事之外，还想请您提供一些资料。”
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含在眼里的泪，瞬间干涸了。
良久，“你们想了解哪方面的资料？”
厉明谦拿出几个死者的照片，“这几个人你见过吗？”
“没有。”
“那这个呢。”
“这是阿宇吧。全名叫韩……”院长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孩子们叫他阿宇哥哥。他好像是做餐饮的，他每个月都来一次，都会给孩子们带好多好吃的，上周六下午他刚来了。”
周六凌晨，他们发现了卓韵琴的尸体。
“他有没有在这里，跟卓韵琴见过面？”厉明谦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他们认不认识？”
“这事说来也奇怪。其实我一直都挺想撮合他们俩的，但是这两个人在时间上，好像有时差，三年了，两个人愣是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出现过。
曾经有一次，阿宇来的时候，我特意给琴琴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一趟。可也刚打完电话，阿宇就接到工作上的电话，把人叫走了。”
“您有没有在他们的面前提过对方？”
“有的。我还说，要不然也走个时髦，让他们直接交换微信，自己聊就算了。可那两个孩子的反应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告诉我：现在网上的骗子多，要是直接换微信的话，指不定把对方当成骗子了。
我转念一想，好像说得也有道理，可你说他们俩就一直都遇不上，我能不着急吗。”
一个来，另一个不来，而这两个人明明认识，却又假装不认识，会不会太奇怪了？
“您这边有卓韵琴以前的照片吗？我们想看看。”
“好的，照片都放在活动室里，你们先坐，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咱们一起去吧，不然您搬来搬去，也麻烦。”
“那请随我来吧。”
蒲千凝轻声说：“对不起，我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我的第一个反应还是想把它挖出来。”厉明谦称赞，“敢问问题了，说明你有进步啊。”
孤儿院的活动照片，是按年分类放在相册里的，查找起来还算方便。
“这个就是小杜。瞧瞧，那时候的他们笑得多灿烂啊！”院长又打开了另外一本相册，“这是小杜出国之后拍的，琴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蒲千凝对比着照片看。
自从杜君宇离开，卓韵琴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甚至，除了集体照片之外，很少有她的影子。
不过，细心的她也发现了，近三年，卓韵琴在拍照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而这三年，卓韵琴的照片，也渐渐多了起来。
是因为韩秀宇的出现吗？
“咦？”
是她看错了？为什么她会觉得杜君宇和和韩秀宇的五官有些相似？
蒲千凝又仔细的看了很久，人的脸，经过岁月、化妆、整容，会发生变化，可骨不会。
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没有做过削骨整容。
蒲千凝打开手机，百度了韩秀宇的美食专栏。
韩秀宇的每一篇专栏里，都会附上他自己的照片，他自嘲着说：美女看着他的照片做菜，做出来的饭才会甜一些；帅哥看着他的照片做菜，做出来的饭才会香一些。
那时候，她还嘀咕，怎么会男生自恋到这样的程度，所以她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现在认真的看，他应该是做过整形手术的。
而与年轻稚嫩的杜君宇相比，脸虽不同，可他们的骨骼却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
然，光是这么看，是没有办法彻底判断的，她需要借助电脑软件进行对比。
“院长，这两张照片我们能带走吗？”
厉明谦：“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还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听说有线索，院长配合的递上了蒲千凝想要的照片。
第048章 纯属怀疑
蒲千凝把杜君宇和韩秀宇的照片扫描到电脑里，进行了颅骨比对。
眼眶、颧骨、下巴至脸颊边，相似度达到了80%，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俩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存在了这个可能性。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发现太新鲜，厉明谦之前从没有往这边考虑，“难道传闻是真的？”
医生只要看人一眼，就可看到他的五脏六腑、骨架结构。
蒲千凝笑了，“没那么神奇。我能发现，也是因为我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所以特别留意面部特征。”
厉明谦不太相信。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这两个人的面部骨骼。
“人的颅骨小23块骨头组成，它……”蒲千凝忽然笑了，“算了，授业有专攻，你没必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如果要确定他们俩是否是同一个人，需要拿到他们的dna进一步比对。”
“我会好好考虑从何处入手。”事情基本上说完了，时间也很晚了，“一起去吃点夜宵？”
“改天吧！”她早就困得不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意念支撑到现在的。
“那我送你回去？”
蒲千凝点头，“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因为我拉着你去找院长，也不会弄得那么晚。”
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哪天不加班，倒还是新鲜了。
厉明谦才刚启动汽车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笑着摇头，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在他的车里睡着了。
悄悄的减慢了车速。
看着一辆辆闪着远近交替，从他身后超越上来的车，一点也没有浮躁之感。
车子渐渐在喜小区里停稳了，厉明谦不忍心叫蒲千凝，可也知道，不能让她在车里睡，“千凝，到家了。”
“嗯。”蒲千凝迷迷糊糊答应，却并没有移动身子。
瞧着她这模样，是又睡着了。
厉明谦无奈摇头，拿她真没办法！
去后备箱里取了一条毛毯，蹑手蹑脚的盖在她的身上。
许是离得近了。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那淡淡的香气。那不像是喷了香水，也分不清是什么香味。
只是很好闻。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睡脸，鼻梁上那圆框的眼镜，并没有将她那长长的睫毛挡住，反而为她那白净的脸蛋，增添了几分俏皮。
薄薄的唇，微微张开，让人很想啄一口，品尝她的味儿。
厉明谦慢慢的靠近，忽然，他转身下车。
恨自己，怎么可以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蒲千凝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微亮了，而厉明谦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下车去找。
“醒了？”厉明谦就坐在车后不远处的乒乓球台上打游戏。
“昨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厉明谦浅笑，“趁着还有时间，上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你一夜没睡？”
“快去吧。我饿了，等你吃早餐。”
蒲千凝面露难色。
“好啦，别犹豫了，赶紧去吧。”厉明谦说着，没有停下游戏。
看着他那打得正激烈的样子，只怕要他停下来，还需要一点功夫。
“我上楼换了一件衣服我就下来。”
等蒲千凝收拾好自己再下楼时，厉明谦已经在驾驶室里睡着了。
“明明就累得不行，还要逞强！”
蹑手蹑脚的拿起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许是靠得近了。
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温热的，缓缓的渗透到了她的心里。
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就在蒲千凝想要分辨时，厉明谦忽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鼻息相闻。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好几秒。
空白的脑海，完全想不起要做些什么。
最终，是厉明谦的手机铃声，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案子有了新进展，我恐怕没办法送你去上班了，你一个人ok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我想把你当成孩子宠。
这是厉明谦的心里话，“晚点再联系。”
看着厉明谦的车远去，蒲千凝的心空了一块。
只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厉明谦按着唐毅给的地址，到达了花艺园。
唐毅已经等在门口了，“我查过了，卓韵琴每个星期都会到这里来，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或者一整天。”
“老板叫何劲，三十六岁，未婚。他与杜君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之前在杜芊芊的追悼会上，他哭得很伤心，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他还绕回了墓地，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
厉明谦了解了基本情况，方与唐毅一起进去，“你是何老板吗？”
“你们是……”
“警察。关于卓韵琴的事情，我们想找你聊聊。”
何劲请他们坐在茶桌旁，给他们到了两杯茶，“这是云南白茶，我们边喝茶边聊吧。”
“琴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是交通意外吧，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挺伤心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的。”
“我们怀疑卓韵琴的死，并非是交通意外。”
何劲一顿，不解的看着厉明谦，等着他往下说。
“我们想了解卓韵琴和杜君宇之间的事情。”
何劲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其实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是很难理解的。”
“琴琴是孤儿，从小就在一个缺失爱的环境里长大，她渴望的是大家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君宇呢，又是一个在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为人处事也是偏幼稚的。
两个人凑在一起，其实也就是半斤和八两，正好互补了。”
可惜，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问题。
杜家看不上卓韵琴，在两个人的背后做了不少事。
杜君宇思想不成熟，很多事情不会处理，一步步的让隐藏在卓韵琴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占了上风，最终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然，杜君宇却因此走了极端，险些命丧黄泉，最终命是保住了，但他却因为药物的影响，此生恐将难有孩子。杜家只有将他送往国外，希望用时间来化解他心里的伤痛。
可他，却在国外因为酗酒发生了车祸，毁了容。
第049章 怀疑方向
“你刚才说杜君宇毁了容？那后来呢？”
“我也是听芊芊说的，君宇被判了三个月。我本想等他出来之后，就去a国看他，跟他好好的聊聊。但当时他说脸部被毁容了，暂时不想跟老朋友见面，等他做完手术了再跟我联系。可就这么一等，就几年过去了。”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都没有见过吗？”
何劲无奈的摇头，“如果是我，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想跟以前的朋友联系。”
“哦？”
“为了一个女人，闹了这么多事情出来。”何劲又一次摇头。作为多年的好兄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半晌。
“对了，你们怀疑琴琴的死与君宇有关，是因为芊芊的死吗？这也难怪。你说他是大哥当的真是，连自己妹妹的追悼会也不出席，下一次我见到他，我一定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你跟杜芊芊的关系如何？”
“不怕告诉你们，我喜欢芊芊，可惜她一直把我当成哥哥。”
厉明谦递上了韩秀宇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没有什么印象。”
“他住在卓韵琴的隔壁。”
何劲听出了言外之意，“你们是不是有误会，我和琴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她平时过来，我们也就喝喝茶，聊聊花。”
根据他们的调查，两人的接触范围，仅局限在这家花艺园里，平时没有任何的电话信息，若不是唐毅发现何劲在杜芊芊的追悼会上有异样，他还没有发现卓韵琴与他之间的关系。
“除了花和茶，你们平时还聊什么？”
“我这么告诉你们吧，你们别看琴琴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事实上，她是在逃避自己还爱着君宇。三天两头的过来，其实也是为了从我口中，听到有关君宇的消息。哎，她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
厉明谦半信半疑。
有消息就有消息，没消息就没消息。每个星期去几次，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你联系上杜君宇，麻烦跟我们说一声。”
“好的。”
唐毅道：“厉队，你觉不觉得这个何劲很奇怪，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一样，他回答的问题时，每一句话都像是提前考虑过似的。”
厉明谦自然也察觉了，“你去查一查，卓韵琴车祸前后那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回头看了看这家花艺园。
玻璃的花房，田园风的装修，透着一种小情怀。别说像卓韵琴那样喜欢花的女孩，就连他这样刚硬的男人，也对这个地方，心生留恋。
能在这样的地方小歇，所有的压力，就都放下了吧。
厉明谦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身进去。
何劲捧着一本书，依然坐在刚才接待他们的地方，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却并不着急着说话。
“是这样的，我想……”厉明谦的目光停在了茶桌旁的花架上，何劲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厉队是想送花给女朋友？”
“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何劲明白的点头，放下了手上的书，“我带你到处转转，你也刚好可以跟我介绍一下她的情况，我帮你推荐？”
“麻烦了。”
有生意，怕什么麻烦。
何劲的花艺园挺大的，每个花房里，都种植着各种品种的盆栽。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员工，“这么大的地方，平时就你一个人打理？”
“我们跟很多婚庆公司都有合作，最近又是婚礼高峰期，花艺员们都在外面。”
厉明谦对这些花花草草都不了解，除了认识玫瑰和百合，其他的花，没有一种是叫得出名字的，“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这么大一家花艺坊？”
“我是学园林设计的，平时里也喜欢鼓捣这些。”
“原来如此。”
何劲倒是耐心的陪在左右，与厉明谦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厉队，你还没有告诉我，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哦，也就是一个小丫头。”
“这盆是山地玫瑰，是一种多肉植物，温度超过三十度，就会进入休眠的状态。平时不需要特殊的照顾，每个星期浇一次水，每个月施一次肥就可以了，挺容易养活的，最适合像你们这种工作忙的人。”
厉明谦看着这一片片的小叶子，看起来的确像是玫瑰。
玫瑰象征着爱情。
绿色的玫瑰，倒也挺特别的。
特别的植物送给特别的人，“那就它吧。”
何劲挑了一盆长得比较好的，“我帮你包起来。”
厉明谦借着给女朋友买花的名义，参观了何劲的花艺园。
不过，除了透着静谧的舒适感，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也没有找到卓韵琴留恋此处的原因。
难道是像何劲所说，她只是为了探听杜君宇的消息？
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杜君宇一直在她的身边？
这里问题，在厉明谦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沦在这种死循环的情绪中，他开车去了鉴定中心。
“送你。”
蒲千凝在植物上，也是一个小白，端着这小盘植物看了半天，“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玫瑰花。”
“听说是一种多肉植物吧。”
“我觉得你还是把它送给一个懂它的人吧。”蒲千凝递了回去。
“……”
梁子远将它接过，“刚好，我前几天正说着要去买几盆多肉植物来种种。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摆断了花瓣，随便一扔就能种活，特别烂生，也没有人喜欢它们。但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这成为了香饽饽，哪都有人谈论它。”
“不行。”厉明谦把花抢回来。
“这丫头可是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你送她就是浪费，准备不出一个星期，她就能把它捣腾死。”梁子远毫不客气的揭穿。
“师父说得对！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我们要珍爱生命！”
厉明谦郁闷的看着梁子远把花拿走了。
要知道，那是……
“你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为了送盆植物？”梁子远转了话题。
【是】，险些脱口而出。
可眼下不是时候，胡乱的找了一个借口，“卓韵琴的死因查不出来，那她的死亡时间呢？”
第050章 循环死结
蒲千凝立刻翻了笔记本，“因为受了水温的影响，我们只能大概估算出卓韵琴的死亡时间是在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而黄荣良的死亡时间在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三点左右。”
“中间相隔了四个小时？不能再精确一些吗？”
蒲千凝摇头，这是他们做了两次尸检才推算出来的，“我们一直怀疑卓韵琴死于无水缺氧，可是找不到造成这种缺氧的原因。”
卓韵琴的身上有很多瘀斑，已经分辨不出是死亡前、还是死亡后造成的了。
“线索实在太少了。”
厉明谦长沉了一口气。
不想陷入思维的死循环才来这里调解的，没想到自己又拐进了这情绪里。
“韩秀宇那边查的如何？”这是蒲千凝最先发现的疑点，自然也最关心进展这件事的进展。
“他回国前的所有资料，我们都查不到。是不是改了名字的杜君宇现在还不好说。”
而唐毅那边也与韩秀宇简单的沟通过，可人家表示：我们只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平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更不要要说认识了。至于与卓韵琴在酒吧发生争执，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谎言，“唐毅也相信？”
“为什么不信？”
蒲千凝哑口无言，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她凭什么给人家扣上帽子？
“再说，那只是袁明的一面之词，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鼓捣着花草的梁子远插话，“方大川那边呢？”
“方大川是最后进出案发现场的，我一直觉得他进出，是为了打扫现场，否则，怎么解释他那些怪异的举动？”
这点，梁子远倒是认可。
手上还在摆弄着窗边的花草，给山地玫瑰找‘家’，“放这里，好看吗？”
那是厉明谦送给蒲千凝的‘玫瑰’。
象征着爱情。
亦是他的一片真心。
现在却被另外一个男子搬来搬去，心情不爽，“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玩意的？你是嫌自己的工作不够忙？”
“你们不觉得办公室里多了些花草，心情舒畅很多吗？”
他们的工作压力很大，常常会因为没有线索，心情陷入死循环，看着这些绿色的植物，的确能够缓和了不少焦躁。
这么看来，养几盆花草，调节心情，是没错的。
“现在说案子呢！”
“我在听啊。”
厉明谦的话被堵了。
环境的未央变化，梁子远又怎会察觉不到？而他也听出来了，厉明谦的思路遇堵，需要疏通，“千凝，汇报一下死者的基本线索以及你跟着他跑了几天外勤，收集的资料。”
等蒲千凝说完，梁子远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剪刀，拿起了白板笔。
“首先，这案子的两个男死者，一个韩式料理店，一个酸菜鱼，他们共同特点是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而韩秀宇是美食专栏的撰稿人，在圈内积攒了不少人气，有不少人会每周关注他的专栏，跟着他菜谱做菜，去他推荐的餐厅吃饭。
千凝，你查查韩秀宇的专栏，有没有推荐过刘瑞和王源鑫的餐厅。”
“有。”蒲千凝很快得出了结论。并且，她也查了韩秀宇每个星期推荐的餐厅，与梁子远估计的一致，但凡是他推荐过的餐厅，之前不管营业额如何，最后都大火，“最新一栏的预告，说是下期要介绍家常菜系。”
“方大川的餐厅，主打的就是家常菜系。”厉明谦察觉到了什么。
同在一条街上开餐厅，不管经意的菜系是什么，每日都看着别人家店的热闹，自己店里却冷冷清清，都无法回避人心的嫉妒。
走捷径。
这或许是他翻盘的唯一出路。
但，捷径不会凭空出现的，需要有机遇。
为了拥有‘机遇’，方大川装了监控，想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这在之前调查方大川时，他也承认了。
而他知道的事情，远比告诉他们的多。
“下期专栏什么时候出？”
“今晚八点。”
厉明谦看了手表，距离专栏，还有四个小时，“走了。”有些事，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需要提前准备起来！
“师父，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啊。”
蒲千凝不相信。
梁子远请她吃了一个‘炒栗子’，“要是早发现了，我还能看着你们像无头苍蝇，到处瞎转？”
“哦。”
“其实是你提醒我的。”梁子远松了口，“你不记得今天早上，你给我递早餐的时候说了什么？”
蒲千凝来上班的第一天，梁子远就告诉过她，他早晨要送孩子去上学，而孩子又在学校了吃早餐，自己常常来不及买早餐，希望她买早餐的时候，帮自己的带一份。所以，她也习惯了。
至于说了什么？
不都是同一句，“师父，你的早餐。”
“再想想。”
“今天买的是生煎包，包子铺贴了一条新宣传标语，什么美食杂志推荐餐厅。然后我当时还在心里想着说，现在的店家为了招揽生意，什么都敢贴。贴完之后，生意好像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对，就是这句话提醒了我。”
不管是不是有美食杂志推荐，只要把宣传标语贴出来，不常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来尝试。
一传十，十传百。
如果味道真的不错的话，回头客就会渐渐多起来，自然也就会有很多人来排队，生意也就会逐渐好转。
作为美食专栏的韩秀宇，拥有这样的便利条件，而他们的共同社交圈里，也有这么一个牵线搭桥的人卓韵琴。
“他们接近卓韵琴，只是为了登上韩秀宇的美食专栏？可不对啊。韩秀宇和卓韵琴在外面装得跟陌生人一样，他们怎么知道卓韵琴认识韩秀宇？”
“这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梁子远那‘事不关己’的态度，又一次摆上了桌。
可蒲千凝是好奇宝宝呀，这事弄得她不上不下的，而厉明谦走得那么急，明显是不带她‘玩’，唯有刷着韩秀宇的专栏，看看能不能从中翻出什么新鲜事来。
第051章 爱之终结
叮咚。
韩秀宇的美食专栏更新了。
雷打不动的每周五晚八点，坚持了几年，怎么会忽然改了更新时间？
蒲千凝点了进入
“厉队，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蒲千凝看完了专栏，立刻给厉明谦打电话。
什么地方古怪，她也一时说不上来，厉明谦见她欲言又止，“登了方大川的农家小炒店？”
“是。”
这与他们之前预估的不一样！
“遭了，我回头再你说。”厉明谦挂了电话，调转了车头，往花艺园而去。
门外停着一辆车，从车牌号码上看，那是韩秀宇的。
车子没有熄火，放在车里的笔记本电脑，仍停留在自己美食专栏的更新界面。
厉明谦与唐毅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轻而快的进了花艺园。
然，一切似乎已经迟了一步。
何劲倒在了地上，嘴角挂着紫色的血迹，身体微微的抽搐。
而韩秀宇，坐在他旁边的茶桌旁，淡定的喝着茶，“你们来了。”
“他中毒了，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来得及。”
唐毅立刻打电话，“你给他吃了什么！”
“蛋糕。”韩秀宇顺手指了指桌面上那块只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韩秀宇自顾自的倒茶，“能死在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上，他应该会很满足吧！”
“厉队。”唐毅立刻给何劲做急救。何劲的抽搐加速了，呼吸却减弱了。救护车到达之前，何劲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厉明谦无力的看着何劲，如果他们能再早些察觉，何劲就不会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你得问他，为什么要杀了琴琴。”
厉明谦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人已经死了，让他如何问？
“你怎么知道卓韵琴是他杀的？”
“不管是意外还是自卫，芊芊因琴琴而死，这点总归是没有错的。何劲这么爱芊芊，不帮芊芊报仇，就不是何劲的性格了。”
换言之，卓韵琴因何劲而死，他不为了卓韵琴报仇，他就不是韩秀宇。
韩秀宇被带回了公安局，灰色的目光，对周遭的一切，并不关心。他承认自己的杀人之行，甚至包括刘瑞的死亡，也是他间接引导的。
只因为他太爱卓韵琴，生怕卓韵琴会爱上其他男人，自己会彻底失去她，所以，他暗中做了许多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赶走卓韵琴身边所有的人。
王源鑫求财，他只要一篇专栏，希望自己的店能大红大紫。当然，在获得专栏介绍之后，他开始对卓韵琴保持距离。
刘瑞贪得无厌，名利、美人，都想要，这才让韩秀宇选择了其他的方法，希望他知难而退。
可他从未想过，刘瑞会选择自杀，而事情也在刘瑞死后，像是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王源鑫求财，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韩秀宇摇头，“这件事与我无关。他的死，是因为芊芊。”
杜芊芊知道王源鑫与卓韵琴的事情后，大闹了酸菜鱼店，还用酒瓶砸伤了他。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韩秀宇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那天，方大川来找我，他说他希望自己的店，能够刊登在我的专栏上，但我以他的店没有特色为理由，拒绝了。
他告诉我，他知道我和刘瑞之间的事情，并且告诉我，只要我答应他，让他大赚一笔，他绝对不会揭发我。”
韩秀宇冷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
“但你还是做了。为什么？”
“这是我欠他的。”
方大川用他自己那像雷达一样的监控能力，发现了卓韵琴的死因，并且发给了韩秀宇，“那段视频，在我的电脑里，你们可以去调查。”
没错。
厉明谦在韩秀宇留在车里的那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这段视频。不过，视频里只有何劲制造的那起坠河车祸。
卓韵琴是怎么死的，他们依然无法得知。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卓韵琴，你就是杜君宇？”
“我从他身边的朋友那里了解过，杜君宇三个字，是她的禁词，只要提到这三个字，她一定会翻脸的。”
“那你知道原因吗？”
“大概是因为我当年不告而别吧。”韩秀宇苦笑。
其实，当初发生了很多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太年轻，遇到的挫折太少，抗压性太差，突发变故的时候无法接受，最终导致了自己一错再错。
“你错了。他是因为还爱着你，害怕听到跟你有关的事情，生怕自己小心伪装的情绪被人发现，所以索性选择了不听不问，甚至夜夜笙歌，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思考，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爱你的事实。”
韩秀宇并不相信。
“何劲没有告诉你吗？”厉明谦顿了顿，“又或者是你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厉明谦拿出了他们在花艺园里找到的日记本。
写日记的男生，并不多见，何劲是其中一个，而这本日记本，更像是为了杜君宇而记录的，里面的内容，均与卓韵琴有关。
“你整容之后，为什么断绝了与朋友的所有联系？”
“在监狱里的那几个月，我没有一个晚上是能睡着的。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对的，不对的，我不想再继续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我自己，我想为了自己，认真的活一次，所以出狱之后，我先做了整容手术，然后断绝了与所有老朋友的联系，换了新的名字，打算重新开始。”
可惜，事与愿违。
转换了身份的杜君宇，并没有真正的从心底里放下卓韵琴。于是，用韩秀宇的身份，重新认识了卓韵琴。
夜夜笙歌的卓韵琴，让韩秀宇痛苦不堪，无数次的想要告诉她，自己就是杜君宇，可又因为各种原因，胆怯了。
两个人的关系，在一件件事情的推演下，越来越远。
如果当初能把该说的话好好说，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知道得太晚。
所有的错，均已造成，现在再说后悔，于事无补。
至于方大川，他终于如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利，可这样的名利太短暂，他因知情不报，被带入了警局。
而他的店，也因此而关了门。
这一起因情引发的案子，终于画上了句号。
第052章 一起吃饭
短短的一个月内，连破了两起案子，厉明谦打算趁此机会，请大伙吃个火锅，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厉队，都到齐了，可以开锅了。”
厉明谦的目光扫过，“好像还没有到齐吧？”
“你是问梁法医吗？他对吃食特别讲究，这样的聚会他很少参加。”鉴定中心的同事童卉解释，“千凝今晚佳人有约，也不来了。”
唐毅立刻反驳，“佳人有约？就她那样的，也会有人约？”
“瞧瞧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千凝很差吗？”
“就是！”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
厉明谦听着不舒服，“哦？说说看，她差哪了？”
“她啊”
“厉队别理他。我看啊，是他自己追不上千凝，心生怨念，见不得别人好。”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追过她！”
“那你问问在座的人，大家怎么想？”
唐毅扫了一眼，大家似乎都有了共识，他追蒲千凝，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老天啊，他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米伊琳瞧着厉明谦一脸迷茫，猜想他还没有捋清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唐毅和千凝是高中同学，听说还是同桌……”
“什么同桌，前后桌！”唐毅强调，“她坐我前面！”
“这两人不知道这之前有什么恩怨没了清楚，一见面就互掐。每次把千凝惹生气了，就开始各种哄她。”
“要是他不喜欢千凝，为什么老惹她生气？”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一个刑警，一个法医，一个没男朋友，一个没女朋友。大伙不觉得他们挺合适的嘛！”
“没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着。
唐毅自觉没趣，举杯敬大家，求了一个话题到处结束。
“我看，不合适。”
众：……
他们这么热闹的起哄了大半天，老大居然不跟他们统一战线！
“为什么呀！哪里不合适了！”
米伊琳乐了，“瞧吧，还说他不喜欢千凝，要是不喜欢，急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不行吗！”
“如果让你们重返高中、大学，你们最想做的是什么？”
童卉：“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要我说，我也想早恋一回。”米伊琳附和。
厉明谦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俩要在一起，何须等到现在？
唐毅的脸蒙上了一层灰，“我承认，读书那两年，我是想过要追她来着，可……”
“你终于承认了吧！”
“我承认什么呀，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当初有那个想法，不代表现在也有！”
“借口，纯属借口。”
唐毅只有一张嘴，可没办法跟一桌人斗，“你们合着伙欺负我？”
“哪有。我们只不过是没戏看了，制造制造娱乐嘛！”
“就算要制造娱乐，也不该往我身上啊！”唐毅给了大家一个眼神，童卉最先会意，“厉队，我想八卦一下，你结婚了吗？”
“没有。”
米伊琳：“女朋友呢？”
“暂时没有。”
“这是有目标的意思了？给我们说说，她是谁，我们好给你出谋划策呀！”唐毅兴奋了。
童卉呵呵一笑，“就你这样还出谋划策呢，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吧。”
“我说你们少提我一分钟都不行吗？咱们现在说的可是未来的队长夫人！”唐毅灵机一动，“厉队，要不然你现在给她打电话，把她约过来跟我们见个面？”
“我不。”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厉明谦反问，直接把话题堵死了，可唐毅是谁，斗嘴这事，他在行呀，“厉队，你放眼瞧瞧咱们这一大桌子人，典型的和尚庙啊！要是能来一个妹子，我们吃饭也香啊！”
厉明谦看了米伊琳和童卉，“那不是有两个吗？”
唐毅摇头，“她们哪是妹子呀，那叫女汉子！”
“嘿，你怎么说话的！”童卉不乐意了。
“你俩暂时委屈点，咱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见未来队长夫人嘛！”
一桌子人，期待着看着厉明谦。
“下次。”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唐毅不死心。
厉明谦似乎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这样吧，你要是能把千凝叫过来，我就立刻给她打电话。”
看戏的人，变得更热闹了。
“我看这可以有！”米伊琳笑了，“而且最好要快，不然她被别人追走了，你这些年，可就……”
米伊琳挑眉窃喜，一副‘你不敢’的样子。经不住挑拨的唐毅，气呼呼拿起电话，“在哪里呢？大伙等你吃饭呢！”
“我现在在忙，没办法过去了，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忙什么呢！”
蒲千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回头再说吧。”
“什么解释不清楚！我……”唐毅一顿，“她把电话挂了。”
厉明谦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真扫兴！”唐毅嘀咕的起身，“服务员，开锅！”
果然，嘴里嚼了东西，话题也开始围着食物、八卦闲聊了起来。
作为新领导的厉明谦，没少喝酒，“不行了，再喝我可就真趴下了。”
厉明谦晃晃悠悠的起身，“我先把账买了，你们慢吃，男同志一会儿负责把两个女孩送回家。”
“算了吧，我觉得我们俩自己走比较安全。”童卉道。
“我也觉得。”
厉明谦点头，“行吧，明天准时上班啊！”
“厉队，明天可是星期天，就不能给我们放一天假吗？”
“周一见！”
出了包厢门，醉眼朦胧的厉明谦瞬间精神了。若不是借酒遁了，只怕他今晚还真趴在这里。
拿起电话给蒲千凝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然，传来的却是涛涛的哭声，还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心间不由一紧，“你在哪里！”
“说话！”
“我没事，那什么我晚点跟你联系。”
“不行，立刻告诉我。”
“行吧行吧，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吧。”
很快，厉明谦就根据蒲千凝的定位，来到了滨湖小区，见到了那忙得满头大汗的小丫头。
厉明谦拧眉看着她怀里那哭闹不止的小娃娃，再瞧了屋里一眼，呵，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也都扔地上了，“你这什么情况？”
“先进来再说。”
第053章 超级混乱
“把孩子给我吧，你这么抱着，她可能不舒服。”厉明谦说着，接手抱了孩子。
轻轻的拍着她背，自言自语的说：“哎哟，瞧瞧你，哭得脸都红了，有什么事让你哭得这么伤心？嗯？让我看看你为什么哭哈。”
厉明谦看了看孩子的尿布，尿布的花纹变了颜色，“原来你哭是因为不舒服啊，没关系，很快就舒服啦！”
他环视一圈，将孩子放在了沙发上，“他的尿布在哪里？”
“应该在房里，我去拿。”蒲千凝挠头了，她也不知道婴儿房在哪里。
厉明谦浅笑，“你看着她，我去吧。”
除了尿布，厉明谦拿出来的还有一包湿纸巾。把旧的尿布去掉，又用湿纸巾擦干净，这才给她换上了新的尿布。
刚才哭闹不止的小女娃，终于安静了。
蒲千凝终于松了一口气，偷偷的看着厉明谦，他眼睛里透着温柔，嘴角扬着笑意。
这样的他，与工作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好像挺专业的。”
“这是经验，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也就知道了。”
蒲千凝微微皱了皱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结婚，又孩子了？
不会吧，他手上没带戒指。
额，不过师父好像也没带，他说着带戒指不舒服，也不方便工作，估计他也是吧。
心情瞬间失落了。
也对，看他的年纪，跟师父差不了两岁，师父的孩子都快初中了，他…
“别愣着了，去烧点水，给孩子冲奶粉。她哭了这么久，应该是饿了。”
“哦。”
烧水她会，可冲奶粉……蒲千凝拿着牛奶罐，瞧了半天的说明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判断六十度的水温。
“算了，还是你去看着孩子吧。”厉明谦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蒲千凝又一次被赶走了。
看着躺在沙发咬小手的女娃娃，她赶紧把她的手拿出来，“脏，不可以把手放嘴里！”
貌似…她听不懂，以为蒲千凝在她说笑，咯咯咯的笑着，小手还是想往嘴里放。
“你是开心的，可把我折腾坏了！”
厉明谦摇着奶瓶走出来，“对了，刚才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是谁的孩子？”
“这是我干女儿小豆豆呀。你忘了？就是上次发生车祸的时候，我们一起救的那孕妇。”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之前珊珊坐月子，我也不方便来看她，后来又一直忙着工作。这不，孩子快百日里，就想过来看看她，给她带点百日礼物，没想到……”
蒲千凝望着那一片狼藉的地板，还有残留在地上的血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她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世纪大战”，只怕严重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她爸妈去哪里了？”
“珊珊割伤了手，我让杨晋先带她去医院包扎伤口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话音刚落，钥匙声就传了进来。
看到厉明谦，两人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把我们从车里救出来的那帅哥？”
“是。”
“太好了，我们正一直愁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原来，你们认识，真是太好！”
杨晋喜了，可又愁了。
两位恩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本该好好感谢，可却让他们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展露的家丑。
一行人面面而视的站着。
“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蒲千凝先了开口。
“今晚不好意思，有时间，欢迎你们再过来。”
厉明谦点头，把奶瓶放在茶几上，“我刚才帮孩子换了尿布，她应该饿了，你们赶紧喂她吧。”
踏出电梯，蒲千凝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舒缓了，“再不走，我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耶，你今晚不是跟他们去吃饭吗，怎么过来了？”
“我找了个借口逃了。”
蒲千凝明白，“他们今晚没少灌你酒吧！”
“几瓶啤酒，没什么的。”
“也是。你们长年在部队，喝的都是高度数的白酒，啤酒对你们而言，只是小儿科。”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酒精，喝多了都会醉的。”
蒲千凝点头，一眼看见了厉明谦的车，“你喝酒了，这车是怎么过来的？”
“代驾啊。你有驾照吧？”厉明谦把车钥匙递过去，“先开过去放你那，明天我自己过来开走。”
“你确定要我开吗？”
“有什么问题？”厉明谦毫不在意的坐上副驾驶。
然，他很快就为了自己的这个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还以为蒲千凝是甚少开车，车里生疏，可没想到，她的那车技，简直是生死极速。
从滨湖小区到喜小区，不过十二三公里，可却把厉明谦折腾的冷汗浃背。
试问，作为队长的他，部队出身，见多了大场面，能把他吓着，实在不易。
“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碰方向盘！”
蒲千凝呵呵一笑，“我刚才就说过了。”
“所以我很怀疑，你的驾照是怎么考的。”
“这个嘛，其实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了大运吧。”蒲千凝摸了摸肚子，“你饿吗？我请你吃烧烤？”
“别告诉我，你还没吃晚饭。”
蒲千凝也不想这样，之前约好了去他们家吃饭，可她怎么知道，她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吵死起来了。
其实，闹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吵架，又是砸东西，又是玩刀子的。不过，如果她没有猜错，珊珊应该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厉明谦给蒲千凝递了烧烤，“珊珊的状态，的确让人不是那么放心。”
“是啊，我刚还一直在想，明天要不要约杨晋出来，问问具体情况。”
“还是缓两天吧。”
依厉明谦刚才所见，杨晋的性格，不像是愿意让别人插手他们家事情的感觉，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掺和为宜。
“听说平兰村的银杏黄了，你明天要时间吗，要不，我们叫上子远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还是下次吧。”
“你明天有约了？”
蒲千凝敏感的回避着厉明谦的目光，“明天我约了房东看房。”
“不是说好了要住三个月吗？”
“我这不是怕你的妻子、孩子知道了，会误会嘛。”蒲千凝拿起杯子喝水，避开了眼里的尴尬。
“妻子？”厉明谦僵硬的脸庞，忽然扬起了笑意。
第054章 互相了解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
蒲千凝总觉得厉明谦的笑意不善，“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告诉我。”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已婚之人？”
依他们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的确不像，这也是她愿意接近他的原因。
可今天，她迷茫了。
“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
听完蒲千凝的说法，厉明谦乐了，“我那些带孩子的经验，是带我侄女带出来的！”
“她刚出生那时，正好遇到家里的大人工作忙，我又正好高考结束。接下来的事，你猜得到了。”
“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厉明谦的双眼，带着一种暖暖的情愫，认真的看着蒲千凝。
蒲千凝心头一紧，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曾怀疑过，厉明谦对自己的感觉与对其他人不同，可她从来不敢往深处想。
然，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想。
她微微张嘴，想要求证。
忽然，蒲千凝的铃声大作，董文灏的电话不切时宜的打了进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实在是我刚忙完。我明天正好轮休，咱们见一面吧？”
蒲千凝看了厉明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借口拒绝。
“我等了半个月，才等到了周日轮休，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好吗？”
董文灏都已经这么说了，蒲千凝又怎么好意思再拒绝。再说，她已经答应了师父，要给董文灏一次机会的。
“好吧。”
“那明天八点，我过来接你，早点休息吧。”
蒲千凝的电话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董文灏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听力极好的厉明谦的耳里，冷唇一撇，心中不快，“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已经起身去买单。
刚才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蒲千凝唯有咽了回去。
凉风迎面吹拂而来，蒲千凝打了一个喷嚏。，厉明谦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不用了。”
厉明谦脚步一顿，伸手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拉近了的距离，却没有办法化解他心里的怒意，动作不由加重了一份，“穿着！”
“那你呢。”
“我又不冷。”
蒲千凝暗暗的看了厉明谦的胳膊，现在才十几度，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怎么可能不冷？
然而，她却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现在的厉明谦，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是因为自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董文灏的邀约，他生气了吗？犹豫着张开了嘴，“师父希望我能和文灏多接触。”
“你也这样想？”
“其实，师父说得也挺对的。我只见过文灏一两次，都没有深入了解他，怎么知道他跟我是否合适呢？”
“那我呢？”
厉明谦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暗暗后悔了这唐突，清了清嗓子，“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指了指正前方的小区大门，不管蒲千凝有没有走进小区，自顾自的转身，先行离开。
蒲千凝挠着脑袋，耳畔不停的响起那一句‘那我呢’。
每响起一遍，心就狠狠的抽了一下……
“昨晚没睡好？”
“最近工作比较忙。”
董文灏递上了一瓶矿泉水，“不好意思，我昨天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考虑你。”
“周末出来走走，其实也挺不错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董文灏看着那排着长龙的车辆，一动不动的在停在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追女孩这么‘高难度’的事情，董文灏本身也不擅长，这不，拉着战友们商量半天，又查了半天的形成，这才决定了要前往平兰村看银杏，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与他想法一致。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听到这句话，蒲千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厉明谦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要不…你陪我说说话吧，咱俩一起打发时间，会没有那么闷。嗯……我一直听好奇你们的工作，你一直说你在部队工作，是海陆空的哪一种？”
“你觉得呢。”
蒲千凝斟酌着瞧他，“天上飞的？”
“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排除法，济北市周围没有海，就剩下陆、空两种。你的手指干净而纤细，手掌没有茧子，所以不可能是陆-军，那就剩下空-军咯。”
“有道理。”
“对了，听说厉队也是部队出身，他也是空-军？”
“他不是。”
董文灏察觉她对这话题，颇感兴趣，“我小时候皮，我爸整天拿着棍子追着我打，后来，三哥就提议，让我去部队，这事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那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愿意，可我也拗不过他们，眼看着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唯有要求去当空-军。”
“不懂。”
“那是你不知道我三哥的为人，他要发火那可是……”董文灏打了一个哆嗦，想想就觉得害怕。
“所以你才要求去当空-军，离他远远的？”
董文灏认真的点头，“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我喜欢玩飞机，慢慢的长夜，总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吧？”
“这倒也是。”
“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当法医呢？”
“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医生，他们希望我继承他们的衣钵，要么做老师，要么做医生，可我更想做的是警察。思来想去的，最后我报了医学院的法医专业。”
“好一个曲线救国！”
董文灏越发的欣赏蒲千凝了，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他向来是一个爽快的人，有话直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可做不来，“像你这样的女孩，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要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妈就不会整天张罗着给我找男朋友了。”
“你可以考虑把我带回家，让阿姨瞧瞧，她一定不会让逼着你去相亲了。”
“啊？”
董文灏认真的看着蒲千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成与不成，只在蒲千凝的一念之间。
“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055章 难以选择
喜欢吗？
蒲千凝认真的问了自己。
“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只是知道，我很想跟他待在一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安心。”
“是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男的吧？”
“嗯。”
“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让蒲千凝失去了所有的自信，脸上的笑容也散得差不多了。
“别这么灰嘛，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孩，他不喜欢你，那是他的损失。”
蒲千凝努力的扯了嘴角。
这种戴高帽的话，不能放在心上。
“我决定了，要是他敢不喜欢你，我就把他抓出来，暴打一顿，为你出气！”
“你打不过他。”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我也是练过的。”董文灏自信满满，却依然没有换回蒲千凝的丝毫信任，“该不会是我认识的吧？”
董文灏表情一僵，“你别告诉我，是我二哥……他已经结婚了，跟我二嫂的感情很好，而且翔翔……”
“不是他。”
“呼吓死我了。”很快，董文灏的神经就紧绷了，他们俩共同点朋友，就这两人，不是梁子远，就只能是厉明谦咯，“你别告诉我，是我三哥。”
董文灏艰难的吞咽了口水，“真是我三哥？”
“那他知道我今天约了你吗？”
“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
董文灏捂脸。
想起第一次见蒲千凝的情景，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我忽然很好奇，他是怎么着你了，让你如此惧怕。”蒲千凝扬起了嘴角，尽管这笑容很不合适。
“一言难尽。”
如此丢脸的事情，董文灏并不愿意透露，至少现在不愿意。撇眼看见前方的车动了起来，“前面的路好像通了，我们还去看银杏吗？”
“你觉得呢？”蒲千凝不敢轻易做决定，毕竟是刚拒绝了人家的感情。
“去吧。不然，这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岂不是白浪费了？”
蒲千凝没有拒绝。
早就听说了平兰村的银杏很美，也见过不少网络的照片，可再怎么也比不上亲眼所见，嘴角不由扬起。
像没见过世面的孩童，时而捡起叶片，时而扬起叶片，时而拉着董文灏帮她拍照。
两人回到市区已经很晚了。
“谢谢你愿意陪我去看银杏。”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银杏…嗯，还有，你帮我拍的照片，很漂亮。”蒲千凝忍不住选了几张，发了朋友圈。
看着下面那一排点赞的，心情没有理由的好。
董文灏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会拍照，也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事情，“就只有口头上的感谢？”
蒲千凝没听懂。
董文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察觉蒲千凝不愿意，董文灏往前走了一步，“就当做是被淘汰的安慰吧。”说完，快速的吻了她的额头，恢复了朋友间的社交距离，“希望下次我休假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像今天一样，一起出去玩。”
“只要我不加班。”
这是客气话。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也不许耍赖！”董文灏扬起了嘴角，“那我走了。”
“嗯。”
董文灏带着微笑重新回到了车里，在蒲千凝的注视下，离开了她家的小区。然，那笑容在看不到她之后，立刻收拢了，僵硬的表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而这时，站在暗处的男人才走了出来。拿在手里的手机界面，停留在蒲千凝最新发的朋友圈上。
每一张照片，都拍得恰当好处，那扬起的嘴角，配上那满满的黄叶，美得极有韵味。
想起之前自己在丽水古镇帮蒲千凝拍的照片……不得不说，董文灏很会拍照，她应该很容易就凑够九宫格发朋友圈吧！
透过照片，厉明谦感受到的，更是一种满满的爱意。
嗡厉明谦的手机里，跳进了一条微信。
是董文灏发过来的。
一张他和蒲千凝在银杏树下的自拍。从照片看来，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像是正在热恋的情侣。
下一秒，厉明谦的电话就到了，“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
“然后呢？”
“我知道她跟三哥有工作上的往来，也知道她有些小迷糊，希望三哥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包容。”
厉明谦忽然冷笑，“她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
“那就等她成为你女朋友之后，再跟我说番话！”厉明谦恼火的挂了电话。
厉明谦这边走不通，董文灏又给蒲千凝打了电话，“我忽然想起早上没说完的话题，你想知道三哥对你的感觉，你可以试探试探呀！”
“怎么试？”
“很简单啊，你拿我们的合照发个朋友圈，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蒲千凝想起大学的时候，也有同寝室的同学做过这样的事情，她当时还笑话人家幼稚，嚷着：感情这东西，最害怕的就是试探！
“你不信？”
“有点。”
“那就没办法咯。”董文灏表现得很无所谓，“难不成，你要主动表白。”
蒲千凝笑了，“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千万别。你不知道，几年前有个女孩喜欢三哥，为他做了不少事情，甚至还为了能跟他有共同的话题，跑去当兵了，结果你猜怎么了。三哥直接来了一句‘这都是你自愿的，我又没逼你’，你说气人不气人？”
董文灏扬起嘴角，“所以说，一定要让他主动表白！”
“我再考虑考虑吧。”
“嗯…我不是逼你啊，我只是把利害关系跟你分析一下。这事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做决定的。”
“好，我知道的。”蒲千凝顿了顿，“你到了？”
“还没有，漫漫长路，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吧？正好我也可以跟你说说三哥小时候的事情，让你多了解他。”
董文灏故意拉着蒲千凝说话，为的就是不让厉明谦的电话打进去，从而制造更深的误会。
他不想就这样放开她的手。
“要不，你还是好好开车吧，我有些累了。”
“那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蒲千凝看了看手机里，与董文灏一起拍的照片，几度点开了朋友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在她的眼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真没必要试探。
第056章 寻求协助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好几天。
这些天里，也不知道厉明谦在忙什么事，从蒲千凝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好几次，蒲千凝都忍不住点开了厉明谦的微信，想看看他的动态。然，他朋友圈里的信息，停留在一个多月前，与自己在丽水古镇拍的那张风景照。
而对话框里，与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停在了上周六晚上，给他发的定位坐标。
再往上划了划，他们此前每天都至少发一次信息。
这样的安静，让她很不舒服。
仔细回顾了两个人之间沟通的内容，大都围绕着案子的最新进展开展。如今，两人协作办的案子已经侦破，又没有新案的续接。
让想主动联系的蒲千凝，默默的放下了手机。
忽然，杨晋的电话打了进来，“千凝，晚上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是关于珊珊的事情吗？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
“那六点半，在万达广场的湘菜馆见？”
“额…我想多带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是救我们的那帅哥吧？那天晚上见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询问他的名字。这些天，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请你们俩一起吃饭，好好感谢你们。”
蒲千凝总算有了联系厉明谦的借口，“那一会儿见。”
说罢，立刻给厉明谦发了信息，“杨晋约我吃饭，你今晚有时间吗？”
“在哪？”
“六点半，万达广场湘菜馆。”
“好。”
蒲千凝一愣，他这是去还是不去？
不过，她的担忧是多余的，才刚走出办公大楼，就看到了厉明谦的车。她忍住了窃喜，一本正经的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不去。”
“有饭吃，为什么不去？”厉明谦的脸，毫无表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好吧，就当她什么都没说过吧，默默的上了车，假装不经意间聊起，“最近你很忙？”
“嗯。我在整理近五年里没有侦破的案件信息，打算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每个新上任的领导都会做的资料调查，以便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那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
厉明谦一句话，把话题聊死了，“你呢？”
“最近在帮三队查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
“哦。”
厉明谦又一次把话题聊死了，而这一次，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再尝试打破此刻的安静。
直到见了杨晋，两人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的松动，“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
杨晋示意让大家就坐，又将菜单递过去，“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厉明谦把菜单推给蒲千凝，“你点吧。”
“你们都能吃辣吧？”蒲千凝询问了大家的口味，是否有忌口的食物，这才唤来了服务员，与她商量着三个人的菜如何点。
等服务员离开，杨晋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这次冒昧的请两位来，一是为了感谢，二是想询问千凝的意见，我想带珊珊去看心理医生。”
“你是怀疑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是。”杨晋已经把大家请来帮着他解决问题，自然不会藏着掖着，“那日为了让孩子在医院里出生，我疯狂的驾车，最终酿成了车祸。大伙呢，都知道我是事出紧急，选择了赔偿医药费私了。”
然，那么多人受伤，车辆受损，而珊珊之前就为了孩子，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这笔巨额的开支，落在了杨晋一个人的身上。
这几个月来，为了筹钱赔偿大家的医药费，他白天在公司里上班，晚上走亲访友，想办法把能买的都卖了，能借的也借了，自然的也就忽略了妻子、女儿。
珊珊情绪原本就因产后内分泌失调，变得特别的焦躁。独自面对只会啼哭的孩子，自然也无法理解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加之，考虑到身上背负的债务，生活失去了原本的品质，也让她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连日来，更是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促使了夫妻俩的关系紧张。
那日他们正巧撞见的，不过是夫妻日常作战的冰山一角。
“现在，我身边的朋友听说了我的事情，生怕我开口问他们借钱，不太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所以，我只能麻烦千凝，能不能帮我劝劝珊珊。”
蒲千凝并不着急的回答，拿起水杯喝水，话在口腔里酝酿又酝酿。
作为朋友，朋友有难，她自然要去帮的，只是帮到什么程度，这是一把难掌握的尺寸。何况夫妻吵架，一个人肯定吵不起来，话赶话，哪有一句好听的？
“也许事情还没有到看心理医生的这一步。我先跟珊珊聊聊，看看她最近在焦虑什么事，大家能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
“太好了！要不，一会儿吃完饭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杨晋是被压迫到什么程度了，竟连一天也不想等了？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你的焦虑指数，会比珊珊要高。”
杨晋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小心遮掩的抓痕，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赶紧扯了衬衫的袖子遮挡。
“之前我有听珊珊提过，你们双方的父母都没办法过来伺候她坐月子，而你，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一时间要你承担起这么大的重任，压力自然也是有的，希望你也能调解好自己的情绪。因为只有你好了，这个家，才会好。”
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可实践的时候，就不是这么说了，“我承认，我也不止一次冲他们发脾气，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这样吧。一会儿我单独上去跟珊珊聊聊，你呢，就晚些时候再回来，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找过我。”
杨晋点头，“都听你的。”
蒲千凝看了沉默着的厉明谦，“那你……”
“没关系，我在楼下等你，正好与杨晋做个伴。”
杨晋一僵，隐隐的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避开蒲千凝跟自己说，心头不安了起来。不过这也没错，有些话，男人之间私下沟通会更好开口，“好啊。”
第057章 又遇案子
这顿带着任务的晚餐，并没有吃很长时间，一行人到达杨晋所住的滨湖小区时，才刚八点半。
蒲千凝拎着一袋水果上楼。
然而，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出来应门。
蒲千凝给珊珊打了电话，附耳侧听，铃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这说明有人在家啊，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开门呢？
无奈之下，唯有给杨晋打电话，更改了计策。
“嘶，家里怎么怎么乱？”杨晋嘀咕着，“该不会是我今晚跟珊珊说，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她又生气的砸东西了吧？”
“她经常砸？”
杨晋叹了一口气当作回答，“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跟珊珊说一声？”
“也好。”厉明谦将正想进门的蒲千凝往后拉了一步。
杨晋进门不足三秒，立刻有尖叫声传来。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礼数，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的杨晋，瘫跪在洗手间外的地上，双手抓挠着头发，不时敲了自己的脑袋，脸也因为伤心，苦痛得扭曲了。
而珊珊，穿着睡衣，侧卧躺在洗手间的地上，血迹从胸前的刀口处，顺着从花洒的喷头，缓缓的流入了地漏，一排带着污水渍的脚印，一路从洗手间进了房间。
洗手盆里，还有泡着洗衣粉的婴儿服。
常进入凶案现场的蒲千凝、厉明谦，并没有被眼前的场面震慑住，“孩子呢？”
杨晋这才反应过来，“宝宝，宝宝……”孩子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甜，提在心尖处的气息，放松了下来，“孩子没事。”
“报警吧。”厉明谦提醒蒲千凝。
杨晋红着眼眶，紧紧的将孩子护在怀里，“对不起，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很快，刑警和法医都来了。
唐毅一进门就看到了厉明谦正坐在沙发上，“厉队，你已经开始做了笔录了？”
“我是报案人之一。”
“厉队？”杨晋诧异的看着厉明谦，“你是警察？千凝你……”
“我是法医。”
杨晋木讷的点头，“你瞧瞧我，认识你们这么久了，从来还没问过你们的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
杨晋尴尬的点头。
孩子在他怀里，哭闹了起来，“孩子醒了，我能先去给她冲个奶粉吗？”
“去吧。”
他自然的将孩子递给了蒲千凝。
“还是给我吧，她不会抱孩子。”厉明谦伸手去接，同时给了唐毅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分头干活。
由于死者珊珊死亡时，正在洗澡，受水温的影响，她的死亡时间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范围，在六点到八点之间。
表面的死亡原因，是因为腹部中刀，伤及器官，导致失血过多。而其口鼻处，有手指的淤痕，不排除是凶手进入洗手间后，捂住她的口鼻，将刀子刺入，“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或者他刻意用左手行凶。”
“死者手臂上有一道旧伤口，从愈合程度上判断，应该是五到七天前造成的。根据死者的尸斑推断，死者没有被移动过，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其他的情况，需要进一步解剖之后才可以确定。”梁子远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痕迹组这边的同事，提取现场证物。
再度成为‘报案人’的蒲千凝，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唐毅录口供，这不，梁子远刚忙完，她就忍不住撅起了小嘴，“师父，你说我是不是要去庙里烧个香？”
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她就两度成为了‘报案者’，这运气也够背的。
“你相信这玩意？”
以前不信，可最近好像不信这个邪也不行了。
“说说你的想法。”
“脑子有些乱，什么想法都没有。”
梁子远再看了厉明谦，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凶手似的，“你呢？”
“有几个问题还没想通。”
“嘿，跟我打哑谜？”梁子远兴致大起，“说说看，你们俩今天怎么又这么刚巧，遇到了凶杀案。”
厉明谦解释：“这夫妻俩，是上次我们遇到的那起车祸的肇事方。我怀里的这小女娃，是她的干女儿。”
梁子远深邃的看着那还在厨房里忙碌的杨晋，他刚才说去冲奶粉，这都捣腾半天了，还没冲完？
“厉队，梁法医，我已经问过左邻右舍了，今晚大家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唐毅顿了顿，“不过，楼下的户主说，他们最近经常吵架，只要吵架必砸东西。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还劝过，后来没什么用，就懒得管。”
“问时间了吗？”
唐毅无奈叹息，“问了，因为她是护士，今晚要通宵值大夜班，听到声响的时候，还在睡觉，加上他们也没砸多久，就没太在意。”
“因为她急着去上班，给我留了一个电话，说要是有疑问，可以随时跟她联系。”
蒲千凝侧目看了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
在医院工作，是分了好几个不同的班次，可若是值大夜班，也应该是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哪有这个时间上班的？
“再调查一下。”厉明谦也觉得有可疑。
杨晋终于冲好了奶粉，“不好意思，因为奶瓶都没有洗，又还要消毒，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着，他已经接过了孩子。
他抱孩子的手法，比起蒲千凝略好些，但却不及厉明谦熟悉。刚才接手，孩子就啼哭了起来，死劲的用舌头顶开瓶口，不愿意喝。
“还是我来吧。”厉明谦再度接手，“你把情况跟我同事交代一下，越清楚越好。”
杨晋尴尬的连声答应。
“你还是这么喜欢孩子。”梁子远看着厉明谦嘀咕，“赶紧的，自己生一个，那就不需要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了。”
“说得轻巧，那也要有人愿意啊。”
梁子远砸吧嘴，“我怎么记得，是你当初不愿意呢？要你当时愿意，孩子应该跟我们家翔子差不多了吧？”
蒲千凝快速的看了厉明谦，琢磨着师父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还告诉我，这案子你怎么看。”
“千凝，你觉不觉得跟三队最近查的那入室盗窃杀人案有些相似？”梁子远将问题抛给了蒲千凝。
第058章 两案合一
要断定这个案子是不是连环案，仅靠肉眼，是很难判断的。梁子远能提出这样的疑问，定有他的考量，而厉明谦呢，他没有接触过那个案子的文书，自然不会多加评论。
蒲千凝的目光在房里扫过，又将看到的事物，在脑海中叠加比对，“作案时间，选在饭点前后，其他的……”倒也一直没有想起来。
“饭点？”厉明谦凝眉。
那个时间，很多人都会选择出门散步，家里多半是没有人的，也是作案的最佳时间，但这样的情况，多半是随机的，调查起来特别麻烦。
厉明谦瞥眼看了杨晋，他倒是一脸平静的在饭桌旁做笔录。
盘旋在脑海中的几个问题，始终找不到相应的答案，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入室盗窃案。”
“家里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了，并不是小偷拿走的，是被杨晋变卖，换成了现金，用以抵债了。而且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门锁并没有被破坏，不像是小偷所为。”
“三队那案子，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案发的时候，女主人正在厨房里洗碗，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半个家是泡在水里了的。”蒲千凝顿了顿，“是他们家孩子，上完补习班回来之后才发现的。”
“还是等最终的报告出来之后，大家再看看是否需要两案合一吧。”梁子远暂时收回问题，“千凝让他们上来打包吧。”
“那需要连夜解剖吗？”
梁子远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厉明谦，瞧着他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你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
“两个小时后，进解剖室。”
蒲千凝点头，“好的，我现在就让他们上来打包。”
忙起来的蒲千凝，自然没有顾上厉明谦，怎知，他不经意的靠近，“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说什么？”
“……”
蒲千凝安静的等着，脑海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末了，厉明谦唯有认输，“你忙吧，尸检报告出来了，告诉我。”
“好的。”
解剖室里，与平时一样，蒲千凝站在离梁子远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既方便做记录，又方便观察尸体、给梁子远递工具。
照例，梁子远还是要考考她的，“说说你的想法？”
蒲千凝放下笔记本，从死者的头部出发，“颅骨无异常。手臂上的伤口是上个星期，她与丈夫杨晋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被水果刀割伤了。当时流了很多的血，最后还是我建议他们去医院做的缝合。”
伤口采用的是皮内缝合的扣线，线比较细，表面光滑，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美容线，它不需要拆线，但伤口愈合的比较慢。
“你的意思，这刀伤是她丈夫弄的？他们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蒲千凝也不确定，当时她站在门外，听到屋里有争吵的声音。因为不确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使劲的敲门，没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疼痛的尖叫声。
随后，杨晋急匆匆的跑过来开门。
事出紧急，大家根本没有说上几句话，蒲千凝就让他们去医院做缝合，自己留下来帮他们看孩子。
具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吵架，蒲千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当然，她必须承认，她是想了解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细问，珊珊就出事了嘛！
“你去他们家之前，没有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吗？”
“当然是有的，我跟珊珊约好了时间才去的。”
梁子远沉思。
一般来说，与朋友约好了见面，肯定会在朋友来之前，张罗着招待朋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临近见面的时间里，与丈夫吵架，还动了刀子……
“今天下午，死者丈夫约你们一起吃饭，并且邀请你们在晚饭后，去到他家里，帮他劝死者去见心理医生？你确定死者真的患了产后抑郁症吗？”
蒲千凝摇头，“算起来我只见过她三次，不过，我有看过她的朋友圈。最近她更新的内容，与之前大不相同，感觉她的天空特别灰，我想应该是一个人独自照顾孩子，压力太大吧！”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产褥期的女性，由于内分泌发生变化，情绪会出现剧烈的波动，这时候的她们，需要有丈夫、家人、朋友的陪伴，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
可惜，她最缺的便是这个。
情绪得不到抒发，陷入焦躁不安之中，这也在所难免。
“是有什么问题？”她之前在做笔录的时候，已经跟唐毅说过了，当时梁子远也在场，他不像是这么嗦的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梁子远扯了嘴角，“怪不得明谦那小子说有几个问题没想通。”
“你们该不会是在怀疑，这是杨晋所谓吧？可是，为什么？”
梁子远也没有理出头绪，“先做解剖吧。”说完，拿起了扁平的解剖刀，确认珊珊的死因。
在检查死者胃部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几颗没有完全消化的药片。考虑到死者在哺乳期，药物不仅对自身有影响，还会传给孩子，梁子远暂停了尸体的解剖，对着几颗药片做药理鉴定。
经过检测，该药物为抗抑郁的药。
“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在她的家里，找到这类型的药。”
那就要问问杨晋了，“你去给明谦打电话，让他现在立刻过来。”
他们彻夜解剖，厉明谦他们当然也没有闲着，根据杨晋提供的两人的社交关系，以及他们的‘债主’信息，展开调查。
接到蒲千凝的电话，厉明谦和唐毅一起出现在了鉴定中心。
“你说的问题，想通了没有？”梁子远单刀直入，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
唐毅递上了一份人员名单，“这是三队正在调查的入室盗窃杀人案的死者名字吧？正巧，他也是杨晋的债主之一。”
“这份是医院给出的伤残鉴定书。”唐毅又拿出了第二份报告。
厉明谦道：“我会去跟上头申请两案合一，交给我们队来进行调查。”
“可我们是这个案子的报案人，也是杨晋不在场的时间证人。”理应该避嫌才对。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定要查。”
他可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了！
第059章 我错了吗
厉明谦那冷冽的目光，让蒲千凝为之一振，他此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对这类事件如此敏感？
“就按你说的，如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们。”梁子远道。
厉明谦点头，“你们也忙了一夜，自己抽时间休息一下，有消息随时联系。”
“兄弟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他不是客气，中间那半路话，是跟蒲千凝说的，只不过她好像毫无表示。
厉明谦深邃的看了蒲千凝，与唐毅一起离开。
相关的手续，很快就办理下来了，案子正式交给了二队处理。
与此同时，珊珊的尸检工作也结束了。
然，端坐在电脑前面的蒲千凝，久久没有将报告整理出来。
“师父，你觉得珊珊为什么会吃那种药？”
“明谦他们正在处理。”
“可我就是想不通啊。”很多可能性在蒲千凝的脑海中飞过，让她无法静下来处理工作。
梁子远摇头，“想不通就不要想，何必自己给自己添乱？”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已经年底了，距离你的转正考试我没多长时间了，要是你还总把时间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那你可得乖乖的听从阿姨的安排了？”
蒲千凝无法反驳，一声不吭的敲键盘。
“这就对了，完成之后就拿过去给明谦，他们可等着这份报告比对两个案子的线索。”
梁子远顿了顿，“要是你实在对这个案子的调查经过感兴趣，你可以留下来参加他们的会议，把你的疑问提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把你想说的说完，明天早上回来上班，打起精神来，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有此疑问？”
“因为你总在提醒我，要我处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作为法医，我们的分内事，不是协助警方破案吗，为什么……”蒲千凝不敢把话往下说。
当然，她也不需要说，梁子远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回想起当初刚毕业的时候，他也像蒲千凝一样，对所有的事情有憧憬，有冲劲，可时间长了，有些事也慢慢变麻木了，“好了，先把你手头的事情做完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下午就不过来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哦。”
蒲千凝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有些事，她不该说破的，也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烦躁的她，脑海空荡荡的，完全不知道这份报告要怎么完成。
“发什么呆呢。”
蒲千凝汗毛一竖，“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厉明谦诧异，他这么大一个人，从门外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来到她的工位，这五六米的距离，都没让她发现自己，这让他说什么才好？
“说来听听，你在烦什么？”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蒲千凝自然要把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厉明谦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平静，渐渐扬起了嘴角，“你不觉得你很容易受情绪影响吗？”
“我承认。”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按照你的想法，一步步做下去，别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绑住自己的手脚。”
蒲千凝轻点了头。
“关电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没有效率的工作，何必做？”厉明谦抢了她的鼠标，帮她保存了文件，关了电脑。
游乐场？
“带我来这里干嘛？”
“当然是玩啊！怎么，觉得这里是小孩子才喜欢来的地方？”
是有点。
“珊珊的案子不是还没破嘛，我们是不是应该……”
“难怪你师父不爱搭理你，你这小脑袋呀，能不能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什么意思？
木讷的跟在厉明谦的身后，进了游乐场，“说吧，先玩哪个？”
蒲千凝望着那些大型的游乐设置，不禁汗颜。
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看去。
“就从它开始吧。”厉明谦指了反方向的海盗船，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牵起了蒲千凝的手，“免得你中途落跑。”
蒲千凝从小就害怕那海盗船，自然的往中间走去，然，还没等她走上几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下一秒，强行拖走，坐在最后一排之上。
“我们……”
“别告诉我，解剖尸体你都不害怕，会害怕坐海盗船。”
“谁说我怕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想坐中间？”
“我只是想去坐对面那排。”
厉明谦低头看了蒲千凝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再度扬了嘴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蒲千凝暗暗的咽了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感觉到海盗船动了，立刻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抓着扶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随着海盗船越荡越高，也越来越紧张。
“不是说你不怕嘛？”
“谁说……啊”蒲千凝的否认还没说得出口，就感觉海盗船在快速的下降，那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喊出了声。
紧接着几次大的上升下降，蒲千凝都害怕得尖叫了起来。
终于…聊聊平稳了，蒲千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厉明谦的笑。
狼狈之感，划过心尖。
厉明谦倒也不揭穿，拉着蒲千凝去坐大摆锤。
大摆锤的失重感与海盗船相比，那简直是升级版。
尖叫声，不断的从蒲千凝的嘴里发出，额头上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汗，刘海湿哒哒的黏在上面。
双腿发软，胃里也开始不安分了。
然，厉明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向下一个目标过山车奔去。
三百六十度旋转加翻滚的过山车，向来是蒲千凝敬而远之的游乐设施。
“要不还是算了吧。”
“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能算了呢？”厉明谦顿了顿，“不过，要算了也行。”
“什么条件？”
厉明谦把脸凑近，敲了敲自己的脸蛋。
一时间，排在他们前后的人，都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似乎都想知道她会如何选择。
尴尬得她脸都红了。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厉明谦站直了身体，继续排队。
蒲千凝望着前面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也不顾上那么多了，快速的踮起脚尖，在厉明谦的脸上一吻。
厉明谦还没反应过来，蒲千凝的唇，已经离开了他的脸。
第060章 被丢下了
起哄声响起。
蒲千凝心头一慌，赶紧低着头，穿过人群跑了出去。心里甜甜的厉明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那个…我们接下来玩什么？”蒲千凝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玩你喜欢的旋转木马。”
蒲千凝一愣，“你怎么知道？”
厉明谦神秘一笑，大大方方的牵着蒲千凝的手。
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吻，此刻再被他牵着自己的手，蒲千凝的心噗噗乱跳，懵懵的脑子，完全想不起自己该拒绝，还是继续默认。
她似乎有些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随着旋转木马一圈一圈的转动，某些话，在蒲千凝的嘴里酝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忽然，厉明谦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耳旁的音乐声，让蒲千凝听不清楚他在跟谁说话，直觉告诉她，与案子有关。
想起自己那只做了一半的工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厉明谦已经不在刚才坐的那木马上了，急忙的四处寻找。
等木马再转了一圈回来，她看见了他，他已经翻越出了栏杆，跑远了。
他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了？
蒲千凝的心里，有些小失落。
不过，她理解他，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摆在那里，只要有任务，忙起来几天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苦苦的扬了扬嘴角，玩意全，等旋转木马停了，略显孤单的走了下来。
“嗨，美女。”
蒲千凝连抬眼都懒，侧身从她身边路过。
“要不要这么酷啊？我亲爱的小凝儿。”
这是蒲千凝高中时的外号。她回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穿着运动套装的高个子男孩，“喜羊羊？”
“太好了，你没有忘记我。”席阳环顾一圈，“你一个人来游乐场？”
“我朋友有事先走了。你呢？”
“我在这工作啊。要不我我店里喝杯东西？”
蒲千凝点头，“你怎么会想到在游乐场里开餐厅？”
“咳，你也知道，我念高中是怎么混日子的，最后连高考都没参加，领的也是肆业证。在社会上混了一年，硬是被我爸塞进技术学校，学烹饪。这不，毕业之后，就给我点本钱，让我开店。”
席阳的这段经历，让蒲千凝想起了刘瑞，他也是兜兜转转之后，成了一名厨师。
“那你怎么会选择在游乐场开呢？”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而且绝对不愁没有生意！”
“这倒是。”
“对了，你还跟老同学他们有联系吗？”
蒲千凝的工作那么忙，偶尔会窥频，看大家在群里闲聊，可让她参与聊天，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要说联系，那就剩唐毅了。
“你跟唐毅在一起了吗？”席阳说完立刻明白了，“怎么，那家伙该不会还没跟你表白吧？”
“他跟我表什么白？”
席阳满脸无奈，“那是你不知道那家伙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我们可看得真真切切的！他为了跟你有很多共同话题，逼着自己看了很多推理小说，最后还跑去念了警校。”
“他看推理小说不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吗？”
“哪有。他经常晚上做噩梦，梦到书里描述的凶案，然后全宿舍的人都被他的尖叫声惊醒。”
蒲千凝尴尬一笑，“是嘛。”她怎么不觉得，她倒觉得唐毅比她还痴迷。
“你可别告诉他，我出卖他哦。”
“你呢，结婚了吗？”
席阳立刻拿出了手机，给她看屏保，“我女儿小小羊，今年3岁了，可爱吧！”
“是挺可爱的，她是不是比较像妈妈？”
“你还别说，越大越不知道她像谁。”席阳翻出了一家三口的照片，“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觉得呢？”
蒲千凝一愣，“女孩多像舅，说不定她像舅舅多一些呢？”
“也许吧。”席阳两肩一耸，收回了手机，“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其实我挺好奇的，刚才没好意思问你。我记得以前周末，我们约着一起去刷游乐场的时候，你从来不去。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把你弄到这里来，又把你丢在这里了？”
“同事啊。”
“哦，原来是你喜欢的男同事啊！”
“嘿，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好的联想力。”
席阳乐了，“我本来只是随便猜猜，现在我敢肯定，你喜欢他！”
蒲千凝也不否认，“你女儿都三岁了，还不许我谈恋爱？”
“说得也对。”
“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单位里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要赶回去加班了，等有时间再一起吃饭？”
“那我也不留你了，快到晚餐时间了，店里比较忙，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席阳与蒲千凝交换了微信，告诉她离大门最近的路。
等蒲千凝走出游乐场大门时，天已经黑了。
初冬的黑夜，似乎来得比较早。
玩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现在吹着凉风，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喷嚏，赶回办公室，把下午没做完的工作做完。
放松了心情，再投入工作，效率颇高，不过一小时就完成了。
当然，写完了报告还不行，要把报告送到二队，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千凝，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米伊琳接过报告，“厉队在哪里发火呢，这报告我晚点再帮你拿出去吧？”
“哦，好。”蒲千凝偷偷瞧了厉明谦办公室那禁闭的大门，“发生什么事了？”
“杨晋跑了。”
“什么叫跑了？”
米伊琳也说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就是厉明谦让唐毅暗中跟着杨晋，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杨晋去商场的洗手间之后，就凭空消失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啊？那孩子呢？”
米伊琳指了指角落里的摇篮，“厉队刚把那孩子喂饱，哄睡了。”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她在这呆着吧？”
“你说怎么办？”
蒲千凝怎么说也是孩子名义上的干妈，“要不我先把孩子带回家吧，正好明天是周末，我想想办法。”
“你…行吗？”
“不行也没办法，等厉队忙完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就不等他了。报告也麻烦你帮我转交。”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