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现金奶牛
刚刚举办完婚礼的张雨洁，顾不上多休息便马不停蹄的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作为一名海归博士，从回国后她就受到了众多单位的追捧，先是收到了数家医药研发中心的工作邀请，又收到了母校京师大的聘书，就连国家科委建立的生物工程开发中心都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各方态度和诚意都很好，只可惜依旧被她婉拒了，早在回国前，她就已经接受了林启风的邀约，受任成为他旗下兼具产、学、研，科、工、贸一体化的高科技产业集团——宏泰生物医药公司的总负责人，虽然当时就连公司都还未注册，一切都只是空头支票，但她还是欣然答应了。
而林启风显然没让她失望，回国三个多月，答应她的实验室已经落成了。
“怎么样？符合你的要求吗？”验收现场，林启风边打量边随意问道。
占地近千平米的实验室，工作台、生物安全柜、激光光散射仪、高效液相色谱仪等一大批进口设备一应俱全，各种实验试剂、消毒剂、应急药品应有就有。
单就配备来看，规格显然很高，张雨洁自然无可挑剔，满意的点点头，又有些无奈道：“硬件和环境倒是完全符合，只是你不觉得空间有点太大了吗？我们一共只有六个人，需要使用这么大面积的实验室吗？”
实验室未建成前，张雨洁也没闲着，临时受聘回了母校，当了一段时间老师，从同事和学生中，找到几位能力不错的搭档，算是初步搭建好了研发团队。
姜紫安就是其中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今年刚上大四，算不上多漂亮，但很难看，性格也很开朗，此刻没忍住跟着感慨道：“确实太大了，好些空间根本用不上呢。”
林启风笑道：“以后会用上的，我们的目标可是集产、学、研，科、工、贸为一体的综合生物研究院，可不是一个小实验室就能打发的，等以后人员多起来，剩下的空间就能利用上了。”
“你想的倒是挺长远，只是想发展成综合研究院，光靠人多可不成，资金也得跟的上才行，套用一句美国流行的双十说法，一款新药从临床前靶点筛选，到临床后获批上市，平均时长需要十年，而要耗费的资金平均在十亿美元左右，想要同时供数个团队研发，你确定你的资金没问题？”
张雨洁对此显然是有质疑的，林启风身家丰厚这一点她承认，但医药研发同样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动辄数亿美元研发经费的投入，且很长时间看不到回报，这种玩法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但林启风显然不在此之列，他现在只愁有钱没地儿花：“资金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安心做好你认为有价值的科研就好，其它的我来解决。”
医药研发本质上来说就是个高难度的工作，资金密集，人才密集，风险非常巨大，但不可否认，一旦成功上市，回报也会相当惊人。
举个简单的例子，拿辉瑞已经过了专利保护期的降血脂药物立普妥来讲，即便专利保护期已经结束，其它制药公司能够仿制了，其一年的全球销售额依然高达101.33亿美元，如果算上之前的盈利，简直是笔天文数字，绝对堪称一本万利的现金奶牛。
“你是老板，你有信心就好。”张雨洁无所谓的耸耸肩，摊上这种老板，她还能说什么？除了一句老板大气，她已经无话可讲了。
验收完实验室，等再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下午了，林启风刚打开车门，就听胡同里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哥、哥，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叫的听亲热，但林启风很疑惑，眼前这个屁大点儿的半大小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长风厂的老板，我以前见过您的。”冯凯连连点头，激动中有藏着压抑不住的紧张，瘦瘦小小的身子还没一米七，双手捏着衣角，举止有些忐忑。
“你找我有事？”林启风皱眉道。
“有，听说您在收古玩，我家正好有一件，今天特意拿过来让您看看。”冯凯边说边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了过去。
林启风跟着吴老头鉴赏古玩也有半年，眼力自然见涨，他口中所说的物件是何先不说，单就这个盒子就让他眼前一亮了，如果他没看错，材质应该是檀木，而且还是降香黄檀，俗称黄花梨，红木中最名贵的一种，再过些年价值能翻到跟黄金媲美，被人炒到寸木寸金的天价。
林启风忽然对盒子里的东西有点期待了，欣然接过来随手打开之后，不禁有些失望，盒子里是枚小巧精致的翡翠扳指，看材质应该是玻璃种，质地细腻、光泽透亮，也算是一枚难得的精品，价值连城。
只是这玩意他已经收了半抽屉，早就过了新鲜劲，见怪不怪了。
林启风失望的摇摇头，把冯凯吓一跳，赶忙道：“哥，我跟你保证，这东西绝对是真的，这可是从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被当传家宝一样收着，绝对不能有假。”
“传家宝？”林启风看他一眼：“你多大了？家里的传家宝能让你拿出来说卖就卖？小心被家里发现了，打断你的腿。”
冯凯急了，慌忙解释道：“我不是偷拿出来的，我妈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十七了，能替自己作主，而且我也不是要卖，哥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只要你答应让我以后跟你混就行。”
林启风忍不住仔细看了他一眼，着实有些没想到，这个毛孩子年纪不大，心眼还不少，小小年纪就学会抱大腿，还知道要交投名状了，有前途，能盯上他，也算是有眼光。
只是他显然不能信他的一面之词：“你要想卖，就回家让你家长来跟我讲价，如果不想卖，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屁大点的毛孩子还能自己作主？你毕业了吗？张口就要跟我混？”
第528章：肥羊
“我毕业了，真的，去年我就初中毕业了，只是没考上高中，找工作也没人要我，只能一直在家待着，已经一年多了，我实在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哥你就让我跟你混吧，我没其它要求，就想找点事做。”冯凯急声诚恳的求情。
林启风才不管他这些：“你要卖就回家找你家长来，再啰嗦我踹你信不？”
说着板起脸，抬腿作势要踹，效果还挺好，冯凯刺溜一下退出老远，咬咬牙道：“行，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找我妈来，很快就回来。”
说完掉头就跑，看的林启风无奈又好笑：“你东西不要了？”
“不要了，本来就是送你的。”冯凯头也不回，边喊边跑出了胡同。
林启风摸着手里的盒子，无语的摇摇头，这是哪窜出来的傻小子？他倒是舍得，传家宝说送人就送人。
“刚才跟谁说话呢？我听着怎么还骂人了？”李竹琴朝外望了眼，好奇的问了句。
“没谁，一个傻小子。”林启风走进门，随手把盒子丢给了闺女，小丫头拨弄了两下，然后嫌弃的一脚踢开了，这玩意她玩过太多，一点都不稀罕。
李竹琴吓一跳，赶忙捡起来打开看了眼，见没损坏这才松口气，她可是听林启风说起过的，这玩意便宜的也得好几百，贵的能到好几千，可不是能随便糟蹋的：“俊雅，不能乱丢东西，知道吗？”
“哦。”小丫头瘪瘪嘴，转头又继续玩她的去了。
冯凯说很快，速度果然就很快，太阳还没落山，他就带着他妈来了，一个同样瘦瘦小小的女人，年纪大概四十左右，脸色已经枯黄，饱经沧桑的身形，看着就知道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
只是林启风还没得及细猜，注意力就被冯凯脸上那几道硕大的巴掌印给吸引走了，心里甚为惊讶，还真让他给猜着了，这小子还真是偷拿的东西跑出来要送给他啊。
冯凯低着头，眼神躲闪没敢和他对视，林启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又看向他妈，笑道：“大姐，您是来要回您家的传家宝的吧？东西在这呢，您确认一下，看有没有被掉包。”
女人有些拘谨，搓着双手没去接，干笑道：“大兄弟，你猜错了，我不是来找你要东西的。”
冯凯抬起头插话道：“哥，我已经给我妈说好了，东西就送给你，只要你能给我找份工作就成。”
林启风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妈说好的，但结果显示，他确实没说谎。
女人抿着嘴点点头，道：“大兄弟，我家小凯说你是有大本事的，如果可以，就求你帮他找份工作吧，他书虽然没读好，但是他一点都不傻的，只要你能帮他找份工作，那枚扳指我做主……就送给你了。”
话说到最后女人的眼眶已经红了，看的出来，对于那件传家宝，她心里是很不舍的，只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再不舍也只能咬牙送了。
林启风忽然有些感慨，他看不上眼，就连闺女都嫌弃的一枚扳指，对于他们家意义显然不一样，或许这也是他们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李竹琴也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插嘴道：“瞧你这话说的，就是找工作也没有白收你东西的道理，大妹子你放心，钱该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都不能少你的。”
“对，钱和找工作是两码事。”林启风笑着道：“小凯的工作我帮你找，但钱你也得收，不然我可不帮你这个忙。”
女人既惊喜又很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哪有白让你帮忙的道理。”
“那也没有白收你东西的道理啊。”林启风笑了笑：“扳指我看过了，是件好东西，应该是清中期的物件，市价大概一千到两千之间，咱们折个中，按一千五算您看成不？”
“值不了值不了，以前也有人上家里看过，顶多才给三百，哪能值一千五那么多？你能帮忙我们就很感激了，可不敢再多收你的钱。”女人连连摆手。
“没有多收，它就值这个价，您说的三百明显是被人骗了，既然您没意见，那就按一千五来算了。”林启风笑着说完，然后就开始点钱。
女人怎么说都没用，只能尴尬的看着，为难的把钱接着了：“大兄弟，小凯这孩子以后我就交给你了，他要敢不听话你就打他，使劲打，我绝对没二话。”
很朴素的话，却囊括了沉甸甸的信任，让林启风实在不忍拒绝：“好，就听您的。”
女人愣了下，看看林启风结实的手臂，再看看自己儿子瘦小的身板，心里忽然开始有些担心了。
林启风哈哈一笑道：“跟您开玩笑的，教育人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靠动手。”
女人尴尬的笑笑：“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跟我说，我来动手，这孩子从小就皮实，打几下没事的。”
“用不着，让小凯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上家里来，我带他去找工作。”
“那成，我们明天再来。”
冯凯的工作林启风没多费心，安置他的地方太多，李欣店里也正招人呢，冲他那股机灵劲，扔进店里当销售，绝对错不了。
马克公司和捷豹的整合工作，经过半个多月的处理基本已经妥当，罗斯曼也在整合完毕之后，马不停蹄的飞来了中国。
白爽对此事非常重视，召集了杜鹃、周彩雯、李想、戴强等公司骨干，连同一众随行人员，架势十一辆车，浩浩荡荡杀向了首都机场，准备接人。
只可惜隆重而去，却又败兴而归，甚至还有些气闷。
“咋了这是？不是说去接人了吗？人呢？”林启风奇怪的问道。
“别提了，人被市政府抢走了。”白爽脸色很郁闷，工厂再壮大，在市政府面前依然不够看。
林启风瞬间了然，现在全国都招商引资呢，而罗斯曼作为接连收购了两家汽车制造商，又在华尔街连续兼并了数家公司的资本家，在市政府眼里可不就是一只肥羊吗？
远在美国他们够不着，既然送上门来了，那还能不扑过来咬一口？
第529章：被割韭菜
“就算市政府来抢人，罗斯曼也可以拒绝，怎么会跟着他们走了？”
林启风皱着眉，市政府再大，也管不到罗斯曼头上，能管他的人在这儿呢，落地之后应该先来拜见他才对，怎么会顺从的就被劫走了？
“罗斯曼有拒绝，说要先来见你，只是被我给劝住了，现在落了市政府的面子容易，万一之后被穿起小鞋来，倒霉的还是我们，无非就是晚一会见而已，由他们去吧。”话虽然这样说，但白爽依然挺郁闷，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林启风笑道：“别放在心上，市政府咱管不到，管罗斯曼还是没问题的，不管他们跟他说了啥，想谈什么合作，只要我一句话，全部都得落空。”
白爽笑着白他一眼：“你就哄我吧，你不是一向号称大力支持国家建设吗？能去干拖后腿的事？”
林启风哈哈一笑：“这不是想着替你出口气吗，你要觉得行，咱就这么来。”
白爽翻个白眼：“算了吧，我就是一时气不顺而已，没那么大火气，等会儿就等会儿吧，我还能省顿饭呢，市政府再寒酸，起码也得管顿饭吧。”
话说得在情在理，但她显然低估了市政府得决心，不仅管了饭，还管了房，外加一名专职人员陪同，全程车接车送，诚意可谓十足了。
“抱歉老板，让您久等了。”罗斯曼见到林启风得第一句便先十分郑重得道了歉，听的站在旁边的市委陪同人员姚磊直接瞪了眼。
能被市委派来做接待工作，英语自然不能差，而boss的含义，他自然也懂，所以才会感到震惊，市领导都热情接待的外宾，此刻却毕恭毕敬的喊人老板，这是什么情况？
姚磊敏锐的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进门前还稍显高傲的心，此刻忽然变得低眉顺眼起来：“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姚磊，负责罗斯曼先生此行的接待工作。”
“你好。”林启风笑了笑，又看向罗斯曼：“谈什么了谈到这么晚？”
从下午落地就被接走，到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时间着实有点长，不光林启风有些不耐烦，就连罗斯曼也被市政府的热情给搞到有些消化不良了：“参加了几项活动，又谈了几个项目，说是想跟我们合资建厂，共同生产兼研发新型货车，条件开的挺优厚，只是合作对象是北汽，我没答应。”
“北汽？”林启风皱了皱眉：“他们还有精力去搞合资？”
83年北汽才跟克莱斯勒签订了合资协议，前后历时四年多，投资总额高达上亿美元，结果签了合同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按照合同规定，合资公司一方面要继续生产bj212，另一方面要建立技术中心，筹备开发二代车型bj213，为此中方还单独提供了一款概念车型，结果却遭到了美方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提出一百多个问题，几乎全盘否定。
原因很简单，研发需要投资，而美方显然完全没有这个意愿，相对于出钱去研发，直接出口零部件借此来赚取高额利润不是来的更简单？合资厂赚到的钱还要跟中方分，而出口零部件的所有利润可都是他们的，而在当时出口零部件的利润和出口一辆车等同。
说白了就是以合资为诱饵，以出售零部件为手段，以牺牲合资厂和合作伙伴的利益为代价，来满足自己获利的需求，简称钓鱼执法。
这也是此时各国的惯用手法，算是心照不宣，联手来宰肥羊，其中优秀代表当属霓虹国，想要进口车？白菜价卖给你，想要零部件？对不起，一片车玻璃三千。
类似的产品还有很多，手法都一样，先培养市场，然后再来挥刀割韭菜，一个一个准。
兔子当然不同意，马上组织召开了董事会，围绕是否开发二代车型展开了激烈争论，结果显而易见，兔子改变了合作初衷，放弃了二代车型的开发，转而以散件组装的方式，从美方引进车型，从一个合资项目，直接沦为了组装工厂。
这还不算完，进口零部件需要外汇，北汽没有，只能靠国家支持，而国内正处于外汇紧缺阶段，无力支付货款。
美方当然不干，直接撕毁合同，单独在美召开新闻发布会，提出三停一撤方案，即停止资金投入、停止技术转让、停止人员培训、撤走所有专家，并表示兔子不适合搞投资。
西方媒体同时开始大肆渲染：“兔子的先锋合资企业奄奄一息。”
“欲向兔子投资的厂商必须接受鹰酱的教训，三思而后行。”
“兔子的对外开放政策受到考验。”
诸如此类言论甚嚣尘上，把一个普通经营问题，涂抹上了浓浓的政治色彩，在国内外引起广泛轰动。
为了消除影响，兔子和鹰酱再次展开谈判，历经五个昼夜的唇枪舌剑，双方才再次达成协议：到90年，北汽进口散件数量由鹰酱提出的50000辆降为12500辆，并加快国产化步伐。
至此，这场持续了七个月的“吉普风波”才宣告平息。
距今不过也才一年多而已，北汽能这么快走出被坑的阴影，继续主动出击寻求技术引进，单就勇气和毅力方面而言，着实值得敬佩，被坑不要紧，从头再来就是了，国内汽车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蜕变，不就是这么一路艰辛走过来的吗？
“谁知道呢，看他们的样子，精力显然是很不错的，谈完项目还又举办了一场招待宴，所以时间才会搞到这么晚。”罗斯曼耸耸肩：“抱歉了白女士，让你也等到这么晚。”
“没事。”白爽笑了笑，忽然又道：“仔细想想如果能跟北汽合作其实也挺不错，国内汽车制造领域还没开放民营资本进入，我们想要建厂，本就需要贴牌或者挂靠，北汽是国内汽车工业的先驱，也有合资建厂的经验，人才积累起码要比我们厂深厚，如果我们三家联合，反而能节省不少时间。”
第530章：协议达成
国内汽车制造产业虽然直到2001年才开始开放政策，允许民营资本进入，但实际上早在此之前就有很多民营资本通过收购国有汽车制造厂，借壳或贴牌，进而获得汽车制造许可。
比如吉利、奇瑞就是耳熟能详的例子，都是借此进入的汽车市场。
北汽忽然跳出来，倒是方便了他，省了再去找借壳的选择。
林启风沉吟着没说话，把姚磊搞得有些紧张。
他的工作原本是负责把罗斯曼招待好，从而协助市里顺利拿下这个项目，只是情况瞬息万变，他还没来得及开展工作，招待对象似乎就要从老外变成了老内，原本的项目有可能被横插一脚不说，这个老内看样子居然还有点不太情愿？
有点绕，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能不能把差事办好，决定权显然掌握在这个老内手上。
“林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可以代为转达，市里对这件事还是挺看重的，能满足的应该会尽量满足你，国内的情况你也清楚，一没经验、二也没技术，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必须我们所有国人共同努力才行。”姚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了句。
林启风看了他一眼，这手感情牌倒是打的挺溜，只是至于这么紧张吗，他不过是还没开口而已，又没说不同意。
“说的不错，国家建设人人有责，身为红旗下的一份子，我自然责无旁贷，请转告市里，罗斯曼愿同长风厂和市里合作，帮助建立完善的汽车研发技术中心，随时能跟市里就后续事项展开探讨。”
林启风说的大气凛然，把姚磊激动的无以复加：“好、好，我现在就去转告市里。”
北汽跟克莱斯勒合作引进吉普，本就是想通过引进新技术，来研发新产品，从而建立相应的技术中心。
结果不仅愿望没达成，还落了个一地鸡毛，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得到姚磊转达的消息，自然十分重视，尤其在了解了林启风在其中占据的分量之后，心里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老板都是自己人，总不能跟上回一样，设套来坑自己人吧？
市里当即就做出了回应，派出包括北汽总经理陈祖韬，副市长**民在内的代表，来到林启风家，就合作事宜展开了谈判。
在各方都有意愿的情况下，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很快三方便就合作事宜达成了协议：三方共同成立北风联合汽车公司，总投资额两亿美元，其中罗斯曼代表的马克公司出资占比30%，北汽和长风各占35%，股份也是如此。
按合同规定，联合公司从仿制起步，并在马克公司提供技术的前提下，共同研发二代产品。
林启风看的出来，市里、或者说中方，真正在乎的不是造多少车，赚多少钱，而是什么时候能出新车，背后代表的涵义不言自明，有能力生产新车，自然表示技术完全被消化了。
说是三方合资，但抛开表象来看，真正的玩家只有两个，一个是北汽，另一个只有林启风自己，市里很清楚这点，所以并没有执意拥有控股权，不论谁当家，技术总归是掌握在了自己人手里。
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下旬，1987年转眼就要进入最后一个月份，林启风还没来得及感慨时光飞逝，胡同的电话就打来了，声音还有点兴奋：“哥，土地拍卖时间定下来了，就在12月1号，你要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呗，老陆作为受邀嘉宾，也会出席拍卖会的，你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正好借机会见见吧。”
胡同极力鼓动着，林启风寻思一下，待在家里也是闲着，过去看看也不错，便答应了下来：“成吧，我这两天找时间过去一趟。”
“来前记得打个电话，我好去接您。”胡同高兴的提醒道。
林启风嗯了一声，闲聊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要去深圳，交通工具首选自然是飞机，作为身份的象征，至少得处级以上干部凭单位介绍信才能买到的飞机票，林启风一个电话便搞定了，还是三张。
联合汽车公司的成立，也让他的名字在市里留了底，如今办事方便的很。
李想和戴强对土地拍卖这事也挺感兴趣，表示想跟着去，林启风自无不可。
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坐飞机也不例外，在节省了大量时间的同时，耳朵不可避免的做出了牺牲。
肖特360的发动机声音太大，震得林启风耳朵嗡嗡直响，下了飞机好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就看胡同带着胡庆、古盛两人在他面前干张嘴，耳朵里一个字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大点声。”林启风揉着耳朵喊了句，转头看看李想和戴强，跟他一个德行，都成聋子了。
胡同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自己也无奈了，伸手指指停在路边的车，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说啊，啰嗦这么多。”林启风不耐烦的丢下句话，自顾自上了车。
胡同顿时哭笑不得，这还成他的错了？
汽车安静的行驶了半路，林启风的耳朵才算逐渐恢复过来，指指遥遥在望的国贸大厦，忽然问道：“你开那家地产公司就在那里？”
“哥你能听见了？”胡同回头看了眼，笑道：“对，就在国贸大厦，第二十层，等下午带你们过去看看，现在就先回家，莹莹正在家里做饭呢，房间也给你们准备好了，既然过来了，这几天就住家里……”
“打住，我们三个，再加上还要过来的老陆，兴许他还得带上几个人，这么多人都上你家住去，你日子还过不过了？别在家里瞎折腾，我们三个住宾馆就挺好。”
林启风没给胡同客气的机会，接着又问道：“对了，老陆什么时候过来？拍卖会后天可就要开始了，他不是还作为受邀嘉宾，要到现场来观摩吗？”
胡同摇摇头：“不知道呢，我还没顾上问，估计最迟明天吧，哥你要是等不及，等回到家我就给他打电话，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准儿下午就能见到他。”
“用不着，随他去吧。”
第531章：盛华地产
孩子总是自家的好，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自家闺女拿着小碗自己扒饭，就算吃到嘴角都是，还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同样的举动换到胡同的儿子胡硕身上……就只剩下傻小子一只的评价了。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黄莹莹看不过眼，嗔怪的骂了句，又冲林启风笑道：“这孩子简直跟老胡一个样，吃饭搞得像打仗，得亏硕硕还小，等再长大点，跟老胡他们爷儿俩凑一个桌上，那就别想安生了。”
“左右都是吃饭，扒进嘴里就是了，哪那么多说道。”胡同满不在乎的样子。
黄莹莹当即开始反驳：“怎么没有，等孩子将来长大交上朋友了，跟人一块吃饭，别人都细嚼慢咽的，就他狼吞虎咽，这是要被人笑话的，弄不好还得遭排挤。”
胡同大大咧咧道：“哪那么严重，爱笑就让他们笑，这种人根本不值当交朋友，就算他们不排挤硕硕，我也得让硕硕排挤他们，刚吃饱饭几天啊，哪学来的臭毛病，还端起架子来了。”
黄莹莹被胡同的一通歪理说的气急，当即就儿子的素质问题同他展开了激烈探讨，而当事人胡硕小朋友也被自己爹妈吸引，眨巴着大眼边吃边看，还更下饭了。
李想、戴强几人事不关己的继续吃饭，胡庆看不过眼了：“我说哥、嫂子，你俩能先停战吗？旁边还有其他人呢，林哥也还在呢，你俩这么吵吵，这饭还让人怎么吃？”
两口子顿时熄了火，胡同干笑两声道：“抱歉了哥，让你见笑了。”
“自己人，说这就见外了。”林启风摇摇头，又道：“你俩操的这份闲心完全多余，小孩子吃饭都这样，小硕还算好的，起码不挑食，等再长大点，孩子自己就会注意的，用不着你们多操心。”
黄莹莹顿时尴尬了：“我不是怕从小养成习惯了，等将来长大不好改吗？”
林启风笑道：“我没说你不对，你别多想，适当引导一下还是挺好的。”
“我知道，哥你吃饭。”
结束了一顿丰盛又精彩的午饭，在胡同两口子的极力挽留声中，林启风三人不改初衷的离开了。
整个特区都在如火如荼的发展，酒店业也有了较大改观，除了雅园、兴华、竹园三大老牌星级酒店之外，于83年9月破土动工，由香港上海汇丰银行、香港美丽华集团、招商局集团和中国银行深圳分行四家股东各自占比25%股权投资兴建的深圳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南海酒店，也在86年3月26日正式开始营业了。
本着立足于特区，着眼于全国的长远考量，南海酒店各方面的服务人员、管理人员、高管等职位，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招聘，最终在十六个城市招了三百人，并全部送往香港美丽华酒店，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系统性的酒店专业知识培训。
如此大规模的集体出境培训，在当时还是第一次，毫无意外的登上了报纸，在全国都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
培训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前台小姐招牌式的职业微笑，让林启风有那么一瞬间都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后世，笑着摇摇头甩开思绪，他开口道：“帮我开三间行政套房，谢谢。”
“请稍等。”
前台小姐温文尔雅的态度，让林启风如沐春风之余，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能理解她眼中的惊讶，整个酒店70%~80%的客人都是西方人，剩下的20%~30%基本上是新加坡人，外加一点占比很少的香港人，内地人几乎凤毛麟角，现在猛然蹦出来几位同胞，开口就要三间行政套房，换谁都会感到惊讶。
“配置还不错，态度也挺好，有点在洛杉矶的意思了。”李想扫了眼房间里的陈设，满意的点点头，并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却遭到了戴强的调侃：“果然是去美帝开过眼的，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只混上个不错的评价，你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李想呵呵一笑，道：“高点好，高点才有进步空间嘛。”
“是这个理儿，酒店内部装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外部配套设施还很缺乏，一眼望过去，除了工厂，尽是荒地了，后续开发空间还很大。”
胡同深以为然的附和一句，顿了下又道：“你们要不要休息下？要不累的话，我带你们上公司看看，这里虽然豪华，但国贸才是深圳的地标，尤其站在高层俯瞰全市，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林启风没多大兴趣，李想也开过眼，唯独戴强被说的很是心动，当即道：“走，看看去。”
国贸不止是地标，也是深圳的窗口，更是改革开放的象征，是一栋集办公、商贸、金融、饮食、观光于一体的综合性多功能超高层建筑。
在刚刚打开国门，受到外界猛烈冲击的年代，国贸的出现，给了国人极大的信心补充，给时代和国人都留下了特殊的烙印，即便在被越来越多超高层建筑赶超的后世，依然被人铭记。
林启风前世来过几次，此刻故地重游，回想起那段催人奋进的年代，心里依然感慨万千。
“等将来我也一定要盖一栋比国贸还高的楼。”透过旋转餐厅凝望向窗外，胡同心潮澎湃。
作为国内第一批下海的地产商，胡同能有此豪情，林启风是很欣慰的：“走吧，能看的都看过了，也该去你那家公司转转了。”
胡同点点头，收拾好心情，带着三人去了公司。
“盛华地产，名字不错，你取的？”林启风瞥了眼胡同。
“不是，小薇取的，我听着不错，就给用上了。”胡同嘿嘿一笑，指了指正迎面走过来的女人，介绍道：“这就是小薇，我们当年第一次去香港时，从老常那里带回来的员工之一，人很聪明，这几年进步很大，在厂里时就做到了经理，今年又跟我一起创建了盛华，现在同样是经理，你们以前见过的，还有印象不？”
时间有点久远，记忆也有点模糊，但被他一提醒，林启风瞬间回忆了起来，看看面前这位职业丽人，再对比记忆中一身碎花衣衫的服装厂女工，偏差太大，让他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第532章：拍卖会
“胡总，林先生。”
冉薇恭敬地打了声招呼，看向林启风的目光，明媚中又压抑着一丝欣喜，显然对于这个给她带来巨大改变的男人依然记忆深刻。
林启风笑了笑，道：“变化挺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冉薇微微一笑：“多亏了您的赏识，还有胡总这些年的栽培，不然没有我的今天。”
“是你自己聪明，还有哥你慧眼识人，跟我关系不大。”胡同摆摆手，转而问道：“设计图做好了吗，这次的拍卖会我们势在必得，等拿到地之后，下一步就要考虑动工了，时间必须抓紧。”
冉薇回道：“刚才已经催过总院了，说是快做好了，最晚后天就能提交过来，不会耽误我们使用。”
胡同点点头，又冲林启风解释道：“公司刚组建，还没自己的设计团队，目前只能委托设计公司帮忙设计。”
即便在后世的一些大型房地产公司里，设计团队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有在跟设计公司对接时才有所体现，工业建筑设计是件专业度极高的工作，理所当然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
林启风倒也没有太紧迫，只是随口道：“抓紧时间组建吧，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效率能提到不少。”
陆诚果然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来了，随行阵仗还挺庞大，十多人的队伍里，除了他一个油腻、微秃、依稀还有了点小肚囊的中年男之外，其余清一色的全是精壮，之前在香港见过的阿华和于大力也在其中，人手一件黑西装，走起路来前呼后拥，气场很强大。
胡同见面的第一句便忍不住调侃上了：“老陆，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混迹江湖的哪路道上大哥呢？”
“我也不想的，只是没办法，香港那边你也清楚，一直都不太平，以前小打小闹还没太多人注意，现在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被有心人给盯上，小心一点总没错。”
陆诚呵呵笑着，说的还挺无奈：“其实我出不出事都无所谓，倒是林先生您真不能出事，必须得加强一下防护了，起码配上几个保镖吧？”
胡同深表认同道：“对，老陆这话说到点上了，哥你真得认真考虑考虑了，多少人都跟你混饭吃呢，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他们可怎么办？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们想想不是？”
“已经在考虑了。”林启风点点头，倒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有认认真真考虑过。
就像胡同说的，他现在代表的已经不仅仅只是他自己了，还包括家庭，以及许许多多把切身利益都跟他捆绑到一起的人，他必须要为他们负责。
到现在还没动静，只是还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而已。
之前有想过胡同的那些师弟，毕竟知根知底，伸手也不错，只是他们都跟范全去了苏联，当上了国际倒爷，凭着一身硬功夫混的风生水起，既摸不到人，也不一定会愿意放下身段来给他当保镖。
陆诚忽然道：“要不我给您找几个吧，香港那边有专业的安保公司，素质都还不错的，我这些保镖就是从他们那里雇佣来的，您要是看的过眼，现在我就去跟他们打电话。”
林启风扫了一眼，个个西装革履，架势倒是挺足，只是想想再过几年即将发生的一连串绑架案件，他果断还是敬谢不敏了。
“不用，还是我自己物色吧。”
1987年12月1日下午4点半，新中国第一宗土地使用权拍卖会，在深圳会堂如期召开了。
现场很隆重，与会嘉宾分量十足，上到中央，下到广东、深圳等地的政府要员，都有代表来到现场观摩。
连同44家中外房地产公司在内，共同见证和角逐这块编号为h409-4、面积8588平方米、使用期限50年的土地拍卖。
“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本次起拍价为两百万元，每次加价最低五万元……”
主持人正站在台上热情饱满的啰嗦着一些众人早就知道的消息，林启风完全没在听，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坐在前排的几位中央大员给吸引走了，如果他没记错，正中间那位应该就是刚刚当选为政治局委员，同时兼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主任的李铁映，正儿八经的副国级干部，能派出如此重量级的政要，看来国家对这次的拍卖会，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视啊。
想想也对，轰轰烈烈的住房制度改革，明年就要拉开序幕了，如此重要的变革，认真调查小心谋划也属正常。
“有人出价吗？好，十四号出价205万，还有人加价吗？”
拍卖会进入到了竞拍阶段，气氛并不算热烈，大家都是体面人，用不着喊，举一下牌子就相当于出价了。
44家房地产公司轮次举牌应价后，拍卖价格也从最初的两百万，开始翻着翻的往上走了。
“250万。”
“300万。”
“350万。”
当价格突破四百万之后，近半的公司退出了竞拍行列，等突破五百万时，还留在场上的便只剩下了三家公司，胡同的盛华地产赫然在列。
“525万。”深房地产总经理骆锦星再次咬牙举了牌，并把目光投在了场上仅剩的两家竞争对手身上。
深华程开发公司他知道，老对手了，但盛华地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架势倒是比他还淡定。价格已经叫到525万了，而他的心里预期价格只有530万，但凡两家再有一家竞价，他说不得也得考虑退出竞争之列了。
深华程老总遗憾的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竞价，骆锦星看的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台上主持人兴奋的叫道：“44号买家又出价了，现在价格已经来到了530万，还有人要加价吗？”
骆锦星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好不容易拼走了老对手深华，结果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盛华，这是故意要跟他作对吗？
“530万第一次，还有人要加价吗？要加的话就抓紧了，530万第二次……”
“535万。”骆锦星赌气似的喊道。
“35号出价535万，还有要……”
“550万。”
胡同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主持人，也打熄了骆锦星仅存的一点信心，他知道，他彻底没戏了。
第533章：对骂
“44号买家出价550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550万第一次，550万第二次，550万第三次，让我们恭喜44号买家，成功竞拍到这块土地。”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敲下了手中的拍卖槌，也为本次拍卖会画上了句号。
现场瞬间掌声雷动，夹杂着一片道喜声，气氛很热烈，只是其中有多少真心实意的就不得而知了，起码单从骆锦星明明一脸郁郁，却依然咬着牙鼓掌的举动来看，这一数字就很值得商榷。
不过并没有人去在意他，焦点总是会聚集到胜利者身上，作为本次拍卖会的优胜方，胡同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全场的关注，几十家中外媒体，各自架着照相机、摄像机快速围了过来。
“胡总您好，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请问您对竞得国内土地使用权第一拍这一殊荣，内心有什么感受？”
“胡总，可以介绍一下您的公司盛华地产吗？”
“您对这块土地今后有什么规划？”
一连串问题瞬间丢了过来，胡同不慌不忙面带微笑，开始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林启风笑着摇摇头，把目光转向了他处，相对于无聊的采访，他更愿意去铭记今天这场史诗级的拍卖会。
从成交价来讲，明显有点夸大，但如果考虑到与会嘉宾的分量，这一说法明显就很名副其实了，副国级要员坐镇，全国十七个城市的市长现场观摩，深圳国土局局长亲自担任拍卖主持人，众多中外嘉宾共济一堂，规格之高，堪称全国之最，在今后的三十余年里，再没有能超越者。
除却豪华参观团，本次拍卖会更是细节满满，就连拍卖槌都有故事，因为是新中国第一场拍卖会，象征意义非凡，而在尚不知拍卖为何物的国内，竟然找不出能符合这场拍卖会意义的拍卖槌。
最终还是通过香港测量学会会长刘绍钧，以及后来当过特首的梁振英，专程派人远赴英国，在一家百年木匠行定做了这一枣红色的樟木拍卖槌，并转赠给了深圳。
而在随后，这一拍卖槌就留在了深圳博物馆，连同几张经典照片，共同成为了这一历史时刻的直接见证。
甚至就连胡同的名字，也将作为国内土地拍卖第一个举牌人，伴随着这段历史而永载史册。
精彩的历史总不缺乏质疑，在姓资姓社都还存在争议的年代里，这场拍卖会在开历史先河的同时，自然也会把矛盾加剧。
林启风甚至已经能预料到，等明天见报之后，坊间舆论该会有多混乱和汹涌，认同的人定会拍掌叫好，质疑的人自然也会大骂这是开历史倒车，是资本主义的走狗，是卖国求荣、违宪、荒唐至极。
阶级斗争的老一套说辞再次被摆上台面，不过这是深圳和国家需要头疼的问题，林启风没心情多想，也懒得去理会。
竞拍成功，胡同很兴奋，在应付完一众媒体之后，当即提议要去庆祝一下，林启风自无不可，于是连同陆诚、李想等人在内，近二十人浩浩荡荡杀向了香蜜湖夜总会，一个号称东南亚最大的激光夜总会。
幽暗的环境，各种炫酷的图案和文字，被以激光的形式打出，再配上舞台上扭动着曼妙身姿的女歌手，动情的高唱着谭咏麟的《爱情陷阱》，以此时的条件来看，视听享受堪称一流，现场气氛很热烈，各种喧嚣声、叫好声无数。
三杯酒下肚，胡同彻底兴奋了，大声道：“哥，我算过了，如果把这块地开发成住宅，以深圳现在的房价，这次我们至少能赚四百万。”
陆诚摇晃着酒杯，不出意料的鄙视道：“四百万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你要信我的，就把地捂在手里别开发，等过上十年，别说四百万，四千万都不止。”
胡同撇撇嘴，毫无顾忌的评价道：“奸商。”
“你不信？”陆诚看他一眼。
“信，你说能赚四个亿我都信，但是真要十年不开发，我们全公司难道都去喝西北风吗？”胡同灌下杯酒，颇有些意气风发道：“与其坐等十年，还不如现在就把钱挣到手，等十年之后，我们一定能攒够资本，去赚你说的四千万，甚至更多。”
“这其中需要付出的精力是不对等的。”陆诚摇摇头，话音一转道：“但你如果一定要这样去理解，我也无话可说，祝你财源广进吧。”
“这才像句人话。”胡同笑着举起酒杯，陆诚笑骂一句，两人隔空致敬，然后一饮而尽。
“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
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
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
无言来奉献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
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monica……”
舞台上一曲唱罢，紧接着又唱起了张国荣的monica，女歌手动听的嗓音，以及不俗的唱功，把这首经典演绎的相当到位。
林启风刚刚升起几分醉意，不禁眯起了眼，静静沉浸其中。
“唱什么张国荣，还唱谭咏麟。”
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林启风顿时眉头一簇，谭张争霸的战场，已经扩大到深圳来了吗？
睁开眼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正指着台上骂骂咧咧，旁边还有几个同伴跟着附和。
“有没有眼光？”
“这什么破歌？”
“不会唱别唱。”
各种叫骂声四起，话越说越难听，舞台上的歌声被迫中止，林启风原本欣赏音乐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皱着眉，心里很不爽。
胡庆心领神会，猛然站起来，冲着那几个青年就开始破口大骂：“不爱听就滚蛋，再敢吱声儿，老子弄死你信不？”
“呦呵，这还蹦出个怜香惜玉的？”
“老子还就不信了。”
“孙子，有种你过来，咱俩看谁弄死谁？”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又喝了点酒，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纷纷指着胡庆鼻子开始回骂起来。
胡庆不甘示弱，古盛、于大力、阿华等人也加入了战团，双方骂的有来有往，听的林启风烦不胜烦，拎起手边的酒瓶子，甩手就扔了过去。
能动手，还逼逼个锤子。
第534章：认怂
“哐当”
酒瓶子砸到黄毛青年的胸前，又摔落到地上，清脆的声响终结了骂战的同时，也彻底激化了矛盾，双方一言不合就开始大打出手。
对面六个人，而林启风这边近二十，人数本就占优，又兼有胡同这个高手坐镇，完全不在一个量级，结果自然也毫不出所料。
只一个照面，一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便又迅速走向了终结。
六个青年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周围顾客冷眼旁观又意兴阑珊，神情镇定的很。
酒吧、舞厅、夜总会之流，本就是打架斗殴的高发场所，更何况还处于治安尚属混乱的年代，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点失望，热闹还没来及的看就结束了，太无趣。
“小子，现在知道谁能弄死谁了吧？”胡庆脚踩黄毛青年，趾高气昂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各位大哥，都是我的错，我给各位赔罪了，求大哥们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下次我保证再也不敢了。”黄毛青年直接认了怂，倒也符合各类小痞子通常欺软怕硬的一贯本色。
“滚吧，下次要再敢在我面前炸毛，老子直接废了你。”胡庆恶狠狠的说完又踹了一脚，小青年们连声不敢落荒而逃。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女歌手走下台冲胡庆感谢道。
胡庆愣了下，瞬间又满不在乎一笑，颇为潇洒道：“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你那首爱情陷阱唱得不错，听的我很感动，也很向往，能再唱一遍吗？”
“真是抱歉，我已经下工了。”女歌手满脸歉意，犹豫着又道：“你要想听，我就再上台唱一遍。”
“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等明天我再来给你捧场就是了。”胡庆笑着摆摆手，又提议道：“既然你现在下班了，有兴趣一起来喝一杯吗？”
“好啊。”女歌手欣然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
“申雨薇，你呢？”
“我叫胡庆，很高兴认识你。”
林启风默默瞥了眼两人，心里颇为感慨，这就勾搭上了？
“哥，你这脾气真得找几个保镖了，像今天这种事以后会更多，你一个人独来独往，应付起来太危险了，一个弄不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胡同老话重提，又开始劝道。
陆诚身份转换，开始附和：“对，林先生，您真得尽快把保镖安排上了，这次幸亏我们都在，对面也只是几个小流氓，要是我们不在，对面又是个狠茬子，您可怎么办？”
“我傻吗，一个人会去主动挑事？”
“您不去挑事，但事会主动来挑您啊，不能大意。”
“行了行了，等回头我就找几个人去。”林启风不耐烦的回了句，心里却认真的盘算起来，保镖这事儿是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喝到进十二点，众人才来开。
林启风醉意醺然的回到酒店，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起床刚吃过临进中午的早饭，胡同又匆匆忙忙赶来了。
“出啥事儿了，这么着急？”
胡同呵呵一笑：“也没啥大事，就是刚才市里来了人，到公司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国际展览中心，我有点拿不准，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想投资就投资，有什么拿不准的，是没钱还是没胆子？”林启风拍着额头随口道，昨晚喝太多，到现在脑袋里还有点胀。
“钱倒是不缺，胆子也有，就是有点想不通，国展中心都快建好了，英国投资方ice集团却忽然退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胡同不太确定道。
“你想多了，ice集团不是自己退出的，而是被市里踢出去的。”
“是吗？哥你咋知道的？”胡同很惊讶，他一个近乎于深圳土著的京城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听说的事，林启风刚来三天，怎么会知道呢？
林启风当然知道，而且上辈子他就知道，国展中心作为深圳第一个大型综合性展览中心，对深圳会展业的发展意义非凡，其一波三折的建造过程，也在随后被人挖掘，而他也曾听人说起过。
原本是由深圳工业发展服务公司和英国ice集团共同投资兴建的国展中心，在设计基本完成，即将破土动工之际，却遭到了英资方的故意拖延，迟迟不注资，导致工程难以启动。
最后深资方决定自己出钱，工程才得以顺利动工，但原本应该双方共同出资的项目，变成一方独自承担，资金上实在不能支撑，即便多方借钱，依然难以为继。
直到时任深圳市长的李灏亲自出面斡旋，约见中国保险投资公司副总经理王树良，动员他出资三百万，基建工程才有了保障，但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等工程进展到建大楼时，按计划该购买设备了，需要外汇，深资方人民币都没有，哪来的外汇？只能再次联系英资方，一封封沟通函发往英国，最终收到了回复，意思总结起来就俩字：没钱。
深资方也怒了，既然英资方占着茅坑不拉屎，干脆一脚把他踢开了，随即便联系了德国格拉赫集团，原本谈的挺好，谁承想深资方负责人突然因故离任了，新来的负责人跟德方沟通出现了问题，最后德方也不干了，宣布退出。
问题的根源是在外汇，林启风估计市里联系胡同，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昨天拍卖会上坐在他旁边的陆诚，汇昌银行台面上的老板，名副其实的资本家，啥都可能缺，唯独不缺钱。
“原来是这样，我说市里那人一个劲儿暗示我如果没钱可以跟老陆贷，原来根源在这呢。”陆诚恍然大悟，随即又道：“这帮人也是，既然看上老陆了，直接跟他联系多好，还上我这儿来拐一道，不嫌麻烦吗？”
林启风随意道：“别忘了香港还没回归，老陆到底是外人，跟外人谈哪有跟自己人谈来的自在，就算将来有了矛盾，拿捏起来也更容易不是？”
胡同撇撇嘴：“都火烧眉毛了心眼还这么多，也活该他倒霉，哥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答应啊，这么好的事主动找上门，为什么不答应？单冲那块两万五千平的用地，这笔买卖就赔不了。”
“那成，我听你的。”
第535章：奇妙的缘分
回到家的第二天，正好赶上吴老头孙子的满月宴。
吴老头两口子都是奔七走的人了，终于抱上了孙子，心里那股兴奋劲，简直难以形容。
为了这场满月宴，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一贯奉行的勤俭节约原则，也被暂时抛到了脑后，难得铺张了一回。
场面不算隆重，也不显浩大，但是很热闹，来的人不少，吴老头的一众老友亲朋，何安瑶的一干直系亲属，外加关系不错的街坊邻里，加起来至少得有上百号人。
小家伙林启风之前就见过，长得挺不错，小小的模子里依稀能看出些许吴首君的英气，以及何安瑶的温婉，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又是一个能迷倒无数小姑娘的祸害。
名字是吴老头亲自给取的，叫吴景航，听着还挺大气。
热热闹闹的酒宴，临近散场时，却忽然出了点小插曲，一个有些窘迫的男子，徘徊在吴家大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恰好被出门送客的吴首君给发现了。
“付成？”吴首君惊讶的喊道。
“首长。”付成下意识立正敬了礼。
吴首君摆摆手：“退役多久了，用不着这样称呼。”
“一天是首长，终生是首长。”付成坚持道。
吴首君无奈的摇摇头：“随你吧，你怎么来京城了？啥时候到的？既然来了家里干嘛不进去，要不是我正好出来，你还准备一直傻站在这里吗？”
“我……就上午刚到，本来想进去的，可是看您家里好像正在办喜事，我来的匆忙，没准备啥礼，正想着去买点东西，就被您给看见了。”
“买什么礼，跟我还客套上了？你人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今天是我儿子满月，你来的有点晚，不然还能跟着一起热闹一下，不过没事，既然来了，这杯酒少不了你的，现在跟我回家，先带你去见见孩子。”
吴首君很高兴，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完全没在意身份地位上的差距，热情的拉上付成，直接就往家里走，边走边寒暄道：“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小顾、帅子他们都还好吧？”
“还成吧，前两年我也成了家，孩子已经两岁了，小顾他们也都成家了，都还过得下去，只是帅子他……”付成说着忽然停下了，迟疑的眼神中明显藏着隐情。
吴首君自然感受到了，皱着眉问道：“帅子他怎么了？”
“帅子他……他恐怕快不行了。”付成抿着嘴唇，腔调已经有些轻颤。
“不行了？”吴首君一下急了，追问道：“去年我还跟他通过信，说是一切都好，怎么会忽然就快不行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帅子他……他生病了，也就今年年初的事，开始还没啥，以为就是点小毛病，抗抗也就过去了，结果一直不见好，人也越来越瘦，这才觉得不对劲，赶忙上了医院，查来查去也没找到具体原因，说是像肝炎，但又不是甲肝也不是乙肝，要治疗只能试试打干扰素，帅子打了几针不见效，也没钱继续治疗了，一家子人都还要过日子，只能回家硬挺着，到上个月人已经瘦得没个人样了，皮贴着骨头，脸上蜡黄，偶尔还吐血……”
付成说不下去了，一米八多的大汉，说到现在已经完全红了眼，眼眶里泛起了泪。
大喜的日子，吴老头兴致高昂，硬要拉着林启风陪他下棋，两人正杀到难解难分，忽然听到这些，顿时尴尬了，继续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怎么会这样？帅子他可是当了四年兵的人，身体一直很硬朗的，怎么会说病就病成这样了？”吴首君心痛又极度不解道。
付成叹口气，道：“他……他去卖血了，不然凭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吴首君张了张嘴，半晌之后才恨铁不成钢道：“帅子他糊涂啊，就算日子过不下去了，还可以来找我啊，怎么会傻到去卖血呢？”
林启风倒是有些理解他们口中所说得那个帅子了，国人性格内敛，普遍羞于启齿向人求助，尤其在现在这个人心尚还纯朴的年代，但凡还有一条路能走，绝不会轻易向人开口。
而摆在当下所有人面前的一条最简单的赚钱途径，就是卖血，尤其在农村，更是重灾区。
卖血这门营生最早起源于国外，具体点就是美帝，在美国献血是有偿的，因此很多穷人、瘾君子、囚犯都会通过献血来赚取生活费，而这些血源在没有经过严格把控和筛选的情况下，便被制作成了各类血液制品，其中常见的一种是凝血因子viii。
这种做法自然隐藏着巨大风险，但并没有爆发在美国，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英国，也就是震惊全球的英国特大血液污染案。
导火索是血友病，一种不管是磕了碰了还是擦了，但凡出现一点小伤口，就会血流不止，甚至还有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不算罕见的疾病，比例大概在每十万人中会有一例病例。
自七十年代末，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开始推行一种新型血友病疗法，患者只需定期自行注射一瓶“凝血因子viii”制剂，便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种疗法方便且效果极佳，患者再也不用处处小心谨慎，还能跟朋友一起愉快的玩耍，对于久病孤僻的人而言，诱惑力可谓十足，因此迅速便在英国的血友病患者中推行开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也接踵而至。
出色的疗效让凝血因子viii的需求暴增，而英国实行的是义务献血，没有足够的血浆来制作凝血因子viii，为了避免供应不足，nhs只能选择从美国大规模进口。
一种未经严格把控，潜在风险巨大的血液制品，一群正渴求正常生活的血友病人，两者之间奇妙的缘分，也就顺理成章的诞生了。
不是没有人质疑，英国一些官员也曾感到不安，且明确指出过此种做法可能会导致肝炎的传播。
在当时能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中，最常见且危害最重的病就是肝炎，而英国显然并不认为肝炎是一种严重的疾病。
第536章：神奇的脑回路
在没有充分认识到危险，且没有更有效的方案来治疗血友病的情况下，英国依然坚持从美国进口凝血因子viii。
与此同时，一种名叫hiv的新型病毒，经由非洲带到了美国，然后又悄然降临到了英国。
1981年6月5日，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发病率与死亡率周刊》上登载了5例艾滋病病人的病例报告，这是世界上第一次有关艾滋病的正式记载。
1982年，这种疾病被正式命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缩写为aids，在国内通常被称为艾滋，一种经过数十年努力，在后世能把死亡率降低到1%的疾病，在国内通常在5%，而在当时刚被发现的年月里，病死率高达99%，属于一经感染，基本宣判死刑，谈艾色变的恐惧随之开始盛行。
1983年五月，英国毫不意外的出现了第一例因注射凝血因子viii，而导致感染艾滋病的血友病患者，问题的严重性也终于被人所认知。
英格兰和威尔士疾病控制中心负责人加尔布雷斯立即给卫生部写信，要求立即禁止从美国进口血液制品，但在随后便遭到了否决，理由是英国每年都有数名患者死于血友病，这样的决定太难做。
神奇的脑回路，自然酝酿了更为严重的后果，直到1984年4月，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宣布他们已经找到了艾滋病的病因，并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开发出检测方法之后，英国才宣布命令所有医院对血友病周期性治疗患者进行检测。
一个月之后，检测结果出炉，第一批31人的名单里，除一例检测结果呈阴性之外，其余三十例全部呈阳性。
本应用来治病的药，却感染上了另一种更为致命的病毒，结果自然是毁灭性的，消息传出，不出所料的引发了全球轰动。
随着检测的进行，感染人数迅速攀升，最终共发现有近五千名患者因为接受治疗，而被感染上艾滋或肝炎，造成至少超过2400人死亡，规模之大，受害人数之多，堪称历史之最。
而在国内，在此之前卫生系统所使用的白蛋白皆系从国外进口，英国的血液污染案爆发之后，国内立刻做出调整，当年便下发通知，要求血浆、人血白蛋白、球蛋白等血液制品禁止或限制进口。
意思很明显，要御病毒于国门之外，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从结果来看，显然并不尽如人意。
在需求不变的情况下，关上一扇门，市场自然就会打开另一道窗。
在通知下发的数年里，各类血液制品研究所、生产企业、采血站纷纷设立，逐渐成为一条产业链，而最末端的采血站，最为活跃的部分当属低收入地区的农村。
在地里刨食，生活困顿的年月里，抽一次血能换来45块钱的营养费，收入堪称丰厚，自然受到了村民们的追捧，怀着改善一家老小生活境况的期待，无数人涌向采血站，撸起衣袖、露出臂弯，静待五毫米粗的针头刺破血管，然后获得这笔丰厚的营养费。
三百六十行中，也因此催生出了一个全新的行业——职业卖血人，他们通常十天八天就会去献上一次血，换来上百块的收入，然后就靠着这笔钱，给地里买了肥料施了肥，给儿子娶了媳妇盖了房，给一家老小改善了生活，也给自己换来一身病，或是乙丙丁肝，或是艾滋病，甲肝的主要传播途径是粪口传播，经过血液传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且甲肝属于自限性疾病，通常可以自愈，危害性不大。
在当时，注射器重复使用是普遍存在的情况，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一家采血站中招，换来的必定是整片村子的沦陷。
肝炎其实并不太严重，只要及时采取治疗，基本都能得到有效控制，长期携带病毒且能平稳生活的大有人在。
只是对于依靠献血谋生的人，想要获得有效治疗，显然有些苛刻了。
可以说从决定要去鲜血的那一刻起，疾病与钱的斗争，注定将伴随他们终生。
对于这些人而言，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而吴首君所说的那名帅子，明显就很不幸。
“其实帅子也不想的，但是没办法，家里老子得了病，一家老小要吃喝，这都需要钱，村里人好多都在卖血，他自然也想到要跟着去了，谁知道就能得上这种病呢？”
付成红着眼眶，说着看向吴首君：“帅子不让我跟您说的，但是我看他那状况，再不说人可能就要走了，我实在不忍心，但是又没办法帮他，只能来求您了，您要是有办法就救救他吧，帅子他……他还没三十呢。”
部队里摔打出的交情，毫无疑问能跻身人类最纯粹的情感行列中，吴首君没有推辞，沉声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会帮他想办法的。”
无论什么办法，说到最后都逃不过一个字：钱。
吴首君也一样，沉思一瞬接着道：“帅子还在老家是吧？你马上回去带他来京城，这边医疗条件更好，或许能确定病因，然后找到办法去治病。”
付成脸色一喜，随即又迟疑道：“治病总是需要钱的……”
吴首君打断他：“钱我替他付。”
“可是帅子的脾气您也知道，要是让您付钱，他是一定不会来的。”
“那就把他绑来，就说是我说的。”吴首君沉声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跟他说，让他先把命保住，其它的都不重要，等把病治好了，我给他找份工作，等以后把钱慢慢还我就是了。”
“就算能治好，肯定也得需要一大笔钱，您也是有家要养的，现在又刚有了孩子，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要是把您家也连累了，病就算能治，帅子也一定不会治的。”
付成继续说着担忧，而吴首君已经完全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帅子去死吗？”
付成顿时语塞了，沉闷半晌才迟疑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给帅子治病，也不会连累到您家？”
办法自然是有，比如找到一位不差钱的土豪，而现场恰好就有一位，你说巧不巧。
第537章：贫贱夫妻百事哀
林启风摸了摸鼻子，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着他向慈善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倒没有抵触，毕竟除了能收获到助人为乐的满足之外，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病毒性肝炎在全球都属于重大传染性疾病，拿此时已知的甲乙两型肝炎来说，甲型属于自限性疾病，危害性不大，而乙型可是重灾区，全球感染人数上亿，规模相当庞大。
好在81年美国就已研发出了疫苗，而国内的灭活疫苗也在85年获批进行生产了，倒也有应对之策。
而帅子感染的很可能是非甲也非乙的丙型肝炎，不止在国内，即便在全球范围内来说，丙型肝炎现在依然处于探索中，林启风记忆里好像要到89年，才会由美国科学家迈克尔·侯顿利用分子生物学方法，成功测出基因序列，并正式命名为丙型肝炎病毒。
一种全新的病毒，认知都不全面，更谈不上去有效应对了。
如果能把基因序列的测出时间稍微提前一些，哪怕只有一天，对于丙肝的防空和治疗，意义都是重大的。
如果附带上因此而可能收获到的名誉和利益，那意义就更重大了。
当然，谈这些就落俗了，疾病对全人类都是共同的威胁，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能为全人类的健康事业做出贡献，林启风责无旁贷，也乐意去做，相信张雨洁也会如此。
“或许我可以帮上点忙。”
沉默的客厅，林启风忽然插了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且反应各不相同。
付成不明所以。
吴首君喜上眉梢。
而吴老头最直接，哈哈一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小林，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心的。”
相对于一无所知的付成，吴老头父子俩对林启风的认知就显得很全面了，抛开年少有为，另一显著特点就是身家丰厚了，别的不说，单拿收藏了足足八间屋子古玩的举动来讲，财力就可见一斑，而这一切吴老头可都是亲身见证的。
这笔治疗费用，对于别人或许是个沉重的负担，但对于他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合着我刚才要不开口，在您眼里就成个没心没肺的了？”林启风相当无语。
“我就打个比方嘛，想那么多干嘛？”吴老头满不在乎说完，又转过头道：“那谁，小林都说能帮忙了，你就别磨叽了，赶快回去把人带来放心看病就是了，费用不用他操心。”
林启风又补充道：“食宿也不用他操心，另外，只要他能配合检测和实验，我还可以每月再补贴他一笔钱。”
治病还给钱的说法，显然超出了付成的认知，本能的质疑过后，茫然的看向了吴首君。
后者肯定的点点头：“林兄弟的话你可以完全相信，不需要质疑。”
付成瞬间兴奋了：“太好了，帅子终于有救了，我这就回去，就是绑也把他绑来。”
说完就朝门外跑，倒是雷厉风行。
吴首君急忙道：“你刚到，还没吃饭吧，等吃过饭再走也不迟，不差这一会儿。”
“不了，我不饿，早点回去把消息告诉帅子，他也能早点安心，他家离京城不远，最晚明天我就能把他带来。”
付成头也不回的走了，而且说的丝毫不差，第二天下午，林启风刚跟张雨洁说完这件事回到家，就见吴老头父子俩带着去而复返的付成，以及两个陌生面孔等在了家里。
其中一个不用说肯定就是帅子了，只是他现在的状况，跟帅字可一点都沾不上边，一片枯黄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血色，近一米八的个子，已经近乎于瘦骨嶙峋，脱了相的脸，看着就让人心酸。
另一个是个女人，从年纪和紧贴近帅子的亲密举动来看，大概能判断出是他的妻子，面色同样不太好，除了常年累月积累下的沧桑之外，还带着一股对陌生环境的紧张，以及对未来一片未知的迷茫，同样令人心酸。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人得病全家受累，完全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林启风压下心里的感慨，笑着打了声招呼：“来了，等很久了吗？”
“没，我们也刚来没多久。”付成回了句。
吴首君介绍道：“这就是帅子，这是他媳妇，春兰。”
“林先生，事情成子都跟我说过了，这次给您添麻烦了。”帅子勉强笑笑，略显虚弱的打了声招呼，他媳妇春兰跟着点了点头。
林启风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麻烦的，既然来了，先带你们去实验室做下检测吧，住的地方也都安排好了，等做完检测，带你们过去，以后放心住下来就是了。”
“谢谢。”帅子道了谢。
检测过程很漫长，结果也毫不出所料。
“跟你说的一样，非甲也非乙型，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一种新型肝炎病毒，目前全球都还在探索中。”张雨洁说的认真，眼里似乎还有股见猎心喜的兴奋：“不过国外已经找出几种潜在的治疗方法了，只是应答率较差，耐受性不佳，疗程长且安全性偏低，究竟要不要接受治疗，还需要你们自己决定。”
杜帅和苗春兰对视一眼，又略显为难的看向张雨洁，意思很明显，她说的那些专业名词，他们都没太听懂。
林启风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有方法治，但是见效慢，吃药时间长，而且还有副作用，会出现一些不良反应，要不要治你们自己决定。”
“对，就是这个意思。”张雨洁笑着确认道。
杜帅没有迟疑，立刻道：“我治，副作用再大，也不会比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更差了，就当死马当成活马医，张医生，你不要有顾及，放心大胆的给我治，就算出了事，我也不怨你。”
张雨洁笑笑：“我不是医生，所以你要治疗得上医院，不过你放心，医生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他会按照我给出的方法替你治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我找出致病病毒，测出基因序列，然后筛选出靶点，接下来就能替你研发效果更好的新药了，不过时间可能会有些长，你要有点耐心。”
杜帅和苗春兰再次茫然了，尴尬的对视一眼，表情如出一辙，仿佛在说……就不能说人话吗？
第538章：受之有愧
“做实验的时候注意做好防护，毕竟是传染病，别大意。”临走前林启风叮嘱了几句。
张雨洁笑了笑：“我知道，不用担心。”
“另外，如果测序进展不顺利，可以试试利用分子生物学技术去操作，或许效果会不错。”林启风又提醒了句。
张雨洁诧异的看他一眼：“你还懂这些？”
“不算懂，只是了解过一些，新技术，用在新病毒上，说不定就能有新突破呢？”林启风笑道。
张雨洁点点头：“行，我会试试的。”
只要还有希望，苦难就从来不会把人打倒，杜帅夫妻俩也是一样，虽然历经坎坷，但在看到了新的希望之后，夫妻俩再次捡起了信心，开始勇敢面对了。
有什么理由不呢？
治疗费用全免，近两百平的豪宅安置，外加每个月两百块的生活补助，方方面面都好到出乎意料，好到不真切，好到让夫妻俩都不敢相信，觉得受之有愧了。
“林先生，您能帮我看病，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可不能再住您这么好的房子了，找间能让我俩下脚的屋子就成，这栋宅子给我俩住，真的使不得。”杜帅极力推辞道。
“房子就是给人住的，没什么使不得的，这套宅子之前一直空着，你俩住进来还能帮我添点人气，所以别多想，安心住着就是了。”林启风摆摆手，完全不在意。
这套宅子已经是他购置过的数不尽的宅子里，相对较差的一套了，再想找更差的，符合杜帅要求的那种，只能去市面上租，他实在懒得去费工夫。
杜帅苦笑一声，为难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当替您看房子了，至于您说的钱，我可真不能要，不然我这张脸真没地方放了，其实来之前，我和春兰就已经商量好了，要是成的话，您给她找份工，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只要能给我俩挣口饭吃就行，等我好点了，我去赚钱，住您这里的房钱和看病的钱，等我以后都慢慢还您。”
苗春兰跟着道：“我什么活都能干的，以前在家下地我也练出了一把力气，就是去扛麻袋都没问题。”
林启风扫了她一眼，近一米七的身高，虽然没有膀大腰圆，但手臂看着是挺结实，似乎还真没说谎，只是……
“扛麻袋这活儿可不好找，不过其他工作倒是没问题，既然你们想自食其力，那就听你们的。”林启风想了想，询问道：“要不进工厂当工人怎么样？活儿不重，也不难，就是做些组装的工作。”
“组装什么？”苗春兰问了句。
“这得看你自己兴趣了，我这里选择可能有些多，从自行车到摩托、汽车、卡车都有，另外收录机、电视、彩电也不缺，还有空调、冰箱……”林启风如数家珍说出一大堆，末了又问：“你想选哪个？”
苗春兰已经被他说的有些选择障碍症了，纠结半晌才试探道：“自行车可以吗？好像也就自行车难度稍低，我能学会了。”
林启风笑着答应下来：“没问题，这两天你们先熟悉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厂里报道。”
苗春兰急忙道：“不用熟悉了，明天我就能去上工。”
“成吧，那就明天。”林启风也没拒绝。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满意的笑了，杜帅想说些感谢的话，憋了半天都没点头绪，只能无奈苦笑道：“也不知道将来我俩能做点啥来感谢您，如果有需要，我这条命就给您了。”
林启风笑着调侃道：“你给我我也不敢要啊，别想这些没用的，安心接受治疗，等以后雨洁开发出新药，你能去接受临床试验就当感谢我了。”
杜帅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只要我能挺到那时候，怎么实验我都接受。”
默默听了半天的付成，又犹豫半天后，忽然开口道：“那啥，林先生，刚才听您说您厂里组装的物件还挺多，需要的工人也挺不少吧？如果可以，我能进去试试吗？”
杜帅惊讶道：“成子你想留下来？家里那一摊怎么办？你要不在家，巧花一个人带孩子，日子会很难过吧？”
付成苦笑一声，道：“我就是在家，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啊，孩子越来越大，将来要花钱的地方还多，与其到时候发愁，还不如趁现在出来挣点钱，等以后有机会了，把她们娘俩都接过来就是了。”
“也对。”杜帅点点头，又看向林启风：“林先生，成子干活是把好手，力气也大，要是可以，您就让他也进厂里试试吧，我跟您保证，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力气很大？”林启风看他一眼问道。
付成连连点头。
“有多大？”
“有……”
付成似乎有点被问住了，朝院子里扫了扫，等见到树下那块厚重的石桌，眼睛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没有脚步开弓，也没气运丹田，只是憋了口气，甩手就把最上层的石板抱了起来，脸不红气不喘道：“就像这种石板，我抱两个没问题。”
林启风点点头，按他估计这块石板起码得有七八十斤，两块至少得是一百五，以这个标准来衡量，他的力气还真算不小了。
“你当过兵是吧？”
付成放下石板，呼了口气道：“当过，我跟帅子还有吴连都是一个部队的。”
“身手怎么样？”林启风接着问。
“还成吧，学过几套拳，我们班正好有个会功夫的兄弟，我也跟他学了两手。”
林启风满意的笑笑：“得了，跟我走吧。”
“去哪？”付成急忙跟上。
“去给你找份更好的工作，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给你找个对手，试试你的身手，不说打赢他，只要能跟他走平，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林启风笑道。
“啥好工作？能透露一下吗？”付成自动忽略了前缀条件，好奇的问了句。
“能赚大钱，算好工作吗？”林启风打开车门，勾起嘴角道。
“那当然算。”付成连连点头，眼睛里陡然放出了光。
“先别高兴太早，能不能拿到这份工作，得先比过才知道。”
“您就瞧好吧。”
第539章：切磋
“再来。”
院子里，付成喘着粗气，面色凝重的看向平淡无波的李刚，心里实在想不通，看着挺寻常的小年轻，怎么就能这么生猛？刚才一不小心被他踹了一脚，胸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么压着打过了，心里那股倔劲上来，不服输的吼了句。
“如你所愿。”
李刚淡淡一笑，抬脚再次冲了上前，左手先挡住了付成的攻击，同时右手捏拳直接砸向他的面门，势大力沉，带起一道劲风。
付成不敢大意，急忙错开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击，还没来得及高兴，腹部便传来剧痛，李刚趁他躲避的瞬间，防守出现漏洞，找准机会抬起膝盖直接顶在了他小腹，同时下一拳再次砸了过来。
付成咬牙忍住剧痛，有了前车之鉴没在躲闪，开始硬碰硬跟李刚对拼了起来。
两人激烈的缠斗着，李刚动作行云流水，而付成却越打越心惊，被李刚凌厉而迅猛的攻势所震撼，竟逐渐有些要招架不住了。
“砰。”
再次吃了一脚，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付成捂着胸口，面色愈发沉重，既有感于胸前传来的剧痛，又担心于再这样下去，那份能挣大钱的工作恐怕就要与他失之交臂了。
好不容易碰到的机会，付成绝不允许就这样失去，心里发了狠，再次怒吼一声：“再来。”
说完不等李刚先动，自己当先便冲了过去，拳脚并起，再次与他展开激烈碰撞。
单论功夫而言，李刚绝对是要胜付成一筹的，但是他一没太多实战经验，二也只当这是一场切磋，哪能跟在部队里打磨多年，此刻又发了狠，要豁出命去拼的付成相比。
实力上的差距，硬生生被付成通过丰富的经验，和不要命般豁出去硬挨一拳也一定要还回去一拳的架势，给逐渐弥补了回来。
原先一边倒的对拼，开始出现转机，双方打的有来有回了。
吴老头端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观赏着这场对拼，兴起时还点点头评价上两句：“这一拳打的好，这一脚也不错，这一肘角度很刁钻，小李怕是要挡不住……果然，硬挨了这一下，接下来要小心了，小付的气势已经起来了。”
李竹琴揽着俊雅，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样看的津津有味，看着儿子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她倒也没有担心，从小就是这么摔打过来的，挨上几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俊雅的眼神更为纯净，她只是单纯被精彩的打斗而吸引，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看的很认真。
林启风看的也挺过瘾，这种现场直观的拳拳到肉的视觉冲击，绝对要比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或是花拳绣腿，或是加了五毛特效的场面，来的要刺激的多。
同时付成能跟李刚对拼成这种态势，他属实有些惊讶和惊喜，小舅子可是从小就打下的底子，习武多年，身手自不用多说，而付成能在落入下风时，通过搏命的手段，把场面逐渐追平，这股狠劲和毅力，着实让他欣喜。
但他依然不认为付成能赢，甚至他都不认为付成还能再坚持多久，靠他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撑一下场面还行，想要持久就有些太牵强了。
而且，拳怕少壮的说法不是没道理的，虽然付成年纪也不大，顶多三十出头，但放在二十郎当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李刚面前，这就是足以致命的劣势了。
尤其在李刚硬挨了几下，心里也打出了火气，血性上来之后，眼睛里也发了狠，动作越来越迅猛，大开大合的凌厉攻势之下，付成再次落入了下风，最终落败已经可以预见了。
“小付小心，躲开躲开……啊，还是没躲开啊。”吴老头看的激动异常，紧捏着双拳，一脸的遗憾，似乎还挺感同身受，嘴里忍不住嘀咕道：“小李这是打鸡血了吗？明明刚才就快招架不住了，怎么忽然又凶起来了？小付也真是，大好的局面没把握住，太可惜了。”
对拼进行到现在，就连吴老头这个外行都已经能预测到结果，结局自然也失去了悬念。
“砰。”
付成再挨了一脚，踉跄的倒退了回去，打了这么久，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体力也已逐渐耗尽，这次没能稳住身形，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形迹有些狼狈，但他依然不愿认输，血红着双眼，挣扎着爬起身，再次咬牙道：“再来。”
“不用再打了。”
林启风忽然出声，果断制止了，再打下去，非得打出事不可，本就是一场切磋，付成的实力他已经看到了，能在李刚手底下坚持这么久，期间还能有来有回，也算是证明了自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还能打的，林先生，再给我五分钟，我一定能把他打趴下。”付成急声强调道。
林启风摇摇头：“不用了，再打下去，结局会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付成苦涩的笑笑，他能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吗？他只不过不想失去难得的工作机会而已，坚持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满满的失落、失意感瞬间涌上心头。
林启风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明白，平静的笑笑，开口邀请道：“身手不错，比我想的还要好些，有兴趣来给我当保镖吗？”
付成愣了下，才有些意外又惊喜道：“我通过考验了？您不是说至少要打平吗？怎么会……”
“给你点压力而已，小刚年纪虽小，可也不是好对付的，你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我没理由不通过，所以，你有兴趣吗？”林启风微笑道。
“有的有的。”付成连连点头，鼻青脸肿的脸上咧出一抹傻笑，嘴角还朝外渗出一丝血迹，态度算是相当诚恳了。
只是他有些没太明白：“您说的保镖，就是警卫的意思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没问题，我一定能给您当好这个警卫员。”付成胸有成竹的保证完，又小心的瞅了他两眼，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忍住了，来回搓着双手，表情颇有些难为情。
第540章：保镖团队
林启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随口笑道：“是想问工资吗？”
付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一米八几的大汉，忽然变得扭捏起来。
林启风笑着摇摇头：”不用不好意思，关心自己的权益再正常不过了，嗯……工资暂时先定在一个月一千吧，如果因公受伤，会有另外的补贴，你举得怎么样？”
“一……一千？”付成咽了口口水，简直不敢相信道：“林先生，您……您没开玩笑吧？当个警卫员而已，一个月能给我一千？”
“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林启风瞥他一眼。
付成摇摇头，陡然兴奋起来：“这么说是真的了？我一个月能挣钱一千块了？”
傻笑的模样，看的李刚直撇嘴，揉着胳膊前胸加后背，忍不住抱怨道：“姐夫，你从哪找来的人？说好了互相切磋，点到为止的，打着打着咋还打急眼了，豁出命来跟我干，至于吗？”
付成顿时尴尬了，赔罪道：“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是我坏了规矩，我认罚，要不你再打我几下出出气怎么样？”
“算了算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李刚大气的摆摆手，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你刚才朝我脸上招呼那几拳是什么招数？角度太刁钻了，躲都没处躲。”
“我也不知道，都是跟我以前一个战友学的，说是他家祖传的拳法，我还没学到精髓，要是有机会，你可以跟他切磋切磋，包你更有体会。”付成解释道。
“是吗？那有机会是得跟他好好切磋一下。”李刚颇有些见猎心喜，随即又有些遗憾道：“也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能来，唉……”
“别着急，说不定马上就来了呢？”林启风笑了笑，又看向付成：“你这个战友叫什么？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你可以问问他，要是有兴趣，同样可以来为我工作，职位待遇都跟你一样。”
付成急忙道：“他叫顾平，情况比我和帅子都要好点，退役回去之后乡里还给安排了工作，当时待遇还行，只是这几年成了家，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他还拿那份工资就有点不够看了，您要是能给到这么高的工钱，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林启风道：“你放心去跟他联系，我说出去的话不会食言，另外，像他这样的战友你还有多少？”
付成认真想了想道：“原本是有不少的，只是天南海北复员回去之后，到现在还有联系的就只剩六个了，包括帅子。”
林启风点点头：“你可以一并跟他们联系一下，只要感兴趣的，都可以过来，待遇都跟你一样。”
付成咧嘴笑道：“这么好的条件，他们傻了才不愿意，您等着，我这就去给他们写信。”
“别写信了，直接拍电报，钱我给你报销。”
“那成，都听您的，我现在就去电报局拍电报。”付成果断的应了下来。
“记得让顾平动作快点，我等着跟他切磋呢。”李刚在背后叮嘱了一句。
月薪一千的工作，在此时的诱惑力可谓十足，在付成的电报发出一周之后，除了他和帅子之外的另外四人，也不出所料的全部来找他报道了。
第一个到的就是顾平，干净利落的小平头，脸上棱角分明，性格有些沉闷，不喜说话，但很善于倾听。
第二个到的是李德邵，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双眯缝眼，配上天生乐观的性格，嘴角时刻都带着的笑，导致三百六十度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给人一种色迷迷的感觉。
第三个到的是徐元，人很忠厚，性格也偏向于老实本分，上任的第一天便担负起了林家大门的守卫工作，鹅毛般的大雪都没能动摇，敬业的很。
第四个到的是杨新武，除了话有点多之外，再也找不出其它显著的特征了。
四人都接受了李刚的考验，身手都还不错，实力最强的毫无疑问当属顾平，同样的武术世家出身，手底下着实有两把刷子，跟李刚硬碰硬对拼起来，凭借年长几岁的经验，基本能稳占上风，表现相当不俗。
李德邵和杨新武实力就稍差一筹，比付成稍强，但想跟李刚对拼而不落败，同样得发了狠豁出命，另外再加上几分运气才成。
实力相对较差的就是徐元了，比付成都不如，跟李刚对练，全程被压着打，别说发狠拼命，就是打破头都没用，硬实力上的差距太大，不是轻易能弥补回来的。
大概这也是他更敬业的原因之一，实力不够，只能靠努力来凑。
之前在香港买的那几辆平治，也通过郑立安运到了京城，其中那辆防弹版以后就是林启风的座驾了。
五人的保镖团队初步搭建完成，人数还有点少，但质量还算不错，实力可堪一用，如果人手不足，后续再添加就是了。
林启风对此还算满意，本以为费劲搭建起来的团队，暂时只能看个样子，但没想到不久就派上了用场，而对手还是一群老毛子。
国际倒爷震东欧的神话，在江湖上已经流传许久了，但最早的国际倒爷可不是国人，而是东欧人。
由于苏联的发展重心一直偏向于重工业和军事，导致农业和轻工业大量荒废，在国内习以为常的衣服、脸盆、热水瓶等轻工业产品，到了那边就是抢手货，价格高到离谱。
第一个看出商机的就是这批东欧人，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国内，然后开始疯狂扫货，而主要货源地就是京城的雅宝路和秀水街，通常只要他们来一趟，整条街的东西基本都能被扫荡一空，比鬼子进村还凶悍。
有眼皮子活泛的商贩看出了点苗头，自也想法设法申请了护照，过去探了探路，谁知还真开了眼，但凡是被这批东欧人采买过的东西，到了那边至少都是翻上几倍的赚，而且还不愁卖。
有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这群东欧人，于是国内第一批国际倒爷应运而生，一传十十传百，规模越来越庞大，逐渐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导致京城这两年能见到的专为来扫货的东欧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但也不是没有。
第541章：敲闷棍
“怎么搞成这样了？”林启风看着面前肿了一只熊猫眼的陶小亮，忍不住皱了眉。
陶小亮揉着眼气愤道：“被人给打了，这群老毛子真是太嚣张了，东西嫌贵别买就是了，非要跟我吵吵，吵不过我竟然还敢动手，趁我不注意一拳就招呼上来了，太不讲规矩了。”
“报警了吗？”
“没有，报了也没用，一群老毛子，就是人被抓到了，能把他们怎么着？顶多也就通知使馆来领人，不疼不痒的，还不如不报呢。”陶小亮郁闷道。
“那就私了，在自己地头上，还能被一群外国人给欺负了？”林启风随口问道：“他们应该还没走吧？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派了，要不是他们溜得快，当时我就找人把他们灭了，敢在我们地盘上撒野，还反了他了。等我找到人，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不把这口气出了，这事儿我跟他们没完。”陶小亮说的咬牙切齿。
这几年他过的本就郁闷，最早跟了林启风的那一批人，如今基本都混的风生水起，胡同的服装厂、房地产做的有声有色，李想的启风科技、长风工厂更是如日中天，就连之前的小弟胡庆、古盛，也在胡同进入房地产行业之后，顺利接管了服装厂，一个任厂长，一个任副厂长，也算是顺利上位了。
唯独他，同样的最早一批人，如今却守在秀水街，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店主，挣几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钱，放在以往还能知足，但放在各种款爷四起的当下，就很让人不甘心了。
本就过的不顺，还来了这一遭，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群老毛子给欺负了，这让他怎么忍？本就不顺的心气儿，到现在更加怒火中烧了。
自己的前途做不了主，收拾几个老毛子他自认还是有些能耐的，脸色不善的憋着股气，就等找到人，然后找回场子呢。
想法倒是挺好，只是结果……
“诶呦，这咋这只眼也肿了？”林启风眨眨眼，望着陶小亮另一只肿起来的熊猫眼，颇有些惊讶道：“这才一晚不见，又被人给打了？老陶，你这两年得罪的人挺多啊，不过你还别说，这两边都肿了，看着还挺对称，是比只肿一边观赏度更高。”
陶小亮苦笑不已道：“林先生，您就别调侃我了，我哪得罪过什么人啊，这只眼也还是那群老毛子给打的。”
“找到人了？”
陶小亮点点头：“昨晚就找到了，我等不及直接就报仇去了，本来想敲他们一闷棍的，结果……”
“结果闷棍没敲成，反倒把自己另一只眼也给敲进去了。”林启风摇摇头，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取笑他了：“老陶，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还考虑不周全，既然要去敲闷棍，起码得把人手和家伙什儿都备好了再去吧？”
陶小亮委屈道：“我都备好了，光人手就喊了十几号，麻袋都准备了六个，可谁知道那群老毛子那么警觉，没等我们动手呢，就先被他们给发现了，发现也就发现吧，我们人数上占优，硬碰硬就是了，可谁承想他们还那么能打，四个人打我们十三个还一边倒，要不是我们溜得快，指不定这会儿有几个进医院了呢。”
“看样子是个硬茬子啊。”林启风皱了皱眉。
“谁说不是呢，也怪我自己太大意了，也没事先试探一下他们实力就贸然动手了，要不然多喊几号人就是了，十三个打不过，三十个总没问题吧？现在倒好，惹了一身骚不说，还被人给认出来了，刚才趾高气昂找进店里，那股小人得志的劲儿，我真恨不得掐死他们。”
陶小亮郁闷到快要吐血，揉了揉眼闷声道：“林先生，对不起，我给您丢人了，我……“
”别说这种话。“林启风摆摆手，老陶跟了他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该安慰的还是要安慰：“只要他们人还没走，接着去把场子找回来就是，没什么丢人的，这次准备充分点，我再给你派几个人，顾平，你带徐元他们跟老陶一起去，帮他出了这口气。”
顾平冷静的点了点头，徐元几人摩拳擦掌，上任以来第一次干活，几人都有点跃跃欲试了。
陶小亮抿了抿嘴：“又给您添麻烦了，这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给您丢人。”
林启风摆摆手，派顾平他们去，倒也不只是为了替陶小亮出气，他也有心想要检验一下顾平他们的真实战斗力究竟如何，要是连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毛子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干脆解散算了，指望他们来保护他，风险太大。
结果让他期待，而结果也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晚上刚过十点，顾平一行人形色如常的回来了，杨新武做出了上述评价，并且犯起了话痨：“太没劲了，还没动手呢，人就倒下了，这架打的还有什么意思？小顾你也是，一个人就撂倒三个，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最后一个也得让你包圆。”
“你拉倒吧，你好歹还捞到一个，我和老徐连跟毛都没碰到。”一向乐观的李德邵，此刻也忍不住郁闷道：“说好了一人一个的，结果全都让你俩抢了，还兄弟呢，太不厚道了吧。”
徐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老实人也看不下去了：“就是，你俩太过分了，尤其是你，小顾。”
付成撇撇嘴：“你俩行了，好歹跟着去了，我去都没去的人说什么了吗？”
林启风没理几人拌嘴，只是笑道：“没受伤吧？”
顾平摇摇头：“没有，四个老毛子只是块头大点，手底下功夫一般，估计是经常打架，练出了点技巧，跟普通人打打还成，碰上我算他们倒霉了。”
林启风笑了笑，又看向旁边扬眉吐气的陶小亮道：“怎么样，现在气顺了吧？”
“顺了顺了。”陶小亮连连点头，呵呵直笑道：“您是没见到，动手前他们还趾高气昂呢，动手之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被撂倒了，满地打滚的样儿，简直太解气了，要不是怕动静闹大了给您惹来麻烦，我非得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