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离家出走的少年
不得不说，颜值就是王道，不分年代。
豆腐西施的名声越传越广，自然吸引到一批老爷们。
平时在家可能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最近突然热情起来，主动承担了家里买豆腐的任务。
可能单纯只是想开开眼，见识一下，也可能有其他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生意能持续火爆，韦红或多或少都有功劳。
至于豆腐机……几乎没什么人在意了。
“所以说，第一位客户，家里条件得非常惨才行。”李想点头道。
“越惨越好，现在过得越惨，等之后赚了钱，对比就越强烈，越有说服力。”戴强补充道。
“不光要惨，还得惨到众所周知，惨出影响力，提到他起码得有一票人立刻就能想起才行。”李想又道。
“这就有点难了啊，上哪找这么恰当的人？”戴强发愁道。
“这有什么难的，这年头，想借钱不容易，想找几个穷光蛋，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街头巷尾打听一下，总能找到几个合适的人。”林启风不在意道。
“那咱就主动出击？”李想询问道。
林启风点头：“不看广告看疗效，等打造出一个例子，竖起一块招牌后，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就这么干。”戴强挥挥拳头，声音坚定。
三人斗志高昂，三言两语确定下来，明天就着手找人打听，争取尽快找到合适人选。
初期试水，零部件只准备了组装五台的量。
组装好一台，剩余零部件都还在地上放着，按照进价算，总价值也接近小十万块。
对于当前来说，很大的数目了，扔在空宅子里谁都不放心。
“晚上得留人看着才行。”戴强凝重道：“折腾一下午，动静有点大，难保不被人看见，万一有人起了歹念，一晚上就能被搬光。”
“这简单，喊几个人过来看着而已，这事交给我。”李想笑道。
做了两年生意，手下一大票人跟着混饭吃呢，交代一声，有的是人来。
“多找几个，人少了没用。”林启风提醒道。
这年头，犯罪团伙都是成建制的拉帮结派，真要有人动了歪心思，几个人根本不顶用，一顿闷棍先把人放倒，然后再抢也一样。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李想认真道。
“你去找人吧，我先留在这里看着。”戴强主动道。
“那我现在就去，等找齐了人再来换你。”
“你也回吧，天还不晚，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戴强冲林启风道。
“那你自己多小心。”林启风叮嘱道。
戴强摆摆手，样子满不在乎。
阿新开着车，载着林启风、李想两人走了。
夕阳西下，光线逐渐暗淡，林启风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有些失神。
恍然间，看到前面路边有道人影，正步履蹒跚的走着，姿态、背影看上去很熟。
皱眉想了想，脑海中猛然蹦出一道人影，这不是年前在医院遇到过几次的少年，叫……薛少康来着？
想起人，在跟外面的身影比照，可不就是他吗，标志性的走路姿势，想忘记都难。
左右看了看，只有他自己，林启风顿时感到奇怪，天都要黑了，他走路又不方便，一个人这会儿出来瞎溜达啥？
“阿新，靠边停下车。”眼瞅着就要从他身边路过，林启风赶忙道。
阿新应一声，稳稳地把车停到了路边。
“怎么了？”李想奇怪道。
“没事，看到个熟人，打声招呼。”林启风随口道。
车停的位置很好，几乎到了薛少康身后，林启风摇下车窗探出头，张嘴就喊了句：“少康……”
薛少康的反应有些奇怪，听到声音，看都没回头看一眼，脚下还加了速，身子一咧一咧、吃力的向前走。
林启风更奇怪了，打开车门跳下车，三两步就追上了他：“少康，叫你怎么不理我？”
看到林启风，薛少康明显愣了下，随后才恍然，认出了他：“林叔啊，好巧，刚才我没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启风明显感觉他松了口气，而且，刚才的喊声，他也应该是听到的，不然为什么突然加快了脚步。
很不合理，林启风皱着眉，问道：“你干嘛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爸没跟着吗？”
“我爸累了一天，在家歇着呢，我没事，随便出来遛个弯，锻炼一下。”
“天都黑了，这会儿遛弯多危险，别再把你摔了。”
“不会的，这段路我天天走，闭着眼走都摔不了。”薛少康笑笑。
“你真没事吗？”
“真没事，您有事就去忙，我待会走累了就回了。”薛少康语气很认真。
“那你待会早点回家，晚上街面上不安生，知道吗？”
叮嘱完，得了薛少康的保证，林启风才离开。
车继续开着，林启风皱着眉，总感觉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李想奇怪道：“刚才那小伙子有什么问题吗？”
林启风摇摇头，刚想说话，突然一个急刹车，甚至猛然前倾，差点撞到前排的靠背上。
“死扑街，走路不看车的吗？”阿新骂骂咧咧的摇下车窗，冲着车窗外就喊道。
“抱歉抱歉，刚才走得太急，没注意。”
车外一条汉子，手里拿着手电筒，急声道着歉。
声音有点熟，一时间又没想出人来，林启风奇怪的向车外瞥了一眼，仔细辨认之后，惊讶道：“薛大哥？你怎么在这？”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朝他脸上照来，林启风下意识伸手遮挡。
“林兄弟？”薛大刚不确定道。
“是我，你怎么在这？刚才见了少康，还说你在家休息呢……”
“你见少康了？什么时候？在哪见的？”薛大刚激动了，腾腾腾走到车窗边，探进来脖子急声问道。
“十几分钟前吧，路边碰到的，就打了声招呼。”林启风皱着眉，道：“出什么事了？瞧你的样子，好像很着急。”
“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先把人找到，是这条路吗？”
“拐过几次了，你上车吧，我带你去，开车总比你步行快。”瞧着薛大刚着急忙慌的表情，林启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薛少康这小子，八成是离家出走了。
第286章：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就麻烦你了。”薛大刚没多犹豫就点了头。
“麻烦什么，上车吧。”林启风打开车门道。
“阿新，原路返回，路上注意着点，找找刚才碰到的那小伙子。”
阿新赶忙应一声。
刚才差点撞了人，心里堵了火，只想着骂两句出出气，哪知道，人居然跟老板认识，听对话还挺熟络，心里立刻捏把汗。
好在老板没跟他计较，心里松口气。
这会得了吩咐，便小心开着车，卖力找起人。
“少康离家出走了？”
车里，薛大刚正探着脖子看向窗外，仔细找着人，突然听林启风问了句。
眼神一滞，旋即点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少康这孩子，不是挺懂事的吗？怎么突然……叛逆起来了？”林启风疑惑道。
薛大刚收回目光，看看林启风，犹豫一下，开口道：“就是太懂事了，所以才会离家出走的。”
说完叹口气，表情很苦闷。
“嗯？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吗？”林启风不解道。
薛大刚沉默一下，脸色颓然道：“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没本事，挣不来钱，每天出苦力、蹬三轮挣得那点钱，只够养家糊口，半辈子下来，一点钱没存下，少康今年十八了，等着做手术，没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今年二十三了，也还没成家。
老大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得准备彩礼；少康病了很久，也得尽快做手术。
两个里面选一个，钱都要攒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
都是亲儿子，不管选哪个，都得伤一个，我跟他妈一直为这事发愁。
前几天，家里来了个说媒的，要给老大提亲，说是有人看上他了，要招他当上门女婿。
老大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样子，明显是不愿意的。
我跟他妈也为这事为难，入赘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可好歹能成个家，答应了提亲，老大的婚事有着落，剩下就能专心为老二凑手术费了。
要是拒绝了，想要凑够彩礼钱，还不知道要多久。
下午我跟他妈正商量这事……可能被少康听到了，这孩子心思重，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家里，拖累了哥哥，这么大了没成家，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了。
平常他自己也经常在胡同里、街边走走，锻炼身体，他妈也没注意，该吃晚饭了，一直没等到他人，家里附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这才知道坏了。”
很悲伤的故事，跟林启风家里有些相似，前世二哥也曾因拿不出彩礼，错失了二嫂，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虽然也成了家，可一直过的不开心。
只是换了个媳妇，就已然如此，更别提入赘了。
林启风完全能理解，犹豫着想找话安慰一下薛大刚，抬眼便见李想正冲他使着眼色。
亮晶晶的眼，表情看上去有些兴奋，在这个故事背景下，很不合时宜。
林启风皱了眉，认识这么久，他自然清楚，李想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
此刻冲他挤眉弄眼，肯定是想向他传达什么讯息。
看着他的嘴型，心里默默揣测起来：豆、腐、机、人、选。
逐字在心里读完，林启风也跟着亮了眼，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这故事听着多凄惨，多悲伤。
老大没钱娶媳妇，老二没钱看病，日子过成薛大刚家这样……简直就像在为林启风量身定做一样。
太配合了。
林启风忍着没露出惊喜的表情，冲李想点头示意，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装出一副凝重的样子，安慰道：“你也别太为难了，人生嘛，有的是起起伏伏，现在过得风光的人，没准儿明天就阴沟里翻了船，同样的道理，现在日子虽然差，也许抓到一个机会，放开胆子搏一把，儿媳妇、手术费，就都有着落了呢？”
“这话说的没错。”李想立刻附和道：“楚霸王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最终赢得了巨鹿之战，关云长粗心大意、傲慢轻敌，最终大意失荆州，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清楚。”
两个人拼命暗示，想方设法为之后开口坐着铺垫。
薛大刚有些茫然，看看林启风，再看看李想，最终一声叹息，只当两人在安慰他了。
“林先生，我记着刚才好像就是在这，碰到那个小伙子的，您看看是不是？”
安静开车的阿新，突然说了话。
林启风朝车窗外看一眼，确认道：“就是这里了，路上没看到人吗？”
“没有。”
“你确定吗？”林启风拿不准又问一遍。
刚才光顾着听故事，听完故事又想着忽悠薛大刚，对于找人这事，完全没留神。
“真没有，我一路上一直小心看着呢，没见到人。”阿新肯定道。
“我也没看到。”薛大刚面色愁苦道：“少康走路姿势跟我们不一样，只要见到了，肯定能认出来的。”
“下车找找吧，少康速度走不快，刚才见到他到现在，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应该走不远。”林启风边说边打开车门。
“对对对，少康腿脚不好，走不了多远的。”薛大刚连忙应声，直接下了车。
李刚紧随其后，阿新犹豫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四人凑在一起，林启风道：“分头去找吧，一人选一个方向，半个小时后要还没找到人，就回这里集合。”
四人全部同意。
来的路上没看到人，薛大刚当即选择了后面，继续沿着路找。
李想选择了向左，林启风选择了向右，只剩下阿新，冲着刚开过来的路发呆。
“阿新，再去找找吧，万一刚才车开太快，把人落下了呢。”林启风道。
“唔知道。”阿新应一声。
四人各自分开，找人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手电筒，林启风选的这边不是大路，没有路灯，看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摸黑走了好一会，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一道身影，看姿势就知道是薛少康。
心里松口气，赶忙跑了过去。
“少康，不是让你回家吗？怎么又拐到这里来了？”林启风拦下人，直直看着他问道。
“林叔啊。”薛少康吓一跳，没回他，支吾着问道：“您怎么又找来了？”
第287章：悲催无极限
“你说呢？”林启风反问道。
“我哪知道？”薛少康向身后张望一眼，再没见到其他人，表情放松下来，装傻道。
林启风看着他，沉默一下，直接把话挑明道：“我看到你爸了。”
“在哪看到的？你没跟我爸说见到我的事吧？”薛少康慌乱道。
林启风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肯定是说了，不然你明明走了，为什么又找回来？”薛少康心里明白过来，着急道：“林叔，这次你就当没见过我，千万别再跟我爸说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林启风一把拦了下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你能去哪？你爸找你都找疯了，跟我回去，别让他担心了。”
“你放开我。”薛少康爆发了，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倾泻下来：“我回去能干嘛？拖累家里吗？我都十八了，到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每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家里辛苦挣得钱，一半都浪费在我身上，一家人到现在还挤在一个屋子里，我哥没钱结不了婚，到现在要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林叔，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就当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真不能再回去了，再待下去，家都要被我拖垮了。”
薛少康很痛苦，自责又揪心，声嘶力竭呐喊完，脸已经被泪水掩埋。
林启风拍拍他的肩膀，待他发泄完，情绪缓和下来，才开口安慰道：“困难都是一时的，生活还要继续，一切朝前看，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像我这种没文化，身体又不好，体力活都干不了的人，除了拖累家里，还能干嘛？”
“不要太悲观，没听过那句话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既然干不了体力活，那就争取做一个劳心者，将来运筹帷幄做决策，你还年轻，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的。”林启风安慰着。
又道：“你如果相信叔的话，就跟我回去，叔帮你们找条门路，多的话不敢说，但解决你家的困难，帮你哥挣出个彩礼钱，帮你凑够手术费，还是没问题的。”
薛少康迟疑着，道：“叔，你是在安慰我吗？”
“是安慰，但我可以保证，我没骗你，等待会见了你爸，我跟他认真谈谈，只要他愿意尝试，我会尽力帮你们的。”林启风认真道。
见薛少康还在犹豫，又道：“想想你爸、你妈、你哥，你现在一走，你觉得他们能安心吗，跟我回去吧，你家里人都等着你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又付诸武力，拉上他，不容置疑往回走。
“叔、叔，你慢点，松手，我……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薛少康被拉的很不自在，急忙叫道。
“这就对了。”林启风笑道。
薛少康揉揉胳膊，边跟着走，边好奇问道：“叔，你刚才说的门路，具体是干啥的？”
“等待会见了你爸，你就知道了，我能保证，只要你们敢尝试，你家这点事，肯定能解决的，相信我。”林启风自信道。
“哦。”
薛少康拧着眉，心里开始猜测。
沉默走了片刻，林启风忽然开口道：“以前看到过一句话，跟你现在的处境还挺贴切，我把他送给你，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什么话？”薛少康竖起耳朵，好奇问道。
“如果你的生活已经处于低谷，那就大胆走吧，因为无论你怎样走，每一步都是在向上。”
薛少康侧耳倾听，默默点头，心里多出许多感悟。
林启风接着说：“少康，你现在就处在最低谷了，接下来只管放心大胆的走，再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嗯。”薛少康应一声。
天黑看不清路，心里又在想着事，一时不注意，脚下被绊到，身子一个踉跄，就向前摔去。
好在林启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才没让他摔倒，赶忙问道：“没事吧？”
“没事。”薛少康摇头，想要挣脱开胳膊，轻轻一动，肩膀便是一阵疼痛传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了？”
“好像肩膀被扭到了。”薛少康皱着眉。
“严重吗？”
“嗯……还好。”
“那就好。”
两人继续走着，薛少康揉着肩膀，痛感很清晰，但还能忍受，犹豫一下开口道：“叔，我觉得你刚才那句话不对，还是有东西能失去的，身体还能受伤……”
“额……一时凑巧吧，现在应该是你的低谷了……”
话没说完，路过一个胡同口，突然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很突兀，差点被撞到，小碎步连退几下，脚下没错开，咯吱一声，脚崴了……
薛少康腿脚本就不好，这下又崴了脚，靠到墙上，龇牙咧嘴皱着眉，彻底走不了路了。
林启风尴尬道：“意外、真的是意外，我能肯定，现在绝对是你的低谷没错了……”
“林叔，咱能别说了吗。”薛少康苦着脸，有点怕了他的乌鸦嘴。
“不说了不说了。”
林启风干笑两声，心里也很郁闷，怎么就能这么寸？他说句话，就出个岔，这是跟他干上了，要向他证明什么是悲催无极限吗？
抬头望天，想要质问：小伙子已经这么惨了，贼老天你怎么忍心。
“还能走吗？”
“我试试。”
薛少康咬着牙，把脚踩在地上试探一下，刚用力，一阵剧烈疼痛便席卷而来，身体再次倒在墙上，疼出一身冷汗，痛苦的摇头道：“恐怕不行了。”
“没事，我背着你。”
林启风转过身，拍拍肩膀道：“上来吧。”
实在没办法，走不了路，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薛少康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趴到了他肩上。
“抓稳了。”林启风喝一声，身上用力直起了腰。
背着人走两步，感觉意料之外的轻松，心里猜测着，可能是他从小就生了病，家里条件也不好，身体太消瘦的缘故吧。
时不时跟薛少康聊上两句，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时间耽误的有点久，薛大刚、李想、阿新三人已经等在了车旁。
旁边还多出两人，一个妇女，一个年轻人。
第288章：搏一把
年轻人林启风有印象，上次送薛少康回家时，见过一面，至于妇女，应该是他妈了。
此刻一家三口正焦急的等着，见到远远走来的林启风，以及他背上的薛少康，赶忙迎了上来。
“少康，你去哪了？”人还没到跟前，妇女就先开了口。
“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吗？”薛少华担忧道。
见到儿子，薛大刚松口气，然后沉下脸，有心想责骂，最后还是忍住了。
“爸、妈、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薛少康低着头自责道。
“说什么呢，傻孩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离家出走了。”妇女心疼道。
“少康，你放心，不把你的病看好，我不会结婚的。”薛少华突然道，表情很坚定。
薛少康一下急了，道：“哥，你别这样，我……”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林启风能看的出来，兄弟俩感情很深，很感人的一幕。
只是，有什么话，不能让他先把人放下来再说吗？薛少康虽然不算重，但这一路走过来，也是很累的啊。
好在薛大刚替他解了愁，边扶着薛少康下了地，边感谢道：“林兄弟，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也是凑巧碰上了，不用在意的。”林启风活动一下肩膀，笑着道。
“要谢的，要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找到，现在治安不好，万一出点事，一辈子都得后悔。”薛大刚郑重道。
林启风笑笑，转过话题道：“少康刚才崴了脚，肩膀也有点扭到了，待会最好上医院看看。”
话音刚落，妇女便急忙出声道：“是摔了吗？严不严重，还有没有伤到哪？”
“妈，我没事的，只是崴了一下，不严重。”
薛大刚、薛少华也跟着询问起来，一家四口见了面，围在一起，像是憋了无数话，总也说不完。
林启风趁机脱了身，朝李想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是怎么找来的？”
“应该是找人时遇上了，一起过来听听消息吧。”李想不确定道。
林启风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豆腐机的事，就选他们一家？”李想小声问道。
“我觉得行。”
“那我去说？还是你去？”
“我去吧，现在不急，先让他们一家倾诉一下，待会再说。”
可能是薛家人性格内敛，不善于表达情感，也可能有外人在旁围观，没好意思表达。
总之，没让林启风等多久，薛家人便停了下来。
薛大刚犹豫着，向他走过来，迟疑一下开口道：“林兄弟，少康刚才说……说你要给我们、找条门路？”
说话磕磕绊绊，表情很为难，五大三粗的汉子，因为一句求人的话，脸憋得通红。
林启风突然想到了去年暑假，从香江回来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出多大力，收多少钱，这才是天经地义。”
薛大刚自信乐观的话，音犹在耳，只是物是人已非。
突然有点感慨，人最终还是得在现实面前低头，如果不是真被逼上了绝路，薛大刚也不会放弃原则，舍下脸面来求人吧？
平淡的笑笑，道：“是有条门路，究竟要不要做，还得你们一家自己拿主意。”
……
是夜，吉市口胡同，一处民宅里。
三十平左右的屋子里，摆下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几把摞起来的椅子，剩下的空间，已经很狭小了。
薛家一家四口，有坐有站待在屋里，沉默着，没人说话。
“老大，你什么想法？”薛大刚抬眼看看家人，率先开口道。
“爸，我想搏一把。”薛少华跟父亲对视一眼，表情坚定。
既然下定了决心，便不再犹豫，继续道：“林……叔，说的很清楚了，可以把机器先借给我们用着，尝试一个月，如果赚到钱，再谈后续付款的事，如果赚不到，还能把机器再退回去，不收我们一分钱，风险已经很小很小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话说的很坚定，只是在称呼上，薛少华有点纠结。
单论年纪，林启风看着顶多也就和他一般大，甚至还可能比他小，怎么也上升不到‘叔’这个称谓上。
但是没办法，自己老子和他称兄道弟，再别扭，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老二，你什么意思？”薛大刚又向薛少康问道。
“我支持我哥。”薛少康当即表态道。
“春梅，你的意思呢？”薛大刚又问自己媳妇。
“要说卖豆腐，确实是条门路，平常想买块豆腐，早早去排队，都可能买不上，抢手的很，要是做成了，应该能赚到钱，只是……”王春梅顿一下，犹豫着没再说。
“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出来吧。”薛大刚道。
王春梅点点头，再次道：“只是，人家能把机器借给咱，咱们也得有钱去买黄豆啊，家里的情况……就算能赚到钱，可一台机器就要五万块，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么些钱？万一开始生意好，后面又不景气了呢……”
王春梅越说越担心，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看向薛大刚，道：“你是当家的，还得你来拿主意，不管做什么决定，我、我都支持你。”
说完紧紧盯着他，双手紧紧攥着，很紧张。
薛少华、薛少康兄弟俩也看向父亲，同样的紧张，期待中又担心失望，很纠结。
屋子里静悄悄的，薛大刚默默闭上眼，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陡然睁开眼，咬着牙道：“这事儿咱们干了，以后会怎么样，不拼一把怎么知道。”
薛少华攥紧拳头猛挥一下，薛少康咧开嘴笑的开心，兄弟俩喜出望外，各自表达着自己的激动。
只剩王春梅，蹙着眉，隐隐有些担忧。
“别担心了，日子过成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人家给的条件很宽厚了，明显是在帮衬咱们，人家给了脸，咱们不能不接着。”薛大刚安慰一句，想法很坚定。
王春梅叹口气，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爸，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林叔，把决定告诉他？”薛少华问道。
“明天就去，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跟你一起去。”
第289章：破落户引发的围观
林启风留的地址是学校旁的基地，薛家父子自然只能找到这里。
刚过八点，父子俩已经到了门外，敲了敲门。
“来了。”院子里传来喊声，过了两秒，阿新打开了门。
“林兄弟在吗？”薛大刚问道。
“里面呢，进来吧。”
阿新丢下句话，带着人进了院子。
院子里，林启风、李想、戴强三人都在，此刻正安静的坐在桌边，手上各自抱着只碗，滋遛滋遛喝得起劲。
见到父子俩，林启风放下碗，笑着打声招呼道：“来了？这么早，吃过早饭没？一起吃点吧。”
“吃过了，你们吃，不用管我们。”薛大刚客气道。
“吃过了也再吃点，刚磨出来的豆浆，尝尝味道。”
林启风起身打开地上放着的一个铝皮圆桶，里面白花花一片，满满都是豆浆。
随手拿起桌上的两只空碗，盛出两碗递给了父子俩。
盛情难却，父子俩只能接了。
“小心烫。”林启风提醒一句。
盯着父子俩小口小口嘬了几下，然后问道：“怎么样？口感如何？”
“又香又醇，很不错，就是有点甜。”薛少华客观的评价道。
“不喜欢甜的吗？”林启风微微皱眉。
“不是不是，我都可以，不挑的。”薛少华急忙道。
林启风点头，笑道：“豆浆还是要喝甜的才有灵魂，以后可以多尝试一下，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得了吧风子，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好这口吗？”戴强撇撇嘴，插话道。
林启风懒得理他，只是看向薛大刚，问道：“这么快就来了，做出决定了？”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想试一下。”薛大刚点点头，顿一下又道：“还是要多谢林兄弟，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
“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用不着谢。”林启风摆摆手：“机器已经试过了，运行没有问题，这碗豆浆就是我们刚磨好的，味道还不错。”
薛大刚看看自己手里的碗，忍不住又尝一口，边尝边点头，心里泛起嘀咕：就算以后豆腐不景气，还可以改行卖豆浆啊。
又多一条出路，心里底气更足。
林启风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继续道：“再有两分钟，豆腐也该凝聚成型了，尝一下口感，就知道机器到底能不能用了。”
父子俩点点头，安静等待两分钟，看着林启风动手切下一角豆腐，尝过之后眉心舒展，嘴角勾笑，心里有了底。
“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林启风邀请道。
戴强已经忍不住了，夺下刀动起手来，然后是李想、薛大刚、薛少康，就连阿新都忍不住尝了一口。
六人看法一致，味道不错。
“想好以后怎么经营了吗？”林启风问道。
“昨晚商量过，刚开始本钱有限，就不开店铺了，在家里做，街坊邻里能捧个场，剩下的放车上，我蹬着车走街串巷探探路，如果生意不错，能赚到钱，后续在考虑开店的事。”薛大刚说着他们的打算。
“这样也不错，压力小，还更灵活，哪块住的人多，就去哪卖，没准儿生意会更好。”林启风评价完，又道：“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你是我们第一位客户，这块招牌无论如何得竖起来。”
“不用，已经够麻烦你的了。”薛大刚摇摇头，不好意思道。
“还是那句话，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你成功了，我们后续的生意也更好做，所以，咱们算是互相帮助，不用为难。”
见薛大刚变得有些窘迫，林启风摇摇头，让人提条件，还能把人难住，也是够稀奇的。
转过话题道：“既然做好打算了，那今天就把机器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送，我骑着车呢，就停在门外。”
林启风脑海中晃过他那辆三轮，再瞅瞅院子里的两台机器，直接摇头道：“还是给你送过去吧，机器个头太大，车里可能装不下。”
说完又冲阿新道：“待会把机器给他们送家里，顺便教一下应该怎么操作，等确认没问题之后再回来。”
“知道了。”阿新应一声。
“又麻烦你了。”薛大刚道声谢。
几人一起动手，把机器抬到货车上，阿新载着薛少华，开着车走了。
薛大刚骑着他的三轮，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等人都消失不见，戴强忍不住问道：“你俩找这人靠谱吗？三轮车都有，看不出有多穷啊。”
“也就剩辆三轮车了。”
“放心，人选绝对没问题。”
林启风、李想一人丢下句话走了，戴强尽管狐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俩。
不信也没办法，机器都被拉走了，还能奈何？
薛大刚家住在一处大院，两进的院子，面积不小，住的人同样不少，连他们一家在内，总共住了七户。
每户人口有多有少，加一块得有三十号人。
这么多人挤在一处院子里，面积再大，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没剩多少了。
各家条件有好有坏，但总体来说，相差不大。
要不然也不用跟这么多人挤一个院子里了，独门独户的院子，住着多舒坦。
七户人里，薛大刚家毫无疑问是垫底了，而且，还是拉低了平均水平的垫底。
就这样一个穷糟糟的破落户，今天在院子里，却引起了围观。
约莫上午九、十点钟，一辆货车开进了胡同，直直停在薛大刚家住的院子门口。
薛家父子，连同一个面生的后生，三人抬了两个银晃晃、亮闪闪的机器进了院子，就放在薛大刚家门口。
三人围着机器指指点点，折腾好一阵，面生的后生才满意的点了头，出了门，开上车走了。
“大刚，这是啥东西？”等人走了，围观的邻居里，便有人忍不住问道。
“豆腐机。”薛大刚直言不讳，开口介绍道：“就是专门做豆腐的机器，不用人拉磨，把泡好的黄豆放进漏斗里，机器自己就能磨出豆浆，然后放进这台成型机里，过会就能凝成豆腐，味道我已经尝过了，很不错的。”
说完又冲大伙笑笑，道：“以后我家就卖豆腐了，第一次做生意，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好说好说。”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客套。
第290章：推销员
是不是真心实意不知道，起码话说的很敞亮。
薛家要卖豆腐的消息，也随着他们的嘴，在胡同里流传起来。
王春梅扛着半袋黄豆，步伐稳健的拐进了院子。
许是平常做惯了体力活，这点重量没给她造成什么负担，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眉头皱着，有些忧愁。
“大刚，家里钱都拿出来了，只买了这一点。”王春梅放下袋子，有些为难道。
“少是少了点，不过没事，先做出豆腐卖着，等卖了钱再去买，循环倒替着走，没问题的。”薛大刚想了想道。
“也只能这样了。”王春梅叹口气，又道：“现在就把黄豆泡上？还是等晚上了？”
“泡上点吧，现在刚过十点，等下午就能泡好，到时候试着做一下，练练手。”
“那行，我去把豆子泡上。”
王春梅丢下句话，重又拎起袋子进了屋。
转眼到了下午六点，薛家四口围在机器前。
“豆子应该泡好了吧？”王春梅不自信的问道。
“阿新说是夏天要泡6-8小时，上午十点泡上，到现在已经够八小时了，应该算好了吧？”薛少华拿不准主意，看向父亲道。
“没问题了，现在开机试着做一下吧。”
薛大刚拍了板，一家人顿时忙碌起来。
王春梅淘出泡好的豆子，薛大刚、薛少华父子俩，一个往漏斗里添豆子，一个加水，薛少康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忙碌过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到了揭开面纱时，一家人又换上了紧张。
“成了成了。”
望着雪白的豆腐，薛少康按奈不住激动，兴奋的吼道。
薛大刚、薛少华两人跟着松口气。
王春梅更是悄悄擦了擦眼角，紧绷的精神，暂时松懈下来。
“天还亮着，马上就该做晚饭了，要不我现在就挑几块豆腐，出去探探情况？”激动完，薛大刚提议道。
“是得去试试，一下做了这么多，天又这么热，咱们吃不了，一晚上就能变了味，搁手里就糟蹋了，还是去换点钱好。”王春梅立刻同意了。
一家人又是一阵忙碌，以前拉人拉货的三轮，被清洗过好几遍之后，装上了豆腐，小心拿笼布盖好，由薛大刚骑上车，走街串巷叫卖去了。
王春梅望着还剩下的几块豆腐，脑子里转了转，来了主意。
拿刀切成小块之后，添在盘子里，冲薛少华道：“老大，把豆腐给邻居们送去，让大家伙尝尝味道。”
“哦。”薛少华应一声，瞅着桌子上放的六个盘子，疑惑道：“每家都送吗？”
“都送，快去吧。”王春梅摆摆手。
薛少华没再多问，随手拿起一个盘子，先给对门送了过去。
“咚咚咚……”
“徐婶儿，在家吗？”
“在呢。”说着话，门被打开，屋里同样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瞅着薛少华问道：“华子，有事吗？”
“家里新做了豆腐，我妈叫我拿给您尝尝。”薛少华解释一句，举手示意一下手里的豆腐，道：“给您放哪？”
“春梅嫂子这么客气干嘛，你等等，我去那个盘子。”妇女笑着说一句，回屋拿了盘子盛了豆腐。
“那您忙着，我先回了。”薛少华道一句，转身就要走。
“华子，等等。”
“怎么了，徐婶儿？您还有事？”
“没给钱呢，着急走啥。”妇女笑道。
“不用给钱，就是送给您尝尝。”薛少华连连摆手。
“买东西哪能不给钱，那我成什么人了？把钱拿着，你家也不宽裕。”妇女把钱硬塞了过去。
见薛少华有些为难，又道：“刚开始做买卖，总是需要钱周转的，光送不收钱哪能行，等你家以后发了财，让我给我还不给了呢。”
“那……谢谢徐婶儿了。”薛少华攥着钱，认真道了谢，又道：“您放心，我家要真发了财，以后您吃的豆腐我们全包了。”
“诶，我可等着这一天了。”
话说的都很敞亮，两人各自回了家。
“怎么样，给钱了没？”见薛少华进门，王春梅立刻凑了过来问道。
“给了。”薛少华举起手，把手里的钱递了过去。
王春梅接过钱，一五一十数过之后，乐的眉开眼笑。
豆腐随意切的，没称斤两，不过，以她几十年的买菜经验，那一盘豆腐分量有多重，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少则九两，多则一斤。
按照市面上一毛两分钱一斤的价钱算，她手里的一毛二，铁定不亏。
收好钱，喜滋滋道：“快，把剩下的都给大伙送过去。”
薛少华张张嘴，这会才算弄明白，老娘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送去给人尝尝是假，让他上门推销才是真吧？
难怪平常省吃俭用，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的老娘，怎么一下就大方起来，白花花的豆腐，说送人就送人，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
感情这里面的门道，都盘算好了啊。
“愣着干嘛？快给人送去，马上就该做晚饭了，别耽误大家伙做饭。”王春梅见大儿子站着没动，皱眉推了他一下，催促道。
“知道了。”薛少华摇摇头，没再多想，拿起豆腐出了门。
“院里送完了，就去胡同里送，大家伙平常都没少帮衬咱，得念着人家的好。”王春梅又提醒一句。
“知道了。”薛少华叹口气，他这个推销员算是没跑了。
一个院里住着，十多年邻里处着，薛家什么情况，邻居们都清楚。
确实是个困难户，收到豆腐的人，说几句客套话之后，末了总会把钱付了。
薛少华挨家挨户的跑着，销售速度倒是一点不比走街串巷来的慢，兜里的钱，自然也一点一点鼓了起来。
临近傍晚，薛大刚蹬着三轮匆匆赶回了家，进门先喊了起来：“快，把家里剩下的豆腐都给我装车上，趁着天还没黑，我再出去转转，今天指定能把这些都卖完。”
说完拎起茶壶，咕咚咕咚半壶下肚，打个饱嗝，长舒口气，又开了口：“你们是没看到，我骑着车刚拐到街上，一嗓子喊出去，立刻就被人围了起来，争着抢着要买，那阵仗，跟打仗似的，一车豆腐都没轮到往远处走，就被抢光了。”
第291章：薛家的新起点
薛大刚摇着头，很感慨的模样。
话说的很激动，情绪也很饱满，说完顿了一下、又顿一下，等了好久，屋子里依然静悄悄一片。
期待中的夸奖、兴奋、激动，一个没来，薛大刚皱了眉，扭头看看自己媳妇，还有俩儿子。
三人睁着大眼，大眼睛扑闪扑闪，静静地看着他，很镇定、很克制的模样。
“你们干嘛呢？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薛大刚奇怪道。
母子三人同时点头。
“那还愣着干嘛，快去把剩下的豆腐给我装车上啊，再晚天就黑了。”薛大刚催促道。
母子三人又同时摇头。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了。”薛大刚拧着眉，一切都出乎预料。
母子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王春梅开了口：“装不了了，家里没豆腐了。”
“怎么会没了？不是还剩好几大块吗？”
“都给邻居们送去了，本来想让大家伙尝尝的，结果，大家都太客气了，非要给钱，不收还不高兴，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王春梅的样子像是勉为其难，薛大刚可不这么想。
一张床上睡了半辈子的人，彼此都太了解了，究竟什么想法，不用她说，薛大刚也能猜出个大概。
没有埋怨或怪罪，只是稍显惊讶道：“那么多一点没剩下？”
“没有，连家里晚上吃的都没留。”王春梅摇摇头道。
“没就没了吧，咱们自己就做豆腐，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薛大刚随意道。
说完又换上笑脸，道：“你们这主意不错，但也不能一直这么干，容易惹人生厌，有今天这一遭，咱家卖豆腐的消息，街坊们也都该知道了，谁想吃了自会上门来买，剩下的都交给我，多跑两趟总能卖完。”
“都听你的。”王春梅应一声。
眼睛直勾勾盯着薛大刚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明显揣着不少钱。
薛大刚嘿嘿一笑，从兜里开始掏钱，硕大的手掌，抓了两三把才算掏完。
有硬币有纸币，大多都是一分一毛的零碎钱，摊在桌上一大片。
王春梅、薛少华、薛少康三人各自咽口唾沫，对于穷了半辈子的人来说，这种场面，实在震撼。
薛大刚瞅着三人，脸上笑容更盛，心里嘀咕：这才对嘛，这才是应该有的反应啊。
不用他招呼，王春梅惊讶完，自己就扑在了桌子上，一分一毛的开始数起钱来。
表情严肃而认真，动作迅捷而敏锐，边数嘴里还边嘟囔。
薛家三个老爷们，眼睛一眨不眨守在旁边，紧张又期待的看着。
堆着钱稍显凌乱的桌面，迅速变得干净起来。
少顷，王春梅手上动作一滞。
“数清了吗，多少钱？”薛大刚迫不及待问道。
“八块八毛二。”王春梅抬起头，眼中仍是惊讶。
“家里卖了多少钱？”薛大刚追问道。
“四块七毛六。”
“加一块就是……”
“十三块五毛八。”薛少康脱口而出。
“是十三块五毛八。”薛少华默算完，跟着确认道。
王春梅紧跟着闭上眼，嘴里开始碎碎念，念道一阵，猛然睁开眼，失声道：“除去成本，这么一会就挣了八块多。”
“有这么多吗，你别算错了？”薛大刚不敢置信道。
王春梅没急着回话，再次盘算一阵，这才肯定道：“没算错，就是这么多。”
薛大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有惊喜、有错愕，隐隐中还有淡淡的失落。
六点多才出的门，到现在也还没到八点，满打满算一个半小时，居然就挣了八块多，比他之前蹬三轮给人拉货，三天赚的钱加起来还多。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啥时候钱变得这么好挣了？
一个半小时挣的钱，就顶的上过去三天，要是起早贪黑干一天，都能赶得上过去一个月了吧？
跟现在一比，过去这么多年他都在干嘛？
家里日子过成这样，都是他蠢吗？
失落感逐渐放大，一时间沉默下来。
薛少华、薛少康兄弟俩咧开嘴傻乐了半天，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父亲的异状。
“爸，你怎么了？挣这么多钱还不开心吗？”薛少华奇怪的问道。
“该不会是嫌挣得少吧？林叔说能挣七、八十，那得要一天才行，咱们就干了下午这一会儿，能挣这么些，已经不少了。”薛少康跟着道。
“别瞎想，我没不高兴。”薛大刚随意笑笑。
王春梅看看自家男人，沉默一下，插话道：“既然生意这么好，咱就得卖力气干，家里还剩下的黄豆不多了，按今天的架势，恐怕明天上午都不够卖，买回来的豆子还得泡过之后才能用，临时买太耽误事，这样，老大你把钱都拿上，现在就去全部买成黄豆，晚上提前泡好，等明天直接就能用。”
薛少华应一声，接过钱，积极的走了。
“少康，你在屋里歇着，我跟你爸去做饭了。”丢下句话，王春梅拉着薛大刚出了门。
拐到厨房，两口子面对面，这才说起了掏心话：“大刚，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有啥心里话，跟我说说？”
“没有，你别多想，我没事的。”
“真没有？”
“真没有。”
自家男人的脾气，王春梅清楚地很，不想说的话，谁都撬不开嘴，只能无奈道：“你要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千万别堵在心里，憋坏了身体，你是当家的，家里的事都得你来拿主意呢。”
“放心，日子刚有点盼头，我可没那么傻，自己去找不自在。”薛大刚咧开嘴笑笑。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有了希望，日子就有奔头，再苦再累也能忍受。
一如往常的一顿晚饭，吃在薛家人嘴里，却比往常更加香甜。
饭后做好明天的各项准备，一家人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一家人又已起了床，一番忙碌，持续到黎明，薛大刚蹬着三轮，满载一车的豆腐，缓缓出了家门。
一轮红日从天边升起，既是新的一天，也是薛家人，新的人生起点。
第292章：第一单生意
林启风最近两天除了上课之外，又跟李想、戴强两人一起，把剩下的四台机器组装起来，之后再次恢复清闲。
闲来无事，也去薛大刚家转过几次，每次去见到的都是一番热闹景象。
薛家住的院子，俨然成了他们胡同里的集市，上门买豆腐的人络绎不绝。
薛少华、王春梅母子俩，既要做豆腐，还要应付邻里，忙的团团转。
每次见了林启风，总要笑着打声招呼，然后端茶倒水热情招待一番，手里活撇下不说，林启风也觉得不自在。
如此几次之后，干脆也歇了再去的想法，知道他们生意不错就行了，没敢再去打搅。
原本商定的是，机器借给薛家，试做一个月之后，根据经营情况，由他们自行决定是否购买。
出乎意料的是，没等到一个月，仅仅十天之后，薛大刚便再次登了门。
身边还跟着个人，看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四十多岁，皮肤微黑，老实巴交的面相，一身穿着极其普通，默默跟在身后，没怎么出声。
“薛大哥，这次来是有什么事？生意上碰到什么难处了？”
六月初的下午，林启风、李想、戴强三人下午没课，聚在了学校旁的基地，打算商量一下后续生产、销售的事。
三人刚坐下没多久，没想到薛大刚就来了。
“生意很好，唯一的难处就是豆腐不够卖。”薛大刚笑着摇摇头，难得开起了玩笑。
“这我就爱莫能助了，只能您自己想办法。”林启风跟着笑道。
寒暄几句，薛大刚直接道明来意：“这次来确实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买机器的事定下来。”
“不是说一个月之后再决定吗？这么快就想好了？”林启风道。
“想好了。”薛大刚点头确认。
十天就赚了小一千块，比过去一年赚的都多，没什么好犹豫的。
虽然起早贪黑累了点，但能挣这么多钱，再累也值啊。
这么好的事，不尽快确定下来，心里总不安生，昨天晚上一家人商量了下，一致同意要把事情敲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这还真是巧了，我们刚把分期付款的事商量好，您就来了。”戴强笑着插话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是这个理了。”薛大刚跟着笑了。
几人笑完，林启风开口介绍道：“我们刚商量好，分期付款暂时分为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四档，每月还款，直到还清，三年档手续费最低，按2%算，之后每提高一档，加2%，不知道薛大哥你想选哪一档？”
“也就是说，时间越久，要多付的钱就越多？”
“对。”
“三年2%，加上机器的钱，每个月要还……”
“。”李想报出一个数字。
“那我选五年。”薛大刚毫不犹豫道。
李想：……
选五年你问三年的干嘛？逗我玩吗？
无语的撇撇嘴，正好被薛大刚看到，不好意思笑道：“本来想选三年的，但是手里的钱加一块还不到一千，第一个月都不够付，还得留些钱周转，只能选五年了。”
“没事，想选多少是你的权利。”李想摆摆手。
“选五年的话，每个月要还866.66，有问题吗？”林启风问道。
“没有，我钱都带来了。”
“那……现在就签合同？”
“签吧。”薛大刚催促着，倒是比林启风他们还积极。
手写的合同，简单几行字把事交代清楚，双方按了手印签了字，把钱一交，就算完事了。
第一单生意完成，林启风心情很好，笑着客套道：“薛大哥，祝您以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那就借你吉言了。”薛大刚哈哈一笑。
小心把合同收好，迟疑着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林启风蹙眉道。
薛大刚指指旁边那人，介绍道：“这是我堂弟，也想从你这买台机器，试试手，你看……”
那人进来之后，一直默默坐着，现在被指到，连忙站了起来，道：“林先生您好，我叫薛大奎。”
“坐啊，别拘谨。”林启风笑笑。
表面很平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没想到薛大刚这块招牌竖起没几天，就已经见了成效，这么快就有人求上门来。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大奎家里日子也困难，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媳妇也没工作，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人养活，挺难的，你看，机器要是有多余的，能不能卖他一台？”薛大刚又道。
薛大奎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烟，恭恭敬敬递了上去，脸上堆着笑，比哭还难看。
林启风不吸烟，但看他真诚中带着忐忑、期盼的表情，最终还是把烟接了，开口调侃道：“你就不怕把机器卖给他，竞争者一多，自己生意做不下去了？”
“不会的，他住南城，跟我隔老远，互相不搭噶。”薛大刚不在意道。
“您放心，我就在南城卖，绝不过来跟我哥抢生意。”薛大奎急忙表态。
“这是要划江而治吗？”林启风笑道。
见兄弟俩面漏尴尬，又道：“开个玩笑，别当真，去年刚普查完的人口，京城九百多万人，每天要消耗的豆腐多如牛毛，别说多你一个，就是再多几十个，市场也能消化得了，完全不用担心。”
“那就好。”薛大奎木讷的笑笑。
“机器倒是有，你想什么时候要？”林启风又问。
“越快越好，我带着钱呢。”薛大奎赶忙道：“只是钱不太多，只能选十年还清了，您看成不？”
“十年的话，一个月要还450，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够了够了。”薛大奎先摇头后点头，动作有点滑稽。
“那就……签合同？”
“行。”
薛大奎又是一阵点头，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出四百五递给林启风：“您点点。”
数钱的任务被戴强接了，李想又去写合同，同样的程序走完，林启风便喊过阿新，开上车送货上门去了。
人走了，戴强还在数钱，林启风无语道：“强子，你就这点出息？就这千把块，你翻过来调过去要数多久？”
第293章：启风科技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戴强回呛一句。
手上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兴奋又感慨道：“没想到一下子就卖出两台，纯利就六万多块，这才几天啊，就挣这么多，比抢劫来的都快吧？”
“不要交税吗？算下来没那么多的。”林启风纠正道。
“就算交了税，那也还能剩不少，一台机器挣人三万多块钱，人还得低声下气、点烟讨好求着买，那感觉……好爽啊。”戴强笑的灿烂。
说完又问：“你们说，这才十天咱就卖出两台，到年底还有六七个月，怎么着也能再卖个十台八台吧？”
“十台八台就把你打发了？太小家子气了吧？”林启风鄙视他一眼，道：“这才刚开始，等过段时间，薛家兄弟俩赚到钱，实打实的例子摆着，有的是人上门求着来买，到时候扩大生产，把产品推向全国，年底前起码得卖出个百八十台。”
“百八十台不敢说，三五十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李想插了话，做出一个保守的判断。
戴强撇撇嘴，道：“我可没你们俩这么大野心，能再卖十台，我就心满意足了。”
……
薛家的生意持续火爆，除了薛大刚每天蹬着三轮走街串巷之外，家里生意也挺火，上门买豆腐的人络绎不绝。
主人的院子，像是成了菜市场，从早到晚闹哄哄的，邻居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了意见。
薛大刚夫妻俩也是个明眼人，人情世故通透，两口子一商量，干脆在附近租了间铺子，正儿八经开店当上了老板。
以前有名的破落户，陡然咸鱼翻身做了老板，反差很大，消息传得很广，起码在吉市口这片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生意做成这样，傻子都知道是赚了钱的，羡慕的人有，嫉妒的人也有，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打听起原因了。
机器抬进薛家那天，看到的人不少，稍一打听，便知道了薛家翻身的利器豆腐机。
有心也想跟着发财的人，已经开始在市面上打听起机器的出处。
毕竟是跟人抢饭碗，外人没好直接上门来问，薛大刚自己的亲族兄弟倒是没这顾忌，直接就求到了家里。
七大姑八大姨，沾亲带故，甚至出了五服的人，每天乌央乌央一大片。
薛大刚清楚的知道，林启风这么帮他，有想借他打广告的意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机器的购买地址公布了出来。
一是想投桃报李，回报一下林启风，二也是请托的人太多，实在被烦到不行，严重影响到了一家人的赚钱大计和日常休息。
消息一出，薛家立刻清净下来。
消息经过发酵，越传越广。
“启风科技”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人知晓。
启风科技的名字，是公司注册时起的。
郑立安随口一问，林启风顺口一说，名字就这么随便定了下来。
名声越来越大，最直观的后果，就是学校旁的基地，一下子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人上门，有的是想买机器，有的是想打听消息，还有的什么都不为，单纯只是凑热闹。
剩下三台机器，两天时间全部卖出，都是分期付款，一台三年期，两台五年期。
戴强数着钱，乐得合不拢嘴：“风子，这就卖完了？”
林启风懒得理他这句废话，冲李想道：“行情来的有点早啊，五台机器，半个月全部卖完了。”
李想点点头，道：“得尽快进批零部件，组装出一批机器才行，断货时间长了，大家热情一过，可能就没现在这么抢手了。”
“放心吧，只要还能赚钱，热情就不会消退的。”林启风笑道：“而且，谁说断货就不能销售了？”
“货都没了，拿什么销售？”戴强插嘴问了一句。
“可以预订啊，放出消息，就说机器数量有限，谁先订到就是谁的，只要交了钱，等有了货第一时间给他送上门。他们能安心，不怕买不到货，咱们也能回笼一部分资金。”林启风道。
“风子，你真是有当奸商的潜质。”戴强愣一下，默默感慨一句。
预售的事三人一致通过，第二天再有人上门打听消息时，便见门前挂了块牌子，硕大的字很醒目：
机器数量有限，接受预订，先订先得，量满即止，欲购从速。
院子里房檐下，戴强摆开桌椅，铺开纸笔，老神在在的端坐着，接受一群人的询问。
“你们这预订，是怎么个预订法？”有人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预先订购，交了订金，就等于抢先占下一台机器，不用担心买不到货了。”
“订金要交多少？”
“200块。”戴强伸出手指，淡淡的笑道：“等拿到机器，再付清尾款。”
“这么多钱给了你，万一你们人跑了，我们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戴强掏出一个红皮小本，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含笑问道。
“这是……学生证？”有人认了出来。
“不错，就是学生证，看到照片没，上面就是我，京师大在校大学生，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吧？”戴强郑重道：“旁边就是学校，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打听一下，物理系找戴强，看看有没有我这个人。”
表情认真，话说的很自信，加上大学生的身份，在现在确实足够唬人，打消了众人很多疑虑。
也有人悄悄退了出去，看样子还不放心，想去验证一下。
“数量有限是有多少台？”又有人问道。
“机器的零部件要从国外进口，产量有限，目前只有三十个名额，谁先订到就是谁的，预订完就停止，之后什么时候能有货，就不好说了，几个月、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急了，忙问道：“现在交了订金，要等多长时间能拿到货？”
“最多两个月，如果超过期限，我们承诺把订金双倍返还。”戴强认真道。
说完等了等，看着众人或是互相议论，或是闭目沉思，各自考虑着，也不着急，端起茶杯喝口水，静静等着众人做出决定。
第294章：拉班长入伙
议论声随着刚才出门验证的人的归来，达到了顶峰，然后又迅速安静下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戴强适时开口道。
众人互相看看，没人出声。
戴强接着道：“如果没有疑问，现在就可以开始预订了，有谁想预订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院子里安静两秒，然后便有人率先开口道：“我订一台。”
有人开了头，像是打了发令枪，马上便有人跟着出声，院子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我也订一台。”
“还有我。”
“先登记我的名，我带着钱呢。”
声音一出，立刻遭到一群人的鄙视：“跟谁没带着钱一样。”
说完纷纷开始掏钱，有人摸向怀里，有人摸向兜里，有人当场脱鞋，还有人摸向裤裆……
藏钱的地方五花八门，各自亮出家底，围在了桌子旁，争着抢着要先报名，生怕晚了就买不到了。
声音很嘈杂，戴强一下子陷入围攻，有些应接不暇，赶忙开口道：“都别着急，院里一共都没三十人，只要想买都能买到，一个一个来，把名字、年龄、家庭住址都登记清楚了，不然等货到了，可没处通知你们。”
话起了作用，起码不再是乱糟糟一片。
戴强松口气，看看站在最前面，手上钱都快递到他脸上的汉子，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汉子有点糙，大热天留着一头长发，还不打理，乱糟糟堆在头上，像个鸡窝，脸上胡子拉碴，身上随便套了件汗衫，说是不修边幅都有点客气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戴强看的清楚，刚才掏向裤裆的就是他，如果可以，这钱他真不想接。
“你叫什么名字？”戴强无奈问道。
“马大帅。”汉子很干脆，张嘴漏出一嘴黄牙，浓浓的气味喷吐而出，直冲戴强面门。
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卷向戴强，憋着气沉声问道：“年龄、家庭住址。”
“33，家住果子巷……”
“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等有了货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憋的时间有点久，脸都憋红了，把汉子应付完，等人走了，戴强才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报名进行的很顺利，只一天时间，到了傍晚，三十个名额便已预售完毕。
林启风、李想也到了基地，看着报名纸上满满的名字，都很惊讶。
“三十台的数量，一天就被预订完了？”这是李想。
“还是太保守了，应该再加点的，按照今天的架势，再多三十台，应该也没问题。”这是戴强。
“不能再多了，市场能消化多少还不知道，一下放出太多，竞争太大，都挣不到钱的话，就是砸自己招牌了。”林启风摇摇头，接着道：“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市场没有饱和，到时候再接着卖也不迟。”
“只能这样了。”李想点头道。
“有钱不能赚的感觉，太闹心了啊。”戴强叹口气。
“呦，你不是说再卖十台就心满意足了吗？这都三十台，超额完成了，还不知足？”林启风调侃一句。
戴强撇撇嘴，被怼的无话可说。
林启风、李想两人同时笑起来，直到戴强脸色耷拉下来，笑声才止住。
“放心，京城不能卖，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卖啊，之前不是都商量好了吗？预定这么火爆，说明这种方法是可行的，接下来只要向全国铺开，不愁赚不到钱。”林启风轻松道。
“要向全国铺开的话，就得多招些人了，要有人推销，还得有人组装，订单如果太多，光靠咱们三个，就是累死也供应不上。”李想提议道。
“还得找个能力强的人来管理，这么多人，如果没人组织、协调，效率太低。”林启风皱着眉：“该找谁呢？”
“还用找吗？你来不就行了？”戴强盯着他道。
李想也看过来，盯着他上下打量，表情很满意。
“别，这活我可干不了。”林启风赶忙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占了重生的光，拥有后世的眼界，让他指点一下江山、出出主意还行，真要让他动手去干，真的不行。
一是没这个能力，二他也懒得去干，安安静静当个甩手掌柜多好。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就挺好的，一肚子鬼主意，指定没问题。”戴强接着道。
“对啊，还是试试吧，我俩都相信你能干好。”李想跟着起哄。
“打住，不用试，我不行。”林启风翻个白眼，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人选吧。”
态度很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没留，李想、戴强很无奈。
两人沉思半晌，戴强突然挑挑眉，开口道：“我想起一人，还挺合适的。”
“谁。”
“快说。”
“你们觉得……咱们班长咋样？”戴强试探道。
“班长？白爽吗？”李想嘀咕着。
林启风眼睛一亮，笑道：“你还别说，没准儿真行。”
如果他没记错，白爽前世毕业后，直接进了教育局，之后一路高升，成功挤进了部委，级别做到多高他不太清楚，但能进到部委的，哪个不是猛人？
现在虽然没到最终boss级别，但当了三年班长，班里大小事务都由她来组织，锻炼这么久，能力上应该足够，应付一下他这里刚组建的草台班子，应该没问题。
“班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李想点头，又皱了眉：“但人家愿意来吗？”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咱们只要努力，一定能把她拉下水的。”林启风打气道。
“怎么努力？威逼、利诱、还是胁迫？”戴强试探的问道。
“你当是策反吗？净出些馊主意。”林启风没好气道：“班长虽然是个女的，但比男的都有主见，阴谋诡计只能适得其反，想拉她下水，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真诚打动她。”
戴强撇撇嘴：“说说你的办法，让我听听有多真诚。”
“我要知道，还用的着跟你商量吗？”林启风瞥他一眼，无语道。
“说了半天，你也是在放空炮了。”戴强很不屑。
眼见俩人又要掐起来，李想赶忙打起圆场：“别说这些没用了的，咱们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吧。”
第295章：资敌
放学后的教室，景象大致相同，有人迫不及待出门，有人闲庭信步从容，还有人赖在座位上不动。
比如林启风、戴强、李想三人。
换做平时，林启风指定是第一个出门的，只是今天一反常态，放学好一会了，仍旧待在班里。
连同李想、戴强，三人有意无意，眼神全都瞟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坐着白爽。
一条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纤细的身材，挺拔的脊梁，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静静的翻着书。
下午的阳光，明媚而灿烂，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身影很美，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林启风、戴强、李想三人，此刻无心欣赏美女，满脑子都是昨晚商量好的计划。
“稀奇啊风子，这都放学好一会了，怎么还没走？”刘建武合上书，抬眼就见林启风还坐在座位上，走过去调侃道。
“时间还早，再看会书。”林启风随口道。
“到饭点了，不算早了吧？”
“还不饿，你先走吧。”
“强子，你也不走吗？”刘建武又看向戴强。
“嗯。”戴强言简意赅。
“老大，你呢？”
李想只是摇头，话都懒得说。
刘建武从三人身上来回扫过，越看越狐疑，“你们不走，我可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废话怎么那么多。”戴强不耐烦了。
“行，你们想待就待着吧。”刘建武自讨没趣，撇撇嘴，丢下句话走了。
与此同时，白爽动了，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刘建武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然后是林启风、李想、戴强，三人紧跟着出了门。
拦下白爽，林启风开口道：“班长，待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饭吧？”
白爽眨眨眼，疑惑的看着三人：“你们特意留在教室，就是为了请我吃饭？”
刚说一句话，就被人看穿，三人对视一眼，很尴尬。
林启风干笑两声，道：“碰到点事，想请班长大人帮帮忙。”
“吃饭就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如果力所能及，我会考虑帮忙的。”白爽平淡道，一如往常的热心。
“那怎么好意思，还是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说。”林启风继续邀请。
“对对对，边吃边说，没有白请人帮忙的道理。”戴强跟着帮腔。
“一起去吧，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大驾光临了。”李想道。
白爽依次看过三人，柳眉微蹙：“非要请？”
“嗯嗯嗯……”
“那就走吧。”白爽干脆道。
刘建武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刚才还不饿、不走、不耐烦的三人，转眼就簇拥着白爽，屁颠屁颠的下馆子去了？
一口气堵在心里闷得难受，眯着眼磨着牙，极度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要看看三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有什么想吃的店吗？”戴强看向白爽，热情问道。
“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吗？”白爽皱眉道。
“今天你是主角，当然以你为主，想吃什么都可以，不用客气。”戴强快速反应道。
“我都可以，看你们安排。”白爽无所谓道。
饭局安排在基地，一是安静，毕竟要拉人入伙商量事，没人打扰，二也是距离近，出了校门走几分钟就到了。
至于饭菜，李想中午就安排人定了一桌席面，现在已经摆在了基地屋子里。
“这是饭店吗？”白爽好奇的打量四周，诺大的院子空荡荡一片，怎么看都不像饭店。
“不是。”林启风笑道：“这里……算是工作室吧。”
“工作室？”白爽疑惑的看向他。
“待会你就知道了，先进屋吧。”林启风笑着说完，当先朝屋里走去。
三人紧随其后，然后是跟踪而来的刘建武，大摇大摆走进门，一句话没说，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李想惊讶道。
“我不能来吗？”
“想来就来呗。”
李想耸耸肩，说完便不再搭理他，跟着林启风、戴强一起热情招待起白爽。
“班长，坐这里，凳子都是擦过的，脏不了衣服。”
“班长，能喝点啤酒吗？不能喝有汽水，随你选。”
“饭菜合你胃口不？不喜欢可以重新安排。”
刘建武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要质问他们，结果直接被无视，郁闷的坐着，看着三人近乎讨好般奉承着白爽，心里更加不爽。
白爽也不自在，忍不住道：“停，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现在就说吧，不然这顿饭我可不敢吃。”
三人对视一眼，林启风开口道：“强子，把图纸拿给班长看看。”
戴强应一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白爽看着图纸，疑惑道。
“豆腐机。”林启风回道。
“给我看这个干嘛？”
“实不相瞒，我们三个最近正在售卖豆腐机，销量很好，半个多月，在京城已经卖了五台，还有三十台已经被预订，接下来还准备向全国推广，缺人推销，也缺人领导，一群人埋头瞎干没个章法，肯定不行，需要有个领头人，来组织、协调，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我？”白爽打断道。
“对。”林启风点头：“我们三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班长您最合适。”
白爽看着他，沉默着没说话，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林启风心里打鼓，接着道：“你别看这东西简陋，从日本进口一台，要将近十六万，我们三个自己动手组装，价格能降到五万，同样的性能，三倍的价格差距，我们不做，这么多钱就得被日本人赚走，你能甘心吗？”
白爽没回他，而是问道：“你们的成本是多少？”
“额……不到两万。”林启风迟疑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不到两万是多少？说具体点。”白爽追问。
“一万八。”
“也就是说，你们卖一台就赚了三万二？”白爽看着他。
林启风点点头，有些羞涩，道：“跟日本人比起来，这价钱已经很低了，对吧？毕竟是做生意，总是要赚些钱的吧？我们把钱赚了，还是留在人民内部，要是被他们赚走，不就成资敌了，这怎么能行？”
第296章：好巧啊
“等等，你刚才说卖了35台？一台能挣三万二，也就是说，半个多月，你们就赚了……一百多万？”
白爽还没说话，刘建武先开了口，看着林启风，表情很夸张，很震惊：“这就是你上次找我说的……大生意？”
“不大吗？”林启风反问一句。
见刘建武像傻了似的，木讷的点头，又道：“公司准备扩大规模，正是用人的时候，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考虑加入进来？”
“来吧建武，我们四兄弟一起干，等将来做大了，跟鬼子抢市场去。”李想也劝道。
白爽饶有兴趣的看着，好奇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刘建武陷入了纠结，一边是赚钱，一边是出国留学，一边是现实，一边是理想，两难抉择。
沉默半晌，叹口气道：“还是算了，再有半年多，出国的名额也该下来了，努力了这么久，我不想半途而废，不管怎么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行吧，尊重你的决定。”林启风轻叹道。
又看向白爽，问道：“班长，你……”
“已经赚了这么多钱，还不知足吗？还想扩大规模卖向全国，闹这么大动静，不怕被抓？”白爽没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其实没赚多少的，我们现在采用的是分期付款加预售的模式，销售额也就一万左右，其中还有六千块是预售款，如果不能按时交货，要双倍退还的。”林启风解释道。
“分期付款？预售？”白爽蹙着眉，疑惑道。
“五万的价钱，跟进口价相比，虽然缩了三倍，但还是有点高了，全款卖的话，可能没多少人买得起，所以我们就想着把价钱拆开，平均分摊到每个月，这样一来，有心想买的人都能买的起了。
至于被抓，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港资企业，所有手续齐全，安全上不用担心。”
白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瞟他一眼，道：“你打算用多少钱雇我？”
问题来的突然，好在林启风早有准备：“500块，外加年底分红，你如果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商量。”
白爽眼神晃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不确定道：“每个月500？”
“对。”
“这活我干了。”
“嗯，嗯？”林启风惊喜的望过去，道：“你答应了？”
戴强、李想俩人也紧紧看着她，惊讶惊喜又紧张。
“答应，这么高的工资，还没有危险，为什么不答应？”白爽轻笑着，眼睛弯成月牙状，心情挺愉快。
昨晚商量到半夜，针对白爽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做出了不同的应策，没想到流程刚走到工资上，就已经有了结果。
过程比想象中要轻松不少，三人同时松口气，笑的很开心。
“太好了，班长，有你在，我们就能放心扩大规模，也能轻松不少了。”戴强、李想两人轮番奉承着。
林启风笑着，忽然有些感慨，没想到白爽居然还是个小财迷？
“先别高兴的太早，有句话我要事先讲明。”白爽又开口道，笑容收敛，严肃起来。
“你说。”
“帮你们忙可以，但只能在课后，不能影响正常学业。这是我的底线。”
“没问题，我们不也在上学吗？你只需要做些管理，组织人来干活，平时做做决策就行，时间你自己把握。”
白爽点头，又道：“还有一个要求，你们都是男生，我一个女孩子，整天跟你们混在一起不好，所以，我要再找几个朋友，过来跟我一起工作。”
“都听你的，想找谁你自己决定。”林启风大方道。
本来就要招人，招谁不是招，白爽能解决几个人手问题，他求之不得。
“那我明天就去通知她们。”
“还有什么要求吗，尽管提，能解决的我们尽力满足。”
白爽摇摇头，笑着道：“我暂时就这些了，等明天我把人找来，问问她们有什么要求再说吧。”
林启风很爽快的点了头，事情暂时定了下来。
“先吃饭吧，菜来了好一会儿了，再不吃该凉了。”李想热情道。
“班长，来瓶汽水吧，专门为你准备的，北冰洋汽水，味道不错的。”戴强跟着献殷勤。
饭局氛围很好，吃的很尽兴，除了刘建武。
宿舍四个人，三个都在干事业，赚大钱，唯独少了他。
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沉默寡言吃完饭，跟着白爽一道回学校了。
第二天，中午放学，没了昨天的顾忌，林启风、戴强、李想三人，直接在班里找到白爽。
“事情跟你朋友说了吗？她们什么态度？愿不愿意过来？”林启风问道。
“这得看你能出多高的薪水了。”白爽开起了玩笑。
“只要有能力，价钱随她们开。”
“那我可把你的原话跟她们说了。”
“随你。”林启风毫不在意，转头又问：“她们人在哪呢？哪个系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吗？”
“现在就去吧，校门口等着就好了。待会人应该就到了。”白爽笑着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林启风、戴强、李想三人跟着出了门，边走边问：“校门口？她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白爽摇摇头：“京科大的，一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个是她同学，我们认识也好久了，人很不错的。”
林启风点点头，等了等见白爽没了下文，才道：“所以，一共两个人？”
“嗯。”
校门口，白爽扫过四周，又朝路边张望一眼，道：“人还没来，先等等吧。”
林启风三人都无所谓，随口搭两句话，打发起时间。
没等几分钟，白爽瞧见远远走来的两道人影，丢下句人来了，便迎了上去。
林启风三人赶忙跟上。
走到近处，瞅着其中一人，林启风很惊讶，这不是年前刚见过的杜鹃吗？
脑海中稍一回想，便记起杜鹃好像就是在京科大上学，这还真是巧了。
林启风心里感慨着，笑道：“杜鹃，又见面了。”
“林启风？”杜鹃惊讶的表情，跟他如出一辙，随即笑道：“好巧啊。”
第297章：有待商榷
“你俩认识？”
白爽同样惊讶，没等她介绍，两人就搭起了话，看表情，还挺熟悉。
“我俩是老乡，以前是一个中学的，能不认识吗？”林启风笑着道。
两人同样在京城上学，三年没碰到过，没想到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见了面。
“那还真是巧了。”白爽笑着感慨道：“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还是介绍一下吧，强子和老大还不认识呢。”
“大家好，我叫杜鹃，京科大大三学生，也是林启风的老乡。”杜鹃自己介绍起来。
旁边那人跟着开了口：“我叫周彩雯，也是京科大的，跟白爽是老乡。”
周彩雯个子中等，比白爽、杜鹃稍矮一点，大概一米六出头，身上有点肉，但也称不上胖，脸上带着笑，看着挺真诚、挺开朗。
“你们好，我叫李想。”
“我叫戴强。”
几人各自介绍完，算是认识了。
林启风笑着道：“别在这里站着了，放学就过来，肯定还没吃饭吧？旁边就有饭店，一起去吃顿饭吧？”
“还是去昨天的工作室吧，昨天回去认真想了想，有点想法，跟你们商量一下。”白爽提议道。
林启风看向周彩雯、杜鹃，见两人都没意见，点头道：“那就回基地，强子，你去找家馆子，点几个菜去。”
“这就去。”戴强应一声走了。
不得不说，组织、领导能力是种天赋，有些人可能要经过长时间历练，而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比如白爽。
只一晚的工夫，脑子里已经有了章法，进到基地刚坐下，便开口道：“昨晚大概想了想，有几个想法，不太成熟，你们帮着一起参谋参谋？”
“你说。”林启风倒了水，依次递给三女。
“首先，得尽快编写出一份使用说明，以后摊子铺的大了，光靠人去教太繁琐，有份使用说明，买的人看过之后就懂，可以自己操作，能省出不少人手。”
“说明书倒是有，不过是日文的，我会尽快找人翻译出来的。”林启风点头。
“不用翻译，我们跟日本国情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如他们，得编写一份符合我们自己情况的才行。这件事可以交给彩雯、杜鹃来做。”
“你只要把使用方法交给我俩，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周彩雯笑着道。
“光有使用说明还不够，还得组织一批维修人员，毕竟是机器，难免会出故障，到时候买主找上门，不管不太好，我们以后总不会只卖这一款产品，现在积累点好名声，将来推广起新产品时，也容易些。”
“售后服务是挺重要，毕竟是分期付款，钱还没收完，机器就坏了，确实不太好。”林启风认同道。
“还有，既然要把生意做到全国，如何运输也是个问题，看图纸，机器挺大，不是揣进兜里，或者装进包里，拎起来就能走的，这方面你有考虑过吗？”白爽问道。
林启风摇摇头，刚要开口，脑子里突然想到老家二哥买那辆卡车。
车是矿上淘汰下来的，载重低，影响运输效率。
矿上嫌弃，他不嫌弃啊，再低那也是卡车，运几台机器总没问题，机器是铁疙瘩，不怕雨淋，实在不行，找几块雨布遮上，绑结实就成。
过年回家还听二哥提起过，吴建强卖了两年车，只卖给自家一台，剩下的还停在村口，等着生锈呢。
现在又过去几个月，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就卖光。
二哥两万块买的，自己给他包圆，价钱肯定还能再压低些，跟白捡的没区别了，正好用来解决运输的难题。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林启风兴奋起来：“咱们自己组一个运输车队怎么样？”
“想组车队，得需要不少钱吧？而且，你能买到车？”白爽问道。
“应该没问题，待会我去发封电报，过两天就知道有没有车了。”林启风说着笑起来：“至于钱，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能解决。”
白爽看他一眼，又问:“生意想做到全国，车队数量不能太少，你这边能买几辆？”
“三五十辆吧，具体不太清楚，如果不够的话，想想办法还能再多弄几辆。”
“摊子还没铺开，能有这些暂时足够了。”白爽说着话音一转：“解决了车，司机也是个问题，一下子招这么多司机，恐怕不太容易。”
“能招多少算多少吧，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招些人，组织一块去学习，有车又有人教，没道理学不会。”
“这样也行。”白爽点头道。
两人商量着，李想、周彩雯、杜鹃时不时也出个主意，等到戴强拎着饭菜回来，事情基本上已经商量的七七八八。
摆好碗筷，热闹的吃起来。
正吃着，白爽突然问道：“刚才忘记问了，既然要组装机器，零配件从哪来？安排人去采购了吗？”
“目前是从国外进口，等以后走上正轨，资金充足的话，我们可以自己试着生产，成本还能再降低些，前几天已经安排人去采购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运到。”林启风解释道。
郑立安在机器卖完的当天，就被林启风打发回香江，继续采购零部件去了。
已经采购过一次，门路都熟，这次购买的数量又多，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至少不用像上次那样，一等就是近一个月。
“那就好。”白爽轻松道：“昨天听你说，只在京城，半个多月就卖掉三十五台，如果扩大到全国，销量恐怕会很惊人，生产的速度要跟上才行，组装人员、推销人员、还有司机，都得尽快开始招人，提前培训好，等零配件一到，就能开始组装生产。”
“正好现在有时间，大家又都在，一起商量一下招人的标准吧，有结果了，明天就开始招人。”林启风提议道。
众人一致同意，然后开始给出各自的意见。
“不能找手脚不干净的。”
“不能找有前科的。”
“不能找好勇斗狠、惹是生非的。”
“不能找光膀子的。”
……
最后一条有待商榷。
第298章：童真受伤了
意见提了很多，有用的没几个。
私人公司，现在又不能查档案，只靠询问，谁会承认自己有问题？
“你品行怎么样？”
“非常不好，三岁就会骂人，五岁就会打架，七岁就能偷鸡，九岁就敢摸狗，过了十岁就开始偷看寡妇洗澡，再大点开始调戏妇女，惹是生非，前几年进了大牢，昨天刚出来，听说你们这里在招人，我就来碰碰运气。”
谁会这么说？这特么不是脑袋有坑吗？
虽然有用的不多，但起码活跃了气氛，大家讨论热烈，氛围很热闹。
最终决定，还是从熟人下手。
生意做了三年，手底下混饭吃的人一大票，找几个人来不算难，都是京城土著，谁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先把他们发展成下线，然后下线再去发展下线……
听着好危险，但确实是这样。
找不到工作的人，一抓一大把，有好有坏，怎么去鉴别？只能找人背书，有人作保，把可能存在的隐患降到最低。
林启风身为老板，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
招人的事，白爽就很合适，有李想居中协调，用不到他费心。
吃完饭，又商量了一下招人的工资标准，顺便把周彩雯、杜鹃两人的薪水也定了下来。
公司初创，以后都算是骨干成员，工资定的不算低，两人一样，暂时定为每月三百，年底有分红。
之后林启风教了两人豆腐机的使用方法，没有实物参考，只靠对着图纸讲解，效果不是很理想。
教完之后，两人拿着图纸开始互相讨论起来。
几人在基地一直待到傍晚，才一同离开，各自回了学校。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林启风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开着车，一路回到家，家里锁着门。
抬手看了下表，已经过了下午七点，平常这个时间，李欣应该已经到家才对，今天居然还没回，心里感觉有点奇怪。
“难道被什么事耽搁了？”林启风猜测着，打开门进了家。
坐在客厅，抱着闹闹玩了会，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李刚也回了家。
“我姐呢？还没回来？”李刚左右看了看，同样奇怪的问道。
“没有。”林启风摇摇头：“可能队里临时出了什么事，再等等吧。”
李刚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松松垮垮懒散的瘫着，长舒一口气。
“很累吗？”林启风笑着问道。
“嗯。”
“比练功还累？”
“不一样的。”李刚摇摇头，又笑起来：“累是累了点，但生意真是好，挣的钱已经连续好几天突破100了。”
“对了姐夫，你最近不是正鼓捣什么分期付款吗？我也给你分期付款吧，把买机器的钱还给你。”
林启风挑挑眉，看他一眼笑道：“听你这底气，这段时间没少赚啊。”
“还好，存了一点小钱。”李刚眉开眼笑，嘴上谦虚道。
5月14开的业，到现在接近一个月了，赚了多少钱，不用他说，林启风大概也能猜得到，两千块应该没问题。
现在这年月，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手握两千块，还有一家能下金蛋的店，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看着李刚谦虚中满是瑟的表情，林启风忍不住一笑：“钱就不用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不想卖豆腐了，手里有本钱，想干点啥，自己就能折腾。”
“要给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要是不让我分期，那就等我攒够钱了，一起还你。”李刚较起了真。
“随你，一共十五万七，如果按你现在的挣钱速度，大概不吃不喝六七年，就能攒够了，很快的。”林启风调侃道。
“这么久吗？”李刚惊讶道。
“逗你的。”林启风笑道。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要六七年。”
“六七年太保守了，起码也得十年，你现在竞争不大，挣得钱多，等以后卖豆腐的多起来，挣的钱也会缩水的，十年能挣够十五万，已经算比较乐观了。”
一口气没松完，李刚又傻了眼，打击太大，一时间没缓过来，表情略显茫然。
林启风很不厚道的笑了。
笑完抬手看了下表，表情又凝固起来：“八点了，天都黑了，你姐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李刚跟着担心起来：“以我姐的身手，应该不至于啊。”
“得去队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林启风自语完，冲李刚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在家里等着也是干着急。”李刚点了头，跟上林启风，两人开上车，直奔体育馆。
过了八点，天已经黑了，两人速度不快，边开边看向路边，生怕和李欣错身而过。
可惜，直到体育馆，也没看到人。
林启风心沉了下来，李刚脸色也不好看，两人下了车，进到场馆里，诺大的体育馆，此刻稀稀拉拉只剩下几个人。
“兄弟，跟你打听一下，柔道队是已经训练完了吗？”林启风随便找了个人打听起来。
“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个干嘛？”那人反问道，神色警惕。
“找人，家里有人在柔道队，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很担心，过来打听一下情况。”
那人神色松缓，说话了：“柔道队已经训练完了，现在没回家的话，可能在医院吧，他们队里有人受了伤，应该是过去照顾人了。”
“谁受伤了？”林启风立刻追问，一颗心揪了起来。
李刚同样紧张，紧紧盯着他。
“好像是叫童珍。”那人不太确定。
林启风、李刚两人同时松口气，只要不是李欣就好，其他人……
“你刚刚说是谁？童珍？”林启风皱着眉。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馆里几百人，不是很确定。”那人迟疑了。
“怎么受伤的？伤到哪里了？伤的重不重？”林启风抛出一连串问题。
“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至于重不重……人已经进医院了，你自己猜吧。”
“哪家医院知道吗？”
“应该是三院，我们平时受伤了，基本上都去那。”
“谢谢了。”
林启风丢下句话，转身就走，李刚紧随其后。
第299章：一醉解千愁
自从和李欣确定关系之后，林启风和童珍已经很长时间没在见过，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医院里。
一路开车到医院，稍一打听，就找到了童珍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童珍脸色煞白，看着很虚弱，勉强露出一抹笑，正和李欣说着话。
旁边还站着许久未见的罗勇，脸上表情复杂。
“你怎么找来的？”见到林启风，童珍惊奇道。
“我去过体育馆了，听到你受伤，就找来了。”林启风解释完，又问：“怎么样？还好吗？伤到哪了？”
“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头先着了地，伤到了颈椎，没什么事的。”童珍笑笑不在意道。
“人都昏过去了，还没事呢。”李欣撇撇嘴。
“这么严重吗？”林启风惊讶道。
“别听欣欣胡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回去训练了。”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李欣白她一眼：“训练就别想了，教练走的时候还叮嘱过，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医院躺着吧。”
“教练也是大惊小怪，这点伤休息一下就好了，送到医院来干嘛。”童珍噘着嘴不满道。
“不都是为你好吗？下午突然就晕过去了，不送到医院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童珍还想反驳，无奈身体虚弱，张嘴便是一阵咳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李欣心疼的看着她：“你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休息一下，别说太多话。”
“我没事。”童珍平复下来，摇摇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醒了，能照顾自己。”
“你这副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走，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回去吧，启风都来接你了。”
“就这么定了。“李欣做了决定。
回身又冲林启风道：“你跟小刚先回家吧，我留下来照顾珍珍，这几天都不回去了。”
林启风点头，知道两人感情好，童珍又是外地的，孤身飘在京城，身边没有其他亲友，如今住了院，没人照顾不行，只能李欣留下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你忙你的，不用过来了，明天没准儿我就出院了。”
“行了，你俩别磨叽了，有我在这里照顾，你就不用过来了。”李欣插了话，催促着林启风出了病房。
李刚默默跟在身后，罗勇犹豫着看向童珍，张嘴想说什么，可惜童珍像在赌气，歪过了头不理他，叹口气，无奈、痛苦、夹杂着自责，脸色复杂的出了门。
“好久不见啊。”门外，林启风冲罗勇打声招呼。
罗勇随意嗯了一声，没有叙旧的兴致，失落的走了。
“他怎么了？”林启风奇怪的看向李欣。
“他……等回家了再跟你说吧，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李欣犹豫一下，没有解释，又叮嘱道：“你待会盯着点他，最好把他送回家再走，别出点什么事。”
“他一个老爷们，能出什么事？”林启风奇怪了，劫色找不到他，劫财……他一身补丁，可能兜比脸都干净，两样都跟他不沾边，能出什么事？
“问这么多干嘛，快跟上去吧，人都要走没影了。”李欣不耐烦了，推他一把，催促着他走了，自己才回了病房。
一路紧张赶到医院，待了几分钟，说了几句话，就被赶走了，林启风摇摇头，很无奈。
不过这一趟也算没白跑，起码知道李欣人没事。
只要人没事，剩下的都是小事。
带着李刚走出医院，就见罗勇站在门口，很明显是在等他。
看到林启风，似乎有话想说，张开嘴又迟疑了，脸上为难又纠结。
“找我有事？”林启风先开了口。
罗勇点点头：“我……”
刚吐出一个字，又没了下文。
“一起吃个饭吧。”林启风提议道。
见罗勇又是点头，没再多说，带着人随便找了家馆子。
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饭馆里只有他们一桌，很清静。
点了菜，林启风看向罗勇询问道：“要喝点酒吗？”
“喝点吧。”罗勇立刻同意了。
菜还没做好，先上了酒，不用招呼，罗勇自己就动了手。
先给林启风倒上，然后是李刚，最后给自己满上。
“我先干了，你们随意。”罗勇丢下句话，头一仰，一杯酒下了肚。
林启风开着车，没想喝酒的，只是看罗勇的样子，才提议喝点，现在赶鸭子上架，只能奉陪。
李刚没那么多顾虑，以前没怎么喝过酒，端着酒杯有点新奇，试着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仔细品味着。
两人什么心思，罗勇没空理会，只是闷头喝着酒，一杯下肚，立马倒满，然后又是一杯。
像是在喝水，一杯接一杯，菜还没上齐，半瓶酒已经下了肚。
酒喝得又凶又急，林启风看的咋舌，赶忙劝道：“先吃口菜，待会再喝。”
罗勇摇摇头，自顾自继续喝着，边喝边道：“兄弟，你别管我了，让我喝吧。”
“那也不用喝这么急吧，再喝下去，非喝醉不可。”
“醉了好，一醉解千愁，什么烦心事都没了。”罗勇自嘲一笑，头一仰，又是一杯。
“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道说道？”林启风试探着问道。
罗勇手上动作一顿，从表情能看出，心里正纠结、挣扎着。
沉默半晌，所有表情化作一声长叹，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这点破事，就不唠叨给兄弟你听了。”
说完继续喝起酒，气势更凶，速度更快。
林启风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他，就见罗勇终于放下酒瓶，瓶里空空，除了给他和李刚各倒了一杯之外，其它全进了罗勇肚子。
罗勇站起身，摇晃一下，明显有些醉意，摸摸口袋，掏出八毛钱，丢在桌上：“身上就这点钱了，如果不够，只能麻烦兄弟你了。”
说完不等回话，撇开椅子，摇晃着出了店门，走的很干脆。
林启风愣了一下，说是吃饭，结果菜刚上齐，还一口都没吃呢，只喝瓶酒起身就走，痛快是挺痛快，只是，这也太痛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