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又见沈宏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苏终于松口气。
“你想怎么帮？”
“让我想想。”林启风皱眉道。
“别在这想了，先跟我走，路上慢慢想。”沈苏起身道。
“去哪？”林启风抬头问道。
“我家，快十一点了，到家正好吃午饭，有什么话你跟我爸当面说，他上任这么久，缺什么、最需要什么肯定清楚，比你一个人坐这闷头瞎想强得多。”沈苏解释道。
“行吧，我跟家里说一声，然后就出发。”林启风跟着站起来。
走进屋里冲老四道：“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了，午饭你要是想做，就自己做点凑活一顿，不想做就去维修中心，到店里吃，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
老四头也不抬，随口就道。
嘱咐完，林启风带着沈苏出了门，边走边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坐车啊。”
“你爸都给你派车了？”林启风惊讶道。
“想什么呢？汽车站坐的车。”沈苏无语道。
“那正好，待会让你享受一把专车的待遇。”林启风笑道。
走到大门外院子里，打开车门，随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林大老板是真发达了啊。”沈苏瞅了他片刻，突然道。
“一辆车就算发达的话，那你爸就真没指望了。”林启风勾起嘴角道。
“也对。”沈苏笑笑，自顾自上了车。
一路开到市里，这段路林启风很熟，可到了市里之后就抓瞎了。
“接下来该怎么走？你知道吗？”林启风转过头问道。
“前面右拐，顺着路直走，该转弯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沈苏回道。
按照她的指引，林启风一路把车开到了市委大院，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沈苏下车跟门卫解释几句，这才冲他招招手，开着车就去了。
“等一下，我来开门。”
沈苏带着他走进一栋单元楼，上到三楼沈苏停了下来，掏出钥匙边开门边道。
林启风看看表，快十二点半了，时间卡的很好，正好是饭点，不耽误事。
到副市级领导家里来蹭饭，想想都不可思议。
“爸，妈，饭做好了吗？”沈苏进门先叫了起来。
“快了，先做着等会，马上就好。”屋里传来声音。
“进来啊，傻站着干嘛？”沈苏回过头，见林启风依然站在门口，奇怪道。
“哦哦。”林启风应一声，跟着进了门。
“随便坐，别客气。”沈苏招呼一声。
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问道：“我爸今天不是休息吗？又去加班了？”
“书房呢，刚回来没多久。”
“哦。”沈苏停住脚步，换个方向走到门前敲敲门，不等有回应直接推门进去道：“爸，忙着呢？”
“嗯，上午又去哪玩了？一年才回来一趟，就不能在家好好陪陪你妈？”
“纠正你一点，我是去办正事了，不是去玩。”沈苏嘟着嘴不满道。
沈宏难得放下笔，瞥她一眼道：“你能办什么正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别小瞧人，我可是替你搬救兵回来了。”沈苏道。
“搬什么救兵？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事不要跟着掺和吗？”沈宏严肃道。
“我是你亲闺女，看你吃不下睡不着，心疼你，想帮帮你不行吗？”沈苏委屈道。
“你能帮什么忙？别跟着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沈宏不信。
但毕竟是闺女的一番好意，脸色缓和下来。
“真的能帮到你的，人都被我请到家里来了，就在客厅坐着呢，你出去见见吧。”沈苏道。
“什么人？”
“额……出去见了就知道了。”沈苏拉着父亲出了门。
“神神秘秘的，我可警告你，下次再敢先斩后奏，看我怎么收拾你。”沈宏无奈的被拉出了门。
人都到家里了，不见也得见了，心有不甘，边走边威胁了句。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都是为了帮你嘛。”沈苏嘟囔着，父女俩来到客厅。
“沈叔叔。”林启风起身笑着大声招呼。
“这不是……小林吗？”沈宏诧异道。
“是我，您还记者呢？”林启风笑道。
“记得，你当初可是帮了我大忙呢。”沈宏跟着笑起来。
说完又冲闺女道：“你上午回县里了？”
“嗯，他在县里，可不得回去吗？”沈苏理所当然道。
“胡闹，小林才多大，能帮上什么忙？”沈宏嗔怪道。
“爸，你这次可看走眼了，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有公司、有工厂、还开了家银行，厉害着呢，比地主老财都牛气。”沈苏笑道。
“胡说八道。”沈宏一句都不信。
懒得听自家闺女胡扯，转过头冲林启风道：“坐呀，到叔叔家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别拘谨，别客气。”
林启风心里暗笑，副市就是不一样，这话说得多亲民，听上去如沐春风。
“诶，谢谢叔叔。”
沈宏跟林启风俩人都坐了下来，沈苏殷勤的端茶倒水去了。
“听豆豆说你还是个大学生？”沈宏随口闲聊起来。
“对，在京师大，目前上大三。”林启风回道。
心里同时疑惑，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一个豆豆来，左思冥想没记得认识过这号人啊。
“呀，爸，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啊。”沈苏端着茶杯走过来，闻言羞恼道。
林启风惊讶看过去，豆豆居然是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沈宏奇怪道。
“没有。”沈苏噘着嘴，放下茶杯，赌气坐下来不说话了。
“喂，豆豆是你小名吗？”林启风微微偏头小声问道。
“闭嘴。”沈苏气道。
这算是气急败坏吗，林启风眨眨眼，实在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还有这么个小名。
“大三了，还有一年半就该毕业了，有想好毕业之后进哪个单位吗？”沈宏又问道。
“闲下来的时候考虑过，还没决定，到时候看学校如何分配吧。”林启风道。
“觉悟不错，工作没有好坏，不论做什么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不应该挑肥拣瘦。”沈宏点头道。
“爸，你别听他胡扯，他指定不会进机关工作的。”
听着两人互相鬼扯，沈苏忍不住翻个白眼道。
第211章：赚点小钱
“为什么这么说？”沈宏皱眉道。
“他有那么多产业需要打理，怎么可能丢下不管。”沈苏解释道：“放着好好的大老板不做，自己跑进机关里从头做起，听人支使，他才没那么傻呢。”
沈宏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对她还是足够了解的，平时虽然爱撒娇玩闹，但在这种事上，不会开玩笑，反复强调来欺骗自己的。
沉默一瞬，沈宏开口道：“是这样吗小林？豆豆说的都是真的？”
林启风点点头，微笑道：“是有一点点小成绩，还需要继续努力。”
沈宏彻底沉默了，端起茶杯喝口水，缓解一下内心的惊讶。
边喝水，边抬眼重新打量起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简单说过几句话，了解的不多。
印象里他家应该是农村的，开了一家修配厂，生意一般，还是自己帮忙，把矿上车队的维修任务交给了他，生意这才红火起来。
没想到，只是两年没见，他的成长居然如此之大，银行都开起来了。
“了不起。”沈宏放下茶杯赞了句。
凝神看着他，说不出内心究竟是什么滋味。
当初还要依靠自己帮助的年轻人，现在自己反而有可能要求助于他了。
世事难料，心情复杂。
“随便做点小生意，小打小闹，赚点小钱而已，跟沈叔叔不辞辛劳为人民服务相比，不值一提。”林启风摇摇头，含笑谦虚道。
“年纪轻轻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这要还算小打小闹，那其他人就只能算瞎折腾了。年轻人应该谦虚，但也不能妄自菲薄。”沈宏摇摇头道。
“您说的对。”林启风应道。
态度很好，沈宏很满意，迟疑一下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刚才听豆豆说，你开了家银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目前国内的政策，是不允许私人开办银行的吧？”
“是开了家银行，不过是在香江。”林启风解释道。
刚说完，就见父女俩同时诧异的看过来，又接着道：“今年暑假的时候，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去了那边一趟，正好碰上一家银行，资金方面出了些状况，我就随手收购了。”
话说的很随意，仿佛收购的不是一家银行，轻松自如、云淡风轻的模样，听得沈苏直翻白眼，心里疯狂吐槽：这家伙一会不吹牛，能憋死是吧。
林启风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只继续道：“收购半年多，时间不长，上个月通过电话，各项业务开展的都还算不错，揽储加上投资的一些收益，目前的总资产大概在三、四千万港币。”
沈苏咽了口口水，沈宏又端起了茶杯，父女俩沉默着没说话。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有些诡异。
林启风说完，自也端起茶杯喝口水，不再言语。
实力已经亮出来了，虽然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实力，但对于沈宏面对的难题，应该也够了。
“饭好了，先吃饭吧。”
厨房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沈苏的母亲，四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长发，大眼睛、双眼皮、鼻梁挺翘，皮肤白皙，双眸中跟沈苏有些相像。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些印记，隐隐可见的一丝皱纹，更添许多成熟，很漂亮。
“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林启风，你叫他小林就行。”沈苏站起来介绍道。
说完又回过头道：“这是我妈，苏秀妍同志。”
“小林你好，欢迎你到我们家里来做客。”苏秀妍微笑道。
“阿姨您好。”林启风起身打声招呼。
心里泛起嘀咕，沈苏她爸姓沈，她妈姓苏，两个人的姓凑一块，就成了她的名，再加上她那个‘豆豆’的小名……听上去有点随意啊。
“先吃饭吧。”沈宏站起身道。
边说边招呼林启风在饭桌前坐下，笑道：“小林第一次到家里来吃饭，不要拘谨，放开吃，饭管够。”
林启风笑笑，接过苏秀妍递过来的饭碗，道了声谢。
四人各自就座，扒着饭碗默默开吃。
苏秀妍手艺不错，三个炒菜加米饭，闻着很香，吃上去更香。
不知道是因为多了他这个外人的缘故，还是沈家家风本就如此，饭桌上很安静。
主家三人不说话，他也没好意思开口，专心致志的对付着面前的饭。
食不言的后果就是，吃饭速度快了不少，十分钟基本上解决了战斗。
“你们接着聊，我来收拾。”见几人都放下了筷子，苏秀妍开口道。
“我来帮你。”沈苏主动道。
“不用，你去帮小林和你爸泡杯茶，我自己来。”
“哦。”
回到客厅重新落座，沈苏难得乖巧起来，端茶倒水，然后坐在一旁。
听着两人一句接一句扯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上，她有点坐不住了。
冲林启风使了好几次眼色，都被他无视，心里来了气，脚下做起了小动作。
抬起脚尖压到他脚面上，轻轻碾压。
林启风眉头瞬间皱在一起，瞥了沈苏一眼，后者正眼神闪烁的盯着自己，眼中催促意味十足。
撇撇嘴，还是先开口道：“沈叔叔，听沈苏说您工作上似乎遇到了一点困难？”
“是有点困难。”沈宏点头。
“能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沈宏略作思考，叹口气道：“我也不瞒你了，叔叔自从去年掉到了市里，工作重点一直放在招商引资上，可咱们这地方你也知道，穷乡僻壤的，地理区位没有优势，交通、电力这些基础设施也严重落后，境内没有航运，也没有水运，只能依靠公路，和有限的铁路运输，运输能力不足。
招商引资的‘硬件’先天不足，谈过几个投资商，可在实地考察之后，都望而却步，不了了之了。”
沈宏有点愁苦，情绪低落下来。
“爸，您别发愁了，我这不是把林大老板给你请过来了吗，有什么问题，需要什么帮助，你跟他说。”沈苏开口安慰道。
第212章：沈宏的困境
“是啊，叔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您尽管开口，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乡，该出力的地方，我不会推辞。”林启风跟了句。
“有这份心就是好的，不管最后能不能帮上忙，叔叔在这里先谢谢你了。”沈宏认真道。
说完整理一下头绪，开口介绍道：“自从79年7月国家颁布《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之后，国家以立法的形式宣布大陆开放了，扫清了国外投资者，对于来华投资的担心。
自此之后，政府的招商引资活动开始起步，地方上类似于招商局、投资促进局、招商引资办公室、经济合作办公室、投资促进中心等机构陆续成立，主要工作就是开展招商引资。
82年，全国人大又通过修改宪法，进一步以国家根本**的形式肯定了引进并利用外资的政策，给国外投资者吃了定心丸。
隔壁兄弟省份率先响应号召，早几年就开始起招商引资的工作，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既提高了当地的技术水平和开发能力，也增加了当地的财政收入。
省里看到隔壁省份招商引资的巨大效果，经济开始迅速发展，触动很大，开始坐不住了，去年作出决定，要成立招商合作局。
在选人上遇到了困难。
市里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地里优势没有，硬件条件不足，又被隔壁省抢了先机，落后一步，工作很难开展，没人愿意接受接手，不知道怎么就把我提上来了。”
说到这里，沈宏摇摇头，无奈自嘲道：“刚开始我还信心满满，认为自己能力足够，只要工作努力，这些问题都能解决。直到上任之后，才真切的明白自己面对的问题有多棘手。
地里、硬件方面本就落后，软件上也存在问题，个别单位的个别人，自己不好好工作，还从中作梗，让别人也不能好好工作，思想落后，工作方式陈旧，问题太多。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优势都没有。
去年一年工作上没成绩，书记被叫到省里狠批了一顿，回来就拿我出气。
今年年初，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都被分配了招商引资任务，就连公检法这些单位，都被分配了10万到30万不等的任务。
这是硬性指标，跟政绩挂钩的，今年一年市里的工作重点都在这方面。
我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可从年初忙到现在，已经到年底了，指标勉强才达到三分之一，唉……”
老沈叹口气，低着头说不下去了。
“您被分配了多少指标？”林启风开口道。
“省里分给市里1000万，我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被市里分配了800万。”沈宏泄气道。
模样很颓丧，很失落，林启风心里却松了口气。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被里面动辄数亿、数十亿的项目搞得有点心慌慌，自己卡上可只有七千多万的资金，刚才还在考虑如果钱不够，从哪在筹措一下呢。
现在不用了，800万而已，太轻松了。
包他十年都没问题。
“只要资金就可以吗？800万投资额到位，就能解决您的问题？”林启风轻松道。
“招商引资，商就是商人，投资者，资是指资本，不止是资金，还包括技术、管理等等，省里的意思是，通过引进外资和技术，搞活当地经济，从而加快当地的经济发展速度，形成地区效应，以点带面，最终全面发展。”沈宏解释道。
林启风点点头，正色道：“资金方面我能帮您解决，不过，既然是招商引资，对双方都有利才能长远发展，如果只投资，看不到回报，恐怕……”
“不用不好意思，在商言商，你的意思我懂。”沈宏说道。
“那，具体合作什么项目，您应该有考虑过吧？”林启风问道。
“市里组织研究讨论过，大方向上，要符合市里的客观情况，剩余劳动力多，素质较低，资金、技术相对稀缺。
同时还要兼顾、借鉴周边国家的成功经验，日本、韩国、新加坡、泰国，这些国家发展初期都是依靠劳动密集型产业起步和崛起的。
劳动力成本低，这是客观情况，也是优势，市里初步决定，先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为农村剩余的大量劳动力找到出路。”沈宏道。
“劳动密集型产业吗？”林启风嘀咕着，思考一下试探道：“纺织业怎么样？”
“呵呵，眼光不错，轻纺工业、手工业这些产业，技术难度低，能容纳的劳动力较多，很适合市里的情况。”沈宏笑着道。
“剩余劳动力有了工作，能解决贫困的问题，手里有了钱，又能刺激消费，正向循环，等到积累足够，再向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化，这是市里研究讨论好久，才定下来的路子，你这么快就能找到关键，很不错。”
“瞎猜的。”林启风谦虚一句，又问道：“关于合资企业的协议、合同、章程，投资之后的利益分配和其他权益，具体是怎样的？”
沈宏没有回答，迟疑一下问道：“小林，冒昧的问一句，你刚才所说的银行里，你占股多少？自己能做决定吗？”
“放心吧叔叔，银行由我全资控股，我说的话就是决定。”林启风笑道。
“这就好。”沈宏松口气，又道：“小林，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就直说了，你别介意，关于投资的事，最好还是让银行那边派代表过来再谈，我虽然相信你，但市里那边如果知道是跟你谈的话，可能会有质疑。”
林启风无语，这是被轻视了吗？
想想也对，自己这个毛头小子，跟市领导谈投资，能被正眼看才怪。
说到底还得依靠港资企业这块招牌啊。
“没问题，待会出去我就给那边打电话。”林启风道。
“不用出去了，就在家里打吧。”沈宏摆摆手。
“也行。”林启风点头。
坐到电话旁，拨通陆诚家的电话，响了四声，电话终于接通。
“喂？”
清脆的女孩子声音传来，林启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陆妍。
第213章：生活圆满了
“是我，林启风，你爸在家吗？”
“在呢，刚回来不久，我去叫他，你稍等。”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过了大概两分钟，才再次传来声音。
“林先生？”
是陆诚的声音，不过有点沉闷，还有点含糊，像是喝多了之后的声音。
“你喝酒了？”林启风皱眉道。
“喝了一点，中午有应酬，推辞不了，就过去应付了一下。”陆诚回道。
“你头脑还清醒吗？有事要跟你说。”林启风确认一下问道。
“稍等，我去洗把脸。”
陆诚很干脆，说完就没了声音，又等了一分钟左右，才回来。
“好了。”
“最近银行情况怎么样？有遇到什么问题吗？”林启风问道。
“碰到一些问题，不过都能解决，情况还算不错。”陆诚回道。
“账上能动用的资金有多少？”
“您要用钱吗？”
“对。”
“需要多少？”
“800万吧，有困难吗？”林启风奇怪道。
上次通话的时候，他还记得陆诚向他炫耀，光是吸收的存款就近千万，炒黄金期货也赚了不少，现在八百万都拿不出来吗？
“没有问题。”电话那边的陆诚明显松了口气，又道：“我现在就安排人给你转账，钱打到你在花旗银行开的那张卡上可以吗？”
“不用打钱，我这边有个项目需要你来谈，你找时间过来一下吧。”
“啊？还需要我过去吗？”陆诚惊讶道。
“银行里很忙吗？走不开？”林启风问道。
“不是。”陆诚急忙道，说完略做思考：“我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马上过年了，早点处理完，不耽误过年。”林启风道。
“那……我下午把工作处理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可以吗？”
“行吧。”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嗯……多带几个人来，技术、商务、法律、财务各方面人员都带齐，银行里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人，就到中介去找。”林启风想了想道。
“好的，我下午就去安排。”陆诚应了一声。
地址留的是县里老家的，省市县乡镇交代的很清楚，找过来应该没问题。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林启风没再闲聊，直接挂断了电话。
旁边沈宏、沈苏父女俩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表明，两人对结果很关心。
“交代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到这边大概需要两到三天，具体细节到时候由他们去谈。”林启风走过来笑道。
父女俩闻言，同时松了一口气。
最终协议虽然还没达成，但看林启风的态度，这事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困扰了沈宏这么久的难题，眼看就要解决，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突然轻了很多，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沈同志现在很开朗。
眼角皱纹舒展开，笑道：“小林，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为家乡建设出分力，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在意。”林启风摆摆手谦虚道。
“怎么能不在意，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愁成什么样了，领导给脸色，同事使绊子，下属不尽力，外人看笑话，都等着看我完不成任务倒霉呢……唉，算了，不说这些了。”沈宏无奈的摇摇头。
随意又笑道：“现在市里的工作重心都放在招商引资上，一切向招商引资看齐，只要能吸引来投资，任何困难都能被克服。小林，你作为这次的投资人，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去跟市里沟通，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想方设法也会让你满意。”
这算是投桃报李吗？林启风心中暗淡，八字还没一撇呢，糖衣炮弹就先扔过来了？
脑袋里盘算一圈，一时间居然没想到他有什么困难。
钱他不缺，其他的基本都能拿钱解决，李欣也被拿下了，这么一想，生活似乎都圆满了。
“目前还没有。”林启风谨慎道。
“别急着回答，再仔细想想，生活、学习、工作，方方面面都可以。”沈宏循循善诱笑着道。
老沈同志态度很热情，不提点要求，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林启风苦思冥想，突然眼前一亮，道：“还真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尽管说。”沈宏急忙道。
“驾照，我车都买了，还没驾照呢！”林启风笑道。
“呵，就这个吗？”老沈干笑一下，又道：“再想想，还有其他的吗？”
“还要想吗？”林启风心里嘀咕一句，有点犯了难。
皱着眉凝神苦想，眼神无意中从客厅里的电视上扫过，突然一拍大腿，怎么把它给忘了。
沈苏来找他之前，不是还在盘算着从哪搞电视机票吗？现在不就有着落了。
“还有一个，村里今年秋天通了电，家里还没件像样的电器，您看能不能给帮忙弄台电视机？您放心，不白要的，多少钱我都照付。”林启风笑道。
老沈感觉很无奈，他堂堂一个副市，亲自开口，刚才把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居然就提了两个这种要求？
“就这两个吗？”沈宏不死心又问一遍。
“暂时就这些吧，剩下的等香江那边人来了，谈过之后再说吧。”林启风点头，但也没把话说死。
“行吧，我帮你反应一下。”沈宏彻底死心了。
“那我先谢谢沈叔叔了。”林启风笑道。
沈宏摆摆手，看了下时间，有点惊讶，居然已经三点了，不知不觉聊了快两个小时。
“我还有些工作要去处理一下。”沈宏起身道。
“叔叔您先忙，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林启风跟着起身道。
“不急，刚才既然定了方向，要搞轻纺工业，我待会就让秘书给你送些资料过来，市里的几家纺织厂，你先提前了解一下情况，节省点时间，等那边派人过来之后，尽快把事敲定。”沈宏解释道。
言语中能看出他很急迫，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能彻底放心。
“你俩自己在家先玩着，秘书很快就会过来。”
临出门前，沈宏交代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第214章：这你都知道？
“你们自己在家玩吧。”
很有歧义的一句话，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客厅里只剩下林启风和沈苏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逐渐静谧。
两人大眼瞪小眼安静片刻，林启风先开口了：“豆豆，给我倒杯水，刚才跟你爸聊了那么久，嘴都说干了。”
“我提醒你一句，叫我沈苏，不要叫我小名。”
“不都一样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起来就是给人叫的，不要在意这么多，快去帮我倒杯水，这才是关键。”
“暖壶在那边，要喝自己倒去。”沈苏瞥他一眼道。
“豆豆同志，怎么说我都是帮了你的忙吧，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吗？让你倒杯水都推三阻四？”林启风调侃道。
沈苏瞪他一眼，赌气没说话。
“我得提醒你一句，事情才刚起了头，合同可还没签呢，该怎么表现，不用我提醒你了吧。”林启风又道。
声音轻飘飘的，但杀伤力十足，威胁意味浓厚。
“算你狠，给我等着。”沈苏咬牙切齿说一句，起身倒水去了。
一杯热水，冒着滚滚热气，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喝吧，刚烧开的水，小心别烫死你。”恶狠狠的声音，小沈很生气。
“不错，还知道提醒一下，值得鼓励。”林启风勾起嘴角道。
沈苏偏过头，懒得看他，客厅里再次恢复平静。
“豆豆，我饿了，把你的小零食、小零嘴拿出来，让我解解馋。”
“好无聊啊，豆豆，去把电视打开，看会电视解解闷。”
“豆豆……”
“够了。”
林启风的要求，一个接一个，仿佛没完没了。
小沈同志被支使到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姓林的，你到底想干嘛？请你帮个忙而已，还要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吗？”
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沈苏嘴里吼了出来，还觉得不解气，抬手就要去打。
客厅里的动静太大，苏秀妍从房间出来，悄无声息的走向客厅。
“咳咳……”
林启风一眼就看到了她，咳嗽几声想提醒一下沈苏。
然而后者根本没有领会，开口道：“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你妈来了。”林启风小声提醒道。
“放屁，我妈还要上班，现在都三点多了，怎么可能在家。”沈苏撇撇嘴不信道。
“真的，就站在你身后，不信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林启风努努嘴道。
“我警告你，如果我妈没在，你就准备受死吧。”
沈苏恶狠狠威胁一句，满腔怒火的表情，在转身看到苏秀妍的一瞬，全部戛然而止。
偃旗息鼓，小心翼翼问一句：“妈，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
“单位调休。”苏秀妍淡淡一句，面无表情看着女儿道：“豆豆，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儒雅随和，不能乱说脏话的，你都忘了吗？”
“我以为你没在家呢。”沈苏嘀咕一声。
“你是做给我看的吗？我在不在家都不能说。”苏秀妍语气中带了气。
“不是我要说脏话的，实在是他太气人了，你不知道他刚才……”沈苏告状道。
“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推脱，这你也忘了吗？”苏秀妍沉了脸。
“知道了。”沈苏委屈道。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脏话，后果你自己清楚。”苏秀妍脸色稍缓道。
“阿姨，刚才是我不对，您别怪沈苏了。”林启风有点不好意思道。
实在没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端庄贤淑的苏秀妍，发起火来居然这么恐怖，不带火气的几句话，就把沈苏治的服服帖帖。
这得是从小就留下来的心里阴影，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吧？
“小林，你不用替她开脱，她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苏秀妍冲他微笑道。
脸色转变很快，分寸也拿捏的很好。
不会冷淡，但也没有过分热情，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能力。
林启风尴尬的笑笑，沈苏噘着嘴模样可怜。
“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接着玩。”苏秀妍留下句话，转身走了。
你们接着玩，跟沈宏临走前说的话大致相同。
但是……玩个屁啊。
他和沈苏能玩什么？
难怪老沈走的时候那么干脆、那么轻松，原来家里有人看着呢，他们两人玩不出什么花来。
果然是老谋深算，不愧是能当上副市的人。
等苏秀妍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并且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沈苏明显松了口气。
一言不发的坐下来，气鼓鼓的瞪着林启风，似乎是想用眼神消灭他。
“刚才抱歉啊，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阿姨这么严厉。”林启风陪笑道。
没有应答，林启风又道：“对了，你上次在信上说你拍了一部电视剧，播出了吗？叫什么名字？我回头看看去。”
依然没有应答，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唉，可惜了，我刚才还想着，你既然都做演员了，那干脆再当个歌手也没什么吧，都是娱乐行业，技多不压身嘛。
你还不知道吧，我还有家音乐公司呢，公司里的艺人虽然不多，目前大概只有两个，但都是名气响当当的大明星了，一个叫宋雪晴，一个叫柳杉杉，跟你一个圈子，你有听过她们的名字吗？”林启风眼中带笑道。
柳杉杉的专辑两个多月就已经上市了，销量火爆，名气大涨，虽然还不及宋雪晴，但也相差不远了。
这次终于有回应了，从他说出宋雪晴的名字时，沈苏眼神就晃了一下，等再听到柳杉杉，小嘴直接张大。
刚才心里做下的决定，转眼忘在了脑后，忍不住道：“你刚才说宋雪晴、柳杉杉都是你公司的艺人？”
“对呀，你听说过她们吗？”林启风眨眨眼道。
“你那家公司是叫英晴文化传媒？”沈苏再次确认道。
“这你都知道？很关注嘛。”林启风笑道。
沈苏双唇轻启，有些发呆，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道：“你刚才说……想把我签到你的公司？”
“有吗？”林启风装傻道。
“有，你刚才明明说了的。”沈苏急了。
“你听错了，我刚才只是说让你当歌手，没有说把你签到我的公司。”林启风不认账道。
“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个老板，居然说话不算数？”沈苏怒了。
第215章：八卦女沈苏
“行吧，就当我说过这话，你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吗？”林启风笑着问道。
“有。”沈苏一口答应下来，顿一下又道：“不过恐怕得过段时间了，我上次接的戏，年后就要开机了，等拍完这部戏再谈可以吗？”
“可以，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林启风大方道。
“这还差不多。”沈苏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眉开眼笑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客厅气氛恢复正常，两人有说有笑聊得开心。
让林启风比较诧异的是，沈苏居然还是个八卦女，围绕着宋雪晴、柳杉杉两女向他展开追问，从生活到工作，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眨巴着小眼睛好奇心十足。
两人一问一答聊着天，不知不觉小半个小时过去，门铃声响起。
老沈的秘书把市纺织厂的资料送了过来，厚厚一沓很详细，看来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
拿到资料，林启风没再多待，已经将近四点了，回去还得开一个小时的车，冬天天短，到家得傍晚了。
“小林，有时间再到家里来做客。”苏秀妍微笑道。
林启风客气应一句，下楼走了。
沈苏略感遗憾，八卦被迫中止，有点意犹未尽。
送他下了楼，看他上了车，目送车走远，这才遗憾的回了家。
一个小时的车程，专心开起车来，几乎转眼便过。
到家将近五点，家里依然只有老四一个人。
“二哥和咱娘还没回来吗？”林启风进门问道。
“快了，平时差不多都是五点半到家。”老四随口回一句。
难得没在看书，照着镜子专心致志的打理他的头发。
梳子沾上水，在头发上摸来摸去，一本正经的模样，臭美的很。
衣服也换了，棉袄、裤子、鞋，全部焕然一新，一丝褶皱都没。
“你干嘛呢？打扮成这样？家里有什么好事吗？”林启风奇怪道。
“是有件热闹事，不过不是家里。”老四看都不看他，随口道。
“那是哪里？有话一口气说完，别打磕绊。”林启风道。
“村里，公社要来村里放电影，前几天就通知了。”老四回道。
“放什么电影？几点开始？”林启风一屁股坐在床上问道。
“地道战，七点准时开始。”
林启风无语道：“七点才开始，这才五点你就打扮上了？穿这么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相亲约会呢。”
老四干笑两声没说话，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林启风一无所觉，惬意的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跟老四闲聊，直到院里传来动静，老娘回来了。
进门先去厨房看了眼，然后就传来怒吼：“两个人在家，都不知道先做上饭吗？”
说完怒气冲冲进了屋，脸色阴沉盯着兄弟俩。
“不关我的事，我刚进门。”林启风腾地一下坐起来，撇清责任就开始质问老四：“你是怎么回事？做饭都不会吗？咱娘累了一天了，回来还得给你做饭，伺候你是吧。”
“三哥，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老四傻眼了，瞪着眼就要反驳。
“我什么我，翅膀长硬了是吧，说你两句都不行了？”林启风瞪眼道。
“你……”
“闭嘴，过了年就十八了，还这么不懂事，太让我失望了。”林启风打断他道。
几次三番都被打断，话说不出口，老四很难受。
脸色憋得通红，嘴唇都在发抖。
“懒得跟你多说，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林启风黑着脸说完，转头看向老娘陪笑道：“娘，您消消气，我已经替你教训他了。”
刘永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辈子都过来的人，这点把戏要是看不出来，那前半辈子就算白活了。
忍了忍也没拆穿他，瞪他一眼道：“做饭去。”
“诶。”
林启风应一声，颠儿颠儿的溜厨房去了。
屋里只剩下老四跟老娘，老四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告状道：“娘，三哥他冤枉我……”
“行了，我都知道。”老娘没好气道：“怎么说将来都是要顶门立户的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不再搭理老四，转身出了门。
屋里，窗前，老四抬眼望天，很惆怅。
老幺在家没人权啊。
晚饭家里喝的粥，因为林启风只会这个，还是李欣耳提面命，手把手悉心教导调教出来的。
吃完晚饭刚过六点半，放下筷子老四就迫不及待出了门。
二嫂帮着老娘收拾完碗筷，两人结伴也出门凑热闹去了。
“老三，你不去吗？”二哥抱着孩子，临出门前问道。
“不去了，出门跑了一天，有点累，待会洗洗就睡了。”林启风兴致缺缺道。
这么冷的天，晚上天寒地冻，待在外面站一会，都能挂一串鼻涕泡，他才不想没事找罪受。
“那你歇着吧。”二哥抱着孩子走了。
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时间还早，睡也睡不着。
歪在床上刚躺下没多久，院里就传来声音。
“启风，睡了没？”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伴着阵阵脚步声，直接进了屋。
“豁，都来了？”没等林启风下床，人已经进来了。
郭涛、陈栋、老梁，旁边还站着二哥。
四个人都没什么变化，除了老梁头上白发多了少许，脸上略带些沧桑，其他都还好。
“听说你回来了，非要来瞧瞧，拦都拦不住。”二哥解释道。
“一年没见了，可不得来找你唠唠吗。”老梁笑道。
“梁叔，最近都还好吧？”林启风打声招呼。
“凑活着过呗。”老梁随意道，语气有点萧瑟。
“怎么？碰上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大伙帮着你想想办法？”林启风问道。
“这咱们可帮不上忙，全得看他自己努力。”郭涛笑着插一句。
陈栋和二哥咧开嘴大笑起来，边笑边起哄：“他一个人忙活也不行，还得跟婶子配合着来才有希望。”
老梁被挤兑的有点羞恼，推了涛子一把，怒道：“不就生了个儿子吗，得意什么？”
话说出口，几人笑的更欢了。
“涛子，你都有儿子了？”林启风道。
去年回来他才刚结的婚，今年回来已经抱上孩子了，动作够快，一点没耽误。
第216章：大彻大悟
“两个月了已经，赶明儿抱来让你瞅瞅。”涛子笑道。
“那我得准备好红包了。”林启风跟着笑道。
心里恍然，算是明白了老梁刚才为什么会是那副态度。
记得去年回来时，老梁媳妇就怀上了，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又添了一个闺女。
连生五胎都是闺女，本就够郁闷了，偏偏身边两个人生的都是儿子，还是一枪中弹，准的很。
想想都郁闷，到现在没抑郁，都算是老梁心态够好了。
“电影快开始了，别在家待着了，一块出去看吧。”陈栋岔开话题道。
“走吧走吧，一个人在家待着多无聊，外面人多的很，一块去凑个热闹。”涛子跟道。
没等林启风拒绝，几人一起动手，拉着他一块出去了。
外面天确实冷，得到零下了，手伸在外面没多大会，就能冻得没有知觉。
尽管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依然挡不住大家对看电影的热情。
这年头，能看场电影，就算是难得的盛会了。
全村的男女老少携家带口倾巢出动，帽子、围巾、棉袄，从头武装到脚，一个个包得像个粽子。
更有甚者，直接披着被子就来了。
几百号人挤在一块，场面很热闹，有说有笑挨在幕布下，翘首以盼等待电影开场。
“这么多人吗？看架势，不知咱们村的人吧。”林启风惊讶道。
“可不是，上脑子、下脑子也来了不少人，几年才能看场电影，都盼着呢。”老梁笑道。
“来得晚了，好地方都被人占了，只能待在外面了。”郭涛遗憾道。
来的确实晚了，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挤都挤不进去。
“在外面正好，等我回去把车开过来，咱们坐车里看。”林启风笑道。
“这主意不错。”二哥眼前一亮赞道。
“那我去整几瓶酒，咱们边喝边看，更滋润。”老梁跟着道。
“再带盘花生米。”林启风叮嘱一句。
圆丹的事还记忆犹新，这个教训不能忘。
“我去吧，顺便带几瓶罐头，当下酒菜。”陈栋笑着道。
“家里晚上炖的鸡，还剩半只，我去拿来。”郭涛自告奋勇道。
几人三言两语，连酒带菜整齐活了。
分头行动，等林启风把车开过来时，电影已经开场，老梁几个也都拎着东西回来了。
坐上车，摆好菜，倒满酒，很丰盛，很滋润。
“来，先干一个。”老梁提议道。
“干就干，谁怕谁。”涛子不甘示弱。
几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刚才站在外面沾染上的些许寒气迅速消失，身子逐渐热络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你们说，电影里说的赵庄，该不会是咱们这边的那个赵庄吧？”涛子边喝边看，冷不丁插了句话。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是。”陈栋深以为然附和道：“故事场景是在冀中平原，不就是咱们这吗？”
“应该不是，拍电影那么大动静，不可能一点信儿都没。”二哥否定道。
“不管是不是，咱们这有地道总是真的。”老梁道。
“这倒是。”几人同时点头。
村里就有地道，而且很多。
土洞、地窖、灶台、床下，出入口五花八门，四通八达，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野外。
几人小时候都进去爬过，捉迷藏什么的，这可是上好的地点。
只是前些年地道被填上了，好些年没提起，记忆都模糊了。
“因为村里那些地道，差点没要了我的命。”老梁突然道。
“咋回事？没听你提过啊。”二哥惊讶道。
林启风也看了过去，一脸好奇。
“还记得今年七月下的那场暴雨吗？”老梁喝口酒道。
“怎么不记得，那场雨可是一直下了两天两夜呢，街上积得水都淹到大腿了。”涛子记忆犹新道。
“就是那场雨，当时你嫂子刚生产完，我心里堵得很，想淋淋雨，清醒一下，谁知道门前路底下还有一个地道口，原来被堵得严实没发现，被雨水一冲，给冲开了，路面上积那么多水，比咱沟子里的水都大，根本看不清，一脚踩空，人差点没掉进去。”老梁心有余悸道。
“后来呢，你怎么活下来的？”涛子追问，好奇心十足。
老梁喝口酒，这才不慌不忙道：“也算我命大，人快掉进去的时候，慌里慌张居然给我扒到块石墩子，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这才爬出来。
前后一分钟不到，就跟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的，打那起，我也算是想开了，什么儿子不儿子的，都不重要了，五个闺女还不够吗？将来招个上门的女婿，生下来的孩子不还是跟我姓？”
“难怪啊，难怪你下雨前还郁郁寡欢的，下雨后突然就看开了，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原来是经了这一遭。”二哥恍然道。
“这算是大难不死，大彻大悟了吗？”林启风笑着说一句。
“就当是死过一次吧，老天待我不薄，不愁吃不愁喝，有房有地有媳妇，还有五个闺女，该知足了。”老梁幽幽道一句。
老梁的态度，让林启风有些意外。
前世他可是生了七个闺女，第八胎才生到儿子的。
现在这才五胎，还有两个没出来呢，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再生了。
“等等，你刚才说你扒到的那块石头，不会就是你家门口现在放的那块吧？”涛子突然又问道。
“就是那块。”
“我说呢，好端端的，你往家门口放那么大块石头干嘛，原来是把它当你的救命恩人给供起来了啊。”涛子道。
“没它就没我，雨停了我就把它挖出来挪到门口了。”
“你是指望它辟邪吗？”陈栋调侃一句。
“地道口封上了吗，别来年再给冲开了。”林启风问道。
“封上了，拉了两车沙，混上水泥彻底填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冲开。”老梁点头道。
“那就好。”林启风放心道。
“梁叔，掉进去的那一瞬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二哥突然笑道。
“对呀，这种经历可不多，你给说说看，临死前究竟是什么感受？”涛子来了劲，兴奋道。
老梁翻个白眼道：“什么叫临死前，我还没死呢。”
第217章：倒霉的老四
“意思就这么个意思，你自己知道就好，教什么真儿，快说说看，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涛子催促道。
作为高大上的重生人世，这种感觉林启风都不曾经历过，当时喝完酒，睡一觉就回来了。
心里同样好奇，看向了老梁。
盛情难却，老梁迟疑下道：“当时吧，没想太多，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才闪过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吗？”涛子忍不住道。
“当时就想……老子该不会要绝后了吧。”老梁幽幽道。
几人愣了一下，然后轰然大笑起来。
脑海中闪过许多猜测，但万万没想到，临死之前他居然在想这些。
“梁叔，你是在故意逗我们吗？”二哥笑的很欢。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说，挣那么些钱还没花呢。”陈栋笑道。
涛子最夸张，边笑边拍掌，前俯后仰差点没岔过气去：“不行了不行了，眼泪都给我笑出来了。”
老梁郁闷道：“你们别笑，当时真的是这种想法，等你们经历过就知道了。”
“千万别，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林启风赶忙道。
“我也是。”
“还有我。”
老梁很无奈，摇摇头看向窗外，不准备搭理他们几个了。
“诶，启风、启铭，你们看看，猫在墙后那个，是永珍嫂子吗？”眼睛刚在窗外扫过，老梁突然诧异道。
“哪呢？”林启风奇怪道。
“就前面那道墙。”老梁用手指着道：“那里，看到没？”
林启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是老娘吗？
猫着腰站在墙后，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
“还真是诶，黑咕隆咚猫在那里是要干嘛？那边可看不到电影。”林启风嘀咕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林启铭留句话就下了车。
“娘，你站这干嘛呢？”
电影放的声音很大，林启铭怕老娘听不见，扯着嗓子喊了句。
老娘被吓一跳，回过头看见林启铭，拍拍胸口瞪他一眼，没有说话，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声，似乎怕被人听见。
“咋了这是？”林启铭没弄懂又问了句。
老娘怒了，推他一把，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道：“去去去，别过来添乱，被他听到溜走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林启铭感觉莫名其妙，转了一圈又回到车上。
“咱娘站那干嘛呢？”林启风直接问道。
“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就把我赶回来了。”林启铭闷闷的道。
“那就是没事呗，真有事不得找你帮忙吗？”老梁道。
兄弟俩点点头，虽然奇怪，但也无奈，不再多想，接着看起电影来。
很经典的电影，据说累计观影人次达到30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统计，但就算有些水分，按一半算，那也有15亿，同样恐怖了。
96分钟的电影，不知不觉到了尾声，人群开始逐渐散去，带着满足又有些意犹未尽。
“散场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老梁说一句，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别下去了，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去。”林启风道。
“送什么，几步路就到了，正好吹吹风，醒醒酒。”陈栋跟一句，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们俩也回去吧。”涛子也下去了。
兄弟俩开车回到自家院子，刚下车，就见老娘提溜着老四耳朵回来了。
边走边骂道：“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是吧，这种事都敢做的出来。”
“娘，我知道错了，你轻点吧，疼。”老四求饶道。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今天要不教训教训你，以后你还不反了天？”老娘不依不饶。
手上可能又加了力，拖着老四一路哀嚎进了家。
留下林启风和林启铭兄弟俩面面相觑，又见二嫂抱着孩子跟在后面，赶忙问道：“老四干嘛了，惹娘这么生气？”
二嫂笑道：“老四学坏了，被娘逮个正着。”
“怎么学坏了？我瞧着挺好啊，整天待家里看书，能学什么坏？”二哥疑惑道。
“回家就知道了。”二嫂没解释，说完直接回了家。
“走吧，回去瞧瞧去。”林启风招呼一句，兄弟俩进了家。
屋里，气氛紧绷。
老娘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眼带寒光，手上拎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轻轻拍动。
老四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站在对面，大气都不敢喘。
二嫂抱着孩子，随便找张凳子坐下，一言不发。
林启风兄弟俩进屋看到的就是这副状况。
“人都到齐了，那你就说说吧，小兔崽子，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娘眯着眼寒声道。
“没、没多久。”老四捏着衣角小声道。
“没多久是多久，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老娘提高声音道。
“也就……不到两年吧。”老四声音很轻。
“两年还叫没多久？今年你才十七，两年前才十五，你就敢干这事了？”老娘一拍桌子站起来，拎起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
“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四缩着脖子就要躲，同时不忘辩解道。
“有话就快说，我倒要听听你能怎么解释。”老娘放下手道。
“我俩就只是说说话，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都抱一块了，还叫没出格？再出格你还想干嘛？”老娘瞪着眼又抬起手来。
听到这里，林启风终于恍然，这是老四跟他小女朋友的事露馅了啊，听二嫂的意思，还是被老娘当场逮到的。
难怪下午就开始打扮，还真让他给说对了，两人趁着看电影的机会，约会去了。
老四也是倒霉，那么多人看电影，怎么就被老娘给盯上了呢？
“娘，你看错了，我们只是挨着坐，天气太冷靠的近了点而已，真没抱一块。”老四苦着脸道。
“真的？”老娘狐疑道。
“千真万确。”
“挨着坐也不行。”
老娘气消了点，坐下来又道：“她是哪个村的？叫什么？是你同学吗？”
“叫潘景，下脑子的，我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高中又一起考到了县一中。”老四如实道。
第218章：陆诚来了
“初中就开始了，现在才被我发现，隐藏的够深啊。”老娘阴着脸道。
“我俩就只在上学的时候，坐一块一起学习，其他时候很少见面的，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老四解释道。
“头一次就被我给撞上了？”老娘明显不信道。
老四苦着脸不说话了，这事解释不清。
老娘磨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道：“她真跟你是同学？也是县一中的？”
“嗯。”
“你俩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没有。”
老娘松口气，道：“算你小兔崽子还知道分寸，不然非得狠狠抽你一顿不行。”
说完顿一下，语气稍显平缓道：“老四啊，你现在还小，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其他的事都别想，等考上了大学，你想干嘛娘都不拦着，现在把心放到学习上，娘还盼着你给咱家再考个大学回来呢。”
“娘，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四肯定道。
“你和你那个同学，一块学习没问题，但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娘可不轻饶你，知道吗？”
“嗯。”
“行了，回屋学习去吧。”老娘留下句话，说完直接回了屋。
留下一屋子人傻了眼。
这就完了？
说好的狠狠收拾他呢？
虎头蛇尾，重拿轻放是几个意思？
老四也懵了，还以为要遭殃呢，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事情就算过去了？
犹自不敢相信，直到目送老娘进了屋，帘子放下来的一瞬，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二哥三哥，娘这算是放过我了吗？”老四松口气道。
林启风撇撇嘴，懒得理他，直接回了屋。
老娘这态度太反常，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一点都不像她，很诡异。
“傻小子，你就偷着乐吧，还想怎么样。”二哥搂住他肩膀，使劲拍了拍道：“看不出来呀老四，十五岁你就闷不声儿的解决了人生大事，比我都强。”
徐佳悦翻个白眼，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二哥，你跟二嫂是多大好上的？”老四好奇道。
“我俩好上的时候都已经十七了，比不上你。”
“那也挺早了。”老四笑道。
说完犹豫一下，迟疑着问道：“你说咱家的基因是不是有早恋倾向啊？”
林启铭沉思一下，摇头道：“应该没有，你看你三哥，过了年都二十三了，现在还没动静呢。”
“唉，三哥拖后腿了啊。”老四惆怅道。
林启铭点点头，深以为然。
“你俩嘀咕啥呢？有什么话当我面说。”屋里传来林启风的吼声。
“瞧瞧，恼羞成怒了，你自己晚上小心，我先回去了。”林启铭摇着头走了。
一夜过去。
林启风多了一项任务，老娘亲自交代下来的，由他看着老四在家好好学习，防止他溜号，出去行差踏错做错事。
按照老娘的吩咐，老四只要出门，都得向他报备，并且做了严格时间限制，一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老四没了自由，林启风也不自在，兄弟俩被绑到一块，憋在家里都很闷。
一连两天过去，直到腊月二十下午五点。
村子里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兄弟俩坐在家里都能听到动静。
“该不会是张婶儿儿媳妇又跟人干起来了吧？”老四突然道。
“老实看你的书，她跟谁干起来都不关你的事。”林启风冷冷道。
名义上是看着老四，可他也算变相被禁了足，闷在家里两天，憋了不少气，对老四一点都不客气了。
老四撇撇嘴，安静两分钟又道：“我要上厕所。”
“别超过五分钟。”林启风眼皮都不抬随口道。
老四一秒都没耽搁，抬脚就出了门。
五分钟一晃就过，老四依然没有回来。
林启风拿出小本开始记下来：腊月二十下午五点，因上厕所外出，超时不归。
记录的很详细，边写边嘀咕：“老四呀老四，你可别怪哥记你的刁状，这可是老娘交代下来的任务。”
又过两分钟，还是没回来，他都有点好奇了，老四这是掉厕所里了吗？这么长时间，就是大号也该解决完了吧。
刚想出门找找，就见老四兴冲冲跑回来，兴奋道：“三哥，村里来了好些外地人，穿的可洋气了，说话稀奇古怪，也不知道是哪的人，开着三辆车，看着比你那辆还好呢。”
“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还跑到街上了？”
“街上实在热闹，上完厕所没忍住就去看了一眼，嘿嘿。”老四辩解道。
“不用跟我解释，账我都给你记下了，有话跟娘说去。”林启风道。
“三哥，这点事就别跟娘说了。”老四求情道。
“看书去。”林启风沉声一句。
老四没办法，坐下来不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街上依旧热闹，声音越来越嘈杂，听着像是往他家的方向来了。
“三哥，我怎么听着像是来咱家的？”老四奇怪道。
林启风也奇怪，声音越传越近，似乎已经到了大门口。
心里闪过猜测：该不会是陆诚找来了吧？
算算时间也快两天了，没准还真是。
心里有了猜测，林启风站起身，想出去看个究竟，刚走到院子，就见一大票人涌了进来。
打头一人是涛子他爸郭振华，身后就是陆诚，旁边还跟着郑立安、方进，还有几个根本不认识。
“启风，这些人说要找你，我就给带过来了，你看看认识不？”郭振华笑道。
“认识，都是我朋友。”林启风点头。
“认识就行，那你们先聊，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郭振华说完转身走了。
“老陆，好久不见啊。”林启风打声招呼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我还以为得到明天了。”
“我听你电话里说的急，怕耽误了你的事，一路没敢停。”陆诚解释道。
说完开始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方进，你们之前见过的，这次过来负责帮我们处理法律方面的问题。”
“林先生，您好。”方进伸出手微笑道。
“你好，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林启风道。
之前在香江收购服装厂，和陆诚那家银行，合同都是方进拟定的，两人算是老相识了。
第219章：你可不能骗娘
“这是老郑，你们也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陆诚继续道。
“老郑，又见面了。”林启风笑道。
郑立安心里苦，前几天才被他打发回家，心里还挺美，还以为能在家过个好年了。
谁承想，辛辛苦苦坐了两天火车才到家，炕头都没焐热呢，又被一个电话叫起来，开了两天车才找到这里。
早知道当初就跟着他一道回老家了，也免了这一通折腾。
苦归苦，怨归怨，但老板问话，态度一定要端正，眉开眼笑应一声：“林先生，这么快又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这是王旭东，银行招进来的精英，业务、能力都很强，工作上很努力，帮我分担不少压力，这次过来负责商务上的问题。”陆诚指指身边一人介绍道。
这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身西装，戴副眼镜，头发一丝不苟，面容严肃，棱角分明，看模样是一个认真的人。
“林先生，您好。”王旭东笑一下打声招呼道。
“你好。”林启风颔首点头。
剩下几个人，陆诚依次做了介绍。
一个会计，这次过来负责财务方面的问题，几个技术人员，都是从中介找来的专业人士，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
总共九个人，外加三个司机，组成了这次临时的谈判团队。
全部介绍完，用了几分钟，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五点半，天色暗沉，看人都有些模糊。
“进屋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林启风邀请道。
客随主便，众人陆续进了屋。
客厅本就不大，挤进来十几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陆诚打量一下房间的环境，摇头道：“没想到您就住在这里，如果不是见到您本人，我都以为我找错地方了。”
“这里不挺好吗？能遮风，能挡雨，有张床睡，有碗饭吃，已经足够了。”林启风不在意道。
前世从小住到大的家，重生回来能重新体验一下，他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他家在村里，甚至在县里都是能数得着的人家。
虽然是老宅，但是重新装修过，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
有辆自行车都能当宝的年代，他家里都已经开上汽车了，而且还是两辆。
二哥一辆卡车，他一辆汽车，拉人到拉货，齐活了。
“随便坐。”林启风招呼一句。
陆诚点点头，坐下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以您的身份，难道不能自己建一栋房子吗？住在这里实在太委屈了。”
“习惯了，大家都这样，没什么委屈的。”林启风摆摆手道。
屋里地方小，椅子也少，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不用交代也知道根据自己的身份找位置坐，最后没座位的只能站着。
“老四，搬几把椅子去。”林启风交代道。
老四全程在旁边围观，刚才在街上就去凑了热闹，当时还羡慕这些人洋气来着，没想到转眼就找到家里来了。
而且，看样子对三哥还挺恭敬，按奈不住心里的好奇，守在旁边准备一探究竟。
“这就去。”老四应一声，就要动身。
“不用麻烦了，老郑你带着司机回车里坐着，这里暂时没你们的事了。”陆诚出声道。
郑立安回一句，带着其他两个司机出去了。
少了三个人，拥挤情况稍有缓解，但凳子还是不够，缺两把。
不用交代，老四就很自觉的搬凳子去了。
好久不见，几人先寒暄几句，然后陆诚便忍不住问道：“电话里听您说有个项目需要我来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项目？”
“跟市里谈得一个项目，准备合资开一家纺织厂。”林启风解释道。
说完冲刚搬完椅子坐到跟前的老四道：“去里屋把我放桌上的资料拿来。”
刚坐下还没一分钟，又被支使，老四很无奈。
不情不愿进了里屋，找出资料走出来不确定道：“是这个吗？”
“对。”林启风点头接下，直接递给了陆诚道：“先看看资料，了解一下情况。”
陆诚接过资料，默不作声的看起来，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院里传来声音，老娘回来了，掀开帘子看到一屋子的人，很惊讶道：“老三，这是……”
“都是我朋友，过来帮我处理一些事。”林启风笑道。
老娘很狐疑，犹豫一下道：“老三，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林启风问一句，边说边走了出去。
院子里，老娘拉着他走到墙角，小声问道：“老三，你跟娘说实话，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什么错事，被人找上门来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下，看不清老娘的表情，但听声音就能感受到，老娘很紧张，语气很担心。
二哥二嫂也来了，见两人在墙角嘀咕，问道：“你们说什么呢？我瞧着街上停了好些车，听邻居说是来找咱家的，出什么事了吗？”
“娘，你想多了，他们真是我朋友，是我专门找他们来帮我处理事的。”林启风无奈道。
“都这时候了，你可不能骗娘。”刘永珍犹自不信。
“咋了，老三你在外面惹祸，被人找上门来了？”二哥听出点门道，又道：“有什么事你就说，是不是欠人钱了？家里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待会我就拿给你，先把事解决了。”
“没有，二哥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林启风无语了。
他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怎么遇事先往坏的地方想。
“真没有？”二哥又问一句。
老四也跟了出来，凑到跟前听了会，帮林启风开腔道：“娘，二哥二嫂，你们都想岔了，这些人对三哥的态度恭敬的很，不像是来找咱家麻烦的。”
除了大哥大嫂，一家人都到齐了，挤在黑咕隆咚的墙角，跟开会一样，表情各自精彩。
“老四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他说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林启风拍拍老四肩膀，默默点个赞。
老四这话说得恰到好处，省了他不少口舌。
“没出事就好。”老娘疑虑稍减，松口气道：“家里既然来了客人，不能连口饭都没，老二，去镇上供销社买点酒菜回来。”
“诶。”二哥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开车去吧。”林启风摸出车钥匙扔给了他。
第220章：想不赚钱都难
“老四，你也跟着来吧，帮着拿一下东西。”二哥叫上老四，兄弟俩一块去了。
“这是我娘和我嫂子。”林启风风回到屋，跟众人介绍一声。
陆诚放下资料急忙站起来，恭敬道：“您好。”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冲老娘打声招呼。
姿态放得很低，看模样就不像来讨债的，老娘放下心，笑道：“你们好，都快坐吧，老三也真是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给倒杯水。”
“不用麻烦的。”陆诚急忙摆手道：“我们都是林先生属下，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们来做就行。”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三在外面折腾什么，从哪找来一帮西装革履的属下，但这并不妨碍老娘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笑面如花般说道：“哪有让客人动手的，你们坐着，我来。”
“都做吧。”林启风招呼一句，自己要去帮忙，被老娘赶了回来。
无奈跟着坐下，问道：“资料看的怎么样了？”
“大致看了一下，说实话，如果您要在这里投资建厂的话，情况可能不会乐观。”陆诚摇头道。
“为什么，说说你的看法。”林启风继续道。
陆诚斟酌一下道：“我就直说了，一路过来您这边的情况我也看到了，很穷很落后，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路上看到许多人，大部分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这种情况下建纺织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卖的出去吗？谁能买的起？”
“还有吗，接着说。”林启风含笑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老娘倒好了水，放倒每个人面前，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我去帮忙。”二嫂跟着道。
她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跟一帮大老爷们待一块，总觉得别扭。
“你别去了，还抱着孩子呢。”老娘劝道。
“让启风帮着抱一下，这么多人的饭，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二嫂打定主意不在屋待着了，把小俊康塞给林启风后，跟着老娘一块进了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心大，面对一屋子的生人，小俊康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老老实实被林启风抱着，一双大眼在众人脸上挨个扫过，看谁都很好奇。
“你继续，我听着呢。”林启风抱着孩子道。
陆诚点头继续道：“而且，资料上的这几家纺织厂，人员太多太臃肿，好些都是没有必要的；机器设备、生产线太老太旧，有的甚至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机器，能用多久不好说，就算将就着能用，生产出来的产品，刚下生产线就过时了，这样的产品，谁愿意买？”
陆诚说的很真诚，真的是在替林启风考虑。
可惜，正主并不领情。
“老陆，你是在拿你的眼光看问题。”林启风笑着摇头道：“你刚才也说了，大部分人衣服都还打着补丁呢，能有件新衣服穿就不错了，谁会在意布料过不过时这种问题。”
“就算他们不在意这些，只凭他们的购买力，一年能买多少布料？如果是这种销售状况，别说赚钱了，能发的出工资就不错了。”陆诚反驳道：“林先生，我得劝你一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赔本赚吆喝是不行的。”
态度很坚定，总之就是不同意。
林启风很无奈，老陆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有问题，当初在香江时就曾劝说他放弃炒黄金、炒大豆，如果听了他的，肠子都能悔青。
现在也一样，投资纺织厂，能不能赚钱先放一边，光是能让沈宏欠他一个人情，这笔买卖就不亏。
四十七岁的副市，有他帮忙，能不能平步青云不知道，但是努努力，再往上升一下，够到高官的边，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高官，仅次于国家级的存在，封疆大吏不过如此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能跟这种人打好关系，就算赔本赚吆喝都不亏。
而且，还不一定会赔。
林启风喝口水，琢磨着是跟老陆解释一下，还是自己大权独断，直接拍板定下来，让老陆只管按吩咐办事。
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毕竟是在为他考虑。
而且，香江那边的事还得需要他来处理，不能寒了人心。
刚想开口，就见坐在老陆旁边的王旭东，翻着资料看过之后，犹豫着，似乎有话想说。
“旭东，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林启风问道。
“有点想法，不知道对不对。”王旭东耿直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群策群力，才能知道不足嘛。”林启风笑道。
王旭东点点头，先问道：“不知道您这边的工人，平均工资是多少呢？”
林启风笑了，这算是问到点上了：“学徒23，一级工33，二级工38，这是前两年的工资，现在是多少不太清楚，但应该差不了太多。”
“这就够了。”王旭东笑道，严肃的脸上，咧出一抹笑容，看着很古怪。
“人工成本这么低，仅此一项优势，就足够了。”
“人工成本低，同时也表示工人收入少，手里没钱，更不敢消费，怎么就足够了？不怕赔钱吗？”林启风含笑问道。
“不一定非得让他们来买产品的。”王旭东摇头道：“我们可以从香江，甚至从全世界拿订单，到这里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直接销往全世界，就算运输成本高一点，人工、水电还有其他方面的成本，都能弥补回来，亏应该不至于，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想法挺好，可是设备老旧，生产线过时，生产出来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能卖的出去吗？”林启风继续问道。
“这个更简单。”王旭东接着道：“机器设备、生产线这些，全部换成新的，不仅要换新，还得换成最新、最先进的，生产出来的产品，要在国际市场上有足够的竞争力，再加上我们的成本优势，订单根本不用愁，先期投入的这些资金，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话说的很自信，但确实在理。
成本低，产品好，这就是王道，想不赚钱都难。
第221章：心机还是耿直
林启风笑笑没说话，重新打量起王旭东来。
相貌虽然普通，严肃中甚至还有些刻板，但眼光很好，骨子里的自信映在脸上，人也显得气场十足。
他说的，跟林启风之前想的大致相同，只要操作得当，盈利空间很可观。
老陆眼光虽然不行，但招进来的这个人，确实不错，算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老陆放下资料，到王旭东看完，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这么短时间就能想通问题的关键，并且给出应对，能力方面完全没问题。
只是情商似乎有些欠缺。
他的顶头上司老陆可还坐他旁边呢，不看好的话刚说出口没多久，正极力劝阻林启风，放弃本次投资呢。
他倒好，旗帜鲜明跳出来反对，一点都没顾忌老陆的脸面。
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偏偏说的头头是道。
看林启风的表情，明显被他说动了，陆诚的脸色很阴沉。
“还有人员问题呢？不论收购哪家纺织厂，首要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多余出来的这些人，开除？还是辞退？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大陆目前实行的是统包统配、只进不出的用工制度，工人端的是铁饭碗，能开除或者辞退吗？”
陆诚黑着脸开始挑刺，试图挽回颜面。
林启风勾起嘴角，见王旭东信心满满的样子，开口道：“旭东，你来说吧。”
王旭东点头道：“人员问题就更简单了，既然开不了，那就不开了……”
一个更简单，让陆诚完全黑了脸。
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不开难道白养着他们？一个人磨洋工不出力，影响的是整个车间的工人，大家有样学样，都跟着混日子，工作还怎么做？”
“别急，听旭东把话说完。”林启风开口道。
“不开除、不辞退，并不代表白养着他们，咱们完全可以另起炉灶，重建一家纺织厂，按照国际一流水准来建，工人咱们自己招聘，严格把关，并且按合同签订，业绩好有奖金，业绩不好我们也有权辞退，主动权在我们手上。”王旭东解释道。
林启风憋着笑，有点心疼老陆，脸被打的啪啪响，还是被自己带过来的属下、抡圆了巴掌狠狠打的。
也不知道王旭东是太耿直，一点不通人情世故？
还是太心机，想在他这个大老板面前表现？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林启风对他还不了解，不能轻易下结论。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陆诚算是把他这笔账给记下了。
看老陆现在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正琢磨着回去之后如何给他穿小鞋呢吧？
有一个跟自己对着干的下属是种什么感觉，陆诚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既生气又懊恼，心里在咆哮，为什么要带他过来？刚才为什么还要帮他说好话，夸他能力强？
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被他打脸的时候更痛更响亮吗？
“老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林启风尽力憋着笑，平静的问道。
“没了。”陆诚闷声道。
“既然没了，那投资的事就这么定了？”林启风又问。
这次连声音都免了，黑着脸点点头，表示同意。
“行了，既然投资的事定下来了，那接下来就商量一下，该怎么跟市里谈，如何最大限度的争取我们应得的利益。”林启风换过话题道。
“老陆，你先说说？”没人说话，林启风干脆点了陆诚的名。
“让小王说吧，他能力强，眼光好。”陆诚撇撇嘴道。
“那旭东你来说说吧。”林启风示意道。
“我的意思是，谈判时我们态度应该强硬些，现在的形式明显对我们有利，我们可以不在这里投资，大陆这么大，哪都能建厂，但市里想找到像我们这样的投资商可不容易。”王旭东认真道：“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先漫天要价，然后等着他们坐地还钱，根据谈判时的实际情况，观察他们的态度，临时决定调整策略。”
分析的很透彻，很有当一名奸商的潜质。
“还有吗？”林启风问道。
“暂时就想到这些。”王旭东道。
“老陆，你呢。”
“我听林先生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陆诚很干脆道。
“既然你们都说完了，那我就说一下我的看法。”林启风开口道：“旭东刚才说的没错，在这次谈判中，我们是强势的那一方，要不要投资，如何投资，投资多少，决定权在我们。”
“但是。”林启风话音一转道：“我得强调一点，工厂将来是要建在市里的，归市里管辖，如果因为谈判时狮子大开口，而跟市里的关系闹僵了，那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
开门招商，关门宰客，事先许诺的再好，争取到的利益再多，如果最终不能兑现，那就一点意义都没，工厂一旦落地开工，决定权就不在我们了。
现在态度强硬容易，市里跟我们秋后算账也不难，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那……您是什么意思？”陆诚笑了，感觉林启风是在替他找回颜面。
“我的意思是，态度可以放平和些，大家一起协商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方案来，只要核心利益不受损，其他一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市里高兴，就由着它来，不用理会。”林启风认真道。
这次投资的最终目的，赚钱是其次，让沈宏满意，在市里露脸，这才是关键。
“林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是我想法太片面，没顾虑到这些。”王旭东严肃道。
像是在自责，但林启风怎么听都有种被拍了马屁的感觉。
“林先生，听你的意思，怎么像是让我们去谈判，难道你不去吗？”陆诚突然问道。
“我还有事，你们去就好，要相信你们自己，我也对你们充满信心。”林启风撇撇恰好进屋的老娘说道。
他身上可还背着老娘交代下来的，监督老四的任务呢，根本走不开啊。
“什么事会比这件事还重要？”陆诚惊讶道：“您还是跟着一块去吧，有您在，我们心里也有底气啊。”
第222章：天堂与地狱
林启风没有回答，默默地看了老娘一眼。
“老三，你有事要出去吗？”刘永珍问道。
活了大半辈子，又是自己的亲儿子，这点门道还是弄得清的。
“一点小事而已，我去不去都行，还是在家看着老四学习最重要。”林启风言不由衷道。
“什么时候出去？”刘永珍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接着问道。
“明天吧。”林启风想了想道。
马上要过年，这事还是尽快敲定下来好。
刘永珍点点头，道：“明天你跟着去吧，老四这边不用你看着了。”
扛着一箱酒进门的老四，听到这话，感觉幸福突然就降临了。
平时大多时间虽然也在看书，但自己主动和被人看着，完全是两码事。
上厕所都要报备的日子，仅仅过了两天，就已经有些受不了。
像犯人一样被看着，太煎熬，简直度日如年。
如今终于要摆脱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心里突然愉悦起来，咧开嘴角，无声笑了起来。
笑容刚刚绽放，就被老娘紧接着的话，再次打入深渊。
“该忙你的就去忙，老四这里明天由我亲自看着。”刘永珍认真道。
天堂与地狱之间，只隔了三秒，形势便急转直下。
上一秒还沾沾自喜，下一秒便垂头丧气。
老四哭丧着脸，随意把酒放下，坐在角落里，独自伤心去了。
“太好了，林先生，有你跟着，我们心里底气更足了。”陆诚笑着奉上一记马屁。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启风拍板道：“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到时候再临时调整。”
“谈完了吗，饭已经做好了，如果你们谈完了的话，就准备吃饭吧。”刘永珍插话道。
陆诚带过来十二个人，再加上林启风家五口，一桌坐不下，干脆分成了两桌，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酒菜摆好，有鱼有肉摆了两大桌，很丰盛，至少在老娘看来是如此。
“农村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别嫌弃啊。”老娘端起杯酒率先开口道。
老爹走得早，家里老娘当家，又当爹又当妈，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很好了已经，闻着就好香，我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陆诚笑道。
“你们喜欢就好，随便吃，不要拘谨。”老娘很满足。
众人一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众人的生分感消失许多，话匣子一开，饭桌上开始热闹起来。
一顿饭连吃带喝，持续将近一个小时，才算结束。
饭可以随便吃，无非就是加双筷子添个碗，来多少人都不怕。
但是睡就没办法了，家里总共就两张床，一张老娘睡，另一**启风和老四睡。
二哥二嫂小两口，结婚还没两年，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打搅。
家里住不下，只能打发他们去招待所凑活着住了。
吃完饭，林启风把地址路线都告诉了他们，陆诚便带着人告辞离开了。
这一大帮人，能从香江摸到村里，没道理找不到招待所。
就算找不到，也不关林启风的事，反正他在家里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林启风吃过早饭，便开着车去了县上招待所。
看到招待所门前停着的三辆车，不用说也明白，陆诚他们找到地方了。
“林先生，来这么早啊？”郑立安从车里下来，笑着打声招呼。
“不早了，马上就到八点，该到上班时间了。”林启风回道。
说完又问：“昨天几点找到的这里？没跑冤枉路吧。”
“没有，到了县里找人打听一下就找到了。”郑立安笑道。
“那就好，老陆他们呢？还没起床吗？”林启风点头又问道。
“都起来了，正吃早饭呢。”
“你不吃吗？怎么跑出来了？”林启风奇怪道。
“我吃得快，车在外面放着不放心，出来照看一下。”郑立安解释道：“陆总他们差不多也该吃完了，我带您进去找他们。”
说完很识趣的带着林启风进了招待所。
早饭吃完，衣服穿好，陆诚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了。
见到林启风，没有嗦，陆诚直接道：“林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吗？”
林启风扫一眼众人，表情都很严肃，有紧张、有期待、甚至还有点兴奋。
“放松点，不用这么严肃。”林启风笑道：“老陆能找你们来，就说明他对你们的能力是信任的，这次的事，就当成一件普通的工作来做，平常心对待就行。”
这番话，或多或少起了点作用，众人表情稍显放松。
林启风接着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老陆你先带人去车上等着，我去给市里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陆诚应一声，带着人去了车里。
电话招待所就有，不用另外跑地方。
沈宏家里、还有办公室的电话，上次给的资料上都特意注明了。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工作日沈宏应该不在家，林启风直接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喂。”沈宏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叔叔，是我林启风，香江那边的人已经到了。”林启风开门见山道。
“这么快？什么时候到的？”沈宏惊讶道。
“昨天傍晚才到，时间有点晚就没通知您，现在已经准备好，要出发去市里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直接到市政府吧，我让秘书在楼下等着，你上次见过的，还记的吧？”沈宏道。
“记着呢。”
“那就这样，待会见。”
电话挂断，林启风轻松随意的上了车，一行人向市里开去。
沈宏这边放下电话，略微沉思之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径直来到书记办公室，没有迟疑直接敲响了门。
“咚咚咚……”
“请进。”
“老沈？你怎么来了？”书记张广成疑惑道。
“书记，香江派过来的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往这边来呢？”沈宏直接道。
“大概还有多久能到，知道吗？”张广成皱眉问道。
“从县里出发，到市里需要大概一个小时，再找到这里，也得十几分钟。”
沈宏本就是从县里提上来的，对此很清楚。
第223章：要是不保守
张广成皱着眉，盘算一下之后，把秘书叫进来吩咐道：“马上通知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
“是。”秘书应一声，匆匆出去了。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
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该来的差不多都到了，没来的要么没在，要么不够格。
突然被大老板召集过来，也没说什么事，大家都很好奇，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直到张广成进门，声音戛然而止。
“人都到了吗？”张广成走到座位上，抬眼看了一下问道。
“除了许局长出差没在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秘书恭敬道。
张广成点点头，开口道：“突然把大家召集过来，是要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件事。三天前，沈宏同志成功拉到一名投资商，要到市里来投资，具体情况，让沈宏同志跟大家做一下介绍。”
这事沈宏当天下午就跟他做了汇报，他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有点措手不及。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次的投资商，他叫林启风，就是本市人，今年二十二岁，目前在上大学，是一名大三学生……”
话没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
“老沈，你搞什么啊，随便拉一个毛头小子就能当投资商？”
“投资投的是真金白银，不是在书本上写写画画，你找个学生过来能干嘛？”
“招商指标完不成，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充数吗，谈完了拿不到钱，我们不是又白忙活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表情各不相同，声音很乱很杂。
有诧异、有不满、有嘲讽，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不相信。
张广成勾起嘴角，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里总算找到点安慰。
看来不相信的不只他一个啊。
前几天第一次听到沈宏的汇报时，他也是这种反应，心里甚至都在怀疑，沈宏是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故意糊弄他呢？
可是沈宏信誓旦旦向他保证绝对是真的，表情认真，模样坚定，不似作伪，甚至都要跟他立军令状了。
当时虽然将信将疑信了他，心里对此仍持怀疑态度，也就没把这件事向大家说明。
这两天托深城的同志过去帮忙确认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家银行，心里这才相信。
本就打算今天把情况跟大家说一下的，没想到对方更积极，两天时间人就到了。
张广成敲敲桌子，等会议室安静下来，开口道：“别着急下结论，听沈宏同志把话说完。”
大老板发了话，众人只能耐心听着了。
沈宏整理一下思路，继续道：“人虽然年轻，但成就也是实打实的，根据已知情况，今年夏天他曾在香江收购一家银行，由他全资控股，目前经营情况良好，银行资产大概在三到五千万港币。”
说道这里，张广成插句话道：“这件事我已经找人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本就安静的会议室里，现在简直落针可闻。
刚才反应最激烈的那些人，莫名感觉脸有点疼。
沈宏可不管他们的想法，接着道：“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为了彻底打消大家的疑虑，专门从香江指派过来一支团队，全权负责本次投资事宜。经过我和他的初步协商，投资方向已经定下来，由我们双方共同成立一家合资纺织工厂，资料已经给他了。”
“本次投资金额，保守估计会在……”沈宏说着顿一下，看着众人紧张、期待的表情，心里很爽，然后揭底道：“800万港币。”
喉头滚动，甚至隐隐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800万港币，市里一年的指标也才一千万，这一笔投资下来，今年不但能完成任务，甚至还是超额完成。
别的不说，起码能过个好年了。
而且，听沈宏的意思，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要是不保守……
挤一挤，榨一榨，明年的招商指标也有着落了也说不定呢。
众人对视一眼，表情都很精彩。
“好了，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大家也都了解了，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让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这次投资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张广成总结道。
“我市开展招商引资工作近两年，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笔投资，大家要慎重对待，把本次投资做出彩、做成典范，竖立成我们市的一块招牌，展示出我们市的良好形象，也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础，做好铺垫。
各位都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建言献策、畅所欲言。”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第一个开口。
张广成脸色耷拉下来，再次敲敲桌子，沉声道：“人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要到了，时间有限，必须在人到之前，拿出一个章程来。”
话说的有点重，可依然没有人回应。
老张同志黑着脸，干脆点起将来：“老李，你先说说看。”
大老板点了名，不说不行了，老李清清嗓子，严肃道：“既然方向已经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对方会如何选择。市里一共三家纺织厂，我认为对方大概率会选纺织一厂。”
“哦？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张广成捧哏道。
“一厂是老厂，家底厚，工人多，而且都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了，以后如果要扩大规模，拉过去就能开工，省时省力。”
“还有吗？”张广成追问道。
见老李摇头，又道：“老张说的是一种可能，大家还有不同看法吗？”
有了刚才的经验，张广成也不期待有人主动说了，直接点名道：“老王，你接着说。”
“我认为对方会选纺织二厂，既然是工厂，说到底还是得看产量，三个厂子，二厂产量最高，产量高赚的钱就多，商人重利，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老王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赵，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张广成继续点名。
“我跟老王老李的看法都不同，我认为对方会选三厂。”老赵先抛出论点，然后展开论据道：“三厂虽然没有一厂人多，没有二厂产量高，但胜在建厂较晚，设备较新，发展潜力最大。”
第224章：语出惊人
“三个厂，三种观点，大家倒是说的很全面。”张广成笑道。
“老沈，你是主管这方面工作的，人也是你拉过来的，情况你最了解，有什么意见说说看吧。”
沈宏被点了名，犹豫着还没开口，张广成边笑着调侃道：“怎么着，看你的表情，似乎跟他们三个的看法都不一样啊。”
话音刚落，众人便很配合的笑起来。
“老沈，市里一共就只有这三家纺织厂，老赵老王老李可都说过了，你还能有什么不同看法？”有人调侃道。
“说不定老沈又找到第四家了呢？这么大的投资商都能找到，找家工厂还不容易？”这就纯属挖苦了。
众人跟着七嘴八舌起哄起来，笑的很开心，场面很热闹。
“都静一静。”张广成出声道：“先听听老沈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完冲沈宏道：“老沈，不要有任何顾忌，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
大老板说了话，众人都安静下来，虽然不说话，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嘴角微翘看着沈宏，兴趣十足，很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老王老李老赵说的都很对，也很有道理。”沈宏沉声道。
面色看似平静，但心里很气。
过去两年，这些人就没少给他使绊子，看笑话，现在更是毫无顾忌的调侃，换了谁心里都得憋气。
刚才还在犹豫，怕话说的直白，得罪了人，伤了和气。
现在不用了，沈宏抬眼扫过众人，继续道：“但是，我认为他们找错了方向，没抓到重点。”
语出惊人。
笑着的人脸色僵住，没笑的人表情诧异。
老王老李老赵三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找错了方向，没抓到重点，合着他们刚才是在扯淡吗？
张广场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宏笑了：“无论最终选择哪家纺织厂，主动权都在对方，而不是我们，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投资款能不能到账，以及合资厂中我们能占到多少股份。”
“你继续说。”张广成皱着眉，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沈宏，开口道。
“投资款落实到位，合资厂就有发展，合资厂中占到的股份，就保证了我们将来能在工厂的收益中占多大比例，只要把握住这两点，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把讨论的重点，放在如何确保投资款顺利到账，以及我们最终要占多少股份，这两点上。”
沈宏说完自顾自喝口水，然后安静的欣赏起会议室众人精彩的表情。
刚才出言调侃的人，现在面色微红，说不出话来。
或是喝水，或是低头写东西，用其他方式缓解一下尴尬。
“啪啪啪……”
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掌声，张广成拍着手笑道：“老沈，说的不错，你这几句话算是说到点上了。”
大老板都拍了掌，不管众人心里现在是何想法，都只能跟着鼓掌了。
一时间，会议室掌声雷动。
待掌声稍歇，沈宏谦虚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最后还是得靠张书记拿主意。”
“不要谦虚，该自信的时候就要自信。”张广成笑着道。
说完看向众人：“老沈的观点，大家都听到了，有不同的看法、或者异议吗？”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大家都默认了。”张广成开口道：“接下来就围绕老沈提的两点讨论吧，还剩半个小时，都抓紧时间。”
调子定下来，众人发言积极了很多，有的没的一阵扯皮，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
“书记，人到了。”秘书匆匆走进来，提醒道。
“好了，讨论了这么久，也算有了结果，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待会就按这个条件谈。”张广成出声总结一下。
然后冲秘书道：“让他们上来吧。”
“是。”秘书应一声，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等等，老沈，你跟着一起去迎一下吧，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张广成示意道。
沈宏点点头，起身跟着秘书一道出了门。
……
“这里就是市政府吗？”陆诚站在大厅，边打量边好奇问道。
“嗯，门口不是写着吗？”林启风随口道。
“看着不太像。”陆诚又道。
“是太简陋吗？”林启风瞥他一眼道。
“呵呵……”陆诚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林启风撇撇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作为一市的行政机关，只有几层楼，还是建成有些年头的老旧办公楼，地板都有几道裂缝，看着确实有点寒酸。
但是没办法，刚刚打开国门，经济还没发展起来，目前就这条件，只能凑合着用。
“小林，又见面了。”沈宏来到大厅，见到林启风直接笑着打招呼道。
“沈……市长。”林启风迟疑一下，还是决定喊了职称。
工作场合，还是要正式一点。
对于这个称谓，沈宏显然很满意，继续笑着道：“今天才是第三天，人就到了，动作够快。”
“为家乡做贡献，当然得积极一点。”林启风笑着鬼扯一句。
“这些就是香江来的代表吗？”沈宏看向陆诚等人问道。
“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林启风介绍道：“这位是陆诚，香江汇昌银行总经理，也是本次投资的负责人。”
“陆先生，你好。”沈宏伸出手道。
“你好，沈市长。”
两人简单握过手，沈宏直接道：“叙旧的话不多说了，张书记和其他人都在楼上等着呢，我们先上去吧。”
“客随主便，都听您的。”林启风无所谓道。
沈宏点点头，当先一步走在最前，带着众人向楼上走去。
会议室里，众人安静的等待着。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眼前一亮，知道是正主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快到门口时，张广成起身整理一下着装，向门口迎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站起来，跟了上去。
时机把握的很好，双方在门口碰了面。
“书记，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林，林启风。”沈宏率先开口介绍道。
“小林你好，沈宏同志已经跟我介绍过你了。”张广成笑着说一句，伸出手，很正式。
“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