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4)
唐骥的身形仿若一道银色的流光,整个人几近脱离塔尔的视觉能力极限,虽然那只是错觉,但是他的瞬间速度的确达到了八十千米每小时。
亮银色的剑刃在一瞬间斩断了三十二条触手,这是秦锺用八只眼睛数出来的数量。在一瞬间挥舞出三十二条触手,在一瞬间斩断三十二条触手,谁更快?
但是唐骥的攻击似乎并没有凑效,所有的漆黑粘液触手在落地的一瞬间便重新画作粘液回到了黑山羊幼崽的身上,紧接着继续化作触手挥来。
唐骥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在这种程度的激战之中竟然一句垃圾话都没有喷。当然,或许是他知道,黑山羊幼崽是一团毫无理智的疯狂之物,言语攻击根本没有用。
唯有专心应战。
极限的速度,两把闪银剑在唐骥的手中被挥舞的如同两个光轮,黑色的粘液漫天飞舞然后落地重塑。甚至还有触手想要顺着地面上的粘液池进攻唐骥的腿部,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剑光扫荡到了一侧。
不自觉的,唐骥的剑术已经有了三分裴蠡玖仟的风范,半径一百五十厘米,风水不透,即使对方的攻击再迅捷他也能够一一将其斩碎。
“该死的……”看着唐骥只身冲进重围,塔尔暗骂一声,从身后拔出那两把形状诡异的发射器,红的里面一瞬间喷涌而出大鼓的带着火焰的高能燃料,而米色的里面则弹射出大量的葡萄大小的粘性炸弹,粘在黑山羊幼崽的各个部分然后轰然炸开。
“主人,现在情况有点危险呐,在狭窄空间里和粘液怪战斗我总觉得不怎么占优势,我们要不要把战场转移到外面去?”
白猫再喷涂了一口酸液发现毫无作用之后对唐骥问道,她对于这种狭**仄的环境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如果其中充满了粘液就太可怕了。粘液和触手,对于女孩子来说是绝对的克星。
“不行……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杀掉他。黑山羊幼崽不是存在于这个维度的生物,但是在这里物理攻击和火焰却能够伤到它,所以这里算是我们的半个主场。”唐骥这么说着,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但是手腕却微微传来疼痛感,他的力量在削弱。
这不稀奇,因为他从遇到黑山羊幼崽开始的爆发全都是靠着肾上腺素压榨身体。他还没有到达极限,但是也快了。
塔尔放出的爆炸物只能将粘液触手炸碎,但是在碎片化之后它们又回到了那黑山羊幼崽的身体之上,根本没有损耗;火焰到是让这些粘液蒸干了一小部分,但是实在是杯水车薪。
“这里根本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所构造的空间,这是他们的敌人所构造的空间。就和……”这么说着,唐骥对白猫一个眼神儿,白猫立刻心领神会的从口中吐出大面积的火焰护住了唐骥的左翼,而唐骥左手闪银剑消失,打火机突兀的出现在了手中。
淡紫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刚刚被搅碎的一块粘液狰狞的在半空消失,发出嘶哑的尖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没错……”唐骥这么说着,将打火机抛向空中,左手从腰间拔出青牙匕来对准前方就扎了进去。
黑色的粘液触手骤然变得层层叠叠,像是要用一张大网阻挠唐骥的进攻;青铜色的匕首在触碰到触手的一瞬间冒出一股浓烈的青烟,能够看到成块的触手被消融,但是同时青色的匕首上也缺了一小块。
唐骥猛地抽手,果然,这把匕首和水银圣典、淡紫色火焰一样,是对这些东西有威胁的武器。如果能把这把匕首送进黑山羊幼崽的要害之中……话说黑山羊幼崽有要害吗?
但是这并非犹豫的时候,他必须做出抉择。
而他的抉择很简单,胜利,或者死亡。
就在那一刻,在空中的打火机上的砂轮突然自己转动了起来,当一颗火星飞溅开来,淡紫色的火种从喷气口里窜出,在半空仿佛化作一条火蛇,环绕着向下飞来,将沿途所有的粘液触手全都绞杀殆尽。
淡紫色的火焰盘旋在了青色的匕首上,仿佛匕首被点燃了一般;火焰之中仿佛浮现出了一双眼睛,平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黑山羊幼崽,随及消失不见,那火焰就像是一层薄膜一样,被压缩到了青牙的刀刃表面。
然后,白猫拼尽全力对准前方,口中一股如同利剑的火浪喷射而出;当触手去扑灭火种的时候,唐骥左手青牙右手闪银剑,劈开火焰从中冲了出来,闪银剑猛的一挥将面前的粘稠液体分割成两半。
然后,他整个人一头扎进了黑色的粘液之中,左臂挺直,不顾周围袭来的能够将他的胳膊轻易敲断剿烂的触手,将带这淡紫色火焰的青牙送进了黑山羊幼崽的身体最深处。
漆黑的粘液在一瞬间包裹了唐骥,整间房子瞬间陷入了静谧无声。然后,就在下一刻,那庞大的黑色粘液肉瘤轰然炸开,每一个碎片上都带着细小的淡紫色火焰,那火焰仿佛半空飞舞的蝴蝶一般吞噬着漆黑的粘液,将其燃烧殆尽。
“唐骥在哪儿?”塔尔和秦锺转头去找,却发现唐骥已经朝着前方快步冲去,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自己这了不起的战果,只在身后留下一串已经不是那么鲜红的血迹。
“你的胳膊……”白猫忧心的说道,但是唐骥只是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白猫知道,那是没关系的意思。
青牙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彻底毁掉了,和黑山羊幼崽的主体彻底对冲毁灭。或许黑山羊幼崽还剩下一些肢体残片,但是那些部分绝对不可能重新合成一只黑山羊幼崽。
最多合成一条山羊腿……
唐骥走的飞快,但是在这飞快之中却是一步一顿。白猫已经从他的肩膀跳下,唐骥的左臂近乎粉碎性骨折,不能再继续战斗,她得为唐骥清除前方所有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奇怪的感觉,心悸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但是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底里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唐骥扪心自问,他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精神如此紧张,甚至快要崩溃,连身体的反应都是如此的异常。
那滴滴声依旧在耳边回荡,熟悉而伴随着固定的节奏,但是又不是全部相同;是不是的,那声音会稍微停滞几秒,但是伴随着那声音停滞,唐骥的也会感到一阵诡异的痛苦,从胸膛正中间的部分蔓延到头颅之中的窒息感,与已知的任何心脑血管疾病症状都不一样的痛苦。
那是一扇钢铁大门,特质的安全大门,就仿佛一扇巨大的保险柜大门一般,是厚重的金属所构造而成。在那足足一层楼高的大门外,是一个水手舵型的门把手,以及一个,八位数的密码锁。
当唐骥看到这扇门的时候,突兀的有了一瞬间的失神。那本来无处不在,不断重复着的滴滴声,在这里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缓慢了下来,单调了下来。但是他的眼角,不知为何有些难受,酸痒。
那声音,就在这扇大门之内。
不在别处。
但是唐骥突然慢了下来,
他好像,
不敢开门。
然而他还是走到了大门前,看着那密码锁,将锁头上的数字拨了上去。看格式,那是一个日期,四位数的年份,两位数的月份,两位数的日期。
“那是……”白猫看着那个日期,有点失神的喃喃自语道。
“是我们相遇的日子,还记得吗,那只从七楼摔下来奄奄一息的刚刚出生七天的小猫?”唐骥轻轻拍了拍白猫的脑袋,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阴沉的暮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甚至让白猫悚然心惊。
用力,再用力的打开了大门的铁锁,唐骥的手放在冰凉的钢铁大门上,却停下了动作。他在害怕,害怕门后给他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知不觉之中,他那早就被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甚至比曾经还要深刻得多,一如酒酿经过了时间的珍藏,没有变得寡淡,反而越发的浓郁。
然后
他用力地推开了那扇大门,走了进去。
一片纯白。
那是一间近乎于纯白的房间,只有墙上有着画满了的绣球花,它们不会凋零,正如她,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那个永无尽头的夏天。
心电图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现在那个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面前,不远,只有几米的距离;但是也不近,差不多隔着生和死。
在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唐骥不敢去看她,但是目光却不自觉的放在她的身上。因为,唐骥直到那只是一段回忆,一段他根本不愿想起的
回忆。
心电图还在滴滴的跳动着,清澈的液体从输液管的末端滴落,血液从绷带之中渗透出来;那残缺的左臂,被纱布包裹的纤细身体,沾满血污黏连在一起的长发;那秀丽而苍白的脸庞,隐藏在氧气面罩上雾气之中挺拔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
这就是一切,唐骥目所能及的一切。
但是就在这时,那个少女仿佛很费力的转过头来,还扎着输液管的修长白嫩的右手抬了起来,轻轻动了动,用近乎耳语的、甚至连声带都没有震动的声音说道: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唐骥愣在了原地,在他意识到之前,泪水已经滴落在了地上。
他大踏步的向前,但是却在担心着,自己还不够快。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十九岁的雨夜,他期盼着自己的步伐能够跨越生死。
当他走到少女的床边,他的脚步反而放慢,他在害怕,自己会惊扰了少女的休息。
他轻轻的握住了少女那苍白而冰凉的纤细手指,干枯的嘴唇轻轻张了张,似乎许久不用的声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叫出了一个名字:
“陆雅洁……”
“嗯,我在。”少女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怀念,就仿佛他们置身于那永不凋零的花丛之中,一个人轻声招呼着什么情话,而另一个人满怀温柔的回应一样。
“我……”唐骥握住陆雅洁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想要说的太多,却被泪水堵住了自己的嗓子,一时间默然无语。
“嘻。”少女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捏了捏唐骥的手:“别这样,你现在的样子,很帅啊。”
“不,你一直不喜欢我留胡子的……”说着,唐骥慌张的抬起手来,闪银剑的光泽一闪而逝,他脸上的胡子便消失不见,露出了那张瘦削英俊的面孔。
“不要在意我的看法啊,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我才十七岁,你没有必要听我的话的。”陆雅洁笑了,隐隐约约的,能够从氧气面罩上雾气的空洞里,看到少女那灿烂却无力的笑颜。
“对不起……”唐骥无力的跪在了病床边。他知道,他错在,他还不够快。
如果他
“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陆雅洁用力转过头来,手慢慢抬起,带着好几根输液管,轻轻抚着唐骥的脸颊:“你已经很快了,我其实已经听到你来了,我其实已经看到你来了,我只是,动不了,没能回应你,害你愧疚这么久,是我的错……”
白猫轻轻一跃跳上了病床,停在了陆雅洁的手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她的主人的脸上会带着悲伤,为什么在面对一个即将死去的小生命会心怀慈悲,为什么,
会管她叫雅洁。
“呐,你是唐的宠物么?”将手从唐骥的头顶抬起,陆雅洁猛地喘息了几声,那心电图跳动的速度便快了几分,但是即使那样也只有四十五次每分钟罢了。
然后,陆雅洁将手放在了白猫的头顶,轻轻用大拇指搓揉了两下白猫的毛发:“呐,呼……告诉我呗,唐骥他,喜欢你吗?”
白猫点了点头,她能够通过接触感受到人类的情绪,而现在,她能够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哀恸,还有浓稠的不舍。
“呐,那么,你也要,爱他,保护他,替我陪着他哟。这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陆雅洁的手放在白猫的后背,似乎已经没有力量抬起来,只能那样放着,轻轻用一根指头抚着白猫那柔软的毛发。
“我发誓。”白猫这么说着,趴在了床上,静静地,承载着陆雅洁的手,似乎希望这样能够带给她一点温暖,因为那只手冷的如同冰块。
“不,我现在可以救你!”唐骥猛然抬头说道:“我现在是个巫师,只要我交换来治愈外伤的巫术……”
“不可能的。”陆雅洁微微摇了摇头,竟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死了,这里存在着的,只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孩罢了。如果没有【】,我们甚至见不到这一面。所以说,要感谢【】,给了我们一个见面的机会呀。”
“不……”唐骥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交易,这里却根本联系不上奈亚拉托提普,他只能无力的抬起手,帮陆雅洁理顺耳边那被血浆黏住的发丝。
“呐,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未来,你就大胆的向前走。”陆雅洁的心跳突然加快到了六十次,她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按住了唐骥想要把她扶回去的手,靠在了他的身上。
“呐,听到了吗?那心跳声,那是回光返照来了。所以,不要让我回去,要抱着我,吻我,好吗?”陆雅洁闭着眼睛靠在唐骥的怀里,微微的喘息着说道。
“……好。”
唐骥的胳膊颤抖着环住了陆雅洁那瘦弱而残缺的身体,那身体几乎没有任何重量,轻飘飘的,柔软而柔弱。
陆雅洁扣住了氧气面罩上的孔洞,将它拉到脖子上,面对着唐骥,闭上了眼睛。她能够感到两个人嘴唇的接触,或许有点干裂,但是那是唐骥的嘴唇,毋庸置疑。
然后,滴滴声渐渐变慢,直到化作了一条直线。唐骥怀里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力量,胳膊垂了下去,软绵绵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唐骥没有出声,也没有再流泪。他只是静静的把陆雅洁的身体放在了那张床上,双手叠在胸口,然后用纯白色的布单将她整个盖住。
整个空间渐渐的开始崩裂,包容,收缩,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只留下唐骥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只布偶猫蹲在他的脚边,默然无语。
附录:
“谢谢您,让我们见了最后一面。”
仿佛是在无尽的虚空,又好像是在无底的深渊,陆雅洁的灵魂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虚空。她知道,【】就在那里,不远,用眼睛就能看到;也不近,只是永恒的距离。
“那么,夙愿已经完结,你可以归于天域,脱离人世因果。”
一个宏大但是却并不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这声音能够让任何智慧生命感受到无穷的力量和知识蕴含在其中,但是却出奇的,没有一丝威压。
“如果我不去天域,我能不能像地球神话一样入轮回,我是不是还能够见到他?”陆雅洁的身上并没有衣服,她只是一个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的漂浮着的人形,那就是灵魂的形状。
“……缘起缘落,缘聚缘散,这本非我的权柄,但是也并非难事。只是,堕入人世,唯有性格可轮回,习性归于浮尘,记忆随风而逝,样貌腐于泥土,过去泯于因果,且以上诸事不可逆转。即使这样,你还要这样选择么?”
陆雅洁轻轻点了点头:“是。虽然不知道为何您愿意这样帮助我,但是我愿意。我相信,即使没有记忆,相貌不同,我们也会再一次相遇。”
“……准。”
伴随着那希声的大音,陆雅洁的灵魂消散在了空中,唯有那声音在半空喃喃自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呵……奈亚,尤格,我们之间的棋局该发生一点逆转了。虽说你们执黑先落,但是我持白子,也不能不动手,你们说呢?”
说着,一抹暗紫色的火焰在半空点燃,随及随风而逝,化作一只暗紫色的蝴蝶,飞舞于虚空之中,凌于深渊之上,仿佛点燃了那被混沌和无名之雾所侵染的无数世界的一丝抵抗的灯火。
第三十七章 归来前夕
黑暗的地下室里,唐骥蓦然无语。在他的面前的地面上,是一小沓书写着文字的羊皮纸,还有一把黑褐色的长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良久,或许根本就没过去多久,因为直到这时,秦锺塔尔的脚步才从他的身后传来。他拔起了那把剑,收起了地上的羊皮纸卷。
他凭空道了一声谢,谢那不知名的【】能够帮他除尽心魔,帮他完成他内心深处最深重的渴望,在她去世之前,及时赶到,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
“走了,雅洁。”唐骥右手拎着剑,左手的骨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痊愈,于是他对白猫伸出了左手,招呼她回到自己的肩上。
“主人……你还叫我雅洁?”白猫轻轻畏缩了一下,这才忧郁的将爪子搭在了唐骥的手上。
“她让你替她照顾我,意思就是她承认了你的名字。来,上来吧,我们走。”唐骥轻轻一拉,白猫便顺势爬上了他的肩膀,盘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当塔尔走下来的时候,他只看见完好无损的唐骥,手中提着一把黑褐色的长剑,那把长剑似乎毫无光泽,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那把剑长一米整,剑柄长二十厘米,剑环为三个弧形互相纠缠,剑柄剑环统一为白银色的不明金属锻造;剑锋长八十厘米,为西洋骑士剑形状,表面呈黑褐色,磨砂无光,有着淡淡的木头纹路。
在这柄剑的剑墩,那没有被似乎是某种鳞片生物的皮子包裹起来的部分上,露出来的是一行小小的拉丁文刻印:grypis deserto,即意为,荒野的狮鹫。
“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我们走吧。”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唐骥早已经走过了塔尔的身边。塔尔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意窜过,冷汗刹那间就流了下来。
刚刚,唐骥轻而易举的在他无防备的情况下穿过了他的死线。如果唐骥对他有杀意,以唐骥的攻击力,在那一瞬间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
秦锺微微后退了一步,和塔尔不同,他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唐骥,同时有的时候他也会很想杀死唐骥,比如唐骥在痛苦而无防备的时候。他和唐骥,关系从来没有那么好。
但是唐骥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速度提高就意味着身体能力和力量的增加,以及激素分泌的改变,或许还有体重的降低,这一切都值得关注。
这么想着,他突然有点酸了起来。
“秦锺,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突然之间,唐骥这么问到。
“记不得了,因为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日子,我杀过的人可是太多了。”秦锺随口答道,的确,他作为一只蜘蛛,除了还那位大哥的人情债,帮他护住那群幸存者的时候,真的没少杀人。
“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是在我成为巫师之前,大概只有十**岁的时候的事情。话说原来我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啊,我一直以为我二十四五岁了。”唐骥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声的念叨着。
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酒驾的司机被判了七年,只有七年!
黄蝴蝶,毒鼠子,毒芹,茄参,铁苏,桑葚花粉,引火白茅。唐骥用了整整两个月,将那个司机三代以内的亲属全部杀了个干净,其死因从误食中毒到过敏窒息,再到被火烧死,唐骥没有直接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却让他们死的无比痛苦。
等到秩序崩溃的那一天,他一个人,闯进了监狱。似乎那空间门的巫术,就是为了那个原因学习的,火树银花也是为了把对方的肉一片一片刮下来而交换的。
唐骥是为了救人才选择的学医,但是在那一天,他的医术保证了对方在死之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每一片肉被刮下来的痛觉,甚至用药剂将痛觉放大了无数倍,而且还给对方打了肾上腺素,确保对方在死前一直保持着清醒。
很黑暗,唐骥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但是他也绝不后悔。因为对他来说,重要的就只有问心无愧问心无悔。
唐骥当初,非常擅长制作植物类毒剂,所以他的身上随时都装着一瓶吐根糖浆,就是为了防止自己中毒。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玩过植物毒素,但是吐根糖浆却还在身上,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走吧,我这边,已经完事儿了,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要履行奈亚拉托提普给我的契约……”说着,唐骥将契约从衣兜里抽出来,就要往乙方的地下盖手指印。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唐骥的行动:“唐骥!”
“我还以为她会说‘道友请留步’呢。”说着,唐骥随手把契约揣进了兜里,看向来人的方向。而那跑来之人,正是辛丹。
“你是唐骥对吧?你怎么跑到罗布泊来了?”辛丹冲到唐骥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
“唐骥是谁?我不认识啊,还有,这里怎么就成了罗布泊了,这里不是青城吗?”唐骥的瞎话那是张口就来,而且根本不注重逻辑,就是胡说一气。
“不是,你不是唐骥的话,为什么会在青城?我们能好好说话嘛?”辛丹略带埋怨的说道,同时脸上做出三分埋怨七分可爱的表情。
“关你屁事。”很显然,美人计对现在的唐骥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管是辛丹那张八分的面孔还是接近d的胸怀,唐骥看都没有看一眼,甚至有些冷眼相待。
“我……”
“你什么你,没事儿的就赶紧让开,别逼我动手。”唐骥抬手扒拉住辛丹的脑袋就往旁边一扯,把她扯到一边儿去,自己一个人向着大厅之中走去。
塔尔看了看直冲冲走上去的唐骥,又看了一眼正看着辛丹流寇水的秦锺,无奈的摇摇头,用斧头挟持住秦锺的脖子,硬生生把他给拉扯了上去。
辛丹在原地颤抖着,仅仅是刚才一瞬间,秦锺身上散发出的那近乎野兽对猎物所散发出的浓郁的杀气,就让她动弹不得。
所以,唐骥现在是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甚至还是他们的首领吗?可怕,但是从中也能够看出,或许他们选择逃避这乱世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
但是她还是转头追了上去。她有种感觉,如果再不追上去,可能离开这里就会变得永远不可能,最后只能在沙漠戈壁之中干渴饥饿而死。
更关键的是,辛丹对于那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几乎是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对它着了迷。她想要得到那种程度的力量,不论要付出什么。
辛丹是知道强悍的好处的,就比如,虽然是一个女生,但是即使在这个礼崩乐坏的现在,队伍里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招惹她,就因为即使是那个拳击手也只能和她打平而已。
那么,如果有机会去获得更强的力量,有谁会选择放弃那个机会?
但是就在她跑上一楼大厅的门洞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寒风朝着她的面门袭来。她只能猛地往旁边一个跳滚,躲过了那一道寒光,紧接着才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尊石像,一尊……类似大卫的石像,手中拎着一把消防斧,斧头柄还深深地嵌入在地面之中,很明显就是这尊石像刚刚动手砍向她。
紧接着,她就听到身后有一个沉重的声音,那是石头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她回头,却看见一个穿着五十七公斤重的盔甲的巨人歌利亚,手中提着一把庞大的晨星锤,朝着她走了过来。
晨星锤,一种欧洲中世纪常见的骑士武器,一般有五十到一百厘米长,前段是拳头大的铁球,或者包裹着铁皮的木球,在铁皮上会有大量粗而不规则的尖刺,能够起到破甲效果,攻击力不可小觑。
不过那都是相较于普通人来说。
站在那里的,可是巨人歌利亚,单是身上的盔甲就有五十七公斤重,他手中的晨星锤的锤头,足足有人的脑袋大小,而且绝对是纯粹的铁铸造而成,而不是包裹铁皮的劣质品。
巨人石像举起手中的晨星锤,对准辛丹的脑袋就砸了下来。辛丹只能赖驴打滚躲过这一锤。锤子砸在地面上发出惊人的动静,地上的碎石满天乱飞,即使只有少数几颗溅射到了辛丹的身上,也足够她感到肉痛。
但是紧接着,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那是大卫石雕手中的斧头。
紧张之下,辛丹猛地一侧身,斧头并没有砍中骨头,但是却砍到了血肉,在她的后背开了一道大口子。
此时此刻,辛丹甚至没有时间惨叫,只是双手撑地爬起来向着远方跑去。这些石像的速度并不快,她已经看出来了。
可惜,就在下一秒,那巨人石像径直将手中的晨星锤对准辛丹扔了出来。辛丹的脸色一片惨白,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身后的伤口根本不能支持她做这种短途高速机动。
“轰……!”
当尘土散去,挡在辛丹面前的,却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塔尔右手提着斧头,左手前抬,在半空捏住了那飞来的大锤,举重若轻。
“不过是一尊石像,回到你应该呆着的地方去,或者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去!”
说着,塔尔抬手将晨星锤往空中一抛,捏住锤柄,反手便将大锤甩了出去。钢铁的大锤正中那石像的面门,将巨人歌利亚的头颅瞬间砸穿,然后从头颅开始,大量的裂痕遍布了巨人的全身,那石像就这样碎成了一地尘埃,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
“至于你,你生该老死,死在那黑暗的深邃之处。所以,回去,回到你该来的地方去!”
塔尔看都不看化作齑粉的歌利亚巨人,双手抡起大斧,用斧背敲击在了大卫石像的肚子上,将其直接敲飞进了房间的黑暗角落,碎成了渣滓。
“谢谢……”
辛丹看着面前宛若铁塔一般的塔尔悄声说道,但是塔尔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对着三十多米外旁观的唐骥说道:“搞定了,看来没什么特别棘手的玩意儿。”
此时的辛丹才发现,唐骥正坐在一大堆石像切割的整整齐齐的碎块上,他手中的长剑就插在石像堆的最顶端。
听到塔尔说的话,唐骥一把将地上的剑拔了起来:“走吧,等到我们一出博物馆,我们就用契约回去。是时候该走了,我们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
就在这时,追在辛丹身后进来的几人终于跑了进来,而唐骥一行人正好夹在半趴在地上的辛丹和新来的人们之间。
宋庆州看到辛丹痛苦的神情和后背那利器带来的伤口,再看了一眼手里拎着长剑的唐骥,一瞬间眼睛就红了,随及从腰间拔出刀便冲了上来,甚至连身后的三个人都没有拉住他。
“可悲而可笑。”唐骥并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或许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受伤之后要报仇是一件很有英雄气概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唐骥会欣赏他,更不代表唐骥会手下留情。
甚至在宋庆州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之前,他身体都还维持着持刀前冲的动作,唐骥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的长剑缓缓归鞘。
下一刻,鲜血迸裂而出,宋庆州只觉得自己喉咙上一凉一疼,整个人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啧啧……速度真快。”秦锺撇了撇嘴。
“应该……交给我来杀,太久不杀人,不见血,我会很难受。”塔尔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斧头刃,眼中射出一瞥寒光。
“……”唐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剑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他现在,真的很需要去斩一些东西来发泄一下。
他的精神,又一次贴近了更加深邃的黑暗。这一次,不再那么肤浅的疯癫,而是将疯狂彻底融化,融入自己的思维之中,用理智的思维去完成疯狂的念头。
然后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半睁着眼睛看着那宋庆州的三个手足无措的舍友,勾了勾手指:“怎么,你们想要为他报仇么?那就过来,试一试,看看你们能不能杀了我啊?”
看着他们逃跑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唐骥不知为何,就突然想笑。这群人真的以为是生活在乌托邦里,对外界的残酷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这么想着,唐骥回头看去,又点了点头,这个知道自己名字的女生身手和反应能力倒是不错,至少在石像的攻击之中能够活下来。
可惜,还是太贫弱。
在这个世道,除非是巫师,否则普通人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第三十八章 回到人间界
“闪银……”就在那一刹那,唐骥手中的闪银剑已经出现,然后消失。他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第一个知道的人,恐怕便是那刀下亡魂。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辛丹咬了咬牙,她知道,她想要那种程度的力量,这样她就可以住在别人的命运……在这个乱世里。
所以她追了上去,即使身后的伤口还在渗血,即使她的神经正在被不断袭来的疼痛所折磨,但是她依旧踉跄着脚步跟了上去。
跟随者,那三人的脚步,或者说跟随者唐骥的脚步,明明只是不长的一段路径,但是却好像在脚下无尽的延伸;那混沌而模糊的梦呓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步履越来越艰难,就好像沉溺在了漆黑的粘液之中一般。
周围的墙壁好像挤了过来,行走越发困难,本来存在于大门处的光明也越来越隐晦,甚至连形状都不再是正常的方形……
然后,下一刻,光明袭来,刺的她的眼睛发花。先前一切的扭曲都已经消失不见,所剩下的,只有在那苍茫隔壁上的一点点血花绽放。
两个人倒在门边,手中还拿着刀,从位置来看似乎是为了埋伏唐骥,现在他们得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分开,还在艰难的爬着。
一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知为何,但是他的手中也拿着刀具,他的颈部的血液喷溅在大地上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是宋庆州的三个室友。
剩下的人,不论男生和女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畏缩着,尖叫着,恐慌着,颤抖着,在地上留下了黄色的带着氨水味道的液体。
拳击手,还有副教授,只有这两个人在直面唐骥三人。
拳击手的手上是一副钢珠手套,而副教授平时所用的拐杖之中,竟然藏着一把剑。更为令人疑惑的是,在此时更镇定的不是强壮的拳击手,而是头发胡子早已花白,上了年纪的副教授。
“唐骥。”副教授平淡的面对着唐骥,将自己身上灰色的西装甩到一边去,嘴上的胡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从胡子下的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是谁?”唐骥平淡的看着副教授,他不记得自己是否认识自己对面的这个人。不过就算认识也不要紧,自己的过去,已经和现在彻底的分割,他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你不认识我了。”这是个陈述句,而且说这句话的人丝毫没有惊奇,似乎早就知道唐骥是个怎么样的人,根本没有因为唐骥的变化而感到惊讶。
“我不认识你,但是你似乎是个很勇敢的人,而我很钦佩勇敢的人。”唐骥平静地说着,言语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开,你身后那群懦夫的性命有人要了,而你们两个,可以活着离开。”
“抱歉,但是他们是我的学生,我得保护他们。我不能让开,职责所在。”副教授的脸上甚至有着一丝傲慢,但是唐骥却点了点头。
“值得尊敬。”唐骥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黑褐色的的骑士剑,剑尖向着地面,然后抬起到齐眉的高度,然后再放下。这是一种古代欧洲的剑士之间的礼仪,象征着尊敬以及,至死方休。
给值得尊敬的敌人一个体面的战死,这就是唐骥尊敬对手的方式。
下一刻,两把剑已经对在了一起,唐骥可以没有用那锋锐的剑刃,而是用剑脊去和副教授对抗。因为如果他用剑刃的话,副教授的剑会在一瞬间被斩断,那么所谓的公平决斗就没有意义。
剑锋交织之间,唐骥以外的发现对方所使用的剑法……很是实用,并非那种花里胡哨的祖龙常见的表演类剑法,而是纯粹的盎格鲁撒克逊的击剑剑法,在上世纪初的莱茵帝国非常流行,但是也非常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大量的二战时期莱茵的将军们脸上都有一道疤的缘故。
“有点意思了,你的剑法很纯熟,而且身体能力也绝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你的力量甚至能够比得上专业的运动员。你是谁?”看着两把剑的交叉处所碰撞出的火花,唐骥咧着嘴笑着问道,这种战斗很有趣。
“一个考古学家,仅此而已。”副教授持剑嗑开唐骥手中的剑,他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并非巫师,没有那么变态的体力。
“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准备好去瓦尔哈拉吧,你会是那里最为英勇的勇士,就像在屠龙之中阵亡的贝奥武甫一样!”
下一刻,剑锋洞穿了副教授的胸膛,而副教授只是平静的看着那剑锋,用手轻轻敲了敲。听着那剑锋发出的金石之声,他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贝奥武甫,我很喜欢这一部文学作品……我突然觉得很可惜,为什么你不是一头巨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罗兰之歌》……”
唐骥抽出了剑,在副教授倒下之前扶住了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针剂插进了他的脖子之中。那是吗啡,能够帮助副教授在死去的过程中毫无痛苦。
“唐骥,你知道吗,这个教授曾经教过我剑术。”辛丹从唐骥的背后走了过来,这么说道。
“那么你要为他报仇吗?”唐骥并没有回头。
“……有点吧,但是他是死得其所。他老早就和我说过,不想死在病床上,而且他刚才的表情很幸福不是吗?”辛丹拾起了那把剑,找到拐杖型的剑鞘将剑装了进去,握在了手里。
“那么,那些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的人,你准备让他们怎么办?”唐骥看了一眼那些刚刚从沙漠的乌托邦的大门缝隙里看了一眼外面世界便已经吓得不行的学生们问道。
“能带他们一起走吗?至少把他们带回城市,现在车子坏了,继续待在沙漠里是死路一条。”辛丹想了想,觉得还是把那些人带上为妙,毕竟都是同学一场。
“啧……其实在沙漠里,他们也能活下去的。”唐骥的突然把声音放得很大,大到几乎周围所有人都能听的到的地步。
“经过大暴雨的冲刷,你看这里都长出了些什么植被?沙枣,沙拐枣,盐豆木,枸杞,甘草,麻黄!这里有些什么动物?野骆驼,塔里木兔,野马,天鹅,丛林猫,蝎子,蜜蜂!只要有一顶帐篷,任何人都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辛丹长叹一声。她突然觉得跟着唐骥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唐骥的性格可以说是在控制狂和虐待狂的边缘徘徊。
对方一开始已经有了带着她走的打算,但是对她的这些同学却丝毫情面不留;当她主动提出要不要带上他们这个意见的时候,对方则直接用阳谋告诉他的同学们这里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从根源上断绝了他们前往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的可能性。
但是你们知道沙枣盐豆木长什么样吗,你们能抓住野骆驼塔里木兔吗,你们会制作淡水吗?很明显,如果要等到他们学会这些事情,恐怕至少要减员一半。
但是辛丹不能说,她已经仁义至尽。如果她继续说下去,或许对方就会连她一起丢在这里。而对她来说,追求力量的野心是绝对大过同学情怀的。
失望透顶的看了一眼全都躲在了一边的那些人们,辛丹知道他们是不会跟上来了。拎着副教授留下的仗剑,她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唐骥将手指按在了那契约上,下一秒,契约焚毁,交易成立,唐骥一行四人一猫原地消失,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影,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等到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落进了足足二十厘米深的水中;凭借脚底的感触,下面是类似泥土草地一类的地方。
直到这时,辛丹才发现,唐骥和秦锺的身上已经凭空多出了纯黑色的雨衣和长靴,塔尔也很快抽出了大号的雨衣披在身上;他的脚下的那双巨大的靴子本身就是防水的。
只有辛丹,穿着露脐装和热裤,还有基本只有鞋底和几根带子的凉鞋,径直落进了水里,幸运的是周围并没有游弋的鱼类,否则她就该挨上一口变成深潜者了。
“塔尔,给她拎起来,别让她变成我胳膊上的收藏品了。”说着,唐骥摇了摇胳膊上的那一串还在发着光的朊石。
“好的。”塔尔似乎对唐骥很是言听计从,至少比起秦锺的阳奉阴违暗地里捅刀子来得好了不知多少。唐骥对此并不是很懂,但是他也知道这绝不是他王霸之气四溢的结果。
然后,塔尔一只手握住辛丹那露出的腰腹,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辛丹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懂唐骥刚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现在还算安全……除了全身湿透,还有后背一直在被大雨浇灌着以外。
“好冷啊……”
“真是奇妙……你看那边的时钟,如果不是我们正好离开了二十四小时或者二十四小时的倍数的话,那应该就是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离开时的时间根本就不在时间线以内。”
唐骥并没有管辛丹的抱怨,一个小妮子能活着就算不错,还有胆子敢抱怨?他只是指着那边的大钟对秦锺说道。
秦锺看了一眼:“的确,时间一分一秒都没有差,而且路边那棵树上挂着的摇摇欲坠的湿报纸还没有被雨水打落,所以现在应该就是我们刚刚离开的时间。”
“所以,进来之前我们是打算去干什么来着?我怎么都有点记不清了。”唐骥一边吐槽着,一边带着秦锺二人朝着远处的一家商场跑去。辛丹既然已经加入队伍,那么还是得帮她找一件雨衣雨鞋,不能总是让塔尔背着她。
一个人突然从炎热的罗布泊跑到了大雨瓢泼的长江流域,如果不加以处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感冒导致的重病。
“塔尔,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的世界似乎已经沦为了一个巨大的博弈场?”唐骥一边普通的行走着一边说道,但是塔尔和秦锺却需要跑起来才能跟上。
塔尔点头道:“能够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似乎入场的不只有外神,还有一些其他的,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就比如我的这把斧头,似乎可以杀死一些普通手段杀不死的敌人,比如黑山羊幼崽……”
“不,我们这次杀死黑山羊幼崽纯粹是靠运气。”唐骥否定了塔尔的说法,紧接着解释道:“黑山羊幼崽本身是不成形的黑色粘液与雾气形成的,它完全可以将自身扩散到一个很大的范围来免疫物理攻击,但是这次它完全没有用出来。”
“黑山羊幼崽是地之母的眷族,黑暗之中衍生的沙布尼古拉斯的使徒,在黑暗之中、大地之上是绝对不可能被消灭的;但是我们杀死那家伙的时候,它是站立在地面上的。”
“所以,我们之所以能够击杀它,就是因为我们所交战的空间,帮我们暂时屏蔽了它作为眷族的一切优势,按照我们的实力,其实并不足以对抗一只达克杨。”
“还有,我总是觉得奈亚拉托提普有点怪怪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感觉?”唐骥皱着眉转头问道,不知为何,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在他看到奈亚拉托提普的时候便挥之不去。
塔尔摇了摇头:“抱歉,但是我并没有什么类似的感觉。我只知道,即使只是一个分身,那也是我等远远无法匹敌的力量。”
唐骥点了点头,不错,不管奈亚拉托提普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那都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对方的强大无可匹敌,唐骥现在只是区区巫师,连身为新神的乌尔维特都无法战胜,但是乌尔维特的力量,其实也来自于奈亚拉托提普……
死循环。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黑暗啊,黑暗到让我们看不到什么希望。但是在这种黑暗之中生存,又为什么那么有趣,甚至让我想要更加的深入这黑暗之中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空中的乌云近乎将天际的光芒全部遮蔽,大地一片黑暗,就仿佛冬日里晚上七八点一般,实则已经没了什么光芒。
辛丹趴在塔尔的肩上,她的眼睛即使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亮,所能看到的九成部分,也全都隐匿在漆黑之中,而恐惧就在那黑暗的未知之中蔓延。
第三十九章 黑山羊幼崽的一只触手
唐骥站在漆黑之中的商场的最中央,他的眼睛扫视着这落灰了的巨大的建筑内部。似乎最高层的天花板有点漏水,但是那一点水渍无伤大雅,毕竟,这商场可大。
漆黑色的滑腻生物在黑暗之中徘徊着,游弋着,向着唐骥的方向扭曲的爬了过来。而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唐骥,正是在等着着黑暗的来临。
他已经把秦锺塔尔和辛丹打发了出去,这里不是他们的战场。对方是纯粹来找他的,他对此心知肚明,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对手,来体会一下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黑山羊幼崽并没有死绝……它的一条触手,或许是隐藏在了辛丹的衣褶之中,总之被带到了人间世。在这里,它的力量终于彻底解放,仅仅是一根触手,唐骥却能够从中感受到不亚于之前整个黑山羊幼崽的威胁感。
“来吧。”唐骥轻轻歪了歪脖子,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黑褐色的长剑……其实那把剑,或者可以叫它狮鹫剑,但是更为科学的称呼其实是乌木骑士剑,乌木就是那种炼金术的名字。
一把剑,一叠纸。那一叠羊皮纸上面所书写的,就是有关于这把剑的炼金信息,一种被称呼做乌木炼金合金的特殊合金所打造的骑士剑。
乌木金属,本身名称并非乌木而是【钨目金属】,其名称源于该种类炼金金属的炼金基为钨,并且在炼制成型之后,自然凝固的金属长条的横截面会出现明显的眼睛状。但是在后人的习惯之中,由于自然凝固的钨目金属的表面并无明显的金属光泽,反而更接近于黑褐色哑光,跟打磨过的木头有些近似,于是钨目金属便被以讹传讹成了乌木金属。
乌木合金,密度9.8g/cm3,莫氏硬度介于9~10之间,可延伸性等同于纯铜,熔点12200摄氏度,沸点37250摄氏度,比热容为3.7,电阻性为3.7x10^-8Ωm,是良好的电导体。不过,乌木合金并非良好的巫术力量导体,对于巫术力量来说乌木合金可以说是绝缘的,所以乌木合金一般作为对抗巫师的武器的材质。
乌木合金的主原材料是钨,附加的金属材料包含银、钴、三种金属,附加的非金属单质材料包含氖、硅两种,附加的精神体材料要求包括大量的纯净精神力,不需要因果体、星光体与以太体所提供的材料。在炼金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光照,最好使用太阳光的照射,因为日光具有对巫术的抵抗效果。
剩下的部分都是有关于如何打造乌木武器,并没有罗列的意义。但是这把剑能够阻断巫术力量的传递,换言之,其能够对依靠巫术力量来连接自己肢体的生物造成伤害,这就是唐骥会留在这里单挑对方的依仗。
更关键的是,唐骥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靠着那些轻而易举就能斩碎的无聊的石像实在是太无趣了,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根本没有用。
就好像一条黑蛇一般,那庞大而细长的身躯开始扭动,散发出浓稠的黑色烟雾,然后包裹住了那商场里一只正在浅水中游弋的蟾蜍,漆黑的烟雾瞬间重新画作浓稠的液体,从蟾蜍的口中钻了进去。
然后,一只足足有着一层楼高,一张长满了匕首一般尖锐的牙齿的大嘴和六条接近二十米长的舌头的漆黑蟾蜍便朝着唐骥爬了过来,在那蟾蜍的后脊梁骨上密密麻麻的生长着一排滴溜溜转着的眼睛珠子,似乎每一节脊椎骨上都有一颗眼睛。
“你就不能学学毒液,人家附身之后好歹看起来还挺帅,你这个就光剩下恶心了。”说着,唐骥骤然从半空消失,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蟾蜍的后背,闪银剑径直插进了蛤蟆的后背,一剑便划碎了三颗大眼珠子。
在那个空间,黑山羊幼崽的能力虽然被束缚的厉害,但是唐骥也不是全盛状态。作为一个严格来说只会两种巫术的巫师,还有一种能力因为空间紊乱而不能用,可以说唐骥当时的实力只能发挥一半。
在蟾蜍那巨长的舌头挥舞过来的一瞬间,唐骥已经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蟾蜍的正面,紧接着双目直视蟾蜍口中他的空间门,只能开到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
下一刻,空间门在蟾蜍口中打开,唐骥本人并没有进去,但是那乌木骑士剑已经戳进了蟾蜍的口中,看样子是直接插进了脑子,还顺带着割断了两条舌头。
蟾蜍怒吼了一声,或者说黑山羊幼崽根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它只是一段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的残躯罢了。紧接着,它猛地打了个喷嚏,大片的脓液被喷射出来,朝着唐骥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然而没有用,唐骥早就打开空间门闪到了一边,一剑砍断了蟾蜍的一条腿,然后又一次闪身消失,直接出现在了三楼的栏杆上,俯视着那巨大的蟾蜍,摇了摇头。
“还是管你叫狮鹫剑比较顺口,或者荒野剑……不行,太拗口了,而且一般人也听不出是个啥意思,还是狮鹫剑比较好。”唐骥喃喃自语着,而此时那只蟾蜍终于注意到了唐骥的位置。
唐骥有些索然无味,空间门加上高速和超强的反应速度,对于这种只会物理攻击的敌人来说就是绝对克制,因为对方的攻击根本打不到自己。
话说回来,黑山羊幼崽附体在蟾蜍身上之后真的变弱了好多啊,很多常见于文献的能力都消失不见,就剩下蟾蜍常用的攻击手段了。
作为地之母的眷族,竟然连大地的力量都借用不了?虽说狮鹫剑斩断的肢体很难重新接上,但是按照惯例黑山羊幼崽只要踩在大地上,应该很轻易就能断肢重生吧?
失望。
当那蟾蜍鼓足了力量朝着唐骥窜过来的时候,唐骥只是轻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那蟾蜍就一头撞进了墙壁之中。
“动静太大了,一分钟,解决你!”说着,唐骥收起了狮鹫剑,右手手中浮现出一根闪银剑,紧接着便用打火机点燃了闪银剑之中的巫术力量。
一瞬间,闪银剑化作了淡紫色的火焰长剑,只要闪银剑之中还有足够的巫术力量,淡紫色火焰就不会熄灭。
看着巨大蟾蜍装进墙壁之中,还再往外退,唐骥的眼神之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丝怒火,你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给旧日支配者丢脸,不要告诉我入侵我们世界的旧日支配者都是这个样子的草包啊!
显然,唐骥根本就没有细想,如果没有空间门能力他的战斗会有多艰难;更没有思索,这只是一个本体死了的黑山羊幼崽的一根小小的能够藏在衣褶里的触手;更没有想过,如果是普通人的部队遇见了这只怪物会发生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没有打爽。
一剑,插进了巨大蟾蜍的尾椎,从尾椎一路而上贯穿了每一节脊梁骨,当每一节脊梁骨被贯穿的时候,那脊梁骨上的眼睛就会像咬碎了什么东西一样爆浆,轰然炸成一滩血肉。
松开闪银剑,唐骥转身离开。他知道,那根触手已经活不了了,淡紫色的火焰会将它燃烧殆尽,这种火焰本身的作用就是焚尸灭迹,不过这具尸体还留着点活性而已。
“嘿,唐骥!”就在这时,辛丹兴奋地挥着手跑了过来。唐骥淡漠的看着她,这身衣服还不错,似乎是那个名牌的运动服,外面是登山服,算是很适合长途跋涉或者艰苦奋斗的衣服。不过她手里拎着一把老爷款的拐杖,算什么意思?
即使知道那是一把剑,也依旧很违和。
“刚刚你和谁发生了冲突吗?”跟在辛丹身后的是塔尔,至于秦锺,似乎跑到不知什么地方撒欢去了。塔尔一向尽职尽责,比秦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吗?那尸体还在后面烧着呢。”唐骥点了点手,却发现不过十数秒的时间,那巨大蟾蜍的身体已经被烧得空虚干瘪,重新变回了那拳头大的小蟾蜍,属于达克杨的触手已经烧了个干净。
“你动手的速度果然很快……而且那种淡紫色火焰对于巫术力量好像有一些特殊的杀伤效果,那是你的巫术吗?”塔尔这么问到,同时拍了拍辛丹的肩膀示意她先到旁边去。
唐骥摇了摇头:“你觉得会有什么巫术能够绝杀眷族吗?或者说奈亚拉托提普会给我们能够杀死他的眷族的力量?巫术本身的假想应对对象,永远都是人类,最多算上鱼类。”
塔尔点了点头,到这个份上就不能继续往下问了。既然不是来自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巫术,那么力量的来源便是唐骥自己的秘密,他不说,别人也不好意思问。
就在这一刻,唐骥的面孔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近似于被利刃轻微划过的伤口,殷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自半空中滴落,落在地上成摊的雨水之中,溅起了点点的涟漪。
当唐骥摸过自己的脸庞,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自何处而来的利刃割伤了自己,但是当他看向地上那在黑暗的水面之中蔓延的血液的时候,一道闪电自天穹上的玻璃照亮了大地,唐骥看到那血液在其中化作了一把利剑的形态。
唐骥只是微微楞了一下,随及笑笑,用手抹过那伤口,伤口便紧紧地贴在一起,不再出血。控制自己的身体对于巫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是最基本的巫术,是每个巫师都能做到的基本功。
“我们走吧。”看了看辛丹,又看了看塔尔,唐骥突然微微一笑,他心中有什么东西放下了,所以他觉得是时候拾起一些什么,来填补一下自己心中的空缺。
行走在那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商场三楼的护栏边上,看着一楼有着不少地面塌方。那里的砖石落进了地面之下的水中,那浑浊的水面下依稀能够看到鱼类在游动着。
唐骥似乎还有些关于这里的记忆,似乎,那天是自己大学里学生会的聚会;也是同一天,这里的地面坍塌,有一双大长腿的副主席在探出头去看的时候被一条一米来场的大鱼咬住脑袋拽进了水中,变成了鱼食。
随及,唐骥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挥散,这些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踏进巫师世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这些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黑暗蔓延,洪水滔天,大雨倾盆而下;人们在苦难中禁受磨砺,砥砺前行,成长到一个连曾经的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唐骥默默地说着,如果是按照正常的人生,他绝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一个即使面对能够让普通人恐惧到发疯的怪物依旧能够持剑冲锋的巫师,一个在疯狂和清醒之间走钢丝的强悍战士。
“辛丹,你想要成为巫师,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巫师?”唐骥突然发问道。
辛丹抬起头来想了想,看着天空中乌云内那纠缠着的狰狞的雷电,说道:“大概,只要强大到能够在这个时代活的很好就行了吧。什么样的巫师,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适合什么类型,但是大抵是近身战斗?我的自由搏斗很厉害的。”
唐骥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塔尔,她就交给你来带了,今晚我去抓条鱼来帮她开启天赋。”
“我?为什么是我?”塔尔一脸惊悚的看着唐骥,反而辛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或许,在她眼里,塔尔是这群人里最正常也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塔尔你是个俄列亚人,而且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雇佣兵,我说的没错吧?那么精通近战的你来教导她最好不过了。我并非武器大师,对于拳脚也只是粗通,我所精通的只有剑术而已。”唐骥这么说着,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俄列亚人,而且是雇佣兵的?难不成我就不能是正规的部队出身?”塔尔疑惑的问道,大块头对于唐骥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有些疑惑,至少关于对方能够看出他的出身而感到疑惑。
“因为我是你的新一任老大。”说着,唐骥微笑着掏出了韦斯特的穆海尔佣兵会的证明单据。如果不是那个空间仿佛梦境一般干扰了他的记忆,他本应该早就想起来的。
第四十章 三天后(求推荐票!作者需要支持!)
“先生,我们还要等秦锺吗?”
当唐骥个塔尔叙述了韦斯特的事情之后,他似乎就选择将唐骥当成队长了,即使他本来也将唐骥当成了队长,但是那是临时的,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回归佣兵团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顺便一说,由于唐骥对于队长这个称呼深感俗套,因为便让塔尔称呼他为“先生”,这种称谓有一种民国传下来的文雅感觉,不是这个年代的队长或者老板这种称呼能够取代的。
其实是因为“队长”听起来跟侦缉队一样,“老板”和“boss”听起来像是黑手的最高层,“首领”听起来和匪帮没什么两样,更不要说“老大”这种槽点满满的称谓了。
唐骥点头到:“我们得等。他失信是他的事情,但是我们守信是我们的事情。我们约定的汇合时间还没有到,所以我们必须等他。作巫师,一定要给自己立下一条原则,否则就会渐渐迷失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塔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一位在巫师的见解上比自己高得多,而自己只需要精心倾听就行了。
“对了,你对韦斯特,很忠心吗?”唐骥突然有意无意之间问起了这件事,因为塔尔对他的态度在他出示小本子之后明显变得尊敬了许多。
谁知塔尔摇了摇头:“我只对我自己所属的组织忠心,延伸意即为我对我的所属组织的首领尊敬,但是绝不是对某一个人忠心。如果不是这样,我当初也不会叛出克勃格,只因为那个位置被玷污了。”
“那就很好。”唐骥点了点头,只要对方并非韦斯特的死忠,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辛丹在唐骥的身后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儿,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啥。她到是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些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对于更多的事情还处在好奇的阶段,比如那些鱼类。
“小心,那些鱼类会突然跳起来咬你的鼻子。”唐骥微微拉了辛丹一把,他总觉得这个大咧咧的女孩很有可能会栽在一次小意外上。
然后辛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往后后退了两步。
唐骥从衣兜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把合适的武器。他看向塔尔,塔尔从身上的一对小包裹里找了半晌才找出一把小号的女士左轮手枪,递给了辛丹。
看辛丹要拒绝,唐骥叹了口气:“拿着吧,在这个世道,或许巫术能够帮助我们对抗很多敌人,但是巫术的威慑力终究不如枪械。即使你的枪法烂到有可能打中自己,只要手里有枪,就能够造成足够的威慑。”
“唉,对了,塔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施展巫术,你都会些什么巫术啊?”唐骥又转过头去问塔尔。
按道理来说,随便询问别人会什么巫术是一件容易引起警惕的事情;但是现在唐骥的身份是队长、组织者和协调者,那么他就有权利去了解成员的巫术,并且借此分配他们的职责。
“从通常意义上来说,是身体机能的大幅度强化,敏捷提升,以及大幅提升细胞再生速度和能够自主调整激素分泌水平……然后攻击性的巫术,是爆炸。”
“爆炸?”唐骥敏锐的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汇。
“是的……确切的说,我能够让被我的右手摸过的东西都变成炸弹,只要在距离我不超过五百米,我随时都能引爆炸弹。还有,爆炸的效果会根据炸弹的材质而发生变化。”塔尔一字一顿的详细的对唐骥解释道。
“听起来……很详细,但是如果炸弹所在的范围距离你超过五百米,会怎样?”唐骥捏着下巴思索着问道。
“超过五百米,炸弹会直接爆炸。时间超过十五天,炸弹会彻底失去爆炸效果。”塔尔实诚的回答着唐骥的问题,同时这也是对自己巫术效果的一种很好的梳理。
“那么,你能让有机物,或者说生物变成炸弹吗?”唐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塔尔的这个巫术的破坏力似乎很厉害啊。
“可以,我甚至能让我们脚下经过的流水,把我抽烟时吐出来的烟雾变成炸弹,只不过威力会很弱,而且也就是我的手摸到的那一块。”塔尔思索着回应道。
“真厉害……不管是作为前锋还是后卫都很适合,不像我的能力,只能作为刺客使用。”唐骥笑着自嘲了两句,然后掏出那个看起来很诡异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到了,秦锺并没有来,我们该走了。”
“呃,其实,我已经来了好一阵儿了。”
突然,秦锺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当他们向上看去,这才发现秦锺脚底粘着蛛丝,蛛丝的另一端粘在屋顶上,他整个人倒吊着,用一章苍白而诡异的笑脸对着下方的三人。
“那就下来,然后走。”唐骥挥了挥手,并没有很在意。秦锺算是个团控或者近战,但是对于这支团队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簿练三爷的侦查能力都比秦锺原来的蜘蛛系巫术来的有用的多。
然后他们一行人朝着那第二医科大的方向走去,同时路途之中并没有忘记要找寻那杀死了夏千重的妻子的净空信徒们的痕迹。
只可惜,一无所获。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这是那倾盆的大雨第一次停下,虽然漆黑的雨云依旧盖在他们的头顶。
此时此刻的唐骥已经行进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距离,他们队伍里除了新晋巫师辛丹以外剩下的人的耐力都是非人级别的,如果道路畅通无阻的话他们或许已经走完了那四十五公里的路程,只可惜现在的路况,他们要是想行进五公里的直线距离,那实际距离其实已经超过了二十公里,还要在大楼之间穿梭。
辛丹已经见过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除了对身体能力的增强之外,她的巫术近乎于标准意义上的hp类型的巫师,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通,在队伍里的主观定位是补位,也就是各种意义上的杂役。
或许,那就是辛丹心中对于巫师的定位,而这个定位也决定了她付出代价所交换来的巫术究竟是什么类型,有什么功能。
顺带一说,她所付出的代价,是视光感能力下降、光眩晕、听觉赫兹范围缩小、半个胃、三分之一个右肺、大量的记忆以及不定时性质的幻视幻听。
而在唐骥看来,仅仅是这个程度的代价,能够换取那样一套实用性极强的系统性巫术,非常值。就像塔尔,他所付出的代价是原本英俊的相貌变得和达克赛德一般,正常的皮肤颜色以及原本略显精分的性格被彻底撕裂成了一大堆人格。
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唐骥坐在九层楼的窗台上,两只脚伸出窗外微微晃荡着,看着楼下那经过的行人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除了夏千重的队伍之外第一次看见幸存者。
说来也怪,或许是唐骥自己被诅咒了,但是这么久以来,每一次被他遇见的并非巫师的行人,几乎全部死于非命。
第一批是在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一批人尽数被那条巨大的鳗鱼吃尽了肚子;第二批则是那栋楼楼顶的人,因为全部感染了水蛭,唐骥为了保证水蛭感染不扩散把他们全都干掉。
第三批是在公园里,秦锺把他们全都放了出来,但是既然进入那座幻境的人都在唐骥他们进来的同一时间离开了那里,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出现,所以可以间接地说他们已经全部死亡。
第四批是在疑似罗布泊的大地上遇见的那群人,他们的领队在与唐骥的决斗中落败,剩下的人中三个偷袭失败而死,其余人等正在玩沙漠求生,不过就算能掌握求生技巧也至少会死一半人。
“那么,让我来看看这批人,能不能逃脱这个诅咒呢?”
这么想着,唐骥嘿嘿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就曾楼上一跃而下,但是当脚尖点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仅仅是下落带起的风将周围的尘埃刮起了一点而已。
“你们,好啊?”看着对面一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唐骥扶着宽沿礼帽微微鞠躬到,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狮鹫剑剑柄上。
可惜,对面虽然没有回话,但是也没有做出敌对姿态,至少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闹得唐骥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言归正传,跟我走一趟怎么样?我有点事想要跟你们打听打听。”
在外人眼里,唐骥就是个标准的怪伽,但是这个世道里怪伽尤其不好惹。不管对方是不是洁癖或者强迫症,但是对方身上的米黄色双排扣风衣一尘不染,里面的羊毛衫和衬衫也全都是原来的颜色,这就足够证明对方是多么的恐怖。
“放你娘的屁!”突然之间,那群人之中排最后的一位男士猛地从背包里抽出手枪,对准唐骥的脑袋就是一枪。或许是对于拦路抢劫者见的多了,或许是对疯子见的多了,他本身的表情也很疯狂,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敌人,这种疯狂的举动或许真的能救命也说不定。
可惜……
“回答错误。”唐骥站在那位男士的身后,两只手用力一错,将男士的脑袋应生生拧了下来,捧在手中,就好像在墓地里捧着骷髅头的哈姆雷特一般。
没有人看清唐骥是怎么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他只是打开一扇空间门然后闪身进去,但是速度太快好像是纯粹的瞬移一样。
“这位朋友很明显帮大家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所以有人愿意尝试着做一下别的选择吗?”将手中的人头扔到了路边,现在食尸的动物不要太多,用不了几个小时或许是野狗或许是老鼠什么的生物,就会将其啃得什么也不剩。
“……我们跟你走,请不要动手。”为首的男子说道,这个人看上去是一个细致的人,眼镜腿有点弯曲了,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但是着装很整齐。
“恭喜你,正确答案。早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发起进攻呢?我不记得我对你们做出过敌对姿态对吧?我只是想咨询一些事情而已嘛。”
“咨询一些事情……可是我们对于这周边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你们或许能够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这周边的好几栋大楼或者工厂里都聚居着幸存者啊。”为首的男子赔笑着问道。
“啊……那个啊,我之前是遇到过几组幸存者啦,但是很可惜的是已经死光了,我根本没能问出些什么来,你说这怪不怪?”唐骥随口笑着说道,丝毫没有考虑到他话语造成的误解给这五个人的内心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创伤。
“呜……求求你不要杀我们啊……”似乎胆子小一些的女孩已经开始哭起来了。唐骥微微调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他长得似乎并不吓人,反而颜值挺高的啊?身上的穿着也很整洁,不说像个欧洲侠客也不至于直接把人家小姑娘吓哭吧。
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他的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几乎要梳成一个大背头,露出额头一个浅灰色的环绕着一个圈的十字架形状的印记,那是乌尔维特给他清除疯狂状态之后留下的,似乎印在皮肤里,根本洗不掉。
那大抵是天空之神乌尔维特的个人印记?唐骥对于这个程度的标记并没有什么抵触感,相反的,他还觉得那标记看起来挺帅气的。当然,如果有一天唐骥真的能够强过乌尔维特,即使不杀了他,也会在他的脑袋上印上一个徽记,属于唐骥自己的徽记。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徽记似乎来自于乌尔维特身后的白石拱门门顶上的那枚天青色镶金边的徽记?而那扇拱门就像秦锺的巫侍簿练三爷一般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以说,我的巫侍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唐骥有些郁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巫侍觉醒的前提条件是什么来着?
就在这一刻,唐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猛地抽离了出去一般,紧随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虚弱感他身体的巫术力量竟然在一瞬间几乎被抽空!
但是,即使不回头去看,唐骥也能感觉到,自己那被抽空的巫术力量,尽数凝聚在了自己身后的空中,化作了一尊巨大而威严的巨像一般的事物。
对了,巫侍觉醒的条件是经历一场极度剧烈的情感变化……所以说,在你离去的时候,你还帮了我最后一把吗,雅洁?
唐骥缓缓地回过头去,他终于看到了自己那近乎抽空自己比一般巫师要多得多的巫术力量的巫侍,究竟是何许模样。
第四十一章 法皇·天秤
那是一尊何等庄严的巨像,即使抽干了唐骥近乎所有的巫术力量,却依旧只能幻化出一半身躯,但是即使那样,那尊巨像身上的压迫感依旧在顷刻间笼罩了周围的大片空间。
“噗通!”“噗通!”
就在一瞬间,跟随在唐骥身后走着的五人径直跪倒在了地上。作为普通人的他们看不到巫侍,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上凭空多出了一种近乎于凝固的压迫感,将他们的身体牢牢的压在了地面,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住,让他们感到呼吸都困难无比。
“这是……什么!”
近乎十米高的庞大身形,穿着中世纪的披挂着纹章旗和厚重绸缎的沉重盔甲,身形呈现出沉重的铁灰色与暗金色的交织,披在身上的绸缎呈现出纯净的紫罗兰色,而纹章旗上则是庞大的黑底白十字架。
戴着王冠的巨盔上被刻画出了十字形的镂空,但是本该露出眼睛的部分只有一片深邃幽暗,一直蔓延到头盔深处,似乎能够从中看到银河星辰;将漆黑的披风钉死在肩铠上的左右肩章之间连接着三条金色的铁链,每条铁链之下都坠着一个华丽的红宝石白银十字架。
巨像的右手手中是一把十字形的骑士剑,剑锋呈现出暗淡的灰色,上面勾勒着纯银色的纹路,那似乎是某种上古的符文,只要看着就不由得深陷其中;左手提着一杆秤,或者说是天平,天平上雕刻着十字和天使的浮雕,一种浓浓的庄严感透露而出。
正如同秦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巫侍的名称叫做簿练三爷一般,唐骥也能够体会到自己的巫侍叫什么,虽然这尊巫侍并没有神智,甚至不能离开自己超过十米,但是这尊巫侍的力量却能够绝对压制住他所见到过的一切巫侍。
【法皇天秤】,这就是这尊巫侍的名称。而这四周浓重的压迫感,便是这巫侍所能施展的唯一巫术:重力。这无与伦比的重力,让所有人都俯首称臣,只能屈膝跪倒,而这也只是这力量最基础的运用罢了。
然而,下一秒,那巨像便在空中消失殆尽,以唐骥现在的精神力根本无法驾驭这种程度的力量,更不要说那巫术力量抽空之后的剧烈头疼了。
周围的压迫感一瞬间消失,空气又一次开始流动。唐骥轻轻握了握拳,巫术力量大概归还了二分之一,这种力量虽然不像闪银剑和空间门需要付出血红蛋白或者精神力作为代价,但是消耗实在是……支持不起。
释放巫侍需要大量的巫术力量,但是在释放之后就不需要付出巫术力量。只不过,对于法皇天秤这样没有自主思维能力的巫侍来说,使用者必须持续使用精神力去控制,否则也会消散。而唐骥如果不是有琥珀金维持消耗,就在刚刚一瞬间他恐怕已经晕厥。
唐骥苦笑一声,这力量强大是强大,但是消耗也太大了,至少现阶段根本用不了。
回头再看那五个人,唐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同情的表情,真是……可怜,成了自己新能力的试验品。现在这几个人无一例外面朝下趴倒在地,能够跪着的都算是意志力强大。
“抱歉,我的问题。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能请你们站起来继续走吗?”
唐骥温和的笑着说道,他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明媚,所以待人也温和了许多。但是在地上趴着的那些人看来,就属于打个棒子给个甜枣吃。
他们也委屈,就算您不散发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就凭您一把把那哥们儿的脑袋拧下来,我们也不敢反抗您呐!
“……?”突然之间,一种诡异的预感攀爬上了唐骥的心头,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曾经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只不过一度生疏……
看着旁边的墙壁上,嫣红色的液体逐渐涌了出来,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道开始在空间之中蔓延。伴随着的,一种暗红色的雾气在空中不住地升腾,侵蚀着周围的清洁的空气。
“幻觉么?不对,如果是幻觉,配合着琥珀金我应该能看出一点端倪。”唐骥捏着下巴沉吟着,同时屏住了呼吸“我曾经在幻觉之中曾和这种东西相遇过,但是我现在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也是,毕竟当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处于疯狂的状态之中,又怎么可能会仔细观察这种血雾?
但是根据唐骥的观察,这种暗红色的烟雾,似乎,至少是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对生物造成任何伤害,毕竟在自己身后跪着爬着的那几个人,至今为止还活得好好的。
那么就没有必要担心,只要不是急性毒药或者带有巫术力量的慢性毒药,一般的毒素对于巫师来说都可以配制出解毒剂,或者干脆利用操控身体的手段排毒。
“你们还趴在地上干什么,赶紧站起来啊?”唐骥不满意的说道,这群人一直趴在地上干嘛,三拜九叩行大礼吗?
为首的男子咬了咬牙,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整洁不复,头顶也全是汗水,而且他还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好的。不过他似乎也能看到空中那淡淡的血色雾气,但是却并没有在意。
“爬,爬不起来了……呜,别杀我……”五个人,四个人都能撑着站住,但是唯独个子最小的那个女孩子,趴在地上,用力往起爬了两次,却都摔倒在地上。能够看到,她的膝盖正在淌血,似乎是刚才被重力压迫的太猛,直接跪在地上伤到的。
看着趴在地上直接哭起来的少女,唐骥面无表情的揉了揉额,撸了一把白猫:“雅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对女孩子一向没什么主义。”
白猫用前爪爪拍了一下他的脸,喵的叫了一声。这时,唐骥才回想起来,在外面的世界里,白猫是不能说话的,只能喵喵叫……
那岂不是说能随便撸猫了?反正她也不会像在那个空间里一样,自己动手动脚的太厉害就开始怼自己。
这么想着,唐骥就撸了一把猫下巴,嗯……手感真好。
捋平了白猫身后炸起来的毛,唐骥微笑着慢步走向了那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少女。在他走过的地方,周围所有人都后退让路,就好像他是死神一般。
“你,是在害怕嘛?”唐骥笑眯眯的看着少女那惊恐的脸庞,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恶趣味。同时,他也有了一些明悟,似乎那红色的雾气……
“我,我……”少女显然惊恐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俏脸苍白,即使是在这个世道也依旧没有褪色的红嫩的嘴唇,也因为恐惧带来的窒息感而变得发青。
唐骥微笑着,一只手拂上了少女那微微颤抖的脸颊。看着少女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身后那个已经潜行到自己身后,举着钢管准备敲自己脑袋的男人的倒影,他说道:“需不需要我给你点提示,让你知道你会怎么死,这样你也能做好心理准备?”
“去死吧!”在唐骥身后的那个人手中的钢筋挥舞而下,对准了唐骥的脑袋。然而下一刻,他手中的棍子抡空,唐骥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唐骥用两根指头将那根钢棍捏了过来,就像是转笔一样在指尖转着:“两根螺纹钢拧出来的棍子,你用这玩意儿,就想打爆我的头?”
“你……!”男人的脖子被掐住,根本出不了声;唐骥却依旧微微的笑着,将那钢棍扔到了一旁,然后拎着男人走到了马路上塌方的深坑上方。
看着鱼群在他的脚底沸腾,男人感受到了一股深切的恐惧,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时,唐骥又一次发话了。
“其实吧,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绝大多数情况都只会恐吓对方,但是很少无缘无故的杀人。但是呢,如果有人想要攻击我,那就要两说了,你怎么看?”
男人的两颗眼珠子已经憋红,两条腿在半空蹬着。他的双手抓住唐骥握住他脖子的那只胳膊,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茵茵,没有招惹你,不要,杀她……啊!!”
前面的话语声音都跟悄悄话一样,但是最后一声叫声的声音却变得非常大,因为最后是一声惨叫。
一条大约六十公分长的鱼,从水面跃起,咬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便扭动着身子不住的往上窜。男人疯狂的踢腿想要把鱼踹下去,但是最终得来的结局却是鱼儿攀瀑而上,整个挂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脚上带着大量血液从大鱼的鳃里穿透而出,既有他的血液,也有鱼儿的血液。但是无论怎样,他活不成了,光是大量的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更不要说鱼现在已经咬到了他的大腿部位。
“你活不成了,很快就会变成那种长着尖牙翻着白眼,身上长满白色鳞片的怪物,真是可怜。”唐骥一边同情的说着能够气死人的话,一边看着那猩红色的雾气渐渐地收敛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所以说,果然是这样吗?当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尤其是负面情绪暴增的时候,这些红色的雾气就会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可是当人类吸收多了这种雾气,又会发生什么呢?
下一刻,唐骥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一条足足一米长的舌头从男人的嘴里喷射了出来,上面长着四颗尖牙,而其目标就是唐骥的面孔。
“原来如此,被大量红雾侵袭的人,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异吗?所以说,如果红雾蔓延到一定趋势,普通人就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了?不过好像只有极度极端的情绪才会诱发这种变化……就像这位先生,死前的恨意和对死亡达到极致的恐惧一样?”
在一瞬间,唐骥想了很多,同时他也松开了抓着男人的那只手,男人径直落进了下面的水潭里,一瞬间被大群的鱼类淹没。即使多出一条能够隔着一条手臂距离攻击到唐骥的舌头,又能怎样?还不是葬身鱼腹。
唐骥陡然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了看剩下的三个人,除了那个领队之外还有一个大长腿妹子和那个趴在地上起不来,甚至如今已经尿了一地的女孩。
怎么回事儿,一不留神,这群人又快要团灭了?本来今天出门的时候不打算随便杀人的……
说起来,那红雾的确在空气之中迅速的扩散,但是同时也略微稀释。这很好,因为浓度越低,人类吸收这种雾气而产生变异所需要的情感阈值就越高。
至于巫师,很遗憾,巫师的身体比一般人要难以侵染的多,至少唐骥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巫术力量在排斥这种红色雾气……
排斥?如果说这种东西是那群家伙搞出来的玩意儿,不是应该会和巫术力量互相吸引吗?怎么可能会发生排斥现象?
想到这里,唐骥大踏步走回他一开始所处的位置,看着墙上流出的已经凝固的红色血液,想了想,从腰间拔出战壕刀,一点一点的将那块墙上的墙皮剥落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唐骥看着手掌心,颜色几乎和被水浸湿了的墙面一模一样,但是足足有一指厚的灰色菌皮,这根本就是一种新诞生的真菌植物,刚刚墙上突然流出的红色血液和空中漂浮的红色雾气全都是它所散布出的孢子。
“嘶这根本就是本土衍生生物吧,在大规模的巫术力量的影响下,不但没有被巫术力量改造成眼草那样的克系生物,反而对巫术力量呈本能排斥反应的本土生物?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有点讨厌啊……”
【灰皮血菌】一种常见衍生于墙壁或书皮等坚硬表面的菌类,蔓延速度极快,且会根据其培养基的色泽而改变自己的表层颜色。灰皮血菌的成熟周期之后短短的一周,一周之后其会开始释放出血红色带有铁锈味道的孢子雾。孢子能够感应到周围智慧生命的剧烈情绪波动,并且往其中汇聚,并且寄生在该生物身体内,于是该生物便会无意识的为孢子传粉。真菌寄生会导致宿主的基因不稳定,只要有充足的营养和足够激烈的情绪,宿主身上往往会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不一定有用,但是必定和宿主情绪激烈的原因有关。
【数量b】【威胁性d】【繁殖能力b】【危害性d】【覆盖面积d】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本土生物排斥克系生物,克系生物或许听命于仆从种族,巫师敌对与本土生物、克系生物、疯巫师和仆从种族,疯巫师应该听命于仆从种族?那么人类……应该是以以上列举的所有生物为敌吧,真是凄惨呐。”
第四十二章 植物x食物x净空
切下一小块灰皮血菌,唐骥直接塞进了嘴里。正如他所说,他所得到的知识包含了绝大多数的动植物,那么这种植物的信息自然也在交易范畴之内。哪怕是本土衍生生物,只要在之前奈亚拉托提普侵蚀过的千万个世界之中有一个出现过,那就有它的资料。
这种植物并没有毒素,除去孢子之外剩下的位置可以食用。不过就唐骥的现身说法来看,它们硬的如同墙皮,而且并不包含什么营养价值,所以也不具备任何食用价值。
不过当唐骥低头的时候,他却在地上的软泥之中,发下了一抹绿色。出奇的是,那株绿色植物的知识,并非是来自随用随醒的交换来的知识,而是他个人的知识。
《黄帝内经素问》有云,葵、藿、薤、葱、韭,合称五菜。但是这五种古代蔬菜里,除了葱韭常见,藿(大豆苗尖儿)和薤(野蒜)基本看不见,而葵(冬苋菜)在本草里已经被剔除出了常见菜品里,成了一种野菜。
不过,这种叶片圆圆的植物,真的是冬苋菜?唐骥觉得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在大雨倾盆之日之后,所有的生物性状都发生了一定的改变,没有发生明显改变的也在积累改变,就连人类也正在略微发生改变。
唐骥从地上拔起了这颗冬苋菜,没有任何知识突兀的从脑海中浮现,所以这应该既不是克系生物,也不是本土变异生物,这就是一颗普通的蔬菜,或许生理性状有些改变,但是还是那棵菜。
紧接着,唐骥一眼望过去,整堵墙墙根底下带着软泥的缝隙里,都长满了类似的青翠的叶子。他突然有种感觉,或许人类未来的食物就是从这些东西里筛选出来的。
将冬苋菜的嫩绿叶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之后直接塞进了嘴里,没什么味道,但是胜在能吃,而且口感也的确能够当做“菜”而不是“草”,这就很好。
就是不知道营养价值怎么样。
“好了,跟我走吧。”唐骥走到那一行……三人面前,挥了挥手,他突然有点怕待会儿再冒出个什么意外来,把剩下的几个人也干掉,那他团灭发动机的名字就摘不掉了。
然后,唐骥走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面前,带着明显是假笑的微笑看着少女,伸出手来:“啧,你真可怜。从那个家伙嘴里听到的,你叫什么……茵茵?”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却不敢握住唐骥伸出来的手,只是很小声的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说起我的名字……”
“因为他在最后一刻,突然说他不想死,说是,都是你的错,你勾引他害他死掉,还会在地狱里等着你。”唐骥那微笑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面不改色的说着完全是扯淡的谎话。
果然,茵茵少女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包含了害怕和愤怒两种极端情绪,但是周围的红雾孢子却根本没有飘零到她身上唐骥用巫术力量隔离了这些孢子,他还想看看少女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
世界上说谎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有目的的说谎,另一种是无目的的说谎,也就是把说谎当成一种习惯,当成一种爱好来做。很明显,唐骥是后一种,他认为一些谎言可以让人们透露出他们内心最深处的丑陋,那很有趣。
“张东,你就是个混蛋!”茵茵在一瞬间泪崩,双手抱住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地哭喊了起来,甚至忽略了唐骥这个杀神还在她的面前。
从她语无伦次的哭叫之中,唐骥能够听出来,那个叫张东的家伙,很明显喜欢叶寸茵这个女孩,而且他们之间也算是小有进展。不过现在,呵,呵呵呵!
嘿哈哈哈哈哈!
唐骥忍住笑意,一把将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少女还带着泪珠的害怕的容颜,说道:“你知道吗,我可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呢。”
“嗯。”出乎唐骥的意料,少女居然直接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相信你,因为如果你真的要杀我的话,应该很轻松才对,就像你杀苏跃军那样。但是你对我,只是一直在恐吓,并没有要下杀手的意思。”
苏跃军……应该就是第一个对准唐骥开枪然后被拧掉头的哥们儿了。但是唐骥却还是能够看出来,少女只是在顺着自己的话说,来让他受限于自己的话语,这样唐骥应该不会违背自己说的话去杀她了。
求生**很强烈嘛,很可惜,还在颤抖的身体把什么都暴露了。
“那就走吧,需要我搀扶吗?茵,茵?”唐骥故意这么称呼她,很明显这是一个比较私密的小名,只有亲密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可是谁在乎呢?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唐骥也要这么做。
叶寸茵轻轻咬了咬嘴唇,伸出了手。
无他,她的膝盖真的很痛,几乎走不动路;裤子上已经有点湿哒哒的,走起路来分外难受。但是如果走的不够快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扔下,但是更有可能的是……当成累赘杀死?
“嘿!”唐骥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巫术力量,也没有别的什么来路不明的力量。这种纯粹的人类的手,在这种时候还能握起来这么舒服,不得不说保养得是真好。
但是就在下一刻,叶寸茵知道自己想错了,对方根本就不是打算拉着自己走,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打算按照平常的方式去“走”。
一步空蝉,两步空蝉,仅仅是两个二段跳,唐骥就已经飞跃上了三楼的窗台;紧接着又是一次二步空蝉,唐骥的左手还拉着叶寸茵,右手已经把住了七楼的窗台,紧接着就是一次引体向上,然后一把将少女扔进了房间里。
“喏,抓到几条舌头,看来我们能了解一下周围有没有大型的幸存者基地,到时候也好抽时间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净空的消息……我总是觉得那群人不大对劲。”
叶寸茵被强硬的摔进了房间的水泥地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整个人都蜷在了地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辛丹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现在一片血红,看什么都跟看血肉疙瘩差不多。在她的视野里,就是唐骥刚刚扛着一块绞的半碎的生猪扔在了地上,所以她又闭上了眼睛,以免自己的思维继续受到冲击。
秦锺看了一眼,发觉叶寸茵的定位并非是食物,然后就扭头去钻研新品种的蜘蛛丝了。这家伙在入伙之后也找准了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团控,所以将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都放在开发自己的巫术上了。
顺带着一说,他很嫉妒唐骥的火树银花能够转化成在使用的时候基本没有能量逸散的闪银剑的,他的四只蜘蛛腿在用的时候还会往下滴粘液呢,要是能够全部收敛起来,他的战斗续航能力能加强接近一倍。
塔尔默默无言,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几个人格之间正在交流。他一般都是要做出什么重要决定才会这样,譬如决定要不要交换些什么巫术或者知识之类的,不交涉完毕根本不会起来。
唐骥靠在窗户边上,上半边脸隐藏在宽檐帽的阴影之中,站在下方的两人只能隐约看清唐骥露出一口白牙,面面相觑。
其实说到底,他们想跑。但是看对方那近乎于武侠轻功的功夫,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踏上上楼的阶梯,就跟去刑场似的,七层楼的高度愣生生给他们上出了十七层的时间。
等到他们走到楼上,唐骥已经拿着一口小铁锅,开始煮汤喝了。汤里的主菜就是刚刚发现的冬苋菜,还掺和了一些小葱和豆腐,也不知道这种没有冰箱半天就能酸了的东西唐骥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哟,终于来啦?”唐骥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房间里除了正团在角落里的叶寸茵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睁开了眼睛,带着或是好奇,或是没有情感,或是充满了食欲的眼神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就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两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这间房的,但是等到他们回过神之后,就已经坐在了唐骥和塔尔的中间。
“其实也没啥,来来来,先喝汤,素汤,最近没什么肉可以用的。”唐骥微咪咪的笑着,肴了三碗热腾腾绿油油的汤,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时候这三位哪里有食欲,看着自己的一个队友的脑袋飞天,另一个队友喂了鱼,能有食欲才鬼了。但是这是阎王请客,不吃也得吃啊。
“好了,我们呢,也就有几个问题想要打听一下,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周围都有哪些幸存者聚集地,最好是大一些的?我们缺点资源,想和他们做笔生意。”
“这一片的大型聚集地,就是那种人口超过五百人的聚集地,一共有三个,地址我可以一一指给你们看。”
出乎意料的,搭话的居然是叶寸茵。唐骥都有点疑惑,她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怎么说的这么干脆?
“那你为什么不去那些聚居地?或者说,你们为什么没有加入那些聚居地?”辛丹红着眼睛灌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小米糊,她的代价包括了半个胃,虽然胃的再生能力很强,但是一个礼拜之内她还是只能靠小米糊糊为生。
“因为不是什么好地方……”叶寸茵微微缩了缩头,辛丹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有些阴森鬼魅。不过任何一个巫师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不是精神很萎靡就是精神很“精神”。
就跟开车一样,需要先过磨合期。
“那三个地方,全都是有分散化部队镇守的,内部实行军事化管制,男女分营,粮油限量配给,每个人每天都有大量的任务,包括了收集和内部种植养殖。除此之外,他们的粮食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新天’公司出品的罐头。”
“新天公司?”唐骥微微皱眉,他是知道这家公司的名号的。
“我听说,他们为了达到营养罐头内部应有的蛋白质和热量含量,在罐头的加工过程中加进了鱼肉鱼骨。而且,的确,那三家营地里,似乎已经开始出现痴呆和发疯的人了,大多数人对于罐头都很抗拒,但是更多时候,不吃就只有饿死。”
“……的确,人口一多,粮食供应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唐骥抠了抠脑袋,这种聚集地一般来说都在高层建筑里,或者大型工厂内部,内部种植养殖应该不是问题。但是如果已经开始有人发疯,那就不是一个好兆头了。
但是在唐骥的感觉里,既然知道对方的粮食有问题,那些组织者不管是为了下属的生命也好,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也罢,应该就不会继续分发啊?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
“对了,据说他们还会对一些小型根据地发动掠夺,甚至会强行掠走人口或者将所有抵抗者屠杀殆尽,在原地留下鲜血的符号。”
就在那一瞬,唐骥和秦锺同时猛地抬头,随及对上了眼睛互相点了一下头。
谜题,解开了。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一切就都能串起来了……
叶寸茵已经表明,三家大型营地内部出现发疯人群是道听途说,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有意宣扬谣言也能达成相应的效果。
掠夺人口物资,这些事情虽然对于大型的幸存者聚居地来说好像有些用处,但是在被水包围资源不足的情况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但是如果加上屠杀殆尽和鲜血符号,那么就只有一个组织会这么做,从掠夺人口物资到杀人再到散布谣言都只有他们才会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
净空。
他们需要人口和物资,但是对于大型的根据地无能为力,只能挑选小型的根据地去袭击。为了防止更多的小型根据地和大型根据地合并,他们便开始散布谣言,甚至把自己做过的脏活推到了大型根据地的头上。
这样,一切都串起来了。
“净空,看来我们似乎是找到线索了,对方这段时间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附近。”说着,秦锺从口袋里掏出了骨牌:“要叫他们过来吗?”
唐骥摇了摇头:“不急,夏千重还没有开发自己的巫术体系,安娜还是普通人,和我们比起来差的太远了。而且夏千重见到净空,你确定他不会直接失去理智?这件事,我们要自主调查。”
“随你,我们跟着你干。”辛丹擦了擦手中的p90步枪,那是从一条大鱼的肚子里和尸骸一起挖出来的,不过还能用。
第四十三章 叶寸茵
唐骥和秦锺之间的交流,辛丹完全没有再看,她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她自己的精神状态上;塔尔则完全遵照唐骥的指示行事,绝不会无端发问。所以,包括叶寸茵在内的几人,完全没有理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周围一时陷入沉默。
“所以说,我们先去找净空,还是先去大型聚居地?”秦锺靠着墙,喝着汽水问道,天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汽水。
“虽然我们不知道净空的行为模式,但是显然对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在雨天的时候。所以,我们针对净空最好的手段绝对不是追踪,而是守株待兔。”
唐骥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金牛座法官,掰开后仓察看子弹。巫师要尽可能的保留自己的巫术,不只是因为代价过大,也是因为巫术是每个巫师最强的力量,有必要进行一定程度的隐藏。
“所以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人行动吗?很久没有体验过和人类交战的感觉了……我觉得我得试着找回一些感觉才行!”塔尔从背后摘下了散弹,用一块布子轻轻擦着。
“一群屠杀平民的乌合之众罢了,没有必要这么郑重吧?”秦锺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中的汽锤散弹已经上膛,同时一道乌光,簿练三爷已经窜了出去侦察情报。
“嗯……说真的,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一些人类的血肉了……似乎在我的视野里,普通的东西会变成大块的血肉,但是为什么,看到那些翻卷的血肉反而觉得很漂亮?”辛丹揉着自己的额头,身体微微摇晃,却没有松开手里的p90突击步。
然后他们齐刷刷看向了叶寸茵三人,就仿佛一群已经亮出了利爪的猛虎看着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绵羊。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用?”秦锺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着那大长腿妹子白花花的双腿,伸出尖锥形的舌头舔了舔,一对尖牙微微颤抖着说道。
“不知道,但是总会有用处……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唐骥手里转着,手指扣在扳机上,让人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走火。
唐骥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他们,但是他们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扩散,同时,一只带着诡异的光泽的巨大眼珠正在半空盯着他们。
【法皇天秤】到目前为止,唐骥也没有办法完整塑形,更不要说施展重力。现在的唐骥,仅仅只是将自己体内那阴沉压抑的巫术力量稍微凝聚之后释放出去一点而已。
“叶寸茵,16岁,西城高中,高中二年级。擅长物理化学,不擅长体育运动,但是会打太极拳。”
唐骥隐晦的笑了笑,又是第一个开口,当真这么有勇气?如果真的这么有勇气,为什么又会成为法皇的压迫感之下第一个倒下的呢?似乎,有点东西……
“周博,今年29岁,职员。”似乎是因为没什么好介绍的,周博并没有说太多。不过唐骥觉得,能成为那支队伍的领队,他应该还是有一点过人之处的。
“蒋芹,今年24岁,研究生,会一些田径,但是在这种泥泞的水路上基本跑不起来。”蒋芹微微向后瑟缩了一点,似乎很害怕唐骥会让她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甚至在自我介绍的后面加上了一句不必要的解释。
“呵……这么说吧,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扮演落单的行人当做诱饵,因为我们需要判断净空的侦查方式、行动速度和行为模式。所以,你们三个里选一个吧。”
唐骥笑眯眯的靠在墙上,同时对秦锺隐晦的打了个手势,于是秦锺便召回了簿练三爷。毕竟,簿练三爷并不适合大范围搜查,它更擅长定点侦查和潜入工作。
“你们为什么不去,为什么非要我们几个普通人去?你们不是说好了只问几个问题就放我们走的吗?”蒋芹蹬着一双大长腿向后退去,同时眼睛四周扫过唐骥四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吓到失去理智了,已经完全不知道把住了。
“嘿!”唐骥笑着环视了一圈,微眯着眼睛回答道:“你觉得我们四个人,哪个身上有平民气质啊?更不要说现在的平民都脏兮兮的,我们四个里面三个有轻微洁癖,还有一个的体型看着根本就不想普通人。”
“别说了,我去,我去帮你们当这个诱饵!”就在这时,出乎除了唐骥之外所有人的预料,叶寸茵又一次主动说话,而且担下了这个绝对危险的任务。
唐骥的角越发勾起,他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少女了……
如果说辛丹之所以愿意和他们主动进行交涉,是对力量的渴望压制了对械的恐惧的话;那么叶寸茵之所以疯狂靠近他们甚至主动请缨的原因,就是求生欲和对他们的恐惧压倒了对外面那不知来历的屠杀者团体的恐惧。
啧啧……那强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求生欲啊,是已经料到了如果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就会被抛弃自生自灭,所以便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甚至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非常好……非常好,叶寸茵,你获得了我的信任,也获得了我的保证,在接下来的行动之中我会尽可能的保证你的安全。”唐骥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眯成细细的儿,仿佛一只狐狸。
叶寸茵点了点头,脑后的马尾辫轻轻晃动着,还真有几分可。只不过,坐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欣赏可的情调,至少他们在备战状态的时候,眼里只有敌人。
在叶寸茵不知道的时候,簿练三爷已经攀上了她的后背。除了特定的巫侍之外,绝大多数的巫侍,无论多么庞大,重量都只有二十一克,所以叶寸茵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多了一只提着刀的猴子。
净空之中应该没有巫师,否则他们就不应该行血祭。因为血祭只会带来混乱,而没有哪个巫师会希望这个世界彻底陷入混乱从而被奈亚拉托提普吞噬。
叶寸茵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膝盖上的伤痕已经被包扎完毕。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高级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这是在这个世道最常见的幸存者护身武器。
她缓步行走在柔的淤泥地里,脚插进泥之后拔出来很不容易,但是她还是得尝试着继续走下去,因为退缩反而是死路一条,前进才能死中求生。
叶寸茵很怕死,她想要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她不想死。如果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执念的话,她的执念就是活到最后,见证最后。
她听说过有一种人,很强大也很癫狂,很诡异也很危险,那就是巫师。今天,她知道,那四个人肯定都是巫师,但是她却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除他们的理由。
她其实很胆小,但是她压制住了自己那狂跳着的心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或许,等到做完这件事之后,她就可以和巫师们搭上桥,获得力量。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活得更久。
只有获得力量,才能活得更久。
富贵险中求,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她对此抱有心理准备,但是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奔逃的准备。她的目标首先是活着,然后才是力量,虽然这两件事其实有很大程度重叠。
她为了活下去,其实做过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克服了对痴呆病的恐惧,为了获得足够的营养,她吃过水里捞出来的海带,甲鱼,蛙类,甚至不止这些看上去没有变异的水生动物,她甚至吃过鱼。
因为叶寸茵知道,想活下去就得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而想要强化身体,就需要补充足够的蛋白质。她的饭量之所以大,也是因为她每天都在进行强化锻炼。
当她被唐骥盯住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感觉,自己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龙盯住,而那巨龙马上就要拿她打牙祭。
在那时,她的心里的恐惧反而突兀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咆哮,我才不要死在这里,我努力了那么久,才不要死在这里啊!
但是现在,获得了一线生机的现在,她又一次冷静了下来,警惕着周围,用尽全力放大自己的感知以免被远程武器攻击到,虽然用处其实并不大。
她的相貌其实很娟秀,和辛丹那种带有中气质的飒爽完全不同,那是纯粹的女孩子的柔美气质。但是有谁能够想到,在这张脸之下,却是一颗坚韧,甚至锐利的内心?
而唐骥所喜欢的,也正是这颗心。完全与普通人那得过且过,甚至会对死亡同时着恐惧和期待的懦弱的心大相径庭的心。
唐骥很少欣赏一个人,甚至对于辛丹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直接把辛丹推给了塔尔。即使辛丹的前再有料,唐骥也依旧觉得她不够优秀,就是因为她对力量的追求还没有到极致,还没有能够抛弃自己的过去。
那把拐杖剑,就是她的过去。
但是叶寸茵,似乎……有点达到唐骥的要求了。
叶寸茵一步深一步浅的走在泥泞地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唐骥其实就在她的身后的大楼上盯着她,唐骥一向重视自己的诺言。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很显然,这泥泞的地面已经将叶寸茵的体力折磨的几乎完全失去,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就连唐骥也在疑惑,自己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
不过,紧接着,唐骥那强化到极限的五感似乎听到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看来是来了?那么,我也得准备战斗了啊。
叶寸茵似乎也听到了些什么,强打起精神来,从腰后拔出了那把匕首。她知道,或许是她正在等的那群家伙来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巫师是不是在附近。
紧接着,一群身上穿着黑褐色的衣袍的人便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来,他们统一用白色的面具罩着脸,手里大多是砍刀或者钢矛,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ump冲锋。那种制式械似乎在当初的里很常见。
对方并没有说出什么话语,只是朝着她包抄了过来,但是即使只是这样叶寸茵也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浓重的恶意。
会死,如果不抵抗的话,最终的结局一定是死。
叶寸茵挥起手中的匕首,似乎想要做出什么抵抗,但是下一刻一块石头就砸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直接砸的摔进了泥地之中。
但是这对叶寸茵来说是个好消息,对方没有直接开,说明对方倾向于抓活的。再联想到血祭,能够察觉对方的首要目的应该是把她带到某个血祭场所去。这样,似乎在整个路途当中,她还有机会逃走……
就在这时,拿着的首领打了个手势,一个男人点了点头,走过来按住叶寸茵的肩膀;还有一个人走到旁边,拖过来了一条宽木头,把叶寸茵的两条腿放到了宽木头上,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粗铁棍……
不,不会是这样的吧?叶寸茵的心中疯狂的咆哮着,不能是这样啊,他要砸断自己的腿来防止自己逃跑吗?
然后,粗铁棍落下
“啊!!!”叶寸茵惨叫一声,那铁棍正好砸在她的膝盖上,那纤纤**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反向弯曲了过去,很明显膝盖已经反方向折叠,这条腿彻底废了。
腿废了,自己再也走不了路了,也就逃跑不来了……而且腿断了之后,自己在那些巫师的眼里是不是就变成没有用的东西了?那他们会不会放弃自己?
我,不想死,想活下去,想活下去……
这种执念,在第二条腿被铁棍生生敲在膝盖上之后达到了顶峰,她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心头却是一片火热,甚至烧的她自己都觉得烫。
她似乎能够些许的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胳膊被人拽了起来,整个人被提起来,两条断腿无力的晃荡着,发出钻骨的疼痛。
但是,她有了一种更加深重的直觉,一种更加黑暗的力量正在呼唤着她,那种感觉甚至仿佛潮水一般淹没了痛苦的沙滩。
你想要力量么……
你想要活下去么……
我,我想活下去,活到最后,见证最后,而且要活的很好,活的像个人!
那就交换吧……
下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路边水坑之中的水陡然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乍然凌空飞起,速度快到一般人甚至无法看清的地步。
紧接着,那淡蓝色的匹练切开了正背着叶寸茵身体的男人的喉咙,紧接着蓝色些许的改变了方向,一连切开了三个人的喉咙才无力的落在了地上,正如倒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的叶寸茵一样。
“不行了……”看着包围过来的人们,叶寸茵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一点力量都没有,甚至连动一根指头都做不到。那最后的巫术,已经耗尽了她的每一丝体力。
然后,下一刻,伴随着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银色的光柱在半空拉起两片齐整的光幕,凡是光幕所掠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哀嚎着倒下,肢体和头颅不住地飞起落下。
不过一分钟之后,四周所剩下的还能活动的生物,就只剩下落在叶寸茵面前的唐骥,轻轻抱起了她,对着她的脸庞微微一笑。
叶寸茵艰难的回了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活下去了,因为这个男人的援手。然后,她陷入了沉之中。
第四十四章 鼠人x白鼠x净空
“啊!”
一声尖叫,叶寸茵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两只手抓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庞,嘴里无意义的尖叫着,整个人像是癫痫发作了一样猛地抽动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臂膀揽住,眼角的余光似乎能够看到一双很薄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侧面,小声的说道:“没事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我的腿”叶寸茵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已经被砸断了的双腿,但是当她揭开自己身上的被单,看到的确是完好无损的一双腿,除了膝盖部位还微微有些发青疼痛,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叶寸茵一时语塞,这时才看到,坐在她身边的,正是唐骥,剩下的几个人都在这间房里围成一圈,正在点着朊石的炉子上吊着煮一锅汤。
“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唐骥笑眯眯的拍了拍叶寸茵的肩膀,即使是他也在诧异,一个人的求生欲居然能够爆发出这么激烈的情绪,在觉醒的一瞬间就杀死了三个人。
“我,成为你们的一员?”叶寸茵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惊喜:她并没有死,她断了的腿已经被治好,而且,她还成为了这群人的一员……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巫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得告诉你,你面对的团体里,我是外科医生,那位大块头精通战场医学,那边那位是缝合师兼任麻醉师,还有一位的巫术对内伤很有疗效,治好你的腿不是什么大问题。”唐骥微笑着喝了一口汤,在他看来,失而复得两条腿绝对是值得惊喜的。
“不,我现在是已经成为一个巫师了吗?”叶寸茵一把抱住了唐骥的胳膊,水灵灵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骥的脸,生怕他说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嗯?嗯,没错。仔细回忆回忆,你就能想起来,你究竟从某个狮身人面一锅粥的家伙那里学来了些什么巫术,又付出了些什么代价。”
唐骥似乎心情很好,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不过想来也是,巫师的数量增加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我的巫术……是敛水,纯粹的控制液体的巫术。”叶寸茵抱着自己的腿,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换来了敛水,但是脸色却越来越白。
她张了张嘴,却又凄惨的笑着闭上。直到唐骥投过疑惑的眼神,她才终于开口道:“我当时一心求生,那个声音就给了我拯救自己生命的机会。而代价……代价就是,我永远无法再创造新的生命。”
说着,她将脸庞埋进了自己的膝盖之中,身体轻轻地抽动着,似乎是在哭泣。
但是唐骥只是呵的笑了一声,拍着她的后背:“这很好啊,这有什么不好呢?难不成,你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这个世道里?专心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能指望在这种时代还能靠着孩子来养老吧。在老的失去战斗能力之前战死,才是我们的归宿啊。”
叶寸茵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莹莹的泪珠,双手却搭在了唐骥的胳膊上:“你……你是说真的,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唐骥挑了挑眉,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叶寸茵突然凑了过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别想了,养儿防老在这个世道靠不住的,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嗯。”叶寸茵轻轻擦去眼泪,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心情一瞬间明媚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人最怕的,恐怕就是自己不被别人理解,不被别人认可。
“唉,不说了。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了,来喝碗汤恢复一下体力,顺便提升一下体温,你的体温明显偏低了。”说着,唐骥从锅里盛了一碗甲鱼汤还有一块肉放到了叶寸茵的面前。
叶寸茵看着唐骥在房间中央灶火的光芒下和塔尔秦锺小声的讨论着净空的事情,身上披着被子,端起汤碗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出奇的美好,里面没有见过的圆片叶子蔬菜味道也不错,或许只是因为她饿了?
带着热气的咸鲜味道的汤汁灌进了肚子里,叶寸茵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一件淡蓝色的长袖运动衫,还有深蓝色的紧身运动裤,以及一套全新的鞋袜放在她的脚边。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她默默地想着,目光在唐骥和辛丹之间扫来扫去。其实理智已经告诉她是辛丹帮她换的,但是她潜意识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如果是唐骥干的……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辛丹对唐骥说了一句话。
“唐骥,关于我的眼睛,你有什么办法医治吗?我现在看到所有的生物都是一潭会活动的血肉,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就算是看你,我所看到的都是一团类似绞肉和骨头纠缠而成的东西。”
……看到的人,是一团绞肉一样的东西?
叶寸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白是因为后怕,至少自己所交换的事物不会对自己造成那么明显的影响;而红则是因为,你觉得当一个人看到的别的生物都是一团绞肉的时候,她还能帮别人换衣服吗?
看了看秦锺,她依稀还能回想起对方看自己时充满了食欲的眼神;再看一眼塔尔那跟自己手腕一样粗的手指,她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猜测,似乎变成了正确答案?
“对了,周博和蒋芹姐,他们去哪里了?”看着外面那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她这么问到。
“他们……有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唐骥看了看周围,他在救下叶寸茵之后就立刻赶到之前说好的汇合点,根本就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塔尔摇了摇头:“秦锺说是那两个人交给他来处理,让我和辛丹先走……”
唐骥抿了抿嘴,转过头来,对正在吃甲鱼腿的叶寸茵问道:“呃,叶寸茵,那两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呃?”叶寸茵转过头来,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随及轻轻一笑回答道:“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哦,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还有,唐骥大哥,你管我叫茵茵或者寸茵都行,别叫全名了,显得生分。”
辛丹悄悄戳了戳塔尔的胳膊,嘴巴几乎要贴到塔尔的耳朵上:“铁塔,我觉得,茵茵对老唐有点兴趣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塔尔默然无语,他对这方面并不擅长,要不然也不会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单身。要知道,他作为一个雇佣兵,赚的钱可比一般人想象得多。
如果是唐骥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一定会说,那是因为寸茵身上强大的求生欲,导致她不自觉的向着这附近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身边靠近,而唐骥不但够强,还救了她一命,她自然会在潜意识里靠近唐骥。
“言归正传……有人对净空的尸体感兴趣么?我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唐骥将烟头用两根指头压灭之后扔出了窗户,说道。
“走呗,反正是尸体,无非就是大一点的肉块和小一点的肉块的区别而已。”秦锺第一个站起来跟上,随后跟上的就是辛丹。在她眼里,尸体比活人要来的眉清目秀的多。
“那个,我……”叶寸茵轻轻拉了一下唐骥的袖口,唐骥转头微微一笑,反手抓住她的手,把她硬生生拉了出去。
作为巫师,不见血不见尸体可不行,至少唐骥是这么想的,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叶寸茵陡然涨红了的脸,他只是觉得白猫似乎在勒他的脖子。
不过那种暧昧的情愫,在看到隔壁房间满地的尸体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袭来的恐惧和恶心感。
“呕……这堆尸体,怎么是这个样子……”叶寸茵的手在一瞬间陡然收紧,另一只胳膊一把攥住唐骥的袖字,支撑着自己不会倒下去呕吐。
一地的肉块,但是那一堆肉块,竟然全都长着大约两到三厘米长的硬质黑褐色毛发。那为首之人的头颅就落在房间的正中央,那是一颗和老鼠又八分相似的脑袋……
“审问的过程很残酷,但是我最终还是从他们嘴里挖出了情报,他们是一个在生物方面造诣非凡的巫师的产物。”唐骥轻轻扶住叶寸茵,开始阐述他所得到的情报。
“阿兰珈托博士,外号【白鼠】,在生物方面登峰造极的一位博士,我甚至看过他写的论文。为了增强人类在这个时代的存活性,他做了很多实验,但是其中一种实验却彻底失控,而且试验品也从实验室中逃窜而出。”
“鼠人。”
“阿兰珈托将人类的基因和老鼠嵌合,在保留了绝大多数理智的同时,人类获得了极强的消化能力和生殖能力,而代价就是变成半人半鼠的样子。但是试验品失控之后,十一只鼠人在两个月前突破了实验室的防卫,逃进了野外。”
“鼠人的生殖周期极短,只要一个星期就能生出一窝十到二十只崽子,一个月就能成长到能够战斗的地步。”
“很显然,鼠人的理智在实验中受到了极致的摧残,而他们所选择的宣泄方式就是对人类的报复性杀戮。而且由于鼠人和人类本身都属于人类,染色体数量都一样,我质疑他们和人类之间有没有生殖隔离。”
“鼠人硬生生造出一个叫做净空的神,当神梦醒,一切皆空,所以他们从来嗜血杀戮不顾后果,及时行乐不论明天。他们做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掠夺和血祭,之所以他们逃窜的如此之快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改造。”
“鼠人的身上很有可能带有腺鼠疫,他们会在大楼之间的缝隙里逃窜,会在武器上涂抹他们的粪便以加强杀伤力,但是他们也会进食他们猎杀到的猎物。”
“鼠人几乎没有话语能力,只能凭借简单的叫声和手势沟通,它们通常喜欢一拥而上的战斗方式,除非他们已经确定对方没有抵抗能力,那样他们会将猎物带回自己的地洞里当成储备粮……或者别的什么。”
说到这时,叶寸茵的身上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冷。要知道,她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鼠人拖走了,鬼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一具带着又短又硬的毛发的长尾巴身体在她的身上拱动……不能想,不能想!
唐骥突然就感觉到,叶寸茵抱着他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同时,白猫好像快要勒断他的脖子了,谁能告诉他这俩都在发什么疯?叶寸茵是害怕,白猫你看见老鼠不应该馋吗?
要知道,为了培养白猫的捕食能力,唐骥可是专门花大价钱买过小白鼠、兔子和松鼠让白猫去捕杀的,否则一只布偶猫根本不可能有白猫这么强的战斗素质。
“所以呢,我们要告诉夏千重,那群那啥之后杀了他的妻子的,是一群大老鼠?你确定他不会迎来新的一轮精神崩溃?”
秦锺咀嚼着泡泡糖说道,这种不能下咽的食物对他来说还是很友善的。不过的确,那个画面只要想一想,就能确信夏千重的确会因此崩溃吧……
“所以说,我们的势力研究表格里,又要多出一个阵营,鼠人?我觉得这座城市岌岌可危啊。”
“这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的目的,他制造出巫师,本身就是为了让我们的世界更混乱……其实如果只是大型鱼类和深潜者,人类凭借现在的装备稳扎稳打,其实是有获胜的可能性的。而巫师,就是他们把水搅浑的第一步……”
唐骥挠了挠头,他很善于逻辑思考,但是他并不喜欢思考的感觉,在更多情况下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做事的。
就在这时,唐骥听到了,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连绵不断的枪声。
“枪声的来源是距离这里五百米的大楼,发出枪声的枪械数量超过二十,枪械的型号是常见的ump和九五式……是某个被部队镇守着的居民地遭受了不名袭击!”
一瞬间,唐骥就已经判断出了形式,与此同时,他们也全都看到了,那栋足足四十层高的大楼上,有着枪械的火花在夜空中闪烁,格外耀眼。
“我们怎么办?”塔尔拔出了散弹枪问道。
“去掺一脚,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包括新的动物植物、周围所发生的异变,我们还需要一些子弹之类的资源。”唐骥微眯眼睛,带头踏出了窗户,走进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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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枪械的问题,在这里做一个详细的说明。
从设定上来讲,小说中军方最常见的制式步枪是九五式、ump、p90。
九五式为陆军部队的枪械。
ump为突击步枪,是非军方武装部队(包括警方与民间武装部队)的制式武器。
p90为功能性枪械,容弹量高,常见填充包括曳光弹在内的功能性子弹。
本书背景不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重合。
第四十五章 至暗时刻
“开火,交替开火,不要让弹幕停顿!”
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一闪而逝的火花在半空中交织出一片闪烁的星辰。子弹仿佛暴雨般落下,其实远没有那么多,因为即使是这些留守军队,他们的子弹也不多了。
一位士官,手中拿着九五式步枪,他的军衔是这里最高的中尉。但是一位中尉,十五个士兵,就算再加上那二十个武装警员又能怎样?他们的对手,数量不知凡几,而且会从各个方向进攻。
是的,各个方向。
那些带着面具,身体被布匹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人型生物和人类完全是两种东西,悍不畏死,手脚灵活,而且屁股后面还拖着长长的一条尾巴。
它们进攻的途径,远不止这栋大楼的两个楼梯间,还有电梯间之中的电梯缆绳,甚至还有大量的鼠人从建筑物的外墙攀爬而上,从窗户里突破进房间,然后无差别的攻击人类。
至今为止,那些训练程度远不如军队的警员们,已经开始出现了伤亡。但是下方那些怪人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甚至越发疯狂。
用井盖、门板当做盾牌,武器是螺纹钢、砍刀,如果拿到枪支也会使用但是却不会主动抢夺枪械。这些东西很明显缺乏一些应有的常识,但是却又前仆后继,至今为止他们更多只是受伤,但是除了从楼上掉落,却很少有死亡发生。
或许人类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下,只需要一点点小伤口就会死去,更不要说火器所造成的开放性感染伤口。但是如果是老鼠……它们很容易活下去,即使活不下去,它们的身体也会成为养育下一代的口粮。
就在军官思索突围的那一瞬间,弹幕似乎稍稍裂开了个口子。或许是那群鼠人觉得他发出的声音最吵闹,或许是对方看出了他是这群人的领导,总之,一只鼠人竟然脱下面具,张开那张长满了尖牙的大嘴朝着他咬了过来。
当军官闻到那张大嘴里的腥臭味儿时,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要结束了,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转走马灯。但是就在下一刻,他却听到一个不似他回忆中的父亲的声音对他说道:
“让开些,新兵蛋子,让这些崽种知道我们的厉害!”
当他睁开眼,却发现一把散弹枪从他的侧面伸出,正好卡在了鼠人的大嘴里,紧接着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一个足足两米高铁塔一样的壮汉从他的身侧走了过来,左手的温切斯特散弹枪甩了一圈上了子弹,右手从后腰上摘下一把红色的发射器,熊熊的火焰便从那其中喷涌而出,将面前所有鼠人没有包裹严实的毛发点燃。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你们打枪就不能打的准一些吗?虽然说要节约子弹,但是三发点射总得有一发命中头部吧?你们是不是不擅长夜战和城市巷战?”
秦锺手中的汽锤发出轰鸣,一发发散弹精准的如同锤子一般敲碎那些鼠人的头颅,将粉红色的血浆敲打出来,将黑色的毛皮炸的四处乱窜。
“战斗的时候……不是应该少说话吗?这还是塔尔告诉我的。”
辛丹从侧面包抄了过来,她右手并没有拿着她自己的p90,反倒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抄起了一挺轻机枪跳起了一曲死亡华尔兹;左手手中是一杆大约二十厘米长的魔杖,上面红色的光束四处喷洒,大片的红光绽放,在红光范围内的鼠人瞬间变得迟钝,然后被子弹绞成碎肉。
“……但是唐骥先生说过,在战斗的时候,一定要适时的宣泄自己的情绪,一面情绪过度愤怒而造成行为失调啊?”
叶寸茵走到一名伤员身边,无视举着枪对准自己的医疗兵,捡起地上的ump,对准老鼠群便开始扫射。只可惜,她的枪法烂的可以,几乎一枪不中。到最后,她赌气一般的将冲锋枪扔下,双手一挥,甩出一条淡蓝色的匹练,开始为其余几人干扰鼠人。
“我是不是还说过,在战斗的是有一定要保持优雅,并且给那些值得尊敬的敌人应有的礼遇?怎么就记得发泄的部分了?”
这一次的声音,并非是在军官的阵营之中响起;正相反,那声音在鼠人的阵营之中响起,伴随着左轮手枪单发点射的声音。能够看到,唐骥左手金牛座法官连射,右手的狮鹫剑在黑夜之中划出黑色的弧线,伴随着奇怪的韵律,将所到之处的鼠人全部斩碎。
唐骥喜欢深陷危险之中的感觉,但是普通的生物的确很难对他造成威胁,尤其是手中拿着狮鹫剑的时候,他甚至不需要像拿着闪银剑那样担心施法代价。
狮鹫剑,只要能够用剑锋垂直的怼上敌人的身体,剩下的只需要交给乌木武器那锋锐而坚硬的剑刃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太过用力就能切开百炼的钢铁。
闪银剑比狮鹫剑更为方便,更为轻盈,也更为锋锐;但是闪银剑并没有狮鹫剑那斩断巫术力量的能力,也就是说无法对某些敌人达成绝杀。作为巫术的闪银剑,和作为炼金武器的狮鹫剑,大约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吧。
“还真是,令人恶心的虫豸!”将手中的斧头狠狠地镶嵌进一只鼠人的头颅,即使是塔尔也觉得这群东西简直又多又令人感到厌恶。他的喷火器燃料已经用光,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时间去填充,只能一边用散弹枪,一边**斧了。
“耐心点,享受这血肉横飞的一切嘛。”秦锺到是显得轻松写意,不时用过蜘蛛腿给某只鼠人的后颈里注射一些神经毒素,然后那些鼠人便动弹不得。
毕竟是蜘蛛,天生的掠食者。
“就是说啊,想开点,我们正在制造美丽的事物。”辛丹愉悦的杀戮着,在她的眼里,或许她正在用一挺机枪一杆魔杖,将血肉碎块打成漂亮的艺术品也说不定。
唐骥没有接上他们的话茬,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疼。他感觉在这种杀戮之中,他的精神状态正在回归原始的疯狂,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至少现在不是。
叶寸茵打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这样的战场,而且使用巫术也让她有点发虚,于是在旁边找到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用水擦去了上面的灰坐了上去,就那样俯视着战场。
看着周围对自己隐隐成包围之势的警员们,叶寸茵不由得觉得好笑。自己的敛水术虽然还不怎么熟练,甚至连对鼠人的精准割喉都做不到,但是对付你们这群行为迟缓而疲惫的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来可笑,敛水术不能控制生物体内的水,至少暂时不行。这也就造成,叶寸茵在队伍中暂时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是辛丹也一样,刚刚成为巫师,总需要一段适应自己能力的时间。
但是,叶寸茵总感觉自己似乎还能做出些什么,那感觉就仿佛,自己的身体明明还能做出一个动作但是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一样,感觉自己被禁锢住了。
她觉得,似乎自己能够解放出什么东西,一样本身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围并没有人过来和叶寸茵搭话,或许是因为巫师这种象征着混乱和不屈居于人下的家伙们和象征着秩序和服从的军队天生八字不合,军队甚至不允许巫师进入那些大型聚集地。
也是,不管什么人,在得到了力量之后就想要得到与那份力量相匹配的待遇,甚至欲求不满。但是军队更多的习惯于平均分配物资并维护平衡,而巫师的进驻必然会破坏聚集地的这一份平衡。
还有另一个关键点,至今为止的巫师并没有太强悍的力量,他们也在靠着枪械和冷兵器作战,在守卫聚集地方面,一个巫师并不比一挺重机枪管用。那么,军方又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招募接纳巫师?
唐骥,在所有巫师里,也算得上是顶尖水准。巫师越强就越疯狂,大多数的巫师都在疯狂和理智的边缘徘徊,但是唐骥却是已经切实的疯过一次,所以他的力量比一般巫师要高一些。
唐骥的巫术只有四个,但是这四个巫术,没有哪一个简单。
已经蜕化成闪银剑的火树银花几乎是绝对切割,只要对方并非炼金武器,哪怕金刚石都能在一瞬间切开,这是极致的攻击。
能够瞬间在任何自己眼睛看到的地方打开空间门,可以通过空间门进行移动也可以仅仅利用其攻击,又或者转移对方的攻击,这是极致的战场机动性。
空蝉,暂时还没有什么说道,毕竟唐骥只把空蝉当成二段跳来用。但是空蝉的本质,是踏空,正如在水中游泳时踩水一样。如果悉心去钻研,不止能够灵活的飞行,还能在空中利用气流躲避各种攻击。
还有最后的绝招,唐骥至今为止几乎没有用过的【阿撒托斯的笛声】,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只要对方心中还有一丝恐惧残留,就能让对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虽然杀敌一千自伤一千,但是却能够完全无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直接伤害对方的精神。
唐骥之所以能够成为顶尖水准,就是因为他那极致的攻击和战场机动性。而更多的巫师,都是像辛丹那样,巫术多而不精,需要枪械的辅助才能战斗,甚至比训练有素的士兵强不到哪里去。
“鼠人开始败退了。”唐骥明确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周围的鼠人因为长期的攻击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只看起来很像首领的家伙被唐骥枭首,总之他们已经萌生了退意。
“没法做出决定吗?那就让我来帮你们做出决定!”
这么说着,唐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凝固汽油弹来,拔下保险栓朝着身后不知什么方向扔了过去,紧接着反手一枪将汽油弹在半空打爆。
凝固的汽油自半空中燃烧着泼洒而下,将周围所有鼠人裸露在外的毛发全部点燃。鼠人哀嚎着从唐骥的身边掠过,往远方的水中逃窜而去,沟鼠可以游泳,但是谁知道它们能不能从鱼嘴里活下来?
唐骥掏出一根烟,在一具燃烧着的尸体上点上火抽了起来。即使他刚刚也在汽油泼洒的范围内,他身上却一点燃烧的痕迹也没有。
唐骥知道,他自己对火焰和高温伤害似乎是免疫的,正如同他敢用手直接捏碎烟头,直接用手包裹住燃烧的朊石让其熄火。这,似乎是那白银打火机带给自己的天赋,但是在这个大洪水的世界里,能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尤其是他还有一群不能火免的队友。
就在这时,周围的事物似乎稍稍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直到静止,唐骥甚至能够看到周围那肆虐的火舌在半空凝固出一个漂亮的形状,似乎能够看到远处的士兵枪口李喷吐而出的火舌,而这一切全都静止在了这一瞬。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血红,大地在渗透出血液,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血雨,但是这血雨似乎直接穿过了所有的物质直达地心,没有浸润在天空和地心之间的任何事物。
轻轻抚摸着白猫的后背,她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唐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做出警戒姿态,毕竟能够做到静止时空的家伙们,不管是谁,都能轻易瞬杀他。
“奈亚拉托提普,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唐骥嘴里叼着烟头,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很平静的问道。
在他的身后,奈亚拉托提普,一个穿着靛蓝色西装、皮肤黝黑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现,站在那静止的火焰的顶端,微笑着看着唐骥,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棍。
“没什么,只是找你有点问题而已。你杀死了一只黑山羊幼崽,尽管是在某个家伙的帮助下,但是的确是你动的手,没错吧?”
唐骥点了点头,隐瞒是没有意义的:“是我没错。”
“……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契约,你为什么没有直接用呢?”奈亚拉托提普随手挥舞着棍子,将旁边站立着的鼠人像敲存钱罐一样敲碎成漫天碎片,然后那些血肉碎片渐渐停滞在了半空。
“因为我有必须杀死那黑山羊幼崽的理由……所以呢?我觉得黑山羊幼崽对于沙布尼古拉斯来说,还不如一个巫师对于你来说重要吧。”唐骥随意的回答道。
“哦……好吧,其实那只黑山羊幼崽是我放进去的,所以你还是拿到那些纸张了对吗?那么,我要和你做个交易了。”奈亚拉托提普撇了撇嘴,接着说道。
“我方条件不变,那么你打算出什么条件?”唐骥微微的笑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有可能从奈亚拉托提普身上占到便宜。
第四十六章 资料
“我想,在享受胜利的宴会之前,我们还有些误会需要解决,不是吗?”
看着周围那些警戒的士兵,唐骥并没有直接动手,甚至没有做出敌对的表现。但是其实,塔尔和秦锺也许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而唐骥,在他想的时候就会直接动手,因为对方已经被他归类为有敌意者,即敌人。
“很抱歉,但是我们依旧希望确认你们的身份,巫师。”为首的士官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将枪口朝下,但是却没有命令他们放松警惕,这才开始与唐骥进行对话。
“没有什么好质疑的,我们是在这座城市内的云游商人,什么都出售,什么都收购。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做生意,你能看出来,我们身上的物资不怎么多了。”
唐骥笑着展示了一下,的确,他们队伍里就只有塔尔身上背着个包,剩下的人,从他自己到秦锺再到两个女孩子,身上都空空如也。
“……说罢,你们想交易些什么?”军官下令,让所有的武装警员去楼上的居民区控制局面防止出现暴乱,所有军队开始固守两个楼梯口,这才对唐骥问道。
“情报、子弹、食物,重要性依次递减。”唐骥比划了比划,指了指队伍里几个人的枪。辛丹丝毫没有把那挺轻机枪还回去的意思,但是军官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提及。
“你们说吧,情报我们知无不言,你们战斗时消耗的子弹我们也可以给你们补给,只要我们有那些品种的弹药。但是食物,我只能说爱莫能助,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了。”
唐骥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可以理解。我这边缺二十四发金牛座法官的子弹,剩下的让他们报给你。剩下的,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吧,比如,刚刚来袭的那群混蛋的资料?”
军官点了点头,回头让一个士兵去统计弹药报酬,然后回头说道:“资料的交易,你准备在哪里进行?就在这里吗?”
“怎么,都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唐骥微微一笑,在这昏暗的光照之下显得颇为诡异。
军官托着下巴沉吟半晌,的确,在自己的主场进行资料的交换的确会让自己安心不少,但是对方是巫师……这个群体,一向是不被允许进入避难所的,难道在今天,自己要打开这个先例?
但是显然对方还是有决断的,不过数秒的思考,便说道:“你们可以进来,但是不能与任何人发生冲突,不能破坏建筑,不能在我们的地盘内开枪或者使用巫术。相应的,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之所以没有要对方缴枪,就是因为军官已经看出来,在这五个人之中,除了那个提着轻机枪的女孩之外剩下的人都更依靠巫术战斗而不是枪械。如果贸然要求对方缴枪,一方面又树敌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起不到太大削弱对方战斗能力的效果。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谁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安全感?手里有枪,就绝对不会放下,这绝对是常态,因为失去武器就意味着只能苟延残喘。
“请进吧。”说着,军官让开了路,唐骥微微的笑着走进了楼梯间,剩下几人个随意的跟了进去,带着一股对这群军人的战斗力的蔑视,就好像举着枪的军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小绵羊而已。
“所以说,在他们的眼里,我们的战斗力就是个笑话吗?竟然这么轻视我们……”一个军人小声念叨着说道,但是就在这一刻,唐骥却猛地转头,对着他做出了一个嘴巴几乎咧开到耳朵根的微笑。
那个军人猛地感到背后一寒,胸口猛地一闷。但是他身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并没有管太多,只是端着枪追了上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腿上有着指甲大的一小块擦伤,似乎已经喷溅上了鼠人的血液……
“喂喂,莫西莫西?唐骥大人,刚刚我做的怎么样呀?”叶寸茵嬉笑着凑过来,蹭在唐骥的身上;两只手好像树懒一样环住唐骥的胳膊,仿佛要把唐骥的胳膊夹进她那不存在的胸部缝隙之中。
“嗯……不错,不过没有必要把鼠人的血液喷溅到他的伤口上,他只是稍稍的出言不逊而已。”唐骥微笑着撸了一把叶寸茵的头发,却皱着眉头捻了下手指……
感觉比白猫的毛发差远了,这根本就是超级严重的头发分叉好吗?
于是他又开始轻轻的呼喇着白猫后背的毛,白猫在水面之中也舒服的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似乎睡得很愉快,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从那个空间出来之后,白猫就陷入了深重的睡眠之中,似乎是体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不过她的确是大功臣,如果没有她的话,唐骥觉得单凭他自己肯定不能战胜那dark young。
“你就好好地睡一觉吧……等你睡醒起床,我会给你熬上一锅你最喜欢的帆立贝汤喝的。”唐骥的手指轻轻划过白猫的后背,一股暖意窜上心头。自从这个世界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就只有白猫对自己不离不弃了。
刚刚的战场在十九层,二十层是阻断防卫楼层,二十一层是第一警戒层,也就是用来警戒大楼周围动向的楼层,也是那十五个军人的常住地。
在往上,就是资源存储楼层和种植楼层、工作楼层。平民的居住地在大楼的最上方几层,这样能有效的规避绝大多数的危险。或许这群军人所想的,只是让他们到二十一层去说话,但是唐骥所想的,却是去二十五层以上的平民区喝杯茶,顺便看看。
他似乎在这栋楼的楼顶上感受到了一种有趣的气息,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他的手轻轻扣进大楼那沾满泥土和灰尘的墙缝里,往外一勾,勾出一截类似草根一样的东西,不过那草根早已经枯萎。
“怎么了?”似乎意识到了唐骥的心情变化,寸茵突然问道。
“我没关系……倒是你,你的眼珠子变成宝蓝色了,你确定你没事儿吗?”唐骥的手指轻轻划过寸茵的眼睫毛,寸茵猛地往后一躲,脸色乍然变得羞红。然而再看时,唐骥却早就已经转过头去,继续观察着墙壁。
唐骥彻底无视了再二十一楼的楼梯口等着迎接他们的士兵,转头就朝着楼上走去。那士兵伸手想要拦住唐骥,却被唐骥身后走来的塔尔撞了个趔趄。
“长官……”士兵看着跟在最后的士官,欲言又止;但是长官只是摇了摇头,面色发黑的跟了上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要上去,就让他们上去。越往上,他们所布置的地形就越复杂,甚至还有为了种薤而布置的软泥地。他们这些军人对哪些地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这几个巫师却完全陌生。如果他们有歹意,在更上层交战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话说,唐骥大人,你刚刚看到那些正在做饭的女人了吗1?我总觉得她们的眼睛里好像对这些军人没有多少感激啊。”寸茵拉着唐骥的袖字小小声音的说道,就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小女孩一样。
“看到了……人类总是欲求不满的。有了生存的保证,就会开始追求别的,比如安心的生活,轻松的生活,还有x生活。而这些东西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开始暴躁。”
唐骥淡淡的说着,一步一顿的上楼。刚刚他也看到了那些人,但是他所看到的远远比寸茵看到的要多得多,譬如,那群人的情绪远比正常情况下应该有的暴躁的原因
再比如,一个他曾经的熟人,或者说熟“人”,用机械化标准的惊恐眼神看了他一眼。
“现在能够被用作种植的作物一共有八种,至少我们在城市里仅仅只发现了八种野生植物能够被驯化并且种植。剩下的,要么已经全部腐烂,要么就是没有办法在大楼内部种植。”
在二十九楼,那曾经的企业大老板的会客室里,一场临时会晤正在诞生;一方是以军方为首的中尉,另一方则是唐骥一行人,而寸茵正拿着小本本在旁边做记录。
“葱、蒜、薤、韭、冬苋菜、白菜、胡萝卜、大豆,这八种植物是我们目前能够在大楼内部种植的。煮熟的大蒜加上胡萝卜,可以有效地避免一些由于潮湿而发生的病症;大豆则能够给我们反复利用土地的可能性。”
“葱一般用来生吃,和韭菜、白菜一样,它们的优势在于涨势飞快,而且对农家肥……你知道是什么,的吸收效率很高。”
“我们所用的废料,一般来自于农家肥,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也会选择用腐烂的鱼的脂肪去灌溉。我们没有使用鱼类的血液,因为我们怀疑感染物就在鱼类的血液内部。”
“我们饲养鸡,我们所用的饲料一般是我们吃剩下的蔬菜,还有更多腐烂的蔬菜。我们的粮食很早以前就不多了,现在的谷物依旧是纯粹的不可再生能源。”
“这座城市的城区,能够搜索的水上部分基本已经被搜索完了,我们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迁移,因为这片区域已经搜刮不出任何更多的东西。”
“等等。”唐骥抬了抬手,打断了军官的话:“你刚才说道迁移,我非常想要知道,你隶属于哪里,为什么会知道有关于迁移的消息?你的无线电,是不是能够收到什么我们收不到的信号?”
一瞬间,伴随着唐骥那逾越到过分的问题,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而当事人却似乎毫无察觉,或许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氛围。
“……整合部队,我属于整合部队,一支由某个团长在发现事不可为的时候,通过加密的无线电信号通知到我们所有人,号令我们保卫群众,同时会定期给我们发送各种科学家新研究出的知识,以及有关于各地的战况的消息。”
唐骥点了点头,回应道:“那么,我应该告诉你,袭击你们的部队,隶属于净空,是一支由鼠人,也就是半人半鼠的生物组成的疯狂的掠夺部队,也是外界传言的大屠杀的制造者。你觉得,这条情报够不够交换你的情报?”
军官眼睛一亮,身体前倾道:“再多说一些,我愿意用我们的科研成果来交换。”
“你先说,我后说。相信我,我喜欢秉承等价代换原则,我的每一条消息都具有可观的客观价值。我是一个商人,最喜欢做生意。”很显然,唐骥已经彻底带入了角色,或者他真的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商人。双重思想,说谎而不被看出来的不二选择。
“很简单,我们的科学家根据一张羊皮纸,钻研出了一种能够提升人体极限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十五会死亡,还有百分之八十会陷入严重的毒性伤害,造成不可逆的生理损伤,多半是在感官系统。”
“根据科学家们的研究案例,这是一种通过一些新出现的变异植物的毒性,在杀死身体普通细胞的同时,催化别的细胞的特殊功能分化所带来的效果。现在科学家们已经开始进行植物的种植和植物内容物的分析两方面的研究,但是基本一无所获。”
“如果你想要这种配方,那么你就得拿出等价的东西来代换。不过我事先声明,这种技术在我们整合部队内部已经不是秘密,只是不适用于正常人,因为其成功率太低,而且近乎于不成功便成仁。”军官在后面还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话,颇有些勿谓言之不预的意思。
“羊皮纸?”唐骥的眼睛骤然发光,但是立刻被演示了下去。羊皮纸,能够带给人类知识的羊皮纸,唐骥至今为止只能想象到一种东西,那就是水银之书的残页。
那么这种知识就不属于奈亚拉托提普,那么这种知识就有价值。
“虽然这条情报价值足够换取那群老鼠的消息,但是我觉得还是事先告诉你一件事为妙。你们的所谓居民区,已经被某些奇怪的东西侵蚀。如果你想得到辨别这些侵蚀者的方法,那么就用你的知识来换取我的知识吧。”
末了,唐骥还加了一句:“记住,在我看来,对方完全有自内部瓦解你们这个聚居地的力量。而且我要事先声明,我的到来似乎刺激到了他们,或许他们很快就会开始行动。”
听着唐骥那几乎照搬自己,带着勿谓言之不预的意味的话语,军官的脸色更加阴沉。但是就在他刚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直接打断。
从楼下传来的,那是枪声……
第四十七章 眼草之灾!
“你们几个,快点下去维持秩序!”军官站起身来命令道,随后微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唐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说你刺激到了他们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呀,你一次问的问题太多,我可不好回答呢。”唐骥优哉游哉的从大衣里掏出一盏紫砂壶来,往里面放上几根上好的白毫银针,然后倒了半瓶矿泉水进去,把茶壶放在了那昏暗房间的朊石火炉上,看那样子是要煮茶。
“那就,一个一个说!”军官几乎咬牙切齿,但是下面的形式的确越来越糟糕,尤其是他们更多的武器装备和弹药补给都放在二十一层的时候,那里现在应该只有五个武装警员镇守。
他们,作为部队,如果失去了枪械,那也就是一群稍强一点的普通人而已。在这种场合,秩序所带来的优越性很难发挥出来。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普通的云游商人,什么都采购,什么都出售。刺激到了他们嘛,他们当初其实差点被我杀个干净,自然会对我有点过激反应咯。至于我知道什么,很简单啊,这个要交易才能给你,毕竟我们也是要恰饭的嘛。”
唐骥笑着看着水渐渐滚起来,从怀里掏出四个小茶碗来放在桌子上,大有要饮茶会友的意思。
“该死的,现在是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吗?”军官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身后剩下的军人同时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唐骥。
但是就在下一刻,那茶壶之中已经烧开了的水,骤然窜出就好像一条绿蛇一般,带着热气猛地掠过其中五个军人的手部。一瞬间,高温便让他们松开了握枪的手。
在另一边,一道银色的光泽闪过,那一侧的士兵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神魂颠倒。等到眩晕感散去,他们却发现自己手里的枪已经飞散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如果是四十个持枪士兵,我并不愿意与之开展,因为有可能会输;但是如果只有你们几个,我们有十成的信心拿下你们,就这么简单。”
唐骥倒了一杯茶,然后皱着眉给壶里加水,刚刚煮好的头色被当成水鞭用,他还是觉得很不爽,尽管在战术上这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不喜欢与任何人发生矛盾,但是你听,楼下的冲突越演越烈,我甚至已经能够听到不知道什么人的惨叫声和另一个人的哭叫声了哦。”唐骥一口闷掉滚烫的茶水,他对热的抵抗力高到离谱,喝滚烫的茶也只觉得醇香。
“嗯……”几乎是野兽德咆哮声,军官的手指狠狠地扣进了桌子之中。但是他还是立刻下令去将资料全部拿过来。形势比人强,他已经切实的感觉到,被人逼迫着做选择是什么感觉了。
“嘛……这就对嘛。”唐骥看着那一本记载的满满的笔记本,甚至有精通素描的人将几种植物的外观全都画了下来。只要看着这本笔记,就能够找到所有的资料。
“嘛,这就对了,交易就是交易。”唐骥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现在,请将军你,告诉我,你没有对我所要的资料做任何隐瞒或者任何修改。只要说一遍就行了。”
强化过的听觉听着将军的心跳,唐骥点了点头,没有说谎。这么想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这才开始对将军说起对方最想知道的正事。
“入侵这里的东西,名字叫做“眼草”,一种能够释放出携带种子的生物形态种囊的植物,这里是这些植物的基础资料……(见第三章,不重复水)”
“眼草的植物种囊,有的时候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种囊,它们会认为自己就是真正的人类。但是,既然是奈亚拉托提普所塑造的生命,它们便对人类和秩序怀着深切的恶意,会有意的破坏所有现行秩序。”
“如你所见,人们心中的不满被扩大化了,他们正在开始破坏你们的家聚集地的秩序。他们或许只是轻微的煽动,但是这种煽动却能够直至人类的内心。”
“或许奈亚拉托提普不懂人类的情感,但是对人类的**,他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至今为止我所见过的克系造物,就只有眼草。(唐骥并没有看到拟态)”
“至于分辨的方法……那不是很简单,你觉得植物最怕什么?只需要将秩序平定之后逼着所有人去火炉周边转一圈就行咯,不敢靠近的自然就是有问题的。”
“友情提示,种囊和人类的生理差别并不大,差距最大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生殖腺,种囊的生殖腺里全都是植物的种子和液泡。顺带一说,现在的眼草种子,应该已经蔓延到你们整个基地咯。”
唐骥的语气简直犯贱到死,但是他却用这种语气说着极其重要的消息。在他对面的人,即使再愤怒,也不敢打断他。万一他不说了,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损失。
其实他们多虑了,唐骥的确重视交易。就算他们用冲锋枪撵着唐骥跑,唐骥也会把该说的东西说完。
“你们几个,下去传令,把枪带上。”军官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但是却对唐骥无可奈何,只能命令部队下楼去做事。
不过,军官也看出来了,唐骥这厮似乎的确对他们没有敌意,否则现在很轻易就能把他们团灭。所以,这帮人,真的只是想要一些情报么?
但是很明显,军官对于形式的预估有些错误,即使他派遣了那五个士兵下去,形式也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愈演愈烈,甚至就连军官这个普通人都能听到楼下传来的枪声。
军官刚刚想要说什么,唐骥便直接打断他道:“事先说明,我们不参与到任何形式的内部斗争之中。或许我们以后会开战雇佣兵业务,但是不是现在。”
“你……”军官气的一甩衣服,转身带着其他几个士兵走下了楼,只剩下唐骥一行五个人留在这里坐着品茶。
“先生,我们不就是雇佣兵么?”塔尔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我说以后开展雇佣兵业务,我有说什么时候么?”唐骥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说道:“说不定过一会儿,他们撑不住的时候,我们就开展雇佣兵业务了,而且是先介入后谈价格的那种。”
“唔……这不合规矩吧,先生。”塔尔挠了挠头,他对于这种谈拢价格的事情很不敏感,以前就是纯粹跟着韦斯特做事的,根本不在乎这些。
“交易就是规则,凡是交易达成就必须履行。但是如果说是在交易达成之前,那么无论怎么动用手段都无所谓,奈亚拉托提普这么做,我也这么做。”
唐骥端起一杯茶来放到塔尔的手上:“喝杯茶吧。我身上没有带梨子,没有办法学杜月笙,但是这样似乎也能增进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谢谢先生。”塔尔对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秦锺你就算了,你讨厌苦味的东西;寸茵,你要来一点吗?”唐骥微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问道。
“嗯,谢谢老大!”说着,寸茵竟然猛地端起唐骥刚刚用过的茶杯一饮而尽,还专门挑选了唐骥用过的那个方向。
“……”唐骥没有多说话,只是撇了撇嘴,掏出另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出去走走,看看他们到底干的怎么样了。”
走出会客室的大门,反手关上门,唐骥苦笑着抚摸着白猫的后背:“我说,你不用这样吧?你快要把我勒死了唉!”
“喵!”白猫张开嘴嘶叫了一声,声音极具穿透力,很明显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唐骥把白猫从脖子上拽下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挠着毛:“寸茵之所以靠近我,只是因为她的求生欲。如果有一天,有人比我强,而且她还能依附上去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我,我都懂得。”
白猫一巴掌拍在唐骥的手掌上,就像是在埋怨“你知道你还跟她凑的那么近”一样。
唐骥突然一笑,他怎么觉得白猫是有点吃醋的意思?但是白猫你只是一只小喵喵啊,就算要吃醋,不也应该是在唐骥养了一只别的宠物的时候么?
“因为我在考验我自己的【器量】啊。”唐骥轻轻地吻了一下白猫的小脑门儿:“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凡是有才能的人,我向来来者不拒,因为我坚信我自己能够驾驭的了他们。如果我连接纳几个有才之人都做不到,我的器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白猫点了点头,突然变得不敢看唐骥,脑袋朝着一边歪着,眼睛却微微的扫着唐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说,这是害羞了?一只猫咪居然会害羞?唐骥疑惑地看着白猫,这小妮子也太聪明了吧?不过想想也是,其实人家是会说人话的,只不过介于嗓子的问题在人间世说不出来而已……
轻轻把白猫放回脖子上,白猫立刻盘在了唐骥的脖子上,将自己的脸庞深深的埋在尾巴下边。唐骥的手指无奈的轻轻划过白猫的后背,这小妮子炸毛了……
“啧啧,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凄惨了,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群部队该不会被团灭了吧?应该不会……训练有素的军人对上民众应该完全是碾压才对,除非他们不肯动手杀人。”
但是军队应该很铁血,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能够明白秩序的优先级是在几条人命之上的才对啊。所以说,在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骥不明所以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似乎白猫一直不喜欢自己抽烟,因为会把她也弄得一身烟味儿,只是唐骥有的时候压力会很大,需要一根烟来放松一下。
唐骥走到电梯门旁边,平静的抽出狮鹫剑从电梯门的门缝里插了进去,将门撬开,从怀里抽出一根绳子绑在电梯的缆绳上,便顺着揽胜一溜烟的落了下去。
“二十五层啊……应该是这个位置了,还真是一片混乱的声音。”唐骥轻轻一跃便落在了电梯门的侧面,紧接着掏出那把m500手枪,将弹匣里的第一发子弹取出来,从口袋里找到一发和普通子弹略有不同的子弹装了进去。
“我的天啊,我说怎么都开枪了还没有控制住局面,这群人是有多迂腐,居然直冲着天花板开枪?乱世当用重典的说法是不明白吗?你们这样子,不是摆明了告诉那群人,你们不敢冲着他们开枪吗?”
“对着天花板开枪啊,除了给天花板多开几个不怎么好看的洞之外,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好吧?如果是我的话,最少要对准那群暴民的脚下开枪啊。就算有误伤,总也好过局面失控吧?”
“很好,m500专用的达姆弹,能够彻底摧毁目标的弹药。我就不信,你一个种囊,在被这种弹药命中之后,还能活下来?仇正学,或者说伪装成仇正学的种囊啊,准备迎来必将到来的死亡了吗?”
这么说着,唐骥将电梯门的缝隙微微搬开一点,然后举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去看命中有无便将电梯门主动关上:“不用谢,我这也算除恶务尽,貌似这里还有一个种囊,是那个女人,叫刘什么来着?不管了,反正也不重要。”
唐骥乐呵呵的上楼回到了房间之中,他已经看出来,虽然种囊有两个,但是起到煽动作用的,主要还是作为男性的仇正学,另一个姓刘的女性根本就只是跟着起哄而已。
如果枪毙首领,那么这场动荡就会平息,到时候自己表明身份,可以拿到一笔报酬;如果暴乱因此而失控扩大,自己便带人在出现大面积伤亡之前介入,到时候他们估计也没时间追究究竟是谁开的枪,等事态平息之后自己可以拿到更大的一笔报酬。
计划通!
不过在那之前……
唐骥拿出怀表来看了一眼,早晨六点四十五,是时候吃早茶了。如果早点吃不好,有得上胆囊炎的可能性,所以唐骥一直都在坚持吃早点,哪怕发疯之后都保持着这近二十年的习惯。
临走,他轻轻拍了拍白猫的脑袋:“今天早晨时间紧,只能给你做点烤肉干了,你不介意吧?”
“咪呜~!”白猫叫了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不过唐骥已经知道,她说的是,“不介意”。
第四十八章 白鼠·阿兰珈托
下午四点的天空被重炮所掀起的尘埃遮掩,排列成大雁队形的双翼螺旋桨式轰炸机在半空掠过,洒下一颗颗炸弹;血液渗透进早已被染黑了的泥土之中,紧接着便被后来者的皮靴碾压过去,丝毫不顾那是自己曾经的战友的血迹。
炮火在嘶鸣着,炮弹在半空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士兵们在冲锋,猛地冲出战壕,手中的枪支不住的喷涂着火舌,妄图将对手的生命终结。
然而,面对着这种程度的冲锋,对面的重机枪和炮弹的射击频率只是又提高了两个档次,便将对方阻挡了下来。双方之间的科技差距,简直就是一战与百年战争的程度,一方已经用上了飞机,另一方却还在用栓式步枪。
但是就在下一刻,从栓式步枪的阵地之中,一支仅仅十数人的小队冲了出来。仔细看去,他们的手中所持之物,皆为骑士长剑与大号的左轮手枪。但是这样一支队伍,在面对重机枪阵地的时候仅仅是送死而已。除非
这支队伍,就在一瞬间,以难以置信的高速猛地升空,径直朝着天空的战斗机群飞去。他们手中的枪支所激射而出的并非子弹而是雷电一般的光柱;每当他们掠过一架飞机的时候,那架飞机便被他们手中长剑轻松写意的肢解。
唐骥仿佛站在高空,看着下方所发生的一切,自己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干什么,自己究竟是谁,他就好像一个上帝视角一般的观看着战场,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似乎是视角发生了改变,他似乎能够看到身上的衣物……一件墨蓝色的双排扣风衣,纯白色的衬衣和天蓝色的羊毛衫,手上是一双纯白的布手套;下半身是与风衣同色的休闲西裤,还有一双尖头皮鞋。
乌尔维特,这是乌尔维特的视角?或者说,这是乌尔维特的记忆?的确,这种魔幻过度的战场,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如果说是那个来自未来的乌尔维特的记忆,那的确能够说得通。
是自己头顶的烙印将乌尔维特的记忆带给了我?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这场战争的确惨烈到难以置信,也唯有这种形式的战争,才能被称作绞肉机吧。
然后,唐骥能够看到,乌尔维特掏出了一把闪烁着泪光,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文字的m500左轮手枪,对准了大地,似乎是要开枪。
但是下一刻,一根缠绕着藤蔓、顶端绽放着百合花的木杖抵住了乌尔维特手中的手枪,制止了他对下方的部队射击。
顺着乌尔维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脑后亮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甚至超过了她的脚踝。那女子的额前,有着一个淡金色的印记,一个有八个尖角的星星。
“德瓦拉,你莫要干涉我的行为,否则你会后悔……”
伴随着这句话,唐骥的眼前一暗,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四肢又一次恢复了行动能力。仔细想想,刚才那女子身上的压迫感,完全不次于乌尔维特所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但是为什么自己在乌尔维特视角的时候,一丝压迫感都没有体会到?
唐骥摇了摇头,没有深究,或者说他对乌尔维特的过去一丝兴趣都没有,他更感兴趣的是夺走乌尔维特的力量。毕竟已经能够确定,乌尔维特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未来的他。
打开门,走进去,用战壕刀打开一罐肉罐头,把里面的肉切片放在火上烤,等到烤好大家都吃完东西之后,那门便被军官推开。
“哟,你来啦?要来蹭饭吗?”唐骥微笑着说道,同时吃下了最后一口烤肉。
“……你们该走了。”军官一指门外:“你们的到来简直就是激化矛盾。的确,你说的种囊存在,一个女人的身体的确不对劲,我们已经把她当场解剖展示。但是只要还有你们这些不稳定因素在这里,我们这里就不可能稳固。”
说着,军官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张大脸无限的靠近唐骥,甚至唐骥都能闻到对方嘴里葱韭薤的混合味道:“你知道吗?那些人里,竟然有人在希望着你们这些巫师去“解放”他们!”
“怪我咯?不过你们居然能把形式稳定下来,怎么做到的?”唐骥挠挠头,他觉得有些困惑,按照正常顺序来,不应该都是变得更乱么?
“咳,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鳖孙儿胡乱开枪,把对方带头的给干掉了;但是在他动手之后我们立刻又枪毙了两个带头闹事的,形式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不过,我还是得说,你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唐骥的脸色微黑,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而是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鳖孙儿。他抬起手挥了挥:“成了,我们的事儿完了,人家门槛子高不留客,我们该拔香头子了。”
其余几人并没有说什么,机灵的秦锺和寸茵已经意识到为什么唐骥的脸色这么黑了,但是也对于唐骥居然没有现场给军官来个爆头来报复相当不解。
一直走到楼下,唐骥脸上的黑色瞬间褪去,转而出现的,却是极其阴险而愉悦的笑容:“嘿嘿嘿,没办法,本来想帮你的,谁让你骂我还赶我走,再见吧您呐!”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大你得给我们仔细说说啊?”寸茵轻轻扯了扯唐骥的衣服说道,她也很疑惑,当时她差点直接敛水给那个军官一下子为唐骥出气了。
“嘿,我开第一枪打死的那货也是个种囊,而且听他们的话,他们把第二个种囊给解剖了。他们恐怕完全不懂,种囊里的种子是有逐阴性的,那些种子会自动的朝着阴暗的地方聚集。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处理,漏掉一颗两颗……这个基地就等着变二五仔大楼吧。”
唐骥笑着敲了敲寸茵的脑袋瓜,发出咚咚的声音。寸茵双手抱头,轻轻颤抖了一下。刚刚的感觉,可不算太好,有点疼。
“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些眼草会逐渐代替那栋大楼里的真人?”塔尔这么问到。
“是啊,眼草的一生之中,从萌发到结出种囊只需要五分钟不到。”唐骥掰着指头给塔尔展示他对眼草的研究程度:“种囊最先追逐的食物,就是其所模仿的生物。在将对方进食之后,就会由巴掌大的小玩意儿成长成为那种生物的大小,从而代替那种生物生存。它们有可能会携带一部分该生物的记忆,甚至会忘记自己是种囊,只会不自知的播种和破坏秩序。”
“不过我在大楼的最底端埋藏了一些煤油,这栋大楼在十天之后就会自燃,普通人能够逃离这栋大楼;但是眼草绝对会被这看似高温的火焰堵住。毕竟,这些克系生物,能杀多少就是多少。”
“说得好,看得出来,你一定也是一位对知识有着无上追求的人。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谈得来。”
就在这一刻,唐骥等人猛地转过头去,他们不约而同的忽略了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或者说虽然那个人很早以前就站在那里,但是他对于气息的遮掩实在是太完美了。
那人的背后便是初升的朝阳,阳关刚从他的背后直射而来让人似乎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在第一时间,唐骥已经透过空间门绕到了他的背后,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闪银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嘛,别紧张,我并不是来和你们战斗的……还有,这种纯粹的物理攻击对我的用处不大,不信你看?”说着,那人猛地向前一伸脖子,一瞬间他的头颅便落了下来,但是断面却一丝血都没有流出。
下一刻,那人的身体便猛地蹿出,从高高堆起的汽车废墟上一跃而下,同时接住了自己的脑袋,重新安装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唐骥站在汽车废墟上,现在是他背着阳光俯视着那人,而那人却还能看到剪影之中的他。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唐骥。
此时此刻,周围的人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究竟是何等面貌。
那人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面部白白净净没有丝毫胡须,一双淡红色的眼睛和一头纯白的发丝彰显着他的白化病身份。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大男孩,站在任何地方,别人都会认为他弱不禁风,如果没有那彰显了他与众不同的身份的蛇瞳的话。
“我是阿兰珈托戴雅萌多,不过你们这里的人,更喜欢称呼我为【白鼠】。”阿兰珈托微笑着鞠了一躬,那表情的虚伪性和唐骥平时的假笑有一拼,谁都看不出来,但是谁都能察觉到。
“你想给你的造物复仇么?乐意奉陪哟。”秦锺笑嘻嘻的走了出来,但是显然能够从他那已经伸出来的四只蜘蛛腿上看出来,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杀心四溢。
“唔,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呢。”阿兰伽托非常认真的回答道,似乎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因为我很不喜欢那群家伙啊,他们长得太丑了,而且太笨了,而且还很臭!”
“和小白鼠一点都不像,对吧?”唐骥这次并没有用闪银剑,反而抽出了狮鹫剑。不管对方用了什么障眼法,只要是巫术力量,狮鹫剑就能阻断。
“啊呀,那把剑好像很危险的样子,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出来的吗?”阿兰珈托依旧假笑着,面对着哂笑着的唐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我觉得你最好在我把这把剑插进你的胸口之前,说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唐骥平淡的说着,同时已经做好了在阿兰珈托身后开空间门然后直接把剑插进去的准备。
“唉,那我就非常荣幸的说了,你们昨晚把那群大老鼠打跑了对吧?所以呢,你们的实力很强,我想要雇佣你们。”
“雇佣我们,干什么?”唐骥突然有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当然是剿灭鼠人了?我对于我的实验品对广大群众带来的伤亡非常抱歉,并且竭尽全力想要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阿兰珈托一脸真诚地说道。
唐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阿兰寄托睁眼说瞎话,把说谎当成习惯和爱好的毛病,甚至比唐骥自己还要严重。
“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下令围攻你。”唐骥淡淡的盯着阿兰珈托,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明明一脸正气,带着诚挚的微笑,但是不论是谁在第一眼都会觉得他身上的一切气质都是伪装出来的,并且……他还乐在其中。
“好吧,我需要各种实验体,我想要你们帮我采集资料。作为报酬,你们可以随便使用我的试验资料。我只是个科学家,我真的不在意我的资料被谁拿走或者被谁随便使用。”阿兰珈托睁大眼睛笑着说道。
“嗯,好的。”唐骥假装没看见阿兰珈托那真真假假的表情,随口就应了下来。不是他要这么干,实在是阿兰珈托假惺惺的表情太恶心人了,他也要恶心阿兰珈托一把。
“那可真是非常好呢。那么,现在我能否邀请你们到我的实验室来坐一坐?其实你们不来才好,这样我就能看着你们在巫术天灾面前变得多么脆弱了。”阿兰珈托话里带着软针嘲讽道。
“好啊。”很显然,对于绵里藏针,唐骥也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其中最好的手段,就是滚刀子肉,让对方觉得自己的绵里藏针根本就是扎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上。
“唉,老大,巫术天灾是什么啊?”跟在心情明显处于爆炸状态但是依旧微笑着的阿兰珈托身后,寸茵小小声音的问唐骥到。
“这个问题,这座城市目前恐怕只有我能解说的了”
阿兰珈托正准备炫耀一番,却被唐骥硬生生打断:“那就不麻烦你了,带路就行了。”
“巫术天灾,指的是混合了大量的巫术力量所诞生的天灾,比一般意义上的倾盆大雨或者洪水来的严重得多。”阿兰珈托无视了唐骥的打岔,只是往下说道:“至于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只需要把正常的天灾的程度提升上几倍就行了。”
“听起来并不是很严重。”唐骥随口说着,喝了一口杜松子酒。
“包括气温的下降也一样吗?我并不觉得你能够在零度甚至更低的气温里长期生存,就算有足够的朊石和衣服也一样。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入秋的十月,温度下去了,就有可能再也上不来了。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唐骥难得的没有怼人,只是问道问题本身是什么。
“你是【越线者】吗?”
第四十九章 天象从临之灾!
“你说的没错,气温已经降低到零度了。”
站在一栋看上去已经废弃的大厦的三楼,唐骥用手用力地按住帽子防止它被变得极为猛烈的夹杂着寒流的大风吹跑。
“我的计算从来都不会错,你得相信我作为一个科学家的素养,毕竟你不是科学家。”阿兰珈托站在已经破碎的落地窗旁,避开了风头。
“你还真不错……实验室设立在地下,用钢、铅和橡胶层层包裹,防水抗热防电;但是实验室的出口却在这座商场的三楼,从三楼到地下的垂直通道设计成了承重柱的形状……我该说你是老阴比吗?”
“这个外号听起来不怎么样。”似乎是经过了两秒的认真考虑,阿兰珈托反对到。
“好吧,白鼠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是因为你长得像白鼠所以别人才叫你白鼠;还是你肢解的白鼠太多了,才会导致别人叫你白鼠?”唐骥一刻也停不下那张嘴,似乎斗嘴已经成了他的乐趣。
“唔……我也不知道呢。”阿兰珈托认真的回答到,一字一顿,不带任何语气,仿佛棒读。
半晌,等到天空之中的云朵已经将这座只有四十二层高的大楼的顶端淹没之后,阿兰珈托突然说道:“我还有另一条委托,随你们报价……我的妹妹应该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也说不定,能帮我找到她吗?”
唐骥伸出了手:“照片,报酬就是你以后是我们的专属科学家了,你所有的科研成果第一时间要报告给我,一周之后才能出售给别人。”
“成交。”这对阿兰珈托来说不算难事,他研究从来都是为了兴趣,这种要求和没有的区别并不大。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唐骥的手中。
“我妹妹,瓦莱莉雅戴雅萌多,十四岁,和我一样有白化病。她眼睛的颜色比我还要浅一些,是淡粉红色的,在人群中应该很显眼。她有些轻微的自闭症和洁癖,把她活着带到这里来,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如何?”
唐骥看着照片上瘦削的女孩,点了点头。这笔交易不算吃亏,但是还是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如果她不愿意到这里来,或者她已经死了,该怎么算?”
“……如果死了,交易取消;但是如果她不愿意到这里来,就敲断她的腿,打断她的胳膊,在她的嘴里塞上布条,然后把她拖到这里来!”乍然间,阿兰珈托的语气变得森然无比。
“喂喂,我说,那是你妹妹还是你仇人啊?挺漂亮一个小姑娘,你要把人家怎么样啊?”唐骥毫无感情的吐槽着,但是的确有几分照做的心思。
“就是因为那是我妹妹,所以我更不能让她做错事,走错路,乃至被什么不知名的人骗了。吃点苦头也好,这样她才能乖乖听话!”
唐骥听着这见鬼的宣言,脸上的表情像是打了二十针尿素一样扭曲,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已经扭曲到了极致了好吗?难怪人家有可能会不回来啊!
“周围更冷了。”唐骥轻轻地搓着手说道。
“你的队友都已经下去了,你不下来吗?我在下面安装了地暖,恒温二十五度。”说着,阿兰珈托摆了摆手,指着那扇长得像破旧防盗门,其实造价高上天的水密门说道。
“你就不想看看天灾降临究竟是什么样子吗?按照你说的,这只是天灾的前戏而已,那么正戏又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感兴趣吗?”唐骥看着已经开始微微飘荡的雪花说道。
阿兰珈托犹豫了一下,带着明媚的假笑走过来:“哎呀,你说服我了,你赢了。不过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呀,居然会想要看巫术天灾。”
……唐骥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仰望着天空。
就在这时,唐骥突兀的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一个物体从天而降砸在了水泥地面,然后碎成一地渣滓。
“是冰锥……”唐骥俯下身去看着地上的碎冰渣,用手拈起一块轻轻捏了捏,彻骨的寒凉。这所谓的天灾,比唐骥一开始所想到的还要更加严重。
“是啊,天上已经开始下起冰柱了。极度深寒,这就是这场天灾的序幕。”阿兰珈托微微眯着眼睛,将衣领子竖的高了一些,周围的温度降低的飞快。
“你在思索什么?”唐骥随口问道。窗外的冰溜子已经开始如同雨点一般往下砸落,在其中还夹杂着大面积的雨夹雪,这些雨水落在地上之后会彻底结冰,这片区域会被彻底冻结。
“我在思索,会有多少平民,因为天寒地冻而死在这场大风雪之中。正所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你够了,别再寒碜人了,是个人都能听出你根本是在扯淡,能来点实际的不?”唐骥一脚将落在他面前的冰溜子踹飞说道。
“我在担心我的妹妹,能不能熬过去。如果她死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阿兰珈托微笑着说道,同时开始学着唐骥踢飞破碎的落地窗外飞过的冰溜子,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反应速度的方式。
接下来,两个人沉默无语,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因为本身也无话可说,只是仰头看着那越来越厚重幽深的云层,和越来越冰冷的冰溜子,蓦然无语。
直到那一刻,天空中闪过第一丝冰蓝色的雷霆,唐骥的直觉让他毛骨悚然,一把扯住阿兰珈托往后猛退一步。
下一刻,一根足足三米长的冰锥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而且这种冰锥正在渐渐增多,甚至刺破了刚刚结了薄冰的塌陷的路面,将其中的鱼类刺穿,漆黑的血液喷溅起来浸染了周围所有道路。
“这也是天灾的一部分?那么这还真的可以被叫做天灾了。看起来的确是防不胜防,就算是我,如果在空旷区域直面这种程度的天灾,死亡也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罢了。”唐骥微微有点严肃的说道。
“嘿……其实天灾并不难躲避,只要不是正好在旷野上,绝大多数情况应该都能扛过去,更危险的其实是后面的低温。不过最危险的啊,还是人灾,那才是完全无法计算的可怕灾难。”
阿兰珈托丝毫没有被唐骥救了一命的自觉,或者是他认为自己就算被冰凌贯穿也不会死?总之,他又走到了窗户底下。
“我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么富含哲理的话,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远远比天灾严重得多。我们能够计算出天灾的运行,但是绝对运算不出人类的狂热。他们的贪婪和傲慢,迟早会毁了他们本身。”唐骥托着下巴说着,同时用闪银剑刮了自己的胡子。
“不不不……或许那种所谓的人灾也很可怕,但是我所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形天灾】啊。”阿兰珈托微笑着忙忙摆手,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他在嘲讽土包子的感觉。
“人形天灾……是什么?”唐骥微微皱眉,说道人形天灾,如果是那个意思的话,自己是不是曾经遇到过一个完全符合人形天灾这个定义的家伙……
“所谓人形天灾,就是指那些本来因为交换力量过度而发疯,但是靠着或是执念或是意志力,硬生生将自己的理智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夺了回来的人。在那之后,他们的力量水准就跟井喷一样上升,但是他们本身作为【人类】的自觉性也变得极为薄弱,所以被称为人形天灾。”
“话说回来……你不会也是这种人吧?”骤然之间,阿兰珈托的脑袋猛地扭了过来。直到这时,唐骥才发现,阿兰珈托的脖子特别长。
不过唐骥还是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没有这么恐怖的经历,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意志力能够把我的理智从某个外神那里拽回来。”
不过他的确一惊,自己的巫术力量在发疯被治愈之后的确提升了不少,虽然还不到所谓的人形天灾的程度……所以,自己算是半个人形天灾?
“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想到你只是天赋异禀罢了。因为,人形天灾的威视可比你强多了,至今为止我也就见过一个,听说过一个人形天灾而已。”阿兰珈托鞠着躬说着包含着软刀子的话。
“能给我说说他们的信息吗?”唐骥淡漠的问道,并没有在乎阿兰珈托的话语,否则他只会越发的兴奋。
“可以啊。”阿兰珈托随意的答应了下来,或许在他看来,和知识无关的情报,全都毫无价值。
“我前段时间在上城区遇见的一个小个子家伙,我能肯定他是人形天灾。身高只有一米五,满头银发,一身古装,腰上别着一把剑。但是那家伙只是抽剑一斩,整条街上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电风扇叶片绞过去一般,所有的鼠人全都变成了漫天肉屑,剑气足足蔓延了近百米。”
唐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如果真的有谁能够被冠以人形天灾的名号,那裴蠡毫无疑问可以上榜。自己那足以绝杀普通巫术的巫术,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对方甚至只用了一根指头就击败了自己。
“还有一个,是我盗用了军用波段听到的,说是在西北古帝都,出了一个绝强的巫师,要求各区域的部队谨慎防范。能够把军队逼到这个程度的,想必也是人形天灾级别了。”
“那个人形天灾,据说能够操控分子运动速度,确切的说是加速分子运动速度,带来绝对的高温。他的标准是有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袍,用一柄暗红色接近两米长门板一样的大剑,瞳孔呈现焦黄色,皮肤呈现红铜色,有犬齿刺出嘴外。”
唐骥又点了点头,这个程度也可以被叫做天灾,而且暗红色的大剑,如果不是自己为了时髦用油漆染色的,那就只能是炼金武器了。如今世界上根本没几个炼金术士,所以那家伙身上估计存在水银之书的残页。
“温度越来越低了……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通常会变成现实。关于这种预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最好能告诉我我仅仅预感到了天灾会渐渐变得严重。”唐骥看着天空,云层已经压到了三十八楼,而且一丝一丝的雾气正在从云层中下落。
“很显然,你也看到那雾气对吧?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能见度就会下降到近乎于零的状态了,这恐怕就是你那预感的来源。而且,这种气候下,水族的行动能力或许能获得强化,甚至短暂上岸也说不定哦。”
阿兰珈托说着话,身后猛地绽放出一朵虚影,那是一个和阿兰珈托相貌相似,却满头白发的女子。女子身穿纯白的带着红色纹路的盔甲,脸上是一张钢铁主宰的面具与白鼠有八分相似,可是她的太阳穴位置却有着两只拐弯儿的羊角。
也没见女子做出什么举动,陡然间,一大群身上带着三块菱形晶红色甲片的白鼠便从她的裙甲之下蹿了出去,从落地窗上跳跃而下,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既然你说你的直觉很准确,那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呢。现在,我的白鼠已经将四周围两百米之内所有区域监视住,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巫术力量悸动,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阿兰珈托笑着说道。
“这是,你的巫侍?”唐骥看了看这个女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和阿兰珈托到是差不多,不过胸部到是高高隆起,这是欧美女人的特征吗?
阿兰珈托点了点头:“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巫侍呢,虽然在近战方面还可以,但是也不能离我太远。她的名字叫做【鼠牧白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顶会有一对羊角。”
“很不错的巫侍……近战应该很强,而且还有远程观察能力,我知道你肯定为她自豪,你脸上的表情出卖你了。”虽然只是些微,但是在两个撒谎专业户之间,一点点些微的表情就能让对方得出完善的结论了。
“好吧,她近战的能力的确很强,但是比起你们队伍里那个大块头来……估计不行,那家伙绝对是你们队伍里负责近战抗伤害的一个,我说的没错吧?”阿兰珈托仰头望天笑道。
“不。”唐骥埋头用手挡住越来越大的风,给自己点上烟:“他是我们队伍里的化学家担当,刑讯专家,但是偏偏就没有抗伤害这个属性。”
第五十章 迷雾界!
十五分钟之后,整座城市已经彻底被大雾笼罩。现在唯一能够稍微穿透大雾的,就是自天空而降的冰锥,就算是周遭那达到了九级的暴风对于这浓雾也是无能为力。
“我们下去吧,这样在上面呆着也不是个事儿。”阿兰珈托收起了鼠牧白羊,即使没有巫侍,他照样能够感应到周围的白鼠的动向。
“好。”唐骥点头答应,跟着阿兰珈托走下去。不过一边走着,他也在一边思索着,自己遇人不淑的特性有没有什么办法修改一下。
看看自己的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
秦锺,自我认知障碍,完全不认为自己是个人类,极具攻击性,而且一天到晚想着法子干掉唐骥,这一点从上次唐骥因为头疼暂时失去行为能力就能看出来。
辛丹,纯粹为了追求力量而入队,如果有一天她的力量超过了唐骥,或者唐骥给不了她力量,她绝对会第一时间离开队伍,什么挽留都不可能奏效。
叶寸茵,为了生存而入队,自然也能为了生存随时背叛。更关键的是,如果遇见了比唐骥更好的依附对象,还很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出卖他们所有人,甚至把唐骥干掉。
塔尔,看上去最忠诚,甚至还保护过唐骥一次。但是他指名道姓只忠诚于队长而不是某个人。换言之,要是有人击败了唐骥,得到了队伍里更多人的认可,他就会忠于那个新队长而非唐骥。
现在,唐骥又遇见一个谎言癖的疯狂科学家,超级妹控,虽然外形挺美型但是就这个诡异的性格谁能扛得住啊?
下到楼下,唐骥发觉这里居然有抽油烟机和厨房?环境真不错,不是说搞科研的人都喜欢用烧杯煮泡面吃吗,为什么这家伙还会在这里准备厨房?
然后,当唐骥从阿兰珈托储藏的资源里抽出一块牛排一把意大利面,从旁边的无土栽培里抽出两颗西蓝花,从花盆里拔出胡萝卜和土豆准备做一顿牛排大餐的时候,他看到阿兰珈托正在用烧杯煮泡面,还加了个蛋。
“好吧,我不该对科学家的做饭手艺抱有任何期待的。”唐骥吐槽道,一边讲切好的西蓝花和胡萝卜装进锅子里,一边讲土豆切成条刷油放烤箱,然后开始着手煎牛排。
“嗯……我本来为了丰富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的口味而定制了不少食物的,就是你现在吃的那些。只不过,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动手,所有的东西都会爆炸,甚至连玉米都会发生爆炸,所以我就放弃了。”阿兰珈托无奈的耸了耸肩。
“……劳驾问一下,你是怎么炮制那些可怜的玉米的?”唐骥将七分熟的牛扒放在案板上切成条放进盘子里,将蔬菜全都捞出来,和牛扒放在一起,然后浇上了黑椒汁,用筷子搅拌着说道。
“还能怎样,高压锅烹煮啊?”阿兰珈托挠了挠头,吃了一口煮的恰到好处的面条,味道还不错,就是欠点糖。作为欧罗巴人,阿兰珈托还是很喜欢糖分的。
“……难怪会炸,我就不问你到底烹煮了几个小时了,因为我感觉这种问题根本一点儿意义都没有。还有,你这里又阿司匹林吗?我的头疼越来越严重了。”
“有,不过你这种症状,我建议你最好重视。”说着,阿兰珈托从抽屉里找出一盒药扔到了唐骥手中:“就巫师的头疼症状来说,近五成都是源于自身的精神力受到污染而造成的,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理,结果会很糟糕。”
“我知道……但是我的症状比较特殊,至少,你处理不了。”说着,唐骥扣出药片吞进了肚子里。
唐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的确是自己的精神力被污染所造成的。琥珀金能够净化一部分精神力的污染,它只会容纳纯粹的精神力。只是,这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随你吧。”阿兰珈托没有过分纠缠,提醒一句算是情分,但是他没有义务去特意帮唐骥做什么。而且,他也做不了什么。
“对了,这里不是你的实验室吗?我怎么感觉空空如也?”唐骥看着周围不过两百二十平的空间,虽然一室一厅一卧一卫都有,尤其是客厅格外的大,但是的确不像个实验室的样子。
“想什么呢,这是我的居住地,我的实验室还在下边。归根结底,两百平的空间屁都干不成,没个四层小楼每层一千平,连我的实验仪器都放不下好吧?”阿兰珈托喝完最后一口泡面汤,摆摆手,走进了卧室。
一天后……
“仪器显示,外界温度已经降低到了零下十二度。这个温度如果不及时做好防寒保暖措施,会死很多人,而且都是硬生生冻死的。”阿兰珈托看着仪器说道。
“朊石的火焰足够旺盛,只要朊石充足,大部分人还是能挨过去的。只不过,下一段时间的食物收集成问题了。”唐骥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又把怀表收了回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怀表上的十二个时刻,有几个在发出莫名的光。
“我们现在应该没有必要离开这座基地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秦锺的手边堆了好几个易拉罐,还有几个小塑料袋。维生素加蛋白粉掺和着可乐喝,这是他找到的最新的进食方式。
“……我出去一趟,有谁乐意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情况的吗?”唐骥说着,从腰间摸出了那把m500左轮手枪看了看,和乌尔维特记忆里的那把枪真像……
“我去!”叶寸茵第一个跳了出来,她现在不惜代价的刷着唐骥的好感度,只因为这样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即使成为了巫师,她也没有争最强的那颗心。
“你就算了……敛水术在零下十五度的冷空气里毫无用武之地,除非你告诉我你连固态的水都能控制,但是那就超出敛水的范畴了。”唐骥从衣兜里抽出一双手套,白色的手套,戴在了手上,看了看。
“我去一趟吧,如果有必要攻坚,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塔尔站起身性走了过来,一瞬间就连天花板上的灯光都遮住了。唐骥有种莫名的感觉,这家伙的个子是不是长了?
本身塔尔的身高就达到了一米九五,大腿和胳膊跟粗圆木一样结实,甚至能够挡住小口径的手枪子弹。但是此时此刻,唐骥不由得想到,如果这家伙再继续长上十几二十厘米,那该成什么样子?
人形坦克吗?
“走吧。”唐骥摆了摆手。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唐骥站在破碎的落地窗边,无奈的伸出手,却发现一根手指都看不见。本来还指望着能够看一场漂亮的大雪冰封场面,没成想,看到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从声音上来听,落冰已经结束了,甚至连雨夹雪也已经停止。但是唐骥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周围多出来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走过一样。
闭上眼睛,在这种大雾之中眼睛没有任何作用。唐骥的五感远超正常人,而且每当他关闭一种感知,其余的感知就会变得越来越强。这不是巫术,这是天赋。
“四个生物……前方一个静止不动但是有呼吸声,左侧两个,右侧一个。在这种封闭了视野的环境下用空间门有可能把自己夹死,有时间我得改良一下空间门这个能力了。”
紧接着,唐骥手一抖,两把金牛座法官已经归位,左右开弓,连续射击。水声,**的洞穿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十二发子弹打完,唐骥甩手抖出所有子弹,快速填充弹药,故意没有在意自己前方那个静止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极为微弱的家伙。
“真能忍……不过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么想着,唐骥收起填满了子弹的金牛座法官,抽出了狮鹫剑走了过去。
就在一瞬间,唐骥的耳朵骤然听到周围的风声变化,猛地一个铁板桥,紧接着一个不明物体便从他原本的头颅位置穿了过去,甚至将身后的雾气带的紊乱起来。
“见鬼了,什么玩意儿?”唐骥猛然回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手中闪银剑成型,被他猛地扔了出去,刹那间刺穿了那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儿。
走到已经死亡的怪物面前,唐骥睁开眼睛,在浓浓的雾气之中,看到的确是一只诡异的生物。那长相,简直可以说是近似于……章鱼?
一只巨大的章鱼,头颅被横着扔过去的闪银剑切成了两半。那章鱼的头颅极大,里面有好几个气囊,里面似乎之前充斥着空气。
“雾气的密度比普通的空气要高一些,这大章鱼的呼吸道能净化雾气里的水……所以说,这东西刚刚是飘在雾气之中的,而且靠着喷气突袭?厉害了……”
这么说着,他对准门洞里喊道:“塔尔,先别上来了!我有点有意思的发现,可以让白鼠那家伙仔细研究研究!”
说着,他一把将足足一米五高的大章鱼尸体扔了进去,此时大章鱼的尸体还在神经反应性的抽搐。
“这种生物……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迷雾章鱼吧,能够通过气囊在迷雾之中飞行,通过喷气加快自己的速度,剩下的部分和普通的章鱼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我有两个问题,第一是这种章鱼吃什么;第二是这种章鱼体内并无巫术力量,那么其平时生活在哪里。”
阿兰珈托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详细的记录着每一条实验信息。鼠牧白羊手中捏着两把手术刀给大章鱼开刀,显然巫侍的手比白鼠要稳当的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片大雾其实并不是天灾产物而是某种类似迁徙湖一样的自然现象,又或者你的意思是天灾根本就是会迁移的大片雨云,甚至有可能是某种会迁徙生物造成的?”
唐骥喝着热咖啡说道,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过这么惬意的生活了,所以他正在尽可能的往自己的大衣里赛一些巧克力或者咖啡之类的物资。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生物圈的形成是长期的,如果说这片雾中还有别的类似生物生存,那我们关于天灾的理论就可以尽可能的完善了。”说着,阿兰珈托看向了唐骥。
“别想了,在这种视野受限的环境里战斗,就是让我们去找死。雇佣兵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报酬再高也不行。”唐骥坐在懒人沙发上喝着咖啡,感觉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好吧,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研究不能进行是全人类的损失。”阿兰珈托笑嘻嘻的走过,说着一些夹枪带棒让人不舒服的话。
“嗯。”唐骥点点头,闭上眼睛,睡觉,恢复理智。
这并非是对阿兰珈托的要求的蔑视,而是他的特殊个人需求。在深度睡眠过程中,人类的精神力会异常活跃,而琥珀金净化精神力的速度也会翻倍。
唐骥可不想,带着严重的头疼上战场。
“对了!”三个小时之后,唐骥骤然蹦了起来。即使是在梦境中,他也在不断地思索自己过去所做的事,这是一种为了填补曾经的噩梦所留下的空缺的自发性行为。
“阿兰珈托,阿兰珈托?”唐骥冲进主卧室,一把将还在呼呼大睡的阿兰珈托从床上拽了下来。
“唔……你起得真早呢,唐骥阁下。”阿兰珈托睡眼朦胧的从旁边桌子上端起一杯水,里面的冰块还没有完全化开,然后将这杯冰水径直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了,清醒了,说罢,有什么事儿?”阿兰珈托伸了个懒腰,能够听到他的骨骼噼噼啪啪的声音。
“你这里,能帮人换髓吗?”唐骥问道。
“换髓……你的意思是有人得了白血病?完全没问题,让我给你直接克隆出一截骨髓都没问题。”阿兰珈托用一块白毛巾擦去头顶的水渍,然后在暗红色的睡衣外面罩上了白大褂。
“那你能,帮我换髓吗?”说着,唐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密封罐,里面是漆黑色粘稠的液体。或许是这种液体本身的效果,即使经过这么久,也依旧新鲜的流淌着。或许,它连细菌都能杀死。
“你确定?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某种巨型鱼类的血液,只要沾染就会变成深潜者的东西吧?你要用这个代替你的骨髓?”阿兰珈托像是第一次认识唐骥一样看着他。
“没错,我确定。”唐骥微微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