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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月水天     旧日海潮txt下载     旧日海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尸鬼怪医!

    “嘿,看,前面那栋楼,就是我们带着的地方。”夏千重兴奋地指着远方的一栋平平无奇的居民楼说道,但是对于夏千重来说,那里就是他的家。

    唐骥隐晦的看了秦锺一眼,小声问道:“老兄,虽然我觉得基本不可能,但是为了保险还是事先问一句,你认识那个蜘蛛标记吗?”

    秦锺摇了摇头:“老兄,你还是没有我八只眼睛看得清楚,那不是蜘蛛,那个明黄色的图案明明就是一只蝎子好吗?”

    “那你认识那个黄晃晃的蝎子是什么意思吗?我觉得那肯定不是夏千重的聚集地的标志,你怎么看?”唐骥几乎要把脑袋凑到秦锺的耳边。

    秦锺一头撞在了唐骥的鼻子上,差点把鼻血给唐骥撞出来:“那就是荧光漆画出来的,我的眼睛相当于能够放大缩小的三十倍镜,绝对不会出错,那上面没有巫术力量存在。”

    唐骥点了点头,又猛地扣了扣自己的头皮。这个动作很疼,但是却能够让他那混乱的思绪清晰,暴走的情绪稳定。

    其实用刀子猛扎大腿应该也有同样的功效,但是唐骥下不去手,他身体里的血液光用来支付火树银花的代价还不够呢。

    走在上楼的楼梯上,唐骥微微抽了抽鼻子,对着秦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秦锺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血腥味儿混杂着石楠花的腥气。

    夏千重还在激动之中,虽然因为一起去的弟兄们几乎全都牺牲了而感到有些愧疚,但是他的愧疚感立马就被喜悦之情压了下去。

    或许对他来说,一千个一万个自己的弟兄,也比不上自己的妻子来得重要。是新婚燕尔还是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已婚的感情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让唐骥也挺疑惑的。

    但是处在兴奋之中的夏千重,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唐骥用手轻轻拂过墙壁,在那墙上有数个黑洞洞的小孔。

    那是枪眼。

    唐骥回头看了一眼秦锺,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即将见到老朋友。

    一股浓郁的腐烂的生切章鱼混合着臭海藻的味道开始在楼道里蔓延,奈亚拉托提普仿佛已经意识到这里有一个人,他将会付出代价成为一个巫师。

    “老婆,我回来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味道其实只是异种精神上的感觉,并非是真正的气味,身为普通人的夏千重自然是闻不到的。他只是走到顶楼的营地门口,然后推开了大门。

    然后他就僵硬的站在了那里,整个人仿佛褪去了颜色。

    “让一让让一让……”唐骥轻轻把暂时失神的夏千重往旁边扒拉了一下,夏千重便直接倒在了门边,靠着门瘫软的坐了下去。

    唐骥和秦锺一先一后的走进了房间之中,环视四周,那是一片即使是唐骥也只在幻象之中才见识过的地狱,秦锺甚至轻轻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略显苍白的嘴唇,只不过唐骥分不清他在掩饰的是恐惧还是食欲。

    多半,是食欲吧。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祭祀法阵,已经开始发黑发臭,那是由纯粹的血液绘成。至于血液的来源,很简单,看看房间四周被脱光了衣服倒吊起来的人脖子上的刀痕就知道了。

    在法阵的正中央,是四根尖刺木桩,木桩的一头被固定在了地面,另一头上……分别穿插着两个男子和两个女子,木桩从后方进入而从口中露出,看上面的血迹应该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插进去的。

    唐骥摇了摇头,看向秦锺;秦锺也摇了摇头:“如你所见,这里根本没有巫术痕迹。”

    然后,他们看向房间正中一行用血液写成的字:

    一切皆为净,一切皆为空,如神之梦醒,万物皆成空。行乐于此时,祭拜与此时,奉献于此时,摧毁于此时。以罪人之血做酒,祝净空之神入眠,我等万物永存!

    “好中二,感觉像是什么虚无主义者的宣言?”唐骥绕着地上的文字走了一圈说道。

    “这已经不是中二和虚无主义者的层次了吧……这已经把恐怖思想化作行动了,算是一股危险的洪流?”秦锺无所谓道,反正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可杀了,因为他的亲朋好友早就死光了。

    “你觉得夏千重的妻子会是哪一个?”唐骥转着圈儿问道,他没有问夏千重的妻子在不在这些人之中这种肤浅的问题,因为如果不在的话,夏千重不会崩溃成那个样子。

    “我觉得……”秦锺根本就没有去看周围挂着的那一圈人,那些人放完血之后跟白条鸡一样,第一眼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有正中间这四位串烧之中的某一个才有可能。

    “是这个吧。”说着,秦锺指了指两个女人之中身材较为娇小的那个。

    那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身材娇小,身材苗条,胸前欠缺,看上去非常柔弱,属于非常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那个类型。这个状况,很显然比另一边一看就知道是女强人的那位尸体小姐更接近夏千重对他妻子的描述。

    然而唐骥并没有搭理秦锺,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他所问出的问题的答案。他早已转身走到了房间的侧面,点起了一支烟,淡紫色的火焰在烟上缭绕,微微吞吐着火舌。

    秦锺微微眯眼,然后咧嘴笑了出来。他已经明白唐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点起一根烟,淡紫色的火焰能够燃烧巫术力量,这间房子里的巫术力量已经浓郁到能够让淡紫色火焰直接作用在固体上,那就证明

    一个巫师正在诞生,正在接纳那由自己内心的苦痛所带来的力量,用自己最珍贵的代价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换取力量来填充自己内心的空虚其结果往往越填越空。

    唐骥的手中,火树银花利剑形态出现,而秦锺的脸也彻底变成黑色,八只通红的眼睛微微闪烁着诡黠的光芒,他们都在一瞬间做好了备战准备。

    很多巫师,在心灵遭受巨大创伤,理智飞速降低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做交易换取力量。而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家伙们,往往会因为贪婪和愤怒而导致自己付出过多的代价直接疯狂。

    如果夏千重直接疯狂,那么唐骥和秦锺会在第一时间杀掉他。

    就在这时,唐骥和夏千重不约而同的猛地转身向后跳去,因为就在那一刻,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那声音的主人是何时靠近到他们身后的。

    但是他们发觉他们错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靠近他们的身后而且还没有被发现……那发出声音的个体本身就存在于他们的身后。

    夏千重的妻子的尸体猛然抖动了起来,紧接着双手抬起猛地握住了从自己口中穿出来的木刺,将自己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拔;满是血污的双脚,脚趾扣住木刺向上一推,她整个人便从木刺上将自己拔了出来。

    地上的血迹开始蠢蠢欲动,周围那些仿若白条鸡的尸体也开始随风飘摇。落在地上的女子尸体用她那僵硬的关节一点一点的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地上已经干枯的血液重新焕发了生机变得鲜红,开始向着她的腿上攀瀑。

    再看向夏千重,唐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显然并非是复活术,复活术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旧日支配者也不可能直接复活一个人。那么,这就是一种控制尸体的巫术了。

    但是此时的夏千重,唐骥突然觉得就算自己不动手,他也会在自己发疯之前死去,而死因便是全身性的器官和肌肉衰竭。

    夏千重的肌肉正在飞速萎缩,整个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之色;原本年轻而充盈的面孔,现在已经变得如同**十岁的老人一般充斥着皱纹,甚至在一个喷嚏之中,一颗门牙飞了出去。

    头发渐渐变得花白,进而是毫无生命气息的苍白,然后发丝便成片的从头顶掉落,比唐骥用手抠自己头皮的时候掉落的速度快得多。

    眼睛珠子渐渐干瘪下去,虹膜开始泛白,显然视觉正在渐渐失去,两只眼睛就像是葡萄干一般,皱皱巴巴,只有瞳孔的部分还有两个小黑点。

    然后就看夏千重用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向前伸去,唐骥和秦锺同时向着两边退去,因为不知道夏千重究竟想要用出什么样的巫术。

    但是什么巫术也没有,只有那个已经吸干了地上所有血液,整个身体显得完美无瑕,只是双眼之中丝毫神智都没有的女性尸体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夏千重的面前,然后微微躬身下蹲把自己的脸庞送到了夏千重的手中。

    一股莫名的哀恸气息在房间之中散布开来,唐骥耸了耸肩。

    女人,很明确已经死了,死的跟一颗门钉一样。而现在,不过是夏千重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妻子为这具尸体模拟出的人格罢了,这个女人,现在不过是个尸傀。

    但是这一具尸傀,很明确非常强力,至少唐骥能够看到,那看似白嫩的双脚下的地面,可是被轻轻松松的踩出了裂痕,哪怕这地砖并不结实,尸傀的力量也比唐骥大得多了。

    秦锺悄悄凑过来,没有打扰夏千重潜意识里自导自演的夫妻和睦剧本,和唐骥说到:“这下好了,我打团控,你打刺客,现在坦克也有了,安娜是adc,我们现在就差一个奶了。”

    “你当这是打lol呢?”唐骥翻了个白眼,不过反过来想想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是他又转念一想,一拳砸在了秦锺的头上。

    “我亲,老哥,我们还缺奶?老子就是医科出身好不好?心肺大开膛的手术对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唐骥猛翻眼皮,还抽出火树银花晃了晃,意思就是老子的手术刀这么锋利,你可组织好语言在说话。

    秦锺的嘴角猛地朝着左侧抽动了几下:“要这么说,老子还是麻醉师了好吗?我一口下去,过一会儿你就没知觉了,再不然我还能给你做个缝合?”

    唐骥没有多说话,只是又绕着这间房转了两圈:“所以说,这群所谓的净空使者,根本就是一群猪油蒙了心尖子的普通人,认为这样能获得巫师的力量,所以跑出来滥杀无辜?”

    秦锺点了点头,四条蜘蛛腿儿猛地出来,沿着墙根儿就爬了上去,似乎在查看天花板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秦锺用巫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虽然缺点挺多比如吃饭的方式有点恶心,还得定期脱皮,但是有点也不少,比如和蜘蛛有关的巫术的消耗非常小,近乎可以被忽略。

    就在这时,周围房梁子上挂着的白条鸡们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其内部开始疯狂鼓动,不一会儿,大量的淡绿色液体从口鼻中流出,朝着夏千重妻子的尸体流淌过去,然后被吸收。

    唐骥突然皱了皱眉,这些淡绿色的液体,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貌似味道还挺不错的,能够补充大量营养……我说呢,原来就是用尸体制作的嘛,和人类的身体结构一样,当然能给人补充营养……

    安娜好像正趴在窗户边上,把脑袋伸出去,她又在呕吐吗?怎么一天到晚一直在呕吐,她又没有怀孕,也没有肠胃炎的症状啊……

    紧接着,那空中所有的人皮全都漂浮了起来,凭空拧成一团,在半空中打了个螺旋,等到解开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二指宽的苍白色绷带一般的物质,隐隐还能在上面看见人类的面孔。

    那绷带朝着夏千重和他的妻子飞了过去,先是将夏千重那已经干枯成了木乃伊的身体包裹在内变成一个大茧,然后包裹住了他的妻子身上的重要部位,有点类似中世纪女性的保守内衣,包裹住了从胸部开始往下一直到膝盖上方的所有部位。

    女人背起了夏千重化作的大茧,眼神并无什么光彩,但是却走到了唐骥面前,伸出一只手:“我叫做关玲荷,是夏千重的妻子,我家丈夫还仰仗先生多多照顾了。”

    唐骥看了一眼秦锺,很明显的人格分类症状,而且分裂出来的人格直接进入了被他控制的用自己妻子的身体做成的人傀儡之中。以后要是夫妻行房事,算不算自己那啥自己?

    秦锺摇摇头,他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过又一个巫师诞生了,这倒是件好事,尤其是夏千重还是个专业的内科大夫……

    秦锺看了看四周,这支四个人的团队里,已经有三个人又医生或者类似医生(麻醉师、缝合师)的技能了,这是要搞出什么医院骑士团来吗?

第二十二章 不可知之幕

    “我说,你们就这样突然和谐相处了吗?甚至都不需要一个,什么互相认识的过程,然后他就突然入伙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安娜揪着唐骥的脖领子,她也顾不得自己胃里有多恶心了,她今天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当初说好的保护唐骥到医科大去就行,现在队伍里的诡异人物却越来越多了?

    “别闹。”唐骥撇着嘴,一把扒拉开安娜的手:“他要去找净空复仇,但是他的本体现在脆的和埋了三千年刚刚出土的文物一样,不跟着我们还能咋地?反正是个大夫,论战斗力也不比你差……话说队伍里就你不是巫师了啊。”

    “你……”安娜猛地往外拔usp手枪,拔了半天没拔出来,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手枪的枪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块口香糖,再看看正吐泡泡的秦锺,她差点没哭出来,这都什么人呐!

    “知道电车难题吗老兄?”秦锺突然凑过来问道。

    唐骥点头:“知道,挺好玩的,我一般喜欢坐在司机的位置上,然后不踩刹车。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来玩一局电车难题游戏?”说着,秦锺的瞳孔微微扩散,唐骥皱了皱眉,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电车难题会让秦锺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现在一个人握着操纵杆,一条铁轨上五个人,一条铁轨上一个人,电车司机不刹车。你不知道你是这个难题里的那个人,在知道自己的位置之前你必须先决定要不要搬动操纵杆!”秦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安娜差点蒙了。

    唐骥想了想:“按概率来说,肯定是搬啊,搬了只死一个人,自己挂掉的概率也最小?”

    “笨!”秦锺笑着后退两步用蜘蛛腿指着唐骥的鼻子说道:“你就不会用你的空间门把自己搬走吗?还在这里跟我赌概率?”

    唐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越拉越长,然后突然笑了出来:“我也和你说个电车难题吧?”

    “来,来!”秦锺笑着用手点着说道:“快点,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操作!”

    “没有电车,没有轨道,自然也没有司机,没有操纵杆,更没有人被绑在轨道上……”说着,唐骥手中银光一闪,火树银花在手:“你是迪亚波罗,你要怎么做?”

    “呃……哥,大哥,我错了,我认怂,我错了!”秦锺果断投降,他可不想体验死一次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双方都知道对方是随时有可能真的动手杀人的精神病患者的时候。

    “请问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就在唐骥准备挥刀砍人的时候,关玲荷突然插进来问道,显然兀的不会看气氛,或者说太会看气氛了。

    “去第二医科大,找一个人。线索什么的,顺路看看,有就调查,没有就扯香头子,赶紧走。”唐骥收齐了手中的火树银花,掏出两把金牛座法官说道。

    关玲荷抿着小嘴点了点头,长长的头发在大雨中被打湿贴在身上,但是死人是不会感冒的,所以她并不在乎;人皮是防水的,所以也不用担心夏千重会因为泡水而怎样。

    突然,关玲荷楞了一下,把手伸进身后的大茧之中,摸出来一把小小的,用骨头制成仿佛是工艺品的小骨牌,一人一个骨牌分到他们手里。

    “这是我的丈夫制作的,只要有一个人往骨牌之中注入巫术力量,别的人的骨牌对应那枚骨牌的方向的边缘就会开始往外渗血。”

    唐骥皱着眉头将骨牌收进了大衣之中,走过来敲了敲已经硬化的大茧:“老夏,不是我说,但是我们都很明确,你的巫术基本都和血肉有关。如果你继续用巫术的话,你马上就会变成一块又老又硬的牛肉干了。”

    关玲荷转过身来,轻轻拍掉唐骥的手:“放心,我的丈夫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数,不会做出任何有可能透支的举动的。倒是先生能不能帮我找些食物?种类无所谓,但凡糖类和脂肪丰厚就行。”

    唐骥点点头,走到一边,掏出鱼竿,将鱼钩抛进水中之后拖着鱼竿接着走,不时鱼钩便被那群饥渴到连路边摇摆的垂杨柳的枝条都不放过的鱼群咬住。

    拖杆上岸,是一只长得有点像胖头金鱼的玩意儿,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鱼,但是唐骥摸着这玩意儿的骨头如果那已经软化了的东西能够被称为骨头的话应该是一条鲫鱼。

    把半米长的胖头鲫鱼递给了关玲荷,关玲荷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及双手的指甲突然猛的暴涨,戳进了鱼的两腮之下,伴随着一阵完全没有用的挣扎,那鱼便被固定在了关玲荷的手中。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传来,关玲荷的樱桃小嘴赫然间猛地张开,上下距离足足有三十公分,超过两厘米长的尖锐的如同刀锋一般的牙齿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对准不能动的鲫鱼的脑袋就咬了下去。

    卡兹

    那条可怜的变种鱼的身体还在疯狂挣扎,但是脑袋已经进了关玲荷的口中。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以及嘴角滴落的一滴滴鲜血,然后是原本如天鹅颈一般的脖子猛然一鼓,关玲荷擦擦嘴角,又变回了那仿若小鸟依人的模样。

    安娜想要大哭一场,看着关玲荷第二次张开那跟绞肉机没两样的大嘴,甚至能够看到两腮上也有细小的钙质牙齿的时候,她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一个正常人想要在这种环境里生存实在是太困难了。

    关玲荷将整条鱼身塞进了口中,欢快的咀嚼着,嘟囔着问道:“安娜小姐怎么了,好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是有人欺负她了吗?”

    唐骥摇了摇头:“肯定没有啊,你没看我们几个都围在你这地方嘛?她估计是生理期到了,心态有些崩,看见大雨睹物伤情……那什么和那什么,总之就是自己没调整好心情,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

    关玲荷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过问,只是微微笑着对安娜点了点头。很优雅的动作,但是搭配着脸庞上还没有擦干净的鲜血,一时显得极为惊悚。

    “对了,老夏,你的意思是我们分开行动吗?”唐骥直接问夏千重,他知道关玲荷其实就是夏千重想象出来的他妻子的人格灌注到了这个已死的**之中而已,真正的决策其实都来自夏千重。

    关玲荷微微颔首:“不错……我们希望能够在这附近找寻找寻线索,如果没有线索,便如先生所说向着第二医科大前进;但是如果有线索……我们还是希望能够探一探的。”

    “可以,我没有意见,秦锺你也没意见对吧?(秦锺点头)那安娜,你也没有任何意见对吧?(安娜想要摇头)对吧?(安娜犹豫)对吧?(安娜含泪点头)”

    然后唐骥点了点头:“很好,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那么,安娜跟着你们走就行了,她只是有成为巫师的资格,距离巫师还有很长一段路,没有巫术力量用不了骨牌。”

    关玲荷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安娜妹妹的,到时候保证将她完整的交还到你们的手上,绝不会让她丢什么零件。”

    “行吧,也别让发动机熄火了就成,剩下的水箱干枯机油侧漏都不是事儿。”唐骥也是够混蛋的,把人家小姑娘当车说,谁知道他说的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估计也只有精神病能对上!

    “好了,那我们从南边靠近主城区这条道上走,你们从北边靠乡上那边走。如果遇到极端危险情况,或者找到净空的线索了,立刻用牌子联络另一拨人,ok!”

    说着,唐骥和秦锺飞身而去,没了安娜之后这两个人的行进速度快了不少。唐骥还在联系空间门的使用,尝试着把枪械和空间门配合起来用;秦锺的腿本来就和蜘蛛差不多,液压充斥之后弹跳力也是强的不行,随便一跳就是十来米。

    剩下安娜战战兢兢的和正在微笑,不时伸出二十厘米长的舌头舔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的关玲荷站在一起,场面煞是诡异。

    “那个……关玲荷小姐,问一下,发动机……水箱和机油都是什么意思啊?”

    或许是受不了这沉默,安娜强撑着问道。而关玲荷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嘴的尖牙:“发动机熄火,就是人没了。水箱干枯,就是失水过多;油箱侧漏……”

    说着,关玲荷看了一眼安娜的胯下,一阵寒风吹过,安娜不由得夹紧了大腿,刚刚她突然就觉得一股寒风从胯下吹过一般,彻骨的凉。

    “我说,你突然把他们打发走是什么个意思,现在能和我说说了吗?”走出去接近一公里,秦锺才突然问道。

    唐骥微微眯了眯眼睛:“安娜就是个累赘,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用,反而会拖累我们行动;夏千重是个新人,而且消耗过大,让他跟着我们恐怕也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反倒不如我们先走一步。”

    “你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说着,秦锺好像激动了起来,嘴里发出连续而轻微的“卡塔卡塔”声,就像是轻轻敲击骨头的声音一样。

    “嗯……巫术力量的波动和无尽回廊非常相似,而且要强得多,只不过也隐晦得多。就在那边,那座公园,看见了吗?”唐骥用手指着远处说道。

    秦锺微微眯眼,在这如帘的大雨之中看到一公里多之外的事物还真不大容易,但是蜘蛛毕竟有八只眼睛,而且他更多的靠的是蜘蛛感应,所以的确在那个方向察觉到了一丝巫术风暴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闯闯?”秦锺身后的蜘蛛腿行动的速度又快了两分,他对于危险的事物有一份敏锐的感知,但是他的个人爱好就是冒险,遇见这种危险的境地,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死亡,他都会去闯一闯。

    “不……你没有必要跟来,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在那之中,有着某种东西正在吸引着我,就像是……本身从我身上切下去的一块肉,现在正在吸引着我去重新把它按在自己身上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秦锺一怔,然后回过神来更大声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巧啊,我也有啊!就感觉好像我以前褪下来的皮被人硬生生塞进了那一团风眼里一样!”

    “但是那座公园看起来很平静……不过你懂得,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唐骥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两分,但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蜘蛛大长腿,他不得不借用空间门来赶路。

    “话说回来,原来在视线被大雨阻隔的时候,你的空间门也会被干扰吗?我又找到了一种对付你的方法呢。”秦锺微微的笑着,尝试着用蜘蛛毒素在手中凝聚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没用的,我不用空间门直接移动过去的原因是空间门的消耗和代价是以距离来计算而不是以数量计算,我从这里直接瞬移到那座公园的消耗,都能顶的上我直接战斗五分钟了。”

    唐骥说着不知真假的话,反正每个人和奈亚拉托提普谈妥的条件都不一样,别人也不可能探知。从这一点上来说,奈亚拉托提普倒是一个比和平年代所有公司都来的靠谱的家伙。

    至少他不会出售自己的客户信息来换取利润,哪怕交易价格再高也不行……或许可以,因为交换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来等价代换吧。失去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来换取另一个人的交易信息。

    周围的雨幕开始变得雾蒙蒙的,唐骥和秦锺点了点头,周围的巫术力量正在扭曲空间。但是他们依旧能够看到地面上的大型鱼类在洄游,显然大型鱼类并不会受到周围的扭曲空间的影响。

    这种影响,或许是专门针对巫师的,又或者是专门针对他们这些和这片扭曲空间有着特殊联系的巫师的?但是他们和普通的巫师又有着什么不一样呢?

    伴随着这些思索,唐骥加快了速度。周围的雨滴似乎开始扭曲,不再继续落在他们的身上;巫术力量恍若凝脂一般堆积在他们的身体周围,但是施法效果并没有因此被提升。

    耳边传来轰隆的战鼓声,周围的空气开始凝滞,雨滴之中好像混入了血液一般,带着殷红的诡异气息。

    然后,他们看见了太阳,天空的云层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宽大的缝隙,一个发着光的球体在空中照耀着大地,然后那个火红色的太阳的眼睛仿佛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赫格罗斯的凝视……”唐骥和秦锺两个人一瞬间脸色煞白,紧接着冲进了一片恍惚的不可知幕之中,眼前一黑,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

第二十三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

    当唐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公园正中央的秋千上,秋千架子发出微微的嘎吱声,上面落着一只金丝雀儿,一双乌黑色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天空是透彻的蓝,纯白色的云朵在空中飘杨,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儿飘了过来,显然有什么地方刚刚修剪过草地,但是并非唐骥脚下,因为那里的青草还很青翠,尖锐的草尖上带着悠悠然的透明的露珠。

    唐骥站了起来,这是一片小广场,以场地正中心的秋千为圆心,正好半径二十米的一个圆形区域,周围被嵌合起来的砖墙、轮胎、树木、灌木还有废旧的汽车一类的物质所构造的墙壁包围的严严实实。

    在秋千旁边,是一座小亭子,亭子的旁边是一排自动售货机,看上去像是大和出品而非祖龙国的产物……毕竟祖龙国的自动贩卖机出售的基本都是饮料和零食,但是绝不会有新鲜水果或者已经制作好的即食乌冬面。

    这里就像是公园与废旧工地的嵌合之所,除了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巫术力量之外,唐骥甚至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诡异之处。这里和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完全不同,透着一股难言的安详。

    秦锺似乎还没有醒过来,他就躺在亭子里的石头椅子上,还算是个阴凉的地方。不过唐骥不打算去叫醒他,在他醒来之前多掌握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能够看到,正对着唐骥的方向,有这一条蜿蜒小路,那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出口。当然,周围的围墙并不高,只有三米左右,但是谁又知道爬得太高会遭遇到什么?

    巫术在这个空间中明显受到了限制,尤其是空间类的巫术。或许火树银花还好,但是空间门绝对不能再用,这个空间的空间参数极度不稳定,这是作为一个空间系专精巫术的感知结论。

    抽出两把金牛座法官握在手里,唐骥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看样子又要用老方法来战斗了。空气里的巫术比比外面的大雨天低了不少,火树银花这种东西能不用……最好也别用。

    然后他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投进去几枚不知道原来塞在哪里的钱币,一碗带着用醋腌制过的生菜丝的猪排饭就从中间推了出来。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只不过世界都变成这样了,这些自动贩卖机是从哪里通的电,又是从哪里来的新鲜食材,有还有那个人会随身带纸币?

    呵呵,唐骥嚼了一口猪排,在咔呲咔呲的脆响里露出一个幽幽的微笑。所以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人间界对吧?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强行拼凑出来的诡铞世界,让一切都变得不合理……

    吃到一半的时候,秦锺醒了过来,伸展了伸展胳膊然后走了过来,要了一碗乌冬面,然后被唐骥一脚踹开,责令他到唐骥看不见的地方去吃饭。

    秦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吃饭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因为蜘蛛的消化器官的缘故,他只能先把消化液吐到乌冬里,将其全部融化之后再喝进去,光是进食就要承受莫大的反胃感,这就是使用巫术的代价。

    力量,不只是伴随着责任,或者说责任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获得力量之人,早就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吃饱喝足,唐骥顺着小巷朝着外侧走去。事先他也试了一次如何登上那围墙,但是越往上攀爬,压迫感就越浓重,当他把头探出围墙的时候感觉就好像重力加大了十倍一样,将他整个人砸了下来。

    轻轻扭了扭似乎发出了骨头的咔嚓声的脖子,唐骥微微一笑,对着跃跃欲试的秦锺道:“蜘蛛,你最好还是别往上爬了,否则我今天晚上就得吃蜘蛛饼了。”

    “别这么说,蜘蛛的外壳可是很坚硬的。十倍的重力,还压不碎我的壳儿。”

    三分钟之后,唐骥看着地上微微有点扁的秦锺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压碎,不过要我来说这应该不是重力不够,而是你下来的时间把握得很好。你看,你的脑袋是椭圆型的了。”

    “去你妈的x……”秦锺有气无力的骂道,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站了起来,然后从背包里抽出汽锤散弹枪对准墙上就是一枪,然后子弹被轮胎反弹回来在他的身上镶嵌出几个小孔。

    在唐骥用针将小号的铁砂丸挑出来的时候,他感慨道:“你的蜘蛛壳确实挺硬的,要是是我吃了这么一招反拳攻击,估计得用镊子夹出来而不是用针挑。”

    秦锺不想说话,拉开一条胳膊上的拉链,一条黑色粘液所制作的蜘蛛腿从中蔓延而出。秦锺控制着蛛腿尽量形成一把长矛的形状,然后突然从末端截断蛛腿,拉黑丧了自己胳膊的拉链。

    漆黑的蛛腿开始变得苍白,一根大约一米五长的短矛就那样落在了地上,顶端三十厘米是锋锐的利刃,这把短矛不管是刺还是挥砍,威力应该都不一般。

    拾起短矛,秦锺也知道,在这片空间之中最好少用巫术,否则消耗过大很有可能彻底变成一个疯子。更何况,他们还得防备着某些不可知因素。

    “走,出去看看。”说着唐骥朝着外面走去。

    这小路只有二十来米长,走出去之后是一条宽阔平坦的柏油路,路边还有路灯柱,只不过是白天所以没有打开罢了。柏油路通东西方向,唐骥左右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唐骥歪了歪脑袋,从衣兜里掏出他那诡异的怀表来看了看上面的七根指针,说道:“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必须回到这里集合,否则就当做牺牲处理,没有什么意见吧?”

    秦锺点了点头,仰着头看了看天空:“一小时会不会太短了?我觉得吧,两个小时比较好。还有,事先说明,我后腰子上有颗痦子还没好。”

    唐骥的脸一瞬间皱到一块儿去,就跟生吃了三个酸柠檬似的。或许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需要确认对方是不是伪装的,但是一只蜘蛛的背后长痦子,想象不到反而更好受一些!

    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安定塞进嘴里,唐骥觉得自己心平气和了不少。不过如果再受些什么刺激,恐怕安定也不顶用,得用氯-丙-臻才能保持理智了。

    公园其实并没有多大,但是其中很多路似乎被扭曲在了一起。唐骥走上一条小路,而且很确定路上并没有岔路或者回头路,但是最终却又从原路走了出来。

    这么想着,唐骥咬了一口手上拿着的还在冒着热气的汉堡,天知道为什么会在一片空无人烟的公园之中的长椅上会放着一个包装完好无损甚至还热热的鸡腿堡,但是好吃就行。

    唐骥的消化能力很强,可以说除了不能吃的之外,就没什么不能消化的。而且消化之后,能量还能以一种奇葩的方式储存起来,换言之就是不会发胖,而且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东西靠着消耗自身过活。

    然后,唐骥看到马路的中间多出了一个白花花的玩意儿,那是一尊雕像,看上去有些残破,经历了多年的冲刷导致面孔有些模糊,但是从帽子的款式上看,那应该是拿破仑雕像、

    “妈耶,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站着的拿破仑雕像,还真还原本尊身高,一米六?而且手里拿着的是个啥,不像将军刀,感觉像是华盛顿的落樱神斧啊!”

    唐骥一边吐槽着一边凑了过去,这尊雕像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表面都已经落灰。唐骥之前好想爱你过也见过这尊雕像,只不过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就在下一秒,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雕像突然挥舞起手中的斧头,朝着唐骥就是一个大跳竖劈,而以唐骥的位置,根本来不及避开。

    但是唐骥没有动,只是咧开嘴微微一笑,紧接着他的脖颈上一只白猫猛地窜了出去,只是一爪子,那斧头便化作了四节,齐刷刷的落地。

    紧接着,唐骥抬起手中枪,对准雕像那硕大的头颅连开三枪,但是雕像的头颅不过崩坏了一半,抬起手握拳朝着唐骥殴打过来。

    唐骥微微皱眉,往后一跳避过这一拳,借着雕像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时候,在半空猛地一踩,整个人朝着前方冲去,一脚踩在了雕像的头颅上。

    一块人形的石雕,是何等的力大身沉,更何况其本身便朝着前方倒去。紧接着,唐骥丢掉手中的金牛座法官,掏出m500就是一枪,这一枪将雕像的脑袋直接打成了碎片。

    “我(哔)你(哔)的莫泊桑,你大爷的仙人板板家铲铲!”唐骥一脚把雕像的脑袋踹飞,然后发泄一般的疯狂怒骂起来,有的话不用方言都骂不了那么脏。

    “我说,人家莫泊桑写的小说里虽然说过三枪打爆了一个拿破仑的雕像脑袋,但是他们打得是什么雕像?几个世纪以前的破烂雕像能和巫术造物比吗?”

    一个微微沙哑但是软糯的萝莉音突然传来,制止住了唐骥无意义的泄愤行为。唐骥怀着疑惑回头看去,却是白猫正在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一边仰着脑袋用那双银白色的眸子盯着他是银白色而不是湛蓝色。

    “哦,陆雅洁,你终于学会怎么说人话了吗?”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与此同时,唐骥已经一个飞扑过去把白猫抱在了怀里,蹭啊蹭,还在帮它抓背。

    “啊,你够了……”白猫伸出两只爪子抵住了唐骥的脸,制止了他想要亲上来的疯狂举动:“停止你的疯狂行为,主人,否则我就要自卫反击了!”

    “拜托,让我再蹭蹭……”说着,唐骥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把脸埋进了白猫的身上,白猫一脸的生无可恋空支棱着闪烁着银光的爪子却又不舍得给唐骥脸上开三道血槽。

    “我说,主人啊,你能不能看着点后面,拿破仑他老婆拎着菜刀正在看你啊……”白猫用爪爪敲了一下唐骥的脑袋说道。

    “着么没眼力见儿的是怎么当上拿破仑的老婆的?”唐骥一边说着,头都没回,举起手中的m500对准雕像的脑袋就是一枪,雕像便开始在原地无谓的转圈圈。

    “松手……松手!”终于,白猫忍不住了,收起指甲,抡起一对雪白的前爪,对准唐骥的脸就是一套熟练的猫拳,在以唐骥超越人类两倍以上的神经反应速度都看不到影子的速度拍打在了唐骥的脸上。

    然后唐骥就被打蒙了,一直到白猫优雅的落地,蹲坐在他的面前,尾巴轻轻放在自己的前脚面上,淡银色的眸子略带威胁和不满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儿来。

    很显然,他被打断片了。

    “很好,主人,现在我们需要重新确立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在离开这个规则允许我说话的地方之前。”白猫傲娇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背后的毛说道。

    “嗯嗯,雅洁你说!”唐骥现在一点也不想那个无法无天的疯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乖巧……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假的。

    “首先,陆雅洁,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从哪里来,但是主人你想叫就叫,我也没有意见,毕竟我的命名权在你手上。”

    “嗯嗯。”唐骥点头。

    “然后呢,我现在身体还在完善,虽然我不知道我一只喵喵是怎么和奈亚拉托提普交易的,但是事实就是我得到了人类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能力,还有和成年的孟加拉虎相当的身体素质与肉搏能力,以及一些巫术。”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会长时间处于沉睡状态之中,一天大约二十一小时的样子,比一般的喵喵长了足足五个小时。”

    “放心,在我脖子上,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伤到你!”唐骥还是一脸近乎于痴汉的笑容,显然已经是猫奴晚期,在看到一只甚至能和自己交流,还把自己当作主人而不是铲屎官的喵喵的时候已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但是,雅洁你都会些什么巫术啊?能给我展示一下吗?”

    陆雅洁优雅的点了点头,轻轻抬起爪子朝着前方勾了勾:“很显然,主人已经有了空间能力和很强的近战能力,所以我所交换的一切巫术都是以远程攻击作为基础的。”

    “当然,在我本喵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巫术……”说着,陆雅洁点了点自己的小爪子,地面上拿破仑的斧头刃儿突然飘了起来,然后仿若一滩液体流动、塑形、分割,在五秒之后化作了十二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然后

    “砰!”

    钉在了唐骥身后靠着的大树上,精准的勾勒出了唐骥的轮廓。

第二十四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2)

    唐骥从墙根底下硬生生拔出一把手术刀来,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一刀切在自己的左手手背。看着鲜血绽放,唐骥兴奋地说道:“雅洁,你还真厉害,这手术刀都赶上我在实验室用的正版手术到了,你是怎么用普通的钢材制作出这么锋锐的刀子的?”

    白猫一头撞在了树上,本来想要威胁一下自己这个笨蛋主人,让他稍微对自己正经点,不要一天到晚口花花有的没的,结果现在怎么反倒开始夸奖自己的刀子做得好了?

    “还有……不要随便自残啊我愚蠢的主人!”白猫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轻轻舔了一下唐骥的伤口,紧接着他的伤口那翻起的皮肉就像是时间倒转一样飞速愈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治愈巫术其实是过度你的生命力到我身上吧?以后别再用了,猫咪本来就只能活十五六年的。”唐骥那张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忧愁的情绪,轻轻抚摸着白猫后背上的毛说道。

    “……”白猫突然有点可怜起那些人了,旁观还好说,真的和自己这位主人交流起来,简直就是超级版本的坑跨服聊天啊!而且……

    “你到现在还认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咪?”白猫不可置信的跳上唐骥的膝盖,两只前爪一左一右顶住了唐骥的腮帮子,眼睛正对着唐骥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

    “在我这儿你就是我养的猫,不是别的什么!”唐骥笑着一把捏住白猫的后脖子肉:“看看,这不就是猫咪嘛,和别的猫咪被什么不同呀!”

    “我……”被捏着后脖子肉,白猫那银色宝石一般的眸子瞬间变成了死鱼眼,然后,伸出前爪收起指甲,对准唐骥的脸pia!

    然后,趁着唐骥捂脸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她迅速的攀爬上了唐骥的脖子,仿佛白色的毛绒围巾一样包裹在了上面,连带着周围的十二柄手术刀也飘了起来,融化成十二个小挂扣,挂在了唐骥的后腰带上。

    然后,她用她那淡灰色的尖耳朵上最尖尖的毛,轻轻地骚了骚唐骥的鼻孔。

    “啊!”

    然后她安逸了,轻轻拱动一下身体,找到一个束缚的位置,尾巴绕住自己的脖子,两只爪爪抱紧唐骥的脖子,重新陷入了睡眠之中。

    唐骥有些苦恼的歪了歪脖子,心里想着这只猫的骨头也太软了,随便缠绕在脖子上,居然不会影响到脖子的移动,搞得唐骥想要故意用脖子不舒服的借口欺负一下都不行了。

    然后,唐骥转身,瞪眼,开枪一气呵成,是巫师里的豪杰。

    不知几时天空之中似乎多了一些灰色的阴影,周围的鸟叫虫鸣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归根结底,这里是旧日支配者们搭建起的世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看着那只在地上化作一团血浆的手,唐骥似乎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毕竟,突兀的从墙壁上伸出一只手来抓你的腿,这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但是从那只手被一枪打碎变成一地血浆开始,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唐骥也只是有一种淡淡的被窥视感,不远,不近,就那么吊着。

    “这就很有趣了……”唐骥微微眯眼,他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近乎于人类的喘息声和丝绸织物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就好像一个人正在地上匍匐前进,而且这个人还受了重伤一样。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看不出年龄,但是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女孩,饥肠辘辘,甚至连两腮都瘪下去,很明显已经成了半个饿殍,正在看着唐骥。

    白猫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觉得这个少女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闭上眼睛打算接着自己那刚刚开始不久的好梦,但是那个少女却尖叫了起来。

    “吃的,吃的,是动物!”这么咆哮着,那干枯的少女颠簸着步子,形如枯槁的双手伸直了就朝着白猫的方向扑了过来。那长长的带着豁口和脏兮兮的泥土的指甲,至少有两个星期没有剪过了,说不定还要更长。

    白猫那银白色的眸子张开,里面带着一丝寒意。把她说成是食物,即使她脾气再好也不能忍了。更何况,猫本身就是肉食动物,从来只有猫科动物猎食别的生物的份儿。

    看着那已经被食欲冲昏了头脑,连眼睛仁儿都绿了的少女,白猫抬起了一只爪子。纵使不用任何巫术,她的身体力量也和一只成年孟加拉虎相当,一巴掌能把人的脑袋拍成小饼饼。

    但是在白猫的爪子扇下来之前,一声枪响传来,伴随着青烟少女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那已经炸裂的膝盖张着嘴发出凄厉的惨呼。

    唐骥抖掉枪口的青烟,捏住白猫的爪子亲了一下:“雅洁,你是远攻位,没有必要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白猫轻轻点了点头,脑袋在唐骥的下巴底下拱了拱,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唐骥走到少女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目的是什么?”

    一边说着,唐骥一边掏出一支安培,一把掰断安培的尖儿,然后给少女的腿上打了一针。强效镇痛剂,至少能让少女能够正常说话。至于神经阻断效果会不会让少女的腿自此彻底完蛋,唐骥是不管的,反正半月板都碎了。

    但是就在这一刻,少女的身体突然猛烈的燃烧起来,那翠绿色的火焰和上面冒出的青灰色烟雾让唐骥不由得快速后退了三两步。

    火焰之中的少女又一次开始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要把自己的嗓子扯碎一般。但是没有任何用处,青翠的火焰很快就将她烧成了一地灰烬。

    “现在事情更诡异了……重伤濒死的人,会被凭空而来的火焰烧成灰烬?”唐骥绕着那摊灰烬转了三四圈,摇了摇头,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取出了白银打火机,擦着了淡紫色的火焰,想要试探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他注意不到的巫术力量。

    但是火焰一动不动,即使周围刮着大风也一样耸立着向上,纹丝不动。

    “呼……我突然发现,今天所有的敌人都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的,你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唐骥又一次回头,果然,在他的身后,刚才已经变成灰烬的少女正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他。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唐骥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枪。但是就在这一刻,一阵剧烈的头疼突然袭来,唐骥手中的枪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啊!”唐骥一把扣进自己的头皮,指甲当场就抓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但是,头疼的感觉一直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别的疼痛而减弱或者被分散。

    周围仿佛燃烧起了翠绿色的火焰,那火焰在空中飘荡,塑型,渐渐变成了灌木丛的样子;在越来越模糊的视觉之中,唐骥看到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在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那是哪个少女的脚。

    就在这一刻,唐骥衣服后的十二个挂钩猛然飘起,化作手术刀在一瞬间尽数插进了少女的身体,巨大的冲力甚至将少女整个人打飞到空中,然后被钉在前方的一棵树上。

    “呼,呼……”伴随着少女被打飞,唐骥突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就在刚才,他已经痛到快要窒息的地步,哪怕是他被人踢到蛋蛋的那一次,也没有这么痛苦。

    强撑着站起来,唐骥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东西……也是这座公园,也是这个少女,但是自己的记忆却是以第三人称的形式在看着周围的一切。

    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你怎么样?”白猫轻轻舔了一下唐骥的脸,一股冰凉的触感让唐骥的思维重新回归了正常,天知道一只猫是怎么让自己的舌头比腊月里的冰溜子还要凉的,但是的确有效。

    “没什么,只是多出来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似乎,我很早以前来过这里,应该是我还小的时候吧,因为我的视野一直维持在一个很低的层次上……”

    唐骥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所以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用人类的记忆一类的东西所塑造的世界吗?甚至,就是用巫师们作为代价换取知识的那部分记忆,来制造的世界?

    “那个女人,我记得,好像是嘶”唐骥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对面正在将刀子一把一把从身上拔下来的少女,他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我先干掉她!”说着,白猫踩在唐骥的背后猛然一跳,嘴里白色烟雾氤氲,猛地吹出一口白雾去,一瞬间那个少女的行动就迟滞了下去,身上带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冰冻术?”伴随着女人彻底被冰封,唐骥挠了挠头:“雅洁,你的巫术才厉害啊,这才像个正统的巫师嘛,比我这个……卡玛泰姬正统法师强多了。”

    “我亲爱的主人能不能别说疯话了,赶紧过来帮忙,她还没死!”白猫大声叫到,软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刚才的冰冻不是毫无代价的。

    “知道了!”唐骥也不含糊,手中银光闪烁,一把直径足足一米二的超大环刃浮现,然后被唐骥仿佛扔飞盘一样撇了出去,竖着像个轮子似的,一瞬间就把少女从正中间切成了两半。

    这一次,兴许是周围太冷,起火温度不够的缘故,翠绿色的火焰并没有烧起来,少女的尸体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脓水,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凝固成了一地翠绿色的结晶。

    “累死本喵了……让我睡会儿。”说着,白猫顺着唐骥的衣服爬了上去,围在唐骥的脖子上,接着睡觉。

    唐骥轻轻挠了挠白猫的小脑袋,然后走到尸体近前,对准地上的脓液晶体开了一枪,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女人这次是真的死了。而且就算这个女人再爬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因为他已经消化了那段记忆,刚才的头疼纯粹是因为大片的记忆涌入脑子没有控制住才发生的。

    那时候他才五岁,在公园里玩的时候就是被这么一个少女拦住,被绑到一间小屋里。后来少女被逮捕,他也被救出来,那时候他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

    十年之后,他再翻看当年的报纸才想起来,这个少女也才十六岁,被卖到大山里,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精神错乱,再加上也饿得慌,就绑了他,想要吃了他。据说把他救出来的时候,那个少女连刀都磨好了,就差卸胳膊下锅了。

    一段糟糕的记忆,唐骥这么总结道。

    “被自己的记忆击垮,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唐骥嘲讽的笑笑,这次要是没有白猫在,自己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

    但是当他打开怀表,脸色一变。他才走出来不到两百米,然后打碎了两尊雕像,紧接着就遇见少女,双方一场大战,时间算下来再怎么样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可是,为什么怀表上显示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要说唐骥的怀表,也是个大宝贝,上面有七根指针,分别是年、月、日、时辰、分、秒,还有一个意义不明的黄道十二宫。这块怀表能把时间给你指的清清楚楚的,有的时候唐骥还会用这块怀表来占卜。

    但是现在一看,这块怀表上时针那一栏,突然过去了整整三个格子,那就是六个小时过去,显然这时间对不上号了。

    唐骥猛地挠了挠头,这下秦锺那混蛋该不会以为自己牺牲在这里了吧?算了,先赶回去再说。

    这么想着,唐骥飞快的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唐骥能够清晰地看到,越靠近那片小小的区域,周围的雾气也就越淡薄,天气越晴朗,阳光晒得人身体暖洋洋的,就连白猫也束缚的拱了拱身子。

    走进那片可以被称为安全区的区域时,唐骥微微挑了挑眉毛。看起来秦锺已经在这里很久,正在贩卖机前吃一碗面,还在看新买来的,但是上面的日期是1998年11月的杂质。

    在秦锺的身边,秋千和外墙之间,一排整整齐齐的用蜘蛛丝做成的大包正悠悠然的悬挂着,但是透过外侧透光的蛛丝,能够看到里面的物质似乎全都是人类形状的。

    一只猴子,穿着黑色金背的盔甲在蛛丝之间荡秋千,手里一把六十厘米的短剑(对于猴子来说是长剑),短剑的剑尖上插着一根烤香肠,在旁边还有用废弃的杂质做成的火堆,已经快要熄灭。

    唐骥楞了两秒,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太过于魔幻现实主义,跟脑袋上被孙悟空敲了一棒子似的,就好像自己面前有一个正在表演篮球的个人练习生一样让人智息。

第二十五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3)

    “你回来的……有点迟,这里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你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还好你在天黑之前回来了。”秦锺慢悠悠的转身擦着嘴说道。

    唐骥轻轻点头:“遇到点事情,耽误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吧?”

    “还行,不过我们需要一个照明工具,往我那边走,走过一条界线之后,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光线,甚至我用光照术也没有任何用处,和光线有关的巫术在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有一盏原本就在那里的老路灯在散发着照明半径三米不到的昏暗光芒。”

    秦锺合上手中的花花公子,将其扔到一旁快要熄灭的火堆里,这么说道。

    “周围看一看就知道了。不过你那边倒是没有感受到时间线变得非常诡异对吧?还有,这些挂在这里的人算什么,那只猴子有事什么情况?”唐骥问道。

    “那些人,是不知道为什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从外面的小巷子里跑进来,还在一边叫唤着得救了,然后还想抢我的面,我就把他们全都麻痹之后装进蛛丝了。”秦锺答道。

    唐骥皱眉道:“我不是说过,在这片空间里尽量少用巫术,会对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吗?对付一群普通人类,我不觉得需要用到巫术吧?”

    秦锺突然笑了出来:“放心,我不是拿自己开玩笑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我的身体早就被改造了,生产蛛丝的蛛丝囊和麻痹毒液的毒腺,全都是我自己的身体部分,不算巫术的哦!只有我那四条带着剧毒的液态蛛腿才是巫术呢。”

    “靠,真羡慕你。”唐骥一脚踢开地上的火堆,然后指着盔甲猴子问道:“那么,这又是哪一位?”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有种你试试每顿饭都得用自己的口水融化食物然后再喝下去……”小声吐槽了一句,然后秦锺才介绍到:“那是簿练三爷,我的巫侍。”

    “巫侍是个什么东西?”唐骥随口问道,不过似乎并不关心的样子。

    “巫侍,就是当巫师的精神达到某种极限状态,例如极端的恐惧、愤怒、贪婪、忏悔,又或者是充斥着怜悯、勇气、希望,或者极端的爱恋的时候精神能量结合巫术力量所产生的独立个体,相当于分裂出去一个完全听命不会背叛的精神体,只有巫师能够看见。”

    秦锺如此解释道,与此同时簿练三爷在旁边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塑料锤子猛地敲在了其中一颗大茧上,发出砰地一声。

    “巫侍有自我思想?还有,不是说过不要再使用巫术了吗?”唐骥挠着头问道,同时悄悄靠过去,打算直接给簿练三爷来一枪,把它打散。

    “有的有,有的没有……嘿你干嘛,别乱来啊我的哥!”秦锺见势不对一把扯住唐骥刚刚抬起的手:“你要搞毛啊!巫侍不消耗巫师的力量的,它们能够自我代谢巫术力量存在的!”

    “不消耗巫术力量?”唐骥一瞪眼,这等价代换的世界里,还有不消耗巫师力量的巫术?

    “对啊,巫侍普遍只能用一到两个巫术,但是好处就是不消耗巫师自身的力量,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相当于巫师的侍从,或者说是护卫,所以才叫做巫侍的。”

    唐骥点了点头,突然有点嫉妒秦锺。不过反过来想想,他没有巫侍,但是有白猫啊,白猫可比巫侍什么的来的管用多了!

    这么一寻思,唐骥又撸了一把猫。

    “那那边那几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唐骥随口问道。

    “我就等你回来着呢,和人打交道我不怎么拿手,最后还是交给你。”秦锺从自动贩卖机里搞出一包花生来,自己一颗一颗的吃了,簿练三爷在旁边猛翻白眼。虽然不能吃东西,但是作为一只猴子,在秦锺的潜意识认知里是喜欢吃花生的。

    “成了,一个一个的放出来。听你说的他们的反应应该是饿得紧了……啧,饿得紧了,想要抢你的饭?亏着他们没想过活吃人肉的……”唐骥一边嘀咕着秦锺完全听不懂的话,一边掏出战壕刀,走到第一个大茧旁边,一刀切开了外壳,里面的人形就掉了出来。

    “我说,你还加了层内胆?银光灿灿的,你当这是烧水壶呢?”唐骥一边吐槽一边把里面那层银光闪闪的蛛丝也用刀子划开,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钻了出来,还没说话唐骥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现在把你的个人经历来仔仔细细的和我们说一说……说的好的话,有猪排饭吃;说的不好的话,有多重锻打的钢刀吃,怎么样?”说着,唐骥把战壕刀塞进了那人的嘴里,轻轻朝着旁边一划

    然后那人还没吃猪排饭就跟吃了猪排饭一样把什么都从嘴里说出来了。

    他们全都是在半个月之前落进这座公园的,但是始终没有找到过出口,而且身上早就把纸币硬币扔得一干二净,连投币买东西都做不到。

    这座公园大得离谱,而且空间崎岖,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自然环境,而且这个自然环境还在一天天恶化,各种妖灵精怪也愈来愈多,他们一开始还能靠着不时出现在公园里的食物、动物和野果度日,到了最近就什么也找不上了。

    这公园之中,最常见的追着他们跑的玩意儿就是大号的石雕,轮着斧头拿着刀,见人就砍遇人就戳,恁的不是个玩意儿;也有黑夜之中的怪物,除非在建筑物里一声不吭,否则就会被吞噬。但是最恐怖的,据说男人也只见过一次的不可知阴影……

    一团完全不能看到,完全不能理解,完全不反光,完全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阴影,徘徊在这座公园座中心,只剩下黑白二色的区域;那阴影之中包含着无数的眼睛,似乎能够助其看到世间万物。

    那阴影似乎极度粘稠,带着难以言喻的令人恶心的粘液,以及一张应该能够被归类为口腔的洞状器官,有一双庞大无比的蹄子但是却完全分不清究竟是阴影靠着蹄子活动还是蹄子伴随着阴影而迈。

    只是寥寥数语,唐骥和秦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他们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了。这么想着,他们不放心的跺了跺脚,就好像下一刻地面就会张开大嘴吞噬他们一般。

    一掌敲在了男人的后颈上把男人敲晕,虽然带着骨裂的声音但是的确是敲晕了,然后拖进旁边墙上镶嵌着的废旧汽车里,把人用蜘蛛丝捆好之后扔了进去,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唐骥几人能不能破了这公园了。

    “对了,猪排饭塞进他的嘴里了吗?”唐骥走到自动贩卖机前的时候突然问道。

    “塞进去了。那家伙的嘴够大的,一块猪排半碗饭,全都塞进去了,嘴居然还能合上,这也算是天赋异禀,估计能用出排山倒海来。”秦锺吃完,把碗往旁边一扔说道。

    “那就行,本来说好要请他吃猪排饭的,结果不小心顺手给他丫挺的敲晕了,这样应该也算请他吃饭了。成了,给我来碗豚骨拉面,加肉排的那种。雅洁,你吃什么?”唐骥一边往自动贩卖机里投币一边说道。

    这种自动贩卖机也是方便,头天把煮好的面条或者乌冬放进去,汤放进加热水槽里,配料另一个槽,需要的时候直接一组合就成,比肯德基还方便。

    “哈呼喵……怎么了,开饭了么?”白猫探出小脑袋看了看自动贩卖机,才说道:“给我来碗素什锦吧,是不是只有豚骨汤?那也行吧……”

    “你一只小猫居然不吃肉?开什么玩笑?你之前不是还吃过不少我的午餐肉罐头吗?”唐骥轻轻用指头尖敲了敲白猫的脑门儿说道。

    “哈呼……那不是没办法么,你也搞不到新鲜的蔬菜啊。要知道,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啊……”

    唐骥一缩头:“我说,雅洁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歪道理,而且这和你不吃肉有什么关系?”

    “嗯……主人大笨蛋呢。”白猫轻轻用肉球拍了一下唐骥的脸:“刚刚我说的是淮南子里的话啦,以前你抱着我看过的。”

    “还有啊,食肉者勇敢而悍,我要勇敢而悍也没用啊。毕竟到时候上去顶着正面的肯定都是主人你,我就在后面喷喷冰吐吐火,不行的话再来一手飞刀,岁月静好,岂不美哉呢?”

    唐骥一头黑线,眉毛攥成一个攥,抬手就想要来一个脑瓜崩,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白猫脑袋就这么大,再来个脑瓜崩打傻了就不好了,打疯了更可怕……疯猫……

    “啧……你们关系真好,不像簿练三爷,天天没事儿就喜欢往外跑,和我一点也不亲。”秦锺在旁边抱怨道。

    “废话!老子是大老爷们儿,天天缠在你身边趴在你脖子上,你乐意的不成是吧?”说着,簿练三爷猛地一揪自己的一把胡子,气的轮着自己手里的短剑吼道。

    “废话!你是我的巫侍,你为啥就不能像人家的猫咪一样乖巧伶俐可爱,还有萝莉音!你就会用你那副八十岁开外的嗓子在我耳边咆哮!”秦锺直接吼了回去。

    “你特娘的都说了那是只小母猫啊!”簿练三爷几乎要把自己的胡子扯断:“老子算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能分裂出一个女性化的人格来证明自己雌雄同体啊?还有,如果我是母蜘蛛的话第一个吃了你啊!”

    “母蜘蛛还要给公蜘蛛生孩子呢!你要是能给我生孩子,老子让你吃行不行!”

    唐骥差点一口把嘴里的面喷出去,他听到了什么冲击性的发言,秦锺这家伙让一只看起来跟八十岁老头一样的老猴子给他生孩子?

    白猫咬断嘴里的乌冬,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正在厮打的一人一猴,然后就看见秦锺抄起地上的汽锤散弹枪对准簿练三爷的脑袋嘭的就是一枪。

    当场簿练三爷就到处都是了。

    唐骥挑了挑眉毛,放开了及时盖在自己和白猫的碗上面的手,看了看上面逐渐消失的碎猴子肉渣,摇了摇头,暴躁老哥……

    “呼,呼,放心,老唐,巫侍能够再生,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说着,秦锺喘着粗气端着枪坐到了唐骥身边,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

    唐骥和白猫静静地点了点头,撇过头去吃东西,并不和他搭话。

    秦锺也就没和他们说话,只是走到一个被包起来的大茧旁边,把手从外层蛛丝的缝儿里伸了进去,拿捏着里面的人形,脸上露出陶醉之色。那人形在夕阳西下的光影之中隐隐能看出前凸后翘来。

    唐骥轻轻叹了口气,这货简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有本事你把茧子放下来解开,你强上啊?在这里摸摸索索算什么本事?

    看着秦锺自顾自的逍遥了一番之后,唐骥突然问道:“喂,老秦,你说你,学了巫术之后,打算怎么活着,都干些什么?”

    “问这种问题之前,先说自己,这才算礼貌吧?”秦锺喝了一口贩卖机里拿出来的肥宅快乐水,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纸币,或者他根本就是在投币的时候在后面沾了一条蜘蛛丝,等到货物出来之后再把钱扯出来?

    反正这自动贩卖机打不坏,就连火树银花都很难切开,除非用【利剑】,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用利剑消耗太大。

    “我嘛……”唐骥微微思索了一瞬,回答道:“等到我见到水蛭女的妹妹,把她姐姐的话带给她以后,我就满天下乱跑去,图一个轻剑快马的快意恩仇,活他个逍遥自在,看他个江山变迁,但求问心无愧,问心无悔,问心无赘。”

    “呵……”秦锺轻轻笑了一声:“是我的话,我就求个随心所欲,凡事只求我想,凡物只求我要,凡人皆被我取,用自己的力量,去取得自己应得的东西,活成天下第一等的愉快人。”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还不是被困在这所公园里出不去?”唐骥总结了一句,然后从大衣里掏出了雷明顿散弹枪:“天黑了,该干活儿了,你看,这昏黄的路灯都亮了。”

    秦锺拎着枪站了起来:“走着,让我们看看这所谓的黑夜之中的黑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

    说着,周围渐渐开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看来那黑夜之中的恶灵所言非虚。

第二十六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4)

    “呜呜呜呜呜啊!”

    那声音粗的好像水牛在大吼,但是吼叫出来的声音却又和婴孩的哭泣就八分相似,在人类听来震耳欲聋,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诡异的震荡感,让自己身体里的液体抑制不住的往外渗透。

    然后,就看到一个庞大而苍白的身躯,硬生生从树丛之间挤了过来,粗壮的身体将钢铁铸造的钣金车门挤压出了阵阵金鸣,那赫然是个畸形的人影。

    “唔……”与此同时,就在看到那巨大的畸形人影的一瞬间,秦锺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甚至都没能挣扎一下。

    “日了……”唐骥摇了摇头,散弹枪枪口对准那个黑影连开三枪。铁砂冲击在那怪物身上,发出响彻四周的金铁碰撞之声,四散飞溅,却不得伤其分毫。

    等到那巨怪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彻底显现出身形,唐骥的眼皮微微一抽。这分明就是一只巨婴,足足两米多高的巨婴,浑身苍白而无毛,肌肉盘虬,双眼如一对黑洞,口中无牙,不住的嘶吼着,哭嚎着,攻击周围的一切。

    “看来只能用火树银花了……”这么说着,唐骥猛然往旁边一跳,避开了巨婴拍过来的蒲扇大的一掌。看着地上的坑,唐骥面色微沉。

    空间挪移不能用,他最擅长的两样东西就废了一半。唐骥最擅长的两招,一招主进攻,一招主腾转挪移,空间门不能用所以他的机动性基本就归零了。

    手上点点银花闪烁,紧跟着唐骥的脸色就是一白,在这种无数力量近乎没有的地方释放火树银花,对于自身血红蛋白的消耗可是实打实的。

    但是紧接着,唐骥还是将手中的银鞭甩了出去。毕竟是性命攸关的时候,犹豫不得,否则只会误了卿卿性命。

    巨婴大吼一声,抬起手就抓向那银色长鞭,似乎是将其当做了什么玩具。但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长鞭的一瞬间,便有三根手指冲天飞起,被火树银花剿断。

    唐骥暗骂一声,忙收了火树银花向后逃窜一步,但是时机却掌握的不大好。须知,他本来防的是巨婴的拍打,但是谁知这巨婴在受伤之后,竟然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哭嚎!

    “嘎啊啊啊啊!”

    “我娘……”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唐骥的鼻血就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表面皮肤开始一片片的发青发紫,这并非是中毒,而是体表的毛细血管被震碎了。

    但是就在这时,白猫突然睁开了那双眼睛;淡银色的双眸,在银月光之下闪烁着摄人的光芒,连带着整只猫身上都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泽。

    唐骥似乎能够察觉到,自己后腰上的十二个铁钩突然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便朝着那巨婴飞了过去,而且飞到一半就化作了漫天铁砂。

    “喵!”一声嘶鸣,白猫的口中骤然吐出橙红色的火焰,火焰灼烧在已经环绕在巨婴身边的铁粉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那灼热的气浪甚至将唐骥吹飞了数米。

    等到火焰散尽,巨婴正颓然坐在地上,脸上是纯粹的茫然。他身上的表皮层已经消失殆尽,坚实的肌肉也已经少了一半,近乎于正八面体的脑袋更是少了两个角,他似乎还没有从剧烈的爆炸之中缓过神来。

    紧接着,一阵纯白色的风吹了过来,那是白猫的液氮吐息。等到巨婴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行动能力已经趋近于零,整个人都被冻在了地面上,紧随而来的就是一发火树银花。

    巨婴的脑袋伴随着一声怪叫冲天而起,被那诡异的身体强悍的血压挤压着朝着天空飞去;然后被唐骥用m500直接朝着颈椎的断面开了一枪,将脑袋彻底打碎。

    直到这时,秦锺才能扶着墙站起来,苦笑一声:“咳呵,这下可是丢人丢大发了……多谢你了,老唐。这家伙……勾起了我的一些不怎么友善的回忆啊。”

    “你以前,也在这座公园之中留下过不好的记忆吗?”唐骥突然问道,同时也觉得有点不对,似乎只有在这座公园留下过记忆的人才能来到这里吗?

    秦锺点了点头,随及惊悚到:“你刚刚说了也?所以说,你也在这座公园有过不好的记忆?”

    唐骥捏着下巴,随口答道:“是啊,差点被一个小姐姐给下锅炖着吃了,的确不是什么好记忆……”

    秦锺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似乎是理解错了唐骥的意思,然后又说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是老乡?”

    “滚,老子不是广door♂人!”唐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然后秦锺脸上的表情从黄到红,从红到白,从白到黑,整个一超高速无衔接的变脸戏法儿。这年头的人,谁还没混过小破站啊?这话要是不知道啥意思也就不用活了。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秦锺给自己打了三两个马虎眼,毕竟自己根本打不过唐骥,火树银花这种纯粹的攻击性能力对于他这种用毒的选手克制太大。

    “成了,趁着现在那些怪物找不到这里来,我想我们最好多找几个人问问情况。显然那个男人的情报不靠谱,或者说一个人的情报能力是有限的。”

    “随你咯,这地方你做主,谁让我打不过你……”秦锺吹着泡泡糖到一边碎碎念去了,他的嗓子眼儿只能吞咽液态物质,但是泡泡糖不需要咽下去不是么?

    唐骥呵呵了两声,闭上眼睛点兵点将随便挑了一个大茧,上去两刀把外皮剥开,随及里面的人形就掉了出来,看上去还是个妹子。

    这妹子也是感觉灵敏,按道理说有蛛丝垫着她设置不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活动,但是却在地上扭动挣扎了起来,嘴里呜呜嘤嘤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又是两刀,唐骥的刀法一向不错,剥开了外层的蛛丝,却没有伤及里面人的皮肤。掐着脖子把蛛丝茧里的人拎出来,一把扔在了地上。

    一个少女,看起来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落魄,身上的衣服也还算清洁。

    少女被硬生生摔在了地上,紧跟着一股淡黄色的液体带着难闻的氨味儿浸湿了少女的裆部,在地上扩散开来。

    少女慌忙用手遮掩,但是唐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至今还不知道有那个巫师会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代价交换一个清洁系的巫术,从这一点来看他们还真是比不过hp系的巫师。

    看着少女抱着脑袋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发,唐骥看了一眼秦锺,秦锺摇了摇头,示意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

    唐骥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这种情况,如果对面是有抵抗能力的成年男性,他动起手来反倒心安理得。

    一把捏住小姑娘的脖子,唐骥甩了甩脑袋,把心中的不悦感甩出去,说道:“回答我的问题,撒谎,你死;呼救,你死;逃跑,你死,明白吗?”

    小姑娘的眼神飞快的上下摆动,与此同时秦锺一口盐汽水儿喷了出去。这套台词,明明用着卡玛泰姬的法术的法师,偏偏要用燕巴虎侠的台词真的好吗?

    “名字?”

    “沈雪!”

    唐骥呵呵一笑,这名字可是够俗的,六成网络小说里都有这么个名字,九成都是龙套女。

    “性别,不用说是女,我没瞎;职业,年龄?”

    “大学生,二十岁。”还是够俗气的。

    “给我好好讲讲你们在什么时候进入的这座公园,进来之后都遇见了些什么,尤其是你们遇见的怪物,都给我仔细讲讲。”

    半晌,唐骥松开沈雪的脖子,活动着手腕,阴沉着脸,若有所思。沈雪在地上蜷缩成一个团子,在这寒冷的夜风之中打着哆嗦,脑袋埋在臂弯之中微微抖动,似乎是在哭泣。

    “饿殍,活动的石雕,地下伸出来的手,鬼火,巨婴,食人的妖魔,你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或者说这些东西有什么共同点么,秦锺。”

    虽然说的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句的语气。

    秦锺点了点头,走过去一把抄起沈雪的下巴,看了看她那张虽然沾满泪水而且被吓得苍白,但是依旧俏丽的脸庞,回答道:“你不是也已经想出来了,还有必要找我求证?”

    唐骥望着那幽暗的天空,月亮似乎散发出浅绿色的光泽。这个地方里面所有的怪物,全都是人类所恐惧的事物所构建而成的。

    饿殍象征了人类对饥饿的原初恐惧,活动的石雕是恐怖谷效应,地下伸出来的手是人类对于残缺的肢体的恐惧感,鬼火是人类对于未知的自然现象的恐惧。巨婴是人类对于畸形事物的恐惧,食人魔是人类基因里对捕食者的恐惧……只不过这两种事物似乎源于唐骥和秦锺的记忆之中。

    “特么的,得好好想想我怕什么,到时候提前做做准备。我怕什么……”

    唐骥挠着头皮思索了好半天,绕着秋千绕大圈,地皮都快给他踩秃了。良久,他才恍然大悟道:“我特娘的记忆全都交换了知识了,我根本不记得我害怕什么啊!”

    白猫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居然会把自己所有的记忆全都交换了知识,也真是个人才。

    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白猫觉得自己这个傻乎乎疯癫颠的主人的安危就交到自己的手上了,责任空前的重大啊……

    回过头来,唐骥揉了揉额头,一股浓烈的睡意涌来。他今天精神上可是受了不小的伤,自从梦魇被乌尔维特消除之后,睡觉就成了他最好的恢复手段……

    乌尔维特?

    唐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在原地打了三两个转,乌尔维特,乌尔维特……自己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来着,总感觉和这座公园好像有关系啊……

    对了!

    “血液将会带你走下深渊,遇见那幼崽,黑色的山羊,充满血腥和死亡的神圣祭台。从你走来的地方,孩提时代的乐园,走到知识的殿堂,走进家乡的回忆,走到生命与死亡的交接,走到人类的美丽与丑恶的交接处、想象力与破坏力的极致点,最终迎来那森森的带着血液和红蜡的白骨之树……”

    孩提时代的乐园,如果说有的话,大约就是这里。幼崽,黑色的山羊,黑山羊幼崽,之前唐骥从沈雪和不知名的嘴里塞满了猪扒饭的男人那里所听来的资料之中已经总结出来,那阴影是一只黑山羊幼崽的概率高于九成……

    孩提时代的乐园,知识的殿堂,家乡的回忆,生命与死亡的交接,人类的美丽与丑恶的交汇之处,最终迎来白骨之树……

    孩提时代的乐园,如果说是唐骥小时候最常来的公园,那么也倒不为过。

    但是等到唐骥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秦锺这厮正在和沈雪说着什么,沈雪一边哭一边用一只手抱住胸口,另一只手的手腕被秦锺捏住高高拎起,透过连衣裙腋下的空挡甚至能看见点脂肪的颤动。

    “秦锺,你要干什么?”唐骥皱着眉头走过来,踢了一脚土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繁衍后代啊!”秦锺挑了挑眉毛,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快过来搭把手,我的荷尔蒙有点上头,不过这也是生物本能嘛,公蜘蛛哪怕知道会被吃掉依旧会和母蜘蛛交配什么的。”

    “我特么……”唐骥抬手一敲秦锺胳膊的麻筋儿,秦锺吃痛手一松,沈雪慌忙抽回手,整个人在地上半跑半爬的向后退去,一路退到墙根底下,甚至连裙子磨破了都没察觉到。

    “干嘛啊干嘛啊?”秦锺摔着胳膊抱怨道:“不是吧,你连生物本能都要管啊?”

    “……你记住,你是身体被改造成蜘蛛了,不是你的思维。用你的思维去控制你的身体,否则如果有一天你被蜘蛛的生物本能彻底控制,和发疯有什么两样?”

    唐骥轻声说道,他知道,这是秦锺必须付出的代价。将身体改造之后的确可以在不进行交易付出代价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同时思维也会被身体所影响。

    奈亚拉托提普,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他的本意就是逼着所有的巫师变成没有理智的疯子,任何取巧规避的方法全都是苍白无力而可笑的,人类的小聪明在奈亚拉托提普面前就是个笑话,所有的代价都只能靠着意志力去硬抗。

    这是不可避免的,作为一个已经发疯过一次的人,唐骥对此最有发言权。旧日支配者和一切智慧生物都不会是朋友,他们是混乱、无序、无法形容的象征,本身就和包含理智和节制在内与秩序相关的概念对立。

第二十七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5)

    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唐骥不会尽心尽力去劝秦锺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提醒一次,之后怎么做全凭秦锺的想法,如果他继续去找沈雪求欢,唐骥也不会阻拦。

    从口袋里掏出杜松子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轻轻敲了敲白猫的脑袋,然后唐骥靠在墙边沉入了梦乡。他知道,如果有危险的话,就算自己没有醒来,白猫也会意识到的。野兽的灵觉比人类强得多。

    在夜里,唐骥曾经稍微醒来过一次,似乎有一个挺温暖的身体想要靠到他的身边,白猫似乎叫了一声,然后就是一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的惨叫声和哭泣声。不过之后就安静下来了,所以唐骥只是闭上眼睛,继续沉湎于梦乡。

    秦锺看了一眼睡着的唐骥,还有捂着嘴低声哭泣,脸上还带着血液和猫爪的抓痕,畏缩在墙角的沈雪微微摇了摇头,这只猫到底是在保护唐骥好心干了坏事还是……?

    算了,虽然本能的控制不那么容易,但是如果真的一门心思要去做,也不是做不到。况且,秦锺本身的最高追求就是随心所欲,他绝不会去约束自己的**,今天不过是给唐骥一个面子罢了。

    秦锺和唐骥,有种感觉,他们很像,但是在某个最关键的部分却大相径庭。或许在未来,他们还会合作,成为朋友;又或者他们会经历一场战斗,甚至杀死彼此。但是,他们之间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就在这时,秦锺看到唐骥的身后仿佛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是错觉吗?秦锺揉了揉眼睛,又看的时候,哪里什么也没有,秦锺刚才的感觉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或者就是他的巫侍快要诞生了,算算时间其实也快了……毕竟他的巫术力量比我要强的多,只不过缺乏一些强烈的情绪的引导,但是在这座公园里所遇见的回忆,应该能起到这个作用?”

    秦锺也有些不确定,而且他刚才看到的虚影实在是有些巨大的过分,看样子甚至有两层楼高。两层楼高的巫侍,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他所见的巫侍的体型普遍小于等于人类,那才是“侍”。

    但是按照道理来说,巫侍的体型其实是不受限制的,任何大小都有可能。只不过,越大的巫侍的智能一般来说都会越低,也就是从簿练三爷这样的辅助型巫侍变成了战斗型巫侍。

    不过两层楼高……还是有些太夸张了,秦锺这么想着。

    看了看旁边依旧被挂在茧子里面的人们,秦锺微微舔了舔嘴唇。他是蜘蛛,他更喜欢吃活生生的血肉而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乌冬面,只有在吃肉的时候他才能真正体会到饱腹感。

    摇了摇头,今晚就先算了。吃人什么的,他从直觉上就能感觉到,唐骥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那个家伙还有自己的底线……天知道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坚持底线的,但是他还是先去吃上一碗乌冬面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唐骥醒来之后,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带着伤口沉沉的睡着的沈雪,然后轻轻敲了一下白猫的小脑袋:“怎么,昨晚发火了?”

    白猫蹭了蹭唐骥的下巴,脸上带着愉悦。她没有发火,一只优雅的小猫咪怎么可能发火呢?她一向很乖巧,乖巧!

    此时的秦锺已经把剩下的所有人全都放了出来,不过给每个人都补了一针麻醉剂,免得他们出来之后聒噪。唐骥喜欢安静,秦锺是知道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不知道来自何处但是的确存在,在今天我们行动之前我必须说清楚这一点……”秦锺轻轻晃了晃脑袋对唐骥说到,唐骥现在已经坐着吃着一碗面,不管什么时候唐骥始终保持着准时的一日三餐,据说这样对胃有好处。

    “没关系,如果还有别的消息或者要求,你可以在现在提出来,因为在我们出去之后可能就没有那个上京时间了,这里的时间线乱的和一团麻草一样。”唐骥把猪大排撕开,一小条一小条的塞进自家的白猫嘴里,一边和秦锺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的照明设备。我很确信,就在我所探索过的那片黑暗之中,有着我们想要寻找的答案……至少是一部分答案。”

    听着秦锺说话,唐骥吃完最后一口饭,说道:“但是我也认为,在我所行走的方向,有着某些事物能够回答我们的疑问。归根结底,我们所走的路都是属于自己的路。要回答我们自己的问题,只有沿着我们自己的路走下去,区别只在于先走谁的路。”

    秦锺沉吟了不过半分钟,便回答道:“先走你的路吧,我的路没有一盏灯是走不了的,但是你的路却已经充斥了光明。”

    唐骥点了点头:“可以,在我的路上,会顺便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什么照明设施,实在不行我就拆一盏路灯看看能不能搞出个山寨版的手电筒来。”

    两个人朝着小路外走去,沈雪想了想,迈开步子跟了上来。事到如今,她一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弱女子,能够依靠的就是面前的两个怪人,哪怕对方再奇怪,至少也还是能够交流的人类,而不是昨晚所看见的那些怪物。

    但是当沈雪走到小路的尽头的时候,却看见秦锺和唐骥站在一起,看着一个方向,两个人各点上了一支烟,一副略显惆怅的样子,那是为什么?

    当她走出小巷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跟出来,但是已经迟了,数十上百双饿的绿油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盯住了沈雪,丝毫不掩饰那惊人的食欲。

    【饿殍】一种由人类饥饿的怨念所凝结出的怪物,通常有着干瘪的焦黄色人类的外形,会无差别的袭击一切活动的生物并且将其撕咬吞噬。饿殍一向成群出现,数量最少也在数十以上,所以一旦被饿殍袭击,除非能够彻底碾压,否则只能选择逃窜,以免被人海战术压垮。

    【数量b】【威胁性a】【繁殖能力?】【危害性d】【覆盖面积d】

    紧接着,在沈雪绝望的眼神之中,唐骥和秦锺不约而同的飞速转身,在身后平静但是疯狂的焦黄色皮包骨头的饿殍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飞窜而去!

    “唉,等等我!”一边惊叫着,沈雪也慌忙转身跟着唐骥二人的身后奔跑。但是,一个少女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和两个近战巫师相比,更何况沈雪本身就处于营养不良和饥饿的不良状态。

    饥饿,带着这种负面状态的人,在饿殍的眼里的吸引力会低很多,他们更希望能够吃下去那些腹中饱饱的人,不管对方是肥是瘦,只要对方吃饱甚至吃撑,就对饿殍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一个饱腹的瘦子,比一个饥饿的胖子的吸引力来得强得多。

    但是也不是不能吃,就像一个人饿极了就不会管窝窝头和白面馒头的口感差别一样,那些饿殍也想要吃了沈雪,权当开饭小菜。

    沈雪脚下的鞋子跑掉了,紧接着灰色的短袜也在奔跑中飞脱了一只。但是她来不及去管这些事情,因为她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些枯瘦的仿佛鹰爪一般的焦黄色手指触碰到她的后腰了。

    “怎么办……”沈雪又从胸膛之中压榨出一口气,让自己凭空快了一分,和身后的饿殍拉开距离,但是这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抽调不出更多的力气了。

    脚掌被公园粗糙的地面摩擦的生疼,她觉得自己的脚底肯定已经磨掉了一层皮;口腔之中充斥着血腥味儿,肺部之中有一股抽搐般的疼痛感,那是肺部受压过大已经开始分泌液体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渐渐地,她的步伐乱了起来,就和她的呼吸节奏一样。但是身后的饿殍还在不知疲惫的追赶着,它们的呼吸也极度急促,它们的脚下甚至在淌着血液,但是在食物面前,似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就在这一刻,一颗白色的球突然从沈雪的耳边飞过,她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那球便在一瞬间爆开,化作漫天的蛛网,将后面整整一排饿殍捆住翻倒,饿殍浪潮瞬间止步。

    紧接着,一股蛛丝从远方喷射而来,粘在了她胸前的衣服上,猛地一扯……她的外衣瞬间碎裂,一时间,伴随着一声尖叫,春色乍现。

    仿佛是觉得尴尬,甚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秦锺那大到不行的咳嗽声,紧接着第二股蛛丝飞来,正好全部黏在了沈雪的脸上。

    沈雪只觉得一股大力作用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自己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过了不到五六秒,大约飞出去了几十米,她整个人突兀的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是她整个人撞在了一个巨大而坚硬的物体上。

    唐骥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旁边的秦锺一脸尴尬的笑容:“呃,失误,失误,我哈从来没有用蜘蛛丝救过人,我一般都是用这玩意儿来杀人的。”

    站在三层楼的楼顶上,秦锺本来打算要用蜘蛛丝粘住沈雪然后把她拉过来。第一法蛛丝带回了一片带着少女幽香的衣襟,第二发直接粘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由于蛛丝是软的……

    在将沈雪拉过来的时候,用力方式出了点问题,沈雪直接像是个秋千一样正正的整个人pia在了大楼的墙壁上,当即就晕了过去。

    看着秦锺像是打鱼拉纤一样把沈雪往上提着,沈雪那已经彻底脱力的身体在空中一甩一甩的不时还和大楼发生一次碰撞,唐骥突然觉得……

    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才会找这么一个队友?

    饿殍已经包围了这座小楼,这里似乎是公园的管理处,不过小楼的门是锁着的钢铁防盗门,饿殍进不来。

    至于他们,自然是徒手爬上来的。两个人里,一个是蜘蛛大佬,另一个能够二段跳,爬上这么一个红砖建造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小三楼的楼顶并不困难。

    “怎么处理,有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巫术能够把它们全都干掉?”

    唐骥自身的巫术在单挑的时候威力巨大,但是在群战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威力不足了。白猫到是能够施展火焰、酸液、冰冻、雷鸣、金属五种元素,但是昨天她消耗有些大,最好还是别压榨她了。

    秦锺点点头:“有是有,但是在大面积的腐蚀性剧毒所构造的浓雾织网之中,我觉得你估计也活不下来。怎么样,要不要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

    看着秦锺突然兴奋的一张high潮脸,唐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精神病程度有点高,估计早上起来忘了吃安定,病情有点反复。

    “饿殍……能杀死人类的手段应该也能杀死饿殍吧?”这么自言自语着,唐骥从衣服里摸来摸去,摸出一把试管来:“让我回忆一下,光气这玩意儿的配料表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我带够原料了……”

    过了一会儿,一股腐烂干草堆的味道渐渐传播开来,只是站的比较高的唐骥秦锺和已经醒来,但是全身都是撞击带来的擦伤的沈雪闻不到。

    光气比空气重一些,正好在贴近地面的部分扩散开来。焦黄色的饿殍成群结队的捂着喉咙倒下,它们之中似乎有认出了光气的,或许那是一战战场上饿死的人的亡灵?

    “你放毒的本领比我还高……我是指在化学方面,我只能释放蛋白质类毒药,你知道的。”秦锺感慨着,开始在一边挑逗醒过来的沈雪,同时对着唐骥说道。

    唐骥随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就看到秦锺正抱着沈雪打啵……

    进展速度这么快的嘛?

    唐骥并没有在意,或者说他对沈雪根本就没有意思。或许生理上会有一点意思,但是从心理上来说,没有一点感觉,只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年轻女性,这就是唐骥对沈雪的评价。

    不过倒是在他们的脚下,有着一股不明不白的巫术力量若隐若现,看秦锺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但是唐骥却能够感觉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

    走过去拉了一把门,不出所料,大门是锁着的。

    唐骥手指尖银光一闪,那已经生锈的大门便被切开,唐骥看了一眼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的秦锺和沈雪,摇了摇头,走进了那大门后黑黝黝的楼洞之中……楼道,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与此同时,秦锺突然抬起头来,刚才的火热激情全都消失不见。看了一眼沈雪疑惑地目光,他的眼神中散发出诡异的光,彻底掩盖了刚才那充沛的荷尔蒙所带来的冲动。

第二十八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6)

    这是一座困守着古老而令人感到不悦的记忆的死囚牢,所有的生灵死前最后的执念所构造的黑暗世界,这就是唐骥对这里的体会。

    手指划过墙上腻子粉脱落之后露出的红砖,唐骥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大脑里复苏。头顶的白炽灯是声控的,光线很稳,也很弱,但是至少能够照亮周围,让他不至于一头栽下去。

    唐骥还依稀记得,自己五岁时所受到的那一场灾难,那个救了自己的警察,似乎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当时并没有察觉,但是现在回忆起来,那个警察……太稳了。

    一个普通的警察,哪怕拿着枪,也绝对是以人质的安全为重点,绝不可能像那个警察一样,在对方把他放到头前当做挡箭牌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开枪的。

    重点在于,那个警察的子弹,擦着当时唐骥的腰部,正好命中了对方的右肩胛骨,在第一时间让对方失去了握刀和抵抗的能力。

    只要那个警察的手微微一抖动,那么唐骥的半个腰就要消失了,以五岁的唐骥的身体状况,他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而且在那之后,姗姗来迟的警队也问了他很多问题,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救他的警察长什么样子”这种奇怪的问题。

    唐骥有种奇怪的感觉,在那一天他本来应该死了的,但是被某些不知名的人以不知为何的理由救了下来。

    二楼,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是从这扇门之中传来。唐骥觉得,他和其中的东西有缘,否则为什么秦锺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东西,他却注意到了呢?

    一脚踹在门上,唐骥闷哼了一声,大门竟然没有被踹开,这就稀奇了。毕竟唐骥的身体能力相当于一个弱化版的美国队长,踹开一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木门应该不怎么困难才对。

    没有过多的犹豫,唐骥的思路很简单,自己踹不开的东西,就用武器来打开,就像对于自己用拳头打不死的敌人就朝着丫的脑门子开火就对了。

    抽出金牛座法官,连开三枪。这已经成了唐骥的习惯,在使用半自动武器的时候永远连开三枪,让三发子弹呈现三角形排列,这样能够造成更大的杀伤并且阻断敌人的闪避路线。

    大门的门锁第一时间被破坏,木头渣子满楼道乱飞。直到这时,唐骥才发现为什么自己没能一招踹开这扇门,因为门后至少有十二个老式的插销。

    “成了……”唐骥从衣服里抽出usp手枪,打开手枪枪口下方的多功能手电和红外线瞄准器,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还是多多依靠科技设备吧。

    但是,黑暗仅仅被照亮了一丝,远远小于正常情况下的战术手电的照明半径。

    “主人~哈欠……”白猫开口先打了个哈欠,虽然声音很可爱但是唐骥依旧不免一头黑线。“这里的黑暗是和时空一起固化的,常规的灯光照不亮……只有原本就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被一起固化的照明设施才能照亮这里哦~”

    “你为什么不早说,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老实交代!”唐骥轻轻撸了一把白猫背后的绒毛,暖暖的,手感真的超级棒。

    “呜……我也和奈亚拉托提普交换过知识的,只不过和主人你交换的正好互补而已啊!”白猫撒着娇在唐骥的脖子上拱来拱去,闹得唐骥的脖子痒痒的。

    “好吧,知道了……”唐骥无奈的说着,顺便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开始在房间里摩挲点灯的开关。不管怎样,靠着这点差不多只有一米烛光的光线照明,什么也找不到。

    然后唐骥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无奈的摸出了一包油纸包着的蜡烛,这里似乎只有这种东西能够用来照明了……不过至少能够有那么二三米烛光了。

    点上蜡烛,唐骥在房间之中那红漆都已经脱落了的柜子里翻来倒去,最终在最下面一个上了一把生锈到锁头本身都已经近乎断裂的柜子之中,翻出了一把匕首,一个小瓶子,还有一本破损严重甚至在掉落着羊皮屑的羊皮纸小本子

    羊皮纸出现在上世纪**十年代的祖龙国房间之中,实在是太违和了,以至于唐骥第一眼就看到了它。

    但是唐骥第一时间还是去查看那把匕首,不管在什么时候,武器都比知识更能快速的投入战斗,而且唐骥的战壕刀尽管是莱茵生产的,但是经过岁月侵蚀和六个月的不断使用,已经开始钝边了。

    一把青铜色的匕首,双面开刃,大约三十厘米长,与其说是把匕首倒不如说是短剑。

    匕首的刀柄用不明生物的皮子缠绕着,皮子很紧松不开,但是依稀能够看到皮子底下有着类似某种花朵和鸟类的图案。

    匕首的刀刃上有着两条狭长的血槽,刀刃比一般的匕首要厚重的多,剑脊的部分甚至有三四毫米厚,这把匕首一定很不容易断裂,而且刺的功能远远多于切割。

    唐骥轻轻嗅了嗅,并没有闻出那常见的铜臭味,正相反,上面连一丝一毫气味都没有。这种金属比一般的铜还要沉重,但是握在手中意外的很趁手。

    将匕首连刀鞘插在腰间,匕首的刀刃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巫术力量,如果说要有什么特别的,那么特点就一定在材料上。他有种古怪的感觉,这把匕首能杀死一些他曾经杀不死的东西。

    再将目光投向那一小瓶粘稠的液体,在蜡烛昏暗的光泽下呈现出一种阴暗的琥珀色光泽,但是与此同时,其表面还有着一种幽幽的金属色泽,里面并没有丝毫杂质但是伴随着液体的波动却好像存在着无数的小反射面。

    小瓶子不大,里面的液体只有大约五十毫升左右,虽然瓶子壁上贴着一百毫升的标签但是很明显液体只有半瓶左右。

    但是这种液体,正在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在勾引着唐骥将它喝下去。

    那绝不是巫术力量,但是又和巫术力量有着无数的数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唐骥仅仅是将小瓶子的橡皮塞子轻轻拔开一点儿,一股浓郁的没有味道的气息就从瓶子之中攀爬而出,充斥了整个房间,那是一股浓郁的能量涟漪。

    唐骥骤然将盖子按紧,这东西对于一切巫术生物恐怕都具备着浓烈的吸引力。如果把盖子彻底打开,不说自己会彻底疯狂的将里面的液体喝下去,恐怕周围所有的巫术生物都会发疯一般的扑过来。

    然后就是羊皮纸上写的字了。

    “雅洁,你也来看。”唐骥在蜡烛幽暗的光下摊开羊皮卷,羊皮卷的一段有着小孔,那是线装之后又拆开所留下的痕迹,这几页纸本来应该在一本书上的。

    这些纸页的右上角,似乎是曾经装订的时候留下的文字,上面写着模模糊糊但是一就能够辨认的【水银圣典】。

    水银圣典,或者赫尔墨斯教规,谁知道这一串古英文究竟翻译成什么比较好?唐骥交换来了所有使用人数在百万以上的语言,这只不过是他的交易之中的一环而已。

    “水银圣典,炼金之卷,这是第一百二十七页到一百三十三页,标题是……琥珀金。”唐骥开始专注的研究这几张羊皮纸,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琥珀金,精神类金属化合物,常温下呈液态,琥珀色,带有金属光泽的沉重粘稠液体,熔点为-137摄氏度,沸点为4200摄氏度,分子解裂温度为十二万摄氏度,密度为27.3,是稀有而昂贵的炼金金属”

    “琥珀金是精神体侵染后的水银-金合金,这种合金能够稳定的和精神力发生反应,形成稳定的分子结构,并且能够作为容器容纳大量的精神体,是绝佳的精神力储存器,储存完整的琥珀金能够当做劣化版的贤者之石来使用,也是永恒之血、黄金血的主要成分之一。”

    “琥珀金不能当做合金熔铸进其他的物质之中,因为所有包含了琥珀金的金属都极其脆弱。但是琥珀金极其稳定,即使进入生物的身体之中也不会引发任何反应,可以说其没有任何毒害性质。”

    “当琥珀金与智慧生物接触,琥珀金会开始自动缓慢的吸收该生物的精神力,这一过程可以人为的加快。琥珀金之中储存的精神力可以通过诱发的方式来释放,但是释放速度以其中所存储的精神力数量决定。”

    “琥珀金会主动渗透进某些多空材质的金属化合物,并且附着在其上方。在这种形态下的琥珀金,具有极强的硬度和韧性。因此,推荐将琥珀金注射进生物的骨骼以提升其硬度,但是琥珀金极其沉重,所以务必小心其带来生理上的压迫。”

    “琥珀金在炼金学极具价值,但是其价值仅仅作为廉价的贤者之石代替品存在。与此同时,琥珀金会对一切精神受到损伤的生物散发出极大的吸引力,因为琥珀金能够缓解受损的精神力,虽然对于混乱的精神状态没有疗效。”

    唐骥和白猫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刚才那致命的吸引力从何而来。就像炖煮的猪头肉的香味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是要命的吸引一样,琥珀金,尤其是存储了一定量精神力的琥珀金,对于他们的精神状态来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很明显,这种金属不会产生任何化学反应,那么喝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第二天需要用塑料袋接住自己所有的排泄物,以免新陈代谢出去的琥珀金丢失……而且除了吃那啥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好的再利用方法。

    唐骥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注射器,白猫点了点头,回答道:“你给自己注射二十毫升在脊椎上,十毫升在颅骨上,我在这两个部位注射你的二分之一,剩下五毫升留存,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唐骥当即点头答应。秦锺,那是谁,有自己和白猫重要吗?很简单,没有,所以唐骥根本就不打算给他留一丝一毫琥珀金,就像他绝对不会帮秦锺换髓一样,谁知道那家伙还有没有颈椎这种东西。

    回身将大门关上,用从房间之中找到的钉子锤子一类的东西将大门死死地钉住,还真的得感谢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人们的建造手段,这种东西很轻易就能找到。

    然后,唐骥打开了瓶盖,那种对于精神上无比纯粹的诱惑感一瞬间勃发了出来。当即,白猫的眼珠便化作了一片猩红,那是理智已经被野性和**彻底掩盖了的征召。

    “到底……是一只猫啊。”就在唐骥说完这句话之前,他的手已经按住了白猫的后颈,猛的一压,白猫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但是即使这样,白猫那无意识的身体依旧在朝着唐骥的方向拱动,就像死去的蛇还会无意识的扭动身体避开盐份一样。

    但是很显然,唐骥也开始忍受不住这种程度的诱惑。不过他用的方法很简单,举起usp手枪,对准自己的左臂便开了一枪,一瞬间血肉翻飞。

    “啊”唐骥闷哼了一声,这种程度的疼痛的确能够驱散**,但是与此相对的,虽然他避开了骨头,但是之后也有很长时间用不了这条胳膊战斗了。

    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一针管琥珀金,从白猫的后颈上扎了进去,紧接着唐骥便推动了注射器,让琥珀金能够顺利的浸润进白猫的颅骨和脊椎,保护住生物最脆弱的部分。

    唐骥必须先给白猫注射,因为他不知道注射琥珀金之后会有什么症状。万一失去行动能力,白猫可控制不住自己的原始**。

    紧接着,唐骥从白猫的后颈上拔出针管,吸足了琥珀金,直接扎进了自己的后颈里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再在那件容量大到诡异的大衣里找出另一根针管,而且在朝着他的身上开一枪,他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或者彻底失去一条胳膊,只能二选一了。

    琥珀金进入人的身体的时候,虽然温度很低,但是却有一种暖暖的舒适感。虽然巫术被彻底限制到一个极低甚至不能使用的状态,但是唐骥敢肯定这是因为自己受损的精神力得到了修复琥珀金并不能修复精神状态。

    琥珀金似乎会自己按照宿主的精神思维来排列,唐骥甚至没有特意去引导,琥珀金就自然而然的在他的颅骨之中蔓延了过去。当颅骨被彻底覆盖的时候,一瞬间,那种被诱惑感彻底消失不见。

    随及,还在等着琥珀金覆盖脊椎的唐骥,他那灵敏的听觉已经察觉,门外有一个缓慢的声音正在传来,一顿,一顿,僵硬但是富有机械感,就好像枯瘦而滑腻的节肢在楼道之间跌跌撞撞。

    “呼……让我来赌一把,这扇门能够支撑到琥珀金彻底覆盖我的脊椎,你说呢,雅洁?”说着,唐骥用带着伤,但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的左臂,将失去意识软趴趴的白猫揽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已经睡了,待会儿兵强马乱的,可别伤着她了……

第二十九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7)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那怪物的力量很大,甚至连唐骥已经钉死的门栓上都已经开始出现裂痕,钉子更是一点点的被推了出来。

    唐骥将身后的针管拔了出来,琥珀金已经全部注射完毕,现在剩下的步骤,就是等待琥珀金完全覆盖在自己的脊椎上,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

    唐骥曾经交换来的身体能力里包括了治愈能力,对于非巫术造成的伤害愈合速度非常快,但是也还没有快到能够一瞬间治愈的地步,暂时他的左手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抱着白猫。

    右手从口袋里掏出m500左轮手枪,现在肉搏显然是不明智的选项。与此同时,身后的木头门开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上面的小号的铁门插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摇摇欲坠。

    唐骥在思索,这怪物究竟是这里泄露了琥珀金的气息之后从远方攻过来的,又或者是原本就存在于这栋楼里,只不过被琥珀金的气息唤醒了?

    唐骥想了想,这怪物应该是本身就在这栋楼里的。虽然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这股巫术波动,但是保不齐这家伙处于休眠状态,身上的巫术波动被掩盖了。

    掩盖巫术波动,这种事情并不难,唐骥自己也能做到,只不过是一种高端一点的技巧罢了。只不过在掩饰过程中,不能使用任何一种巫术,所以更多的情况下巫师对此并没有兴趣。

    就在这时,门外那沙哑的嘶吼声静了一秒,随及一根漆黑色的昆虫节肢带着锋锐的气息,将大门直接扎穿,还在里面勾了勾。

    唐骥退到房间的另一边去,同时点了点头。看节肢,能够确定对方是某种昆虫,并且不是螳螂这种专业的掠食者或者虾蛄那种怪物级的玩意儿。

    节肢很宽大,顶端带刺,像是一只拳头一般。在木头的大门里晃动了一下,随及节肢便收了回去,紧接着便是第二拳,又一次在大门上开了个洞。

    与此同时,唐骥果断开枪,子弹穿过了刚才被这只巨大的昆虫凿开的大门上的破洞,伴随着嘶哑的吼叫声,似乎是命中了那昆虫的身体。

    大门还能再撑上几秒钟,没有必要进一步破坏。淡绿色的汁水从门外泼洒进来,那是昆虫的血液,唐骥在秦锺的身上也看见过类似的血液。

    当那昆虫将自己的前肢从孔洞之中抽离的一瞬间,唐骥开了第二枪,同样从门板上的大洞里射出去,同样的,淡绿色的汁水溅了出来,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发出微微的腐蚀声。

    唐骥就那样安稳的坐在正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红漆的桌子后,桌子上摆放着两根闪烁着火焰的蜡烛,下面是毫无意义的似乎与公园建设有关的文件,白色的蜡油便随意的滴落在那纸张上。

    唐骥的左手抱着昏迷的软塌塌的白猫的身体,右手平平的端着足足接近半米长的大号左轮手枪,稳稳的对准了那不断被拆开的大门,不时开一枪,然后便能够听见嘶哑的吼声伴随着淡绿色的汁液一起溅射进房间之中。

    然后,那木头的大门轰然倒塌,那庞然大物的身躯终于在昏暗的灯光之中现出了原形。

    巨大的仿佛虾子一般的头颅,两根朝前的触须,还有一对拳头或者手掌一样的前肢。毫无疑问的,从大体上来看这是一只蝼蛄,虽然光是能够看到的,这东西就有三十来条腿了。

    多腿蝼蛄的额头上有着不少的孔洞正在淌着淡绿色的汁液,同时还有一条无关紧要的节肢落在地上,似乎是唐骥的子弹正好打中了关节的连接处,将这一条节肢打断可惜后面还有三十多条,甚至更多一模一样的节肢。

    “真是令人恶心的怪物……话说你这接近十米长的身体是怎么长出来的,吃化肥长大的吗?”唐骥一边吐槽着,一边对准蝼蛄的左眼骤然开枪。

    下一秒,那蝼蛄的左眼,连带左眼周围的骨骼全都炸裂开来,随及蝼蛄开始疯狂地朝着门洞之中钻进来,甚至连门洞周围的墙壁都被挤出了裂痕这家伙似乎有点胖,没有办法从这么窄的门里进来。

    不过唐骥也知道,红砖垒起来的墙壁可挡不住这家伙多久,所以他第二次抬枪,对准这家伙的右眼又是一枪。

    卡在门洞之中的蝼蛄根本没有能力躲避,甚至连两条前肢也死死地动弹不得。这种没有理智的生物,纵然巨大,但是其实并没有存在理智的小型生物难对付。

    巨大昆虫,充其量也不过是能够上岸的大型鱼类而已,说不定还能飞行,但是这又能怎样呢?没有理智,终归不会是人类,不会是巫师的对手。

    能够看到那巨大的蝼蛄已经开始发狂,但是唐骥只是举起手中的手枪,将下一发子弹,也是手枪弹匣之中最后一颗子弹镶嵌进了大型蝼蛄的脑袋。

    很显然,蝼蛄没有死,而且更疯狂了。这种昆虫的脑子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仅仅是他们的神经就能支持他们那深入本能的摄食行为,正如同大型鱼类一样。

    但是唐骥也没有恋战的打算,他站起身形,在被多腿蝼蛄所撑的已经开始变形的墙体脱落的墙皮之间,在天花板上不断坠落而下的腻子粉碎片之中,优雅的朝着房间的侧门走去。

    与此同时,唐骥正从衣服里掏出一颗一颗的专用子弹,将它们全都放在头顶上,然后打开左轮手枪的弹仓,一低头,子弹便全都滑落进了手枪之中,一分一毫都没有差。

    就在唐骥走进侧门里的房间的那一刻,多腿蝼蛄冲破了红色砖墙的束缚,整只虫子冲了进来,带着无穷的怒火,却发现自己还有一扇门需要挤进去,或者说还有一扇墙需要冲垮。

    但是虫子是没有理智的,它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摄食行为去冲冲冲,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和鱼类一样低级,一样容易被消灭……至少对于巫师来说是这样,只要你对它们并不心怀恐惧。

    “可笑的生物。”唐骥一走进这间房间,就被窗外明媚的阳光晃花了眼。但是奇迹般的,这个房间里的光线,在进入刚刚唐骥所处的那间房间的时候,便被尽数拦下,一道清晰地明暗分割线在两个房间之间呈现。

    这个房间之中阳光明媚的不行,和刚才的房间呈现绝对的反差。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房间以及其中盘踞着的正在疯狂冲撞墙壁的瞎眼蝼蛄,唐骥森森然一笑,真是可爱的家伙呢。

    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玻璃屏,里面似乎有着浑浊的液体晃荡着。不过唐骥捏着下巴想了想,尴尬的笑着把瓶子收了回去。

    的确,如果在这种地方泼洒航空煤油然后点燃的话,这栋大楼也就不能要了。

    看了看又一次快要被撞塌的砖墙,唐骥也有些无奈,这家伙的动作也太大了,吵死了……对了,干脆就给丫的来个这玩意儿,反正两边房间的光线互不相通。

    这么想着,唐骥从口袋里抽出一颗闪光爆震弹来,拔掉保险栓就朝着蝼蛄扔了过去,正好扔进了它左眼留下的大洞里,这下可有够他受咯。

    这么想着,唐骥转身开窗登楼一气呵成,朝着三楼爬了上去。他的巫术还有半分钟左右就能恢复,不过爬栋楼还是不成问题的,他对于一些刺客的技巧,还是略懂的。

    等到上楼,他发现秦锺靠在楼顶的边上,对于楼下所发生的战斗似乎毫无察觉,貌似正在抽一根事后烟。

    “沈雪呢?别告诉我你把她给吃了。”唐骥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金塞进嘴里,点上火,这种烟据说是从阿美利加进口的,味道比较冲,适合在战场之类的地方抽,能压住血腥味。

    “喏,在那边呢。”秦锺指了指挂靠在墙边的一个大茧,沈雪已经被吊在了里面。

    “又是干嘛,怎么又把人给收进大茧里了?”小楼骤然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是爆震弹已经炸开,那蝼蛄正在大楼之中疯狂的拱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敌人早就脱离战场了。

    “嗯,我觉得在这种时候给她们来个深度休眠更安全,那些饿殍和怪物似乎并不会注意到深度休眠的生物。好歹是啪过了,貌似有了点感情,所以想要保证一下她的安全?”秦锺微微的笑着说道。

    “呵咳咳……”唐骥突然咳嗽起来,然后才说道:“老兄,能不能不要说连你自己都不信的笑话啊?刚刚我差点被噎死,想象一下我的墓碑上写着【唐骥,巫师,死因是笑死】,是不是很悲惨啊?”

    “你都死了还在意那么多啊?”秦锺随口回到,并没有因为谎言被拆穿而感到不适。对于他来说,张口就来其实是一种美德,毕竟他所追求的是彻底的随心所欲。

    “好吧,好吧,看在我没有看到你所做的那些404情节的份上,这次我不追究。所以,我们该动身了,这栋小楼已经不怎么安全……那只蝼蛄已经快要把这栋楼拱塌了。”

    唐骥随口说到,从三层的高楼一跃而下,一个标准的美式超级英雄落地,然后朝着他们原本前进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靠,眼睛真灵,什么都能看出来,还是我的蛛丝太薄了?”秦锺皱着眉头啐了一口,看着那个大茧,隐隐还能看见被倒挂在里面的沈雪在蠕动着身体。

    不过也没关系,蜘蛛崽子出生的很快,只需要三四天,小蜘蛛就会出生了,到时候沈雪除了记忆会丢掉一段以外,剩下的部分都将会安然无恙。

    反正也不是个雏儿了,就用来给他生小蜘蛛吧。秦锺的巫术里有很多都需要类似的消耗品,只有在作为一大群蜘蛛的王的时候,他的巫术才最强……而且他还能把自己施法的代价转移到这些小蜘蛛身上。

    就像新神一样。

    然后,他从半空落下,同样来了个超级英雄式落地。不过唐骥用的是美国队长的翻滚落地姿势,而他用的是钢铁侠式的他的外骨骼和腿骨够硬,如果是唐骥的话说不定已经骨裂了。

    “唐骥的身上多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如果不是刚刚靠得特别近我估计也发现不了,而且那种力量的溢散感还在逐渐减弱……所以那是什么力量呢?真好奇啊。”

    秦锺微微的笑着,心中在思考着这种问题。不过他和唐骥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自然更不会说出求分享这种可笑的言论。

    他只会,尽可能的调查对方的力量来源,然后在翻脸的那一天将这种力量收入囊中,或者彻底摧毁,如果真的有翻脸的那一天的话。

    嘛,就像蜘蛛总是会事先编网,而不是等到猎物出现之后才织网一个道理。

    与此同时,唐骥也在体会着琥珀金所带给自己的力量,同时防备着秦锺的攻击,他不信秦锺没有感受到那一阵强烈的诱惑感。同时他也并不知道,那栋小楼的内外空间是隔绝的,那阵诱惑感根本没有外泄。

    琥珀金强化了他的颅骨和脊椎,其带来的典型作用就是唐骥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沉了。不过也没有沉多少,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大约七到八公斤重,现在不过增加了不到半斤,他还承受得住。

    但是另一个重点,是琥珀金在吸收他的精神力的同时,也在强化着他的精神力。这样看来,他施展巫术的时候给思维带来的压力会小很多。

    不过,唐骥更看重的其实是另一点,那就是琥珀金所带来的心灵防护能力,能够让他从一定程度上免疫外来的精神类巫术,比如他最喜欢的【阿撒托斯的笛声】。

    至少在自己的精神力耗尽之前,能够大幅削弱这种攻击所带来的伤害。

    “弱化版的贤者之石啊……突然想要一块贤者之石来玩玩呢。”唐骥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怀里软趴趴的白猫,轻轻挠了挠她的肚子,突然觉得手感怎么就这么棒呢。

    “琥珀金是永恒之血/黄金血的七种成分之一,突然就很感兴趣这永恒之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感觉不是普通的东西啊。”

    黄金血,在神话传说里是神族的血液,但是即使是乌尔维特,他手上的血管纹路的颜色也是青黑色,那么他的血液也不过是普通的红蓝绿,而不是纯金色泽。那么,黄金血或许是一种隐喻,但是又隐喻的是什么?

第三十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8)

    唐骥看了看周围,一排没长叶子的龙爪槐在路边支棱着自己苍白的树枝,巴掌大的小鸟,羽毛仿佛用骨头雕刻出来一般灰暗苍白,正机械的扭过头来盯着唐骥的眼睛,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之中毫无神采。

    “此处通往幽冥路,路边两排剥皮树……算了不说尴尬的打油诗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个地方了,你说呢?”唐骥一边把玩着那把青铜色的短剑一边说道,他才发现在短剑剑墩上刻着一排细小的字,翻译成汉文就是牙齿,不过唐骥决定叫它青牙。

    秦锺点了点头,指着路边一棵树书皮上的一撮黏在一起错综复杂的蜘蛛丝说道:“那是我当时吐的痰,我们的确已经在这里路过很多次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嗯,我们从公园的主路上走上一段石头路,然后莫名其妙的走到了桥上,紧接着我们走进一片石头林,再往后是不是走进了什么奇怪的纪念馆,然后又走了回来?”唐骥掰着指头数着问道。

    “没错,而且直到现在我们才意识到我们之前已经走了一次一样的路,我们的记忆似乎出了点小问题,就跟做梦一样,我们总是会觉得不合理的梦境很合理。”秦锺诡异的笑着回答道。

    “空间被扭曲了,我们被困在了原地,有东西不想让我们向前。至于梦境效果,我们在一个不知名的旧日支配者所塑造的世界之中,在这里任何不合理都有可能发生。还有,不要再发出你那昆虫一样的卡塔卡塔声!”唐骥揉着太阳穴咆哮道。

    秦锺默默的收回了露出嘴唇的口器,他还挺喜欢那种充满了节奏感的声音的。不过既然唐骥不喜欢,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生存的必需品。

    “或许我们之中有哪一个在这里有一段回忆?”秦锺随口问道。

    唐骥摇了摇头:“我没有。你有吗?我估计也没有,否则我们早该触发些什么了。现在我们要做一次侦探,从我们走过的五段路上找到一些线索,在这迷障之下应该隐藏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一个人就能包揽从福尔摩斯到华生的所有角色,我怎么办,是做莫利亚提还是别的什么?”秦锺叼着一根草吐槽道。

    “别想了,就像我的智商不够作福尔摩斯一样,你的智商别说莫利亚提,连雷斯垂德都不够。而且你太疯了……你倒是可以饰演一个蜘蛛版的开膛手杰克。”

    唐骥一边吐槽着,一边随手挥舞着青牙匕,这把短匕握在手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符合人体工程学,除了有些沉重以外。

    随手将青牙匕插进路边的树上,就像切豆腐一般容易。唐骥不禁怀疑,这把匕首所用的金属是不是也并非一般货色?

    看了一眼唐骥手中玩着的匕首,秦锺摇了摇头,并没有多么艳羡。他不玩刀,他玩的是毒,近战有四条蜘蛛腿再加一把长矛就足够了,匕首这种东西他玩不来。

    巫师不贪心,或者说贪心的巫师已经全都发疯死光了。每一个巫师都清晰的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就不会强求。

    目光往前望去,那是一条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的柏油路,在路的两边是无尽的密林,松柏纠缠在那一排干枯的龙爪槐之后,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幽暗。

    他们只能选择前进,或者后退。

    他们选择了前进。

    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身边的环境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枫树林,刚刚还是青翠欲滴的草丛,现在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周围的枫树在风中哗啦啦的响着,火红色的枫叶漫天飞舞。

    脚下的石头路让唐骥感到一阵不舒服,轻轻抱紧怀中的白猫,此时唐骥左臂的伤口已经接近愈合,但是白猫还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你察觉到我们是怎么进入这片枫叶林的么?”唐骥环视着四周问道。

    秦锺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我们的后路已经消失,身后也是无穷无尽的枫叶林,根本看不到刚刚密密麻麻的松柏。事实上,我觉得我们遇见鬼打墙了。”

    “我不曾晓得你还是土夫子出身,不过如果你有主意的话,现在最好提出来。”唐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瓶汽水来,扔了一瓶到秦锺的手上。

    秦锺咧嘴一笑,自从他改造完自己之后,这种甜饮料是少有的他能够品尝原味直接下咽的食物了。顺带一说,另一种是炖煮的老火汤。

    吨吨吨喝了几口汽水,秦锺才说道:“这根一般意义上的鬼打墙肯定不是一码子事儿,至少我不认为旧日支配者会玩六丁六甲。如果我来说的话,我们恐怕需要一点儿打破常规的手段。”

    “如果你想说烧掉这一片林子的话,你可以住口了,除非你想和我一起变成烧烤,但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变成蝴蝶,所以还是算了。”唐骥拒绝道。

    秦锺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扩展你的五感,多听,多看,慢慢走,这就是我能提出的最好的意见了。”

    “真是谢谢你的二斤面做的寿桃了,整个一废物点心。”唐骥无奈的吐槽着,转头看了看这片树林,挥手一剑砍断了一棵树。

    “砍树,你是打算在这里盖房子住下来吗?”秦锺一边说着,但是也一边发觉了有些不对,一股淡淡的巫术气息开始在周围蔓延开来。

    “来看看这棵树的断层,你会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说着,唐骥开始手速飞快的给树干做着切片的工作,这刀工都能去钓鱼台做厨师了。

    秦锺随手捡起一片切片,随及眉毛拧在了一起,因为在那薄薄的甚至能够透光的木头片上,似乎有着一张静滞的人脸,一双无神的眼睛凝视着远方,不悲不喜,只有思念。

    再拾起另一片木头片,上面的人似乎在无声的嘶吼着,面目狰狞,一张嘴长的巨大,眉毛甚至要和眼角搅在一起,完全分不清楚,那是极端的愤怒。

    “这里面不是人类的灵魂,只是普通的情绪残留而已。”就在秦锺疑惑的时候,唐骥突然开口说道。

    “如你所见,这些木头,其实都是人类在这座公园之中的情绪的留影,这些情绪构造了这片森林,我们现在就在人类的情绪的海洋之中漫步。”

    “所以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座森林的具体形成方式,但是我觉得除了一把火烧干净这里之外,也没有别的方法能够清除这里,你说呢?”秦锺无奈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清楚我们呢?我们好像对你们并没有敌意吧。”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或者说一千个声音在同一时间从唐骥秦锺二人的身后传来。

    那是怎样的一堆血肉聚合体,无数的人脸聚集在一起,一张脸一个人,一种情绪一颗心,千人千面,万千情绪却无心,无数的人脸都在挣扎着,他们同时用自己的语气,或者愤怒或者喜悦或者恐惧,对唐骥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真恶心,你就不能学学奈亚拉托提普,变成一个少女的模样吗?哪怕只是上半身也行啊,你瞅瞅你这副样子我都不想和你说话。”

    唐骥似乎在不定时的发疯,在面对着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怪物,甚至连一丝的恐惧都没有,而是直接开口就来了一套嘲讽。

    怪物,或者说是情绪聚合体,似乎也不愿意和疯子多打交道,只是由一团肉球开始伸张,上面长出了两条细长油腻的胳膊,猛地朝唐骥拍了下来。

    “看来你并不擅长打架,你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其实就是几棵树拼接在一起的产物,也就是看着可怕了。”

    唐骥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怪物,随及手中火树银花一闪而过,那怪物的一条胳膊便高高飞起,在半空化作了无数纸屑,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千种完全不同的哀嚎声。

    “啧啧,树木经过了你这种大杂烩的卷筒之后就变成了纸张?你们这种思路,我觉得就算是重度妄想症外加精神分裂也学不来,我都快被你们的思维激发恐怖谷效应了。”

    唐骥嘴里喷着垃圾话,一把扭住一片纸片,朝上看去上面也是一张画上去的狰狞面孔。所以从树木变成血肉怪物再变成纸张,这有什么意义吗?

    紧接着,在唐骥掏出散弹枪瞄准的同时,一股浓烈的毒液骤然腾空而出,糊了那怪物一脸。不过这也不稀奇,秦锺最喜欢的就是搞偷袭。

    看着被腐蚀的血肉化作漫天纸张,然后纸张渐渐变得焦黄解裂,唐骥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对准那堆血肉便连续开了三枪:“草拟吗,长着一张和我五岁的时候一样的脸很爽吗?老子哔了你的哔!哔了你的仙人板板家铲#¥%……”

    秦锺咧着嘴摇了摇头,这特娘的都是什么程度的脏话,这家伙都快要用普通话骂出方言的效果了,这话也太脏了。

    五分钟之后,伴随着一阵枪响,还有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电锯轰鸣声,那血肉怪物已经化作了一地纸屑,秦锺还在最多的那一堆纸屑上撒了泡尿,连唐骥都拦不住。

    “好了,现在你杀痛快了,但是我们好像也失去情报来源了。”秦锺一边系上裤带,一边吐槽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唐骥的刀割斧切枪声响所摧毁的血肉怪物更多,还是他的毒液更厉害。

    “没关系,那玩意儿只要还有一张脸就能说话,而且我们也只需要一张脸不是吗?”唐骥微微的笑着,不知道从哪里,用魔术手法突兀的抽出了一张脸皮来抖了抖。

    秦锺的表情经历了一次诡异而迅速的变化,一开始是惊喜,随及是疑惑,紧随而来的,就是无可比拟的愤怒,甚至把他那张苍白的痨病脸都憋得通红。

    他大吼道:“你妈的,为什么要专门把老子的那张脸留下!赶紧给我,唐骥你哔的就是个哔#¥%!!!”

    唐骥灵巧的向后一躲,拎着那张和秦锺一模一样的苍白脸皮,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朵根:“耶!你现在说的脏话水准已经快要赶上我了嗨,而且你还用的是普通话,了不起,了不起!”

    随及,唐骥挠了挠头,突然问道:“秦锺啊,我想知道一下,我在这里留下的糟糕回忆是差点被人吃掉,那么你留下的糟糕回忆又是什么?我很感兴趣为什么会是一个巨婴追着你跑啊。”

    “我哔你哔!”伴随着怒骂,秦锺当即朝着唐骥吐出了一大口淡绿色的毒雾,甚至就连地面的枯叶和草地都被迅速腐蚀,很明显秦锺已经气急败坏,开始下杀手了。

    但是就在唐骥准备二段跳避开的时候,他怀中的白猫突然睁开眼睛,紧跟着就是一口纯白色的液态氮雾气喷吐出去,将毒液在半空中冻结成了小冰柱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雅洁你醒来了?”唐骥惊喜到。

    “废话,本喵喵要是再不醒来,我的主人就要在毒液里变大便了!怎么,你们闹翻了?”白猫一瞬间对着秦锺炸了毛,周围所有的金属制品都开始疯狂的震荡。

    “哎哎哎,别用那一招,我们就是打打闹闹而已,虽然动了死手但是的确是打打闹闹。”唐骥慌忙制止了白猫动手,毕竟铁粉的粉尘爆炸的威力太大,基本就是白猫的绝招了。

    “哼……”白猫身上的毛瞬间柔顺了下来,瞪了秦锺一眼,然后一头扎进了唐骥的胸前,在他的胸口不断地拱动着,像是要把唐骥的胸口蹭掉一层皮。

    秦锺趁机一把夺过了那张脸皮,不大情愿的说道:“我当初带女朋友去打胎,后来看到了打出来的婴儿碎块,恶心到吐,然后就跑到这栋公园里了。那个巨婴,应该是愧疚和恐惧的聚合体吧。”

    唐骥挠了挠头,看了看秦锺那张苍白而稚嫩的脸颊:“我先不说打胎这种事情实在不怎么道德,我能先问一下,阁下你贵庚啊?”

    “十六。”秦锺不情愿地说道。

    唐骥又挠了挠头,然后掏出一瓶煤油:“你这个情况直接死刑就可以了吧?我想你郑重的推荐火刑。”

    “当年老子的女朋友二十五!别把我想象成那种渣男,老子是被强上的那一方啊!没有选择的权利啊!”秦锺竖中指说道。

    唐骥眨了眨死鱼眼,轻轻拍了一把还在他胸口拱动的白猫。所以说,之所以秦锺把自己改造成了蜘蛛,是因为喜欢比自己大的强势的雌性生物吗?

第三十一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9)

    “所以说,你什么问题也没有从你的脸皮里问出来,就把它给焚毁了?”唐骥轻轻地帮白猫挠着下巴问道,白猫用一种隐含着微微的敌意和鄙视的眼神盯着秦锺。

    秦锺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想啊,可是丫的从头到尾就说一句话,老子是你爸爸,你说我还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来?”

    “算了……反正这里的形成原因我们已经知道了,我觉得我们最好能快点往前走,不要耽误更多时间。这个地方的时间线就和一坨屎一样,混乱不堪而且充满恶臭。”

    唐骥微微嫌弃的啐了一口,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有点作用的线索,而且还有一些副作用,那就是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会被那些早已离去之人的情绪所浸染,逐渐变得情绪失控。

    “听你的,我们往前走。话说走之前,你要不要放把火把这里烧掉?但是我觉得情绪树应该不会被普通的火焰烧掉吧?”秦锺站起身形,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兜帽,手中的骨枪耍了个枪花,唐骥还没见过他有这么炫酷而无用的技能。

    唐骥摇了摇头:“我们连怎么进入下一个空间都不知道,只能顺着石头路往后走。如果在火把我们烤成灰灰之前走进去就算幸运,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片树林会不会支撑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空间门,甚至不知道烧掉这片森林会不会让这片空间坍塌。”

    秦锺隐晦的撇了撇嘴,如果有可能,他是想要放一场火的。他一只蜘蛛都不怕,唐骥一个人类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秦锺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把自己放在蜘蛛的位置上思考了,这就是强烈的身体改造后遗症,完全无法确立自己的定位,如果不出意外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认为自己是一只蜘蛛。

    唐骥自然也没有意识到秦锺的思维,说到底唐骥不能读心。唐骥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了跟随着自己走的秦锺,一旦对方发生某些异变,他在第一时间会制服对方,如果不能制服对方就直接下死手。交涉,是排在支付对方之后的事情。

    然后,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甚至唐骥和秦锺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自身仿佛经历了一段超过五分钟的恍惚,在那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桥上。

    看上去,那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拱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你不去可以注视这座拱桥的末端,也不去纠结这座拱桥的长度的话。

    站在桥梁的左端,你能够看到身后郁郁葱葱的丛林和石头小路,也能够看到最多只有一百米的对岸,那是一座小巧玲珑的湖心岛,岛上还有一座亭子。

    当你看向桥梁的两边的时候,你能够看到石头的桥柱上的石狮子,不过当你仔细看他们的眼睛的时候,会觉得那明明没有雕刻出瞳仁的眼睛,却在死死地盯着你。

    放远目光,那是一片蔚蓝而广阔的水域,水天相接之处遥遥无际,当你眺目远望,想要分清水和天空,你会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水就是天空,天空就是水,水和天空根本就没有相接之处。

    朝着对岸一步一步的走去,明明已经走出了百八十米,但是距离对岸的距离却一点也没有拉近。当你尝试着辨别剩下的路途还有多远的时候,那石头的拱桥在你的目光之中仿佛被无限的拉长,拉长到你的眼睛甚至看不到湖心岛究竟在哪里。

    唐骥站在桥头,并没有走出多远去,在他的身边是累得气喘吁吁的不信邪的秦锺。

    尽管秦锺朝着前方坚持不懈的跑了十分钟,但是似乎唐骥紧紧朝前走了三两步就追上了他,尽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秦锺看来有几公里远。

    “所以,这里的空间扭曲幅度比之前我们所见到过得还要大,不管怎么跑其实都是在原地踏步,所谓的距离感根本就是我们想象出来的而已。”

    唐骥喷吐出一口烟雾这么说道,同时朝着前方走了一步,但是当他转头的时候,依旧能够看到气喘吁吁的秦锺。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刚才你能够看到我走路,甚至能够看到我远离了你一步,但是在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已经回到了这里。”

    “你说,如果我们从桥上跳下去会怎样?”秦锺靠在桥边,看着那波澜不惊的蓝色水域问道。

    “会死。”唐骥平淡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杯子来,在上面拴上鱼线:“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会死。不过我也对这水的成分感到颇为好奇,所以能帮我打一瓶水上来吗?”

    秦锺微微眯眼,他怀疑在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但是他终究还是接过了绑着绳子的杯子,就算有危险他也不怎么怕,他可比身为人类的唐骥结实的多。

    当那小杯鳐起一杯水的时候,秦锺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他甚至对着唐骥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挑衅,或者嘲讽唐骥的胆小。

    但是当他拉扯着那杯水向上的时候,他的表情渐渐变化,因为那杯水,正在变得越来越重,甚至带给了他的手臂一些压力,这杯水的重量已经上升到了超过十千克,而这个杯子的容积只有区区300毫升。

    水的颜色渐渐变化,或者倒不如说是在渐渐流失,蔚蓝不再,翠绿不再,碧波不再,只剩下了纯粹的黑色,在黑色的水面上伴随着唐骥的手的晃荡而掀起微微的白色的浪花,碰撞在杯子顶端的透明盖子上,些许水滴还从杯盖上的小孔飞溅而出。

    秦锺最终还是将这些水拉了上来,那些水的重量在最后已经达到了一百千克,即使是秦锺那经过改造的蜘蛛胳膊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秦锺看着那不满一杯的黑色的液体不解的问道。他知道唐骥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交换了大量的知识,至少比他要多,而他不懂,所以便开口问道。

    “这是水。”唐骥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天知道他的衣兜里到底都有多少东西。

    “别开玩笑,这东西比水要沉重好几千倍,而且晃荡的手感也不像水,更别说这东西是完全不透明的,我敢说一丝光线都没有办法透过去!”秦锺反驳道。

    唐骥没有和他争论,因为在唐骥大脑之中觉醒出来的知识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他需要用某种特殊的方法来验证。

    将白纸折成小纸船的形状,放在了那漆黑的液体之上就好像在空气之中突然松手一样,那液体根本就没有半点浮力的意思,纸船径直沉进了水底。

    “没有浮力,极其沉重,完全不透明。没有错了,这是水,只不过是【死了的水】。”唐骥拍了拍手,这么说道。

    “死了的水,你是指像死海那样含盐量过高而导致浮力极高并且没有任何鱼类生存的海域吗?或者说,你的话还有别的什么隐身含义?”秦锺随意的问道,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会死,动物会死,元素自然也会死,只不过物理手段杀不死元素一样……我以前研究过一些炼金术典籍,里面写到过,通过贤者之石可以将元素杀死,重塑死去的元素,就是最高级的炼金术。”

    “我的妈呀,我还以为你们医科生都会比较讲究科学,比如化学或者生物学什么的,结果你在这里和我扯起来炼金术了?待会儿我们是不是还能吃颗仙丹成仙?”秦锺这么说着,但是没有半分不信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我在神秘学的造诣比我在医学方面的造诣高多了,如果你乐意的话我可以像背诵广谱用药一样背诵任何一个已知神话体系的神谱。”唐骥淡淡的说道,同时轻微的注射了一股巫术力量进入那死去的水,但是却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顺带一说,炼金术是存在的,而且我已经发现过一种炼金元素。贤者之石也是存在的,虽然我没有见过真品,但是就我所知这种东西的确存在。”回想着那本水银圣典上的记载,的确有明确表明琥珀金可以当做劣化版的贤者之石来的。

    “好吧,好吧,炼金术,虽然巫师的存在也挺中世纪的,但是我觉得我们距离管地球叫做米德加德已经不远了,说不定有一天就有一个赫拉克勒斯来砍我了。”秦锺仿佛不喷垃圾话就不舒服一样,不过唐骥并没有多么不满。

    毕竟,唐骥也经常喷一些垃圾话,比他们更惨的想找一个能喷垃圾话的对手都没有。

    “话说啊,唐骥,奈亚拉托提普那里还能换来炼金术吗?我以前也想要问他要一种能够打造高级武器的方法,甚至愿意用我的一条胳膊来交换,但是他说没有啊。”秦锺兜了一圈,终于想起自己想要问什么了。

    “没有,奈亚拉托提普那里没有关于炼金术的知识,他们对于材料学和炼金术似乎并不在行。归根结底,奈亚拉托提普也并非全知全能。”唐骥一边思索着对那些黑色的【死水】做着一些实验,一边回答道。

    的确,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换来的知识,对于死去的水的介绍就只有“死去的水”这么四个字,剩下的部分全是唐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和水银圣典推测的。

    “那你的知识……从哪里来,可靠吗?”秦锺悚然坐起问道,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可靠,比一切都可靠。至少一些不属于我们世界也不属于旧日支配者的知识,能够让我知道,我们并非孤军奋战,我们并不需要苍白的用来自支配者的力量去抵抗外神的侵略。”唐骥将【死水】收进了一根试管之中,塞进了自己的大衣,那件大衣似乎并没有变沉少许。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者说一切能够帮到我们的东西都是朋友,我突然觉得我们好绝望呢。”秦锺突然笑出来说道。

    “是挺绝望的,敌人不可战胜,友军遥遥无期或者神神秘秘神神叨叨连面都没有见过,得到的援助更是只有一把刀或者一些知识。但是我们还是得战斗。”

    唐骥裹紧了风衣,轻轻拍了拍白猫的后背,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抽出青牙对准路边的石狮子就是一剑,直接将石狮子的半个脑袋削了下来。

    从地上拾起被切得如同豆腐一般整齐的石狮子脑袋,唐骥看了看,石头之中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文字,更没有一张狰狞的脸部。

    这里好像就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桥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顺便一说,秦锺说错了一些东西。

    死水的重量并非普通水的几千倍,恰恰相反,死水根本就没有重量,死水不受重力作用,死水只有其“质量”,也就是度量其惯性大小的量。

    死水永远处于真空状态,但是改变其运动状态所需要做的功,的确是改变同体积的水所需要做的功的几千倍,甚至上万倍。

    就在唐骥走出去不远,或者说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出去一千米,但是还是在原地徘徊的时候,他微微转头,却看到刚刚他切断的石狮子的脑袋断面正在流淌着殷红的血液。

    啧啧,真恶心,不是吗?石头都能流血了,甚至流血都非常有节奏,一顿一顿的,就跟人的心脏跳动次数一样,一股一股的混杂者石头渣子的灰红色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往外喷洒着。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玩意儿都太特么的邪门儿了,虽然秦锺和唐骥两个人也有够邪门儿的。

    等等……心跳?

    唐骥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脉搏,随及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记起了数字。

    这里的血液喷洒时间和他的脉搏并不同,也并非白猫,白猫的脉搏他通过脖子就能感觉到。这血液也并非秦锺的,那家伙的血是绿色的。

    “看来我们找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视野始终被局限在拱桥的这一段,这拱桥的高度,正好能够遮掩住那边的拱桥的情况?”

    唐骥突然这么开口说道,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现场有点尴尬。

    秦锺嘲讽的笑了两声,然后白猫一口酸液喷了过去,闹得他手忙脚乱。

    “事先说明,我搞到了一把不错的匕首,同时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用这把匕首我可以杀掉一些我以前杀不掉的东西。”唐骥微微的笑着,好像在威胁不存在的敌人一样,秦锺还想笑,但是在白猫愤怒的炸毛的目光下,还是微微收敛了一点。

    “这么说吧,我猜这里是,或者至少和这个词汇有关系……【断】,不知道我猜对了没?”

    伴随着这句话,周围的一切陡然一震,随及一阵仿佛雷声般的轰鸣传来。

第三十二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0)

    川流不息的人群似乎没有止境也没有来路,就是那样突兀的出现,但是又仿佛是自古以来便在此长存一般,源源不断的嬉笑着怒骂着登上这座桥梁,似乎还有举着小旗的导游在话语之中在说着什么,只不过那声音朦朦胧胧的,根本听不清楚。

    正如唐骥和秦锺的视野之中那些人的面孔一般,模糊而朦胧。

    “我觉得这里很像五一时候的西湖,简直拥堵到爆炸,甚至让我想要弹个响指消灭掉一半……甚至更多的人,你觉得呢?”秦锺抖落了一下手指头,一滴浓浓的绿色液体在指尖徘徊。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做这么冲动的事情……好吧当我没说,雅洁你要小心自己的爪子……”唐骥本来想要制止一下秦锺的疯狂行为,但是白猫看到这么多的人类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一个虚影靠过来的时候便一爪子抓了上去。

    爪子如同抓在空气之中一样穿了过去,白猫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阻力;但是在白猫的爪子掠过之后,那个人的虚影却发出了惊人的悲鸣声,同时整个人都开始流出鲜血。

    唐骥皱了皱眉,这里似乎和自己的预估有些差异……好吧,可以说差异很大,在他的预估里就算出现人影,也应该只是游客所留下的行为残影,就像情绪残影一样。

    但是很显然,这里所滞留的,并非是什么行为的残影。至于为什么,谁家的情绪残影会在受到袭击之后浑身流血转化成实体,带着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脸朝着你扑过来的?

    一脚将一个残影揣进了下面维持着一个匀速流动状态的死水之中,那残影没有露头,看来是死干净了。但是与此同时,更多的人拥了过来,或者说是被人群推挤了过来。

    唐骥抽出匕首,他觉得这次要麻烦了。

    按照刚刚他踹击那残影所得到的力量反馈来看,这些残影都有着和人类类似的体重与力量。这么多人涌过来,哪怕只靠体重堆都能怼死他们。唐骥是巫师,可不是绿巨人……

    但是一个,两个人,他们只是平淡而喧嚣的路过,穿过了唐骥那紧绷着的身体,或许其中有几个人感觉到什么不对而抖了抖衣服,但是更多的人却平平淡淡的走了过去,仿佛他们只是一段设计好的程序投影。

    唐骥环视了一圈四周,紧接着对准面前的一个导游所留下的虚影脑袋就是一刀。紧接着,那个带着黄帽子的小姐姐的脑袋裂成了两半,整个人由雾里看花的虚幻化作了缝制的歪七扭八的布娃娃一样,身上带着大量渗出的血迹朝着唐骥扑了过来。

    “看来只有带着恶意的攻击才会引发类似的反击吗?”唐骥这么想着,抓住导游小姐姐伸过来的那只胳膊,一个过肩摔将小姐姐扔进了湖里。

    “所以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只要不是带着主观恶意的攻击,这些东西就只是虚幻的影子而已……他们的小旗子上写的是五一什么什么旅行团吗?”

    秦锺正无奈的站在一边抽烟,他对于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很擅长,归根结底他也就十六岁,还是个当年被大姐姐榨干了的十六岁,智商也就人类平均水平,疯狂程度也就是个普通精神病,和唐骥这种特聪明也特精神的比不了。

    “别试了……你们已经是第二个到达这里的人了。胡乱杀这些人对我们行走一点帮助都没有,当初我一共杀了上百个人影,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个地方根本就熟视无睹。”

    就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岸上传来,紧随而来,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走过来的,是一个看上去足足接近两米的壮汉。

    那大汉竟然轻而易举的用手拨拉开了一堆看似完全无法触碰的人影,或者说……是类似手的东西,因为那只手的形状有点不大对劲。

    等到那男人站到唐骥的面前,一米九五的壮汉似乎有一米七五不到的唐骥两个宽,那衣服下被遮盖住的肌肉甚至比唐骥的大腿还要粗,和秦锺的腰差不多。

    壮汉被红铜色的头盔遮盖住的头颅似乎没有头发,皮肤呈现出一种带金属色泽的古铜色,一双眼睛露出焦黄色的光泽;男人有一张标准的六边形的脸,肌肉甚至长到了脸上。

    男人的身上,是一套墨绿色的类似军装的衣服,但是在军装之外又是一套金属盔甲,盔甲上似乎安满了挂钩,每一个挂钩上都是一个腰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

    在男人的腰间,挂着两把形状诡异的武器,似乎是发射器,只不过一把涂着类似消防员的红漆,另一把则是米色,里面的子弹不明,用途不明。

    在男人的背后,背着一把温切斯特散弹枪,也就是终结者用过的那个型号。不过这把枪放在这样一个超越施瓦辛格体型的壮汉身上,似乎再合适不过。

    男人的手中,是一把战斧,一米长的大号板斧。对于这把斧头,唐骥特别多看了一眼,因为那斧头的材质,似乎和他的匕首有点像。

    “我是塔尔,你们不需要再多做尝试,没有任何意义。”塔尔说着,一把捏住一个人影的脑袋,在那个人影开始渗出血,袭击他之前,一把捏碎了那个人影的脑袋,然后扔进了湖里。

    “在这五天里,我试过斩首,剖腹,肢解,剁碎,剁成臊子,切片,切丝,力劈华山,用散弹枪成片的打碎,用燃油成片的烧毁,甚至把能够用在人类身上的拷问刑在这群家伙身上用了一遍,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唐骥抬手一刀戳在一个人影的脑袋上将其实体化,第二刀戳进其太阳穴让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把布片缝制的粗糙玩偶拎在手上看了看,能对这种东西上刑,这哥们也真是个人才。

    “唐骥,巫师。”唐骥的自我介绍一向很简单,因为如果对方谈得来,未来还有很长时间去互相了解;如果话不投机,四个字唐骥都觉得多了。

    “好吧,塔尔,巫师。”塔尔粗声粗气的回答道,随及他的嗓子突然变细,一个仿佛还未变声的嗓音从他那宽大而龟裂的嘴唇中发声到:“嘿,我是塔伞,我觉得你看起来很舒服!”

    紧接着,塔尔的声音变回了原样:“塔伞,现在没有人可供你玩耍折磨,回到你应该呆着的地方去!你并不需要和外人认识,因为你才十四岁,应该在家里乖乖呆着!”

    唐骥挠了挠头,看来这位大兄弟是严重的双重人格啊。

    “很抱歉,舍弟不懂事,经常在大人谈话的时候跑出来。”塔尔用蒲扇大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到这时唐骥才发现,他的手指极其粗壮,而且手背上有骨刺突出。

    “没关系,我们都是很宽容的人,彼此之间都有一些不怎么样的小毛病或者一些坏亲戚,但是我们都可以接纳彼此,只要你能接受那位习惯性的往自己的餐盘里吐口水的话。”唐骥指着秦锺说道。

    秦锺一脸无辜的吐烟圈,他又做错什么了,怎么突然就牵扯到他的身上了?

    “多谢理解,很多人因为我的长相而无法接纳我,其实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如你所见,我不抽烟,酒也是浅尝辄止,除了喜欢砍一些看着不顺眼的人之外没有任何恶习。”塔尔笑了笑,笑容很粗犷,但是其中包含着一丝友善。

    或许是唐骥的错觉,他每天都有大量的错觉。

    “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任何有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的自由,只要他们能够承担自己生活方式所带来的代价。”唐骥回应道,随及问道:“你对这里有什么了解?”

    “断桥,视差,我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些。”塔尔回答道。

    “没错,这里的桥是断桥,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出端倪。我们的视野被桥拱卡的死死地,也没有办法走到对面,自然看不到。但是似乎说出关键字之后,这些人影就突兀的出现了?这没有逻辑啊。”

    正当唐骥沉思,却被塔尔打断,那一巴掌差点把唐骥的肺拍出来:“唐兄弟,我得说,你恐怕吃了过量的安定,让你的思维被局限住了。”

    “怎么说?”唐骥问道。

    “这里是旧日的世界,是逻辑之外的世界。在这种地方用逻辑的方法去思维,只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塔尔沉声说道,那方块状的大下巴一颤一颤的,其实如果有一点胡子的话会好看不少。

    “……你说得对,逻辑思维在这里要不得。”唐骥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拔掉保险栓,闭上眼睛随手扔了出去,正好落在桥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的轰鸣,伴随着碎石吹来。

    “看来没有确定性目标的攻击并不能激活这些人影让他们来攻击我们,这是其一。”唐骥看着还在向前走的人群说道。

    “如果那是其一,那么我们可以得出其二的结论则是这些人影根本就是在照着既定的程式移动而不是行走,在被炸碎的石桥部分可以清晰地看出他们的脚步已经明显的踩在了空中原来桥梁表面所在的位置。”秦锺用脚点了点已经破碎的石桥部分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燃烧瓶突然飞落在了秦锺的脚边,吓得他怪叫一声猛地蹬地,一下子向后跳出了五六米去。与此同时,燃烧瓶炸开,里面的汽油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你疯了吗?”秦锺气急败坏的转头就是一枪,枪尖却被塔尔的斧头架住,塔尔的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疯狂的战意;与此同时,秦锺才发现唐骥的眼睛根本就是闭着的,他刚才只是随手扔而已。

    但是突兀的进入状态的塔尔突然狂叫一声,紧接着手中的大斧轮起来就是一个力劈华山,看样子是要结结实实的把秦锺劈成两半。

    “日了,我还没想着杀你,你先跑过来送死?吃我一枪!”秦锺一看斧头劈了过来,嘴上叫嚣着看枪,紧接着右手拖枪急退后,左手抬手就是一枪格洛克手枪的一枪,就连唐骥都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上还有一把手枪。

    子弹径直穿透进了塔尔的身体,秦锺的脸上露出一种动物捕食成功的自豪感,但是那笑容却渐渐僵硬……

    因为,塔尔只是很轻松的用两根指头一挤,就将子弹头带着一堆血浆全都从小腹之中挤了出来,就好像挤出来一颗带着脓血的青春痘一样简单。

    “你应该打我的头的,虽然应该也打不死罢了。”说着,塔尔从背后摘下温切斯特散弹枪,对准秦锺直接开枪,一点犹豫都没有。

    秦锺眼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也没犹豫,胳膊上的拉链自己打开,一股跟来用来形成蜘蛛腿的漆黑粘液从中喷射出去,直接飞进了温切斯特散弹枪的枪口,堵住了这一发子弹。

    下一刻,秦锺手中的长矛已经投掷出去,尖端带着绿油油的光泽,对准了塔尔的脑袋就去了:“你不是说我应该打头么?我听你的!”

    “狗屎……”塔尔随口骂道,同时一侧身子避开飞来的尖矛,手指头捏住还漏在枪管外面的漆黑粘液就是一拔,将其中的粘液全都拔了出来,甚至没有在意自己的手指被腐蚀的滋滋作响。

    但是,也不知道秦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把尖矛从塔尔的耳边擦过之后不知怎的就朝着唐骥的后心去了。不过塔尔也不在意,死一个人,在正常不过。

    唐骥并没有在意,甚至都没有转身去关注他们的战斗。因为,唐骥知道,自己的后背永远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在帮自己盯着。

    白猫口中刹然喷吐出两股酸液箭矢,第一股在半空击落了那骨矛,第二股擦着塔尔的耳朵边上就冲着秦锺的脸去了。

    就在秦锺抱头鼠窜想要避开这一发带着溅射伤害的酸雨箭的时候,塔尔猛地欺身向前,那砂锅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秦锺左侧的第十一条软肋上,将其直接砸的趴在地上再起不能。

    “好汉饶命!”秦锺怪叫一声,朝着远处翻滚过去。塔尔还想再追,却被唐骥伸手揽下:“大个子别追了,你看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其实逻辑在这个地方还是管用的,至少反向推导还能用。”

第三十三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1)

    “已知,带有恶意的攻击行为会造成人影的反击;没有恶意的攻击不会造成人偶的反击,没有恶意的大面积破坏不会造成人偶的反击,那么如果有恶意,但是恶意针对的并非具体人影,然后使用大面积破坏,会造成什么效果?”

    “答案是,就是现在的效果。”唐骥看着在燃烧瓶范围内所有的人影都实体化作人偶,然后一边冲过来一边燃烧殆尽,火焰对这些人偶的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塔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找到一些有迹可循的规律好是好,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这里被制造的源泉,或者找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这个空间太诡异了。”

    “一切的未知都需要用已知去推倒,从这方面来说其实我挺喜欢看侦探小说里的侦探们把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拼在一起,然后管那个东西叫真相的过程的。”

    唐骥这么说着,又一次尝试着朝前走了少许,但是似乎只要跨过某一条基准线,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会化作徒劳,不能再前进一步,每一步前进都将成为错觉。

    “塔尔,我看到你从我们身后的陆地走过来,那边的陆地上有什么?”唐骥从衣兜里取出一盒鹰嘴豆罐头,这东西的保质期看上去在2106年,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防腐剂。

    “什么也没有……实际上我也只能走到距离桥梁十多米的地方。我已经尝试过对地面进行挖掘,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即使是我的斧头也不能挖动这层空间,所以你也可以不用考虑你的匕首了。”

    塔尔的话让唐骥默然无语,和聪明人打交道有的时候会很爽,但是有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把你想说的话全都说了,让你无话可说。

    “好吧,有谁愿意去问问奈亚拉托提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求助一下场外攻略了。”秦锺烦躁的抖动着身子,被这个见鬼的地方围困住,他感觉极端的不爽。

    “没有必要,而且我觉得奈亚拉托提普多半不会回应我们,他恐怕正巴不得我们从他那里交换力量强行破局,自然不会回答我们的见面申请。”

    唐骥从衣兜里掏出几个瓶子,开始现场配置着什么。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塔尔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你在制作火棉胶?你是想要把这座大桥彻底炸塌吗?”

    “嗯?大块头你的化学不错啊?”唐骥感叹道,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只是见得比较多,我家里有一个专精化学的家伙……我可以把他叫出来帮忙。”塔尔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闭上眼睛,嘴里似乎是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家里……我去,这家伙还是个多重人格,这算是极端的精神病案例了吧?”唐骥停下手来,看着这个罕见的多重人格的家伙犯病。

    “放心吧,在化学专业上,我是专业的。”塔尔的声音已经从一个粗犷大叔变成了标准的男中音,听起来温文尔雅,一点暴力倾向都没有。

    说着,塔尔打开身上的好几个小包,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容器,里面存放了大量的化学原材料,甚至连唐骥都吓了一跳。

    如果没看错的话,里面那些根试管装着的液体,应该是开山用的液体炸药吧……这玩意儿稍微碰撞就会爆炸,看来这家伙比自己还要疯狂啊……

    突然有点不甘心是闹哪样……

    塔尔在身上摸出一点硅藻土作为原基和液体炸药的容器,便开始配置各种奇奇怪怪的配方。秦锺是完全看不懂,而唐骥则一知半解,他怀疑塔尔会炼金术,这是在制作炼金炸药。

    五分钟之后,塔尔把一个用白纸缠绕出来的圆柱体交到了唐骥的手里,那个纸罐里面沉甸甸的塞满了充斥了炸药的硅藻土:“不管你要炸什么,我相信这玩意儿的当量都足够了。我先回去了,告诉塔尔以后没事别叫我。”

    唐骥点了点头,这个精神病的程度太严重了,甚至主副人格都能和谐共处,而且还能自主切换……

    而且还没有说清楚这根管子的当量就跑了!

    “不管了,反正死就死了……”这么说着,唐骥掏出打火机点燃雷管就朝着桥上扔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伴随着飞石乱溅,唐骥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脖子,白猫可受不了被石头撞击一下子的。

    “其实我没关系的……”白猫轻轻蹭了蹭唐骥的脖子,她的身体素质和孟加拉虎相当,从某些意义上来讲,甚至比唐骥这个人类还要结实。

    不过白猫看了看唐骥保护自己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心里好舒服。于是她舔了一下唐骥的下巴,蜷缩在唐骥的脖子上,一动不动了。

    就在下一个瞬间,浓烈的眩晕袭来,唐骥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扭曲的空间卷了进去。在离开的一瞬间,他还看到那石头的拱桥支离破碎,而且那桥梁的确之后半边……

    另外半边,空空如也,每一个走上去的游客都会从桥上一跃而下,一如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所做的一样。

    有的人或许会疑惑,唐骥甚至还瞥到一个徘徊的人,但是却被导游一把拽了下去。他有一种感觉,这里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他们之所以走不过去的原因,是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时,一声庞大的咆哮声传来。那咆哮声之中究竟是什么情绪谁也说不准,但是他们知道,那咆哮声的含义,是愤怒,是驱逐。

    然后他们就彻底沉寂在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识。只是在那之前,唐骥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他有一种感觉,自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真正破解这座桥……

    ……

    “喵!!!”

    当唐骥睁开眼睛,就看见白猫两只爪子掰住他的腮帮子猛地晃荡,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唤,弄得踏实头晕眼花。

    “好了好了,我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唐骥说着轻轻抱住白猫,捋了两把白猫身后的毛发,这才坐起来,环顾四周的环境。

    “说句实在的,虽然周围的环境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我总是觉得这里会有一个老婆婆的给我们喝一碗汤。”唐骥一边看着周围的石头地,一边吐槽道。

    的确,他们先是经过了情感的居留地,然后就进到了一个人们行为留影的奈何桥,现在这个地方按道理来说就该喝孟婆汤了……但是人们行为所留下的痕迹怎么喝孟婆汤?

    “那个,主人……”就在这时,白猫突然开口说话到:“我怎么好像有点依稀的印象,以前你带我来过这里呢?”

    “嗯?雅洁你今年几岁?”唐骥一下子反应过来,收回了原本打算踹到昏迷了的秦锺脸上的脚,抱着白猫问道。

    “啊?出生两年,不过按照人类的方法来算大约十六岁……我变成巫师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延长寿命!”白猫轻轻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怎样。

    “好,好。”听得出来白猫好像再因为寿命的因素不愉快,唐骥轻轻呼啦了一把她的毛发,权当安慰她了。同时他也决定得快点去找一些有关于炼金术的玩意儿,好歹也得帮白猫搞出个七八十年的寿命才行。

    “不过两年啊,如果这里真的和我们的记忆有关的话,那应该就不是最近半年洪水泛滥之后才来的,而是之前……话说你是我从小养大的么?”唐骥分析着分析着思路就拐了。

    白猫一巴掌拍在唐骥连上:“我不是你从小养到大的能和你这么亲?再仔细回忆一下,别告诉我你已经彻底把我从哪里来忘掉了!”

    “唔……从脑子里找到那段记忆有点艰难啊,你知道,就算看着周围这段石头林我也不一定能想起我们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哦……我好像有点印象,你是我捡到的。”

    “似乎有点印象……但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布偶猫,怎么会有人把你仍在街边?我记得你当时好像受伤了?”唐骥把白猫举到自己的脸跟前问道。

    白猫略带嫌弃的轻轻抬起爪子推开唐骥凑过来的脸:“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我从楼上掉下来了?当时我才出生第七天,主人你也绝对记不清楚你出生之后七个月的事情吧?”

    唐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从楼上掉下来……你命真硬。”

    “克不死你就行了!”白猫似乎对这句话很不满意,扭过头去不看唐骥了。

    唐骥也不骄不躁,把白猫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走到还在吧砸着嘴,似乎梦见自己在吃人或者别的什么大型动物的秦锺面前,对准小肚子就是一脚:“睡你麻痹,起来嗨!”

    咚的一声,那是唐骥的脚踹在外骨骼上发出的声音。秦锺的体表有一层很坚硬的外骨骼,如果没有塔尔的那种怪力,是很难打破的。

    秦锺从地上爬起来,事实上在唐骥的脚踹过来之前,他的蜘蛛感应就已经将他叫醒。只要他的身体面临足以造成行动困难或者流血的伤的威胁的时候,蜘蛛感应就会强制他的精神清醒……只不过他有点起床困难,所以才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你大爷的。”秦锺随口骂了一句,不过也没有说更多。唐骥好歹没有把一些化学药剂泼在自己脸上,类似硫酸之类的玩意儿,按照秦锺对唐骥的了解,这家伙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等到唐骥找到塔尔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醒来,正站在一根石柱上看着远方,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淡蓝色的烟雾微微遮盖了他的面庞,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模糊不清。

    当塔尔看到唐骥过来,他只是从将近十米高的粗大石柱上一跃而下,落地的时候发出嘭的一声,甚至唐骥都能体会到地面的震动。

    “这里的空气非常干燥,我的喉咙有些不舒服。”塔尔揉了揉自己的喉咙说道,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伏特加来塞进嘴里猛灌了两大口:“现在好多了。”

    “有什么发现?”唐骥随口问道。

    “三百米外有一条公路,公路的路边有一座博物馆……我曾经进到过那里,并且把那里当做轮回的最后一个场景,但是似乎博物馆和石林其实是一个场景。”

    塔尔是白种人,但是肤色略微发灰,而且脸上有不少褶子,能看出来他受岁月侵蚀比较厉害。塔尔或许很出名,因为唐骥觉得自己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那我们朝前走?”唐骥挠了挠头问道,他对于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真的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记忆都还给各路邪神了,如今只能靠着雅洁吃饭了。

    “你要是继续这么挠头发,你迟早得变成我这样儿。”塔尔指了指自己锃光瓦亮的光头,然后又指了指唐骥从自己头上扣下来的还带着血的头发。

    紧接着,塔尔又说道:“我看那边,似乎有一列车队停着,还有人类活动,并且说真的,他们的行为模式并不像人类的留影……至少我不晓得人类有在去看博物馆之前拆开自己的汽车的习惯,而且汽车也不应该存在留影。”

    “看来这一次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说句实在话,我觉得这地方真是太诡异了,就算已经知道这里是大量的恐惧和回忆所构成的,这里也着实太诡异了。你看!”

    说着,唐骥指了指旁边的石头山,上面布满了双孔插座,话说真的有人会去用手触摸那些来路不明的怪异插座吗?

    “对于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懂。”塔尔从口袋里摸了摸,找出一包已经被挤扁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有些歪了的烟来点燃塞进嘴里抽了起来。

    “你也来一根?”塔尔抬手递烟,却被唐骥拦住:“我最近抽烟太多,在这么下去会的肺癌的,至少今天,我不打算抽烟了。”

    “自制力,好东西。”塔尔收回了手,从地上拔出了斧头:“我准备过去看看,那群家伙在搞些什么,有没有关于怎么走出这里的线索。”

    “如你所说,有线索,就怪了。我突然觉得就算蒙住脑袋乱撞,走出这片毫无逻辑的鬼地方的概率都比较高……”唐骥随口吐槽道。

    “恭喜你,答对了,如果你真的按照逻辑去走,你会迷失在这片森林中,失去你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所有情绪和行动能力,最终归于无的哟~”

    一个沉稳的男低音从唐骥的身后传了过来,但是无论唐骥还是塔尔都没有慌张,只是缓慢的回头,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他们的老朋友了。

    “奈亚拉托提普,你竟然会在梦境之所之外的地方现身?”唐骥看着面前那个一身阿罗哈哟的夏威夷花衬衫的黑人问道。

    “不不不……”奈亚拉托提普轻轻摇着手指回到道:“严格的来说,这片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哟,所以说,是你们闯进了我的家里,我作为主人过来看你们一眼,顺便想想是送你们出去还是通知一下户主呢。”

第三十四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2)

    “你口中所谓的户主,就是黑山羊幼崽么?”唐骥对奈亚拉托提普不怎么害怕。一方面是奈亚拉托提普不会对他的顾客直接动手,他还需要他的顾客们去发挥价值;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要动手,没有人能够幸免。

    奈亚拉托提普摩挲了一下胡子拉碴的下巴,露出一口白的亮眼的牙:“没错没错,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想要干掉黑山羊幼崽,我也可以帮你哟。”

    “而代价则是直接发疯,而且还是一次性的手段,对吧?”唐骥并不着急,因为和这家伙交易一旦着急,当你被看出了内心深处的**的那一刻,你就死定了。

    “不然呢?告诉你怎么战胜我们的仆从种族,还让你在做完这件事之后活下去大肆宣扬吗?肯定不行啊!”奈亚拉托提普出现之后时间似乎静止了,就连不远处的秦锺也没能继续行动。

    “嗯,所以说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们的话,那么你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唐骥皱着眉头问道,他不认为作为交易者存在的奈亚拉托提普会专门派出一个分身来和自己聊闲话。

    “哦,简单地说,我来这里是做交易的……”说着,奈亚拉托提普转瞬之间变身成了一个个子矮小而肥胖,有些像企鹅人的绅士:“我想要买你手中的一卷羊皮卷,对,就是【水银之书】的残卷,代价则是将你们四个送出这片空间,你看如何?”

    塔尔扭头过来看着唐骥,唐骥却笑了一下:“交易可以达成,但是先提条件是你把我们送出这片空间,羊皮纸才能给你,而且在那之前我还要先兑换一个巫术。”

    奈亚拉托提普的脸色冷了下来:“唐骥,你是我的老客户,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耍花招的顾客。先找我交易一个能够复制物品的巫术,然后复制羊皮纸,将其带走?你太得寸进尺了,我的老顾客。”

    “果然,你想要的并非是羊皮纸,而是不让这份知识传播出去对吧?”唐骥呵呵一笑:“这样吧,我可以向你保证,羊皮纸上的知识,我不会主观有意的传播给任何智慧生命,当羊皮纸在我的手中或者保有人是我的时候契约恒定成立,同时我不能以任何主观手段转让契约的所有权。怎么样?”

    奈亚拉托提普皱了皱眉:“随你吧,那样的话我的契约也要加一条,我可以送你们离开,但是你们三个,不能再人间世透漏任何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任何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唐骥,黑山羊幼崽本来还没到入场的时候。”

    “然后你忍不住自己下场了……所以分身终究是分身,还是融汇了人类记忆的分身,你终究不是你的本体奈亚拉托提普,你也就是个盗版的奈亚子吧。”唐骥吐槽道。

    索性,奈亚拉托提普并没有人类所谓的礼仪或者礼貌的概念,只是走着绕了两圈,然后回答道:“你说的建议我采纳了,作为报酬我告诉你一条免费但是真假不分的消息: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博物馆的地下,你会有有趣的发现。”

    说完,奈亚拉托提普便原地消失,只剩下一张上面刻画着诡异的血色纹路的契约留在地上,上面是他和唐骥达成的协议,还有一些附加条款,比如该协议不能被作为债券抵押或者不能被转让之类的。

    看来奈亚拉托提普从证券交易所学了不少,不过玩金融的人最喜欢做交易这点倒是没错。

    “走吧。”唐骥带着塔尔向前走去,虽然塔尔也有些不良嗜好,但是比起秦锺来似乎好了不少,或者说高雅了不少……大概是从人间之屑到安东齐格之间的差距吧。

    秦锺只是在后面吊着,他并不合群,而且思维也越发的濒近蜘蛛,所以对于人类并没有那种“看见了同类”的亲近感。

    “所以我说,我们就不该开车出来……哪怕是在罗布泊这种水源完全枯竭的地方开车,危险性也太大了。现在可好,汽车爆胎了,而我们在沙漠正中间,还有一座奇怪的博物馆,但是博物馆的所有大门和窗户全都被钢铁给封死根本进不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辛丹感觉自己被坑了。四个月前自己就不该接受这群家伙的邀请,为了躲避大水而带着足量的汽油和食物水资源,开着中巴一路跑到罗布泊里来?现在好了,卫星彻底失去消息,粮食和水濒近枯竭,车子还坏了……

    “算了,我带了电焊,我们把这座博物馆的大门卸开吧,里面说不定能有些什么能用的东西……说不定还能用战国时期的车轮来代替一下我们现在的轮胎?”宋庆州拎着一个扳手过来无奈的说到。

    他们大学现在应该已经没淹没了,只不过他们考古研究社的十二个人本身就在鸠泉市考察,在大雨的初期便开着车逃离了市区。果然,就算经常有大雨,罗布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被淹没的,只是植物略微繁盛了一些。

    “喂,宋庆州,你看那边走过来的人,如果不是幻觉的话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有些麻烦了啊……”突然,辛丹拍了拍宋庆州的胳膊说道,紧接着周围所有人都朝着辛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两声对战天空发射的枪声。

    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包括辛丹在内的五个女大学生,甚至还有两个男生,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似乎他们是正在被宰杀的猪一样。

    远远地朝着他们走来的,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暗淡的米黄色双排扣子风衣,头上带着大檐风帽,脖子上挂盘着一只布偶猫的男人;在他身后,是一个比终结者还要壮硕的秃顶方下巴男人,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的兜帽外套,完全看不出相貌的中学生模样的家伙。

    为首的男人又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全部人员都给我安静下来,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抢劫!我们只是友善的过客,我们不想诉诸于武力,所以希望诸位在我们经过的时候不要动!”

    紧接着,那个兜帽少年就凑到为首的男人身后,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谁都能听得到:“老唐,我看这几个姑娘都挺秀气的,有其实这个妹子,要不然我们……”

    被兜帽少年指着,还被他那充血的双瞳看着的辛丹,一瞬间感到脊背上一股寒流窜过,就像是遇见天敌一样。她呜咽了一声,身体打了个激灵。

    然后,她就看到为首的男子抬手一枪托砸在了后面的兜帽少年头上,发出钢铁碰撞骨骼的声音:“我说,我们是友善的过客,不想诉诸于武力,你是没听到吗秦锺?”

    “又不一定要用武力……”秦锺絮絮叨叨的说着,显然并没有被敲疼。事实上,在队伍里**的防御力最弱的就是唐骥,只是加强版的普通人**罢了,不管是肌肉铁塔一般的塔尔还是蜘蛛外骨骼的秦锺,防御都要更强一筹。

    “但是武力威慑非常有效。”说着,塔尔走到那辆中巴车车头,猛地一拳砸在中巴的车前盖上,一个巨大的凹痕出现,而塔尔吹了吹拳头上的灰,毫发无损。

    那些大学生都快要哭出来了,您什么仇什么怨啊,和我们的车子过不去。本来换个轮胎就行,现在发动机都有可能快不行了,水箱已经开始喷水了啊!

    “你这种武力威慑也太远古了,你觉得现在是荷马史诗的年代,一拳锤爆一辆战车会被别人当成战神吗?要是想武力威慑,你就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啊。”唐骥无奈的吐槽道,随及一挥手,火树银花划出一本标准的圆形,在博物馆那钢铁封闭的大门上划出一个大洞。

    十二个大学生,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四个月前就进入了无人区,根本没人见过巫师,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在自己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为首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看辛丹:“抱歉,但是这位小姐,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看你有些眼熟?”

    一瞬间,辛丹就成了所有人实现瞩目的焦点。

    很明显,刚才唐骥说出来的,是经典到俗套的搭讪用语,但是在这个时候揭穿很明显是不要命了,毕竟对方有枪。

    “我,我……”辛丹微微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这么做。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男人那骇人的视线的注视之中,她发现她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熟人吗?”端着散弹枪的塔尔走过来看了看,转头说道:“平平无奇,没什么稀罕的地方,也不是巫师。”

    唐骥点了点头:“没错,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我就是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罢了。”

    说着,唐骥扣严了自己头顶的帽子,一脚将已经被火树银花划开大洞的铁皮踹飞,率先走进了博物馆,同时打开了usp手枪上的手电。

    看着古怪三人组走了进去,再看看水箱破裂轮胎漏气的自家中巴,大学生一行人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这算是飞来横祸吗?还有,才过去四个月,外面的世界,他们似乎已经看不懂了?

    “我们……怎么办?”其中一男生开口问道。

    “两个选项,跟进去,或者在这里等着。”宋庆州拍了拍腰上的贝爷款小刀说道:“留在这里和跟进去风险一样大,但是如果乱跑就是死路一条。你们怎么选?”

    “先不说那个……我怎么觉得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有点像唐骥?你们不觉得吗?”辛丹突然问道周围的人。

    “唐骥?那家伙,应该还在青城缩着啊?他不是城北第二医科大的学生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罗布泊来?”一个叫做顾兰庭的小女生这么说道,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似乎和唐骥有什么渊源。

    “不……我得去看看,谁和我一起?”辛丹显然不想就这么承认,或许她看错了,但是那宽檐帽下的脸,和唐骥就九分相似,这就值得她去看一眼……更何况对方身上还有大量军火,如果能够拉拢那是再好不过。

    辛丹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中性,而辛丹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很中性干练。她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身上带着刀的女生,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却练过数年的自由搏击,甚至队伍里的男性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开始听到枪声的时候她的确被吓蒙了,但是在祖龙国这个禁枪的国家里,试问谁生平第一次听到枪声不慌?但是当她稳下来之后,却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首先,对方能够到达罗布泊,一定有靠谱的交通工具。而能够长途跋涉的交通工具的内容量肯定不止三个人。

    其次,对方身上具备足够的武器,换言之对方的心中应该有足够的安全感,在这种安全感下对方对自己一个女孩的警惕性可能会低一些,她也好求助或者问出些什么。

    第三,辛丹对于这座大戈壁已经绝望,如果有希望,其实她希望能够回归城市。尤其是见识过这三个外来者那骇人听闻的力量之后,她更加觉得在大戈壁里闭门等死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可以说是脑子一热,但是也可以说是经过了所谓一瞬间的深思熟虑,辛丹没有犹豫,径直冲进了博物馆,因为她感觉在这里她能够找到她所想要的答案。

    “辛丹,你疯了!”苏庆州叫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毕竟在他们的眼里,那个整张脸都隐藏在宽檐帽的不自然的阴影下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们的行为难以用逻辑解释,他们属于危险人物。

    “该死的,老弟又犯浑了!谁都知道他丫的喜欢辛丹,但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以身犯险吧?跟我走,把他拉出来!”

    一个正在研究车上还有多少资源的高个子男生这么说道。

    他,还有另外两个学生,和苏庆州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他们能够看着自己的兄弟追妹子追不上而笑话他,但是却不能忍受他们的兄弟自寻死路。

    “该死的,我们七个怎么办?”剩下来的几个人之中,块头最妥实的男生说道,那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经历过专业的拳击训练的人。

    “不知道,但是我会在这里留下。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前提是他们听从指挥。”一个戴着眼镜的副教授说道,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依旧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灰色的西服,只是领带有些松开,但是他却是这些人里最不慌张的一个。

第三十五章 时间的琥珀囚笼(13)

    天空中,青灰色的雷霆和猩红色的血气纠缠在一起,纯白大理石的拱门之中站立的是天空之神,而白骨的王座上端坐的是死亡之神,他们并没有真正动手,但是双方逸散出来的气息却早已纠缠不休。

    “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阿斯达卡兹?你的所作所为,将会摧毁我等!”

    乌尔维特面色阴沉,他那件蓝色的风衣在风暴之中飒飒作响,雷霆不断地从他的每一个大衣口袋之中喷涌而出,环绕在他的周围,消弭着血气的影响。

    “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知道的,我们不需要那些发疯的巫师,他们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大量的熵增。而恐惧原虫消灭他们,是一种逆熵活动。”

    阿斯达卡兹面色平静,甚至还微微带着笑容。他和乌尔维特是老对手了,谁也奈何不了谁,除非他们两个真的拼命。

    “你是在激怒奈亚拉托提普,而我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你是在将这个世界推向毁灭!”乌尔维特的眼睛之中开始激射出电光,他的手中凭空浮现出了一把带着闪雷的m500左轮手枪。

    “呵,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只要奈亚拉托提普还在实施他交易的那一套,他就奈何不了我,因为我并没有违反交易之中的任何一项;而如果他不再交易……或许它能够违约一次,但是在那之后他将会失去侵染这个世界的机会,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阿斯达卡兹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酒,优雅的回应道;酒杯之中那暗红色的液体开始浮现狰狞的气浪丝绸,席卷着向着天空的雷霆包裹过去,与其同时消散在虚空。

    “你所谓的用恐惧原虫消灭那些即将失去理智的巫师,根本就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你制造了上千只恐惧原虫,又任由它们互相残杀吞噬,你是在养蛊。阿斯达卡兹,你到底想做什么?”

    乌尔维特微微眯眼,抬起了手中的左轮枪的枪口,对准了微笑着的阿斯达卡兹。

    “为了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我的朋友乌尔维特。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交手,我并无畏惧。”说着,阿斯达卡兹张开手一挥,一把一米多长锈迹斑斑还带着血液凝固留下的斑块的平头带钩枭首刀凭空落进了他的手中。

    “又是你那把和柴刀一样的玩意儿……”乌尔维特憎恶的说道。很明显,他似乎曾经在那把枭首刀上吃过亏。

    “我要说,我并不想对此事诉诸武力,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我所选的道路。我们所经历的悲剧,我这次要尝试着从源头上阻止,否则我们回来过去会毫无意义。”

    阿斯达卡兹明显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乌尔维特听闻却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枪,转身离去:“这没有意义,老朋友。对你自己的行为负责吧,我不会再对你进行任何意义上的劝阻。”

    “这就很好……”阿斯达卡兹一只手肘着脑袋微笑着说道,他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是自信……

    “这就很好……”唐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突然笑了出来。

    “他们跟进来了,这样很好,为什么?”塔尔颠了颠手中的强光手段问道。

    “我在想……他们会感觉恐惧吗?当他们看到这座博物馆之中的藏品的时候?说来奇怪,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发现这里的藏品这么有趣呢?嘿嘿额嘿嘿嘿嘿……”唐骥发癫一般的扣着自己的头皮,抑制不住脸上那癫狂的笑意。

    塔尔和秦锺顺着他手中usp的灯光看过去,那玻璃的展柜里,一个小男孩被细铁丝绑在砧板上,旁边是一个枯瘦的女人,手中握着菜刀,眼中似乎散发着绿光,身旁是一顶沸腾了的大铁锅。

    “这是你?”塔尔转头问道,而唐骥点了点头,又笑了两声,突兀的对准展台猛地连开三枪,将玻璃打得粉碎,里面的展品也随及化作了飞灰。

    “嗯,很好,因为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侵犯了肖像权的作品……我想这座博物馆的建造者应该没有征求过你的同意就使用了你的形象?”塔尔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幻境侵蚀现实……如果这里真的是罗布泊的话。”唐骥微微的笑着,他正在思索究竟是这座博物馆入侵了现实世界,还是那些人乱入了这个空间?

    塔尔看唐骥转移了话题,明智的没有追问。和秦锺那种自我认知障碍不一样,塔尔的躁狂只有在砍人的时候发作;多重人格只有在需要某个人格的时候发作,可以说他把精神病控制成了某种技能。

    而这种人,是奈亚拉托提普最喜欢的,因为压得越狠,爆发越凶。

    手电筒的光圈扫过整个蒙尘的大厅,狰狞的众生百态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或痛苦,或慌张,或恐惧,这里收藏着人们心中最黑暗的角落里最不愿回忆起的事实。

    而这里的建造者,将一切都凝滞在了展柜里,就像琥珀里的昆虫一样永世长存。

    “这里是时间的琥珀囚笼……那最为痛苦的时间的囚笼,将他们当做鹰隼虎豹关押,等到人们手无寸铁之时,将他们放出来,彻底摧毁人们的意志。”

    唐骥没有说话,秦锺依然,因为他还在找寻自己看着碎婴的时空凝滞,那段话是塔尔说出来的。

    灰尘被他们的脚步惊起,又缓缓飘扬着落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地上留下的脚印。就连刚刚被打碎的玻璃展柜,也已经完好的复原,只是其中的展品消失不见。

    他们前两次穿过这博物馆的时候,里面富丽堂皇,人来人往,他们甚至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又是怎么离开,但是这次他们记得非常清楚。

    他们来到了人们内心最黑暗的殿堂,在平时人们总是强颜欢笑,他们表现的自己很坚强,外表富丽堂皇,而在富丽堂皇之下又是什么呢?

    是这座博物馆吧。

    耳边似乎传来了低沉的滴滴声,什么仪器正在运作着,那是什么呢?唐骥疑惑地四处找寻,那声音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

    有节奏的滴滴声,不远不近,似乎就在耳边又远在天边;伴随着那滴滴声,唐骥似乎开始觉得那种声音很重要,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丑恶的,都是人们试图去遗忘的,但是这里又深藏着些什么,什么能够改变着一切的东西,什么隐藏在这一切之下的事物。

    这里,真的是奈亚拉托提普所说的,由他们用记忆、恐惧、黑暗所塑造的世界吗?那么,水银之书这种很明显被他所抵制的东西,又为什么会不明不白的出现在这里?

    他向着前方走去,前方似乎一路通常,但是他的步子有些迈不下去。这里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正隐藏在这黑暗的迷雾之下。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站住不动了?”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将他从那种茫然的感觉之中拉扯了出来。回过神,却是塔尔正用手搭着他的肩膀。

    “没有任何事……我很好,真的。”唐骥笑着点了点头,那种被什么牵挂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心中似乎有着什么空落落的,然而根本说不清楚……

    耳边的滴滴声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唐骥向前走着,一步一顿,对上了那滴滴声的节奏,于是他开始走的飞快。

    我的头……

    唐骥轻轻捂住自己的额头,一阵又一阵诡异的疼痛袭来,从心口开始向上蔓延,经过那近乎窒息的器官和跳跃的如此厉害的颈动脉,一路向上蔓延到他的嘴里,让她感觉自己的牙齿仿佛要从嘴里飞出来一般,然后净值冲进太阳穴,就好像一颗铁蒺藜深埋在头骨之中,刺痛难以忍受,甚至让他无从思考。

    “深呼吸,深呼吸……”唐骥尝试着深呼吸,但是伴随着那声音在耳边,他就没有办法正常呼吸,他的肺部好像在抽搐一般,但是他的脚步却不自觉的越来越快。

    “呜……”唐骥猛地拉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对于颈椎肌肉的强力拉伸能够让他舒服一些,而事实上这根本没用,只会让他的疼痛症状更加严重,还要加上暂时性的颈椎病。

    “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唐骥,唐骥?”塔尔的手搭在了唐骥的肩膀上,他能够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唐骥的身上,但是她的眼睛无法看透真相。

    “我……呼……呼……”唐骥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有点痒,那是为了什么?正如同,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那近乎痉挛的反应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样。

    “看起来不像是病理症状啊。”秦锺轻轻打理着自己的指甲,他的眼睛之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看样子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杀死唐骥……

    他已经这么做了他的蛛腿上带着绿油油的毒素朝着唐骥弹射而去,只要这一招击中,就算是钢铁也会被溶解……

    “够了,我没时间陪你玩耍!”

    蛛腿在半空就被亮银色的光盘搅碎,唐骥甚至没有可以去控制,但是火树银花上所有的银色火花全部收敛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外溢。

    从现在起,这一招不在被称呼为火树银花,这个巫术,将被称呼为【闪银剑】。

    两把亮银色的光剑宛若实质一般在唐骥的手中浮现,仅仅是一个闪身秦锺护身的剩下三条蜘蛛腿就在一瞬间被剿烂成了一地黑色的粘液。

    第二秒都用不上,在完全超出秦锺八只蜘蛛眼睛观测的速度下,唐骥已经用两把闪银剑交叉着将秦锺固定在了墙上:“你不会希望我挥动他们,那会像铡刀一样砍下你的头!”

    “好吧,好吧,看来你更强了。”秦锺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也是为了他自己的随心所欲而死,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我们……快走。”唐骥暂时压制住了那种痛苦。似乎在那种痛苦之中,他的速度会提升,大量的提升,现在即使只是走路都已经达到了他平时奔跑的速度。

    但是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还在隐约的告诉他:你还不够快,不够快!

    “我还……不够快!呃啊……”唐骥猛地蹲在了地上,他的血压在变化,或者说在快速的增高,即使用手捂住后脖颈,那血压的冲击也会让他的手背震的生疼。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嘴里口水彻底干涸,嘴皮开始干瘪,甚至开始起皮。副交感神经紊乱……这是过度紧张,或者说心慌到极致的感觉。

    自从发疯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塔尔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对于战地医学也有很多了解,但是唐骥目前的症状有些类似创伤后综合征,这应该里属于心理疾病而非生理症状。而心理疾病,除了安定一类的缓解症状用药物之外,没有很好地药理学手段能够抑制。

    “我没事,我们得继续向前走。我想……只要找到了那个源泉,不,我必须找到那个源泉……”唐骥说着,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鲜血淋漓,他依靠着这种疼痛抑制住了身上那些阻挠他思考的症状。

    胸闷,上不来气,但是唐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速度快的惊人,甚至连身后的塔尔都得跑起来才能跟得上,毕竟他儿本身就不是速度型。

    似乎……靠近了。

    正当唐骥这么想的时候,前方的地板上突然开始出现裂痕,或者说那裂痕根本就是存在于空间之中而不是地板上,只是空间依附在地板上。

    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地下渗透而出,紧接着凝聚成一条巨大的触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对准唐骥拍了下来。

    “快后退!”一边说着,塔尔手中论其大斧朝着触手挥了出去。他知道,秦锺和唐骥都是敏捷系,这里只有他才能抵挡住这触手的力量……或许也挡不住多久。

    但是唐骥没有后退,甚至对塔尔的声音熟视无睹。他的身形仿佛一道闪电,又快了三分,紧接着手中两把闪银剑一闪而过,那触手便腾空飞起,紧接着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落在地上,重新融入了裂缝。

    “所以说,你不会让我过去,你是守门人,他们派出的守门人,对吧?那你今天……得死在这儿。”唐骥突兀的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或许不能杀死对手的话,他就永远也过不去。

    庞大的粘液从四周围墙壁上的裂痕中流淌而出,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形体,一个由粘液构建而成的瘤子,一张巨大的、长着板状枯黄色牙齿的巨大的口腔几乎将整个形体腰斩,从黏液中伸出的庞大蹄子并不能支撑其身体,无数的熟手被粘液构筑成型挥舞着,然后回归粘液本体消失,生生灭灭循环不息。

    “快走,我们对付不了这个巨怪!”塔尔想要抓住唐骥的肩膀,但是只见面前电光一闪,唐骥已经出现在了他原来所在的地方一步向前的位置。

    再一闪,唐骥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两把闪银剑,浑身散发出可怖的气息。即使是塔尔,也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是如果进入唐骥的攻击半径,会死。

    “来吧。”唐骥平静地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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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海潮介绍:
“我们都是命运的士兵。”看着充斥着扭曲而奇诡的建筑群,唐骥这么说道。
一开始,只是海水侵略了陆地。紧接着,巫师的诞生给了人类自以为是的希望。这份希望,一直持续到第一个巫师彻底化作疯魔。
奈亚拉托提普的馈赠,从不是毫无代价的;得到力量和知识的人,永远会向着毁灭自己和其他人而奋力前进。巫师们,在发疯和变强的临界点踏着刀锋行走,感受着克苏鲁的眷顾,探索旧日支配者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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