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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月水天     旧日海潮txt下载     旧日海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2)我的朊石!!!

    安娜从腰间拔出了一把usp手枪,这也算是比较制式的装备了。“我们现在距离我们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有点远,不是吗,韦斯特?”

    韦斯特点了点头,抽出两把左轮手枪跟了过去:“时代变了,安娜。我们需要认识到,我们以往的行事风格需要一些变化……比如去除一些已经失去意义的逻辑。”

    说完,两个人便跟了上去。

    唐骥的身手很快,即使不用巫术也是一样。他甚至没有掏出自己的m500手枪来虽然没有仔细数过,但是自从法玛斯步枪子弹用完之后,他就多了一种子弹不多的紧迫感,如今更喜欢用手里的战壕刀来解决问题。

    莱茵战壕刀,长度在二十五厘米左右,和一把匕首类似,但是双面开刃,捅的功能大于砍杀。这种武器本身是莱茵第三帝国的士兵们在战壕中肉搏战的时候使用的,是最为简洁也最为有效的杀人武器。

    冲到一只深潜者的身后,那长着白色鳞片的怪物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身就被唐骥一把搂住了脖子往后一扯,另一只手里的战壕刀飞快的插进了本来应该在唐骥视野死角之中的深潜者的眼睛里。

    深潜者也是生物,至少大脑受到强力攻击一样会死的很惨。这只可怜的深潜者成为了唐骥的一血,紧接着唐骥一把搂过了他手中的消防斧,调转斧面用斧头背猛地砸在了一只刚刚转过身来的深潜者头上对付软甲,钝器的效果永远比利器好。

    大厅之中,剩下的五只深潜者同时转身,已经没有了虹膜,只剩下白色的眼珠和黑色的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骥,手中的螺纹钢和刀子一瞬间全部立起,对准了唐骥。

    然后一声枪响,唐骥一瞬间放翻了最靠近自己的那个深潜者。

    “犹豫,就会败北。”唐骥微微一笑,开出了第二枪,正好打中了那个深潜者的肾脏和脾脏之间,剧烈的疼痛即使是这种克系怪物也承受不了,毕竟是以人类为基底所制造的怪物嘛。

    另一个深潜者猛地朝着唐骥冲了过来。隐隐约约,唐骥还能够看出这个深潜者身上属于女性的第二性征,不过现在即使她身上没有衣服也没有吸引力……白瓷一般的皮肤和白瓷一般的细鳞区别还是蛮大的。

    唐骥陡然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袭来的消防斧,紧接着起身的同时轮动了斧头,让斧头背狠狠地砸在了深潜者的肩膀上唐骥本来打算砍头,但是对方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做出了规避。

    但是唐骥并没有停手,而是趁着对方的右手抬不起来,猛地近身,一把将手中的手枪枪管插进了对方的眼睛之中,然后一拧。钢铁的加长枪管在一瞬间搅烂了深潜者的视神经和顶叶前额,这个深潜者已经变成了傻子。

    然后,唐骥没有收回自己卡在了深潜者尸体上的斧头,而是又一次拔出了战壕刀,然后一拧已经傻了的深潜者的身体,让其变成一面盾牌挡住袭来的另一只深潜者手中的菜刀,然后一把将战壕刀插进了那只深潜者的肾脏之中。

    “果断,你们也只能白给!”说着,唐骥左手刀右手枪,撇开了傻子肾亏二人组,转过身来,看着剩下的两只深潜者。

    此时的深潜者,仿佛深海的大马哈鱼遇见了虎鲸一般,惊恐的转身逃跑。但是就在这一刻,唐骥的援军到了,韦斯特和安娜一人一枪,精确地击中了后脑,两只深潜者应声而倒。

    伴随而来的,是唐骥那惊恐而愤怒的叫声:“不你们毁了我的朊石!!!”

    众所周知,朊石是生长在后脑上的……

    十分钟之后,安娜一脸嫌弃的在韦斯特的安排下像是拍小狗脑袋一样安抚着蹲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腿一直碎碎念的唐骥。巫师果然神经都不正常,她将来可不要变成这种不正常的样子,绝对不要!

    她哪里知道,她的未来已经被某巫师安排的明明白白……

    半小时之后,唐骥终于从消极之中走了出来,摩挲着自己胳膊上新添了五颗珠子的手串儿,露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容。

    安娜悄咪咪的离他更远了一点,这个人的神经病看来并不比那些巫师轻,只不过一开始并没有显现出来……就像手握到干冰之后要过几秒才会疼一样。

    安娜不明白,做出这种比喻,就是一个极其深重的flag。因为握住干冰,在疼痛的几秒之后,就会彻底麻木,而且根本松不开干冰……到最后就只能切除冻伤部分了。

    说不定还得截肢。

    唐骥的心情潮汐就像是地震一样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一般人根本无法掌控。除非你能和他的脑波对上,但是那个时候你也就拥有了进入精神病医院的资格,而且绝对是特护病房,因为会对社会造成重大危害。

    “好了,完事儿了,我们走吧。”唐骥微笑着说道。然而老兵和安娜都只是苦笑着跟着。

    除了苦笑,他们还能做出什么表情呢?

    “对了,那些幸存者怎么办?”安娜突然问道。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并没有因为在极端分子手中不堪回首的童年而抛弃所有的善意,反而更加会对所有人施以慈悲。

    “嗯?我感受到楼上有一股浓浓的克系味道,就像是鲨鱼死在海里一样,所以我不打算上去。”唐骥这么说着离开了,而韦斯特和安娜对视一眼,无奈的跟了上去。佣兵就是佣兵,基础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虽然他们觉得唐骥的说法就是瞎扯淡。

    与此同时,楼顶有着五个人,正一脸冷漠的将充斥着血迹的衣服生涩的套在自己的身上。他们的身边,是一地的遗骸,骨头上面充斥着……人类的牙印。

    然后他们五个诡异的点了点头,整齐划一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他们要远离那个巫师,那个巫师是危险的。

    如果唐骥在这里,他就能看出这五个人之中,有着仇正学和刘倩姐弟。

    在他们背后的黑暗之中,一团浮在空中的软肉上,不知怎么长出来的带着长方形瞳孔的金色眼睛里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随及它收起了身上蓑鱼一般的黄黑色尖刺。

    拟态,拥有所有已知地球生物基因的完美生物,正在失望自己这一次的狩猎失败了。但是作为最顶尖的掠食者,它会反省……

第九章(1)恐惧原虫

    夜晚,漆黑的楼洞里,唐骥轻而易举的用一张薄铁片一点巧克力配合安娜的一根头发撬开了某一家早就没人居住了的房子的大门,然后嗅了嗅,没有丝毫肉类腐烂所散发出的怪味,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人恐怕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存货,然后才离开的。

    唐骥对墙角的那干枯的尸体视若罔闻,说出了以上的话语。顺便从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锅子出来,往里面倒上纯净的水,然后掏出试管里的油盐和一个肉罐头细细的切成臊子,伴随着脱水的蔬菜和面条扔进了锅里。

    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还没有用完的朊石放在地上,随手找了几块碎砖头架起一个简易的炉灶然后掏出白银打火机给朊石点上火朊石之中并不包含克系巫术,严格来说其并不具备毒性,不进入人体的朊石只是一团浓缩的蛋白质。

    淡紫色的火焰没有巫术力量当做燃料,很快就化作了黄色的普通火焰。朊石的燃烧温度很高,不一会儿锅里的肉菜拌面就冒出了香味儿。

    唐骥一个人坐在那里嗦着面条,看着窗外那漆黑的城市。曾经这里有着万家灯火,毕竟也是一座大城市的居民聚集区。

    安娜和韦斯特在一旁吃着干粮,他们并不像唐骥喜欢在黑暗之中生起明火,哪怕需要取暖他们也会尽量遮住火焰的光辉。因为在这黑暗的城市里,火焰简直就像是活靶子一样显眼。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猎人,但是他们所狩猎的是什么可都不大确定。

    就在这时,安娜突然注意到墙角的尸体动了一下。她迅速的掏出了手枪,那警戒的姿势吓了韦斯特一跳,但是在问出缘由之前,韦斯特的两把左轮手枪也已经握在了手中。

    然后,唐骥仿佛也注意到了那尸体,因为那尸体又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了一股近似于腐肉的臭味儿,刚刚进屋的时候还没有那股味道,唐骥还以为那具尸体已经干燥了。

    三口两口吃完锅里的面条,唐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然后走了过去,用脚尖把那蜷缩着的尸体翻了过来。

    “放心,不是敌人,这并非是活物。不过如果你们想要学习一点有关于克系巫术的知识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过来了。”唐骥用手里的战壕刀在尸体上戳戳戳着说道。

    安娜和韦斯特靠近过来想要观察一下,却全都干呕了一声。能够让天天刀口舔血的雇佣兵都干呕一声,可想而知者玩意儿又多么的恶心。

    整具尸体在火光下呈现出暗红色,皮肤已经全部腐烂完毕,肌肉像是脱水一样坚硬,那尸身的面部眼眶里是葡萄干一般的干涸的眼球,鼻子完全没有,两排牙齿非常惨烈的暴露在外它的嘴皮已经全部烂完了。

    “嗯……虽然这位仁兄的面部非常的富有艺术气息,但是能请二位把目光放到他的肚子上吗?我现在是在教导你们腹腔手术,而不是牙医或者眼科。”唐骥瞪着死鱼眼说道。

    “你们看看,腹腔内部完全腐烂,在我打开的时候甚至有烟气冒出,但是并没有产生大量空气或者膨胀的现象。”

    “消化系统虽然干枯,但是完好无损,甚至用电流施加刺激……等等,我记得我衣服里有块电瓶来的……你们看,用电流刺激之后还能够分泌出一些液体,而且没有发生自溶现象。”

    “肺部彻底变成晒干的鱼鳔了,我们现在可以把它摘除出来……安娜,不要吐在这里,我讨厌呕吐物的味道……来看,就和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干枯,我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书签来用。”

    “心脏,瞧瞧,简直就是牛肉干一样的东西,虽然我绝对不会去吃。肝脏也差不多,尸体不需要解毒。呕……抱歉,但是我没有料到肝脏已经糜烂了,是我的错,这个味儿的确有点……嗯……你们懂得。”

    “哦……哦……抱歉,我没有预料到会这样,我真的很抱歉……”唐骥的的确确一脸歉意的看着安娜,就在刚才他想要展示一下这具尸体的胃部的时候不小心挤压了一下,然后……大量的脓液从中喷了出来……

    看着趴在窗台上用力呕吐的安娜,唐骥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想说抱歉,但是你知道,这种尸体的腐烂状况并不正常,对吧?”

    韦斯特点了点头:“没错。这种选择性腐烂的状况前所未有,甚至这肌肉不但没有自溶反而充满了弹性……但是这是为什么,这就是你所说的旧日支配者所做的事情吗?”

    唐骥轻轻叹了一口气:“古神,支配者,或者是现在的人们之中像是瘟疫一样传播的新神信仰里的死亡之神阿斯达卡兹,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但是这种现象被称作【海尔溃烂】。”

    “听名字,似乎取自于hel?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韦斯特也皱起了眉头,但是现在绝大多数死人的尸体都被鱼群所吞噬,海尔溃烂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或者说和鱼群的存在冲突了。

    hel就是海拉的冥府的名称,也是亡灵大军栖息之地。【海尔溃烂】这个名称,在稍微明白一点神话学的人耳朵里,就是说这些溃烂的人类尸体还会复活的意思。但是这个世界……很可惜的,非正常死亡的人里九成五进了鱼肚子,剩下一部分变成了深潜者……

    “这是自然现象,属于巫术力量自然出现在尸体内部,而不是被人注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遇见某个同行了,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唐骥挠了挠头,现在这个状况就有点复杂了。

    唐骥虽然疯,但是他做事依旧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但是没有目的性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根本没有办法用通用逻辑来解释对方的行为。

    就像面前这具尸体,为什么要让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的人类尸体发生海尔溃烂,这会消耗大量的力量但是毫无收获。

    “小心一点,这具尸体的内部正在蜕变。”突然之间,唐骥这么说道。他察觉到,就在胸骨之下,大约肺部和心脏的夹层里,有着一个类似肉瘤的东西正在跳动,而且散发出了惊人的热量。

    用手指捻了一下,滑腻腻的,大概是脂肪层;上面有血管在跳动,用手指按压能够发觉脉搏达到了超过两百次。

    “什么鬼……”直到这时,唐骥才意识到,这层脂肪阻碍了他的感知,这个跟肉瘤一样的东西里,所包含的巫术力量惊人的多,甚至……超过了他。

第九章(2)恐惧原虫

    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从他的心中油然而生,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在巫术的视角里,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尸茧之中升起,仿佛带着一张诡异的笑脸,对着唐骥咧了咧嘴。

    唐骥很平静的站起身来:“安娜,你吐完了没有?”

    趴在窗边的安娜面如死灰的站起来:“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能跟我来一下吗?阿兵哥你也一样。”唐骥微笑着说道,但是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不对的感觉。

    “哦,好。”身为佣兵的直觉让韦斯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雇主突然陷入了异常状态,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危险。

    安娜也悄咪咪的跟上。不是不想说什么,实在是吐得没心情了。甚至都不需要详细叙述,你只需要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类似于挤爆了牛瘪溅了她一脸就行了。

    一直走出了大门,跟着唐骥走出了大楼,安娜才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唐骥甚至连那一块朊石都没有带。朊石在如今可是充当燃料的硬通货……

    “到底怎么了?”安娜皱着眉问道,手中的手枪也警戒的盯着四周,似乎是想要用狙击手那超群的视野找出敌人究竟在哪里。

    “你恐惧吗?”唐骥突然微笑着问道。

    “什么……”安娜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这个新的雇主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要不是当时他在一瞬间让两个雇佣兵失去了战斗力,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所谓的巫师,更不会有任何人答应他的交易,因为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目的是恐惧,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创造了那个怪物,但是他们的目的是恐惧。还有,那个人应该是吃了过多鱼肉得了痴呆症死去的。”唐骥看着楼上,略微惆怅的说道。

    “哪跟哪儿啊……”安娜说起汉语来一股京片子味儿,和韦斯特的津门口音还不大一样。区别大概就是一个适合唱京剧,一个适合说相声,不过安娜估计不会抓现挂。

    “很简单,那是一个恐惧的具象化生物,是情绪投射到现实世界的某种东西。”唐骥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我们都太想当然了,忽略了还有一种死亡方式,能够给人类留下完好的躯体,方便海尔溃烂的发生。”

    “生吃鱼肉、摄入鱼血或者被鱼类的体液感染都会导致人类的深潜者化。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吃了大量的熟制品鱼肉,化作痴呆的那些人,最后会怎么样?现在看来,是成为了某些东西的饵食。”

    唐骥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双医用橡胶手套套在手上,然后又带上了那双漏指手套,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战壕刀。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然后,唐骥也好,韦斯特也罢,或者是安娜,又或者是周围数公里之内的所有人,他们同时感到自己的心头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无形无质的震荡。

    唐骥第一时间稳住了自己,那震荡并非来自物理层面,那是一种心灵上的震荡,即使面对植物人也不会带来任何伤害……

    但是它会令人感到恐惧。

    当人类遇见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的时候,恐惧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然后开始粉碎一个人的意志。而那个东西的诞生……所需要的就是海量的恐惧。

    仅仅是一次微弱的精神震荡,所带来的周围的智慧生命的恐惧感,就已经能够充实这异界之物的诞生……而且唐骥有一种感觉,对方已经记住了自己,这个在孕育过程之中曾经触碰过它的人。

    “我们……快点走。”唐骥皱着眉头说道。他感觉不太好,就像是被一双诡异的眼睛盯着一样。周围的世界,即使是漆黑的,也开始浮现出血色,这或许是一种幻象,但是如果就连安娜也在盯着那些血迹看,那还不如是自己的幻象。

    与此同时,阿斯达卡兹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间房子里,微笑着看着那具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尸体,微微的笑着;枯骨之手白王座在他的身后耸立着,正如同螺旋阶梯石拱门永远在在乌尔维特的身后耸立一样。

    “乌尔维特,你真的是唐骥未来的样子吗?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唐骥和你不同的地方可太多了,至少你乌尔维特可是从来没有和我发生过任何交集,你的力量是纯粹的单一力量……但是现在唐骥却已经和我所孕育的恐惧进行了深刻的接触……”

    脂肪所包裹的肉瘤开始发出暗淡的绿色光泽,一条小虫子的外形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蠕动着,仿佛在啃噬这肉瘤,来为自己带来足够的营养,那肉瘤就是它的卵。

    渐渐地,一个小小的嫩芽,一个远远地肉头从肉瘤上钻了出来,随及是整个虫子。轻轻抖了抖身上的脂肪和血迹,然后,它,飞了起来。

    一只不过手指头大,仿佛水蛭一般的嫩红色小虫,水滴状,头粗而尾巴细长;它长着两双发出暗红色光泽眼睛,没有嘴巴,侧面分别有着七个小孔,看上去像是七鳃鳗的鳃,但是内里却完全不同。

    “咕”小虫子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就在这一刻,周围所有的玻璃都开始震荡,然后怦然炸裂,化作漫天碎屑,甚至连成片的都没有。

    “啧啧……最原初的恐惧化身,不是人类的恐惧,更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的恐惧,就是所有生命最原始的基因之中所烙印的恐惧,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阿斯达卡兹笑着,从指尖弹出了一滴血液:“尝尝这个!”

    恐惧原虫一瞬间出现在了血液行进的道路上,微微躬身将整滴血液包裹起来。十四个小孔之中,肉色的细丝蔓延而出,那肉芽比蚕丝还要纤细,却比钢铁还要坚韧。

    肉芽伸进了血液之中,只是一个刹那,那血液便消失不见,而恐惧原虫的色泽却变得更加鲜艳,更加晶莹剔透,仿佛被血液充盈。

    “嘿嘿嘿,你是第一个诞生的孩子……去吞噬别的恐惧原虫吧。我所要的,从来都只是你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用来代替我那孱弱的……不过我希望那是你,我的孩子,因为我对每一只恐惧原虫,都抱着对孩子一样的心思,而你就是我的长子……”

第十章(1)奈亚子的现身

    唐骥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微微有些发绿……

    映照的唐骥手中正在炖煮的鱼汤和他那一张带着诡笑的面庞也绿油油的,同时也让正等着什么事情发生的韦斯特和安娜的心中哇凉哇凉的。

    唐骥看着鱼塘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泡泡,用漏勺舀出了两勺分别放在两个白瓷碗里,放到了两人的面前:“喝吧,韦斯特,安娜,这是你们的命运。”

    “那么,代价是什么?”韦斯特被映照的绿油油的脸带着一抹阴暗,他不知道学习巫术的第一部竟然就是喝一碗这种带着痴呆剧毒的鱼汤。

    “哈,你知道代价是什么,你一直都知道。”唐骥依旧诡笑着,安娜猜测他是想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是她的精神状况不允许他做出那么友善的表情。

    “……变得和你一样疯狂,或者比你还要疯狂?”安娜谨慎的说道,同时随时防备着唐骥突然暴起做出一些奇怪而危险的事情。

    “啊不不不不……其实喝一碗鱼汤不会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的,你又不是顿顿吃鱼吃了半个月。”唐骥微笑着摇指头道:“其实只要你不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大仙们做出任何交易,你是不会疯狂的。还有我没有疯。”

    安娜疯狂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说错了,能请你把枪拿开么?我的下巴已经很凉快了……”

    “哦,谨遵您的命运,卡列尼娜女士。”唐骥把大左轮塞回了自己的衣服里,让安娜的眼角一阵抽搐。

    安娜也看到过唐骥的大衣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虽然多了一个夹层,但是其实也就是缝了一张带着好多小口袋的布片而已,那件大衣里应该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啊……尤其是那件大衣的衣角还在风中飘扬!

    不过安娜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端起了面前的那一碗绿色的鱼汤。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军方之中反倒几乎没有巫师,巫师全都是平民:因为军队的伙食都是专用的,里面并不包含鱼肉,而之后知道鱼肉有问题,他们也不会再吃。

    吨吨吨……

    安娜抹了一下嘴,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虽然是从两米长的鲫鱼身上割下来的颤颤巍巍带着肉眼可见的血管的肉块熬制的汤,但是里面加了白胡椒和迷迭香之后,巨型鱼类那令人难过的鱼腥味儿反而被盖过去了。

    “嗯……就这样,就行了?”

    安娜刚刚想要这样问,一阵突兀的眩晕猛地袭来,让她手中的碗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半趴在了地面,另一只手捂着开始闷痛的脑袋……

    在她的那已经开始模糊的目光里,唐骥似乎嘴角猛地向上勾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手上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那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巫术……

    看着已经昏倒了的两人,唐骥笑了笑。他用了一次不怎么熟练的精神冲击……其实这个能力根本就不是巫术,而是直接外放自己的精神力给对方一下子。不管对方处于防备之中还是距离太远,比如三米之外,都是不成立的,但是现在恰好所有的条件都成立。

    “好了,巫术启蒙的事情先放一放,正好借着你们俩的脑子和那家伙来一场对话……”说着,唐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安娜的额头,一瞬间,意识仿佛被黑色的泛起灰白浪花的大海淹没。

    “呃,这个流程还真是让人头大,我说真的,因为我觉得我头上的帽子有点小了。”甚至没有恢复自己的视觉,唐骥就已经开始吐槽了起来。

    “所以,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才会来找我的,我的老客户?”

    听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无疑是一位中年男性。

    抬起头来,在唐骥面前的却是一位一身红装,手持两把巨大的鲜艳折扇的艳丽少女,梳着包子头,一双含羞带臊的眼睛似拒还迎的看着他。

    他们所在的,就像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望海青楼儿似的地方,红木的八仙桌太师椅,房间的一侧是个小舞台,通红的牡丹月季搭着血色一样的大红幔帐,少女就在戏台的中间蹲坐。

    “好了,奈亚拉托提普,你知道这样诱惑不了我,我可是知道在你的折扇之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身躯的。”

    唐骥面如死灰的说道。的确,当你看到美丽和丑陋的极致同时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觉得自己的心口烧的痛得慌。

    奈亚拉托提普轻笑了一声,拿开了遮体的扇子,露出了那比少女纤细的身体还要大的肉瘤:“不过是玩玩,又不吃亏。上一次你不是和狮身人面像玩的挺愉快的吗?”

    “下次你来个人身狮面像怎么样?”唐骥无奈的耸了耸肩,他面前的这个奈亚拉托提普只是对方的无穷分身之中的某一个而已,他提出的意见多半是沉了溏了。

    奈亚拉托提普能够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能够看见他,并且想要做交易的人的脑海之中。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和自动售货机差不多,收代价,给货物,然后走人,但是唐骥这次需要和超市的员工谈谈……至少得是员工。

    “不开玩笑了,我这次是借着别人的脑子来找你的,有点事儿要问下你。”唐骥突然正经了起来,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墨蓝色的西装,衣服金丝眼镜出现在了脸上,一瞬间一股浓浓的律师气息散发了出来。

    “在精神世界里换装……真会玩儿。我得先说一句,有人把你从我这儿买东西的代价转移了,对吧?”奈亚拉托提普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瘦削黝黑的中年男人,两个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停滞的二战的战场上,奈亚拉托提普顺势坐在了一个士兵正在开火的机关枪上。

    “你也不怕烫屁股……算了,你本身也没有【屁股】或者【身体】这些东西。总之,没错,是有人给我转移了代价,不然托你的福我到现在还是个疯子。但是我对那个家伙不放心,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那个家伙的事情。”

    唐骥走了两圈,找到一个匍匐前进的士兵,把他背后的浮土拍掉,坐在了上面。这片空间的时间是静滞的,或许是一个幻境,但是更有可能的是这里本身就是一段被截取的时间碎片。奈亚拉托提普,完全足够强大到去做这些事情。

第十章(2)奈亚子的现身

    听着唐骥说着那个“来自未来的他”,奈亚拉托提普轻轻抠了抠头皮,随及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我知道。”奈亚拉托提普用手敲着那个士兵的钢盔,带着节奏说道:“天空之神乌尔维特,一个相对你来说很强的巫师,而且我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不是你。”

    “出乎意料的坦率,我还以为你会为此要什么代价,这和你可不大一样。”唐骥淡漠的说道。

    “嗯,说不定我心情好呢?”奈亚拉托提普微笑着说道。

    “他和我的区别在哪里?这就是我要问的问题。”唐骥说着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斯大林格勒。

    “嗯……你们的身上都有让我讨厌的东西,但是属性似乎相对立。然后呢,他的巫术也是从我这里过的,也就是说他施展巫术也会给我代价,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他是一个所谓的信众神。”奈亚拉托提普微笑着说道。

    “神?”唐骥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对,他能够把施法的代价转嫁到他的信众身上去,一个人掉脑袋的伤害在一万个人身上也只会脱落一根毛,而且他已经发展了上千信徒,所以他施法会很随心所欲。听我一句话,你打不过他。”奈亚拉托提普笑眯眯的说道。

    “理解了。还有什么吗?”唐骥跨过了这个话题。

    “……天空之神乌尔维特,是你也不是你,那么他究竟是不是你呢?”显然,刚才那个埋汰唐骥的话题,奈亚拉托提普非常感兴趣,被唐骥跳过去也开始不爽了。反正并非规则划定的交易,那就随便说吧。

    “……知道了。”唐骥点了点头,看来今天奈亚拉托提普不打算说实话了。虽然按照规则来说,一旦交易发生,就必须被执行,但是交易是否发生和交易的内容都是由奈亚拉托提普决定的,自己并没有优势。

    “行了,我送你出去。”说着,奈亚拉托提普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就开始快速褪色。

    但是紧接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这才说到:“绯色之日已经开始了,小心点,我可不希望我的老主顾全都死在这里面。还有,人间世有人和我抢生意,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做掉他,给你报酬。”

    “和你抢生意……我还不想对上一个古神或者支配者,我连乌尔维特的一根指头都打不过呢。”唐骥头也不回的走向虚空。

    “唔……随你吧,一个小家伙也抢不了多少生意,而且是它先盯上你了。”看着唐骥一步迈进了虚空,奈亚拉托提普突然笑着说道。

    “什……”唐骥猛地回头,却在说出什么二字之前就被丢进了虚空,转眼便回到了还在昏迷的安娜和韦斯特面前,现实世界的时间甚至一秒都没有过去。

    “日。”唐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缝衣服用的粗针来就扎进了两个人的后脖子上。

    不要误会,唐骥根本不会什么穴位针灸国粹精华,他就是随手扎一针而已。

    “嗯……没有醒来,看来普通的疼痛反应措施是没啥用了,那就来个狠的吧。”这么说着,也不知道他的大衣究竟有多大的空间,又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的电子打火器,然后放在了安娜的嘴唇上

    “噼啪!”

    “啊!!!”

    粘膜被电击是个什么感觉唐骥不大清楚,不过看来比脖子后面扎一针来的狠多了。其实大家应该都清楚,激光祛痣的时候如果痣正好长在嘴唇上方这种粘膜密集区域的话,那酸爽,简直了……

    “啪!”

    十分钟以后,唐骥的脸上带着一个明显的红色的五指印儿,莫得表情的搅拌着那一锅绿色的汤;安娜委屈兮兮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墙角,咬着嘴唇听着韦斯特有关于“佣兵不能袭击委托人”的训诫。

    搅和了半天,唐骥又尝了一口。别说,他自己炖的鱼汤的味道真的不错。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干燥的香料了,可是他的大衣里就是有那么几根黑色的试管里面装满了各种香料,炖东坡肘子都够用了。

    “喵”仿佛是闻到了鱼汤的香味儿,白猫醒了过来,轻轻抽了抽鼻子,然后落在桌子上就开始舔。

    “喂,雅洁!”唐骥立马伸手想要把白猫抱开,却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抱歪了。然后他就看到,白猫那蔚蓝色的眸子骤然间变成了黄沙的色泽,她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晃了晃,似乎在说“别担心”,然后低下头借着舔着那一盘汤。

    “我提莫见鬼了……”唐骥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就在刚刚白猫眼睛变色的同时,唐骥从它的身上骤然感应到了一股精纯到自己都想上去舔的能量……难怪能一只猫制服五个人呢。

    白猫是个巫师?猫也能做个巫师的吗?下次有时间了一定要去问问奈亚拉托提普,这到底是怎么个搞法?

    不过既然是巫师,那稍稍进食一点鱼肉,只要别过量,就不会对身体造成威胁。所以,唐骥也就顺其自然了。

    至于韦斯特和安娜,唐骥早就在面见店员之前就在自动贩卖机那里帮他们搞到了施展巫术的资格。巫师还是要一点天赋的,有天赋的在第一次sanity降低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巫师,但是天赋差劲的可能一直变成痴呆死掉也没有一丝灵感。

    虽说如果这个巫师没有意识过来还一直吃鱼的话也会痴呆就是了……

    现在的韦斯特和安娜已经算是巫师了,但是无奈他们的sanity太高,灵感太低,根本看不到支配者,更不要说交易来什么巫术了……唐骥考虑着难不成光交给他们空蝉?一群飞天佣兵,二段跳佣兵,火枪马里奥?

    想像一下一群国际雇佣兵和人对着枪,突然就集体升天占领制高点……人品不够感觉占领高地也只会被集火啊。

    算了,到时候意思意思,看看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然后如果有必要,教教他们怎么提高自己的反应速度一类的身体巫术吧。毕竟巫师的身体都很强劲,哪怕自己一个不以徒手肉搏为生的巫师都能在近战之中刚翻一个老兵。

    巫师的近战,就和魔术师的腕力一样,不容置疑。

第十一章 簿练三爷

    唐骥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着,熄灭,点着,熄灭,看着淡紫色的火焰在空中萦绕。

    “嗯……我身上的能够让奈亚拉托提普都觉得憎恶的东西,那就只能是这个打火机了,能够燃烧巫术力量的紫色火焰……但是这个打火机究竟是怎么到我身上的来着?”

    唐骥依稀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遇见乌尔维特的时候,那家伙拿着的是一个擦擦擦冒金火的黄金打火机,虽然看起来很骚包很土豪,但是和自己这个打火机绝对没有任何联系。

    这么想着,唐骥就把手指头按在了火苗上。不出所料,自己身体里的巫术力量略微消融,但是身体毫发无损,这淡紫色火焰不会伤害自己。

    “咳嗨……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能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到我的打火机了。”

    说着,唐骥一抖手,打火机便消失不见;又一抖手,打火机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上。这个打火机根本就是跟着他的想法走的,他想让它出现在哪里,只要是自己身上,都能一瞬间出现。

    只不过由于某些精神问题,唐骥之前并没有认识到而已。

    “和火相对的……从奈亚拉托提普的角度来说应该是土,从四象的角度来计算应该是水,但是按照奈亚拉托提普的说法,乌尔维特又是天空之神……嗨呀好气呀,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唐骥疯狂的挠着头,头发一根一根的飞到天上然后落进火堆里被烧成灰烬。他那副疯狂的架势,一瞬间就连正在训斥安娜的韦斯特都停了下来,惊悚的看着他。

    突然间,唐骥的动作一瞬间停止。由极动转换向极静的违和感让人猛地一抽抽,就好像周围的一切全都停止了一样。

    然后,唐骥机械而僵硬的转过了头,火焰映射在唐骥的眼睛里,就好像他的眼睛之中包着一团火焰。

    他缓慢而僵硬的说道:“你们,看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没事儿干就去干,好嘛。”

    显然,两个国际雇佣兵的汉语水平还没有到能够听懂唐骥一连串干嘛的话语,太特娘的弯弯绕了,他们只听懂了唐骥说的“看着我干嘛”是啥意思。

    韦斯特摆了摆手,训斥人的气氛坏了,索性也就不说了。

    他一直把安娜当成女儿养大,虽然不大愿意让安娜当雇佣兵,但是安娜连法学的学士头衔都有了,就是赖在队伍里不走也没办法。

    夜里,火焰就这样静静地燃烧着,三个人也静静地坐着,一时无语。唐骥也放弃了思考有关打火机的问题,那东西在他的手上就是一个普通的打火机,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倒也不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唐骥正在思考该怎么把乌尔维特的一切抢夺过来,韦斯特在考虑该怎么找齐当初分散开来的队友,而安娜则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静静地看着明月光。

    白猫轻轻蹭了蹭唐骥的脖子,轻盈的落在了地上。猫儿在夜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它要去为唐骥巡夜,这样唐骥就能安心睡觉了。

    唐骥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忘记了白猫是什么时候和自己在一起的,但是无疑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既然她要去巡夜,那么自己就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渐渐地,一阵迷迷糊糊的黑暗袭来,唐骥陷入了梦中。多亏了乌尔维特,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如果不算昏迷的时候,好像还真没多久,大概一天左右?

    “嗯……”

    安娜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或许是因为以往每天晚上都需要轮流守夜的因素,但是昨晚唐骥说他会用巫术处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处理的,但是安娜的确睡得很踏实。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通过膀胱的憋尿感,差不多能判断出自己大约已经睡了九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早晨九点左右。

    但是周围,并不明亮。

    唐骥靠在窗户边,手肘肘在窗台上,整个人侧着身子,只有面部对着远方。整个人站在乌云之中淡淡的逆光里,昏暗,但是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面部,还有他大衣上白银色的绒毛圈。

    外面,是浓稠到令人窒息的倾盆大雨。

    “是海潮,也就是所谓的将海中的水全都向着陆地转移的倾盆大雨。这场雨恐怕会下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就像最开始人类败退的时候那样。”

    “在这种程度的大鱼之中,子弹的命中率严重下降,所有的交通工具都会受到阻碍,巨型鱼类能够短暂上岸,小型鱼类可以长期滞留在岸上因为这水恐怕已经漫上了地面二十厘米。”

    “最关键的……巫术力量在这大雨之中波动,我手腕上的朊石已经开始发热。或许,那些深潜者在这种大雨之中,可以使用克系巫术。”

    唐骥静静地说着,但是他每说一个字,韦斯特的脸就更黑一分。

    当初人类军队败退的经历犹在眼前,滂沱的大雨将军队分割,人类成了江河的人质。所有的重型炮火都无法瞄准,小型鱼群趁机偷袭了所有的生物,造就了成群的深潜者。而深潜者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疯狂,彻底击垮了军队。

    “那我们还走吗?”韦斯特皱着眉头问道。的确,这个环境不适合行军了。

    “走,为什么不走?”唐骥微笑着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串微微发出淡红色光泽的深潜者朊石,又看了看依旧毫无变化的丑陋的鱼类朊石,接着说道:“我们的粮食看着充分,但是其实只够一两天的,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就会饿死。所以我们只能走。”

    “咳”突然,韦斯特咳嗽了一声,声音拉得极长,就像是痨病犯了一样。安娜忙过去为韦斯特拍背,但是韦斯特只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点胸闷,但是不严重,没关系。”说着,韦斯特站了起来,跟上了已经开始下楼的唐骥的脚步。

    安娜皱着眉摇了摇头,韦斯特这个老头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生病了,还是别的问题?雇佣兵不能死撑,否则只会害了自己的同伴……

    “喂!”安娜喊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知道了,先去医院。听声音很深,大概在支气管,应该是炎症一类的病,一般来说来上一个疗程的头孢,然后用中成药辅助治疗就行了。”唐骥摆了摆手说道。

    “嗯。”安娜听闻,住了口,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安娜隐隐的看见周围的空间一闪而逝,似乎墙上充斥着血迹斑斑,而窗户也变成了深邃的黑色,光线更是变得极度不稳,仿佛破碎的白炽灯……

    轻轻晃了晃脑袋,似乎只是幻觉?

    安娜走出了房间,跟着唐骥走在街边那短暂的没有雨滴落进的廊台之中,心生疑惑,她看见的究竟是自己脑中的幻觉,还是什么克神展现给她的真实?

    “我所见的,就是真实……”突然,安娜的耳朵隐隐在磅礴大雨之中听到唐骥似乎这么说道。

    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纯粹的自言自语?

    安娜不敢确定,只是后背一阵阵的发寒。仅仅只是一天不到,她就已经遇见了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如果说巫师全都生活在这种状态,那么他们得了精神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小心你的身后,猴子在看……”

    很明显,下一句话就已经开始文不对路了。至少,安娜是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哪里会有一只猴子存在。

    有这么一个委托人,心真累。

    嗯……?

    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瞬间消失,漆黑色之中混杂者一抹耀眼的金色。但是安娜完全没有看清那究竟是个猴子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者根本只是一条鱼从水中一跃而起然后落下所留下的残影。

    然后他们走下了楼梯,但是没有注意到,就在大楼的外墙上,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少年,背靠着墙壁就那样挂着,藏在阴影里的连微微一笑露出牙齿,兜帽里几个红色的光点一闪而逝。

    一只全身漆黑,之后后脑勺到尾巴的一细条是纯金色的猴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猴子的头发似乎特别长,在头后挽成一个道纂,脸上两撇雪白的八字胡,身上确是一套不伦不类的全身盔甲,除了肩甲是金色其余部分也是黑色。

    “回来啦,簿练三爷?”秦锺笑着说道。

    “嗯,回来了。刚才不小心,似乎被一个小姑娘看到了点影子。”猴子,或者说是簿练三爷蹲在秦锺的肩膀上挠了挠头说道。

    “嗯?不是说不会巫术的家伙都看不见你吗?”秦锺也挠了挠头,动作和簿练三爷有八分神似。

    “嗯……或许是那个姑娘的灵感特别强?这种事情谁说得准,我还觉得那个唐骥和他养的猫都比你强呢,但是他不是照样没能搞出我这样的【巫侍】?”簿练三爷前半句话还在猜测,后半句话就开始埋汰秦锺。

    “嗨,过分了啊!”秦锺反对到:“说我没有那个唐骥强,我承认,毕竟都是玩近战类型的,他能无伤干掉水蛭女我不行;但是说我还不如那只猫?”

    “谁知道……”簿练三爷抓了一把胡子,尾巴晃了晃说道:“我看到那只猫的时候就有一种遇到天敌的感觉,危险程度甚至比唐骥还要高。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害怕猫科动物的原因,毕竟在你的认知里猴子是害怕猫科动物的。”

    “呃……倒也是。”秦锺整个人后背贴着墙壁,就这么用四肢在墙上以极为鬼畜的姿势朝着楼上爬了过去,然后一跃而进唐骥刚刚待过的地方,抬起头猛地转了两圈。

    “哇,这个感觉,这家伙在这地方召唤过奈亚拉托提普的,甚至不只是做交易,这种感觉都浓郁到快要变成你的毛里的虱子了!”

    秦锺感叹道,他身后的簿练三爷一头黑线,老子是你搞出来的巫侍,连形体都没有,怎么长虱子?

    “嗯,能直接联系上奈亚拉托提普,得给他的评价再加一点了。”说着,秦锺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但是奇特的是伤口并非人类的牙印,而是两个小小的圆孔。

    秦锺用自己的血液在地面上勾勒了几个奇诡的符印,看上去好像希伯来文,然后轻轻一按自己的手,血液自动止住。

    地上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随及开始冒出淡淡的青色烟雾。

    秦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到目前为止就我所知全天下所有的巫师的力量都是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交换来的。至于最近新出现的那几个新神,据说除了阿斯达卡兹和乌尔维特好像能够交换力量,剩下的都是一群麻瓜!”

    “但是阿斯达卡兹和乌尔维特的力量体系和奈亚拉托提普并不一样,靠着祈祷和上供来提供力量,已经不能被称为巫术了,感觉更类似于……元素萨满。”秦锺捏着下巴说道。

    “据说现在道上的人都管新神的力量叫做【咒术】。”簿练三爷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尾巴,另一只手玩了个拿大顶。

    “呵,不像巫术可以瞬发,需要靠着像是念咒一样的祈祷来释放,能力效果单一,应对面窄,的确可以被叫做咒术。”秦锺玩着自己的拉链,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不过人家也不需要支付巫术这么大的代价啊,虽然也是比较来精神的那种人才玩的顺……”簿练三爷在旁边补刀到,这一巫师一巫侍好像就喜欢斗嘴,反正谁也离不了谁。

    “反正力量的代价就是来精神,这谁都一样,无非是有人更精神一些。而且在单挑的时候,更精神的那个反而胜面更大,毕竟各种神经操作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秦锺一把把拉链扯到了最高,只露出眼睛的部分,红色的光点在其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喔喔喔……这个样子,你不会真的要用那个巫术吧,我觉得很可怕哎!”簿练三爷耸然一惊,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和它差不多高的……大约五十厘米长的短剑来对着秦锺说道。

    “嘛,又不是要打架,我只是觉得下雨天有点冷而已。”秦锺说着搓了搓手:“还有,我可不记得在我的印象里,猴子会害怕爬行动物的?”

    “咔,只是那个巫术看起来实在是太那个啥了一点,不管什么生物,只要有点智商都会害怕的好吧……”簿练三爷幽怨的看着秦锺,甩了甩胡子和尾巴。

第十二章 我等之人……

    这一次,唐骥并没有走在水池边上,而是选择了一条尽可能避开所有水域的路线。

    现在的地面上全都是水,不管是唐骥还是安娜两人,他们都穿着长雨靴。这种东西在人类社会崩溃之前就已经开始大量增产,可以说路边任何一家店都能买的到,毕竟大雨来的可比大鱼要早。

    平均二十厘米的水深,不时会有一些和正常的鱼大小差不多,但是一看嘴里的牙齿就很凶悍的鱼类冲过来攻击唐骥三人,只是它们的牙齿还没有锋利到能够咬穿橡胶靴的程度,更不要说唐骥还在雨靴外面加了一层铁丝。

    “令人憎恶,不是吗?”安娜一脚踹飞了一条鱼,然后抬手一枪打碎了鱼儿的头颅。血腥味吸引了周围的鱼群,死鱼一瞬间就被瓜分殆尽。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血腥味儿会引诱来更多的鱼。”韦斯特拉了一下雨衣的帽子,多亏雨衣也是改良过的,不至于让大雨全都钻进脖子里。

    “嗯,就是觉得很讨厌,而且这么大的雨里一条死鱼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你看,周围到处都是死去的鱼类被撕成碎片。”

    安娜轻声回答道,她只是压力有些大,想要发泄一下罢了。她能够判断出一件事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是韦斯特的判断方式是一件事是否多余,从这个角度来说安娜的确做的不够好。

    “医院就在两条街外,我们最好走快点,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说不上不好……总之我们最好走快点。”安娜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加快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你也注意到有人群正在向着我们的方向靠拢吧。说真的,安娜,你的灵感很强,但是还不够疯,这个时候应该迎上去才对,还有,抬起枪口。”

    唐骥一把拉住了安娜说道,说的安娜一脸的呆滞。什么人群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靠近,这么草率的说法真的靠谱吗?在这种大雨里,能够听见别人行军的声音?

    “感受水面的震荡,巫师的五感要比一般人强得多。”唐骥淡淡的说道。

    就在这时,唐骥口中的一行人终于在大雨中显出了身形,与此同时安娜手中的干涉者步枪、韦斯特的两把金牛座法官左轮还有唐骥的m500全都举了起来,对准了对面一行人。

    等到对面一行人,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鱼群的追逐,终于能够松口气的时候,唐骥三人从雨幕之中走了出来,脸色冰冷,枪械顶在了他们的面前。

    “哎哎哎,兄弟,我们都是人,是人,没有被鱼群咬过的人类,别开枪!”为首的男人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唐骥的枪顶在了脑门上,比一般手枪要粗好几个号数的大口径枪口冰冷的气息深深地渗进了他的大脑之中。

    “看出来了,不然你的头已经飞了。”唐骥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好像在这支队伍里寻找着什么,弄得安娜疑惑非常。

    “你在找什么?”安娜拉了一下大栓,用手接住飞出来的子弹。这纯粹是为了好玩的一个行为,因为面前这群人毫无威胁,甚至没有枪械。

    “当然是在找妹子了。”唐骥一句话差点把安娜的肺气炸,在这种情况下左顾右盼的找妹子,你是米青虫上脑还是什么情况?

    “有妹子就说明他们应该是独行者或者小型的团队,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就是军方的大型聚集地出来的搜索队了。毕竟,大男子主义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就我所知女性在大型团队里一般都是作为后勤存在的。”唐骥捏着下巴解释道。

    安娜点了点头,自己好像误会唐骥了?

    “还有就是,我确实想找找养眼一点的妹子,你知道的,大洋马不是我的料,毛孔粗而且保质期太短了,跟鲜牛肉似的放久了就那啥了。”

    看来完全没有误会,这家伙果然是个神经病!还有,大洋马是什么鬼?安娜是犹太人,和白种人的身体又不一样,而且身高才一米六三,已经算是娇小了好不好?

    对面为首的男子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对面这些人好像不大对劲啊,自己不会是遇见传说中的巫师了?听说那些人都是会用别的人类做活祭的神经病啊!

    很显然,坊间传闻对巫师有些误解。

    但是,巫师也象征着强大,有力量,据传说最强的巫师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连迫击炮都炸不死的超巨型鱼类。

    男人突然之间猛地跪下:“大哥,别杀我,自己人啊大哥!我是个医生,我们团队里有人生病了,但是没有药,我们得去医院找药!我知道医院的药库的位置,还有好几个护士长和主任藏私货的地方,到时候除了我们需要的全都给你,只要你们带我们去医院!”

    “咻!”唐骥愉快的吹了声口哨,对安娜说道:“这家伙机灵啊,上来就把自己的身份目的和雇佣金全都说出来了,现在我就算想杀他也得考虑考虑他说的那些东西,毕竟医生还有点良心,护士长这种东西还真的就是靠着倒私货赚钱的!”

    “对的对的,我知道好几个在医院里的小金库,那些家伙甚至会把昂贵的药品藏在厕所的墙缝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战壕刀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朋友,我问你,痉挛广谱药除了卡马西平还有什么?三……二……”

    “呃,丙戊酸钠,丙戊酸钠!”

    男人慌忙叫到,然后就在一瞬间,唐骥的刀和枪全都离开了他的身体:“没问题了,放下武器吧,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医生。现在,把有关于你们的幸存者营地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我,否则就去死。”

    男人名叫夏千重,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心内科的主任医师,在普遍不来钱的内科里算是个特例。他们的幸存者团体不大不小五十人,聚集地就在距离这里两公里的一栋大楼上。

    那栋大楼的二层,有大量的冷冻库,他们就是靠着冷库里的食物活到今天,他们的营地之中,并没有枪械使用者,也没有巫师的存在。

    但是时至今日,柴油发电机也因为燃料告罄而停止运行,就在三天之内除了能够长期保存的米面一类食物,剩下的蔬菜鲜肉全都**殆尽。

    **的食物也是食物,也能充饥,或者说他们不得不进食这些略显腐烂的食物,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食物来源。这五十人之中有一半都是老弱妇孺,根本无法进行搜寻活动。

    于是,肠胃病开始在团队内蔓延,至今为止除了目前出来的这一支小队,剩下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开始了上吐下泻。而他们甚至连一盒吗啉胍都没有,就算是夏千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只能冒险去几条街外的医院寻找药物。

    “在末世被肠胃病打倒,你们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团队!”唐骥笑着拍着夏千重的后背说到,这个医生还真挺有意思的,团队都变成这样了也没有考虑带着自己的老婆跑路?

    的确,这个末日和丧尸末日完全不同,在没有大雨天气的时候,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很大概率能够避开鱼类的进攻。只要能够应付数量很少的深潜者,就算是普通人类也能够在城市里穿行,而不必担心被成群结队的敌人淹没。

    不过绯色之日降临之后,一切就变得不像那么回事儿了……这场大雨,是不是就是绯色之日降临的征召呢?唐骥如此想到,至今为止除了无尽回廊之外,他的确还没有见识过别的应该隶属于绯色之日的灾难。

    奈亚拉托提普说过,第一阶段的末日分为三个阶段:海水反攻陆地,倾盆大雨自天空落下的【海之冬】,人类社会被分割,统治开始失效,命令难以传达,浓稠的阴云覆盖了一切信号的【枪之冬】和大鱼彻底摧毁人类地面部队的【鱼之冬】。

    绯色之日的来源应该和【海之冬】【枪之冬】【鱼之冬】一样,是支配者释放的灾难。但是都说绯色之日有多么可怕,甚至连奈亚拉托提普都警告自己这个老顾客要小心,可是为什么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过任何属于绯色之日的威胁?

    其实唐骥有种感觉,那就是【海之冬】【枪之冬】【鱼之冬】完全就是在模仿北欧神话中的【风之冬】【剑之冬】【狼之冬】。但是如果是这个象征意味的话,下一阶段的绯色之日所对应的应该就是亡灵反攻大地和世界树燃烧,九界重合……

    总感觉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最有可能发生的,也是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支配者所塑造的梦中世界开始和现实世界重叠,一些本来只会发生在梦中的荒唐怪诞会渐渐渗透进现实……无尽回廊就是一个征兆。

    “不是什么好事……我特么又想起乌尔维特的那个预言了!”唐骥隔着厚厚的黑色雨衣挠了挠头,发现没有办法挠疼头皮,恼怒的放下了手,完全不能辅助思考。

    从你走来的地方,孩提时代的乐园,走到知识的殿堂,走进家乡的回忆,走到生命与死亡的交接,走到人类的美丽与丑恶的交接处、想象力与破坏力的极致点,最终迎来那森森的带着血液和红蜡的白骨之树……

    呵,呵呵,唐骥的笑声突然变得有些勉强,但是随及又恢复正常。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会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突然出现,或许是自己那早已被尘封的回忆突然翻了个身?

    “安娜,韦斯特,报告一下你们身上的武器和子弹数量,我觉得我们需要分配一下,不要随便浪费武器弹药。”唐骥小声说道,同时把手伸进衣服里开始偷偷数子弹数量,但是怎么数也数不明白,只是好像很多的样子。

    “干涉者步枪一把,子弹三十二颗;usp手枪一把,子弹四十五颗;raffic冲锋枪一把,子弹一百二十颗,伞兵刀一把。”安娜率先说道。

    “金牛座法官左轮手枪两把,子弹六十发;雷明顿散弹枪一把。子弹三十发;usp手枪一把,子弹四十五发,伞兵刀一把,破片手雷三颗,烟雾弹三颗。”韦斯特也随及说道。雇佣兵对自己身上的弹药量都很有数,甚至不需要去数,仅凭记忆就能给出结论。

    “嗯,我发现我们缺一个火力支援啊。”唐骥点了点手指说道:“除了安娜的冲锋枪能稍微提供火力之外,我们的火力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连连发枪械都没有,更不要说突击步枪或者轻机枪了。”

    “没办法……”韦斯特耸了耸肩:“剩下三个人,一个擅长突击步枪和改装机械,一个擅长火箭发射器和重机枪,还有一个擅长散弹枪和元素武器,他们三个里任何一个都能提供重火力支援……可惜他们当初都因为自己的事离队,现在信号阻断我们也联系不上了。”

    “就剩下指挥官和狙击手的雇佣兵团……”唐骥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是啊……哪怕就剩下那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和安娜或者我配合,也比现在这个状态好不少。真倒霉。”韦斯特又咳嗽了三两声,唐骥微微皱眉,这个咳嗽声太深了,很有可能是病症已经蔓延到了肺部。

    肺病,在这个时代就真的致命了,因为不管是药物短缺还是卫生环境的缺乏,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一个肺病患者发生各种并发症。

    就在这时,一声似曾相识的咳嗽穿来,却并非是由韦斯特身上……

    唐骥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七八个人,其中不止一个人在发出类似的咳嗽声。他一把把夏千重拉到了身边,不顾夏千重惊恐的眼神,直接问道:“夏大夫,对于这种咳嗽你怎么看?我不曾知道类似的只会导致深重的咳嗽但是没有任何其他症状的病。”

    夏千重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巫师要用他去活祭或者放血,但是谁知道竟然会和他讨论专业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医生,夏千重算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算是为了梦想成为医生的那一批,所以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唐骥的问题。

    “这种咳嗽病似乎并没有除了咳嗽之外的任何症状,只是咳嗽会越来越深,甚至连频率都不会大幅增加。感染似乎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并不存在飞沫感染或者体液交换的感染,所以隔离没有意义。”

    “咳嗽不会导致任何体温上的变化,这次去医院我打算帮他们测个血项,但是我估计这病症根本不是通常的细菌或者病毒感染。至于朊病毒,他们并没有出现流酣一类的标志性症状,所以也不对。”

    “你说的有道理,夏医生。”唐骥微微笑了笑:“那么,如果我说这种病其实根本不能被归类到现有的任何一种病理体系里,你怎么看?”

    “那我就更要,研究一下了。当然,是在治好了我妻子的病之后。”夏千重的眼睛闪烁着细微的光芒,作为同样的医科生,他不知为何对唐骥有种奇怪的信任。

第十三章 朝南五条街……

    其实,生物学家是一个相当不友好的职业,至少在发现领域是这样的,因为每发现一个新的物种,其学名前一般都会冠上发现者的姓氏。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如果这位老兄发现的恰巧是某种臭名昭著的病症的病因,譬如发现革兰氏阴性菌的那位老兄……很遗憾,会被印在历史教科书上很久,甚至是永远和这种令人憎恶或者恶心的病菌缠上关系。

    唐骥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不需要担心肺癌真是一件好事。

    不过随即他也注意到,淡紫色的火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由于没有巫术力量燃烧就转化成普通的火,而是继续在这大雨之中燃烧着,甚至连水都不能浇灭。

    看来在这场大雨之中,巫术力量非常浓厚,淡紫色火焰就像是一般的火焰得到了氧气一样,能够痛快的燃烧了啊,唐骥这么想到。

    但是能够燃烧巫术力量,让奈亚拉托提普都感到憎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首先,不会是巫术力量本身,巫术力量全都来自于旧日支配者们,他们不会自相残杀;其次,不会来自新神或者咒术力量,新神的力量也不过是来自巫术,咒术只不过是像白炽灯的电热反应一样用巫术力量转化出了咒术力量。

    所以这力量究竟来自哪里呢?这种神秘的紫色火焰,让唐骥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毕竟一个人得到的越多,他的责任就越大,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因果的关系。这种淡紫色的火焰,这个打火机绝不会是白白的馈赠。

    有人给了他力量,想要借着他的手做些什么事情,而且对方的能力能够克制旧日支配者……唐骥不由得想到了旧神,这个在传说中不分善恶,不论对错,但是立场与旧日支配者完全敌对的概念。

    无论是旧日支配者还是古神,都不能用善恶对错来区分,但是它们的立场是敌对的应该没错。但是既然旧日支配者对人类抱持恶念,譬如奈亚拉托提普,虽然交易给人类力量,但是却只会把力量交易给疯子,而且还会让疯子变得更疯,这就是纯粹的恶念。

    那么,古神或许可以帮到人类,大概就像一个人想要踩死一只蚂蚁,而另一个人不想让他痛快就一定会去阻止他……虽然手段是保护那只蚂蚁还是率先踩死那只蚂蚁就说不准了。

    唐骥并不确定自己的这个打火机是不是古神,或者说旧神的力量;但是的的确确这东西有着能够伤害某些眷族的力量,所以可以判定打火机的制造者和旧日支配者敌对。

    水,越来越浑浊,但是对于唐骥来说,浑水里才好摸鱼……虽然现在的鱼根本不能吃,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面目狰狞的,连观赏都不够格。

    奈亚拉托提普对自己友善,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他的老客户,而且还制造了别的巫师苗子,可以被它用来更加快速的侵蚀人类社会,仅此而已。如果自己真的彻底抛弃了巫术力量,用这种力量当做自己的基底,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唯一例外者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催命鬼。

    或者可以说,奈亚拉托提普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友善,什么是朋友,这些概念在这种东西面前是无意义的,甚至对方和自己交流的时候的人类思维都是临时模拟出来的。

    就在这时,安娜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雇主先生,看看前面那是个什么情况?那些徘徊在路边的,是人类还是什么别的危险的东西?”

    唐骥收回思维,看着大雨中的前路。

    那是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都是打开门的电器商店,这里曾经是一条科技街,专门出售各种电子仪器。一般来说在网购发达之后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甚至本身并不宽阔的两车道马路,都显得宽阔无比。

    但是就在现在,唐骥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在马路中间有一些人类,或者说是人类形状的东西正在徘徊。但是那些人类,给人一种很没有质感的感觉,甚至与其说他们正在走路,倒不如说它们正在飘摇……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最好绕下路,因为横冲直撞过去会死的哦。”唐骥淡淡的说道。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喜欢听良言相劝,甚至都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违逆一下权威。就比如夏千重队伍里的一个十**岁看起来很不良的少年,拎着一根拧弯了的螺纹钢,就悄声走了过去,他想看一眼那人形究竟是何物。

    “老夏,你不去组织一下?”唐骥出乎意料的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好像要看好戏的夏千重,这个医生似乎和他想象的老好人不大一样。

    “嘿,那小子调戏过我老婆!”夏千重笑的有些令人胆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但是打火机在大雨天里怎么也点不着火,弄得他有些沮丧。

    下一刻,就在那个毛头小子走近人形物体的时候,远处的一间黑洞洞的大门之中一条巨大的鱼蹿了出来,把他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一拧身子缩回了商铺的浅浅的水层之中。看来,鱼类并不是毫无进化痕迹。

    “你有点意思,我突然觉得我们可能会有共同语言。”唐骥的手上,白银打火机瞬间出现,给夏千重点上了烟,烟雾在大雨中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辉。

    “我也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巫师不大一样……但是这种快要烧到我的鼻子的紫色火焰真的没有问题吗?对于我不了解的东西,我有点怕!”夏千重低声笑着指了指自己烟头上的紫火问道。

    唐骥的笑声有些古怪,呵呵和嘿嘿在不停地切换:“呵嘿嘿嘿,不会有事儿的,只要不要让它烧到你的嘴唇。你这个人,其实骨子里也有些疯狂的本质,这已经完全超过了自来熟的范畴了吧?不管怎么说,我很欣赏你!”

    “那好啊,真好啊,被人欣赏是很不错的事情,可惜当初欣赏我的那个副院长,变成深潜者之后被我用螺纹钢钻进眼睛了。”夏千重挠了挠头,说的话莫名其妙,但是莫名的和唐骥的脑电波有点对上的意思。

    “是吗?那祝你长寿,因为死的了话会下地狱的。”说着,唐骥从口袋里取出两个试管,拔开塞子里面漏出来的却是醇香的酒气:“敬长寿!”

    夏千重接过试管,轻轻干了一下杯,看来当初也没少用烧杯煮泡面:“敬长寿,也敬你们强大的巫术。在现在,我觉得巫医应该会从最可悲的医生一跃而成最好的大夫!”

    两个人仰起头,一口干了烧杯里的人头马兑二锅头。

    安娜和韦斯特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在安娜看来,自己的灵感或许和唐骥说的一样,不低;但是和夏千重比起来,明显这个诡医更像一个巫师。或许,让他还没有彻底变成一个巫师的原因,就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安娜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她刚刚的想法会害死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她的灵感还是直觉。

    到是唐骥有了一种确切的感觉,奈亚拉托提普的恶念刚刚已经降临。为了增加人间世的巫师人数,那家伙会不择手段,而巫师就是他观看这个世界的视角,或者说,像唐骥这样和他联系非常紧密甚至能坐在一起聊天的巫师。

    但是唐骥什么也不会说,因为就算说了也阻止不了什么。奈亚拉托提普的安排几近命运之钟,只要敲响,除非传说中的古神旧神真的存在,否则凭借巫师的力量不可能改变。

    他现在去医院的目的也不是为韦斯特治疗咳嗽,那种病根本就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感染,用药物也很难治好,所以他只是去看一看,奈亚拉托提普到底想要对夏千重做出什么。

    “这条路不能走了,就算我用火树银花也不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唐骥在试管里填充了一些火棉,点燃引线之后远远地朝着鱼群的诱饵投掷了过去。

    火焰一瞬间爆开,处在最前方的鱼愤怒的狂吼,扭动着身子想要冲过来吞噬唐骥,但是这种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带着火花的白银色鞭子从唐骥的指尖挥出,一瞬间一条巨型鱼的半个头颅就被削了下来。紧接着鞭子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直接切割进了另一条鱼的脑门,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然后,后方的另外两条在爆炸中受到冲击的鱼立刻不安的扭动着身子退回了黑暗的商户之中。它们知道,力敌面前的敌人,会死,而所有的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

    唐骥的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在大雨天里施展巫术比平时容易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手腕上的深潜者朊石也在隐隐约约的帮助他施法,他的施法代价只有平时的五分之一左右。

    “难怪深潜者能够在这种大雨天气施法,就凭借他们那毫无智商……至少比起人类来说是蠢货的脑子,估计所有的法术都是敛水一类的吧。”唐骥估算着深潜者的实力,同时也在思考大雨天的深潜者的朊石会不会更漂亮。

    “还有多远啊,夏大夫,我们已经走出五条街区了,这可……呼,呼……和你当初说好的两公里之外的医院不一样,我们现在都走出不止五公里了吧?”这时,夏千重身后的一个男人撑着膝盖开始抱怨了起来。

    “我也没办法啊,但是前面几条街不是大塌方成了鱼池,就是像刚才一样被不明生物封锁,我们只能绕路。不瞒你们说,医院在我们正东方向,但是我们到目前为止一米都没有推进,反而朝着南边走了五个街区!”夏千重发愁的挠着脑袋,他也有些崩溃。

    “啊,那怎么整啊,现在天都黑了,而且我能明确的感觉到有东西正在啃我的塑胶雨鞋!”男人抓狂到,他身边的几人也一样有点崩溃,但是他们并没有如此表现出来。

    或许这个反应特别激烈的男人是被抓了壮丁,他的亲人里并没有生病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幸存的亲友,但是依旧因为身强体壮而且没有生病所以被拉出来了?

    唐骥默默地思考着,然后把这个人放在了防范名单上。有罪推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把结果往最严重的方向去预想,这就是唐骥的思维方式,也是最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思维方式。

    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不需要矛头,唐骥会直接杀死自己所质疑的人。因为在他的单子上,自身的性命和自由意识高于一切,所有的事物都得为这两条让路。

    “去旁边的楼上休息休息,ab型锁头,应该难不倒你吧?”韦斯特提议道,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唐骥说的,因为一路上他们休息的地方全是唐骥撬开的民居。

    “你找个五联转的单轴保险柜来我都能在一分钟之内给你打开。”唐骥莫得表情,他的听觉和触觉灵敏到只需要靠着手感和碰撞回声就能撬开绝大多数锁头,一个民居的锁……小儿科。

    五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坐在了干燥的民居里,唐骥甚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出了个大号的锅子来,垫上简易的炉子,拿着一些罐头食品和干燥的香料做了个简易的小火锅。

    当然,只有安娜和韦斯特能坐在一起和他吃火锅,剩下的人都只能坐在一旁啃他们自己的干粮。唐骥可不会照顾人,他反而喜欢看别人的理智渐渐被怒火所吞没的样子。

    “老夏,过来,一起吃!”唐骥笑着摆了摆手,又加了把火。不管夏千重过不过来,他的那些同伴肯定都会开始有意无意的敌视,而这种敌视和嫉妒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之中渐渐的扩大,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唐骥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这份未知感让他觉得舒心,能够为他带来成就感。

    精神病分两种,能控制住自己的和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唐骥就属于那种能控制住自己,并且对社会又严重危害的精神病,因为他会有意无意的把自己身边的人朝着精神病的方向推过去,并且以此为乐。

    或许,人人心中都有一个疯子,只是欠缺那么特别糟糕的一天;又或者,某些人只想看着这个世界燃烧。

第十四章 吃着火锅唱着歌……

    “开牌开牌!”唐骥一把翻过了自己手中的两张扑克,然后又看了看安娜和夏千重手里的牌,微微一笑,把场上所有的鱼脑蛋白石之类的东西全都揽到了自己怀里:“通吃通吃!”

    安娜气愤的把牌一把摔在了桌子上,明明已经有了四个q,但是唐骥愣生生凑出了9、10、j、q、k的同花顺,这在德州扑克里就是最大的牌,根本没法打嘛。

    韦斯特摇了摇头,把牌揽到自己身前洗了两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人老了,禁不起这么大起大落的运动”。但是据安娜说,这位老兵当年可是拉斯维加斯的常客。

    “再来!”唐骥笑着说道,他的赌运不错,或许是因为“爱笑的孩子运气都不会差”的缘故,他今晚已经赢了不少东西,甚至把夏千重手里那颗副院长的朊石都给赢过来了。

    “最后一把!”夏千重挠了挠头,他的身上似乎已经没什么可以用来赌的东西了。所以认命一般的接过了两张韦斯特递过来的牌:红桃2,草花j。

    唐骥到是乐呵呵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草花10和红桃10,他觉得自己这把又稳了。至于安娜,黑桃a和方片7,也不算什么好牌。

    “唔……”韦斯特放下三张牌,红桃9、草花6、方片a,然后眼神示意三个人赶紧加注。三个人都加了注,因为他们的牌都能和这三张牌配点东西。

    “两倍。”唐骥淡笑着说道,不管他的牌怎样,在第一轮他都会加倍加注,这样可以清除一大批有可能打算浑水摸鱼的散牌众。

    “跟。”安娜和夏千重显然已经赌红眼,能不能翻盘就看着一把了,自然不会拒绝。

    唐骥伸出筷子从旁边还在烧着的火锅里夹出一块形状诡异的肉来塞进自己的嘴里,他的运气很好,在一家一楼商店内的泥水潭抓住了两只鳖,而且身上没有巫术的痕迹,自然就拿来做了火锅。

    香气钻进了那些连干粮都吃不饱的人的鼻孔里,他们的神情开始阴沉起来,甚至有人恶狠狠地看着夏千重。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又没有胆量去质问唐骥,因为唐骥是个巫师,能够在一瞬间用银色的鞭子杀死两条大鱼的巫师,而且巫师都是精神病。

    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怒火转移到夏千重身上。

    而这正是唐骥所希冀看到的,人类的丑恶,从一个精神病的角度看到的人性。

    很久以前,唐骥就在思考,精神病和人类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仅仅是非常不明显的一线之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精神病不过就是与众不同了一点罢了。

    夏千重,虽然有些神经的潜质,包括了反社会型人格,但是却和精神病差的有些远。或者说,他还没有经历那非常糟糕的一天,他的精神还有一根锚,让他不至于滑入巫师那黑暗幽深的海洋之中。

    那么唐骥就要推他一把,或者说半把,因为唐骥绝不会脏自己的手去做这种事情,他只会让原本就存在的事实激化,相当于让本来就必然发生的事情更快、更密集的发生,譬如发生在一天之内。

    不过计划之中似乎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听到了么?”唐骥悄悄打着手势问道。

    “听到了,大概有十五个人,有短枪,没有长枪,步伐凌乱,全员男性,全员战斗人员,危险,但是可以对付。”韦斯特打手势回应道,这些都是一个士兵的基础,更不要说是雇佣兵。

    “先不要动……这还真是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给劫了!”前半句话是唐骥打出的手势,后半句话则是唐骥自己内心的想法,还真是无妄之灾……对于那些麻匪来说。

    麻匪当然是谑称,但是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就是一群流寇。

    在社会失去了秩序之后,这群所谓的楼寇就开始在各个大楼之间流窜,靠着高度避开大型鱼类,靠着团队应付深潜者的攻击,靠着搜刮和打劫来应付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所谓楼寇也不过就是一群匪类而已。

    “打劫!”

    “统统不许动,把武器都放下!”

    唐骥微微扶额,这台词还能再俗一点么?不过也对,在更俗一些,就三俗了,所以还是就用这套台词吧。

    看看这群人,就跟野人一样的衣服。现在的衣服不好找,更多的都发霉了,他们的衣服有很多都是用大型鱼类的皮制作的,但是那些皮也已经是半腐烂状态,哪怕熟制之后也有一股味儿……

    唐骥只是瞥了一眼这群穿着鱼皮的劫匪,如韦斯特所说,他们甚至连一把长枪都没有,只有两三把手枪,更多的人手里都是自制的长叉、竹枪一类的东西,甚至只有一半人手里有铁器。

    “我们来打个赌吧?”安娜突然说道。

    赌博本身就是人性的体现,或者说能够从赌博之中脱离,难度仅次于戒毒,甚至要比戒烟困难得多。夏千重立刻答应了下来,便开始问赌什么。

    “就赌一赌,我们的巫师先生,能够在多长时间之内干掉他们所有人,你觉得怎么样?先说一声,可不许说得太长,否则我可不会做绝对亏本的买卖!”安娜笑着瞥了一眼唐骥,似乎在提出挑战。

    “喂,你们在说什么?赶紧站起来,把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否则老子就要开枪了!”似乎没有看到被放在阴影之中的干涉者步枪和雷明顿散弹枪,那一伙人大声喧哗到。

    “一分半钟。”

    唐骥站了起来,他对于喧哗的人一向没有宽容心。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耳边都有着蜂鸣声,这是当初疯狂所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他只喜欢有规律的旋律,又或者轻声交谈。

    “嗯,你要干什么?”为首那胡子拉碴的男人抬起了手中的枪,顶在了迈着轻快地步伐走过来的唐骥的额头;被他们逼到墙角里的那几个人都用包含着期待、嫉妒和憎恶的眼神看着唐骥,不过唐骥没时间去纠结这些。

    唐骥并没有解释,他憎恶的看着这个充斥着鱼腥味儿的男人。他不喜欢身高比自己高的人,因为唐骥自己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不算低,但是也绝对不高。

    下一刻,唐骥手里的战壕刀就已经插进了男人的小腹之中,正好扎在肾脏的位置。解剖过无数大体老师的唐骥,对于这些器官的位置从来没有算错过。

    “噢……”人在疼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来声音的,而唐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轻轻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因为还没有一点让他倒下的力量的男人手里像是摘苹果一样摘下了手枪,唐骥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五秒,唐骥打空了弹匣里的九发子弹。与此同时,距离唐骥最近的两个人,他们全都胸膛连中三枪,枪孔呈现品字形排列;远处另外两个持枪人的右手附近中弹,抛掉了手中的枪,还有一枪打空。

    唐骥拔出还插在男人小腹的战壕刀,猛地一窜,绕过了一具尸体然后趁着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扎进了对方的左侧第四根肋骨下方。

    一个男人抬起手中的竹枪朝着唐骥扎了过来,唐骥侧身躲开一把握住竹枪猛地一抖,那人的身体也跟着一抖,僵持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唐骥已经近身一刀扎进了他的喉咙里。

    但是就在下一瞬,唐骥猛然抽身,因为一根竹枪穿透了刚刚他杀死的人的胸膛,朝着他插了过来。紧接着,另一个人已经捡起了手枪,对准唐骥连开三枪。

    唐骥皱了皱眉,对方的配合打的很好,也没有因为队友的死亡而慌乱,看来这种情况他们并非第一次遇到。他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一闪圆形的空间门在他脚下出现,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落了进去。

    下一刻,唐骥已经从对方队伍的身后的屋顶上落了下来,空间门的开口就在那里。

    唐骥还没有落地,手上的银色火花长辫已经成型,但是唐骥微微一甩手,鞭子首尾相连化作了一个圆盘,多余的鞭子在圆盘之中勾画出一片繁复的花纹,整条鞭子变成了一把圆环刃。

    火树银花圆环刃在唐骥手中就是无坚不摧的武器,这个世界上能够抵御它切割的物质还不存在,哪怕是金刚石也不过稍微费点力气罢了。

    下一刻,两颗人头被颈部血压冲击的冲天而起,紧接着长鞭解开,远远地将那个拿着手枪的家伙的半个脑袋切了下来,然后轻轻一勾将那个拿着竹枪打断了唐骥战斗的家伙的身子斜斜的切开落在了地上。

    一眨眼,对方的十一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或者死了,或者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剩下四个人愣了一瞬间,转头就跑。

    唐骥并没有快步追赶,只是往前走了两步,捡起手枪,打个响指打开空间门对准大门内连开数枪打空了弹匣,然后把手枪扔在了地上。

    再看,那四个逃跑了的人,已经胸腔中弹倒在了地上。或许他们到死都没有想到,子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身前的位置。

    唐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回来,笑着问道:“我花了多长时间啊?”

    “呼,你真是太厉害了,妈的,看得老子热血沸腾!”夏千重的反应明显不像正常人,正常人应该和那边趴在地上的几位一样正在干呕,或者说直接吐了出来。

    “快说,我花了多长时间,有没有超过一分半钟?”显然,唐骥更关心自己完成这一切所用的时间,因为这代表了他的能力究竟够不够强悍。

    “嗯,我看看。”安娜看了一眼已经停下来的秒表:“1′28″34,恭喜你,在一分半钟之内完成了自己的挑战……”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说着,安娜站了起来,猛地拍了拍唐骥的肩膀,幽怨的说到:“我赌的可是你在一分半钟之内做不到,现在我身上所有和战斗无关能够当做筹码的东西都已经输出去了……连我的泳装照都输掉了!”

    “你还有泳装照……”唐骥看了看安娜,不过他这么想也很这正常,因为一般来说身体有着某些缺陷的人,尤其是女性是不愿意拍摄自己暴露很多的照片的。

    安娜的脸庞虽然姣好,但是从脖子开始往下就能够看到很多狰狞的疤痕。雇佣兵的高收入必定有代价,唐骥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具看似美好的身体上究竟有着多少创伤。

    “喏,看看?”安娜随手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她穿着比基尼在海滩的样子。

    “……看来你在童年经历过很多,这个烙印我曾经见过……在被我打死的一个身上绑着炸弹想要炸死我的人的后颈上。”唐骥指着那满是伤痕的娇躯上一个圆圆的烫伤烙印说道。

    “你杀了他们中的一个?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因为我发过誓这辈子就和这群畜生杠上了,不杀光他们誓不罢休。”安娜收回了照片,轻轻擦了擦手,带着憎恨的说道。

    “好事情,只要你坚持心中有点事情要做,就不会彻底发疯。”唐骥说着摇了摇头:“可惜我当初给自己选择的事情是收集深潜者的朊石……结果我疯的像一只三月的兔子一样。”

    “真是英国式的笑话,哈,哈,哈。”安娜棒读了三声,然后回过头来问道:“那能不能劳驾三月兔先生帮我们把那些还在地上呻吟挣扎的人全都结果,让他们死的像是一个门钉一样呢?”

    “其实吧,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疯帽匠,更有感觉一些的说。”唐骥笑着说道,同时走过去,非常专业的做着介错的工作。

    左手蒙住挣扎着的人的双眼,右手的战壕刀瞬间插进脖子,同时切断气管、动脉和脊椎。唐骥认为这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是事关死亡的仪式,凡是帮助失去生存能力的人解脱的时候,唐骥都会行使这种仪式。

    “你是死亡之神阿斯达卡兹的信徒吗?我总是能够看到你在做很神似死亡之神的信徒献祭的时候的动作……”就在这时,安娜突然问道,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一样,你比他们的仪式感更强,而且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嘿……说不准这个仪式还是阿斯达卡兹,那个未谋面的可爱的新神从我这里学走的,你说是吧,乌尔维特?”唐骥笑了笑,表情阴森,也不管现在乌尔维特根本就不在他的附近。

第十五章 人间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第二天的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绕路到了医院门口。阴森森的大门有十厘米左右沉浸在水中,绿色的藤蔓缠绕在门栏上,大门上的门牌碎了一半。看不清楚原来写的什么。

    一路上,牺牲不小,夏千重的队伍只剩下了四个人,剩下的人全都在唐骥的设计之下,或者是他们自己作死,总之他们全都被清除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的人的负面情绪,很容易被活着的人继承,包括了压力、嫉妒还有愤怒。

    现在的唐骥,有些希望这所医院里有用来清髓的药物,等到自己的干细胞只剩下一部分的时候把鱼类的干细胞打进自己的脊髓里,然后直接上动员剂,让干细胞蔓延到全身。虽然有可能直接变成深潜者,但是通过巫术的控制应该没问题。

    一步踏进医院,迎面吹来的寒风飒飒,让他的面孔生疼。三两片焦黄色的枫叶在他的脸庞旁边飞掠而过,唐骥微微皱了皱眉,揉了揉脸,却发现手上满是鲜血……

    “不会吧?”唐骥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果然,在那枫叶吹过的地方被隔开了一道口子。

    他走到已经旋转着落地的枫叶旁边,拾起枫叶轻轻一撕,枫叶便碎成了一把渣滓,这就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枫叶罢了。

    “枫叶并非什么特殊材质制成,速度也处于肉眼能看清的程度而不是超高速,脸上的伤口能够清晰地感觉出来并非幻觉……”唐骥微微警惕,虽然没有感觉到巫术力量,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有巫术才能做得到。

    “安娜,韦斯特,夏千重,全员警惕,这座医院不大对劲。”唐骥挥了挥手说道,随及安娜立马拿出瞄准镜对准医院开始搜寻,韦斯特抽出了巷战利器雷明顿散弹枪,而夏千重……左看看,右看看,硬生生挤进了安娜和韦斯特之间。

    走在破碎的水泥路上,唐骥觉得自己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毕竟在水泥路上还有足足十多公分的混浊的水,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地面是否龟裂,不时就会一脚踩进空腔里,唐骥险些扭了脚脖子。

    “快点……”他催促道,因为医院一层都要比正常的地面高出半米到一米,这段距离足够阻挡水流的入侵。至少,进到医院里之后就不用穿着厚重的雨靴淌水了。

    “啊!”就在这时,一个跟随着他们的男子惨叫了一声,唐骥看过去,很明显是脚踩在裂缝里崴了脚。

    他无不恶意的想到,听那一声惨叫,那家伙的脚脖子应该已经断了……

    或许是叫喊声惊动了周围的鱼群,突然之间一条半米长的惨绿色的鱼从水中一跃而出,当场咬住了那个惨叫之人的鼻子,一甩尾巴带着他的鼻子下了水然后那人的脸上就剩下一大块血洞,鼻子已经消失不见。

    “狗屎……”唐骥暗骂一声,左手抓住安娜右手抓住夏千重:“快点跟我走,血腥味儿能把那群见鬼的鱼全都引过来,我们还在水里呆着的话可就成了密西西比河里的溺水者了!”

    夏千重显然已经反应了过来,而且作为团队首领长期在外觅食让他的身体也算是经过锻炼。虽说比不过两个雇佣兵,但是在唐骥的帮助下也先人一步登上了那医院的阶梯。

    然后,水面仿佛沸腾了一样,大量半米长的、三十厘米长的,甚至只有十厘米长的鱼类开始疯狂地跳出水面,它们已经发觉雨鞋不能咬穿。

    夏千重张着嘴伸出手,好像想要拉那些人一把,但是这没有任何作用,短短的半分钟里,所有人都挂了彩,而他们身上的伤口全都来自于鱼类。他们,很快就会变成它们。

    或者,在那之前死去,化作鱼类的聚餐食物。

    唐骥突然间大声笑了出来,虽然在大雨之中不算什么,但是依旧有一条接近一米长的鱼注意到了唐骥,从水面鱼跃而出,朝着唐骥飞扑而来。

    下一刻,一声枪响传来,伴随着淡淡的青烟,一发子弹将鱼头打成了一锅粥。安娜收起手中的手枪,不管平时怎样,关键时刻永远以任务优先,这才是雇佣兵应该做的。

    失去了头颅的鱼还在朝着唐骥飞来,但是唐骥头一偏避开,然后就在鱼快要越过他的肩膀的那一刻一把握住了鱼尾,反手朝着那群正在挣扎的人甩了过去,正好砸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上。

    夏千重看着那个自己很熟悉的家伙一瞬间落进水中被大量的鱼群分尸,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唐骥在他之前开了口。

    “他们都已经被鱼类袭击,如果不死就会变成深潜者,而深潜者在这种大雨天里是能够使用敛水类的巫术的,所以我觉得他们还是死了为妙。”

    说罢,唐骥从安娜那里接过usp手枪,接连打出五发子弹,将那五个人全都击毙。但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中一个人仅仅被子弹击穿了左肩,因此并没有死亡……

    “好了,我们走吧。”唐骥把手枪交回了安娜手中,盘算着自己也再去搞几把有点特色的枪支。虽然当初扔掉了那把法玛斯的时候很干脆利落,但是m500毕竟不是通用的制式枪械。

    一步踏进医院,外面的雨声瞬间小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萧瑟的风声,还有若隐若现的萧声,以及浓重的肃杀之气。

    “有什么感觉?”唐骥微笑着问道。

    “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在沙尘天气里赤身漏体一样。”安娜微微挤了挤眼睛,同时咽了口唾沫。虽然她自己并不是很紧张,但是副交感神经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和我当初在阿福干被一个排的地方部队包围的时候的感觉差不多,总之这里面有着很危险的事物存在。”韦斯特手中的雷明顿散弹枪的枪口微微向下,但是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能抬枪射击。

    “呃……”夏千重又挠了挠头,道:“我总是觉得我好想误入了什么武侠和恐怖电影的综合系列片场,这算不算什么感觉?”

    “嗯……你说什么?”唐骥突然回头,整张脸直接对了过来,甚至到了夏千重的眼睛都要超焦的地步:“你刚才说恐怖电影我能理解,那么能解释一下武侠是什么意思吗?”

    巫师所擅长的事物是有限的,而唐骥所擅长的是极高速的反应、强化的身体和五感,以及强悍的近战能力和近距离枪法。他的灵感虽然也很强,但是却是强在侦查和看破幻觉上,在预测方面并不准确。

    安娜和韦斯特,所擅长的都是虚无缥缈的危险警觉,这和他们雇佣兵常年处于危险之中的身份有关。但是夏千重,他的灵感方向究竟是什么,唐骥也还在探索,但是如今看来似乎是类似具象化描述和预测一类的发展。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吧,”说到这里,他的话语突然停顿,似乎是在大脑里搜寻词汇一样,脸憋得通红过了好半天才说出来:“就是有一个用剑的高手在对着我的脸挥剑,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ok,现在带着我们去找药品。别的药我拿了也没用,多帮我准备几个计量的安定和麻醉剂,还有各种血液类药品。还有,抗生素和类固醇全部带走,那玩意儿可是救命用的硬通货。”

    唐骥扣着夏千重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夏千重轻轻扭了扭肩膀,发现完全无法挣脱,只能讪笑着点了点头。抗生素,可是所有药剂之中最珍贵的,而且氟哌酸严格来说也算是抗生素类药物,他还得要那玩意儿回去救命呢。

    “嘘……”唐骥笑着比了个手势,也不管打算带路的夏千重做什么,他先掏出了自己的战壕刀,开始在本来就已经破旧不堪充斥着血迹和苔藓的墙壁上刻画着什么。

    “比黄昏……黑暗,血色,鲜红……”安娜看着唐骥刻印在墙壁上的模糊不清的字迹直皱眉:“你在画些什么,打算召唤黄衣之主吗?”

    “不,这是龙破斩的咏唱。”唐骥严肃地回答道。但是很遗憾,在场的并没有acg圈子里的人,唐骥尴尬的挠了挠头,蹲在墙角在墙上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呃,那个啥,唐骥队长咋了?”夏千重看着陷入低沉的唐骥,小声问道安娜。

    安娜摇了摇头:“别管他,等他消沉一会儿,自己就缓过来了。现在你去叫他,等同于和你自己过不去,纯粹给自己找堵。”

    “哦,好的,那就跟我来,药品都在这个方向。”说着,夏千重打了个手势,带着安娜和韦斯特向着药房和仓库的方向走去。

    安娜以为,唐骥只要消沉一会儿就会自己痊愈,然后很快地跟上来。但是她估算错误了,因为就在他们离开唐骥的视线之后,唐骥立刻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顶楼。

    “是在楼顶对吧……虽然你很强,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唐骥从一开始就没有陷入消沉,因为他来到这家医院,踏进这间大楼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找好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这栋大楼之中那锋锐的巫术力量的来源。

    安娜三人,完全没有巫术力量。仅仅凭借这枪械,在与巫师的正面对局之中是绝对沾不上便宜的,在或许会到来的交锋之中,他们只会变成对方对付唐骥的陷阱,类似挡箭牌或者控制住放冷枪之类的。

    唐骥所追求的,从来都是自身的强大。而乌尔维特,就是唐骥最好的目标。

    乌尔维特,具唐骥估算,他自身如果是十,那么乌尔维特就是上千。但是这是乌尔维特纯粹作为巫师的部分,而不包含他身为新神的部分。

    新神,是在有着信众的情况下才能发挥足够的威力的。现在乌尔维特只有千人级别的信徒,所以他也就是一个巫师。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的信徒数量超过了十万,百万,他又该又多强?

    试想一下,一个本身就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的家伙,想要在这个世道被别人信仰,人前显圣,其实一点都不难。更何况每一次人前显圣其实都在提升他的潜在力量?

    新神,能够被称为神,很明显和巫师已经有了根本意义上的不同。不是力量强大才能被称为新神,而是成为了新神才力量强大……诡异的因果关系不是吗?但是这没有任何意义,强大就是意义本身。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唐骥轻轻抖出了由火树银花组成的环刃,开始向着楼上那萧声传来之处走去。那萧声渐渐尖锐了起来,音波震荡在楼道之间,就像是来回弹射的飞刀一样,唐骥甚至需要侧身去躲避。

    “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唐骥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的精神极度紧绷,但是同时也在极端的兴奋着。他能够感觉到,在这萧声之中,虽然有着巫术力量,但是凝聚这股杀意的却是精神力本身。

    “想来此间并非长居久安之所……”

    环刃上那四射的火花渐渐收敛,变得更像是锋锐的刀刃,而不是火花乱溅的电锯。唐骥轻轻抬起手,一道萧声劈砍在了环刃上,却被折射到了墙上,带出一道剑痕。

    “犹如叶上之露悬水之月,逝于转瞬……”

    唐骥不再躲避迎面而来的萧声,即使那萧声开始变得更加密集而尖锐。他手中的两把环刃就好像两面银色的盾牌一样,将所有的萧声都弹射开来。

    “告于吟风弄月之辈,无常之风常候于荣华之前……”

    唐骥渐渐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两把环刃渐渐开始变得椭圆,在他手中的运用方式也越发的向着剑而非环刃转变。

    “才为之人,隐于云中南楼明月夜……”

    唐骥额头的汗珠开始滴落,脸色变得苍白,即使是在大雨天,而且还有朊石分担,这火树银花的施法代价也开始给他的身体造成负担。但是他手中的椭圆,却在渐渐闭合……

    陡然间,唐骥口中所念念的不知何处来的词锋芒一转,他的眼仁转瞬即逝的一刹那似乎化作了淡银色,但是却又好像没有,只是那棕黑色的眼眸里的一瞬闪光。

    但是,他手中的火树银花,确切的从两把环刃融汇成了两把一米长带着银色火花的长剑,或者说只是一个形似氖光灯的发光柱状物。

    一脚踹开顶层的大门,唐骥带着疲惫的笑容走了出去。

    一瞬间,萧声骤停。

第十六章 裴蠡玖仟(求推荐票,求收藏!)

    对上唐骥的眼睛的,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在那其中丝毫感情也无,仿佛一块万载的寒冰一般,冰冷,清澈,凛冽,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但是可望而不可及。

    就在萧声逝去的一瞬间,原本环绕着整栋医院大楼的气息骤然收敛,变得无影无踪。但是在唐骥的感觉中,就像是把冰锥扎进了后庭一样,一阵彻骨的寒意瞬间顺着尾椎爬了上来,激起了一篇鸡皮疙瘩。

    那个身影的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长而柔顺的白发在大雨之中丝毫没有被打湿,仅是随着飓风而飘扬。那人的皮肤就像是羊脂白玉一样,甚至连唐骥那强化过的五感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皮肤上的毛孔;正如精致的五官即使是整容医生也无法提出任何意见。

    他只是平静的坐在医院顶层的围栏边上,抱着自己的一条腿,任凭另一条腿垂下;青衣长衫,这个少年带给人一种民国文人所固有的儒雅气质,但是腰间佩剑却又让他像是唐宋之时的诗人侠士。

    “有什么……事吗?”

    少年轻启朱唇,声音柔顺,但是却异常的生涩,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伴随着他的话语,周围所有的物质都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振,发出了近乎于金属刮擦的声音。

    唐骥没有回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两把银色光剑。他今天来,只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巫术究竟有多强。

    唐骥并不傻,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乌尔维特的某些计划的棋子,那也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就此死亡,因为一颗死亡的棋子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而这就是他站在这里的底气。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是概念性的铁律,但是如果在物理性死亡之前就设定了某些巫术,是可以合理规避死亡的。就像一个好的律师,能够提前做好准备,规避某些法律一样。

    况且……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死亡,其实并没有发疯之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暴走,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更可怕。因为发疯是异常的,而死亡,是正常的,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你是巫师,我的同类。”少年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是仅仅是他的话语之中所带出的仿佛剑锋一样的共振,已经开始伤害唐骥的身体,他甚至不得不用两把剑来保护自己。

    “你想要和我动手,对么?”少年接着问道,但是他的话语之中全无敌意。在唐骥看来,这个少年单纯的像个孩子,甚至不会向别人表露出恶意。

    唐骥,握紧了手中的剑,用这个动作来回应少年。

    “那就来吧,用剑的人,让我看看你的剑。”少年从护栏上跳下,没有表情的看着唐骥,他甚至没有抽出腰间那把看上去怪怪的长剑,或许是因为……不必要。

    下一刻,唐骥已经开门从少年的身后半空落下,手中长剑直指少年的后心。

    但是少年没有动,只是微微曲了一下右手的食指,紧接着唐骥就感觉两把剑劈斩在了自己手中的火树银花上。

    一瞬间,火树银花绽放漫天,化作烟火照亮大地,然后飞快的在大雨之中熄灭。

    唐骥当机立断在自己和少年之间开了一扇门,整个人落了进去,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少年的身前,右手的火树银花重新凝聚,两把剑同时指向了少年的胸口。

    然而少年依旧没有动,还是曲了一下手指,唐骥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气息从两把剑中间的空隙里突破,直奔着他的脸部而去。

    “靠……”唐骥面前突然开出一扇门,整个人钻进了门中,那锐利的气息从唐骥上一秒所在的地方划飞出去,在水泥的地面上刻印出了一道足足两米长的痕迹才消散。

    下一瞬,空门在少年的右手边打开,唐骥的剑锋朝着少年的右手飞刺而去。唐骥已经明了,和这个少年作战的时候,是不可能有时间挥刀的。

    少年转过头来疑惑地瞥了唐骥一眼,随及又勾了一下右手的食指,然后……又连续勾了三次。破风之声突然响起,甚至连周围的雨滴也全都变换了方向。

    当物体的速度很快的时候,其周围气压会变小。就在一刹那,天空中、地面上的雨滴向着四面八方凝聚而起,将少年的攻击展现在了空中,化作了一片片雨水的匹练。

    十数道锐利的气息,包裹了唐骥所有有可能逃走的方向,甚至连开门都做不到,因为在开门之前,唐骥就会被五马分尸。

    “差距,太大了……”唐骥右手剑护住前胸和脖颈,左手玩了个苏秦背剑护住后心,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这些锐利的气息不能击碎他的剑……虽然可能性很小。

    风刃在一瞬间击碎了火树银花。

    但是就在下一刻,满天的锋刃全都消失不见,唐骥能够感觉到,那是那个少年主动收手。

    “为什么不杀了我?”唐骥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少年歪着头问道,他的声音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生涩,仿佛已经找回了和人类交流的感觉。

    “嗯……杀人需要理由吗?”唐骥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原来杀人,不需要理由啊。”少年点了点头,就像是一个学会了1+1=2的小学生在对老师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一样。“我觉得你不想杀我,所以我也不打算杀你。所以,我现在应该杀了你吗?”

    “唔,随你的便咯。”唐骥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很柔顺,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嗯……那就算了,我觉得我不想杀你。”少年平静的说道,语言不带一丝情绪,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好吧。”唐骥一把撸掉旁边栏杆上的雨水,然后坐了上去:“能给我讲讲,你用的巫术是什么吗?能屏蔽雨水的巫术,凭空攻击还强的不行的巫术,能让头发柔顺的巫术,我都很感兴趣啊。”

    “我,就只会一个巫术而已。”少年坐在了唐骥的身边说道。

    “一个?什么巫术,这么万能?”唐骥挑了挑眉毛问道。他的巫术在巫师之中算是少之又少,他见过的其他巫师几乎全都有十几个巫术甚至几十个巫术。虽然大多都不是直接的战斗型巫术,但是数量和泛用性却非常强,类似漂浮术、加热术或者变形术什么的。

    “剑,剑法,剑术,随便怎么说都行。”少年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剑,递给了唐骥,似乎是想要让他看看。

    唐骥接过那把剑,颠倒着看了看,标准的三尺青锋,十字护手,银环剑墩,淡蓝色带着蔷薇花纹的剑刃,看上去有点像英格兰手半剑和唐剑的结合。

    “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好漂亮啊。”唐骥用手轻轻弹了一下剑锋,剑刃发出“”的一声,然后鲜血便从唐骥手上那莫名出现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少年拿回了自己的十字剑,翻来覆去的看着,道:“我也不知道……剑从一开始就陪着我了。你说是不是,剑?”

    就在唐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浓烈的不适感传来,就像是有人在用针扎唐骥的皮肤一样。然后,他便看到那把剑的十字护手最中心本应是装饰的小圆球睁开,那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玖仟,你又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了。”出乎意料的,那把带给唐骥无限危机感的剑,用嘶哑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却和一个爷爷教育自己的孙子一样。

    “嗯,他不是坏人,对我没有恶意的。”少年说着拍了拍剑墩,转头对唐骥说到:“剑从一开始就陪着我,所以我只会练剑,也只练剑。我的巫术就是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需要。”

    “专注于一点的作风吗?真是了不起呢。”唐骥点头说道。专注于某一种巫术,的确能够有效减少施法代价,而且还能用专注情绪来抵抗精神上所受到的伤害。但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毕竟专精于一道就意味着容易被人针对。

    唐骥自身虽然也属于专精,但是却是同时专精于空间和进攻两方面,也就是火树银花和开门。空蝉只是粗通,能够二段三段跳;笛声自有以来根本没用过几次,属于拼命的玩意儿。

    “剑,你说,我还要在这地方呆多久啊?”看着唐骥不多说话了,少年便转过头去,拍着剑问道,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在询问家长能不能出去玩的孩子。

    “急什么?”剑瞪了瞪那只独眼,又瞥了唐骥一眼:“天下坏人那么多,你单纯的和个孩子一样,我担心你被人坑死!”

    “呃,恕我直言,别人在对他起恶意之前,直接一剑斩了对方不就行了?反正我看他的灵感方向是恶意感知或者读心一类的。”唐骥突然插嘴道,然后就被剑死死地瞪了一眼。

    “你说的对啊,唐骥!”少年突然开心的拍着手笑了起来:“把想要伤害我的人全都杀掉不就行了?好主意,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地方了,在这儿呆的久了,话都不会说了!”

    “剑,我们出去好不好?”说着,少年转过头来问道。

    如果剑有面孔,现在肯定已经呈现出浓浓的黑色。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才说道:“算了,玖仟你想要走就走吧,但是路上一定要听话,不能随随便便相信别人……最好也不要随便杀人……算了,我到时候得给你仔细讲讲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

    “噗……”唐骥一瞬间笑场:“我说剑家老哥,你怎么罗里吧嗦跟个老妈子一样?有恶意的就杀了,没有恶意的就当成朋友,有什么不对的吗?难不成别人都想要杀我了,我还得把他留下来?”

    “唐骥说的有道理啊。剑,你怎么看呢?”少年转过头去问剑,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简直就是听从狐朋狗友的话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随你吧……”唐骥觉得自己能够看懂剑的心思,这完全就是一个护犊子的家长,而且在剑的眼睛里,少年根本只有五岁……

    其实少年很聪明,心理年龄也没有幼稚到那个地步。能够清晰地感知恶意,现在装着孩子的样子其实也是为了借着唐骥到来这个机会拜托自己家长(剑)的约束,只不过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罢了。

    “你想去哪里,要不要跟着我走?”唐骥笑着说道,他笑得很和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为少年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少年仿佛看破了他的想法:“不了吧,我还是想要自己走走,自己看看。随心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全凭自己心意。”

    唐骥笑着摇头,看来得到一个高级打手的希望落空了。不过也不打紧,主弱臣强,迟早要出事儿,尤其是对方的心理年龄在成年人和五岁孩子之间的时候。

    看得开,对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开,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已经不正常了,但是这样的人一般活的很自在。

    “好吧……那么,我该说再见了?玖仟?这是你的名字吗?”唐骥笑着从栏杆上下来,朝着楼梯间的大门走去。估么着,这也快十多分钟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是,那是我的字。”少年笑着取出铁洞箫来,解释道:“我姓裴,名蠡,玖仟是字,叫我裴蠡,就像我叫你唐骥一样。”

    唐骥点了点头,小声吐槽道:“好吧,看来心理年龄应该和外貌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这妥妥的中二病啊……”

    “中二病……是什么病?剑你知道吗?”在唐骥下楼之后,裴蠡问到。

    “想知道?想知道就多看书多学习,赶紧长大,别让老子操心!”剑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睛不吱声了。裴蠡一副遇见傻爹的表情撇着嘴摇了摇头,转过身轻轻一跃,飞身离去,整个人就像是在空中滑翔一般,虽然他其实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与此同时,一声女人的惊叫声伴随着几声枪响,还有人快速飞奔的脚步声在整个医院之中回荡,伴随着的是唐骥那阴森的近乎于阴谋得逞和有好戏看之间的笑声。

第十七章 有东西,出来咯~!

    “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唐骥一边向着楼下走,一边恢复了他那神经质的微笑。究竟是现在的神经质的他是他本人,还是刚才的那个仿佛邻家大哥一样的他是他本人,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本来就有无数个他,上一秒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性格孱弱的神经质,再下一秒又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屠夫,然后化作喜欢看人发笑的小丑?

    当然,一般人恐怕在第三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过此时主导唐骥的人格,应该是某个教师:“韦斯特老了,人生观定型,而且局限在佣兵的那一套里,终究成不了什么事儿……安娜和他的,灵感发展方向一致,两个一样能力的人是多余的……而且我好想要一把金牛座法官啊。”

    “通过这种程度的刺激,应该能让安娜的精神进一步接近崩溃吧?这样她使用巫术的天分也会越来越好。”唐骥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分不清是和某个看不见的人解说,或者仅仅在神经质的自言自语,说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信了的谎言。

    毕竟,其实唐骥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刚刚被转化的深潜者究竟会杀死三个人之中的谁或者谁们,甚至都不知道深潜者能不能杀死某个人。但是不管对方杀死了哪一个,唐骥似乎都可以编出一套连自己都信的理论,来向自己论证自己是未卜先知的。

    走到楼下,唐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韦斯特,还有不远处一个脑袋被打得稀烂的还没有转化完,还有一半像人的深潜者,嘴角渐渐喜爱你跟着两边裂开,但是又立马化作严肃,还故意清了清嗓子。

    “发生了什么事?”唐骥字正腔圆,简直和某台发言人有一拼,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情的棒读。

    “刚刚落进水里的……一个家伙,变成深潜者,操控着水袭击了我们,拧断了老头子的……一条胳膊,然后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安娜抽泣着说道,韦斯特就像她的父亲和爷爷一样,如今却在她的怀里奄奄一息。

    唐骥摇了摇头,看着一条胳膊已经变成肉酱,脖子上缺了一大块肉,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韦斯特说道:“我对此感到抱歉。”

    那样子就好像他真的在默哀一样,或许他的确在默哀,为了这个自己几个月以来交流时间最长的人类而默哀。因为,或许他已经忘掉了是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了韦斯特变成这样,然后忘掉了他忘记这件事这个事实本身。

    双重思想,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于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之中,即为一种经过训练的自我洗脑。熟练的人,也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来欺骗自己的大脑,让自己通过测谎,甚至连最精密的测谎仪也测不出来,因为其本人都相信自己所说属实。

    但是这种技巧,难度较高是相对于思维健全的人来说,对于思维有损的人来说,并不困难。恰巧,唐骥就掌握了这种手段,所以他是一个最高明的骗子,连自己都能骗过。

    “唐……骥”韦斯特挣扎着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从衣兜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递到了唐骥的手中:“我已经没有救了,对吧?”

    唐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被深潜者感染之后,十分钟以内身体就会开始转换,十五分钟左右激素分泌开始影响身体,就像那个家伙一样。半个小时之后,人类思维彻底消失,两天之后,身体彻底转化完成。”

    “呼……还真是悲惨啊。能给我一支烟吗?”韦斯特咧着嘴似乎是在笑,但是却发不出那呵呵的笑声,甚至连呼吸声之中都拉着丝。

    唐骥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塞进韦斯特的嘴里点上,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针管来:“需要点临终关怀吗?”

    “唔……吗啡止痛剂,是吗?还真是二战年代的关怀手段呢。”韦斯特吸了一口烟,丝丝烟雾从脖子上的创口里渗出来,看着煞是渗人。

    “里面混杂了鸟羽玉、颠茄和黄蝴蝶,相信我,你会度过人生最后一段完美时光。”唐骥把针管扎进了韦斯特的脖子上,一管带着微微绿色的液体被打进了韦斯特的血管之中:“还有什么遗言,尽快说,你还有五分钟。”

    “嗯……也没什么,就是,你看看你手里的那个本子,那是我在穆海尔基金会的存折……咳咳,拿着它,你就是我们这支佣兵团的首领了。”韦斯特笑着咳嗽着说道,吗啡已经开始起作用,疼痛渐渐减弱了。

    “为什么?”唐骥翻开手中的小本子,里面的确是韦斯特的登记信息。有了这个小本子和里面的芯片卡,唐骥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刀锋佣兵团的资金往来……是的,直到现在唐骥才知道原来这支佣兵团叫做刀锋,虽然其中并没有一个拿着刀的黑人。

    “怎么说……我能看出来,你有知识,有能力,而且你很适合生存在这个时代,我觉得也只有你能带着他们走下去。安娜……不行,她是个正常人,在这个暴走的时代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活得好。”

    唐骥赞同的点了点头,安娜的确不行,不管是能力还是心态。不过现场就三个人,除了倒霉孩子夏千重和安娜之外好像就剩下自己了,所以是矮子里拔将军吗尼玛嗨?

    “成了,我会继承你的账本儿。”说着,唐骥把那个小本子,也就是穆海尔佣兵会的子账户本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同时小声念叨着,我可没有说过要继承你这个黑乎乎的佣兵团的名字。

    “唔……去找到伊万诺夫、塔尔和野比正雄,他们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还有……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咳咳,还真是……”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唐骥微笑着和韦斯特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笑,韦斯特渐渐的在笑容之中没了声息。

    黄蝴蝶,是一种剧毒的植物,仅仅口服就能够造成致命的身体伤害,在黑奴时代经常有奴隶女性用黄蝴蝶堕胎,以此避免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为奴隶。

    直接打进颈部静脉之中,必然会导致死亡。

    唐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或者说是直接浮现在他的手中,但是还是做了一个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的举动。

    左手按在韦斯特的身上,往其中注入大量巫术力量,然后点燃了韦斯特的身体,不多时韦斯特便被淡紫色的火焰焚化成了纯粹的灰烬。

    既然已知有某种东西正在人类的尸体之中孕育,那么自然不可能留下一具完好的尸体作为其苗床。包括那具深潜者的尸体,也被唐骥烧成了灰烬,唐骥突然发现自己的打火机真的很适合毁尸灭迹。

    “药品都收集完了?”尸体还在燃烧,唐骥便已经走到夏千重身边问道。

    夏千重点了点头,打开那大号的旅行箱给唐骥展示。绝大多数的药片都被去掉了最外层的包装,只留下最基础的辨识标准。毕竟作为医生,这些药品只要知道名字和规格,剩下的全都可以要这经验运用。

    “好了,把我要的抗生素和类固醇还有血液病用药之类的,全都给我。”说着,唐骥又摆了摆手:“氟哌酸你就拿走吧,我并不需要治疗拉肚子的药物。”

    “唉,好好好。”夏千重笑着给药品分类,对方不需要氟哌酸真是再好不过,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老婆的身体问题了。

    这一副谄媚的样子……

    唐骥敲了敲自己的头颅,感觉自己好像能够从记忆之中挖出点什么来,但是甩了甩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或许,只是时候不对罢了。

    就在这时,安娜叫住了唐骥,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刚才,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也在的话,老头子他……”

    “抱歉,我们巫师有自己的事情去处理。”唐骥淡淡的回答道。

    很显然,这是一扇万能的挡箭牌。巫师,自然有巫师的事情要去处理,不是巫师的人没有办法掺和进其中,因为他们的眼睛甚至难以看到对巫师来说想当然的事物。

    安娜不是巫师,只是巫师的大门已经为她推开,有着些许的灵感罢了。她自然是没有资格去掺和进巫师的事情的,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安娜安静了下来,整个人蜷缩进了墙角,像是要把自己挤进那一小团阴影之中一样。她感觉自己好孤单,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现在待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是神神叨叨神神秘秘神神经经,简称三神的巫师;另一个是个半精神的医生……

    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能够理解,安娜只能扣着自己手背上的皮肤,看着皮肤上血液如同花朵一般绽放,皮肉渐渐掀开,感觉就快要看到惨白色的骨头……

    “嘶……疼!”安娜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看着自己那血肉淋漓的手背,安娜突然感到一阵深寒,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劲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说刚才有这什么在影响着自己的思维和行动?

    唐骥转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了安娜一眼,摇了摇头,朝着另一边走去。这座医院并不普通,即使裴蠡已经离开,这里也还有着浓重的巫术力量徘徊……甚至不仅仅是巫术力量,还有巫术力量的来源,某些难以言喻的怪物……

    天,莫名其妙的黑了下来,本来还有黄昏的亮度,现在却在向着深夜变迁。

    似乎,裴蠡玖仟离开了,那个用剑的高手离开之后,这里有着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起来。只是,他们害怕的,究竟是用剑的人,还是那把剑?

    那把剑是巫术造物,而且和裴蠡之间关系紧密无比,甚至能够说是二位一体。但是那究竟是什么,唐骥说不准,他还不知道巫侍这种东西的存在。

    雨还在下,但是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莫名大了几分。

    唐骥的指尖开始有着淡淡的银光闪烁,他已经准备好了释放火树银花,那种攻击不管什么都能斩开,这是唐骥最大的依仗。

    唐骥的开门,限制很大,差不多就是自己去过并且特别坐过标记的地方,或者自己的五感内任意一个能够感知到的地点,一般来说在战斗中的用途远大于普通的移动。

    二段跳同理,唐骥学习空蝉的唯一理由就是能够在空中借力进空门而已。

    仿佛……是少女的歌声,在整栋楼之中隐隐传来,没有萧声的萧瑟和金属质感,反而很温柔,就像是在给家人表演一般。

    走上台阶,或者说走下,因为唐骥正在朝着医院的地下室走。医院的地下室有五层,最底层是放射性物质储存地,上一层就是放射科,再往上是传染病研究区域,然后就是普通的贮藏区域和太平间。

    少女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但是也沙哑起来,就像是一台老式的留声机正在吟唱着什么歌谣一般。但是唐骥还是在试图听清少女究竟在唱些什么,他太好奇了。

    “梅……三月三……二十五六七……仙人下……股统……领……牧群羊,伞罗达……雷diiiii……”

    唐骥摇了摇头,似乎这些唱出来的东西,除了曲调之外,更接近无意义的梦呓。碎叨叨的不成体系,让人听着听着心中就升起一股烦躁之感,就像是……

    唐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已经被抓烂,血肉翻卷着。虽然在飞速愈合,但是疼痛感却依旧传递到了唐骥的思维之中。

    这是精神污染。

    一把撸平手背上翻卷的血肉,唐骥吸了一口冷气,真特么的疼。不过他的身体素质之中就包括了外伤愈合,凡是不包含巫术力量所造成的外伤,都能够快速复活,只要身体里还有足够的能量。

    从腰间抽出韦斯特的两把金牛座法官握在手中,唐骥继承了韦斯特所有的枪支,包括那把雷明顿散弹枪和usp手枪,但是他还是更习惯用左轮枪来战斗。

    而且,手里握着东西也能有效防止他自残。

    “梅花开了三月三,老头子唱歌二十五六七,仙人爬山又下山,屁股铜陵荆州牧,牧群羊来杀干净,萨罗达,萨罗达,萨罗达雷滴滴滴!”

    一阵尖锐的痛感顺着这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的歌声钻进了唐骥的耳朵,就像是一根钉子插进耳朵然后直达脑子一样。这歌声,就在他右手的房间之中!

    唐骥一脚踹开门,歌声霎时停滞,然而唐骥的行动也瞬间停止,只是用枪指着对面,然后连续扣动扳机,这个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甚至连弹仓都打空了还联系扣了十多下扳机才停下来。

第十八章 罐中的女孩子

    子弹稳稳当当的停在半空中,或者说,就停在距离那个罐子只有一指不到的距离外,再也无法存进,甚至旋转摩擦的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也一样。

    但是伴随着子弹在空中凝固,唐骥的行动能力也恢复了事实上,如果他用力大一些,也能够挣脱对方的类似念力或者空气控制的巫术,因为这类控制类巫术全都是控制范围和力度成反比。

    下一秒,唐骥已经出现在了罐子的后面,手中的火树银花距离罐子就只有短短的一毫米,甚至能够听见火树银花上那白银色的火花溅射出来灼烧玻璃所发出的声音。

    在这个距离内,只要唐骥想,甚至都不需要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只需要让剑化作鞭子,鞭子就会自动戳穿面前的罐子。

    是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详细的介绍过这个罐子到底是什么,这个罐子之中的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装进罐子,或者是谁把她装进罐子,或者是谁往这个罐子里塞了个女孩?

    “呃,这位歌手请自我介绍。”唐骥憋了半天,最终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是一个庞大的玻璃罐子,大概有一米高,类似一个放药品的广口瓶,上面的口子被不知名的金属和玻璃盖死死地焊在了一处。

    在罐子里,有大概二十公分高的绿色液体,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但是很清澈,甚至不会粘在玻璃的瓶壁上。

    一个少女,国中生的样子,抱着膝盖坐在罐子之中。似乎是罐子太低矮,导致她只能歪着脑袋坐在罐子里,长长的棕黑色头发垂下去,一直在绿色的液体里打了个旋。

    仿佛是听到唐骥说话,少女整个人转了过来。姿势没有变化,就是像是浮空了一样转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唐骥,让唐骥瞳孔一缩。

    散瞳了……

    “我叫……我,来自我,年龄是我岁,梦想是成为我,能唱我的歌。”

    少女平淡的看着唐骥,青灰色看上去像是窒息了的嘴唇轻轻抖动,但是那声音却不像是从口中传出,也不像是从罐子之中穿出,倒像是罐子本身震动所发出的声音。

    “算了,看来问不出什么了,杀了吧。”唐骥说着,手中的银剑往前一送,就在罐子快要被切开的时候,唐骥听到了少女的下一句话。

    “先生饶命。”

    毫无感情波动,毫无平仄起伏,感觉不像是人类的嘴能够说出来的平淡而朴素的机械合成音,但是唐骥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剑。

    “为什么?”唐骥淡淡的问道。

    这个问题,不到一小时前,唐骥还在顶楼问过裴蠡玖仟。不同的是,刀俎和鱼肉的方向,反了过来,但是这对唐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曾招惹过先生,先生缘何要取我性命?”少女歪着头问道,似乎想要把头摆正,但是却撞在了瓶顶上。

    “杀人,需要理由么?”还是这个回答,唐骥盯着少女,却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那是什么呢……

    “杀人,需要理由啊,看面相,先生并非嗜杀之人啊。”少女这么说道,无神的眼睛中流出了眼泪,只不过那眼泪是鲜红色的,但是又不像血液……倒像是红墨水儿。

    “那你告诉我,我忘掉了什么,我就不杀你。”唐骥手中的长剑依旧钉在瓶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少女并不是活人,翻到这个瓶子,是个活瓶子。

    “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少女的话让唐骥一愣,他们是三个人……

    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但是唐骥没有动,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女无神的眼睛,从中看不到任何情绪,这个少女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除了她在液体之中漂浮着的方向。

    “你是个巫师吗?”唐骥平静地问道,就好像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两个并没有跟上来的人一样。

    “我是个巫师,如你所见。”瓶中少女回答道,脸上的红墨水渐渐滴落进淡绿色的液体里不见踪影,而脸上也没有残留哪怕一滴红色的液体,就像荷叶不沾水一样。

    “你就是那个,被裴蠡玖仟镇压住不敢动弹的家伙,在他走了之后才敢跑出来?”唐骥微微一挑眉毛,不知为何唐骥突然觉得很有趣。

    “不是我,那个是我男朋友啦。”瓶中少女开始在瓶中微微的旋转着,左左右右。如果她是个人,看上去倒是会有几分可爱;但是如果是一个像是被塞在福尔马林罐子里的裸尸,那么这就颇有些黑暗童话的意味了。

    唐骥轻微抽动了一下鼻子,的确,在进这间房子之前他确认过,瓶中少女被密封起来之后,那股类似巫师的气味是传不出来的。但是现在……

    浓郁的鱼腥味儿和着酸苹果的馨香,开始在医院之间蔓延,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这太平间之中。

    “真是一股有力道的味儿啊,简直就像是鳄鱼的下半身发出来的味道一样。所以说,又是一个可怜的失去理智的巫师吗?”唐骥摇了摇头,遇见这种巫师,他一向要清理门户的。

    “我能恳求你,不要杀死他吗?”瓶中少女说道,她的嘴唇的动作越来越小,如果有人会读唇语,或许会发现她的嘴里凸出来的文字其实应该是乱码才对。

    唐骥并不会读唇语,他只是平淡的转过身去,走出了这间房子。他手中的剑发出闪烁不定的银光,脸上带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唐骥喜欢战斗,喜欢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感觉。更确切地说,他享受那种濒死的快感,这就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过裴蠡玖仟的可能性,他却依然冲了上去的原因。

    厚重的大门锁上,瓶中少女颤抖了三两下,突然间,整个瓶子开始扭曲畸变。

    透明的玻璃好像喱一样流淌到了地下,包裹着那些淡绿色的液体,却将少女的身体挤了出去,随便的扔在地上,那果然是一具尸体。

    那包裹着淡绿色液体的透明液体渐渐立了起来,化作了一个长发的少女,浑身晶莹剔透,腹腔之中便是那淡绿色的诡异液体,似乎那就是她的五脏六肺一般。

    琉璃玉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那发型似乎是流行的公主切;眼睛是淡淡的绿色,正如同她腹腔中的液体的色泽。

    她赤着身子,看上去脆弱而纤薄,好像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但是当她迈开步伐,伴随着硬物挤压所发出的咔哧声行走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呈现出了软和硬两种完全相反的特性。

    就像是正在流淌的硬的水,尖锐无比的软的冰。

    玻璃少女走到了太平间的尸体柜前,轻轻叹了口气,熟练的拉开了一扇柜门,把里面的尸体拖了出来。那尸体的表面还微微挂着冰霜,显然这里的冰柜也不大正常。

    “刚才那个家伙,恐怕又要把我的成果毁掉了。”少女轻轻摇头,手指尖变成了一把透明的手术刀,开始剖开这具尸体。

    “他很强,我和他打起来不一定能赢……而且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只怪家伙,身后还跟着一个怪伽,现在就挂在我的医院的墙上……真想直接掐死他。”

    “不过还好,我所做的每一个新产品都比老产品强,只不过我更享受看着新产品战胜然后吃掉老产品的过程……看来今天这个过程是享受不到咯~”

    “嘛,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入殓师,那么我是什么呢?我是,诡医~”

    “能够把尸体从棺材里拉起来的玻璃女孩~”

    “能够让断腿的跛子健步如飞,能够让肺癌的病人攀爬山峰的诡医~”

    “来吧,来吧,我的朋友们,我的死朋友们,站起来,和你们的好朋友,孩子王,玻璃女孩问声好~”

    “我是诡医,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我是诡医,玻璃做的诡医,与死生之间徘徊,带不回人的灵魂,却能带回人的**;带不回人的性格,却能带回人的本能!”

    “弗兰肯斯坦们,开始跟着我唱歌!”

    与此同时,唐骥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成果,显然觉得很满意。

    就是那一扇太平间的大门上,缠着很多细细的铁丝,而铁丝的末端则是十多个燃烧弹、汽油瓶和手榴弹一类的爆炸物。很显然,只要里面的人一推门,外面的拉环就会脱落,紧随而来的就是大爆炸。

    “嘿嘿,我看不管你呢,还敢和我说教,你去死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吧!!!”

    唐骥爆笑着仰天大笑出门去,似乎对自己这个恶作剧非常满意。没错,没错,那个瓶子里的丫头一定会觉得非常满意的吧?等等

    瓶子又没有手,她要怎么开门?

    唐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把扯下几根头发,然后大踏步上楼去,放弃了思考已经做过的事情就不后悔,而且现在自己也没办法把那些手雷解开了,那些绳子全都是死结啊。

    丝毫没有自己已经坑了一把玻璃萝莉的自觉,唐骥走上了一楼。但是这里似乎空无一人,之前的尸体已经全都烧成了灰烬,现在也不知所踪,甚至连地板都被擦洗过了一般干净。

    “怎么地,那个巫师男朋友之前还有些奇怪的洁癖,甚至能够保存到发疯之后?真了不起呢~”唐骥咧着嘴笑着过去用脚踩了踩医院大堂的盆栽,然后猛地把鞋子上的黄泥巴加土全都抖落在了地面上。

    “敌人想要达成的,我们全都要破坏,这话是谁说过的来着?”唐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感觉想不大起来,他的记忆的确有些混乱,只有怎么掏出深潜者的朊石记得最清楚。

    就在这时,一阵枪响传到了唐骥的耳朵里。

    唐骥的脸黑黑的笑了,在这个时候这座医院里,有着连发型武器的人,除了安娜还有谁呢?看来,他们是遇见麻烦了啊。不过,如果就这么冲过去救人,会不会显得自己的救护太廉价了呢?

    这么想着,唐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边镶嵌,上面用黄金同时刻画着二龙戏珠、神猴哈努曼和埃及黑猫,虽然雕刻的很精细但是看着就有一股大杂烩的污浊气息袭来。

    “嘿了个嘿,一分钟之后我会走到他们现在交火的位置,但是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就两说了。嗯……如果能坚持到的话,那么这两个人就真的很有价值,能够给他们交一些巫术了?”

    说着说着,唐骥突然看着天花板痴痴的笑了起来:“唉,你们说啊,要是他们知道我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救他们,只是为了测定一下他们的价值,他们会不会拿着枪对准我的头开枪啊?”

    “唉嘿嘿嘿嘿嘿嘿……”

    安娜此时自然是听不见唐骥那神经质的笑声的,即使听见了也无暇去顾忌,因为他们正在楼道里疯狂奔逃。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干枯的男人,穿着一条被血液和污垢染得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赤着脚,上半身枯瘦的能够用肉眼数出他到底有多少根肋骨。

    男人的皮肤发蓝,右肩长这一只硕大的眼睛,红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正在逃窜的安娜和夏千重;他脸上那一双眼睛反倒是有眼无珠,白花花的像个瞎子一样。

    安娜试图用子弹干掉男人,但是这并不奏效,因为男人的那只右手,简直就像是一个盾牌一般。

    是的,除了右肩膀上的巨大的眼珠子之外,男人还有这一只堪称史诗级麒麟臂的右胳膊。

    大臂大约长一米,从底部开始越来越粗;等到小臂的时候,胳膊的周长已经超过了他的大腿,而且小臂整个膨胀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整个的巨型的手掌一般。

    那个男人的手,长在足足两米来长的越来越粗的胳膊上的手,仅仅是一只手就能攥住男子整个人;尖锐而亮白的指甲闪烁着诡异的光,蓝灰色的皮肤上一条条青筋暴起,还能够清楚地看到有着好几条管子连接在男人的手、胳膊和胸膛之间,也不知道那些管子里淡绿色的液体是什么。

    紧接着,男人便用那只巨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好像玩鞍马一样,抓住地面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流星锤朝着安娜他们甩了出去。

    安娜借着这个机会,抽出干涉者步枪,也不管没有安装消声器的步枪声音有多大,对准还在半空的男人的头颅便开枪。

    男人的头颅应声而爆,但是肩膀上的那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又一次死死地盯住了安娜,紧接着男人的腰间便裂开了一张巨大的嘴,蒙的嘶吼了一声,那嘴几乎将男人给腰斩。

    男人的手下一秒便朝着安娜拍了过来,而安娜此时还在给枪拉栓。

    身后是墙,左侧的楼梯门紧紧地锁着,右侧的窗户上有着牢固的铁条。夏千重紧紧的靠着墙角,脸上是一抹不甘心和疯狂,而安娜则快速的拉栓,希冀着能够在这一掌拍下来之前一枪崩了这个怪物的眼睛天知道这家伙的脑子究竟在哪里长着!

第十九章 Dr. Oct

    然而,那只手没能落下去,只是斜斜的僵硬在半空,就好像……被什么丝线拉住了一般。

    “我说啊,老兄,你这个小东西长得还真是挺别致的啊?麒麟臂,你是得单身多少年,才能把一只手练得和整个人一样大的?”

    伴随着嘲讽的话语,一个不怎么高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窗外的三两声惊雷照亮了他的面孔,苍白,死鱼眼,还有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吼!”男人大吼一声,拽断了手上缠绕着的丝线,甚至连周围的墙壁的墙皮也拽掉了一块儿。直到这时,安娜才隐隐约约看见,有着极细的透明丝线缠绕扎那家伙的麒麟臂上。

    “呵,暴走了?也对,这群货色会率先攻击别的巫师。那么,我也活动活动手脚吧。”说着,秦锺拉开了自己左右胳膊上一共四条短短的拉链。

    黑色的氤氲之气和粘稠的液体同时从拉链之中喷薄而出,不时便聚集成了四条漆黑的蜘蛛腿,生长在秦锺的二三头肌交界处。

    “嘿,替换身体可是很疼的,不过也很有效。”眼看男人轮着麒麟臂就要拍过来,秦锺邪气的笑了一下,那带着惨绿色的光泽的漆黑色尖锐蛛腿抢先一步刺穿了男人的手掌。

    惨绿色的能量一瞬间开始在男人的手掌内蔓延,灰蓝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了蓝绿色,紧接着皮肤就开始起泡脱落。

    男人抡起手掌,想要硬生生折断这蜘蛛腿,但是秦锺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做了个类似喷水的动作,大量透明的蜘蛛丝被喷吐出来,将他的手掌整个粘在了墙上。

    此时,毒液已经开始蔓延,男人左手的皮肤已经全部硬化脱落,此时他的肌肉也开始渐渐膨胀,变成灰绿色,然后一根一根的肌肉丝就那样掉落在地上,化作飞灰。

    男人的胸膛猛地鼓起,就在那已经十不存一的头颅原本应该是食道口的位置,一大股毒液喷射了出来。

    秦锺只是嗤笑一声,和蜘蛛玩毒素,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这些失心疯的巫师,不懂得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不知道怎么搭配巫术和战术,就算再强也没有用,无非就是野兽罢了。

    猛地跳起来,秦锺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看似声势浩大其实要速度没速度要毒性没毒性的喷射。紧接着,他猛地一抬腿,无数的细小的毛针瞬间飞射而出,朝着男人的脸部飞射而去。

    所谓塔兰图拉大蜘蛛,这种蜘蛛的毒液对于人类并不致命,但是其还有别的攻击手段,那就是其腹部的刺激毛。

    在蜘蛛遇到危险的时候,便会用后腿猛地踢蹬自己腹部的刺激毛,让其飞射到敌人的身上,造成极端的瘙痒和过敏反应。

    大片只有一厘米长,但是形如钢针的刺激毛一瞬间将男子扎成了一只大刺猬,紧接着男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起来,那是过敏之后粘膜开始膨胀注水……

    就在秦锺还打算继续玩弄一翻这个单身三十年的男人的时候,突然,一把带着银色火花的长剑从墙壁后刺了进来,正好扎穿了男人的胸膛;紧接着,银剑在墙壁上画了个圈,将整堵墙壁上切下了一块儿,连带男人的上半身一起落在地上。

    唐骥笑着从墙外走了进来,还挥了挥手,好像在和粉丝们打招呼的歌星一样:“哟,大伙儿都活着呢?这边还有一个荷兰弟,阁下有何贵干啊?”

    “贵干没有,差使倒是有一个。”秦锺也没有在乎那荷兰弟的称呼,蜘蛛侠就蜘蛛侠吧,反正除了自己还能用毒液之外,和蜘蛛侠也差不了多少。

    “想干嘛?”唐骥笑着问道,但是在秦锺的身后已经隐隐有着光点闪烁,那是空间门开启的前兆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这是唐骥最喜欢的手段。

    谁知道,秦锺敏锐的避开了即将打开的空间门:“蜘蛛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而且我是来入伙儿的,刚刚那就算是投诚了。不知道白衣秀士,你是收,还是不收?”

    “别把我往梁山上拽,一群二流子泼皮无赖,我可没兴趣。”唐骥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怎么就要入伙了,我可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王八之气,还能让别人纳头便拜的。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咱们今天就来看看银刀能不能切蜘蛛腿。”

    “有没有王八我不知道,但是你能和奈亚拉托提普直接交流,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秦锺耸了耸肩说道。

    “额?”唐骥愣了一秒,很显然对方说出来的话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都打算拿狼蛛腿当做今晚的晚餐了。

    “我们是同类,娴熟的运用着数量不多的几个巫术,更多交换来的却是知识。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奈亚拉托提普会那么好心和地球人交易了吧?”秦锺邪气的笑着问道。

    “为了,借助巫师的贪婪和疯狂来侵蚀人类的世界。”唐骥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大感觉,即使他一直把清除已经发了疯的巫师当做自己的义务。

    安娜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她也只能用“巫师的事情”这个敷衍到极点的答案来糊弄自己了。

    “我想,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暴走了,一个人,活着恐怕很难吧?”秦锺笑着伸出手去。

    “是蜘蛛感应告诉你的么?有点意思。”唐骥握住了秦锺的手,但是手中一直在准备着释放火树银花,这不过是最基础的防备罢了。

    “嘿……无尽回廊,这个理由够了吗?”秦锺并没有否认蜘蛛感应的事实,但是也没有承认。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甚至整个医院都开始疯狂颤抖了起来。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女孩的怒吼声,那声音甚至能够穿透脑子。

    “我靠,老铁,这是你放的炸药吗?”秦锺忙伸出四只蜘蛛腿将自己固定在地面上问道:“你特么是把这栋大楼的承重柱给炸塌了吗?”

    唐骥歪着脑袋想了想,拨开一块差点落在他的脑袋上的石头:“没有啊,我就放了几个手雷和燃烧瓶而已。你没注意吗,第一声和第二声爆炸之间有着轻微的时间间隔,或许是手雷诱爆了某种东西?”

    “喂,你们还不跑等什么啊?”安娜已经彻底慌了,大楼眼看要楼倒,秦锺跟一只大蜘蛛一样杵在走廊正中间,唐骥整个人坐在墙上的缺口上,堵住了楼梯间,窗户还被铁条焊死,她连逃跑都做不到啊!

    “慌什么?又死不了。”唐骥瞥了安娜一眼,转过头来一把捏住基本溃烂的尸体上的管子,拔出来之后,看着淡绿色的粘液滴落在地上,然后他

    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呕……”安娜直接扶着墙角呕吐了出来,相比之下夏千重的反应倒是好很多,只是脸色有点发青罢了。

    “嘛,有点甜,成分大概是浓缩的蛋白质、脂肪和糖类混合的营养液,只要吃上几滴就能维持身体的存活。”唐骥吧砸着嘴说道,然后安娜呕吐的更厉害了。

    “这东西很易燃吗?”秦锺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水蛭女为了施法把自己的舌头换成了水蛭一样,秦锺的身体也有很多变成了蜘蛛。

    譬如,他吃东西先用口水腐蚀掉食物然后喝进去。

    “很易燃,化学能极高。我想,诱爆的应该就是这个玩意儿,而且瓶子妹泡着的貌似也是这玩意儿……难怪她不需要吃喝拉撒,这些都是直接能吸收的能量。”唐骥一本正经地说着,医院已经像是八级地震一样开始猛烈摇晃。

    “看来你是不小心炸碎了类似的化学药品,而且……引发了多重诱爆。听听这清脆可爱的爆破声!”秦锺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指甲缝里射出一股蛛丝粘住即将落在自己头上的石块,然后猛地朝着旁边甩了出去。

    “差不多也该走了,楼快要塌了,落进水里和鱼类亲密接触什么的可不好玩儿,会变得很难看的。”唐骥笑着说道,然后一弹手指,第一扇空间门在夏千重脚下出现,等到第一扇空间门彻底熄灭第二扇空间门吞噬了安娜,随后是秦锺,最后才是他自己。

    空间门,让唐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有着足够的退路。

    稳稳地落在了医院旁边的大楼上,唐骥远目眺望着那医院就这样化作一片废墟,却皱了皱眉。那座医院里,似乎有着庞大的巫术力量四散而去不知所踪……

    但是那些巫术力量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不论是瓶中少女,又或者是已经挂了的大手男,甚至就算是裴蠡玖仟那个中二病也没有这么强的巫术力量。

    等等……似乎刚刚走进医院的时候,唐骥就感觉到了一股让人不适的气息,但是并没有多管闲事。之后,他便以为那是裴蠡玖仟的力量带来的压迫感,但是在裴蠡玖仟离开之后那股压迫感似乎并没有消失……

    但是不管那是什么,都已经随着医院消散。或许,那医院,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巫师的身体的一部分?那怎么可能……

    下一刻,唐骥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根带着墨绿色光泽的蜘蛛腿便穿过了唐骥原来所处的位置。

    在安娜和夏千重反应过来之前,唐骥已经把火树银花架在了秦锺的脖子上,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所以说,我们之间需要用这种方法来分出谁在上边嘛?这种合作方式未免也太不和谐了吧。”

    秦锺微微侧了侧脑袋,有意把自己的脸颊靠在了唐骥的火树银花上,皮肤就好像一层硬壳一般被轻而易举的切开,流出了绿色的汁水:“那可不,万一我比你强呢?”

    “可惜,我比你强。”唐骥手中的剑往左一偏,直接扎进了秦锺的腮帮子,一瞬间大量绿色汁液喷涌而出,落在火树银花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秦锺呵呵的笑了起来,伴随着他的脑袋的颤抖,他的腮帮子也被不停地切出细小的伤口,但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对对对,你比我强。说实话,你不是个妹子真的很可惜,因为那样你就可以吃、了、我、了!”

    “恶……”唐骥翻了个白眼,收回了火树银花:“你到底有多少部分被蜘蛛侵蚀了啊?连思维都变成公蜘蛛了。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我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行呗,老大,你说啥就是啥了,以后要是有漂亮小姑娘保证让给你。”秦锺对此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颇有一些随缘的味道。

    “行了,如果没问题了的话,就走吧。”唐骥摇了摇头,向着远方走去。那是他们来的方向,夏千重就要回到那里去,他的妻子就在那里,等着他的药救命。

    等到四人走远之后,在那正在淋雨的医院的废墟之上,灰色的土石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一条钢铁铸造的机械手臂一瞬间将土石击碎成碎片飞到空中。

    那机械手臂上没有明显的关节,就像是章鱼的手臂一样;手臂的顶端是分成三瓣的机械爪子,在其中有着一颗血红色的朊石做成的眼睛正在滴溜溜旋转。

    然后,三只一模一样的手臂从废墟之中爬了出来,将周围的土石轻易地横扫到一边,就像是一般人用手挪开一块塑料板一般轻而易举。

    一个庞大的人形,身高在两米开外,仿若巨大的施瓦辛格一般充斥着带着爆炸力度的肌肉的男人,从废墟中渐渐升起,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四只机械手臂便连接在他的后背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在男人的怀中,是已经奄奄一息的玻璃少女。医院就是她的本体,她所交换的代价就是自己的肉身,从而永远和医院合为一体,那绿色液体就是她的血液,大手男,还有别的改造人就是她的免疫细胞。

    少女挣扎着点点手,周围医院里那破碎的窗帘布匹便汇聚起来,在男人的身上凝聚成了一套褴褛的衣衫。

    “我……赋予你自由意志,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奥科特,这是我那已经死去的男友的名字。带走我的灵魂和生命,作为一个全新的生命……活下去。你是我的孩子,我的最后一个孩子……把我放在这里,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展示自己的力量,不要让我诡医的智慧被人遗忘……”

    “让他们知道,我才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入殓师,我能把人从尸体拉起来,也能把人按进棺材……我的父母,是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入殓师的父母……去吧。”

    奥科特沉默的将玻璃少女放在了废墟之上,四只机械胳膊从笨拙到灵敏的带着他飞速的离开这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思考,所以执行玻璃少女的命令就是他的本能。

    玻璃少女咳出一口淡绿色的液体,然后看着远方的天空,在大雨中那剔透的身体渐渐出现一道道裂痕,雨水便蔓延进了那裂痕之中。

    然后,一只细小的虫子在半空中突兀的出现,四只通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玻璃少女,好像在看一顿美餐。

第二十章 实验

    玻璃少女静静地看着那只有拇指大的细小虫子,眼里是一种奇异的淡然,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但是对此并不畏惧,甚至毫不在乎。

    她的母亲,因为医闹而受伤,死于职业暴露所带来的严重感染,还被患者的家属蔑称为庸医;她的父亲在为一个被鱼类咬死的人化妆的过程中,由于半变异状态的鱼鳞导致妆容脱落崩解,在那个已经半失控的社会里被人殴打致死,而且紧接着社会便彻底崩溃,那些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要做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入殓师,能够把尸体拉起来的医生,能够把活人按进棺材的入殓师;她还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虽然仇人应该已经喂了鱼。

    奥科特,她的最后一个产物。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改造人,没有灵魂,没有思维。但是在医院崩解的时候,玻璃少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期,于是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思维和自己的执念全都灌注进了奥科特的身体。

    奥科特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有灵魂的真实生命,继承了玻璃少女所有知识的新一代诡医;玻璃少女成了一个空壳,只剩下浅浅的自我思维和淡薄的回忆,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恐惧原虫身上的十四个孔洞之中,一条条仿佛神经纤维的细丝渐渐伸展而出,在半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就好像一张大网一样笼罩住了天空。

    玻璃少女冷哼一声,即使医院,也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彻底破碎,但是在她彻底死亡之前,她照样能释放巫术。

    轻轻抬起手,往前一指,一个漂浮术已经用了出去,周围数块碎砖朝着恐惧原虫飞去,任何一块砖都比恐惧原虫大十倍。

    然而,砖石在一瞬间全部消弭在空中,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般,如果不是恐惧原虫的触须微微闪动了一瞬的话。

    “叽!”

    恐惧原虫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那嘶鸣声好像已经超越了人类能够听见的声音的限制。因为肉眼可见的,玻璃女孩的身体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痕,细成粉尘的玻璃碎屑已经开始飞溅。

    仅仅三秒,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少女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漫天闪亮的飞灰,绿色的液体迸溅开来,落进医院固有的石头缝隙之中,被雨水冲淡,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

    恐惧原虫的触须在半空中猛然抽动,仿佛束缚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紧接着,更多的触须包裹了上来,将那看不见的东西勾勒出了形状,那赫然是个人形,被恐惧原虫的触手包裹的好像长了松茸的树根一样。

    那人形疯狂挣扎着,看胸前的形状隐隐能够猜出那是个女孩子。紧接着,触须上仿佛有血液涌动,不时,那个人形就开始被压缩,挤瘪,甚至拧在一起。

    等到触手解开的时候,人形早已消失不见,原地什么也没有剩下,除了恐惧原虫那小小的四只血红色的眼睛里,透漏出了一抹满意的光彩。

    触须渐渐被收回恐惧原虫的身体,也不知道那只有指头大的身形是怎么容纳下那能够将一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甚至还能在半空编织出一张大网的触须。

    渐渐地,水滴状的恐惧原虫轻轻扭了扭身体,一点点明黄色的颗粒从它的额头渐渐渗透出来,就好像贝壳开始分泌钙质形成自己的外壳一样。

    明黄色的部分,形状也如同水滴,包裹住了恐惧原虫的额头部分,在四只眼睛的部分是四个小孔,阴森的血红色光芒便从那四个狭长的孔洞之中射出来。

    轻轻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恐惧原虫身后明黄色的甲壳部分开始浮现出漆黑的符文字,看上去就好像泼墨随笔一般,但是如果细瞧,却会不知不觉的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瞥了一眼唐骥离开的方向,恐惧原虫在半空拱动两下身体,消失不见。随后,就在恐惧原虫刚刚待过的地方,一道蓝灰色的雷电从半空劈下,却只是将医院的废墟炸得乱溅。

    远方,唐骥突然回头,脸上露出一抹嘴角裂到耳朵根上的微笑,眼睛转了三两圈,朝着天上挥了挥手,转过身来对秦锺说道:“老秦啊,你说你遇见你最害怕的东西的时候,会恐惧吗?”

    秦锺的眉毛跳了两下,从背后摘下汽锤散弹枪来:“老唐,你是在和我一本正经地扯淡还是真的想要得到我对这个狗屁不通的问题的答案?”

    唐骥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答案,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锺,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说道:“我是在和你一本正经地扯淡。”

    秦锺卡塔卡塔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收回了散弹枪。不知不觉得,他的腮帮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或许是因为蜘蛛本身就是一种会脱皮的动物,所以皮肤的生长也特别快?

    再转眼的时候,唐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折叠的碳素鱼竿,熟练的挂上一块朊石然后将鱼线抛进了楼下的水中。

    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么多的东西塞进一件风衣的?秦锺挠了挠头,显然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个……”夏千重凑过来,想要说道两句,毕竟这里边最着急的人是他。

    “有事儿?”唐骥猛地回头,这一下子几乎回了个一百八十度,鼻尖正好对上在他身后凑过来的夏千重的鼻头!

    “哎呦我的妈呀!”夏千重一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向后窜去,坐在地上向后爬了好几步才缓过气而来,看着唐骥重新把脑袋拧回去,夏千重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感觉。

    夏千重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巫术,但是其实这还就是唐骥本身就有的天赋,在古文里管这个叫做“狼顾之相”。狼顾者,谓回头顾而身不转,性狠,常怀杀人害物之心,说的就是唐骥这种样子。

    就在这时,鱼竿微微动了一下,唐骥眼前一亮,立刻开始收鱼线:“我娘唉,这玩意儿力气好大,也不知道钓到一只什么玩意儿!”

    “原来只是一只乌贼……我还指望能钓上来一只章鱼的。不过体型这么正常的乌贼,或许可以做成一道菜?”

    唐骥自言自语着捏住乌贼的一支触须,但是就在捏住的一瞬间,一根材料不明的针便从触须的顶端喷射了出来,带着一股粘液,那粘液在溅射出去十米,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冒出了一股近似盐酸腐蚀大理石的烟雾。

    “好吧,看来不能用来做菜。”

    唐骥收起鱼竿,手里拎着已经被他一针戳碎了神经中枢,变得白花花的乌贼接着赶路;秦锺用手指沾了一下地上的毒素放进嘴里,把砸吧咂嘴,露出一副痴汉一般的满意申请,然后飞身跟上。

    夏千重本身心急,只想着赶路,并没有看到秦锺的举动;但是安娜却是尽收眼底,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难道说巫师除了是精神病患者之外,还是心理变态吗?

    唐骥一边飞身赶路,同时手中银光闪烁不断。在这种大雨天施法代价会大大下降,所以雨天一向是练习巫术的好时候。

    火树银花,本身是只能以鞭子形态存在的一种巫术,但是在面临裴蠡玖仟的剑气的压迫感的时候,唐骥却从中衍生出了【环刃】和【利剑】两种形态,一攻一守。

    【环刃】其实就是维持住最外层的环境结构之后利用鞭子在中间编制出密集的图形来抵御、折射或者反射敌人的攻击,本身的技术含量并不是特别高。

    【利剑】则是将数米长的火树银花强行压缩成一把只有一米来长的利剑,形态稳固下来之后攻击力会提升很多,而且攻击速度也会变得更快,在关键情况下还能将剑重新变化成鞭子,哪多出来的一截长度会直接弹射出去。

    裴蠡玖仟的剑可以说是唐骥所见识过的最锐利的攻击,如果没有火树银花【利剑】形态的话,光凭借鞭子还真不一定能扛下来。火树银花虽然锋锐,但是锋锐就意味着脆,就像陶瓷刀一样,如果遇见不能割断的物质,自己就会先碎。

    但是,火树银花的能量可以被压缩,这件事已经被明确证实。所以,如果火树银花的能量继续被压缩,是否还能变得更加锋锐?

    唐骥又一次回想起了裴蠡,仅仅是动了动手指便释放出了堪比火树银花的锐利剑风,如果他全力以赴,用那把【剑】来战斗,他的攻击会锐利到什么程度?

    要是想抵挡住那种程度的攻击,要么就是专精于防御,让自己变成一只老王八;要么就是专精于攻击,让自己的【火树银花】的锋锐程度超过他的剑气,斩断他的剑气。

    如果能够,让火树银花凝聚成一根细针的模样,恐怕就足够锐利,能够和裴蠡的剑相媲美了吧?唐骥这么想着,在手心开始尝试着压缩火树银花的力量。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唐骥发觉火树银花从鞭子凝聚成剑已经是极限,根本难以继续压缩,仿佛这就是这个巫术的上限。

    当然,突破极限的手段也非常简单,那就是直接和奈亚拉托提普交易。但是凡是巫师,一般都会尽可能的避免交易,靠着自己去探索巫术的奥秘。

    毕竟,交易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惨重。

    举个例子,很多的巫师的记忆都是残缺的,像是唐骥这样甚至基本失忆的也不在少数,这就是对知识的追求的代价。

    记忆和知识的等价代换,这是从奈亚拉托提普那里得到知识的唯一方式。

    “唔……算了,利剑现在也够用,环刃就用来防御。”这么想着,唐骥左手手背上浮现出一个直径在五十厘米左右的环刃盾牌,右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一米一左右的银色利刃。

    一瞬间,安娜举起了手中的枪,而夏千重也猛地一躲,仿若惊弓之鸟,惶惶然不可终日。

    秦锺带着诧异的眼神看过去,问道:“大妹子,还有那个老哥,你们搁这儿弄啥呢,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到老子!”

    “不是有敌人吗?唐骥那家伙都摆出战斗姿态了……”安娜的枪口放下,脸上还是带着怀疑的眼神,毕竟唐骥那样子一看就是战备状态。

    “你是紧张到神经衰弱了吗大妹子?”秦锺瞪着死鱼眼咧嘴一笑:“只是平常的对巫术的研究而已。巫师都是很喜欢追求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可不像你们,只要活着就心满意足。”

    “你……!”安娜喘着粗气,小脸憋得通红,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她的确一个巫术也不会,对于巫师内部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唐骥收敛了左手上的环刃,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右手上的利剑,暗自里思索了一下,然后猛地将利剑投掷了出去,就像扔标枪一样。

    利剑在半空闪烁着淡银色的花火朝着远方飞去,但是仅仅飞出去十多米就开始化作漫天荧光,消散在这大雨天之中,仿佛被水浇灭了一样。

    “真糟心,是不是?”秦锺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唐骥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独角仙塞进嘴里咀嚼着,漏在嘴外面的两条虫子腿儿一颤一颤的,天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活生生的独角仙。

    “巫术的研究必然充满失败……这是可以预见到的。”唐骥微微一笑,然后从大衣里掏出一瓶杀虫剂猛地朝秦锺脸上一喷:“离我远点,看着你我就觉得恶心。”

    秦锺的笑容还在脸上,但是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杀虫剂。他僵硬了一瞬间,然后笑着摇摇头,从袖口里骤然喷出一把细小的毛针全都抖落进了唐骥的衣领子里。

    看着唐骥一脸欲仙欲死的表情疯狂的用手挠着皮肤,秦锺微微一笑:“你吓到了塔兰图拉毒蜘蛛,毒蜘蛛决定把自己身上的刺激毛扔到你身上。放心,半个小时之后就不痒痒了。”

    “你大爷……”这么说着,唐骥突然一弹手指,秦锺瞬间一脸懵逼的掉进了空间门之中,随后从他原来站立的位置往上十米的地方掉了下来,pia的一声五体投地。

    秦锺咧着嘴爬起来,然后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始指着对方的鼻子哈哈大笑。

    安娜稍稍向后退了两步,缩着脖子想到,我好想也有施展巫术的资格,我以后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吧……嗯,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绝对不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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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海潮介绍:
“我们都是命运的士兵。”看着充斥着扭曲而奇诡的建筑群,唐骥这么说道。
一开始,只是海水侵略了陆地。紧接着,巫师的诞生给了人类自以为是的希望。这份希望,一直持续到第一个巫师彻底化作疯魔。
奈亚拉托提普的馈赠,从不是毫无代价的;得到力量和知识的人,永远会向着毁灭自己和其他人而奋力前进。巫师们,在发疯和变强的临界点踏着刀锋行走,感受着克苏鲁的眷顾,探索旧日支配者的真实……
所谓成长,就是战胜自己不成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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