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6章【放疗楼】 小罗的拜托
吃过晚饭，小罗带着孩子散步，顺便来到单身宿舍楼找沃琳。
孩子小，还不会走路，因为婆婆腿脚不方便，只能带着孩子在家里，她这是带孩子出来换换空气。
沃琳的宿舍门锁着，接待她的是韶华。
“沃琳姐加班，可能会很晚回来，罗姐，你找沃琳姐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给沃琳姐。”韶华很热情。
江博士的妻子，多次被护士长上交回护理部，这样的人物Z医院很少没人知道，而且江博士也住在院内，大家平时总有碰到面的时候，不用小罗自我介绍，韶华就认出了小罗。
小罗婉言拒绝：“我去找她吧，反正都在医院里，就当散步了。”
“罗姐，你先等一下，”韶华叫住小罗，“我有话提醒你，你可怪我多嘴。”
“什么事？”小罗按耐住心里的不耐烦。
她上班一个人顶两个人用，下班忙着照顾家里，能带着孩子出来，还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哪有多余时间听别人废话。
“罗姐，你是要去放疗楼吧，”韶华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吓着小罗和她怀里的孩子，“放疗楼后面是停尸房，阴气重，你带着孩子呢，换个白天的时间去吧。”
这次小罗直接拒绝了韶华的好意：“不用换时间了，我以前是当医生的，没少见过死人，现在是做护士的，临床科室被我轮了个遍，人缘没见涨，见识过的各种病人却比以前多了很多，有的比死人样子还恐怖，见多不怪，我已没什么讲究的了。”
“可是，你还带着孩子呢，”韶华提醒，“我妈说，小孩子体弱，很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我打小我妈就不准我往那边跑。”
小罗对韶华的话感觉无所谓：“医院里没有不死人的，如果按你的说法，何止停尸房阴气重，整个医院都阴气重，大家就都不应该住在医院里，附近也不应该有居民，所有的医院都应该设在孤岛上，或建在荒野。
“要是顾及这个的话，我们两口子这医生也不要当了，护士也不要干了，离开医院改行算了，可是什么行业没有死人的，好好地走在路上还能摔死呢。
“百无禁忌是安康，顾忌太多的话，对孩子的健康成长其实是不利的，尤其是影响到心理健康，所以谢谢你的好心。”
说完这一大通道理，小罗抱着孩子离开。
从走廊窗户看着小罗走向放疗楼，韶华嘟囔：“这人怎么这样呀，好心当做驴肝肺，活该你没人要。”
话刚说完，就见本来趴在小罗肩膀上的孩子，忽然抬起头朝她这边看过来，吓得韶华赶紧退回宿舍，心好一阵狂跳。
小罗到放疗楼的时候，沃琳和陈新宇正在机房里面调试机器，费娜丽一个人坐在操作室的电脑椅上，双眼紧盯用作监视器的电视机。
“你在看什么？”小罗好奇。
“我在看他们什么时候用得着我，”费娜丽解释，“监视器没有声音，里面说话我在外面听不到，他们需要我进去帮忙的时候，会冲摄像头做手势。”
费娜丽头脑灵泛，在人事科帮忙那几个月，从上到下认识不少人，几乎和每个人都搭得上话，小罗她也认识，而且表面看起来两人关系还挺热乎。
“哦，”小罗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费娜丽，“放疗技术员都要做些什么？”
费娜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小罗：“目前来看是操作机器，判断一些机器常见故障，以后治疗病人的时候，就要给病人摆位呀，还要搬动和摆弄一些模具，都是些重量级的，是铅模。
“其实以后的事我只是听说，我也没见过，我对放疗也是生瓜蛋子一个，我听陈师兄，也就是里面的那个男工程师说，机器安装完毕之后，会给我们做培训，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
“这个机器操作起来难吗？”小罗紧盯操作台。
费娜丽指着操作台讲解：“一点都不难，别看操作台这么大个儿，其实技术员用得上的没多少地方，键盘用来输数字，也就是治疗剂量，钥匙用来开机，圆圆的红色摁键用来关机，绿色的方摁键是出束用的，黄色的方摁键是停止出束用的。”
她又指向监视器：“你看见那个床尾巴上挂的盒子没有，那上面有几个拨轮，用来控制机架和小机头的转动，还有床的上下左右前后运动，再没有别的了。
“哦，对了，每天开机后得要观察水温水压气压的数值，如果数值不正常的话，就要进行修正，自己修正不了，就告诉维修人员。”
“哦，听起来是挺简单的，”小罗缓缓点头，“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
“这有什么不能的，”费娜丽示意小罗等她一下，“我先去把大门拉上，然后带你进去，机房迷道有点长，空荡荡的，第一次进去的人可能会觉得有点瘆人。”
如果两人都进机房去了，操作室没人守着，怕外面进来人，出于好奇对操作台一通乱操作，只是操作低压还好说，要是动了高压，里面的人可是要吃射线的。
听费娜丽这么一说，小罗下意识地把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
费娜丽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衣服给小罗：“里面比外面阴凉，你给孩子裹着点。”
“谢谢！”小罗接受费娜丽的好意，用衣服把孩子仔细包住。
进了机房门，沿着密道走，小罗明显感觉空气比外面阴凉，而且越往里走越觉得凉，她不由打了几个寒战，把孩子抱得更紧。
费娜丽边领着小罗往里走，边解释：“机房墙很厚，最薄处一米，最厚处三米，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外面的热气根本进不来，新机房又潮湿，更加觉得阴凉。”
进到机房里，看见沃琳和陈新宇蹲在地上，两人面前摆着一大堆她不认识的东西，小罗好奇：“沃琳，你在干什么，这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些机器配件，”沃琳抬头，“你怎么抱着孩子就进来了，这里面很冷的。”
“我也不知道呀。”小罗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沃琳吩咐费娜丽：“你给陈师兄搭把手，我和小罗出去说话。”
沃琳还记得昨晚小罗说有事请教她，可是一直忙到天亮都没空说。
出了机房，被温润的空气包围，小罗松了口气，她冷一点没关系，只要孩子不要冻着就好。
沃琳让小罗坐在操作室的电脑椅上，问小罗：“你昨晚说的是什么事？”
小罗长舒一口气：“我说的事我已经看到了，也听费娜丽说了一些，我想了解放疗技术员到底是干什么的。”
沃琳不解：“你了解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打算介绍人来做技术员？”
小罗面露忧愁：“不是介绍别人，是我自己有这个想法，从县级医院调到这个地区级医院，我本来以为自己是高升了，谁知道竟然连医生都当不成了，做护士又高不成低不就，被人像包袱一样扔来扔去。
“我心里憋屈，有时候就想着干脆不干了，既不当医生也不做护士，直接辞职出去打工，可是孩子小，婆婆又有病，我爱人忙得没时间顾家，我要是真走了，这个家该怎么办，听说你们这里原定的技术员去了别的科，有空缺，我就想来试试。
“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放疗，我爱人也对放疗不了解，隔行如隔山，我怕贸然换了岗位又做不来，让自己成为更大的笑话，所以就想提前了解一下。”
“哦，是这样啊，”沃琳向小罗说明情况，“现在机器出了点问题，暂时不能向你展示技术员要干的活，要不你抽个白天时间吧。
“不是说晚上不行，主要是白天忙了一天，人已经有些困乏，晚上精神就有点不太好，耐心也不会那么好，白天我们的头脑清醒些，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解释的也更清楚些。”
“好的，谢谢你！”小罗坐着微微向沃琳弯了弯腰。
她拜托沃琳：“麻烦你今天的事不要给我们主任说，主任培养一个人很不容易，要是让他知道我有离开神经外科二区的想法，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
“我这也是自己一时的想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为了我的事，我爱人说他的面子都已经用光了，他都不好意思再开口求别人，让我以后工作上的事尽量自己解决，所以我得谨慎。”
沃琳点头：“我不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也不会向你保证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谢谢！”有沃琳这句话，小罗已经放心了。
她能和沃琳说这些，是提前了解过沃琳的品性的，听到沃琳这样的答复，她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人。
沃琳却不承小罗这个情：“你不用谢我，我不告诉他，不是为了替你保密，每个对放疗好奇的人，我都不会拒绝他们的参观，也会耐心解说，其实就连我自己，对将来要从事的职业也不了解，也很好奇。”
小罗点头：“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话已至此，两个人平时的交集不多，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说，小罗识趣地告辞。
送小罗出放疗楼，沃琳重新回到机房。
费娜丽好奇沃琳和小罗有什么话说：“你和她的性子，怎么看都八竿子挨不着，能有什么话可说呀，她不会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找你向韩主任求情吧？”
“你这小脑瓜整天都想些什么呀，怎么就不巴着别人一点好，”沃琳点了下费娜丽的脑门，“她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散步路过，好奇放疗是干什么的，进来看看。”
“是吗？”费娜丽表示怀疑，“可我怎么记得是你说的，她和你有话说。”
沃琳自嘲：“我这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以为她是韩霆科室的，肯定是找我有事，或者是替韩霆传话什么的，谁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就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真的？”费娜丽再度表示怀疑。
“信不信由你，还不知道是谁，人家一问她技术员是干啥的，她就把里里外外给人家说了个清楚明白，结果到我这里了，竟然反咬一口怀疑我。”沃琳说完，继续干活，不再理会费娜丽。
“真是这么回事？”费娜丽对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怀疑。
凌晨两点多，要修理的部分总算完工，沃琳晃晃自己发昏的脑袋，叫醒坐在电脑椅上睡觉的费娜丽：“回家睡了，奇怪，今晚你家那位怎么没来接你。”
“他离得太远，来不了接我了。”费娜丽嘟囔。
“离得远？”沃琳搀扶起迷迷瞪瞪的费娜丽往外走，顺口问，“出差了吗？”
没有听到费娜丽的回答，沃琳低头看，这小丫头竟然走着路又睡着了。
陈新宇边锁放疗楼大门，边告诉沃琳：“昨晚听她说，她爱人辞职了，向同学和朋友借了一大笔钱，跟别人合伙开了一个电脑店，既卖电脑，也修电脑。”
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费娜丽说远呢，比起在外面做生意，费娜丽就呆在医院，高阳可不就离得远了。
沃琳向陈新宇告辞：“我送娜丽回去，陈师兄再见。”
“算了，还是我送你们俩回去吧，熬到这个时候连我这只猫头鹰都不清醒了，你们俩就更别说了，我还怕你们俩一块睡路边上呢。”
“谢谢陈师兄。”沃琳没逞强，她确实已经睏得走路都不稳了。
“不用谢我，”陈新宇用说话来给他自己和沃琳强打精神，“不是我非要熬夜，主要是这活一次性干完比较好，要是干到半拉停下来明天再干，今晚的活就算白费功夫了，明天还得重来。”
陈新宇边白话着，边跟着沃琳和费娜丽走，从陈新宇的角度看，前面就像是走着两个醉鬼，左歪右扭，摇摇晃晃。
再想想他自己，走路脚步打飘，估计跟醉鬼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自己走路的样子而已。
先把费娜丽送到家门口，再把沃琳送到宿舍楼下，陈新宇这才回宾馆。
第0707章【放疗楼】 也请你放过你自己
沃琳回到宿舍，睏得不行的她，刚要扑倒在床上，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个东西——包装精美的盒子，还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蝴蝶结下有一张心形卡片。
沃琳打开卡片，上面是韩霆那熟悉的字迹：媳妇，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沃琳拍拍脑门，可不是，今天，哦，应该说是昨天了，是自己的生日，自己都不记得了，韩霆竟然记得，不但记得，还给她买了礼物。
打开盒子，沃琳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生日礼物可是够特别的——急救箱！
急救箱分三层，每一层都排列得很整齐，有沃琳见过的平时常用的急救用品，也有沃琳没见过的急救药品和器械。
打开第三层的时候，沃琳又看到一张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卡片，她打开，里面是韩霆刻意用艺术字体写的信：
媳妇，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忘记落水的事，我也知道你不想承认是我把你掀进水里的，可是事实就是，确实是我亲手把你掀进水里的，只是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发生，解释无益，请求你的原谅也无益，我只能说，我爱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我都要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沃琳的眼眶酸涩，原来，她的装不记得他了解，而他的无意过失，她也明白。
卡片里还夹了一张纸，沃琳打开，是韩霆的解释：
本想给你个生日前的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给你选这个礼物，一来实用，再来也提醒我要自控，没有当面送给你，是不想你为难，也不敢看到你难过。
如果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或者有什么要质问我，等我出差回来，你想知道的，你有权利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对不起，所有对你的隐瞒，都是因为我的自私。
沃琳叹息：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可是我已不想听你说，你的过去我已知晓，我不想你因回忆而再次面对过去的痛苦。
她拿出手机，发信息给韩霆：曾经的执着是我的错，我已放过自己，也请你放过你自己，我的落水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安心出差，等你回来。
信息发出，沃琳把礼物收起，原本打算不洗漱直接睡觉的她，此时睡意全无，她拿起洗漱用品去水槽边，仔细把自己收拾清爽，这才回宿舍睡觉。
躺在床上，回想起在莽和泉宾馆时，迷迷糊糊中听到韩霆说起他的过去，再拿韩霆自己的诉说和张可欣对韩霆的描述对比，沃琳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人的过去，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以有千百种版本，而这个人的真实经历和感受，只有本人最清楚，刻骨铭心到想去忘记。
韩霆在叙述他的过去的时候，一再说他的家事就像狗血剧，甚至比狗血剧还狗血剧，然而听在沃琳耳里，却是非常的心酸。
虽然她生来身体不好，多少次她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听在别人耳里，她的成长是痛苦的，但她从没有觉得痛苦过，因为她是在家人的爱护中长大，她很幸福。
在别人眼里，她家境不如韩霆，相貌配不上韩霆，见识差韩霆十万八千里，可以说从别人自以为的韩霆的角度出发，她根本就是个拿不出手的小丑。
就是她自己一直以来也认为，韩霆那么优秀的人竟然喜欢她，真的是个意外。
但是，听了韩霆的叙说后，她觉得，比起韩霆的优秀来，她在幸福中的成长，才是真正的优越。
对，以后要抛却韩霆太过优秀的想法，我自己也有自己的好，自信才更幸福。
胡思乱想中，沃琳进入梦乡。
意外地，多少次梦里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的常桦，这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常桦就站在她眼前，触手可及，但她再没有了以前梦里的痛苦和懊悔，有的只是平静。
“你过得好吗？”她问常桦。
“我跳槽了，还不错，你呢？”常桦反问，依然是曾经的关切而稍显疏离的语气。
不等她回答，已不见了常桦的踪影。
这次的她没有焦急的寻找，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心无波澜。
沃琳睡得并不安稳，梦境杂乱无章，醒来后，其他梦境她都不记得，只有和常桦的对话她记得清楚，还有她和常桦的相貌，和学校时没有两样，连衣服都没变。
变的，只有她的心境。
看看手表，早上九点多，沃琳赶紧起床，快速洗漱过，来不及吃早餐，急急忙忙赶到放疗楼，费娜丽和陈新宇都已经在操作室。
“你们来的可真早。”沃琳走进去。
“我们也是刚来。”陈新宇说着话打了个大哈欠。
他回到宾馆并没有马上睡，而是和媳妇先互相发了一通信息他，他媳妇的妊娠反应很厉害，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他回到宾馆的时候，她媳妇刚好睡醒。
费娜丽看起来精神不错，笑呵呵的：“沃琳姐，你来的正好好，有人请吃早餐，估计快买回来了，你要是再来晚一些，早餐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哈哈，看来那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不是空话哈，那我就等着吃现成的早餐了。”沃琳说着话，扭了开机钥匙。
机器出射线之前得先预热十五分钟，不能干等着吃早餐，那是浪费时间。
话音落，就见郎少敏提溜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来。
“搞了半天，请吃早餐的是你呀。”沃琳赶紧接过其中一个大塑料袋。
郎少敏乐呵：“吃早餐的有我，请吃早餐的可就不是我了，我只是代劳。”
早餐是卤粉，只有四份，每人一盒卤粉，一碗汤。
沃琳觉得奇怪：“这到底是谁请吃早餐，只有咱们的，竟然没算他自己的。”
“你有的吃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费娜丽毫不客气，率先吃起来。
陈新宇给沃琳答疑解惑：“刚才有个姓孙的老板，说是来串门，顺便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费同学就敲诈人家请吃早餐，就这么回事。”
“对，就是这么回事，”郎少敏补充，“刚好我也来串门，就顺便跟着孙老板跑了一趟腿，挑选配料，每份卤粉都加了双份牛肉和油渣。”
好嘛，这是嫌竹杠敲得不够彻底，追着人家敲啊。
费娜丽撇嘴：“以为谁不知道他不是真串门来的呀，他是来看有什么生意可做，一进来就说机房里应该安装一台5P空调，大厅应该安装一台3P空调，操作室应该安装2P空调，只要咱们安装了空调，以后维修和补充氟利昂，还不就是他的生意？”
第0708章【放疗楼】 临阵寻将
郎少敏也不是单纯来串门的，他是来了解加速器的。
肿瘤科成立，却没有放疗专业医生，G市肿瘤医院有放疗医生答应，等Z医院放疗设备就绪后，跳槽过来负责放疗这一块，Z医院也答应了他的所有待遇要求。
谁知，本以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Z医院这边的放疗设施眼看着即将一切就绪，那位医生却临时变卦，说是他们医院为了留住他，给他专门开设了一个放疗病区，他不来了。
不得已，医院领导又重新找放疗专业医生，省医院即将退休的放疗科彭主任答应，他退休后不接受本院的返聘，过来Z医院坐镇指导，帮忙培养放疗医生。
派医生去上级医院进修放疗专业，也是一个解决没有放疗医生的办法，可看现在的情况，用这个办法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来，Z医院肿瘤放疗即将开业的宣传已经放出去了，时间上已来不及。
再来，完全没有从事过放疗的医生，只是进修几个月回来就单独操作，这个风险冒的太大，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有放疗老前辈愿意亲自指导和培养放疗医生，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田副院长征询几位肿瘤医生的意愿，看谁愿意跟着彭主任学习，其他医生都明言拒绝了，只有郎少敏主动请缨，愿意学习放疗，刘一舟还在犹豫中。
吃饱喝足，大家开始干活，陈新宇边调试机器，边和郎少敏聊他所了解的放疗医生要做的事，沃琳和费娜丽跟着听，有疑惑就问，也了解了不少相互间要配合的事项和技巧。
郎少敏毕竟没有接触过放疗，不管他有多么好学，只有关放疗的专业名词就把他听晕了，还有各种计算公式，以及剂量限值数据，听得他是云里雾里。
“哥们，你还是先买本专业书看看吧，”陈新宇拍拍郎少敏的肩膀，“在书上了解了放疗的大致概念，人家才好教你呀，你学起来也顺溜得多不是？”
郎少敏连连点头：“对，下了班我就去书店订书。”
进Z医院工作这两年，他把本市所有的书店都逛过了，不记得见过有关放疗专业方面的书籍，去最近的大城市G市或者H市买书吧，不仅得花时间，来回的路费加上吃饭喝水的钱，都够买几本书了，还不如掏定金在书店里订，虽说订的书比现买书到手时间要晚几天，可实惠呀。
郎少敏学习很认真，也很耐心，沃琳和陈新宇调试机器，测试机器参数，拍片验证光野和射野的重合度，都得反复进出机房，郎少敏也都跟着奔波，主动帮忙。
用了两天时间将高压部分调试完毕，郎少敏也跟着进进出出跑了两天，晚上加班到多晚他都没怨言。
在调试机器的空隙，沃琳每天不忘问裴科长，卫生局测试人员什么时候到。
裴科长每次的回答都是，我帮你问问。
沃琳很想说，这又不是我自己的事，您怎么是帮我问问呢。
而每次裴科长的帮忙问问，都没有下文。
今天，高压部分已经调试完，也就是说机器的安装调试已经结束，陈新宇就只等着医院的验收了。
至于机房防护合格不合格，医院能不能拿到放射治疗营业执照，这是医院自己的事，医院自己不着急，陈新宇更不着急了。
“你明天再催一次，要是还没有消息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陈新宇下最后通牒。
他不能把时间一直耗在这儿呀，媳妇还怀着孕呢，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去孝敬孝敬媳妇的娘家人，媳妇在娘家也能过得滋润些。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上班时间，沃琳就打电话给裴科长：“裴科，测试防护的人什么时候到呀，人家工程师说没时间在咱这儿耗，要是没个准日子，人家就回去了。”
裴科长说了实话：“咱们这机器，买的时候程序上就走了个九曲十八弯，现在到了测试环节，上面又扯起了皮，你给陈工好好说说，让他最多再等两天，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有人来，咱们就没理由拦着他了。”
“好吧。”领导都兜底了，沃琳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新宇听了沃琳转述裴科长的话，笑得很贼：“再等两天是吧，没问题，用两天时间换个大团圆结局，划得来。”
“什么意思？”沃琳不解。
这怎么还跟大团圆结局给联系上了，你以为看电视剧呢。
第二天下午，沃琳接到裴科长主动打来的电话，说是明天省环保局的人来测机房防护。
看着陈新宇听到这个消息后笑得那个欢实，沃琳疑惑：“陈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大团圆结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新宇还卖起了关子。
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沃琳接到裴科长的通知，去医院门口接一辆小巴车，省环保局的人到了。
沃琳按照裴科长的描述，去医院门口接了小巴车到放疗楼门口，车门刚一打开，站在门口等候的陈新宇就热情地迎上来，和从车上下来的每个人打招呼。
沃琳懵圈：“陈师兄，这么多人你都认得呀？”
“都是一个系统的，能不认得吗，”陈新宇挨个儿给沃琳介绍，“这是你廖师姐，这是你刘师兄，这是你李师兄，这是肖科长。”
“肖什么科长，”肖科长打断陈新宇的话，“叫肖师兄，别让陈新宇这家伙把你带歪了，我和他同班同学。”
肖科长接下来介绍最后两位：“这是林谦，虽说不跟咱同校，可也是一个系统的，你就叫他林师兄吧。”
最后一位哈哈大笑：“合着你们这一窝出来的到这儿来搞聚会来了，得，我自我介绍，我也姓林，是司机，不和你们一窝，哈哈哈哈。”
沃琳被这位逗乐，礼貌而热情地一圈师兄师姐称呼下来，然后肖科长招呼其他人从车上往下抬箱子。
看着抬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占据了一半的大厅，沃琳有些疑惑：“陈师兄，测个机房防护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东西吗？”
而且，据她了解，测机房防护，一个人就够了，最多两个人做个伴，这家伙却一下子来了五个专业人员。
陈新宇哈哈笑：“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大团圆结局呀！”
第0709章【放疗楼】 师兄师姐们
“哈哈哈哈，”肖科长爽朗大笑，“看来陈新宇又没安好心呀，又玩猜谜游戏。”
“嗯？”沃琳更加糊涂，“肖师兄，什么意思？”
“我来解释，”年龄最大的廖师姐，亲热地拉起沃琳的手，“我们这次来呀，不止测机房的防护，也帮你把剂量百分深度比、均整度和其他数据一起测了。”
刘师兄补充：“加速器的光野最大能到40，而加速器厂家送你们的水箱是20的小水箱，他们送的那个剂量仪和测量探头，作用也有限，都是只能作为平时最常规的剂量校正和质量控制使用。
“没有40或者更大的水箱，你要测剂量百分深度比和均整度这些数据，还得找我们，所以呀，反正我们要来这一趟，不如帮你把活一起干了，还能替你们医院节省出测数据的时间。”
专业三维水箱和剂量仪以及测量探头等设备，目前本省只有省环保局有，而放疗仪器的数据每半年到一年就得重新测量一次，所以本省有放疗仪器的医院，测数据都得找省环保局借设备。
40㎝×40㎝以上的简易水箱，做医疗器械的商家有卖的，不过因为医院现在暂时没人懂这个，临时买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用简易水箱测数据，得一个点一个点地测，为保证数据的准确性，每个点得至少测三次取平均值，耗时耗力不说，连贯性也没那么好，不如用三维水箱测数据省时省力，测出的数据准确度也高。
“是这样啊，谢谢！”沃琳赶紧表示感谢。
沃琳在加速器厂家跟着陈新宇学习测量数据时，陈新宇用的就是三维水箱，陈新宇当时说过，进口三维水箱价值百万以上，国产三维水箱也要几十万。
从经济角度来说，医院买三维水箱的话，既花钱又不能产生效益，所以一般医院都不同意给买三维水箱，只能用简易水箱测数据，测起来会很辛苦。
现在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沃琳觉得好像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一样，还有这么多师兄师姐在场，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跟着师兄师姐们学一些专业知识。
“你不用急着谢他们，他们也不是特意为了帮你而来的，”陈新宇做出数钱的动作，“没有这个，你以为他们愿意白干活呀？”
肖科长一拳捶在陈新宇身上，做咬牙切齿状：“你这个师兄不像话，好好的师妹都让你教坏了，一张白纸让你画得乱七八糟。”
陈新宇回敬肖科长两拳，一脸不屑：“这怎么能说我教坏师妹呢，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以为师妹还是三岁小孩子呀？”
在这一对损友的嬉闹下，廖师姐又小声给沃琳解释：“你们市卫生局给你们测机房防护，要价三千，你们医院嫌贵，就找了我们，我们加价到五千，除了测机房防护外，还自带仪器过来，连带帮你们把机器数据都给测了，就是这么回事。
“平时我们只把水箱借给别的医院都要价五千呢，这次我们不仅带来了仪器，还全套人马亲自上，加上我们得花费几百里路的油钱，怎么说都不算贵。”
“是，是。”沃琳边听边点头。
贵不贵她不懂，这都是领导们的事，她除了听，还能说什么？
廖师姐拉着沃琳寒暄的时候，肖科长和陈新宇叙旧，刘师兄和李师兄在机房内架水箱，林谦在操作室调试剂量仪，连接剂量仪和水箱之间的数据线。
沃琳想要跟着看调试过程，廖师姐就陪着她，每一步都详细解释给她听。
基本准备工作做好，这时候轮到廖师姐上场了，最精细的部分都由廖师姐亲自动手调试，其他三人给她打下手，廖师姐边调试三维水箱边讲解，沃琳认真听讲。
一切准备就绪，费娜丽和郎少敏也到了放疗楼。
陈新宇代替费娜丽操作机器，他让费娜丽和郎少敏一起，和沃琳一样，每测完一组数据，就跟着省环保局的人进出一趟机房，学习调试三维水箱的步骤。
陈新宇的说法是：“你们目前现在就只有三个人，互相了解对方要做的事，对你们都有好处，可以互相帮忙。”
“对，就是这么回事，”肖科长很赞成陈新宇的说法，“了解对方要做的事，关键时刻三个人可以顶十个人用，你们现在可能还体会不到，不过先把我这话记住。”
“什么叫做先把你的话记住，”陈新宇怼肖科长，“明明是我先说的，你捡了我的话头，你这叫剽窃知道不？”
肖科长对陈新宇回以鄙夷：“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你先说和我先说有区别吗，这你也争，进入社会这么些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区别可就大了，”陈新宇摆出誓死保卫主权的架势，“要是他们几位捡了我的话头，还说让记住他们的话，我不会说他们剽窃，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平民小老百姓，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科长，是领导，你这行为就属于剽窃。”
“啊呸，我还是你的同学加死党呢，你怎么就不提这一茬？”肖科长啐陈新宇。
“嘿嘿，提这一茬不是在败坏我的光辉形象嘛，”陈新宇嬉皮笑脸，“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不利于我的事我绝不干。”
“你这张嘴，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五彩缤纷的，我都奇怪怎么有人愿意嫁给你这号人，懒得理你了。”肖科长说完，背起“机关枪”出了操作室。
“机关枪”并不是真的枪，而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辐射剂量仪，样子像机关枪，沃琳在H大上学的时候，系里也有这种“机关枪”，用来测量周围环境的辐射剂量。
肖科长背着“机关枪”，先在防护门前选择不同的点测量辐射剂量，再选择防护墙不同厚度处以及与加速器不同距离处的若干点测量辐射剂量，最后跑到外面去了。
沃琳明白，肖科长这是在测机房的防护性能，她跟着肖科长跑前跑后，帮肖科长记录数据，听肖科长讲解选择这些测量点的根据。
围着放疗楼外围转了一圈，又上到二楼选择不同的点测量过后，肖科长告诉沃琳：“所有数据都没有超过本底值，机房的防护做得很好。”
沃琳这回是彻底松了口气：“谢谢肖师兄，这下我就放心了。”
这种辐射剂量仪她在学校时也用过，自然也知道怎么用，怎么读数，在肖科长测量机房的时候，她边记录数据，边同时也在看剂量仪的显示屏，心里对机房的防护性能已经有了底，经肖科长这一肯定，她彻底放了心。
第0710章【放疗楼】 奇特的友情
大家玩笑归玩笑，手下的动作都不慢，为了赶进程，肖科长拒绝了医院安排的招待酒宴，只答应吃个便饭，且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最终的结果，由原计划的院领导陪省环保局的人吃饭，变成了由沃琳、费娜丽和郎少敏三人负责照顾好放疗界的前辈们。
肖科长说到做到，加上从放疗楼出发到饭店，以及从饭店赶回放疗楼的时间，整个算下来，真就不到一个钟头就结束了饭局，这个饭吃得跟打仗一样赶时间。
吃完饭，没有休息，廖师姐带领大家继续干活，又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数据测量完毕，刘师兄、李师兄和林谦抓紧时间把东西收拾到车上。
廖师姐拉着沃琳的手交代：“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回去，晚上开车不安全，回去后我抓紧时间把数据整理好，先给你传真一份结果，再把详细数据分析给你寄过来。”
沃琳非常感动：“谢谢廖师姐。”
据陈新宇说，如果用平常的简易大水箱测这些数据，有两个人配合的话，白天晚上连轴转都得用三天时间；只一个人测量的话，一周时间估计都够呛。
因为要不停在机房和操作室之间来回跑，几乎一天一个马拉松，体质差的人根本顶不下来，所以大多医院根本不自己重新测数据，而是直接用厂家给的数据。
几位师兄师姐这一行，为医院节约了时间，沃琳也跟着学了不少知识。
刘师兄乐呵：“哈哈，以后咱们每半年都会见一次面，你会越来越烦我们的。”
沃琳玩笑：“刘师兄，看您说得，我欢迎各位师兄师姐还来不及呢，各位师兄师姐们可是我的知识宝库呀，师兄师姐们来得越勤快，我学到的东西越多。”
省环保局每半年要对全省各医院的放疗仪器检测一次，而沃琳负责放疗仪器的维修和保养，可不就得和这几位每半年见一次面嘛。
陈新宇的嘴巴也不愿闲着：“他们巴不得是你的知识宝库呢，因为你们医院是他们的聚宝盆。来一次赚一次钱。”
肖科长一脚朝陈新宇踹过去：“你小子就不能教沃琳师妹点好？”
陈新宇跳开，嬉笑：“嗨，你可是当领导的啊，领导得注意形象哈。”
“注意个屁的形象，”肖科长忍不住爆粗口，“只要有你小子在的地方，老子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形象，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嘿嘿嘿。”陈新宇看着肖科长，一脸的不怀好意。
肖科长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都被你小子给气糊涂了，不是你滚，是我滚。”
他招呼其他几个人赶紧上车，然后和沃琳挥手告别。
看着车子驶离放疗楼，陈新宇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恋恋不舍。
沃琳问陈新宇：“你和肖师兄上学的时候关系很好吧？”
“其实我和他在学校的时候不是很热络，”陈新宇摇头，“他那时候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合群，我们宿舍六个人，搞什么活动他都不参加，挺没意思的一个人。
“我呢，是个话痨，那时候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不管别人理不理我，我想说什么只管说，尤其是看到他永远一副蔫不拉几的鬼样子，就忍不住想和他唠几句。
“呵呵，说是唠几句，其实我一唠起来就没个完，我说我的，他听没听我就不知道到了，反正我走哪儿也拉着他，他呢，也不反抗。
“在别人看来，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他永远都是被动得被我拉着东奔西跑，他的表现，也一直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到了大三后半期，那时候的我有了人情世故的意识，对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有了犹豫。
“而他呢，对于我表现出来的的犹豫，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我觉得没劲，犹豫也就真得变成了实质性的疏离，对他没有了话说。
“大四下学期的时候，专业课学完了，实习也结束了，除了搞毕业设计外，大家都闲得打屁，各个找事消遣时间，没有几个人晚上准时回宿舍的。
“我这人虽然话痨，但胆子没有嘴巴大，晚上还是在熄灯之前回宿舍，每次我回到宿舍，他都在，他倒不是因为胆小，他一直都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
“也许是因为快毕业了，大家多少都有些离情别绪，他这个千年万棍子打不出屁的闷罐子，竟然主动和和我聊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差点没把我吓死。
“也许我也是因为过于无聊吧，我竟然不再记恨曾经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尴尬，在他面前又恢复了话痨的本质，而他呢，也变了个人，突然就活泼了起来。
“用他自己的话说，其实他一直在改变，只不过我完全忽略了他而已，所以我才没有看到他的好，啊呸，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肉麻。
“几乎整个大四第二学期，我和他都同进同出，在别人看来，他就是我的翻版，一个活脱脱新版话痨，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化那么大。
“您没问过他吗？”沃琳觉得这两人的友情挺奇特的。
“怎么没问过，不过我觉得那小子没说实话，”陈新宇摇头撇嘴，做出一副被肉麻到了的神情，“说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埋着躁动的火种，这颗火种什么时候燃烧，要看什么时候遇到对的点火手，我就是他在对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对的点火手。”
“噗，”沃琳喷笑，“没想到肖师兄还挺文艺范儿。”
“什么文艺范儿呀，他那叫胡扯，”陈新宇表示不屑。
说完自己也笑起来，“其实我觉得吧，他应该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就被我带歪了，只是他一时丢不下他的假正经，到了大四了，大家都放纵了，他也不想装了。”
回想起大学时代的友情，陈新宇心中不禁感慨。
大学时代的友情各种各样，有的是初见面就热火起来，有的是慢慢相处而来，有的就像他自己和肖科长一样，两人的友情曾经突然中断，又机缘巧合重新延续。
不过，如果不是有了大四下学期的那份机缘，他和肖科长之间，也许就没有了后续，更没有了现在的友情。
他不知该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还是有些事是天注定的。
第0711章【放疗楼】 有屁就放
时间还早，陈新宇让沃琳问问医院领导，今天能不能派人来验收机器，走完这个程序，他自己的事就算是完成了。
裴科长给沃琳的答复是，他要去向院领导请示，让陈新宇先安心休息，他一定会尽快安排验收，不过今天肯定是没时间验收了。
“那就再等等呗，”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陈新宇也是无奈，“等着验收的时间，就当是给我补觉了，给你们医院安装机器以来，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安装机器时，李宗荣拜托他加班加点赶时间，他每天晚上干到深夜。
因防护门没有及时到位，他回家等消息，结果刚好碰到媳妇怀孕，他又忙前忙后伺候媳妇。
媳妇刚安置好，他接到曹阳达的电话，说是Z医院催他赶紧继续安装机器。
他马不停蹄赶到医院，结果被韩霆拐去了莽和泉，本以为可以趁机让自己放松一下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谁知又遇到沃琳落水的事，他心里那个叫七上八下呀。
然后又紧接着又连夜加班维修机器，今天总算是熬到了要走最后一步程序了，可人家院领导的时间却不能由他决定，他还得等着。
算了，睡觉。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好几天没打扫卫生，家里脏死了。”费娜丽丢下这句话，先陈新宇一步离开了放疗楼。
“我也得走了，去病房看看。”郎少敏随后离开。
郎少敏虽然已经决定从事放疗，可住院部那边他还没有脱手，该他做的事一样都少不了，他这几天是住院部和放疗楼两头跑。
“你也回去休息吧，受了那么大一惊，趁着现在没事，好好休整一下。”陈新宇还是没能忍住他对沃琳的担心，意有所指。
沃琳明白陈新宇的意思，很是感激：“谢谢陈师兄，我当时确实被吓懵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也能清楚地记起韩霆不是故意的，我和韩霆已经把话说清楚。”
“那就好，你们俩能把话说清楚就好，”陈新宇觉得心里的石头落地，“两个人谈恋爱，最忌讳有事憋在心里，话不说清楚，疙瘩越积越大，可能导致难以收拾。”
身为一个外人，被迫承诺帮别人保守秘密，这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现在秘密里的当事人自己揭开了秘密，他的心理负担被拿掉，顿觉无比轻松。
沃琳自吹自擂：“我都年纪一大把的老姑娘了，虽称不上什么恋爱高手吧，却也敢自封情场老手，这么点小挫折我还是看得透的，所以陈师兄您不用为我担心。”
“难得看到你吹牛，看来你是真想通了，只要你愿意面对，就是好事，”陈新宇鼓励沃琳，“据我看，小韩对你是真好，你也真心喜欢小韩，缘分难得，好好珍惜。”
沃琳点头，收起玩笑之心，真心感激：“我明白，谢谢您，陈师兄。”
陈新宇也点点头，大步出了放疗楼。
放疗楼剩下了沃琳一个人，沃琳静静坐在操作室，想着韩霆。
不知韩霆在忙什么，沃琳很想给韩霆打个电话，她下意识掏出了手机。
想到韩霆不管是工作还是出差，都把日程排得满满的，沃琳又打消了打电话的想法，韩霆说过，他工作的时候，让她不要打扰他，看一眼都不行。
把手机重新装回衣服口袋里，沃琳将机器关掉，锁了门，朝计算机室走去。
很久没有去过计算机室了，不知变成“光杆司令”的秀才，现在怎么样了。
高阳辞职，小周回学校去完成毕业论文，如今的计算机室，只剩秀才这个计算机室主任，将军和士兵的角色秀才一个人全包了，完全又恢复到了计算机室刚成立时的状态。
计算机室铁将军把门，沃琳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人应，看来秀才不在里面。
沃琳扭身离开，刚走到楼梯口，听到身后秀才的声音：“你就这么点耐心呀，没人应就不会稍微等一会儿再走，你就想不到兴许我在里面忙得一时空不开手开门吗？”
“你空不开手，我可以理解，难道你的嘴也占住了吗？”沃琳边怼秀才，边拐了回来，“你就是嘴忙得张不开，难道连哼一声都不会吗？”
等沃琳进了计算机室后，秀才关了外层的防盗网门，问沃琳：“你身体没事吧？”
“怎么好好地问起这个来了？”沃琳觉得奇怪，“你可是从来都是用眼睛说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没有了兵，自己无聊到开始练嘴皮子了？”
虽然秀才一直都是一张面瘫脸，可沃琳就是能从秀才的眼睛看到他要说的话。
“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秀才干脆直奔主题，“你虽然缺了点心眼，不过对于安全方面，你向来还是很小心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你才缺心眼呢！”沃琳呛秀才。
她知道自己落水的秘密不可能永远守得住，却没想到秀才这么快就知道了。
“韩霆误把你推进水里的？”秀才的语气风轻云淡。
沃琳听得心惊：“你怎么知道？”
齐途是秀才的铁杆小粉丝，所以秀才知道沃琳落水的事，沃琳并不觉得奇怪，可秀才说她的落水是因韩霆，还断言韩霆是无意的，沃琳的心不由打了个哆嗦。
齐春红只知道她落水，并不知道她落水前后的细节，齐途虽然聪明，可毕竟年纪小，更不会细究那么多，秀才能做出如此断言，应是对齐途的话做了细致推理。
“这么说，是真的？”秀才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没错，我的落水确实是因为韩霆，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沃琳干脆承认。
秀才点头，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沃琳追了进去：“你什么意思，话说半截。”
以沃琳对秀才的了解，秀才不是没事闲磕牙的人，他的每一字都有的放矢。
秀才没有回答，自顾忙活沃琳来之前他在做的事。
“这个老古董，你还折腾它干什么？”沃琳给秀才搭手帮忙。
秀才正在是组装电脑，这台电脑，是曾经沃琳的那台专用电脑。
“就因为是古董，才折腾它，跟你一样，因为缺心眼，才显得珍贵。”秀才的脸上突然挂上了简赋式的嬉笑。
沃琳扔下手里的东西，站起，俯视秀才，咬牙道：“有屁就放，别阴阳怪气的！”
秀才也站起，神情变得认真：“韩霆对你，并不是爱，只是霸占而已。”
第0712章【放疗楼】 欢迎随时倾倒垃圾
“以前的你，虽然身体弱，却活得好好的，自你和韩霆恋爱以来，你屡屡犯病，都是因为他对你的伤害引起的，”秀才劝沃琳，“分手吧，你和他在一起越久，受伤害越大。”
“不对，他没有伤害过我，我犯病是因为我自己身体底子不好，”沃琳否认秀才的论断，“我这次的落水，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不过是凑巧离我太近，我又离水太近而已。”
“要不怎么说你缺心眼呢。”秀才苦笑，“你本来心眼就不够，还因恋爱成了傻子，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他已经料到如果他说出这些，沃琳会反驳他，所以沃琳敲门时，他没有给沃琳开门，因为他不想和沃琳起争执。
可他又觉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过沃琳了，实在想看到沃琳，最终他还是给沃琳开了门。
沃琳对秀才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自己是恋爱专家一样！”
秀才摇头：“算了，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听得进去，我只希望你能安全就行。”
他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他的话怎么可能说服得了热恋中的女人，秀才心中更觉无力。
“这个你放心，”沃琳耸耸肩，“生活不止有恋爱，我还是我爸妈的女儿，就是为了我爸妈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也肯定会注意安全。”
秀才对沃琳的话不置可否：“但愿你下次犯傻的时候，还记得你现在说的话。”
说完，他继续组装电脑。
沃琳继续搭手帮秀才，边嘴里嘟囔着：“我当然会记得我自己的话，以前总希望你能和普通人一样，现在我还是觉得你呆一点更可爱，话这么多！”
秀才回嘴：“我都不吭声了，你还这么咄咄逼人，到底是谁话多？”
“当然是你话多了，”沃琳呛秀才，“我好心来看你，你不感谢我不说，还进门就说我缺心眼，你才缺心眼呢，不对，你是根本没心眼……”
嘚吧嘚吧，沃琳这话匣子一打开，有如山洪爆发一样，一时竟然没有了边际。
先是鸡蛋里挑骨头，各种指责秀才，然后说起她参加工作以来的各种疑惑，再说起她对刻意应酬的各种不喜欢，之后又是对未来工作的各种困惑……
“陈师兄说，如果能趁他在这里的时候对进行治疗的病人进行实际操作，机器应用上有问题的话，他可以当场解答，这样是最好的，可是，我们现在连放疗医生都没有。”沃琳一脸郁闷。
参加工作快满两年，好不容易熬到有了自己的科室，到了自己的岗位，现在又因为没有放疗医生，放疗工作开展不了，她才稍觉踏实的心又悬了起来。
说了这半天，秀才一点反应都没有，沃琳不禁气恼：“喂，你出口气行不行？”
“不出气那是死人，”秀才停下手头上的事，一脸痞笑，“我当垃圾桶当得好好的，你非要让我当应声虫，有没有放疗医生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这应声虫我也没法当呀。”
沃琳瞪秀才：“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秀才的笑容变得温和：“是废话就对了，认识这么久了，从没见你无理取闹过，也没听你抱怨过，现在把心里的怨气和郁闷都倾泻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
沃琳气恼：“搞得你自己好像知心姐姐一样，我看你是纯属闲的？”
既然你说我从没无理取闹过，那我就无理取闹一次给你看。
其实她是被秀才的当垃圾桶感动到了，可她又不想承认，她怕自己哭出来。
她现在才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秀才都是被她欺负的那一个，秀才从没反击过她。
“我确实是闲得，以前有帮手的时候，我整天忙来忙去，现在我成了光杆司令，倒觉得有了大把时间干自己的事，”秀才拍了拍正在组装的电脑，“电脑我升级好了，本来想送去放疗楼给你用，不过仔细考虑过后，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
“为什么？”沃琳不解。
如果电脑搬去了放疗楼，她用起来也方便些，可以装些学习软件，放疗工作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开展，她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学习新知识。
秀才解释：“这个电脑是目前医院性能最好的电脑之一，可它毕竟是用几年前报废的电脑改装的，放疗楼将来由省里的专家主政，医院肯定不能拿这种早该处理的垃圾污专家的眼，它在放疗楼的命运只能是马上报废，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称得上医院性能最好的电脑，只有两台，另外一台是他自己的专用电脑。
沃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个电脑不止是目前性能最好的，对秀才来说，也是最有纪念意义的，这个电脑是秀才来医院上班后，用报废电脑组装的第一台电脑，正是这台电脑，证明了他的非凡能力。
虽然之后他用酒精麻醉自己，浑浑噩噩过了两年，可他的实力却一点都没有倒退。
“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舍不得这台电脑被报废，是因为它承载着我曾经的光辉业绩吧？”秀才打断沃琳的思绪，“我没这么自恋，不过是因为你用它已经用顺手了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它，我还不知要浑噩多久，兴许，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了我这个人。
如果不是有了你，它也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而已，现在的它，是有生命的，是你和它一起，温暖了我的世界，把我从冰冷的行尸走肉，变回成了活生生的人。
“喂，你又在想什么？”这回轮到沃琳打断秀才的思绪。
秀才嘿嘿笑：“我在想，看你刚才那想哭的样子，我是不是应该借肩膀给你用一用。”
“嘁，就你这瘦弱的肩膀，一根稻草都能压垮，”沃琳撇嘴，“我真要哭，还是抱着自己的肩膀哭实际些，像我这种做粗活的女人，肩膀比你这种文弱书生结实多了。”
秀才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看也是，确实是越来越粗鲁了。”
“什么叫我越来越粗鲁了，你才越来越没脸没皮了呢。”沃琳以牙还牙，回损秀才。
说完，两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
你犯傻没关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欢迎你随时来倾倒垃圾，我也就只有这么点作用了，秀才内心苦笑，我不敢也没有资格说守护你的话，因为你也曾因为我而差点丢了小命。
第0713章【放疗楼】 因为明白，所以排斥
当天晚上，韶华正向沃琳讨教英语语法问题时，沃琳接到裴科长的电话，说是明天一早李院长会带领相关人员验收直线加速器，让沃琳转告陈新宇做准备。
等沃琳将给陈新宇的信息发出去，韶华好奇地问沃琳：“江博士的媳妇找你什么事，我说替她转达，她还不乐意，我替她着想，不让她晚上带着孩子去放疗楼，还被她呛了一通。”
沃琳摇头：“谁知道呢，她是去找了我，却什么都没说，放疗楼里面阴凉，可能她怕孩子冻着吧，没呆多久就走了，搞得我莫名其妙。”
“是吗？”韶华有些不信，“可我看她好像很急的样子，是不是有话不好说呀？”
“可能是吧，”沃琳深以为然，“我和她又不是很熟，是不是她觉得对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急急忙忙找到了我，事情还是说不出口。”
看韶华像还要深究的样子，沃琳先声夺人：“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我这人不喜欢管闲事，更不喜欢琢磨别人的心思，咱们还是先解决你学习上的问题，给你讲完了，我自己也还有要学习呢。”
“好吧。”韶华不得不压制住她的好奇。
虽然对于英语语法问题，韶华一时难以理解，不过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并且很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
讲解完韶华的提问，沃琳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边回忆边记录今天测量机器数据的过程，以及她自己的所学和心得，还有她心中所存的疑惑。
下午她在计算机室和秀才聊天，聊到今天测机器数据的事时，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有关测量探头的问题，然后连锁反应一样，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
到现在她做记录之前为止时，其中某些问题她自己已经想通，可大部分问题还有待寻找答案。
她把问题先记录下来，明天向陈新宇请教。
毕竟目前医院没有这些设备给她做研究，也没有相关资料给她查看，单靠想，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先将陈新宇做为她的资料库了。
韶华盯着她自己的笔记在复习，不时又看向沃琳这边，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有话就说。”背对着韶华的沃琳，突然开口。
“沃琳姐，你背后长眼睛了？”被抓包的韶华，有些不自在。
“我浑身都是眼睛。”沃琳继续写笔记，没有抬头。
韶华犹豫了一下，嘿嘿笑：“我就是想八卦一下，怎么好几天都没看到韩主任了，沃琳姐你是不是和韩主任吵架了？”
“怎么，你想他了？”沃琳扭头看了一眼韶华，似笑非笑，然后继续写笔记。
韶华一下子被噎住。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对于她刚问的这个问题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是被沃琳这一反问，她心里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没有听到韶华的回答，沃琳自顾自说下去：“其实你就是真想他了，也没什么，这个医院不知有多少人想他呢，不过，别人是没机会问我，只有你问出来了而已。”
“沃琳姐，你想多了。”韶华自己都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
她想否认她不想韩霆，可她说不出口，觉得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如果让她承认她确实想韩霆，她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看着沃琳的背影，她的心窘迫而又紧张。
沃琳没再说什么，继续写着，偶尔会停下来思索。
韶华也继续复习她的笔记，可她盯着笔记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沃琳姐，你忙吧，我先睡了。”韶华告辞。
她出了沃琳的宿舍，却又站在沃琳的宿舍门口，迟迟不愿回自己宿舍，总觉得她这一走，就有什么东西丢掉了，心里有些害怕。
她看了沃琳许久，希望沃琳能抬头看她一眼，她应该有什么话和沃琳说，或者是和沃琳互相道个晚安，这样心里也踏实些。
最终，她的这个希望落空了，沃琳全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似乎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就是面前她正在写的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更没有韶华这个人。
韶华说不清是不甘还是无奈，或者无力，回到自己宿舍后，心觉得空落落的。
韶华的离开，对沃琳没有丝毫影响，沃琳继续写着笔记，直到把脑中所记，心中所想，全部变成笔记上的文字，沃琳才停笔。
闭眼一个深呼吸后，沃琳缓缓睁开眼睛，合上笔盖，甩了甩写累的手腕，这才将笔记本收进抽屉里，然后坐着发呆。
她知道韶华站在宿舍门口不愿走，是有话和她说，她也猜得到韶华要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听，所以她强迫自己将全心都放在笔记上，不去理会那个懵懂的女孩。
做为过来人，沃琳可以肯定，韶华的自称八卦，其实是因韶华对韩霆已产生了爱意，只是这个爱意还很朦胧，一直生活在母亲掌控中的乖乖女，并不明确她自己的真实心意。
越是朦胧的爱意，越是能致人痴狂，这是沃琳曾经切身的疼痛领悟，她后来才明白，那并不是爱，而是崇拜，是将崇拜化为独占。
因为明白，才会排斥。
别人现在崇拜的，是她已经拥有的，韶华不是第一个崇拜韩霆的女孩，却是离她最近的，对她目前的生活起居最了解的人，可以说是比韩霆对她的情况还了解。
如果韶华想利用这点对她做什么的话，太容易了。
现在再想想修磁共振的那天晚上，韶华哭着说孙老板的“你也知道这是晚上呀，我们女孩子在这里，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往这里跑算什么，知道的说你是来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怀不轨呢”的话，并不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而是意有所指。
也许韶华自己当时都没想过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此时的沃琳却是明白，一个人一旦对某事有了朦胧的意识，这个人行事说话时，就会带出潜意识里的意图。
只是沃琳已习惯了晚上加班，而且多数时候都是与人合作，所以当时韶华说出那样的话，她并没有多想。
虽然没多想，心里还是多了根弦，后来韶华再要陪着她或者是想跟着她，她都下意识地拒绝了韶华。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觉使然吧。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能因为意识尚处于朦胧阶段就否定事实的存在。
睡觉之前，沃琳给韩霆发了一条信息：祝贺我吧，没有你在跟前的日子，我过得更精彩，因为我突然发现，情敌竟然离我这么近。
第0714章【放疗楼】 一波N+1折
第二天一早，韶华听着外面沃琳来回忙活的声音，闻着从门缝传进来的早餐香味，她没有了像以往一样出去和沃琳问声早安，然后顺便蹭早餐吃的勇气。
听到沃琳离开的声音，韶华才打开宿舍门走出去，看着沃琳宿舍门上挂的锁，韶华的眼圈红了。
她还记得寿卫国说的，这层楼就剩了她和沃琳作伴，让她们俩注意安全，可是现在，沃琳突然就不理她了，她觉得心里很委屈。
昨晚她不过是问了句沃琳和韩霆是不是吵架了，沃琳就突然和她翻脸，搞得她做错了多大的事一样。
想到这里，韶华的眼泪流出来，她觉得很委屈，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此时的沃琳，正站在放疗楼门口看手机上的信息。
信息是韩霆刚刚发过来的：男人心里若有了别的女人的位置，才谈得上情敌，我心里只有你，所以情敌二字不存在，一切有我。
沃琳还没来得及回信息，韩霆又发来一条信息：马上要登机了，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回去详谈。
好吧，沃琳合上了手机。
她没有坐过飞机，但坐飞机时手机要关机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耳边突然响起张萍的声音，“我来老半天了，你竟然没发现，我要是抢劫的，你早就被撂了。”
沃琳对张萍的虚张声势嗤之以鼻：“哄谁呢，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是从食堂那边过来的，为了吓唬我你还特意拐了个大弯，我再聚精会神，这点警觉心还是有的。”
张萍撇嘴：“嘁，你这人越来越没意思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沃琳边开大门，边和张萍聊：“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上班顺路啊，这路顺得弯有点多。”
“当然不是顺路了，而且还真是有好事来找你，”张萍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彩纸给沃琳看，“我规划了旅游路线，连你的饮食喜好都考虑到了，怎么样，够周到吧？”
沃琳只大略扫了一眼彩纸，摇头：“再周到也没用，我这里机器安装还没完事，你觉得我能走得了吗？”
对于张萍自作主张，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她决定旅游的事，她并没在意，这是强势惯了的张萍一向的行事风格，她早已习惯。
而且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倒也愿意和张萍结伴旅游这一趟，是时间让自己开阔视野了，书上看到的描写，和自己的切身体会，还是有蛮大差距的。
何况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允许她做长时间的跋涉。
“你们安装机器进行到哪一步了？”张萍跟着沃琳进了操作室。
“今天验收机器，”沃琳说着话开了机器，“然后就是张罗着开业的事了呗？”
即使没有放疗医生，医院依然会按原定计划走程序，有了放疗这个招牌，等同于向外界宣布，Z医院的医疗技术和医疗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
“倒也是，”张萍为沃琳惋惜，“现在这时候去北方旅游，不冷不热刚刚好，而且正值各种鲜花盛开的时候，山清水秀，美不胜收，可惜你去不了。”
“去不了就不去不了呗，”沃琳自我安慰，“铁打的风景，流水的旅客，风景就在那儿呢，又跑不了。”
“你不去，我自己去，”张萍行事干脆，“风景不会跑，本姑娘心境却随时会变，此时不去，换个时间说不定我还不想去了呢。”
说完，张萍风风火火地出了放疗楼。
很快，张萍又风风火火拐了回来，语气不善：“我刚才看见你手机上说情敌，怎么回事，是不是韩霆犯花花肠子了？”
沃琳做气恼状：“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手机，懂不懂什么叫做隐私？”
“什么叫偷看，我无意间瞥见的，”张萍嫌沃琳啰嗦，“别胡扯，说正事。”
沃琳解释：“不关韩霆的事，是有小女孩对韩霆动了春心，我调侃韩霆的。”
“对韩霆动春心的小女孩多了，你调侃得过来吗，别死鸭子嘴硬啊，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张萍压根就不信沃琳的话。
“哎呀，真没什么事，”沃琳把张萍往外推，“你赶紧去上班吧，要是迟到被海院长抓，你哪还来的心情去旅游，小心连旅游的钱都给你扣没了。”
张萍不放心：“你真没事？”
沃琳打包票：“我真没事，我什么时候有事瞒得住您的火眼金睛？”
张萍看看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她还不忘嘱咐沃琳：“有事别死撑啊！”
沃琳保证：“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事不死扛，真搞不定了，绝对会吭声。”
“这还差不多！”虽然沃琳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张萍已经没有时间纠缠，她有点不甘心地离开了放疗楼。
看着张萍匆忙离开的身影，沃琳心里叹气，她虽没见过韩霆和张萍正面交锋，但她还是感觉得出，张萍和韩霆互相看不顺眼，大概是那两人都强势的原因吧。
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蜜友，她不想两人起冲突。
裴科长昨晚说是今天一早就来验收机器，可沃琳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不但领导们没来，急于完成验收的陈新宇也没有露面。
一直到郎少敏查完房，费娜丽忙完家务，两人先后到了放疗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多了，还是没见验收机器的相关人员到场。
费娜丽自告奋勇：“我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啊。”
约莫十一点的时候，陈新宇和费娜丽一起回来了。
费娜丽说出她打听的结果：“领导们正安排招待上头的领导呢，看情况吧。”
具体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办公区帮过忙，不用问也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到了最后关头，上级突然发现有程序没有走到，然后提出整改意见。
陈新宇感慨：“给你们装个机器可真不容易，俗话说一波三折，你们装个机器，可以说是一波N+1折。”
他早上去物资设备科和裴科长沟通验收机器的相关事项，事情还没谈完，就和裴科长一起被李宗荣叫去了院长办公室，让他们先不急着验收机器的事，而是先应付眼目前整改的事。
陈新宇越说越有兴致：“听说你们这里有很多天然风景，倒可以趁机玩一玩。”
院领导要招待上级领导，顺带把他也捎上了。
第0715章【放疗楼】 和蔼又刁钻的老头
两天之后，验收机器正式开始，代表院领导到场的人，只有裴科长。
提出整改意见的上级领导，一个都没来，应该是医院的招待很令上级满意吧。
和裴科长一起来验收机器的人，还有省肿瘤医院放疗科已退休的彭主任，这让大家都感意外，连裴科长自己也是临时得到的消息。
不是说彭主任不会这么早过来吗，这怎么和听说的不一样？
“我当然得过来了，既然是我负责放疗科，验收机器我得把关。”不愧是人老成精，彭主任看出了大家的疑问，主动答疑解惑。
乍眼一看，彭主任是个和蔼的白发老头，但彭主任不承认自己老：“我还年轻得很呢，一口气能爬到你们内科住院楼的顶楼，你们谁比得过我？”
其他人纷纷感叹自愧不如，二十多层楼呢，沃琳自己最多爬到五楼，就得停下来喘会儿气。
简单的寒暄和互相了解之后，验收工作开始进行。
沃琳被裴科长指定为临时书记员，费娜丽做技术员的本职工作，郎少敏跟着彭主任跑前跑后。
对比着验收手册和购买合同，一项项验收下来，每一项都已达标。
彭主任根据他自己的从业经验，提出了验收手册之外的疑问，陈新宇也都一一解答。
“彭主任，您提的这个要求，我们厂目前生产的加速器，还不具备这个功能，”对于解答不了的问题，陈新宇也认真回答，“我会把您的提议汇报领导，做为我们将来的研究方向。”
彭主任玩笑：“小陈呀，你这话说的很滑头呀，你们都是科研专业人士，怎么可能把我这个外行人的话当回事，汇报领导的意思，不过是拿我的话当屁放了而已。”
“彭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陈新宇可没敢真把彭主任的话当玩笑，“科研的目的，是为了实际应用，您既然有这样的要求，说明我们研究尚不到位，我们的机器功能需要改进。”
他虽然第一次和彭主任打交道，但对彭主任这个人却是早有耳闻，业内传言，这位白头发老头和蔼起来，像是邻家随和的老爷爷，但有时会刁钻得让人防不胜防。
以后的他，和彭主任经常打交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能第一次就让老头得逞。
“嗯，不错，年轻人，有前途！”彭主任朝陈新宇竖起大拇指。
小插曲过后，验收工作继续进行。
机器验收完毕，陈新宇觉得有些遗憾：“要是你们提前准备了患者就好了，趁我现在还在场，治疗患者的时候，有问题的话我可以现场答复，你们也好理解些。”
“这有什么难的，”彭主任指了指他自己，“现在就当我是患者，给他们做个模拟演示。”
“这不太好吧，”裴科长赶紧拦着，“怎么能让您当患者呢，还是我来吧。”
放疗还没开业呢，就先把将来的主任当模拟患者了，裴科长是怕彭主任表面通达，实际上对这个又忌讳，心里膈应，别一回头，反悔了，不来了。
彭主任大手一挥：“你们谁都不行，我自己来。”
说完，彭主任直接躺在了机床上，变换放疗中的各种体位，让陈新宇从旁讲解每个体位时应如何操作机器。
眼前的这些人，除了陈新宇外，都没有实际见过放疗操作，彭主任觉得，现下自己做模拟患者干脆些，省心，省嘴皮子，节约时间。
给患者摆位，操作机器，是技术员的日常工作，费娜丽学得很认真，沃琳和郎少敏也在一旁看得很仔细，对细节了解的越清楚，越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
裴科长示意沃琳和她出了放疗楼，嘱咐沃琳：“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中午的招待宴，你们多长点心眼，好好学习，好好表现，给彭主任留下个好印象。”
他这是心有余悸呀，上回说好要来的那个放疗医生，突然改变主意不来了，他怕沃琳他们几个表现太笨拙，或者调皮捣蛋的话，彭主任内心失望，也反悔。
沃琳点头：“知道了。”
她和费娜丽都迫切需要安定，自然不会故意捣蛋气走彭主任，郎少敏也急于学习放疗方面的知识，而且有良师在，他更加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陈新宇的讲解，彭主任的补充演示中，时间过得很快，李宗荣和田副院长亲自来请彭主任去就餐接风宴的时候，彭主任还有些意犹未尽。
彭主任拒绝了接风宴：“我临时决定赶过来的，现在就得往回赶了，有换患者等着复诊呢，不能耽搁患者的下一段疗程。”
他要求郎少敏：“你要是下定决心从事放疗，现在就跟我走。”
郎少敏当然乐意，不过这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得先向兼任肿瘤科主任的田副院长请示。
李宗荣直接拍板：“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抓住，小郎，你只管跟着彭主任去，好好学，手续上的事，我让田院长亲自给你办。”
田副院长点头：“对，小郎，你只管好好学习，后顾之忧我全给你解决。”
“不用这么麻烦，”彭主任摆手，“我原来以为这边的事没有这么快，所以我们医院那边就没有办交接，我这次回去，抓紧时间办交接，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赶回来了，小郎这几天的生活都有我安排，一个小伙子我还是养活得起的。”
然后他又告诉沃琳：“我还是相信自己亲手测的数据，我回来的时候会带大水箱过来，你做好思想准备，和我一起一个一个地测点剂量，会很枯燥的哟。”
沃琳惊讶：“彭主任，您要亲自测数据呀，我还以为，测数据就只是工程师的事，医生不用管呢！”
彭主任哈哈笑：“不是我自夸，以前哪有这么多人做这个事呀，恨不得一个人当八个人用呢，所以越是年龄大的人，越是全才呀，我呢，刚好赶上。”
李宗荣深有同感：“可不是吗，我们这些老家伙呀，什么上的了手，样样在行，可都是宝贝呢，退一个少一个咯，哈哈哈哈。”
在两位前辈的自我调侃声中，沃琳的心轻松了很多，只要让她有个踏实的归属，她不怕累，不怕枯燥。
第0716章【放疗楼】 心软不下来
接风宴是为彭主任而设，没有了彭主任这个正主儿，也就失去了接风宴的意义，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成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工作餐。
这个工作餐，只有沃琳、费娜丽和陈新宇吃，李宗荣和田副院长以不打扰年轻人的兴致为借口，没有到场，裴科长也借口自己有事，将饭店的地址给了沃琳，他自己也没去。
三个人吃一大桌子菜，自然吃不了，不过可以吃不了兜着走。
陈新宇打算吃过饭后就去火车站买票，费娜丽手脚麻利地先把点心和饮料打包，带给陈新宇在火车上吃，然后三人才开吃工作餐。
饭后，将剩余的菜打包，沃琳和费娜丽各自带一份。
沃琳进了宿舍走廊，韶华没有像以往那样黏上来，而是站在她自己宿舍门口，怯怯地看着沃琳从她的门前经过。
“沃琳姐，你中午去外面吃饭了呀？”看沃琳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韶华主动开腔。
“嗯。”沃琳轻轻地哼了一声，开门进了宿舍。
韶华跟进来，盯着沃琳放在桌子上的饭盒问：“都有什么好菜，我能不能打开看看？”
“都是些剩菜。”沃琳说着话，打开冰箱，将饭盒一个个往冰箱里放。
听着沃琳这不冷不热的回答，韶华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继续没话找话：“沃琳姐，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没意思，晚上还是陪你去加班吧，有你和娜丽在呢，我应该也不会怕。”
沃琳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起伏：“机器已经验收了，我最近不用加班。”
说完，她走到床边，拉开毛巾被，准备午睡。
“那，沃琳姐，你休息吧，我走了。”韶华的声音带了哭腔。
回答她的，是沃琳的一声轻哼：“嗯。”
出了沃琳的宿舍，小心翼翼帮沃琳关上门，韶华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个劲地流，怕沃琳听到她的哭声，韶华赶紧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为妈妈管得严，而且妈妈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所以从小到大，她没有一个真心朋友，现在真心对她好的沃琳，又突然变脸，她心里很难受，很委屈，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沃琳，并没有立即睡着，韶华的委屈和讨好，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她的心却软不下来。
韩霆不是简慷，韶华也不是曾依依，时过境迁，她现在的心境，也已和以往大不相同。
以前的她，能笑对曾依依明晃晃的挑衅。
今日的她，却不想给只有朦胧爱意的韶华一丁点善意。
不是不想，是不能。
屋里闷热，加上胡思乱想，沃琳在床上辗转反侧，糊里糊涂不知自己到底睡着没有。
费娜丽的敲门声，让沃琳彻底清醒。
沃琳打开门，看到的是费娜丽满是怨愤的脸。
“怎么了你这是？”沃琳觉得莫名其妙。
费娜丽盯着她的眼神，好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费娜丽冲沃琳张牙舞爪：“这都几点了你还睡，我还等着你和我一起复习摆位呢？”
沃琳看看手表，也难怪费娜丽怨愤呢，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没想到，浑浑噩噩中的自己竟然睡过头了。
沃琳揭穿费娜丽的小心思，“摆位有什么可复习的，你这么聪明，上午学的肯定都会了，你是觉得一个人呆着无聊，找人陪你打发时间来了吧。”
“知道我一个人无聊，你还不赶紧点。”费娜丽拉着沃琳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等我换件衣服，”沃琳挣脱费娜丽的手，“睡觉出一身大汗，你不嫌我酸，我还怕我把自个儿熏着呢。”
费娜丽跟着沃琳进了宿舍，立即又退了出去，埋怨：“屋子里闷成这样，你也受得了！”
只有门，没有窗，空气不对流，开着电扇也没多大用。
她自己以前住的单身宿舍，虽然屋子没有这个大，却是有窗户的，比这个舒服多了。
沃琳还挺满足：“这已经很好了，以前我们四个人住，放了六张床，又挤又闷，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多余的东西都清理了，你看空间多大呀，归置得好的话，不比你的家属房差。”
费娜丽撇嘴：“住个闷罐子也能把你乐呵成这样，傻不傻呀你。”
其实她是想说，你赶紧和韩霆结婚搬出去，就不用住这种闷罐子了，租房子都比这个强。
想起高阳嘱咐过她，她和沃琳关系好，但要记得这个好得有一个度。
因为韩霆在高阳的电脑店有投资，而且还占大头，高阳怕她哪天关心沃琳过头，触到了韩霆的禁忌，韩霆一不高兴，从店里撤资，那可就坏事了。
“傻有什么关系，傻人有傻福呀。”沃琳说完，关门换衣服。
等两人相跟着一起到了放疗楼，见小罗抱着孩子站在放疗楼门口，费娜丽嘴快：“罗姐，你下次再来找我们玩，可千万别带孩子了，楼里面阴凉，我自己进去都要加衣服的。”
小罗点头：“谢谢你提醒，他见我出门，非要我抱，哭得不行。”
沃琳也提醒小罗：“其实孩子只要多穿件衣服，进去也不要紧的，但机器开高压出射线的时候，小孩子最好还是呆在外面好一些，毕竟小孩子敏感些。”
虽然机房的防护已经达到本底的标准，可难免不懂行的人心存猜疑，不进去是最省心的。
果不其然，小罗脸现犹豫：“听说早上你们验收机器时，彭主任教了你们不少东西，我本来想跟着你们看一看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进去了。”
“哇，罗姐，你消息好灵通呀，这么快就知道了，”费娜丽语气夸张，“而且还这么好学，真不愧是博士的老婆，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沃琳打趣费娜丽：“你把话说清楚，你是要向她学习什么，是要学习好学呢，还是要把你们家高阳培养成博士。”
“我们家高阳哪是当博士的料呀，我肯定是要学习罗姐好学的精神呀。”费娜丽说着话，逗弄小罗的孩子。
她问小罗：“罗姐，你干嘛对放疗这么感兴趣呀，是不是打算改行做放疗这块了？”
小罗苦笑：“你这么聪明，我也瞒不住你，我是有这个想法，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胜任得了吧，怕到时候又弄乌龙，给我们家江博士丢脸。”
“你早说嘛，”费娜丽大包大揽，“只要我会的，都演示给你看，绝不向外透露半点消息。”
第0717章【放疗楼】 甜蜜的抱怨
高阳晚上很晚才会回家，费娜丽嫌一个人吃饭冷清，也懒得做饭，下班后，她邀请沃琳和她一起回家做饭吃。
“做什么饭，中午打包的饭菜还不够你吃呀！”沃琳反过来邀请费娜丽，“不如去我那吃，早早把剩饭吃完，我也好早点腾空冰箱，买点新鲜菜放进去。”
“也是哟，”费娜丽欣然接受，“那就去你那里吃，反正咱俩都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儿，去谁那里吃都一样。”
要是这样的话，她打包的饭菜可以省下来给高阳吃，高阳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满屋子翻东西吃。
店子刚起步，高阳忙得吃饭都是随便对付，打包的饭菜虽然是剩菜，但花样多，营养丰富，能给高阳好好补一补身体。
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费娜丽跟着沃琳回了宿舍，主动张罗着热饭热菜，这个时候，她也不嫌沃琳的宿舍闷热了。
不但不嫌闷热，吃过饭她还不急着回家，拉着沃琳在医院的大路上散了几圈步，又回到沃琳宿舍，留下来陪沃琳聊天。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多，费娜丽才向沃琳告辞，并且和沃琳约好：“明晚咱们去古塔山公园散步吧，听说那里晚上可热闹了，有很多路边摊，运气好的话，可以淘到好东西。”
沃琳没有明确答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呢。”
韩霆已经出差，没有说哪天回来，如果明天韩霆回来的话，她想给韩霆好好做一餐晚饭。
两个人这段时间都忙，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古灵精怪的费娜丽，一听就大致猜出沃琳你在想什么，嬉笑：“如果明天韩主任在家，我这个电灯泡就不来讨人嫌了，嘿嘿。”
她今晚缠着沃琳，也是得到高阳的启示，韩霆不在医院，高阳不在家，她和沃琳在一起不但是个伴儿，同时她也能得到韩霆的最新消息。
喊韩霆现在不大不小在本市医学界也算是个人物，而且又是他店子的投资人，如果他能利用韩霆的人脉，搭上更多的关系户，对他的生意是大有好处的。
沃琳笑骂：“就你机灵，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她倒是没多想，只以为费娜丽是在搞怪逗乐子，哪晓得费娜丽的这些花花肠子。
费娜丽路过韶华的宿舍时，见韶华的宿舍还没有开灯，里面也静悄悄的，费娜丽不放心：“沃琳姐，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我再陪你你一会儿，等韶华回来我再走。”
吃晚饭的时候，没有看到韶华，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韶华回家了。
沃琳笑着摇头：“没关系的，我不怕，她说不定就住在家里了呢，不一定会回来。”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哦，我回去了。”费娜丽有点不放心的嘱咐沃琳。
如果是曾经单身的她，一定会留下来陪沃琳，或者是邀请沃琳去她宿舍住，可她现在成了家，不可能留着辛苦到很晚才回家的高阳不管。
沃琳好笑地撵费娜丽：“赶紧走吧，别像个舍不得离家的小媳妇一样，真是受不了你。”
费娜丽走后，沃琳看了一会儿书，才烧了热水，然后在宿舍里洗澡。
以前宿舍楼热闹的时候，一间宿舍住好个人，热天女生洗澡去厕所，脸皮厚的男生只穿着个内裤，站在水槽边用桶接水，从头顶直接浇下来，脸皮薄的男生洗澡也在厕所。
现在整层楼只有沃琳一个人了，在宿舍洗澡最安全。
直到沃琳睡下时，韶华那边都没有动静。
韩霆依然没有回来，沃琳发信息问韩霆什么时候回来，韩霆只说手头上的事办完就回来，但没有给出具体的归期，也没有提他这次出差的目的。
沃琳心里有些郁闷，她和韩霆明明是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可她怎么感觉两人是在异地恋。
异地恋的人有说不完的话，她和韩霆之间却越来越没话可说。
“怎么了，是不是想你们家韩主任了？”费娜丽问沃琳。
费娜丽拉着沃琳沿着古塔公园的往上走，不时蹲下在路边小摊翻看那些价格便宜，做工算不上特别精致，但也算不上粗糙的小手工艺品。
每看中一样东西，费娜丽都会问沃琳好不好看，沃琳答得有些敷衍，明显在走神。
费娜丽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沃琳继续往上走。
沃琳苦笑：“他工作忙，我们俩平时都很少见面，他这一出差，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你说我能不想他吗，可是想又能怎么样，他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回我。”
“唉，你就理解一下韩主任吧，”费娜丽劝慰沃琳，“病区新成立，他压力本来就大。”
联想到自己和高阳现在的状况，费娜丽感慨：“我倒是天天看得到高阳，可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天天半夜回来，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完夜宵倒头就睡，早上爬起来吃完饭就走，连话都和我说不了几句……”
巴拉巴拉，费娜丽的话匣子一打开，倒的全是苦水。
沃琳阻止费娜丽说下去：“打住，赶紧打住，你再说下去，就变成祥林嫂了。”
“沃琳姐，我说的都是真的，”费娜丽的语气变得可怜巴巴，“你说我这婚是不是结的太仓促了，结婚还没多久，就守活寡，还不如不结婚呢，一个人生活多自在。”
“胡说八道，”沃琳拍了一下费娜丽挎着她胳膊的手，“是谁说的，高阳是为了多赚钱让某人生活的更好，又是谁说的，高阳全心全意只有某人一个人，怎么着，这话说着好玩的？”
“嘿嘿，”费娜丽嬉笑，“沃琳姐，你太不解风情了，我这叫甜美的抱怨，你懂不懂啊？”
沃琳拍了下费娜丽的脑门：“这下我懂了，搞了半天你，你这是在向我炫耀你和你们家高阳的幸福呀，哎哟，可酸死我了，今年的醋钱算是省下来了。”
费娜丽撒娇：“沃琳姐，你又拿我开涮。”
她玩笑：“你什么时候和韩主任办结婚酒呀，我也好早点准备大红包，要是我都已经怀孕了你还没结婚，那这个红包可就大不了了啊，我得给我孩子攒钱做教育基金。”
沃琳轻轻掐了一下费娜丽水嫩的脸蛋，答非所问：“还真女人结了婚的就脸皮变厚了，说怀孕和喝水一样容易，你以前的矜持和害羞的心跑哪儿去了。”
费娜丽反驳：“生孩子时结婚之后的顺理成章的事，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两人逗起了嘴皮子，话题被沃琳越来越远。
沃琳心中暗探，以韩霆目前忙碌的状态，即便是她主动提结婚，估计韩霆也没时间理会。
第0718章【放疗楼】 还有哪里不懂吗
有了彭主任的“过几天就返回”这句话，沃琳和费娜丽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有了踏实的归属感，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在接下来等待的日子里，除了开机，热机，倒除湿机里的水之外，没有其他事可做，也没有人监管她们，两人依然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实在没事可干，费娜丽就拿些家务来科里做，洗菜，择菜，洗衣服，编织沙发罩。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沃琳还不知道费娜丽的手竟然这么巧，费娜丽家里所有的家具罩，都是费娜丽自己手工编织的，家具罩的花样繁琐而细致，令沃琳啧啧称奇。
沃琳自己，没事可干的时候，就捧本书在看，她觉得自己和费娜丽比起来，笨得可以。
费娜丽摇头晃脑：“我要是能看进去你这么多书，我也宁肯手笨一点，考个好学校。”
沃琳直接认输：“得，我说不过你，你呀，改名叫巧儿算了，手巧，嘴巧，脑瓜子更巧。”
白天两人上班不忘练嘴皮子，晚饭后，两人一起去古塔公园散步，时间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从古塔公园散步回到医院，费娜丽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坚持送沃琳回到宿舍后才肯放心回家，而是在进医院后就和沃琳分开了。
因为费娜丽突然想起给高阳买糕点当夜宵，而这个时间点，医院附近的糕点店快关门了。
沃琳到了宿舍楼下，习惯性先抬头看向二楼，目标是自己宿舍和韩霆的宿舍，不管这两个宿舍哪个亮着灯，都说明韩霆回来了。
这个习惯是她最近才养成的，具体时间是哪天开始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令她失望的是，两个宿舍没有一个亮灯的。
倒是已经好几天没人的韶华的宿舍，此时不仅亮着灯，门还大开着。
进走廊后，沃琳径直走向自己宿舍，一边从衣服口袋掏出钥匙，路过韶华宿舍时，没有往里面看，也没有特意去注意里面的动静。
“沃琳姐，你回来了？”听到钥匙的声音，韶华从宿舍出来，和沃琳打招呼。
“嗯。”沃琳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沃琳姐，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韶华站在沃琳身后，看着沃琳用钥匙开门，一边和沃琳寒暄，“我记得你以前都不喜欢出去的，今晚是又加班了吗？”
沃琳没有理会韶华，进门后，直接拿了脸盆和毛巾，准备去水槽那边洗脸。
天气一天天变热，怕冷的沃琳，一趟步散下来，也热得出了一身汗，急于用凉水让自己快点舒服些。
韶华拦住沃琳，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沃琳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给我说明白我也好改，我就你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沃琳很冷淡地盯着韶华：“你要有事就说，没事的话，我要去洗脸了。”
韶华惊慌地低下头，让开身子让沃琳过去：“你先去洗脸吧。”
等沃琳洗脸回来，韶华已经等在沃琳的宿舍，英语书摊开在桌子上，笔记本也已打开。
这架势，和之前她向沃琳请教英语时一模一样。
“今天有什么问题？”沃琳边把脸盆和毛巾归位，边问。
这语气，也和之前她为韶华答疑解惑时没有两样。
韶华说了她要请教的问题，并殷勤地给沃琳摆了椅子在桌前。
沃琳冲韶华点点头，然后坐下，给韶华讲解，和之前一样细致而耐心。
问题讲解完，沃琳问韶华：“有哪里不懂得吗？”
韶华点头，却欲言又止，眼睛看着沃琳，却又不敢和沃琳对视。
沃琳没等韶华说下去，她拿水桶去水槽提了水回来，把热得快插进水桶烧热水，又去提了一桶水回来，然后拿起自己的英语书看起来，完全当宿舍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沃琳姐，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韶华告辞，咽下了她自己也不知要怎么说出口的话。
这几天她住在家里，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可一想起沃琳对她的突然冷淡，她就忍不住哭起来，根本就看不进去书。
妈妈问她哭什么，她说了那晚沃琳突然冷淡前的情况，妈妈安慰她，不就是被韩霆的女朋友看破了她的居心吗，那她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去明抢韩霆就是。
“妈，你不要总是韩霆女朋友韩霆女朋友的说人家，人家有名字，叫沃琳。”她反驳妈妈。
她心里并没有觉得自己想抢韩霆，只是觉得对韩霆有好感而已，她觉得对优秀的人有好感很正常，她还觉得她对韩霆的好感，和对沃琳的好感一样，因为和她比起来，沃琳也很优秀。
可她又不敢和妈妈说，她怕妈妈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后不让她再回宿舍住，她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搬出去，不想再住回家里每天听妈妈无限止的唠叨。
可一想到沃琳对她的冷淡，她又没了勇气回宿舍。
今天，她实在忍受不了听妈妈为她出的一波又一波抢韩霆的主意，逃回宿舍。
心存侥幸的她，本想着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说不定沃琳已经不生气了，而且事实证明，沃琳也确实没有完全拒绝她，给她讲解疑惑时，一如既往的细致耐心。
可当讲解一结束，沃琳又恢复了冷淡和对她的无视，这让她刚刚觉得有点希望的心，又忐忑不安起来。
不过还好，韶华心里为自己打气，沃琳还愿意教她英语，说明沃琳还没有完全讨厌她，那她就继续以讨教英语为由黏着沃琳，说不定慢慢的，她又能像以前一样在沃琳面前撒娇。
接下来几天，沃琳和费娜丽一如往常一样，白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午下班后一起去沃琳宿舍做晚饭吃，饭后相伴去古塔公园散步。
散步回到医院后，两人分开，各自回家。
每次沃琳回到宿舍，韶华也已从家里回来，等沃琳洗了脸，韶华就向沃琳请教学习上的问题，除了英语外，韶华自学的其他课程，有不懂的也拿来问沃琳。
沃琳倒也没有拒绝，只要她会得，她会耐心讲给韶华听，不懂的，就摇摇头。
两人除了学习上的问题外，再没有额外交流。
这一天晚上散步回来，沃琳在楼下就看到了自己宿舍的灯亮着，她的心不由雀跃，韩霆回来了。
可当她听到宿舍里说话的声音后，心往下沉。
第0719章【放疗楼】 收起你的小把戏
“韩主任，你回来了，沃琳姐她知道吗？”
“她还不知道呢，我想给她个惊喜，谁知道她不在。”
“是这样啊，那是太可惜了，沃琳姐她出去了。”
“哦，她可能又去加班了，我这就去找她。”
“沃琳姐没有去加班，沃琳姐说，她们那个机器已经安装好，也验收了，近段时间不用再加班。”
“好，那我就等着她，你有事先去忙吧。”
“韩主任，我没什么事，我也在等沃琳姐回来呢，她以前晚上从来都不出去的，不知现在怎么了，天天出去，你说她会去哪儿呢？”
“她出去是好事呀，她身体不好，所以养得性子太宅了，我倒希望她能多出去走走，对她的身体好。”
“也是哟，可是从来不出去的人，突然就天天出去，这变化幅度是不是太大了？”
“哦，是吗？”
“是呀，沃琳姐和我一样，都没什么朋友，沃琳姐突然就出去得这么勤快，而且一天都不落。”
“哦，我知道了。”
“韩主任，您可真爱沃琳姐，都不好奇吗？”
“你，想说什么？”
“韩主任，您有没有觉得，这有点不太正常呀？”
“你是说，干仪器维修这一行的，基本都是男人，尤其是咱们医院，干这行的，只有沃琳一个是女人，所以除了你之外，沃琳只和男人打交道，沃琳天天出去，是出去找男人了？”
“韩主任，我没有这么说。”韶华原本只是敬畏的语气，透了些惶恐。
“你是没这么说，可你饶了这半天舌，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韩霆原本只是信口而谈的语气，突然变得狠厉，“以后在我面前收起你的小把戏，否则我可不在乎别人说我打女人！”
“韩主任，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韶华很委屈，声音带了哭腔，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这个时候才想到，韩霆业务上确实优秀，可韩霆狠戾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回答她的，是韩霆狠戾而粗暴的一个字：“滚！”
韶华很想辩解，她不是韩霆说的这个意思，她只是单纯好奇沃琳天天晚上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可看到韩霆冷厉的脸，她胆怯了，低头扭身出了沃琳宿舍。
刚走出沃琳宿舍，韶华就猛然站住。
“沃琳姐~”韶华一肚子的委屈，全在这三个字上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沃琳轻笑：“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你听说过吧，韩主任的外号，你也应该听说过吧，以后不要在你的韩主任面前耍小聪明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抽什么风。”
“小妹妹，学会拐弯抹角骂人了啊，你是在骂我神经病吗？”韩霆从宿舍出来，一把将沃琳拉进宿舍，“你早就回来了，也知道我有多想你，却不进来，偷听我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韩霆紧紧揽住沃琳，弯腰噙住沃琳的双唇。
“唔——”沃琳推韩霆。
外面韶华还没有走呢，她可不想让别人看戏。
韩霆就势松开沃琳的唇，但没有松开揽着沃琳腰的胳膊，热辣的眼神盯进沃琳的双眼。
“你看什么？”沃琳被盯得有些无措，低头将头顶抵在韩霆的胸口。
“呵呵，”韩霆被沃琳的害羞暖得心里热乎，“我要看看我的小妹妹有没有想我。”
“想你又有什么用，”沃琳嘟囔，“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去哪里，干什么，哪怕你不向我说明行踪，告诉我一声你是否安好总可以吧，但是你没有。”
第0720章【放疗楼】 然后呢？
韩霆在沃琳的头顶落下轻吻：“让你受了那么一惊，你没有恨我，不理我，还这么想我，对不起！”
这次他出差，办公事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其余时间他都在处理私事。
韩霆扶沃琳坐在椅子上，顺脚把门踢得关住，蹲在沃琳面前，对沃琳温言细语：“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暂时不知从何说起，等我彻底把事情办妥，再完完本本告诉你，好不好？”
沃琳苦笑：“好与不好，我什么时候说了算过？”
韩霆握住沃琳的双手：“对不起，沃琳，我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你。”
他最不喜欢说的一个词，就是“对不起”，自从遇到沃琳以后，他的原则一降再降，不知有意无意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
“好吧。”沃琳点头。
她已经想通不再介意韩霆不告诉他的过去，也相信韩霆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那她还要纠结什么。
“沃琳，你真好！”韩霆将额头和沃琳的额头相抵。
沃琳学着韩霆平时揉她头发的样子，揉乱了韩霆的头发，调侃：“看来你心里埋了一件很大的事呀，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除了刚才当着韶华的面，韩霆戏称她为小妹妹外，今晚韩霆一直都在称呼她的名字，可见韩霆的话都是认真的，甚至可以认为是郑重其事的。
韩霆和沃琳平视，神情专注：“我觉得我妈说得对，你父母给你起名字，包含了当父母全心的爱，在没有娶你之前，戏称你为媳妇，是对你父母的不尊重，也是对你的不敬。”
沃琳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是你妈说的？”
韩霆摇头好笑：“其实我知道，我妈说这话，是在表达她的醋意，但我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在没有给你婚姻保证之前，称呼你媳妇，你的父母肯定会生气。”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沃琳紧盯着韩霆的眼睛，几乎忘了呼吸。
“等我把事情彻底解决，咱们就结婚，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媳妇。”韩霆再次噙住沃琳的双唇。
“结婚？真正的媳妇？”
沃琳满脑子都是这两个词，等她反应过来韩霆在干什么时，她已躺在床上。
俯视沃琳瞪大双眼一脸受惊的表情，韩霆好笑：“看把你吓得，你以为我会把你怎么样呀，要是把你吓跑了，我上哪儿去娶媳妇去。”
沃琳把头扭向一边，不看韩霆，有些赌气：“有大把的桃花等着你去摘呢！”
“可我就只稀罕你，”韩霆躺在沃琳身边，“那些桃花，是开是谢，和我无关。”
沃琳犹然不解气：“刚才韶华只是说我的变化有些不正常，你就自说自话说我和男人在一起，你是不是其实很在意我和男人一起工作，不过是一直装大度而已。”
韩霆五指当梳，给沃琳顺着头发，告诉沃琳：“听韶华说那一番话之前，我先碰见了韶华的妈妈。”
“你的意思是，韶华说的那些话，都是她妈妈教的？”沃琳推测。
“应该受了她妈妈的影响，不过她妈妈说话的方式，可比她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