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1章【放疗楼】 费娜丽苦恼
防护门的安装人员第二天到达的时候，陈新宇还没到，他打电话给范工，说家里有急事，让范工帮他撑几天，他争取尽快赶到Z医院。
范工有些无奈：“我帮他撑，也只能帮他链接防护门和加速器之间的安全联锁，加速器的调试还得他自己来，我平时基本都呆在模拟机组，对加速器不太熟。”
“那您就干脆多待几天呗，”沃琳建议，“裴科长说模拟机的防护门过几天就运过来，刚好您也一起连模拟机防护门的安全联锁的链接一起弄了。”
“也只能这样了。”范工无奈，他真的不喜欢这里天天下雨的潮湿气候。
加速器的防护门安装原预计用一天时间，但因带动防护门运动的链条总也调整不好，不时有卡顿的现象，在试运行过操作中，有不少组成链条的金属片断裂，安装人员随身带的金属片不够用，不得不打电话让厂里送过来，耽误了时间。
用了三天时间，防护门才算调整得运行顺利，用手摇把手带动和电机带动都没问题，经物资设备科验收过关，裴科长签了字。
“我的个娘呢，这叫个费劲呀。”孙老板虚抹一把汗。
防护门安装的整个过程，孙老板都在场，抢着帮防护门安装工程师干活，同时又拿出他做为Z医院人的主人翁精神，热情招待防护门安装工程师，搞得沃琳整个儿成了一个局外人。
范工朝孙老板竖起大拇指：“只有把自己给别人当孙子使唤的人，才能挣大钱！”
“没办法呀，”孙老板苦笑，“医院只有这么些仪器，我不多争取点活干，哪能生活得下去。”
他也想过到院外揽活干，可外面搞维修的人大有人在，哪里那么好找活，别人还想把手伸进医院里，抢他一杯羹呢。
思前想后，他还是先守住医院这一亩三分地再说。
而且，医院在发展，新仪器，新空调，还有其他的新电器，都在源源不断地增加，他只要守住了医院这块阵地，最起码饿不死。
相比于加速器的防护门，模拟机的防护门安装起来简单得多，不用电动装置，也不用链条带动，地面装好凹槽，手动推拉就行，只用半天时间，模拟机的防护门就安装好，验收过关。
安装模拟机防护门的时候，孙老板也是忙前忙后帮忙，不过他对模拟机防护门没多大兴趣。太简单的装置，没多大赚头。
之所以孙老板还能坚持陪着把模拟机防护门安装完成，是不想让人觉得他离开得太突兀。
虽然他已是多半个生意人，但他却不想被当做生意人，他的父母是医院退休老职工，他的妻女也都在医院上班，他的根在医院，他对医院有强烈的归属感，不想被罗列为异类。
范工离开的时候，费娜丽送给范工一袋吃的：“范叔叔，这是我家乡的特产，您路上吃。”
陈新宇离开后的这些天，费娜丽都没有露面，她带着高阳回娘家去了，今天才回来。
范工欣喜，“我儿子最喜欢吃这个肉干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有同事去你们那边出差，给我带点肉干回来，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呢，首都土特产市场也有卖这种肉干的，我吃着不正宗。”
看着费娜丽风尘仆仆的样子，沃琳让费娜丽回去休息：“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你不用和我一起干熬着了，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会通知你。”
费娜丽嬉笑：“我还想去你那里混饭吃呢，是怕我打扰你和男朋友的二人世界？”
沃琳苦笑：“哪有什么二人世界，他现在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加班，就是应酬，要么就是休息时间开研讨会，我和他一天到晚难得见一次面，很少有时间凑在一起吃饭。”
“这么忙呀？”费娜丽惊讶，“不是才升任病区主任没多少天吗，怎么忙成这样？”
沃琳道：“他病区的医生护士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他还要亲手把他们培训成理想中的样子，既要严格培训，又要处理好关系，可不就忙吗，当了领导，不是他以前随心所欲的时候了。”
“说的也是，普通医生和主任，身上的担子不一样，为人处世的方法也就不一样。”费娜丽频频点头，庆幸，“多亏我们家高阳不喜欢当官，要不，守着他，还有独守空房有什么区别。”
“你这什么比喻呀，”沃琳好笑，“高阳才上班两年不到，他就是想当官，也还轮不到他，你这结论下的也太早了，说不定哪天高阳就给你弄个官太太当。”
费娜丽压低声音：“我觉得，高阳跟着我回了一趟家，好像受刺激了，口口声声说一定不会让我跟着他过苦日子，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想好了再告诉我，一回来就去加班了。”
沃琳问费娜丽：“是不是你家里人给他压力了？”
“没有，我家里人都对他很好，都拿最好的东西招待他，”费娜丽想不通，“我心疼路费，根本没想回家，是他非要我带着他回去的，结果回来他就变成这样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你家里人对他这么好，他家里人却不肯承认你，对比之下，他觉得对不起你吧？”沃琳猜测。
“谁知道呢？”费娜丽苦恼，“以前他什么话都和我说，嘴巴唠唠叨叨没个停，这次从我家里回来的一路上，我逗他，他才和我说话，话也不多。他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可以和我说呀。”
沃琳摇头：“我只是猜测，做不得数的，到底怎么回事，还得你自己问他。”
费娜丽沮丧：“他要是肯告诉我，我就不用这么烦了。”
高阳加班，费娜丽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意思，真就跟着沃琳回宿舍混饭吃，其实是为了消磨她因心神不宁而感到难熬的时间。
看到韶华规规矩矩坐在隔壁宿舍看书，费娜丽一头扎进韶华的宿舍，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闹得欢腾，给沃琳的感觉，隔壁那俩不是来给她作伴的，而是她带的两个小朋友。
不过，再听到寿卫国宿舍那边，小刘和几个同事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声音，沃琳有种单身宿舍楼又回到了曾经热闹的时候的错觉。
“睡仙儿，你一个人做饭多没意思呀，过来和我们一起凑合一顿算了。”小刘邀请沃琳。
“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两根小尾巴呢。”沃琳指了指探头出来看情况的韶华和费娜丽。
小刘的同事接话茬：“多两个女孩更好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寿卫国，忽然变了脸，淡漠地对沃琳道：“我们这边的菜都很辣，不适合你吃。”
小刘和他的同事想要争辩，可看到自家队长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都识趣地闭了嘴，安安静静吃饭。
沃琳虽没看到寿卫国变脸，但寿卫国突然的淡漠让她感觉莫名其妙，她想不起自己和寿卫国之间什么时候发生过不愉快。
第0692章【放疗楼】 脑袋抽风了吧这是
小刘和他的同事们吃饱喝足，嘴一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丢下满桌狼藉。
寿卫国认命地收拾了锅碗瓢盆，去水槽洗。
这么些年他和属下的相处方式，已习惯了他在工作上的绝对权威，在生活上的保姆角色，反正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怎么着都行，家里再乱也没人管他。
沃琳这边也不比寿卫国好到哪里去。
饭后，费娜丽提议去逛街，美其名曰“消食”，沃琳忙了一天，着实没有多大精力再逛街折腾，费娜丽便拉着韶华去逛街了，留下烂摊子给沃琳收拾。
沃琳用盆端着餐具去了水槽，寿卫国二话不说，将他自己还没洗完的餐具撂在一边，将沃琳刚放进水槽的盆用一只手拖到他跟前，然后放水开始洗。
沃琳愣在当场，寿卫国这什么意思，刚才还对她那么冷漠，现在又抢着给她洗碗，脑袋抽风了吧这是！
“我自己来。”沃琳从寿卫国那边往回拖自己的盆。
寿卫国大手拦住她，呵呵笑：“拒绝你和我们搭伙吃饭，是怕万一给你添麻烦，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哪个人和警察很熟，这个警察的熟人就有可能遇到麻烦。”
那次在局里，寿卫国亲自给沃琳做笔录，这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猜疑，如果今天他再当着属下的面和沃琳说说笑笑的话，沃琳和他之间的熟悉就会被坐实。
“会有什么麻烦？”沃琳明白寿卫国是在向她解释他突然对她冷漠的原因。
“我刚当刑警队长时，沈娴被歹徒掳去当人质，目的是为了胁迫我。”寿卫国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啊？还有这事！”沃琳惊讶，“那沈老师是怎么摆脱歹徒的？”
寿卫国轻笑：“歹徒的运气不好，他没想到沈娴会功夫，结果他被沈娴反制了。”
“这样啊，”沃琳松了口气，“够戏剧性的。”
寿卫国点头：“不是每个歹徒都这么倒霉，大多数人质也不会有沈娴那样的功夫，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连你自己的同事都防吗？”沃琳觉得寿卫国有些草木皆兵了。
寿卫国摇头：“不管是同事还是战友，或是熟人，再或者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要是人，就不会是单独的个体，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邻居，甚至只是在某个场合随意的一句谁谁和哪个警察关系不错，都有可能给这个谁谁带来性命之忧。”
“那照你这想法，岂不是你不敢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就怕给人家添麻烦？”沃琳觉得寿卫国活得有些孤寂。
寿卫国笑：“走得近，那要看是谁了，就比如韩霆吧，那小子满身都流着坏水，谁要想把他当人质，那就真是想不开自找死路了。”
沃琳苦笑：“你的意思是，歹徒要是劫持了像我这样的，倒霉的那一个是我？”
寿卫国哈哈笑：“要想有扭转，除非歹徒弱到随手一本书就能拍死他。”
他每次从沃琳门前过，几乎都见沃琳在看书，觉得沃琳最顺手的，只有书了。
寿卫国嘱咐沃琳：“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韩霆那小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整层楼就你和韶华两个小丫头了，一定要记得注意安全。”
“知道了，”沃琳反过来叮嘱寿卫国，“你更加要注意安全，你们做刑警的，接触的都是些大案命案，应该是很危险的。”
“嗯，你的好意我诚心接受，”寿卫国认真点头。
他心中涌起想要轻拍沃琳头顶的冲动，但他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女孩相比于他虽然显得娇小，可这女孩并不是小时候的沈娴。
寿卫国强行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给沃琳提建议：“我发现整个楼的人都有个习惯，只要不睡觉，宿舍门都是敞开着的，以后你这习惯得改改了，不安全。”
沃琳无奈：“我早就觉得这样不安全，可是宿舍没有窗户，不开门的话空气不流通，尤其是天热的时候，不开门在宿舍里根本呆不住。”
门上面虽然有副窗，可副窗是门的一部分，即使门和副窗都打开，空气也形不成对流，副窗打开，最多室内采光好一些而已。
时间已经进入五月份，往年的现在，Z市已经热起来了，因今年雨多，天还不算太热，可也因雨多空气潮湿，如果不开门通风的话，呆在宿舍真得很难受。
“装个空调，单身宿舍的电费是医院负担，不用你们自己出钱。”寿卫国建议。
沃琳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用我们掏电费，可空调也不便宜呀。”
Z市最便宜的空调也要两千多块，抵得上她多半年的工资了。
“让韩霆买空调，那小子不差钱，”寿卫国提议。
沃琳摇头：“我自己注意安全就是，不给他添麻烦了，他挺忙的。”
她和韩霆还没结婚，韩霆给她买衣服和配饰，是韩霆的心意，她却没想过主动问韩霆要东西，她觉得男女朋友相处，应该为对方着想，而不是给对方添麻烦。
“这怎么能说是给他添麻烦呢，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寿卫国试图说服沃琳，“那小子大多时间都腻在你那里，装个空调，享受的还是他自己。”
沃琳笑着摇摇头，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觉得没必要做过多解释。
寿卫国劝沃琳：“两个人谈恋爱，偶尔麻烦对方，是在意对方的一种方式，如果怕给对方添麻烦，总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对方觉得你不需要他，慢慢感情就疏离了，你看韩霆，什么时候对你不是得寸进尺，你还不是越来越在意他？”
韩霆有多在意沃琳，寿卫国心里非常清楚，从最初沃琳还和简慷在一起时，韩霆对沃琳的默默付出，到简慷离开沃琳后，韩霆对沃琳的死缠烂打，可以说，寿卫国见证了韩霆追求沃琳的全过程。
沃琳依旧笑着摇头：“他是他，我是我，如果我学得和他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岂不是成了照镜子，慢慢就没有意思了。”
曾经她为了能让肖刚对她在意，想方设法频繁出现在肖刚面前，刻意琢磨出各种要求想要塞进肖刚脑子里，结果呢，沃琳心里摇头，她再也不会走这种老路。
寿卫国想了想：“倒也是，几这话还是挺有道理。”
沈娴是他从小看护长大的，他的所有习性，沈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他和沈娴在一起，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所以，所有认识他和沈娴的人都觉得他和沈娴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只有他和沈娴自己知道，两人不可能。
第0693章【放疗楼】 不要去看我
寿卫国第二天上午出差，韩霆开寿卫国的车，和沃琳一起送寿卫国去火车站，然后寿卫国出差这段时间，车就就归韩霆用了。
开车回医院的路上，韩霆越想越不对劲：“唉，媳妇，你发现没有，寿队长好像有话对我说，可我等了半天，他硬是没说。”
“是吗，”沃琳玩笑，“是不是我个子太矮，看不清你们高个子人士的表情。”
她知道寿卫国是想说给她装空调的事，但她借着自己个子比两个男人都矮得多的优势，在韩霆看不到她的角度给寿卫国打眼色，要寿卫国不要提这事，最终寿卫国忍住没有说出来。
韩霆右手离开方向盘，揉沃琳的头发：“媳妇，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怪我这么多天都没有陪你？”
沃琳拿掉韩霆作怪的手：”专心开车！你的联想能力可真丰富，我才没这个意思呢，反倒是你说这话，是别有意图吧？”
“我还真有意图，”韩霆乐呵，“知道我为什么借寿队长的车吗，就是为了向我媳妇赔罪，陈师兄不是还没有来吗，你也就暂时没什么事，我开车带你出去玩。”
“带我出去玩？”沃琳疑惑，“你们科室那么忙，你走得开？”
韩霆收回双手抓方向盘，边开车边和沃琳聊：“做事要有张有弛，才有好成效，弦不能一直绷得太紧。
“俗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教他们，但不可能始终看着他们，如果没有我在，他们就两眼瞎，那么我再缺人，这样的人我也宁肯不要。”
“可是，你虽然教他们，他们不可能一下子什么都做得和你一样好，”沃琳说出她的顾虑，“而且，有的事只有你这个主任才能做主。”
“哎哟，媳妇为我想得这么长远，”韩霆臭美，“我韩神经得此媳妇，夫复何求！”
沃琳好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神经了，别人给你起外号，你自己喊得起劲。”
“你说的这个我当然想到了，”韩霆却不觉得好笑，正儿八经解释，“我这不是怕因为太忙忽略了你，你把我给忘了吗，所以我得时不时在你跟前刷个存在感。”
“我怎么会忘了你，天天想着你有没有吃好，有没有休息好，”沃琳叹气，“想给你送饭，怕你同事说你搞特殊，想去看你，又怕给你添麻烦，只能瞪眼干等着你。”
“媳妇，你真的天天想着我？”韩霆突然急刹车，急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一直以来都是他对沃琳死缠烂打，沃琳很少对他主动，也没对他说过什么甜言蜜语，那天沃琳发信息给他说想他了，想去看他，他以为沃琳只不过是对他付出的被动回应，所以拒绝了沃琳。
今天亲耳听沃琳说天天想着他，他有些不知该怎么高兴法了。
“本来我就天天想你，是你不让我去看你的。”沃琳越说声音越小，脸羞得通红。
“媳妇，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韩霆激动，“不让你去看我，是怕你脸皮薄受不了那些家伙，外科医生的特色，越忙越能胡说八道，借以放松自己的神经。”
不过他还是不建议沃琳在他忙的时候去看他：“我自己什么德性自己清楚，怕你看到我的真面目，还是在你心里保持一点神秘感好一些，省得吓跑我媳妇。”
“不去看就不去看，”沃琳心里酸酸的，“都说你发起脾气来很难看，我懒得看！”
韩霆郑重向沃琳解释：“沃琳，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我一旦工作起来，就是对我的老师，姚副院长和李院长，都没有什么客气可讲，所以我忙的时候，不希望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怕误伤到你。”
沃琳也解释：“我只是去给你送饭，看看你，你忙你的，不用理会我，我保证绝对不打扰你，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还好就行。”
韩霆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沃琳，你在，我会分心，还是会误伤到你。”
沃琳沉默片刻，笑了笑，点头：“我知道了。”
自从韩霆戏称她为媳妇后，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今天韩霆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她的名字，还连着说出两次，可见韩霆是非常认真的。
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虽然接受，心里却难以抑制得难受。
韩霆以爱护她的名义，拒绝她在他忙的时候关心他，却不考虑她对他的思念，连她在旁边默默看他一眼都不允许，她又想起了，当初她对肖刚卑微的爱。
她心里很清楚，韩霆是真心爱护她，她不该拿韩霆和肖刚比，可韩霆的决然，让当初她对肖刚的付出却被肖刚漠视的各种情景，突然就充斥入她的脑海。
“沃琳，你不高兴了？”韩霆看出沃琳笑得勉强。
“是有些难受，”沃琳承认，“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往的不愉快。”
韩霆握住沃琳的手，安慰沃琳：“你说你很想我，我真的很高兴，但越是这样，我越要坚持我的原则，我是真的不想伤害到你。”
“知道了，我会慢慢适应你这种特殊的爱。”沃琳苦笑，“别的恋人，越是辛苦的时候，越是希望对方关心自己，你倒好，越是累的时候，越拒绝我。”
韩霆却笑得舒心：“这说明我比别人幸运呀，不用费劲巴力地去希望你的关心，因为你本来就关心我，我拒绝你，是为了咱们的长久，很多时候，无意间的伤害，代表着的是无可弥补。”
“嗯，明白了。”沃琳点头。
经韩霆这么解释，她心里好受了些。
韩霆重新发动车子开向医院，告诉沃琳：“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刚才我惹得你心情不太爽，我怕再弄得一惊一乍，没给你惊喜，反倒吓着你，不如，干脆就告诉你我的计划，我准备了渔具，咱们这就回去取，然后去莽和泉。”
莽和泉原本是天然温泉，最近被政府成功开发为旅游地，相比于其他地方的温泉，莽和泉有它自己的特色，或一边是温泉水池，一边是养鱼池，或温泉水池被养鱼池包围，游客可以边泡温泉边钓鱼。
除了泡温泉和钓鱼以外，莽和泉还有桌球室、乒乓球室、羽毛球室、健身房、棋牌房等，还有一个篮球场，不过游客很少有打篮球的，篮球场基本是莽和泉的员工休息时间在用。
玩累了自然要享受美食，莽和泉有自助美食餐厅，也有点菜餐厅，还有一个农家乐性质的农场，游客可以自己摘菜，自己捉鸡捉鸭，或者把钓到的鱼拿去加工，农场也有用温泉水养鱼的大鱼塘供游客钓鱼。
吃饱喝足，还有房间供游客休息。
到了晚上，灯光一亮，整个莽和泉胜似仙境。
“听起来是不错，可惜，怕是去不成了。”沃琳笑得无奈，她给韩霆看手机。
第0694章【放疗楼】 这个坑我跳定了
是陈新宇发来的信息。
陈新宇已经到了放疗楼，等着沃琳去开门呢，沃琳给陈新宇配了放疗楼的钥匙，陈新宇说他这次来的匆忙，忘了带钥匙。
韩霆哀嚎：“这家伙成心的吧，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破坏我的计划。”韩霆不甘心。
“你打算怎么做？”沃琳以为韩霆不过说说而已，“机器安装已经耽搁了几天，李院长急得什么似的，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拖你老师的后腿吧，再说，你不是一向以患者至上吗？”
“做为下属，我当然不会拖领导的后腿，做为学生，我更要支持老师的工作，”韩霆说得大义凛然，“不过，适当的放松，对促进更好的工作是很有益处的。”
沃琳好笑：“韩主任，学会打官腔了哈，不过你这官腔打的好像找错了对象。”
“嘿嘿，等下你就知道了。”韩霆不做解释，加大油门赶向医院。
车子停到单身宿舍楼下，韩霆回宿舍提溜了一个大旅行袋到沃琳宿舍，嘱咐沃琳带身换洗衣服。
沃琳犹豫：“真的要翘班吗，陈师兄还在等着呢。”
“咱们当然不能把陈师兄丢下不管，”韩霆干脆自己动手替沃琳收拾衣服，“你不用想太多，山人自有妙计，绝对不耽搁你上班。”
一切准备停当，韩霆直接把车子开到放疗楼门前。
两人下车，沃琳刚来得及和等在门口的陈新宇打了个招呼，韩霆已经很热情地直奔陈新宇：“陈师兄，等久了吧，我和沃琳去火车站送一个朋友，耽误了些时间。”
“没什么，我也刚到没多久，”陈新宇客气着，站在了门口一侧，等着沃琳开门。
沃琳却被韩霆的身体挡在了一边，够不着锁。
韩霆和陈新宇聊：“我刚好今天休息，借了朋友的车，你们修机器总会有配件没带够，或者缺配件的时候，不如我现在开车带你们去Z市的电子市场看看？”
陈新宇想了一下，同意韩霆的提议：“也好，反正早晚都得去，不如趁早。”
“那咱们上车吧。”韩霆朝陈新宇做出请的姿势。
“行。”陈新宇坐在了车后座。
韩霆和沃琳随后各坐进正副驾驶座，沃琳倒要看看韩霆接下来要怎么演。
车子开出医院大门，韩霆找话和陈新宇聊天。
先是为他上次请陈新宇吃饭却放陈新宇鸽子的事道歉，再询问了一些他在首都陪沃琳时认识的那几个工程师的近况，然后很随意地问陈新宇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陈新宇乐呵：“我媳妇怀孕了，我老是出差不在家，照顾不了她，我媳妇又不习惯吃我妈做的饭，我把她送回我丈母娘家去了，我在丈母娘家呆了几天。”
说起媳妇怀孕的事，陈新宇乐得嘴就没合拢过。
“恭喜呀，陈师兄！”沃琳和韩霆几乎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陈新宇被两人逗乐，提议，“瞧你们这个默契劲，干脆早点结婚算了，女人年龄越大，怀孩子越辛苦，还是早点结婚生小孩好一些。”
陈新宇的话让沃琳内心悸动，她看向韩霆。
韩霆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同时不忘和陈新宇聊：“陈师兄说得没错，女人年龄越大怀孕越辛苦，那陈师兄可要记得定期陪嫂子去做产检。”
“这个是肯定的，”陈新宇认真起来，“我这几天就在忙活这事，不止在首都妇产科医院给她做了登记，在她娘家那边医院也做了登记，产检时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沃琳心中失落，韩霆没有接结婚的话茬。
兴许，这是她和韩霆之间的事，韩霆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吧，沃琳安慰自己。
车子到了电子市场，韩霆并没有停车，而是减缓车速，指给陈新宇看：“这是Z市最大的电子市场，平常用得到的配件，这里都买得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个电子市场，不过地方很偏，据说东西也不齐，去那里买东西纯属看运气。”
他提议陈新宇：“陈师兄，你这几天忙活嫂子怀孕的事，又坐火车颠了几十个小时，肯定没休息好，今天就不要急着开工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休闲一下，咱们放松放松，养精蓄锐。”
“会不会太麻烦你呀，你平时都很忙，难得休息。”陈新宇有些犹豫。
陈新宇的犹豫，让韩霆看到了希望：“我借车就是为了休闲的，这叫恰到好处。”
“行，只要你们不介意，那我就做一次大电灯泡吧，今天你们走哪儿，我就跟哪儿了。”陈新宇不再客气，直接忽略了沃琳的想法。
沃琳玩笑：“还好，有陈师兄陪着，否则韩霆把我卖了都没人知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跟着他出来玩，只听他说得天花乱坠，我却是两眼一抹黑。”
陈新宇大乐：“哈哈，搞了半天，原来是我的到来打破了你们的计划，这才不得不带上我这个电灯泡呀，我不管啊，这个坑我是跳定了，今天就赖着你们了。”
车子在三人的说笑声中开往莽和泉，沃琳被沿路风景吸引，心中的失落感渐渐淡化。
到了莽和泉，看到从山脚到半山腰错落有致排列的温泉水池，还有穿插于温泉水池之间风格各异的建筑群落时，沃琳的心彻底被美丽风景占满。
“沃琳阿姨。”一个小小的身影向沃琳冲过来。
沃琳蹲下，双手张开，将齐途接入怀中，她疑惑：“兔子今天不用上幼儿园吗？”
齐途对沃琳的问题很是不屑：“怪不得秀才叔叔说沃琳阿姨笨，秀才叔叔还真的是没说错，今天周末，兔子不用上幼儿园。”
“哦，是这样啊。”沃琳抱起齐途。
她到了维修组后，要么白天晚上加班，要么睡个昏天黑地，即使出了维修组，她过得日子和在维修组时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周末了，也没有刻意去分过。
看到跟在齐途后面走过来的齐春红，沃琳打招呼：“你们也来玩呀？”
“不然怎么办呀，”齐春红满脸的怨气，“兔子天天吵着要秀才，搞得我都不知他到底是谁的儿子了，听说韩霆要来莽和泉，我赶紧哄着兔子来了，给你们当灯泡，总比看不着自己儿子强吧。”
“兔子还小，还是得多出来玩，不能总跟着秀才窝在一个地方不动窝，失了小孩子活泼好动的天性。”
齐春红的妻子还在住院，虽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不过恢复起来会很慢，目前的智力相当于八岁孩童。
沃琳笑着摇摇头，齐春红这醋吃的，真让人无语。
第0695章【放疗楼】 耄耋之年的老者
等韩霆把车子停好，他和沃琳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韩霆笑骂：“你们他妈都属狗的，我到哪儿你们就挤到哪儿，能不能让我和媳妇过个清净日子了。”
大头起哄：“这可不能赖我啊，自打我认识你，就没见你带过妹子玩，你有了女朋友，我多次要求认识认识你女朋友，你都说她不喜欢闹腾场合，我可没强求啊。
“这次以为和以前一样，只你一个人来呢，我们从来都唯你马首是瞻，这不就眼巴巴地凑过来了，谁知这次是个例外呢，错在你哈，没有说清楚。”
韩霆冲那几人虚踢过去：“放屁，你们都以我马首是瞻是吧，那就都给我滚。”
“这可不行，我们现在滚的话可就亏大发了，”有人跟着起哄，“房间都订好了，餐也点好了，现在我们滚，大把的钱岂不是浪费了。”
“你们订房间点餐都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们，现在就都给我滚！”韩霆揽着沃琳的肩膀往前走。
齐春红追上来，从沃琳手里抱走齐途：“你们想过一家三口的日子，自己生去。”
他的话立即引得一片哄笑声。
陈新宇也凑热闹：“看来今天不是只有我一个灯泡，那我就安心了。”
想过二人世界是别奢想了，不过韩霆心里也没怎么失望，既然朋友们成心来凑热闹，他干脆就趁这个机会让沃琳和他们认识。
他的这些朋友不说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吧，涉及的行业和层次却也不少，让沃琳多接触一下各种形色的人，以后沃琳应酬各种场合时，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不过，他现在却没有打算介绍沃琳和这些人认识，以免这些给个杆子就往上爬的家伙缠着沃琳不放，那她可就别想和沃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韩霆介绍陈新宇和齐春红认识，拜托齐春红：“好好招待陈师兄，刚好陈师兄的媳妇怀孕了，对如何照顾孕妇和孩子很有兴趣，你给传授传授经验，不能藏私啊。”
“没问题，陈师兄就交给我了，保准照顾得妥妥帖帖的。”齐春红打包票。
说起照顾孕妇和孩子的经验，他有几火车的话可以说，只可惜国家只让生一个孩子，否则媳妇要是再怀一次孩子再生一个的话，他会做得比第一个好百倍。
陈新宇自然知道韩霆是想和沃琳过二人世界，他让韩霆和沃琳只管放心，他绝对会让自己过得自在。
安置好了陈新宇，韩霆没有理会旁边那些眼巴巴等着拿他和沃琳开涮的家伙，拉着沃琳的手去挑选泳装。
等离人群一段距离后，沃琳小声问韩霆：“你要带我出来玩还要昭告天下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你的追随者？”
韩霆苦笑：“我巴不得这些家伙全部消失呢，昨天我不过是向大头打听了一下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谁知竟引来了一帮子狼，这些家伙上辈子绝对是做警犬的。”
沃琳被韩霆的这个比喻逗乐：“你这嘴够损的。”
“你觉得我这些朋友怎么样？”韩霆问沃琳。
沃琳皱了皱眉头：“没有相处过，说不上来，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
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注意，却能感觉到其中有两道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已经不能用好奇来形容了。
“你不喜欢呀？”韩霆后悔不该问沃琳这个问题了。
刚才那个人的视线他也注意到了，他还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整那个人呢，可他没想到沃琳这么敏感，已经发现了那个人的不对劲。
如果他不问沃琳这个问题的话，就可以当不知沃琳的感受，一会儿直接领着沃琳和朋友们认识，可现在沃琳已经明确说了她的想法，这就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沃琳看似性情随和，不喜争强好胜，骨子里其实很倔强，沃琳不想理会那些人的话，他绝对阻止不了。
而他，又不想放弃这次难得让沃琳认识他朋友的机会，虽然以后不是没机会，可他还是想让沃琳早点融入他的社交圈子。
“你很介意我对你朋友的看法吗？”沃琳捕捉到了韩霆情绪的波动。
韩霆下意识地否定：“不是介意，只是好奇，你不喜欢，咱们玩一会儿就回去。”
“这倒没必要，你好不容易休息，不止为今天做了计划，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还拐了陈师兄来，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那就没意思了。”
沃琳没打算退缩：“以你今时今日的位置和以后的发展，要的是人脉，不能扫了你朋友们的兴致，再说我也不是碰不得的瓷器娃娃，会自己看着办的。”
如果时间倒退两年，回到大学时期，她不喜欢做的事或有不喜欢的人，她会直接甩手走人。
如今的她，不知该说因多次见识过了不同于学校时的单纯，还是已经被环境磨得凌角模糊了，再或者是为了韩霆，她竟然没有了立即远离的想法，而是愿意留下来，怎么说呢，逢场作戏？
对，就是逢场作戏，就是这个词，曾经的她对这个词是嗤之以鼻的，两年时间下来，她也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了，或者说是她已经有过很多次的逢场作戏，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否则，今天的她怎么会对这个词做到这么淡然呢。
“媳妇，你真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自己，”沃琳的坦然，倒让韩霆心里过意不去，“咱们出来玩是为开心的，不是为找添堵的。”
“你放心，我从来不会给自己找添堵，”沃琳反过来安抚韩霆，“只要我不把对方当回事，谁也给我填不了堵，添堵不添堵，在于心态。”
添堵不添堵在于心态？韩霆感觉心里有东西松动。
沃琳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韩霆没有跟上，她回头，看见韩霆站在原地发愣，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媳妇，”韩霆紧走几步追上沃琳，和沃琳面对面，双手搭在沃琳肩上，“媳妇，我怎么有时候觉得你说话就跟耄耋之年的老者一样，特有哲理，看透了人世百态。”
“你直接说我老气横秋不就得了，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还特有哲理！”沃琳拿掉韩霆的手，继续往前走。
“媳妇，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说你老气横秋，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智慧呢？”韩霆追上沃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比你阅历丰富，想要教你很多东西，带你增长见识，现在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最有见地的人。”
“既然我这么有见地，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不要随便闹脾气啊！”沃琳玩笑。
心里却在苦笑，她的所谓有哲理，不过是无奈而为之，否则以她的体质，早被气死八百回了。
第0696章【放疗楼】 韩霆的私心
当沃琳换好泳装，和韩霆汇合时，韩霆恨不得把沃琳给藏起来。
沃琳选的是店里卖的最不好的泳装，上衣是无袖短袖衫式，泳裤是平角裤式，有裙边将大腿遮了一半，上衣和泳裤之间，只露出不到一寸高的腰部。
“是不是真的很土，很难看？”沃琳试图将上衣扯得和裤子完全衔接。
这是她除了大学游泳课之外，第一次穿泳装，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很美！”韩霆赞叹。
沃琳选泳装的时候，他是不赞成沃琳选这套的，可是现在看到这套泳装穿在沃琳身上，他觉得比其他那些泳装都好看多了。
沃琳的身材看似纤瘦，可能是由于长期维修机器的原因，肌肉并不显得瘦弱，反倒稍稍给人以力度的感觉，且保守的泳装将沃琳的身体包裹得恰到好处。
沃琳的这种美，在此时的韩霆眼里，和周围那些穿着刻意显露身材的泳装的女子比起来，沃琳要美上一百倍，他在心里佩服自己，眼光真是独到。
“美才怪了呢！”沃琳以为韩霆的夸赞，只是为了让她心里舒服。
在挑选泳装的时候，店员看到她身旁傲然而立的帅气小伙，眼里对她的鄙视，藏都藏不住，应该是觉得这么土气的她，怎么傍上帅哥的吧。
“媳妇，我的身材怎么样？”韩霆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沃琳不知道她自己的好，他就不再去强调了，他的私心，还是保持他自己在沃琳心里的优越感好一些，这样的他才会在沃琳的心里长久。
“你的身材我又不是没看过，早就没有感觉了。”沃琳甩下这句话，往温泉走。
“嗯，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身材？”韩霆追上沃琳，要向沃琳问个究竟。
沃琳撇嘴：“你还好意思问，大白天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冲澡的是谁？”
呃，韩霆被噎住。
确实，男生们夏天站在水槽边，用水桶接了水直接从头顶浇下是常事，这么说来，沃琳还真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身材，估计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吧。
“众目睽睽下冲澡的不止我一个人，你是不是也见识了别的男人的身材？”韩霆无理取闹，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嘁，强词夺理。”沃琳说着话，走进一个月牙形的温泉池。
韩霆跟了进去，把旅行包放在池边，开始准备钓鱼的东西。
沃琳好奇地在旁边看，她见过别人钓鱼，但没有见过怎么准备。
“哇，怪不得韩主任一次一次找理由不想我们见弟妹，原来是原因的呀。弟妹这魔鬼般的身材，韩主任是怕放出来不安全吧？”大头的声音从隔壁温泉池传过来。
沃琳扭头看，见隔壁温泉池不止有大头，还有另外她刚才见过的其中两个人。
“你们好。”沃琳向三人打招呼。
“你好，我是大头，“大头嘿嘿笑，指着另两个人介绍，”这是色狼，这是色鬼。”
“呸，”被指做色狼的人啐大头，“和弟妹初次见面，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我的大好形象就这么被你毁掉了，以后还怎么在弟妹面前抬头做人。”
他重新做自我介绍：“我叫社良，姓社，社会的社，名良，良民的良。”
沃琳也重新向社良问好：“你好，这个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心里有些好笑，南方人说普通话大多发音带本地口音，发卷舌音也比较困难，按照Z市方言发音特点，社良听起来确实像色狼。
而大头的普通话很标准，可见大头是故意调侃社良，或者是他们朋友们之间平时就是这样戏称社良的。
“你好，”社良郑重回应沃琳，然后指着被大头戏称为色鬼的那个人介绍，“这是我弟弟，社愧。”
大头哈哈笑：“也就是色鬼。”
沃琳也不由的笑出来，社愧这个名字，无论从本地发音，还是名字本身字形，还真逃不出色鬼这一说。
社愧却没有笑，他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沃琳，让沃琳感觉很不舒服，这目光和刚才在停车场时感觉到的那两道目光很像，沃琳迎着社愧的视线回看过去。
“你认识邵祖翔吗？”社愧问沃琳。
沃琳的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反问社愧：“你认识他？”
“看来你是认识我们邵主任了？”社愧道，“我看过我们主任的家庭相册，里面有个小姑娘和你有些像，所有冒昧的问一句。”
“邵主任？”韩霆停下手里的活，问沃琳，“是去年元宵节见过的那个邵主任吗？”
“是。”沃琳心里觉得膈应，不想多说。
时至今日，当初邵祖翔带给她的恐惧和不适，已经淡化许多，但她还是不愿去想起邵祖翔这个人，也不愿提起和邵祖翔有关的任何事。
“哦。”韩霆点头，低头继续倒腾渔具。
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是不为人觉的惊骇。
每次和邵主任有关时，沃琳的情绪都变得不对头，现在又听说邵主任竟然还保留着沃琳的照片，让他觉得事态的不一般，可他不能当着沃琳的面表现出来。
大头和社良社愧兄弟，也各自带了钓鱼工具，大头一个人带了五根鱼竿，他说笑着鄙视别人的鱼竿不如他的同时，在相邻几个温泉池，布置好了他的鱼竿。
“韩霆叔叔，我也要钓鱼。”齐途跑了过来，噗通一声直接跳进温泉池。
沃琳被吓得不轻，赶紧去捞齐途，水的深度到她的腰部，齐途跳下来脑袋直接淹没进水面以下了。
不过她还没有到齐途跟前，齐途已经朝她和韩霆游过来。
沃琳心里松了口气，学着韩霆的习惯，在齐途的小脑瓜上弹了一下：“原来你会游泳呀，比我强多了。”
齐途丢给沃琳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怪不得秀才叔叔说你笨，你都是大人了还不会游泳，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
沃琳在齐途的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嫌我笨是吧，那我再做好吃的，没你份。”
她心里咬牙，秀才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她笨，这下倒好，她在一个小孩子的眼里，就是笨蛋级别的。
大学时有游泳课，不过同学们也只在体育老师的要求下准备了泳衣而已。
在沃琳班上的体育课开课之前，因有小朋友在H大泳池淹死，H大的泳池水被迫降到一米二以下，游泳课也就成了穿着泳衣听老师讲理论了，没有实际游过。
沃琳大学毕业时，H大的泳池已经停用一年多。
小家伙说是要钓鱼，却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还不停地换不同温泉池玩，沃琳不放心，跟在小家伙身边跑来跑去。
沃琳跟着齐途跑到看不见踪影，韩霆问社愧：“你们邵主任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保留着家庭相册，难道他还忘不了他前妻？”
第0697章【放疗楼】 沃琳，你在哪里
齐春红领着齐途来找人打牌，韩霆没有看到沃琳一起回来，问齐春红沃琳哪里去了。
“她没来找你吗？”齐春红觉得奇怪，“她把兔子交给我时，我说想约你打牌，她说会告诉你的呀？”
“是吗，该不会迷路了吧？”韩霆心里一惊。
莽和泉占地面积很大，为了保持原本的地貌，大部分地势都没有改造，如果方向感差的人自己一个人走在其间，很有可能迷路。
韩霆这是第一次和沃琳一起来郊外游玩，他还真不知沃琳的方向感怎么样。
大头觉得韩霆过于紧张了：“每个路口都有路标呢，就是真连路标都搞不清楚的话，也可以问服务员呀。”
韩霆没有理会大头，满场子去找沃琳。
“嘁，至于这样吗，”大头对韩霆的紧张表示不屑，“那女孩子长得一般般，我真看不出哪里吸引韩霆。”
韩霆跑了，其他几个人对打牌没兴趣，齐春红找不到牌友，干脆用韩霆的鱼竿钓起鱼来，齐途好奇地去数每个人钓到的鱼数。
社愧问齐春红：“韩霆在那个女孩子身上花了不少钱吧，那女孩子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土气的样子。”
齐春红摇头：“我之前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所以不知她以前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以前见过她？”
社愧摇头：“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她真人，以前只在照片上看到过，真人和照片差别很大，真人要好看得多。”
“你在哪里看到她的照片的？”齐春红八卦，“你和她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品种，她的照片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大头接话：“不是色鬼手上有那女孩子的照片，是色鬼的上司手上有，那女孩子在色鬼的上司家里做了几年家教，色鬼的上司一家郊游啊，聚餐呀什么的，都带着女孩子，拍照合影自然也少不了她咯。”
这边几个人八卦着韩霆和沃琳的事，那边韩霆找沃琳急得快疯了。
社愧向他说起沃琳和邵祖祥的关系时，虽然一再强调是邵祖祥暗恋沃琳，可他从大头和社良的反应，以及社愧自己刻意掩饰的神情来判断，社魁的本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三个人的隐含意思是，沃琳喜欢他，不过是换了个大款傍而已，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值得他喜欢。
可他自己心里明白，沃琳完全不是大头他们认为的那样的人，他心里越是明白，就越是着急。
他怕沃琳是借看护齐途的名义，刻意远离他，不想看到能勾起沃琳想起邵祖祥的人，也就是社愧。
或者是因邵祖祥这个名字勾起了沃琳对过去不愉快的回忆，沃琳干脆连他也不想看见了，没有他，社愧也不会和沃琳说起邵祖祥。
又或者是，沃琳独自躲在一个地方想伤心事。
想起去年元宵节沃琳见到邵祖祥后的突发高烧，还有他本想给沃琳一个浪漫的求爱，带沃琳去古塔公园，沃琳突发高烧，他当时直觉沃琳的发烧依旧直觉和邵祖祥有关，韩霆心里越想越着急。
如果沃琳这么久没有来找他是因为突然生病所致，沃琳岂不是很危险。
韩霆虽然提前做了攻略，可他毕竟是第一次来莽和泉，为了不让自己迷路，他只能按照路标指示不停地转换方向。
他只觉得时间漫长而难熬，所有他问过的服务员都说没见过他描述的这个女孩子，他和沃琳的手机，又都锁在寄存处，无法通话联系。
几乎将所有温泉池都看了一遍，没有沃琳的踪影，韩霆急得冲空中大喊：“沃琳，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周围各种质疑的眼光。
有个服务员走到韩霆跟前，小声道：“先生，你找的人说让你不要着急，她看完手头上的文章就去找你。”
韩霆问服务员：“她在哪里看文章？”
服务员指向高处一栋仿古建筑：“那边阅览室。”
“好，谢谢你。”韩霆说完，冲阅览室冲过去。
莽和泉占地面积很大，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半山腰，阅览室就在最高处的半山腰。
阅览室内没有几个人，韩霆找遍了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没有看到沃琳。
眼余光看见窗外躺椅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女子身上盖着浴巾，捧着书在看。
韩霆冲了出去，看清是沃琳后，焦急和久寻后失而复得两种情绪的交汇，使得韩霆情绪失控：“你到底要干什么，想要急死我吗？”
阅览室所处的位置，是整个莽和泉视角最好的地方，沃琳坐在这里，如果有心的话，可以将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沃琳神情平静：“你想好打算怎么办了吗？”
“什么怎么办？”韩霆本来被怒气充斥的头脑，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有种即将被宣布死刑的窒息感。
沃琳笑笑，看向眼前的泳池：“我留时间给你打听我和绍祖祥之间的关系，再留时间给你思考社魁的话，我也看到了你着急的样子，你是在紧张我，还是急着核实情况？”
韩霆蹲在沃琳面前，拦住沃琳看向泳池的视线，双手扶着躺椅两侧，解释：“我向社魁问询绍祖祥的事，是想搞清楚他还会不会威胁到你，并不是在意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不管是你的过去还是我的过去，我们都不要去管，我们只管过好现在和将来。”
沃琳摇头：“每个人都是从过去走过来的，不在意，不代表不曾存在过，总有那么一天，过去的事会影响到现在和将来的你我，就像我想绍祖祥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却有人刻意在我面前提起他，而你，也不是真得不在意，你不过是在刻意掩饰。”
“沃琳。”韩霆几欲说服沃琳，可是面对沃琳的敏感，他又感觉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从别人那里打听，不如听我说，别人告诉给你的，不过是道听途说，或是掐头断尾断章取义而已，”沃琳看进韩霆的眼睛，“只有我这个当事人，告诉你的，才是原原本本的事实，而且更全面。”
“你不要告诉我，”韩霆站起，狂暴地来回走动，“我不在意，你也不准在意，以后谁也不准提过去！”
嘶吼中的他猛然站住，身边的躺椅翻倒，躺椅上的人没有了踪影。
再看向泳池，韩霆大惊失色，沃琳在水中挣扎。
是他暴怒中站起时带翻躺椅，沃琳被翻进了泳池。
第0698章【放疗楼】 已经没事了
泳池内，沃琳站在水里发愣，韩霆慢慢靠近她。
“沃琳，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上去。”韩霆揽着沃琳缓缓走向浅水区。
这个泳池的池底是个斜坡，水深最浅处不到一米，最深处有三米，沃琳掉下去的地方，靠近浅水区，水深一米五。
韩霆跳进泳池的时候，慌乱中的沃琳脚已触碰到池底并站了起来，以沃琳的身高，她的头部刚好漏在水面以上，只是她因受到惊吓而尚未回过神来。
“喂，她没事吧？”岸上的救生员问韩霆。
泳池配备了两个救生员，他们注意到沃琳在水里挣扎时，沃琳的脚已经踩到池底，头也浮出水面，然后他们看沃琳还能跟着韩霆在水里走，也就常规问一声。
“准备几块干燥的大浴巾。”韩霆吩咐两个救生员。
韩霆和沃琳刚出泳池，就有服务员抱着几块大浴巾送上来，韩霆拿过两块浴巾先分别裹住沃琳的上下身，再把一块浴巾搭在自己身上，而后又拿了一块浴巾，这才带着沃琳出了泳池棚。
虽然外面的气温不低，可泳池水的温度高于体温，人从泳池出去之后，体感温度突然降低，会感觉到冷，尤其是沃琳受到惊吓后，出了泳池会感觉更加冷，用干燥的大浴巾裹住沃琳，对沃琳也是一种安抚。
走到附近一块平坦的岩石处，韩霆将手里的大浴巾叠成好几层，铺在岩石上，扶沃琳坐在浴巾上。
“沃琳，已经没事了，没事了。”韩霆摘下沃琳的泳帽，散开沃琳盘在头顶的头发轻轻抚弄。
这也是韩霆平时安抚沃琳的惯用方法。
韩霆虽然心里无比懊恼自己的冲动，可此时不是懊恼的时候，他得先让沃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再询问沃琳的身体状况。
否则，如果他现在只管急匆匆检查沃琳身体的话，有可能使沃琳受惊程度加重，甚至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目前为止，沃琳没有呛水症状，说明沃琳在泳池内没有呛水，或者只是喝了少量水但没有对肺和其他内脏造成影响，不过沃琳精神上受到打击，也不容忽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沃琳依旧没什么反应，呆呆的望着前方，眼睛没有焦距。
韩霆心里焦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沃琳被池水浸湿的头发越来越干，韩霆五指当梳，将沃琳头发梳顺，当他准备将给编麻花辫时，沃琳的眼睛慢慢合上，身体往一边倒下去。
韩霆心里一惊，赶紧扶住沃琳，叫来服务员，问清楚医务室的位置，抱着沃琳去了医务室，说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用医务室的仪器亲自给沃琳检查身体。
还好，沃琳只是睡着了而已，身体并无大碍，韩霆心里稍稍松口气。
齐春红和大头几人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韩霆回来，当他们听到韩霆那一声“沃琳，你在哪里”的吼声，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不会真出事了吧，那丫头身体不好。”齐春红没了心情钓鱼，捞起齐途扛在肩膀上就往韩霆叫喊的方向跑。
大头也呆不住了，叮嘱社愧：“兄弟，看着点鱼竿。”
说完，一只手将社良提溜出温泉池，他和社良撒丫子朝另两个方向跑。
社良在血站上班，和韩霆关系不错，社愧是社良的胞弟，和韩霆见过几次面，只能算是认识韩霆，但算不上熟悉。
当大头一路问询找到医务室时，齐春红已经在医务室，两人除了从医务室打听到沃琳昏睡不醒，韩霆抱着沃琳离开之外，再也打听不到更多。
齐春红着急：“韩霆肯定带沃琳回医院了，我得回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他虽不看好沃琳和韩霆，可单就只看在沃琳是他死党的女朋友的份上，他都不应该漠视这件事。
大头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犯愁：“按理说，我也应该和你回去，可这些哥们是我邀请来的，就这么把他们撂在这里的话，说不过去，这里结束了我一定过去。”
他并不像在停车场时说的那样，因听说韩霆要来莽和泉，才特意和朋友们一起眼巴巴凑过来的，他在这里遇到韩霆，其实只是凑巧，更巧的是，和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人，也都认识韩霆。
“行，你忙你的，人多也不一定力量大。”齐春红摆摆手。
他抱好齐途，刚准备走，齐途突然指着远处的社良，小表情很生气：“色狼叔叔和色鬼叔叔都是坏人，说沃阿姨的坏话，我也讨厌他们。”
齐春红心里一惊，呵斥齐途：“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没人说沃阿姨的坏话。”
他们几个谈论沃琳时，以为小小年纪的齐途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而且也觉得没有一刻闲着过的齐途，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谁知，小家伙不止听到了他们的话，还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并不是好话。
齐途大声反驳：“秀才叔叔说，不要因为我是小孩子，就说我是在乱说话，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的，而且大多时候小孩子的判断比大人要准确得多。”
“秀才叔叔，秀才叔叔，整天把秀才叔叔挂在嘴边，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秀才的儿子。”齐春红边抱怨着，边朝莽和泉的出口跑去。
他嘴里愤愤不平着，心里却是认同儿子的话。
那天他被沃琳一串一串的问题砸得恼羞成怒，又差点被韩霆揍，当他冷静下来后，觉得沃琳说得对，他除了知道儿子好动以外，确实并不真正了解儿子。
韩霆给他分析，齐途之所以喜欢秀才，是因为秀才处事方式的直接，实质是单纯如孩童，孩子和孩子之间，相互吸引的地方自然要比复杂的大人多。
因为单纯，反倒有时候比各种弯弯绕，更加能看得清事物的本质。
大头俯视远处还在漫无目的乱窜的社良，自言自语：“哥们，你兄弟话太多了。”
社良给大头提过想进医院上班，能进Z医院最好，今天出了这个事，以大头对韩霆的了解，社良的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而且，这还不一定是最终结局。
第0699章【放疗楼】 韩霆的自白
齐春红急匆匆赶回医院，却并没有找到韩霆和沃琳，因为韩霆根本没把沃琳带回医院，而是就地在莽和泉宾馆开了一间房，安置沃琳休息。
韩霆从沃琳手腕上取下寄存柜的钥匙，拜托女服务员去更衣室取来沃琳的衣物，并让女服务员给沃琳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就一直默默地守着沃琳。
“沃琳，对不起。”韩霆很懊恼，“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再次伤害了你。”
上次沃琳给那个学生钱而受牵连被警察做笔录，他冲沃琳发脾气导致沃琳头部受伤，引发沃琳的头痛旧疾发作，沃琳吸入烟碱过量，差点致命。
这一次，目前来看沃琳身体上虽没有大碍，可沃琳的精神上受到惊吓，有没有后遗症还未可知。
沃琳说天天想他的话还言犹在耳，他就亲手把沃琳掀入了水中，韩霆说不清心里是酸还是痛，只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无数的手紧紧抓着挤压，揪扯，难受至极。
他强迫沃琳不要在他忙碌的时候去看他，就是怕他工作时的六亲不认，波及到沃琳。
可是这又怎么样，又能有什么用，今天是他自己要带着沃琳出来休闲的，和他的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沃琳照样受到了伤害，而且是他亲手置沃琳于险境。
“沃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会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质疑我们的未来，现在不会，将来也永远不会，你长久没有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当社愧问你是不是认识邵祖祥的时候，确实激起了我想知道你和邵祖祥到底怎么回事的欲望，你带着兔子离远之后，我也确实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邵祖祥的事。
“不过，我询问邵祖祥的事，真的不是为了挖出你的过去，我是想要确认邵祖祥对你是不是还有威胁，哪怕他还有一点点对你不利的苗头，我都要把这个苗头掐灭在尚未萌芽的时候。
“可是……”
韩霆痛苦地摇头，可是，不管这个萌芽是不是存在，在这之前，他自己先已经伤害了沃琳。
“如果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社愧翻脸会牵连得你更加被说道，我绝对不会对他客气，可是，我放过了他，却累及了你。”
韩霆伸出手去揉沃琳的头发，手悬在沃琳头顶的空中片刻，他收回了手。
就是自己这双罪恶的手把沃琳掀进水里的，他怕自己的手一旦挨到沃琳，又会给沃琳带来伤害。
沃琳受到的惊吓，掉进水里是其中一个因素，其他最主要的因素，还是来自于她亲眼看见自己爱的人亲手把她掀进水里吧。
想到这个，韩霆痛苦地抓乱自己的头发。
抱着头长时间的沉默后，韩霆抬起头，盯着睡姿没有顶点改变的沃琳，缓缓叙述：“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忽略我的过去，它们就不存在，今天看来，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你说得对，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是呀，没有我的过去，就不会有今天恶魔一样的我，也不会有我对你一次次的伤害。
“我的过去，很狗血，我就是那些剧本里描写的，视祖上的金山银山如粪土，自己苦逼出来创业的公子哥。
“呵呵，我也是小说里描写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几代单传的唯一男丁，小说里常用的数字是三，三代单传，我呢，更加金贵一些，是五代单传。
“我们家每一辈姑姑都多，我父亲姐弟九个，我有八个姑姑，能称之为叔叔的，前面都要加一个表字，轮到我这一辈，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单传了，受国家政策限制，我没有兄弟姐妹。
“更加狗血的是，我家祖辈也都重男轻女，对外又要展示大家族其乐融融的假象，每一辈姑姑都依附娘家生活，而娘家的遗产却没有她们的份，都是男丁的。
“爷爷还算开明，临去世前分了家，我的姑姑们和我父亲分得财产的数目多少，基本相当，这种事在我家是史无前例的。
“不止这个，我爷爷还做了一件更加史无前例的事，我父亲和我姑姑们分得的遗产，不过刚好够他们维持富贵形象，我爷爷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我，而我那时候，只是个幼儿园小朋友。
“在我父母的监护下，我能动得了的财产，只有两套房子和数额有限的存款，其他财产冻结，要等我成年以后才能真正继承。
“于是，小小的我，就成了我的长辈们争相控制的对象，这些长辈，除了我的八个姑姑，还有血缘关系已经很远的表叔表姑们。
“更让我悲愤的是，也包括我的亲生父母，我父母竟然和其他那些长辈们合谋，想要控制我，企图让我成为他们的傀儡，等我成年以后控制我的财产。
“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狠，学会了六亲不认，除了我母亲之外，其他长辈包括我的父亲，都挨过我的揍。
“年纪小的时候，我揍长辈们的后果，是反过来被他们揍得体无完肤，甚至只剩一口气，长大一些，我学会了用计谋，偶尔能赢一两回，再长大一些，我赢得次数越来越多，等我上中学了，基本上没人敢再惹我。
“上大学后，在我成年的那一天，我卖掉了一套房子，将卖房子的钱交给我母亲，那些钱无论她用来做生意也好，留着慢慢花也好，或者挥霍了也好，都不在我的关心之列，那之后我再没有回过家。
“我中学的时候就恋爱，有过朦朦胧胧的真爱，也有过利用女生的社会关系对付我的长辈们，或者这两种情况兼而有之。
“上大学后我已经摆脱了家族的羁绊，恋爱不用带着功利心，我有过轰轰烈烈的真爱，也有过为恋爱而恋爱的不知所谓，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女生受不了我的恶魔脾气而提出分手。
“工作之后，我再没有恋爱过，因为再也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我也惧怕因自己的脾气再让女生受伤，直到遇见你，沃琳。”
韩霆闭了闭眼睛，低下头不敢看沃琳，声音中饱含浓浓的痛苦：“我已经很小心，时刻提醒我不要伤害你，可是，你还是因为我一次次受伤害，我该怎么办？”
第0700章【放疗楼】 沃琳，我是谁
沃琳这一觉睡到日落时分，睁开眼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与世隔绝感。
“沃琳？”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的惊喜的声音。
沃琳转动脖子，看到坐在床侧，头发凌乱，神情疲惫中透着兴奋的男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沃琳？”韩霆的心突然被惊恐所充斥。
对他的呼唤，沃琳没有反应，虽然沃琳的双眼都在看他，但沃琳神情淡漠，沃琳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不知聚焦到了何方。
“沃琳，我是谁？”韩霆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谁？沃琳努力让自己思考，她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韩霆？”
“对，是我，韩霆！”韩霆欣喜。
他伸出两根指头在沃琳眼前：“这是几？”
沃琳有些迟疑：“二？”
“对，是二，”韩霆给予肯定，他问沃琳，“我们今天是在哪里钓鱼？”
“钓鱼？”沃琳想了片刻，摇头，神情依旧淡漠。
她的脑中似乎有钓鱼这两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两个字还是眼前的男人刚刚塞进她脑中的。
韩霆的心往下沉，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拿.asxs.菜单，指着“莽和泉”三个字，问沃琳：“这是什么字？”
“莽和泉？”沃琳呢哝着，神情淡漠如木偶。
在韩霆的心七上八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时候，沃琳问韩霆：“陈师兄呢？”
看到“莽和泉”三个字，她总觉得有好像少了什么，费很大劲才想起，是三个人一起来的莽和泉，现在只有她和韩霆，还有一个陈师兄没有在。
韩霆这才想起他还拐带了陈新宇来，沃琳出事后，他完全把陈新宇给忘了。
“我这就联系陈师兄。”韩霆用沃琳的手机打电话给齐春红。
他只让服务员取了沃琳的衣物，自己的衣物还都在更衣室的储存柜内，所以手机没在身边。
电话接通，传来齐春红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韩霆直奔主题：“陈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齐春红声音焦急：“韩霆，打你一天电话你也不接，哥们都快要急死了，你在哪里，那丫头怎么样了？”
韩霆耐着性子回答：“我们就在莽和泉没出去，你先告诉我，陈师兄怎么样了。”
“哦，没事就好，”齐春红松了口气，这才回答韩霆的问题，“陈师兄和哥几个玩得挺好，他听我说沃琳落水的事，也着急赶回医院，是大头的助理开车送的他。
“不是我告诉大头沃琳落水的事，是大头担心你，自己一路问到医务室的。
“陈师兄回来没见着你们的面，他人生地不熟，帮不上忙找人，让人给他开了放疗楼的门，干活去了。”
既然韩霆和沃琳根本没出莽和泉，齐春红觉得沃琳肯定没事，只是这对情侣想趁机甩开他们这群电灯泡，单独相处而已。
他是回到医院找不到韩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推测韩霆可能会去哪里的时候，突然想起陈新宇来，打电话拜托大头照看陈新宇，才知道陈新宇已经和大头他们混玩在一起，而且正在被送回医院的路上。
不过，这个细节他觉得就没必要告诉韩霆了。
挂掉电话，韩霆告诉沃琳：“陈师兄回医院了，在放疗楼干活，不用担心。”
“干活？”沃琳又开始不停重复呢哝着这个词。
看着沃琳这个样子，韩霆的心越来越沉，。
做为神经外科医生，对于受到惊吓后神情淡漠，反应迟钝的症状，他已经司空见惯，可是这种症状出现在沃琳身上，又是他亲手所致，他的心像是被重锤一下下砸一样，闷痛难受。
时间在沃琳不含丝毫感情的呢哝中特别难熬，过了许久，韩霆才听沃琳终于转变了话题：“我也应该回去干活，不能错过学习机会。”
“好，回去。”韩霆心中稍稍松口气，沃琳还能想起她一直坚持的不能错过学习机会，说明沃琳可能只是暂时性失忆，随着时间过去，沃琳会慢慢恢复全部记忆。
韩霆指指沃琳的手表，哄道：“不过咱们得先吃饭，才好有力气干活。”
从吃早餐到现在，已经一天时间过去了，沃琳肠胃不好，又受了惊吓，在沃琳清醒的状态下还饿着肚子，对沃琳的身体损害很大。
“吃饭？”沃琳又陷入了沉默中，韩霆感觉时间过了许久，才看到沃琳点头。
韩霆用房间座机电话快速点了餐，在等餐过程中，沃琳的神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淡漠地静静发呆。
静默让韩霆心生恐惧，他变换不同话题逗引沃琳和他对话，沃琳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很久，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感情，这让韩霆的心中越来越愧疚，感觉时间也越来越难熬。
饭菜送进来时，沃琳淡漠的神情里已透着疲惫，韩霆怕沃琳没有吃饭就又睡着了，赶紧扶沃琳下床，坐在桌子前面，并快速用沃琳自己带的湿巾给沃琳擦了手。
洁癖使韩霆对外面的公共用品不是很放心，他住宾馆从来不用宾馆提供的生活用品，都是用自带的，他的这个习惯也影响了沃琳，
对着满桌子的菜，沃琳只是发呆，淡漠的眼神只盯着眼前的那道菜，不动筷子，对其他菜也视而不见。
“沃琳，想吃什么？”看这情形，指望沃琳自己好好吃饭是不行了，韩霆打算喂沃琳吃饭。
然而，沃琳对韩霆的话置若罔闻，或者是还在脑子里想韩霆在说什么，迟迟没有回应韩霆的问话。
怕沃琳饿着，韩霆不再等沃琳的回应，他挑味道不辣的菜喂给沃琳。
沃琳咀嚼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韩霆插空已经把自己喂饱，沃琳吃的饭菜还不到平时晚饭三成的饭量。
等喂够沃琳平时的饭量的六成，韩霆不敢再喂。
饿了一天的沃琳，他不敢让沃琳的胃里食物填满，一来怕沃琳那虚弱的胃承受不了突然这么多的食物，再来怕受惊后的沃琳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因胃容物太多而引发更大危险。
没有吃饱，沃琳也没有抗议，依旧呆呆地盯着眼前那道少了一半的菜。
第0701章【放疗楼】 都他妈是个屁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回去的路上，车子驶出莽和泉不远，沃琳睡着了。
沉睡中的沃琳没有了醒着时的淡漠，安详的神态，令焦躁中的韩霆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从莽和泉到城市大道之间，有很长的一段正在施工铺石子沥青的土路，一半土路通车，正在铺石子沥青的另一半拦了起来。
比起一般的乡间土路，这段路因是为旅游通车而新修的，已经算是很平坦了，可车子行驶在这段路上，依然有颠簸感，怕沃琳睡不安稳，韩霆减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坑洼路面。
韩霆心中庆幸，多亏他借的是寿卫国这个钻石王老五的商务车，车子底盘高，性能好，行驶在这样的路段上，比起一般的车子，颠簸感要轻很多。
可车子性能再好，遇到实在避不开的坑，颠簸感依然很强烈，而整段土路开过来，沃琳没有变换过睡姿，依然是那么安静，乖巧得让韩霆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沃琳受惊吓而致使精神极度疲惫，怎么可能在如此颠簸的路段毫无反应，正常时的沃琳，肯定会在他开夜车时强压睡意也要和他说话，避免他因打瞌睡而遭遇危险。
车子驶上城市大道一段距离后，沃琳的头轻微点了一下，韩霆的心跟着一缩。
刚才开过去的那段土路上，沃琳不是因睡得太沉而对颠簸没有知觉，而是为了保持平衡一直处于肌肉紧张状态，所以才会睡姿不变。
是他内心太过歉疚，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的沃琳才是真正的完全放松，进入了真正安稳的深度睡眠。
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已经洞察世间百态，且做为神经科医生，他觉得自己对人的各种体态形成原因也已了解透彻，可从此时以及刚才的沃琳身上来看，他对身边人，尤其是他关心的人，还是失了分寸。
韩霆懊恼地用手砸方向盘的中央，他那些所谓经验和自以为是的冷血，都他妈是个屁，关键时刻他照样乱了心智。
韩霆的手用力很大，也没有立即拿开手，而是咬牙使劲往下摁，恨不得将他手挨着的地方摁个坑进去。
而他摁着的地方，正是汽车喇叭，以他的力度和狠度，结果是汽车突然发出高声鸣笛声且长鸣不断。
沃琳猛然坐直身子，迷茫而呆滞地看向前方，片刻后，沃琳回过神来，她前后左右看看，很是不解：“是不是刚才有什么情况，我没有看见什么不对呀？”
以她的理解，汽车鸣笛起提醒作用，如此高的声音和持续时间，应是带了警示作用，可他们这辆车的前后左右都没有车子经过，也没看出有遭遇抢劫的状况。
听到沃琳的声音，韩霆摁在喇叭上的手猛地收回，愕然地看向沃琳：“你醒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好了？”
在莽和泉宾馆的时候，沃琳的反应还很迟钝，每说一句话都要想很久，说出来的话都是疑问语气，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并且神情淡漠。
而此时的沃琳不仅言语流利，脸上的疑惑，完全不似在莽和泉宾馆时的懵懂，而是正常时有的神态。
韩霆搞不清此时的沃琳是真实的，还是在莽和泉宾馆时的沃琳是真实的，或者两者都是真实的，又或者两者都是虚幻的。
可哪怕此时的沃林是虚幻的，他也要当成真实的，他怕自己一句“你好了？”，沃琳又变回那个神情淡漠，反应迟钝，让他心痛和懊恼到崩溃的样子。
“你弄这么大的动静，不醒那是死人。”沃琳说完，又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她问韩霆：“到底怎么了，你弄这么大动静？”
“没什么，”韩霆摇头，“一个人开车容易犯睏，我打喇叭给自己提提神。”
沃琳埋怨：“怕犯睏你把我叫醒呀，你这么摁喇叭，要是引来路怒族，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路怒族”这个词，沃琳是听沈娴说的，是有一次简燧心情不好，因为车子的问题和别人发生争执，沈娴教育了简燧一通，当时沃琳才知道“路怒族”这个新鲜词汇。
韩霆故作委屈：“媳妇，你以前从来没有训过我！”
沃琳扭头不看他：“你一个堂堂科室主任，还改不了撒娇的毛病。”
“嘿嘿，在我媳妇面前撒娇有什么要紧。”韩霆摆出惯有的赖皮相。
沃琳懒得理他，看向车窗外。
“媳妇，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尽管韩霆一百个不愿意面对现实，可他不能置沃琳的健康于不理，玩笑过后，他还是问出了令他心痛的问题。
而且他发现，沃琳看似恢复了正常，可说话的语气还是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怪，他感觉沃琳说话语气比平时粗鲁，也有些无情。
难道是刚才的突然鸣笛，反过来刺激得沃琳恢复了正常，却又刺激过度，所以沃琳的脾气才表现出反常？
“我睡了这么久，不应该有什么不舒服的，”沃琳摇了摇头，皱眉，“不过，可能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吧，感觉很累，可我又想不起做的是什么梦。”
“那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吗？”韩霆再问。
“什么时候睡着的？”沃琳仔细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感觉头隐隐作痛。
“那你还记得你睡着之前在干什么吗？”韩霆知道，无论对沃琳还是对他自己，这都是个很痛苦的问题，可他必须问清楚，才好进一步诊断沃琳的状况。
“睡着之前在干什么？”沃琳努力回想，“我记得在阅览室前看书，后来你去了，再后来的事我记不起来了，大概你刚去我就睡着了的吧？”
“那我去了之后呢，在你睡着之前，我有没有和你说什么？”韩霆追问。
“不记得了。”沃琳双手抱头，使劲摁住头皮跳痛的地方。
不记得了？
韩霆扭头看向沃琳，想从沃琳的神情判断，沃林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提起她被自己爱的人亲手掀入水中的的一幕。
他看到的是沃琳双手抱头，脸部扭曲的神情。
第0702章【放疗楼】 不定时炸弹
韩霆心中一惊：“沃琳，你怎么了？”
“头，痛！”沃琳张嘴喘息，试图让头痛有所缓解。
韩霆赶紧安抚沃琳：“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累了就睡觉，咱们很快就到了。”
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沃琳的想不起，是选择性忘记。
确切地说，是刻意忘记，不愿意面对现实，故意把现实和梦境混淆。
但他不能再继续问，沃琳的头痛原因尚未查明，他不能冒险。
虽然沃琳对落水一事假装不记得，但沃琳的头痛却不是装的，沃琳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这不是伪装可以做得到的，韩霆不忍心看沃琳难受的样子。
看到此时沃琳的脸色，再想想上次沃琳因他而头部受伤引发头痛旧疾发作，那时的沃琳应该比这次难受得多吧。
心中内疚，韩霆更加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
韩霆将车停在路边，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给沃琳做催眠推拿。
渐渐地，沃琳脸部肌肉放松，眼睛也慢慢合上，进入睡眠状态。
韩霆下了车，走入田野，分别给齐春红和大头打电话，确认两人除了把沃琳落水的事告诉了陈新宇之外，还告诉了什么人。
齐春红信誓旦旦：“你放心，除了陈师兄外，我谁都没告诉，我到你们科找你的时候，你同学还特意私底下问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他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被我打个马虎眼混过去了，咱们多年的兄弟了，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韩霆嘱咐齐春红：“以后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就是和沃琳也不要提起，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现在没有心情解释。”
他又打电话给大头，同样问沃琳落水的事，大头还告诉了谁。
大头保证：“兄弟，咱们是什么关系，没有经过你同意，我怎么敢乱说话，你放一百个心，只要你不发话，这事就烂在我肚子里了。”
“谢谢了，我能不能留住媳妇，可就全靠你了……”韩霆说了一迭声的感谢话。
他话锋一转：“最近各处大搞建设，而且看这势头，还会越来越红火，你有没有兴趣添置一台重型叉车？”
大头立即来了兴致：“怎么着，韩主任你这是打算追加投资的意思？”
“当然是追加投资，”韩霆一副精明商人的口气，“赚钱要看准时机。”
“好，兄弟你只管放心投资，我绝对会让你赚得盆满钵满！”韩霆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大头把胸脯拍得咚咚响。
韩霆点头：“咱们说干就干，你尽快做一份市场调查报告给我。”
安抚住大头，韩霆用沃琳的手机打电话给陈新宇。
韩霆没有对陈新宇有任何隐瞒，向陈新宇详细叙说了沃琳的落水原因，还有沃琳此时的真实状况。
他拜托陈新宇：“陈师兄，您是沃琳的师兄，沃琳对您很信任，也很依赖，您就是沃琳的娘家人，我求您不要在沃琳面前提她落水的事，我真的怕她再出事。”
陈新宇提醒韩霆：“你是医生，我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是知情人不提，沃琳就永远想不起这事，你这是给自己埋了个不定时炸弹。”
“陈师兄，您说的这个我知道，可我不敢冒险呀，”韩霆痛苦而无奈，“沃琳的病因未名，在没有弄清楚她还有什么未知的隐藏危险前，我不能冒险。”
“我这里肯定没问题，你是医生，你这么做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遵医嘱，不多嘴。”陈新宇满口应承。
人家话说得好听，说什么自己是娘家人，可自己心里门儿清，自己只是个外人，自己把该说的话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剩下的就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了。
安排完心头担心的事，韩霆点燃一根烟抽起来，本意是安抚他自己有些浮躁的情绪，顺便给车子里添加点烟碱的味道，对沃琳起辅助镇痛作用。
鉴于上次的教训，韩霆不敢再让沃琳接触烟碱，可他又不忍心看沃琳痛苦，采用这种间接的方法，可能不大管用。不过聊胜于无吧。
上次发生沃琳烟碱中毒昏迷几天的事后，他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不怎么抽烟的他，随身带了一包烟。
这包烟已在他身上揣了很久，每次他换衣服，别的东西不一定重新装在身上，但这包烟一定记得随身带着。
因为揣在身上久了，烟盒已经变了形，不过包装还没有破，今天是他身上揣烟以来，第一次抽烟。
韩霆怕效果不够，接连抽了三支烟，并将烟雾往自己身上喷。
他抽第四支烟的时候，嘴里已经发苦，想呕，强行抽完第四支烟，他不再抽。
韩霆回到车上，沃琳还在睡，比起在莽和泉宾馆时，沃琳此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不时皱起，身体也不时烦躁地扭动，不知是头痛的原因，还是在做噩梦。
若不是有安全带固定，韩霆不在车上的这段时间，沃琳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韩霆赶紧俯身靠近沃琳，随着烟碱的味道越来越近，沃琳呼吸明显加深，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扭动的身躯也慢慢安静下来，直至陷入深度睡眠。
韩霆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下车，让身上的烟味尽量多的散掉，以免对沃琳的影响过大，过犹不及。
重新回到车上的韩霆，没有再耽搁时间，加快速度开车回医院。
当值班护士小罗看到韩霆抱着沃琳急匆匆进科室时，满脸不解，可鉴于韩霆平时的暴脾气，小罗不敢多嘴问，识趣地打开一间收拾干净的病房。
韩霆边给沃琳检查身体，边向小罗和值班医生陈鹏询问今天的情况。
做为新成立的科室，他这个主任不上班的时候，科里肯定有很多事向他请示，而他的手机今天几乎一整天放在莽和泉更衣室，科里的人根本联系不到他。
果不其然，这一天积累的事情确实不少，等韩霆处理完，已近一个小时过去，还有一个手术等着韩霆做。
这个手术，连李院长和姚副院长都没有把握，所有的人在等韩霆回来。
“告诉手术室做手术准备。”韩霆大步走向手术患者的病房。
小罗追上韩霆，问：“主任，那您女朋友？”
韩霆头都没回：“她要是睡醒了，会自己回宿舍。”
第0703章【放疗楼】 重温辛苦和忙碌
沃琳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长，几乎是在韩霆进手术室的同时，她就睁开了眼睛。
小罗路过沃琳所在的病房，刚好看到沃琳在下床。
“你醒了？”小罗拐进病房，放下手里端着的药物托盘，来搀扶沃琳。
“谢谢，我自己来。”沃琳拒绝了小罗。
小罗很干脆地收回手，问沃琳：“你怎么了，主任抱你进来时，一脸焦急，还用仪器给你检查了身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沃琳笑笑：“我身体底子薄，今天疯玩了一天，他可能是怕我犯毛病吧，其实我根本没事，是他瞎紧张，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我看看？”小罗紧盯着沃琳的脸，看得很仔细，“脸色确实不错。”
沃琳刚被韩霆抱进来时，她只顾紧张了，没多少心思去注意沃琳。
如今的小罗，嘴巴严实多了，不再敢把她自己放在医生的位置上去指挥护士，也不敢再随意露出优越于护士长的苗头，更不敢在别人说话时随便插嘴，这都是因为她被韩霆整怕了。
神经外科二区成立，护理组的人也是韩霆亲自挑选的，有原神经外科一区的护士，也有从其他科室选的护士，只要是他看中的，护理部完全满足他。
韩霆本来是没选小罗，而是选了神经外科一区的另外一个护士小侯，小侯无论从专业角度，还是职业素养方面，都和他配合默契。
当时周护士长和小罗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周护士长忍无可忍，誓要将小罗上交护理部，而护理部看在小罗的丈夫江博士的面子上，一再调解周护士长和小罗的关系。
因为如果小罗再次被上交护理部，就真没有哪个护士长肯要小罗了。
江博士，是Z医院引进的第一个博士，也是目前Z医院的唯一的海归博士，医院领导层谁也不想让江博士下不来面子。
护理部调解的最后结果是，周护士长拼了这个护士长不干，也要将小罗驱除，而护理部却不能真让周护士长停职，否则全院的护士长都会寒了心。
实在僵持不下，无奈，护理部李总找了韩霆，希望韩霆能在这事上帮忙。
韩霆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把小罗带到神经外科二区，既给了李总面子，又全了江博士的面子，两头落人情。
而那个原本被他挑中的小侯，他也一起带过来了，暂代护士长职务，神经外科的护士长，他要亲自培养。
韩霆在工作时的六亲不认，连李院长和姚副院长都拿他没辙，别人更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即使他整治小罗再狠，其他人也有话得憋着，包括江博士。
这段时间下来，小罗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对医生的工作随意指点，对曾经被她横加指责的小侯也恭敬有加，不敢行差一步，不会多一句嘴。
不管小罗的真实内心是怎样的，至少现在的她表面看起来是十分得循规蹈矩。
尤其是对韩霆，小罗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在韩霆面前，小罗的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所以，听沃琳这么说，她虽心有怀疑，但没多问，唯恐韩霆知道后怪她多事。
她告诉沃琳：“我们主任上手术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代劳。”
沃琳笑着摇头：“谢谢，已经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什么事，这就回去了。”
小罗压低声音：“你可不可以先等我一下，我有事请教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忙完手头上的事，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
沃琳答应：“行，那我在护士办公室等着你。”
一直呆在病房的话，沃琳真要感觉自己是个病人了，她讨厌这种感觉。
此时已是半夜，按以往的习惯，这个时间点，陈新宇已经离开放疗楼回宾馆去休息，她现在倒不必急着要跟着陈新宇学习了。
虽然时间不早了，兴许是因为睡了一天的原因吧，沃琳虽依旧觉得身体疲乏，却没有睡意，不如就留下来听听小罗有什么事。
小罗有些兴奋：“护士办公室有零食有饮料，你先自己招呼自己，我很快就好。”
然而，每次小罗急匆匆进护士办公室，都会对沃琳说马上就好，然后拿了东西又急匆匆奔向病房，而下一次小罗再急匆匆进办公室，说的还是马上就好，可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要不，下次吧？”沃琳打算离开，“等你休息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不用这么赶时间，我人就在医院，又不会跑掉。”
神经外科二区因为是新成立的病区，韩霆对人员又很挑剔，所以人手严重不足，晚夜班值班护士只有一个，看这架势，估计到天亮小罗也闲不下来。
“你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小罗说完，几乎是用小跑的进了病房。
人家为了留住自己，都已经急成这样了，沃琳不忍心真就离开，继续耐心等。
直等到天亮，沃琳也没有等到小罗有闲下来的时候，期间倒是帮忙打了几个电话给总值班室。
因为有一个新病人住进来，还有一个老病人突发急症需要紧急处理，陈鹏和小罗两个人应付不过来，需要二线医生和其他护士帮忙。
要知道，神经外科收治的都是重症患者，只要出现急症，就是非常严重的病情。人手少根本忙不过来。
总值班室联系的医生和护士到位，沃琳又多呆了一会儿，确定小罗不会有时间和她说事，她才离开。
电梯门打开，穿着手术服的韩霆走出电梯，看见沃琳站在电梯门口，韩霆皱眉：“你还没有回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亮。
韩霆说不清是在担心沃琳因身体的原因睡到现在，还是沃琳没有听从他的嘱咐，在他忙碌的时候故意滞留下来等他。
沃琳玩笑：“重温了一遍你们的辛苦和忙碌，任务完成，我现在要上班了。”
说完，她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在自己面前关闭，韩霆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这个不一样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他有一种想追上沃琳，把沃琳拦住的冲动。
可想到自己刚上完手术，后续有很多事要做，然后又要交班，要查房，要开医嘱，要处理科务，有数不尽的事要忙，韩霆还是压抑住冲动，走进科里。
第0704章【放疗楼】 你不害怕吗
沃琳刚进单身宿舍楼走廊，就被冲过来的韶华撞了个满怀，小丫头搂住沃琳的腰，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沃琳姐，你可回来了！”
沃琳没想到会突遇这么一遭，双手举起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也有些尴尬。
她长这么大，除了侄儿沃鸿耍赖皮时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外，她还没遇到过这么亲密的情况。
好在韶华的这份亲密也就只持续了那么一下下，很快，韶华撒开抱着沃琳腰的手，边擦眼泪边埋怨：“沃琳姐，你昨晚去哪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整个晚上，整层楼就她一个人，她一直在等沃琳回来，可是等到她睏得眼睛睁不开的时候，沃琳都没有回来，她又不想回家被妈妈唠叨，整晚她都没睡安稳。
沃琳拍拍韶华的背，语气像哄孩子：“不怕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想吃什么早饭，我给你做，咱们吃点好吃的压压惊啊！”
不说做饭，沃琳还没觉得怎么着，她这一提做饭，肚子还真觉得饿得慌。
昨天晚饭她吃的不多，小罗提供的零食她也没吃，护士值通宵晚夜班很辛苦，零食就是护士的夜宵，而且还不一定有时间吃。
“我要吃面鱼儿。”韶华立即提要求。
她搬来单身宿舍住以后，天天在沃琳这儿蹭饭吃，渐渐地也喜欢上了面食，尤其是沃琳做的。
看着小丫头流过泪还是红通通的眼睛，小脸却乐得跟朵花一样，沃琳的内心受到触动，心中那一丝莫名的阴郁，随之而去。
沃琳揉了揉韶华的头，答应：“好，咱们就吃面鱼儿，不过时间不早了，你得帮忙，否则来不及。”
“好嘞！”韶华答应得爽快，麻溜地去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利落。
洗漱过后，沃琳和面，韶华在她的指挥下，跟个刚学飞的雏鸟一样，不停围着沃琳转，洗菜，择菜，切菜，叽叽喳喳嘴巴说个不停。
沃琳被韶华缠得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个大孩子，至于菜被择成了什么样，切得样子好不好看，沃琳就不去管了，能吃就行。
面鱼做好，又炒了两个菜，两人开始吃饭，韶华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细嚼慢咽，和刚才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沃琳心中疑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韶华的这份安静有些不正常。
吃完早饭，韶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沃琳：“沃琳姐，你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和韩主任在外面睡了？”
没有韶华叽叽喳喳的打扰，沃琳有些走神，对于韶华提的问题，沃琳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韶华强笑：“你和韩主任是男女朋友，你们搬出去一起住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如果没人给我作伴，我害怕，所以我有时候会想，等有新伙伴住到了这个楼层，你们再搬出去多好。”
沃琳摇头：“放心，我们不会搬出去，神经外科二区才成立，人手严重不足，每个人都忙得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韩霆都恨不得住在科里，他暂时不会考虑搬出去的，我也不会。”
“嘿嘿，这就好。”韶华喜笑颜开，“为了我自己，不希望你们搬出去，确实有些自私，可我真的害怕。”
沃琳建议：“不管我们搬不搬出去，你都最好给自己找个伴，或者搬回家住，因为我不知机器安装到什么时候，还有多少个晚上要加班，韩霆加班是常态，你晚上还是得一个人呆着。”
“没关系，沃琳姐，”韶华嬉笑，“你要是晚上加班，我就陪着你，咱们一起去一起回，我就不害怕了。”
沃琳苦笑：“我哪还敢让你陪我加班呀，吓得哭成那样，要是你吓出毛病来，我可担待不起。”
那晚修磁共振，人家孙老板只是敲了几下门而已，就把韶华吓哭了，而且时间还不算晚，这要是天天让韶华陪她加班到夜深人静，还不知会怎样呢。
“沃琳姐！”韶华抱住沃琳的胳膊撒娇，“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胆子是练出来的，只要我陪你加班次数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沃琳摇头：“你陪我在别的地方加班可以，但放疗楼绝对不行，你是在这个医院长大的，不会不知道放疗楼后面是什么地方吧。”
“什么地方？”韶华的小脸上满是迷糊。
仔细想了一下，韶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想起来了？”沃琳问。
韶华点点头。
沃琳说的这个地方，是临时停放尸体的房子，自小她就知道这件事，也被父母勒令不准去那边玩。
她反问：“沃琳姐，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是假的，”沃琳笑笑摇头，“如果当初我找工作的时候，知道上班的地方旁边是停尸房，我肯定不会签意向书，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白天还好，晚上加班出来，看着周围形象不同于白天的建筑物，她都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放疗楼后面有个停尸房。
费娜丽下班晚了有高阳接，陈新宇完全不知情，她既心里明白，又得一个人回宿舍，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和韩霆说过，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韩霆太忙，不可能像在首都时那样晚上陪她加班，接她下班，反倒会连累韩霆担心她。
要是韩霆因担心她而手术中走神，后果不堪设想。
韶华赞叹：“沃琳姐，怪不得韩主任那么喜欢你，你真厉害，你和韩主任真的是天生一对，只有你这么能吃苦的人才配得上韩主任。
“我听我爸说过，韩主任当初为了练好手术，也是什么苦都吃，他这么年轻就当上病区主任，绝对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是他应得的。”
沃琳刮了下韶华的鼻头，好笑：“你今天怎么了，嘴巴这么甜，该不会是对韩主任有想法吧，所以把他的过去研究得这么仔细。”
韶华推开沃琳的手：“我是什么材料做的，自己心里又不是没数，怎么可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像我这样的人，韩主任肯多看两眼，都是托沃琳姐你的福。”
每次她回家，妈妈都会反复唠叨让她不放过任何机会抓住韩霆的心，爸爸对妈妈的提议不置可否，倒是会时不时说起韩霆的努力，对韩霆的赞赏溢于言表。
她自己呢，已经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理了。
第0705章【放疗楼】 挺“神速”啊
一上午时间，沃琳都能感觉到陈新宇不时偷看她的眼神，她强忍着不去回看。
即使她忍不住朝陈新宇看过去，每次看到的都是陈新宇在低头干活，似乎她被偷看的感觉只是错觉。
而且，平时很能侃的陈新宇，今天的话也少了许多，而且每次由陈新宇起头的闲聊，没话找话的痕迹都很明显。
沃琳心里清楚是什么原因，可她并不想揭穿。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剂，而她不过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即使是看起来得过且过的流浪汉，为了生活，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那些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更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被世人所遗忘。
相信过不了几天，陈新宇就会从这种不自然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甚至只是到了明天，她落水的事在别人心里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
是的，昨天落水的事沃琳不是不记得了，也不是想不起，她只是不想承认，也不愿相信自己是被韩霆亲手翻进水里的。
即使她不得不承认，她也宁肯相信韩霆不是故意的，怪只怪她自己坐得离泳池太近，泳池一圈的台阶对于个子高手长脚长的韩霆来说，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没能起到阻拦作用。
韩霆下车打那几通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真正睡着，虽头痛欲裂，却也没耽搁她听到韩霆的通话内容。
“沃琳姐，你和陈师兄吵架了吗？”费娜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怎么感觉你们俩今天都怪怪的。”
“吵什么架呀，我们不过是都在担心你们医院的办事能力，”陈新宇说得煞有介事，“机器都已经出射线了，你们领导答应的测机房辐射的人员还没有到位，也不知你们这机房的防护达不达标，我们有没有白吃射线。”
“啊？还有这事！”费娜丽吓得窜出了操作室。
陈新宇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沃琳：“还真的是嘞，机房的墙是手工浇灌，不知有没有气泡。”
“有气泡也没关系，”陈新宇毫不在意，“咱们机器是6MV的，这机房是按15MV设计的，墙足足比该有的厚了半米，气泡都是零零散散的构不成威胁。”
“这么说，没事？”沃琳有些疑惑，总觉得陈新宇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陈新宇马上反口；“有事！”
看沃琳脸色变得凝重，陈新宇指着站在操作室门外，看架势就差冲出大门口的费娜丽，乐呵：“有事的是她，你看她给吓得，哈哈哈哈哈。”
费娜丽反应过来：“陈师兄你太坏了，故意吓我！”
“是你自己吓自己好不好？”沃琳也给逗乐，给陈新宇帮腔，“陈师兄说机房防护不知达不达标的时候，机器都没有在出射线，是你反应过激了你怪谁。”
陈新宇接话茬：“说的就是呀，要是真害怕机房防护不达标，我还敢这么悠哉坐在这儿呀，不比你跑得快？”
虚惊一场后，总是更容易得到快乐，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由开始费娜丽一人怼沃琳和陈新宇两人，渐渐演变成混战，每人都是戴谁怼谁，操作室内爆发出阵阵笑声。
经过了这种刻意强行找话题掩盖尴尬却意外带来的快乐，陈新宇恢复了之前的侃侃而谈，沃琳也感觉轻松很多。
在食堂吃中饭的时候，陈新宇嘱咐沃琳：“接下来的高压调试，你在厂里时都见识过了，现在和在厂里时的区别，不过是积木搭建前后的区别。
“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盯紧你们领导，催领导赶紧联系上级单位，尽早派人快来测试机房防护，走完这一波测试，咱们还有下一波呢。”
有关辐射防护测试的程序，陈新宇和前任物资设备科的科长说过，当时那位科长身边有人记录下来了，可现在物资设备科的科长换人了，以前物资设备科那个经常和他联系的人也没再见露过面，他感觉心里不踏实。
“行，下午一上班我就去找裴科长。”沃琳很上心。
下午裴科长一听沃琳说起测机房辐射防护的事，立即指挥沃琳去文件柜里找备忘录：“你看看还有什么事要办的，咱们抓紧时间，提前做准备，李院长指示尽快让放疗楼运行起来。”
得，人家不催，您也不着急，人家这一催，我又成了您的临时干事。
沃琳心里吐着槽，手上麻利地找出上一任科长留下的备忘录，把有关直线加速器接下来要走的程序一项项整理出来，按裴科长的习惯，誊写在空白本子上。
誊写好，沃琳拿给裴科长过目，裴科长边看边点头：“嗯，不错，条理分明。”
看完，裴科长吩咐沃琳：“这样吧，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就由你和卫生局联系，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测试。
“这些辐射防护的词我不懂，怕说错了闹笑话，咱们科也没有其他人懂得，你是学这个专业的，多辛苦点，我会打电话先帮你给卫生局有关人员打个招呼。”
这话说的，都成咱们科了，还拿专业说事，我能拒绝得了吗，沃琳默默吐槽。
卫生局离得倒是不远，沃琳上班前办报到手续就去卫生局折腾过好几次，倒也算熟门熟路。
不过，当时卫生局已经大部分搬离，只留了一层办公楼，沃琳没想到，时隔近两年时间，这层楼竟然还留着。
由于裴科长提前给卫生局打了电话，沃琳不用多费口舌，说明了机房的建造规格和机器的能量参数，接待她的人做了记录后就算完事。
根据这些参数，测试人员也好决定带什么级别的测试仪器。
至于后期跟进催促卫生局的人什么时候到位，有裴科长呢，就不用她费心了。
她只是个跑腿的，想费心也不成呀，要不是因裴科长提前给打过招呼，人家根本不会理会她这号人物。
“挺神速啊你，这就把事办成了？”陈新宇听了沃琳的办事过程，竖起大拇指。
沃琳自我调侃：“嗯，您要是没用疑问语气，我还以为您这是在夸我呢。”
人家卫生局的人只是记录了她的那些参数，并没有明确答复她哪天来，这个“神速”又从何而来。
就像机房的防护门一样，机房已经建成那么久，陈新宇提醒要用防护门了，医院才临时想起联系防护门厂家，导致陈新宇加班安装机器节省出来的时间，因等候安装防护门而白白浪费。
所以陈新宇对于医院的办事效率持有这样的不乐观态度，沃琳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