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1章【六人行】 故意的
“大过年的我去你家干什么？”沃琳不喜欢简慷的语气，抽出自己的手，“我还要值班呢，不能离得太远！”
“不去就不去吧，不要生气，我喝多了，对不起，”简慷强忍怒气哄沃琳，“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睡得太晚，你又头疼。”
这几天闲下来了，沃琳的毛病倒是又冒出了头，时不时就觉得头疼，沈娴说是可能因那天烧烤回来的晚冻着了，沃琳觉得不像，她那天穿的衣服够厚，没感觉到冷，而且除了头疼，没有其他症状，应该不是感冒。
反正是多年的毛病了，沃琳也没有太在意，不过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头疼，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是精神满满，简慷就认为是沃琳前段时间睡眠不好引起的头疼，算是休息不够的后遗症。
“行，寿队长，韩医生，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去了。”沃琳向寿卫国和韩霆告辞。
她晚上不喜欢在外游荡，何况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和简慷闹得不愉快，此时不顺着简慷的话告辞，难道还要再找理由。
沃琳和简慷手牵手走远，寿卫国问韩霆：“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不愧是刑警队老大。”韩霆又灌进嘴里一杯酒。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那家伙不好受，只要他不好受，谁都别想好受得了。
寿卫国的手指敲敲桌子，问韩霆：“你，是不是对小沃有意思？”
“她一个小丫头家家的，我都能当她叔叔了，怎么会对她有意思？”韩霆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嘿，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寿卫国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大麦茶，捧起茶，斜睨着韩霆，“你也就比小沃大六七岁吧，想让人家喊你叔叔，这便宜占得有点勉强，是谁一口一口的妹妹叫人家的？”
韩霆一口酒一口菜，没有理会寿卫国的调侃。
寿卫国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问韩霆：“以你神经科专业的角度来看，嗜睡是不是病？”
他想起在春晖旅社抓逃犯那晚，诺大的动静，能跑的人都跑光了，沃琳竟然还能睡得那么香，据春晖旅社的老板说，沃琳之前已经睡了一整天。
韩霆嘬了一口酒后才说：“嗜睡也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你具体说说。”
说？这要怎么说，当时是在执行任务，如果说了当时的情况，岂不是透露了案情？
“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寿卫国摆摆手，慢慢喝茶。
离开吃夜宵的广场，简慷松开了沃琳的手，自顾自大步往前走，也不管沃琳跟不跟得上。
沃琳看简慷走路不稳，焦急地小跑追上，拉住简慷的手：“简慷，你走慢点。”
“没事。”简慷甩脱沃琳的手，走得更快。
沃琳因怕简慷摔跤，握简慷的手时便用了大力，被简慷这么一甩，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虽没有摔倒，却撞到了旁边路过的人。
“对不起。”在那人发火之前，沃琳赶紧道歉。
那人本来要开口骂人，沃琳这一道歉，那人肚子里的火没有发出来，冷着脸离开。
就这一撞一道歉的功夫，简慷已经走得没了影子，沃琳心里着急，一路小跑着往医院方向追，直到拐进直通医院大门的路，她才看到简慷那熟悉的身影。
简慷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不时回头看一眼，沃琳刻意隐入两个店子中间的阴影里，简慷没有看见沃琳，他的脚步没有停留，进了医院后直接去了实习生宿舍楼。
第0392章【六人行】 高压氧临时值班
站在实习生楼下，目送简慷进了宿舍，沃琳拖着酸软的腿往单身宿舍楼走。
一进宿舍，陶丽琼就咋呼：“沃琳你可回来了，你的传呼机叫唤了一晚上。”
肖虹调侃沃琳：“平时你的传呼机睡觉都不离身的，今天是不是为了和简大哥约会，刻意忘了带传呼机的，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舍不得和简大哥分开呀，哈哈。”
沃琳顾不上理会肖虹的调侃，拿过传呼机看，上面的新信息确实不少，前面的都是用维修组的电话发出的，是让她赶紧到维修组集合，最后一条的电话号码她没见过，内容是让她直接去高压氧。
大晚上的去高压氧干什么，沃琳疑惑。
因为高压氧的用处很多，所以平时的患者量很大，以往早上要开一舱，下午要开一舱，病人多的时候，一天要开三舱，星期六还要加班。
现在临近过年，高压氧的病人量大大减少，通常都是只有早上开一舱，周六也不用加班，每次治疗结束，维修组值高压氧班的人，都会检修一番，下班之前排除隐患。
按以往的经验，明天是小年，如果不是有急症患者，高压氧连早上的这一舱都不用开。
怀着满心的疑惑，沃琳往高压氧赶，离老远就看到高压氧门口站着不少人，张主任带着维修组的人几乎都在，而最显眼的，是带着满身煞气的李院长。
沃琳觉得用煞气这个词怪怪的，可她就是找不到比煞气更合适的词。
“怎么回事？”沃琳悄悄地问小杨。
小杨在维修组只负责接电话和做记录，不负责现场维修仪器，而且她也不会维修仪器，现在连小杨都被集合到了这里，沃琳还看到了不远处站着迷迷瞪瞪的秀才，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吗？
小杨小声告诉沃琳：“下午快下班时，高压氧接了一大批煤气中毒患者，该有四十多个人吧，因为是急症，院长指示连夜开舱治疗，谁知临开舱前，高压氧差点起火。”
什么，沃琳心里惊叫，如果高压氧起火，那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看着沃琳拍胸口，小杨也后怕地缓了口气，继续说：“幸亏是在病人进舱前发现问题，要是真的治疗中起火，我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子，李院长接到报告，让维修组的人紧急集合，把高压氧彻底整体检修一遍，这不，我们就都在这儿了。”
“那现在是不是检修完了？”要不怎么都站在外面呢。
“是检修完了，可是谁也不准走，”小杨左右腿交替着单腿站，“煤气中毒中的重症患者已经进舱治疗，李院长指示，要我们全部待岗，随时准备应对紧急情况，直到所有患者治疗完成。”
我的妈呀，这是要熬夜到天亮的节奏吗，沃琳心说。
高压氧有小舱和大舱两部分，小舱空间小，只有四个座位，大舱空间大，如果进入舱里的人都是坐着的，可以坐十一个人，如果有担架进去的话，最多也就只能容纳五六个人。
而现在有四十多个患者，就是全部患者在舱内都是坐着的，至少也要连着开三舱，更何况患者的情况并不一定有这么乐观。
担架患者，加上有些患者必须有陪护人员跟着进舱，一次开舱可能都治疗不了十个患者。
就按一舱十个患者，总共要开四舱算吧，每舱治疗的时间要两个钟头，治疗完所有患者，也到天亮时间了，再加上两次开舱之间还要有准备工作，天亮时能结束三舱就不错了。
明天是小年，看来要在紧张中度过了。
“沃琳，你过来！”李院长冰冷的声音响起，沃琳的心不由紧缩。
“李院长，沃琳只是跟着我们学习的，这里不关她的事。”张主任为沃琳开脱。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李院长冲张主任怒喝，转过头来问沃琳，“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我的传呼机忘带身上了。”沃琳拣最重要的回答，心情忐忑，两脚紧张地往一块挤。
李院长即将冲口而出训斥的话，硬生生地给憋在了胸口。
每个没按他要求的时间到达的人，都会为自己辩护，不管措辞是真是假，辩护时都说得有声有色，认错态度也是诚恳至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应对有度。
而眼前的女孩，她的话不一定就不是借口，却只有一句，她的无措也是真真切切的。
“哼，你倒是敢说！”李院长冷笑，突然没有了训人的心绪。
面对着沃琳，李院长突然有种无力感，他不再看沃琳，吩咐张主任：“大家都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让不是技术人员的都回去吧，其他人留下来拟个值班表，一个班至少排两个人，一舱一个班，每舱都要做好检修和交接班，一定不要大意。”
事情很快安排好，李院长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值班。
张主任也没走，第一班就排了他自己的班，和他搭班的是曹师傅。
一个业务副院长，一个技术带头人，两个重量级人物同时值班，高压氧的主任哪敢怠慢，赶紧把值班的人请进他的主任办公室，并亲自给各位泡了茶。
张主任没有排沃琳的班，理由和刚才他对李院长说的一样，沃琳只是跟着学习的，出了事不用她负责任，值班什么的更是没有她的事。
沃琳心里嘀咕，春节值班可是排了她的主班，这要怎么说。
而且，高压氧这一差点出事，沃琳心里也没了底儿，要是春节值班那几天出事，她又该如何应对，这方面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呀。
心里装着这事，沃琳也无心回宿舍睡觉：“师傅，我跟着你一块值班吧，也能学点东西。”
张主任赶她：“女孩子天天熬夜不好，今晚有人和我搭班，你就不用跟着熬夜了。”
主要是李院长一直冷着脸，张主任怕沃琳一个小姑娘家害怕，军人出身的李院长，发起脾气来连张主任这样的大男人都发怵。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李院长对张主任的话来了兴趣：“小沃也天天跟着你熬夜？”
“是呀，”张主任无奈，“这孩子别看弱得风一吹就能跑的样子，性子却倔得很，我修仪器她非要跟着，我熬一宿她也跟着熬一宿，人家医生护士值晚夜班，是有规律的排班，我们熬夜修仪器，可是没有规律可循的，有时连着几天熬夜，她也非要跟着。”
李院长问：“你们维修组除了小杨，就小沃一个女孩子了吧？”
“可不？”曹师傅感叹，“小杨只管接电话，小沃可是实打实的修仪器。”
女孩子修机器，曹师傅在医院上班几十年，这可是第一次碰到。
他问起沃琳为什么想起干这个工作来了，沃琳老实回答：“我哪知道来是干这个的呀，当时只知道医院招工程师，这工程师具体是干什么的，人事科也说不上来，我急着找工作，人事科又愿意要我，我就这么来了。”
“哈哈哈哈”不带任何修饰的回答，缓解了大家的情绪。
接下来的时间就过得轻松了，李院长问询过有关高压氧的技术问题后，其他时间都在聊家常，有时候甚至还会说几句脏话，痞话，听得沃琳惊讶连连，这样的李院长，和她在人事科帮忙时的李院长，根本是判若两人。
沃琳从聊天中了解到，煤气中毒的四十多个人，都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这个工厂实行的是三班倒作息时间制，宿舍里烧的是大煤球炉子，二十多个人挤一间宿舍。
这四十多个人不是同时煤气中毒的，而是有先有后，先煤气中毒的人，因为症状不严重，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发生多人昏迷事件，工厂的领导才把所有煤气中毒的人一起送来了医院。
两个多小时过去，什么事都没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维修组第二舱的值班人员和张主任他们交接班后，沃琳才随着张主任一起下班。
路上，沃琳问起自己的担心：“师傅，春节时我一个人单独值班行吗？”
张主任明白她的担心：“你是怕春节假期时高压氧报修吧，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春节假期高压氧不上班，如果发生今天这样高压氧临时加班的情况，维修组的人也会同步临时派人加班的，不会让值班的人独自承担压力，医院也不敢这么做。”
“哦，这下我就放心了。”沃琳顿时感觉心里放松到身体都轻飘飘得了。
回到宿舍，肖虹和陶丽琼已熟睡，沈娴还开着床头灯看书。
“沈老师，你怎么还不睡？”沃琳轻声问。
沈娴笑笑：“明天小年，我给学生放一天假，我也可以睡懒觉，晚点睡没关系。”
她已记不得有几年了，越是临近年关，她晚上越是睡不着，除夕之夜，别人熬夜看春晚，她独自一人盯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别人家都争相起来放鞭炮，那个时候的她，却是在鞭炮的伴奏声中刚刚有了睡意，而别人互相拜年的时候，她才进入梦乡。
今年的她，住回了集体宿舍，不知过年时节，会有什么不一样，该不该期待。
第0393章【六人行】 不得不想
夜深人静，本来已经很的沃琳，脑子里突然出现简慷甩脱她手时的决然，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似乎此刻还能感觉到被甩脱时手上的力度。
这是她和简慷确定恋爱关系以来，第一次闹别扭，哪怕她再迟钝，也明白简慷是吃醋了。
吃醋？
沃琳在被窝里双手交握，曾经的她为了肖钢不知吃了多少醋，可即使被醋蛰得心都要炸了，她还要在肖刚面前装出大度，唯恐肖刚因此厌了自己。
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有人为了她吃醋，那是不是说，简慷心里真得很在乎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忙于工作，也习惯了简慷的各种周到照顾，不过她但凡有闲余时间，也都尽量陪着简慷，仔细想想，她的陪伴，其实只是为了在恋爱关系上的对等弥补，至于她对简慷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她从来没有深想过。
而今晚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想。
之前简慷不是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也不是没有给过她冷脸，可是都该怎么照顾她，一点都不耽搁，今晚的简慷，是第一次把她一个人丢下，自顾自走了。
当她追到通往医院的大路时，她看到了简慷的不时回头，那应该是简慷在担心她吧。
或许，简慷一直都看到她在追他，只是他刻意躲了起来，不让她发现，就像她发现简慷回头时，刻意躲在两个店子之间的阴影里，不让简慷发现一样。
想到这里，沃琳的心奇迹般地静了下来，意重新回归，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刚一上班，沃琳就被张主任叫进了办公室：“小沃，你会打字吗？”
“会啊，不过打字不快。”沃琳的办公室有台电脑，因平时不是修仪器就是睡觉，电脑就成了摆设。
张主任拿了几张写满字的信纸给沃琳：“按常规，昨晚高压氧的事得要给领导写个报告，我稿子都写好了，你给打印出来，也省得麻烦文印室的人了。”
沃琳惊讶：“师傅，您这是连夜写的呀！”
张主任的脸色不好，比以往连着几天熬通宵还难看。
“是呀，不写报告我干啥，反正睡不着。”张主任说着话揉了揉太阳穴。
别看他昨晚当着李院长和其他人的面指挥有度，聊天时也是谈笑风生，回到家后却是因后怕而一身一身地出冷汗，昨晚要是高压氧在治疗期间起火，后果真得是不堪设想。
十几条人命呀，医院的领导层，甚至市领导机关的领导层，都绝对会发生地震级的变化，而他做为维修组的一把手，自然是首当其冲，要对此事负起责任。
这责任要怎么负，就是以命抵命，他的一条命也不够抵一舱人的命呀。
翻来覆去，越想越是后怕，想要睡觉是不可能了，不如做点事给自己减轻压力，张主任连夜赶写报告，因思绪不宁，写了撕，撕了写，直到天亮，他才写出这几张纸。
沃琳低头看着张主任给他的手稿，写了划掉，划了又写，字迹潦草，可辨识度很低。
“是不是字写得太烂没法看？”张主任问沃琳，“要不，我誊写一遍给你吧。”
他的文化不高，却有着一手值得骄傲的好字，他写报告从来都不用打印，直接上交手写稿，可是今天不行，他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静心好好写字。
他也不想去麻烦文印室的人给他打字，不想被八卦地问来问去。
“不用，我自己先猜吧，实在猜不出了再问您，”沃琳回之以柔和的笑容，“打好了不是还得要您复核吗？”
“嗯。”张主任没再多言。
沃琳坐在电脑前，眉头皱成了一疙瘩，猜，能猜出一半她都要给自己竖大拇指了，可是看张主任的精神状况，要是真让张主任誊写一遍，效果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算了，昨晚的事情经过自己也大致了解，半猜半想象吧，先打出一个半成品再说。
用了一个多钟头，沃琳才算把稿子拼凑出来，她拿着打印出的稿子去张主任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着。
沃琳刚要敲门，小杨从维修室探出头来朝她招手，表情有些神秘，略带凝重。
“杨姐，怎么了？”沃琳走过去，轻声问小杨。
小杨示意沃琳跟着她进了维修室，对沃琳咬耳朵：“陈科长来了，在和咱们主任谈话。”
陈科长？沃琳这才想起，张主任虽然被称之为主任，其实他只是设备物资科的其中一个副主任，陈科长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任，设备物资科的当家人，张主任的直接顶头上司。
沃琳不由为张主任担心，和小杨嘀咕：“你说，陈科长会跟咱们主任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小杨撇嘴，“昨晚高压氧差点起火，李院长都亲自到了现场，陈科长却没露面，他还不就是来了解下情况，顺便放几个马后炮。”
这倒是很有可能，领导在谈话，沃琳只能耐心等待。
今天的维修组是沃琳来维修组以来最热闹的一天，除了昨晚值班的人今天休息外，整个维修组的人今天都到齐了，沃琳从来都不知道，维修组原来有这么多人，有好几个她从来没见过。
人是不少，可没几个在干活，除了沃琳常见的那几个人在修东西，其他人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玩游戏，秀才是雷打不动地在犯迷糊。
而维修室内，除了沃琳和小杨之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有个小伙子嚼着口香糖，冲沃琳嬉笑：“你就是咱们科唯二的大学生呀，还是个女生，久仰大名呀，怎么样，修机器好玩吗？”
沃琳冲小伙子笑笑，没有回答。
估计是因为昨晚差点出事，这些人才会来点个卯，事情过去之后，这些人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露面，下一次她见了这些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她没兴趣和他们多说。
“嗨呀，不愧是大学生啊，架子这么大。”小伙子不依不饶，“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累得跟死狗一样，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跑到维修组来受罪。”
第0394章【六人行】 某种平衡
“放屁！”小杨抬腿就给了小伙子一脚，“女孩子怎么了，人家是凭本事吃饭，你他妈跟在老婆后面吃老婆剩的那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男人。”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伙子躲开小杨的脚，“我现在和我老婆一起开了一家服装店，同甘共苦，谁也嫌不着谁，怎么样，你啥时候去我店里看看，我给你打个最优惠的折扣。”
小杨不领情：“就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性，店子能开几天还不一定呢，我买的衣服要是出了质量问题，我找谁赔去。”
“我的店子地段好，衣服款式火，且等着发大财呢。”小伙子一脸得意。
其他人听两人斗嘴好玩，也七嘴八舌地凑趣插科打诨，沃琳偶尔跟着说笑几句，心思却放在隔壁的主任办公室，不知陈科长会不会为难张主任。
十几分钟过去，张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陈科长从办公室出来，径自出了维修组大门。
沃琳敲张主任办公室的门，张主任明明就在她正对面坐着，硬是没有反应。
“师傅，您要的东西我给您打出来了。”沃琳边说边径自走了进去。
张主任一脸晦涩不明：“撕了吧，没用了。”
撕了？沃琳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回自己办公室把张主任的原稿拿过来，连同打印出来的报告一起给了张主任：“师傅，要撕还是您自己撕吧。”
张主任接过沃琳递过去的纸，没撕，也没看，拉开抽屉塞了进去。
等沃琳离开，张主任把纸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先撕掉了他自己的手稿，看过打印出来的报告后，又把报告给撕了，所有碎屑丢进了垃圾桶。
沃琳正在电脑上玩扫雷游戏，听见张主任在走廊大声宣布：“今天小年，发了这个月的奖金大家好乐呵啊！”
医院里的工资发在存折里，奖金发的是现金，今天的奖金是陈科长顺路带过来的。
这是沃琳上班以来第一次拿奖金呢，之前在人事科帮忙，她只有工资，看着别人拿奖金。
在单子上签字时，沃琳扫了一眼单子，所有人的奖金都是一样的，那几个她之前没有见过面的人，也就是从来不上班的人，拿的奖金不比辛辛苦苦上班的人少一分。
沃琳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几个都是医院养的闲人呀，不干活，光拿钱，他们今天的出现，并不是因为昨天高压氧的事，而是因为知道今天会发奖金，怪不得别人看不上维修组所谓的工程师呢，都是被这些寄生虫害的。
“唉，不对呀，”轮到小杨签字时，小杨叫了起来，“主任，您的奖金怎么跟我们一样？”
“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有和你们拿的一样过。”张主任满不在乎。
沃琳问小杨：“杨姐，主任本来应该拿多少？”
“主任的奖金应该是咱们的一点二，”小杨猜测，“主任，这算不算医院给您的惩罚，雨过天晴了？”
张主任哈哈笑：“是呀，只是扣了奖金而已，又没有降职，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你们的主任。”
“哈哈，谢了啊老张，”说自己开了衣服店的小伙子嬉笑：“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吊儿郎当的先走了。
其后又有几人陆续离开，维修组恢复了平时的安静，沃琳问小杨：“杨姐，您的意思是，医院既然已经扣了主任的钱，昨天的事算是过去了？”
“差不多吧，昨天只是虚惊一场，又没有真的出事。”小杨说着笑了起来，“主任被扣钱，沾光的可是咱们。”
“什么意思？”沃琳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意思是呀，主任的钱进了咱们的口袋。”小杨笑着道，“上面说是扣主任的奖金，其实该给全维修组多少钱那是一分都不少，只不过主任在算钱时，来了个平均数，懂了吗？”
沃琳醒过神来，“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出了事只罚主任，反倒还奖励别人。”
小杨轻哼：“维修组号称养老院，这就是原因。”
后台硬的子弟光拿钱不干活，没后台的人，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上面要是敢真地少了这些子弟的钱，办公区都会被那些子弟硬的后台们闹瘫痪去。
做为苦逼的维修组的主任，不管是哪个属下犯的错，背锅的都是主任，而为了保持某种让领导最不头疼的平衡状态，上面也没有真把主任怎么样过，最多是扣点钱，口头警告一下。
这次扣钱的数不多，让主任和其他人拿一样的奖金，扣钱最多的时候，是主任一分钱奖金都没有，而该主任拿的哪一份，全部均分给了其他人，也就是说，主任被罚的越厉害，其他人拿的奖金反倒越多。
当然，为了防止维修组的主任撂挑子，医院会在其他方面给维修组主任一定的补偿，否则谁愿意做这个背锅侠。
沃琳问小杨：“杨姐，您是不是子弟？”
小杨嗤笑：“当然是了，要不我只是打打毛衣，接接电话，就能和你们拿一样的钱？”
见沃琳长时间没有吭声，小杨问沃琳：“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沃琳摇头。
她不是看不起小杨，而是没有感觉，毕竟小杨和她关系不大，她心疼的是张主任，觉得上面的做法对张主任不公平。
“没关系，其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跟吸血虫一样，活一天混一天，”小杨轻哼，“不过混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在医院里我们屁都不是，要是外面的混混想怎么着医院，讹个钱哪，打个人哪什么的，那时就是我们这些混日子的人显身手的时候了，绝不会让咱们自己人吃亏。”
谁不想活得光光鲜鲜的，可他们是被耽误的一代，书没读多少，干什么都不成，打砸抢却在行，想要学技术，又吃不了那个苦，年龄也大了，反正有老一辈的光环庇护着，混一天是一天吧。
同样是混日子，小杨却看不上开衣服店的小伙子，她是时代所迫，没有学到文化，而小伙子赶上了好时候，却也仗着有人撑腰不学好，如果小伙子是她弟弟，她打也要把他打进学校去。
“我很羡慕你们能读大学的人，”小杨换上了关怀的语气，“今天小年，要是不嫌弃的话，一会儿下班去我家吃饭吧，我书读的少，做菜的手艺却是顶呱呱的。”
“不用了，杨姐，”沃琳推辞，“今天小年，我要和男朋友一起过。”
小杨玩笑：“哇，是谁下手这么快，你才上班半年，就把你追到手了，咱们医院的女孩子可不是这么好追的，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男朋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第0395章【六人行】 宣告对简慷的主权
一上午时间，小杨只接到一个报修阅片机的电话，基本都闲来无事，不过，因为昨晚高压氧的事，虽然大家平时散漫惯了，今天留下来的人还是没有人提前走，都是准时准点下班。
昨晚简慷生那么大的气，沃琳不能肯定简慷今天会不会过来，站在宿舍楼前，沃琳有些患得患失，如果简慷没有过来，她要不要主动去找简慷，如果简慷来了，她要如何面对简慷。
“站在那里干什么，肚子不饿吗，小心饿得久了又犯胃病。”身后突然响起简慷的声音。
沃琳回头，看见一脸温和笑容的简慷，还有简慷旁边朝她挤眉弄眼的简赋。
简慷一只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是几个西红柿，他走到沃琳跟前，用另一只手握住沃琳的手，立马责备：“手这么凉还不赶紧回宿舍烤火，非要冻感冒了你才开心啊？”
不等沃琳说话，简慷举起手里的西红柿给沃琳看：“菜都已经切好了，我才想起没有买你最喜欢吃的西红柿，还好买到了。”
这个季节的西红柿都是大棚菜，不一定天天有卖的。
“谢谢！”沃琳回握简慷的手。
她心里所有的忐忑和犹豫，都因简慷的责备和体贴而化为乌有。
两人手牵手往宿舍楼走，简赋嘴里直冒酸水：“你们俩够了啊，就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汉的心情。”
沃琳故意刺他：“你不是还有你们家大小姐呢吗，怎么，把你甩了？”
话音刚落，曾依依从单身宿舍楼走廊窗户探出头，一脸俏皮地冲沃琳招手：“喂，你是在说我吗，我在这儿。”
沃琳无语，这人可真是经不得念叨，开个玩笑都能把她念出来。
自郊游那天后，曾依依就再没在沃琳这里露过面，沃琳以为曾依依以后都不会来了，毕竟烧烤那天简慷对曾依依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曾依依应该已经死心了。
没想到，今天曾依依不仅又来了，还来了个态度大转变，转而主动和她打招呼。
不知曾依依是因为想开了，不再针对她，还是准备换个策略，以和她和解的方式，来达到简慷对曾依依自己改观的目的。
不管曾依依的改变是哪一种，沃琳都决定，今天她要正式向曾依依宣告她对简慷的主权，让曾依依明白，以后她都不会由着曾依依随意觊觎简慷了。
所以，对于曾依依的主动示好，沃琳没有给予回应，而是改牵手为双手抱着简慷的胳膊，似乎没有看到曾依依一样，依偎着简慷，两人一起走向单身宿舍楼。
简赋因沃琳这突然的举动而有些发愣，他下意识看向曾依依，见曾依依脸上的俏皮还来不及收回，人已僵在那里，呆呆地依然举着手，简赋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说不清是为曾依依不值，还是为自己的弟弟不值。
对于简燧冲动爱闯祸的性子，简赋是再了解不过，他人在z市，心在简燧那里，不时打电话到学校给简燧，唯恐简燧趁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闯祸。
而每次通话时，简燧都会问询沃琳的情况，明摆着那小子忘不了沃琳。
第0396章【六人行】 我已经习惯了
莫说简赋和曾依依了，就是简慷自己对沃琳的这一突然举动，也有些惊愕，这还是沃琳第一次主动表现出对他的亲热。
昨晚简慷虽然喝得有点多，可脑子并不糊涂，他粗鲁地甩开沃琳的手，以至于沃琳撞到别人身上的情景他不是没看见，可他没有停留，任由沃琳自己面对。
回医院的一路上他也没有等沃琳，而是拐到直通医院大门的路上，他才放慢脚步，回头看沃琳有没有跟上来。
当时他自己都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搞不清自己是希望沃琳跟上来，还是沃琳没有跟上来。
但他没有看到沃琳时，心理却不由升起一丝不甘，避到人少的地方等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看到沃琳。
越等心里越不耐，他不想等了，但也没有再如之前那样走那么快，毕竟喝酒喝得有些多，腿脚发软，一路来他都是强迫自己走那么快的，一慢下来就觉得双腿发飘，又似有千斤重。
他得尽力稳住自己，不能让沃琳的同事看出他的不堪。
回到实习生宿舍后，简慷以为自己会烦躁，但是没有，他的心里特别平静，平静到头脑异常清醒，灵感也异乎寻常地爆发，原本堵塞的思路，似乎顷刻间被全部打通。
他用了通宵时间，完成了设计图纸的所有思路，剩下所要做的，就是把思路付诸于图纸。
躺在黑暗中的床上，简慷庆幸自己选择了留在沃琳身边。
果然，他最初的感觉是对的，沃琳身上有种奇异的力量，可以让他躁动的心灵平静下来，给他灵感，沃琳就是他灵感的源泉。
由于这个动力，即便是熬了个通宵，简慷也没有给自己太多休息时间，天一亮就去买今天过小年要吃的菜，还买了简赋和曾依依的菜，并去曾依依租住的房子那里，邀请曾依依和简赋中午一起过来吃饭。
小年嘛，大家都离家在外，就算是朋友聚餐吧，庆祝一下他的好心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昨晚他那样粗鲁地对待沃琳，沃琳今天竟对他如此亲热，他心里一时摸不透沃琳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曾依依而受了刺激？
可他觉得应该不会，因为一直以来，沃琳都没有把曾依依当成威胁，沃琳偶尔对曾依依的回击，不过是逗沃琳自己开心而已。
心里存着疑惑，简慷的神情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很配合地对沃琳表现出亲昵，低声询问着沃琳今天上班忙不忙，在外人眼里看来，两人的低语，像是不想被人听到他们的情话似的。
曾依依就那样看着沃琳和简慷腻味着走到她跟前，她心里恨不得变手为刀，生生把沃琳和简慷劈开的时候，沃琳松开简慷的胳膊进了宿舍，简慷直接去水槽洗菜。
“哇，好香啊！”沃琳进门看见一桌子菜，眼睛黏在上面就根本离不开了。
她问在坐在一旁悠然看书的沈娴：“沈老师，这肯定是你的手艺吧？”
沈娴笑得优雅：“基本是我炒的，不过之前小简已经切好菜了，而且也有曾依依的功劳。”
简慷的习惯是，先把饭煮上，菜切好，沃琳下班后，他炒好菜就可以吃饭了，今天准备的菜多，沈娴怕沃琳下班后再炒菜会来不及，简慷去买西红柿，她就先把切好的菜炒了。
曾依依？沃琳疑惑地看向曾依依，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想起做菜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曾依依心里很不爽，“我这些天用水果和蔬菜练习做手术，水果和蔬菜都是洗干净的，用过的水果我吃了，蔬菜扔了可惜，就拿过来做菜了。”
沃琳刺激曾依依：“哦？没想到曾大小姐也知道节约了，曾大小姐这么刻苦，那你今天就多吃点，自己的劳动成果嘛，吃起来肯定香，否则岂不是白憋屈你这么久没来找我麻烦。”
“我以后都不会找你麻烦了，”曾依依洋洋得意，“我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你斗气，现在的我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咦？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这还是曾依依吗。
沃琳疑惑地问抱臂倚在门口看热闹的简赋：“你家大小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简赋摇头：“不是吃错药了，是忘吃药了。”
说完，闪身退开，可他还是慢了一步，挨了人高腿长的曾依依一脚。
简慷做了个西红柿炒蛋，所有的菜就算是齐活了，五人开吃。
吃饭期间，沃琳和简慷之间的互动比平时多了很多，以前只被动接受简慷夹菜的沃琳，今天不止反过来给简慷夹菜，还劝简慷多吃点。
曾依依终于忍不住炸毛：“喂，你们俩够了啊！”
可惜，有着不同于以往心思的两人，谁也不会听她的，本来两人平时也没有把她当回事。
沈娴给曾依依夹了一个肉丸子，问曾依依：“你明知道小简眼里只有沃琳，又何必还要这么执着呢，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对你好的男孩子？”
“我已经习惯了，”曾依依咬了一口肉丸子，“要是真的让我放手，我不知该干什么。”
“那你还说你是来实习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我斗气，你主要的任务是学习？”沃琳问曾依依，不忘给简慷也夹了一个肉丸子。
“不斗气归不斗气，可我也不会对简慷放手，”曾依依对沃琳嗤之以鼻，“我了解过了，在z医院，工程师就是寄生虫，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医生，还比不过你一个工程师？
“就说昨天高压氧的火灾吧，还不是因为工程师的无能，才导致烧死了人，要不是李院长以高压政策兜着，犯事的工程师早就被抓走了，判个死刑肯定是跑不掉的。
“所以，你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简慷怎么会放着我这个堂堂医生不要，反倒要你这个定时炸弹！”
沃琳咬牙：“谁说高压氧发生了火灾，谁说烧死了人，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别人说吗，我们科的患者昨天就差点进了高压氧舱。”曾依依说的理直气壮。
“道听途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你这脑子就该进高压氧舱治一治。”沃琳气得把碗往桌子上一掼，起身就要揍曾依依。
昨天高压氧差点起火是不假，可那也是在患者进舱之前，并且维修组全力排除了隐患。
曾依依说的那些患者，不是烧死的，而是连夜开舱救治的，维修组昨晚辛辛苦苦值夜班，就是为了保证患者的安全，怎么到了曾依依这里，就成了烧死了人。
如果再这样传下去，是不是昨晚那四十多个人就已都被烧死了，或者烧死的人更多。
在沃琳挨着曾依依之前，简慷已手疾地把沃琳抱开，简赋也已迅速站起，做好拉架的准备。
曾依依人高腿长，别看人长得瘦，但力气却不小，自小打架无数的简赋都不一定是曾依依的对手，沃琳在曾依依面前就更不堪一击了。
曾雇简赋给曾依依做保镖，主要看中的是简赋的计谋，而简赋虽然受雇于曾，他也时刻注意着沃琳的安全，因为他答应过简燧，曾依依呆在z市期间，他要保证沃琳好好的。
曾依依被沃琳突然的爆发弄得有点发懵，愣愣地看着沃琳在简慷怀里挣扎。
在曾依依的意识里，沃琳就是个软绵绵的病秧子，沃琳对付她的最大能耐，无非就是耍嘴皮子，根本没有暴力这根筋，刚才沃琳的突然暴起，让她对沃琳的认识可以说是耳目一新，觉得蛮有那么点意味的。
沈娴皱眉：“曾依依，你连事实都没弄明白，就道听途说，传播谣言，患者轻而易举就能牵着你的鼻子走，你将来怎么可能做个合格的医生。”
“那事实到底是什么？”曾依依这次倒是没有因一再被质疑而炸毛，反而满脸疑惑。
她这样的反应，令其他人也是意想不到。
“事实是，我们这些寄生虫，联合李院长和高压氧的人一块，起死人，肉白骨，”沃琳咬牙切齿，“把烧死的人变得活蹦乱跳，也好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你在梦里欣赏舞蹈……”
维修组一夜的辛苦，换来的竟然是如此荒唐的谣言，而辛苦保证患者安全的人，竟然成了寄生虫，换做谁是当事人，谁都气愤，何况昨晚沃琳自己就在现场。
沃琳的话音刚落，曾依依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四年半的学医生涯，她已不怕看见死人，更不怕看到残肢断臂，可要是让她在梦里看见烧得面目全非的人群舞，她绝对会吓得不敢再睡觉。
简慷阻止沃琳继续说下去：“沃琳，你是不是你又忙得熬夜一晚上？”
和沃琳周围的人打交道已半年，他还是不适应学医的人把术语当常用语，沃琳此时故意把话说得恐怖只为吓唬曾依依，可简慷听着心里也发毛呀。
“熬整晚倒是没有。”沃琳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早点吃完饭，早早睡午觉，说不定下午有领导去你们科视察，睡得晚了小心起不来而迟到。”简慷把沃琳摁回座位，催沃琳快点吃饭。
第0397章【六人行】 难以言喻的和谐
因为这个插曲，接下来的吃饭过程，其他四人表面看起来都有说有笑，其实各自都有点心不在焉，曾依依全程保持沉默。
吃完饭，沃琳拉着简慷试穿毛衣，昨天她就想等吃完夜宵后给简慷一个惊喜的，谁知计划跟不上变化，被韩霆搅了局。
毛衣款式简约大方，穿起来很合身，看得曾依依的眼睛越发黏在简慷身上了。
“沃琳的眼光有问题，只毛衣好看，裤子和毛衣不搭有什么用，”曾依依挑完刺，马上献殷勤，“简慷，我今天休息，下午带你去买裤子吧，就当我送你的过年礼物。”
沃琳嗤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送男人裤子当礼物，这话你说出来也不嫌臊得慌，不用你费心了，我今天发了奖金，本来就打算去逛街的，我的男朋友我自己打扮。”
以往沃琳从不把男朋友这个词挂在嘴边，今天她一口一个男朋友，就是为了刺激曾依依。
曾依依鄙夷：“嘁，就你那土老帽眼光，你能把简慷打扮成什么样子，嫡仙一样的帅哥，都能被你打扮成土包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却谁都忍着没有真地动气，简赋不时插几句话起哄。
沈娴收拾好碗筷，和简慷一起去水槽边洗。
把碗筷放进水槽，简慷问沈娴：“沈老师，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您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
“打算回趟老家，很多年没回去过了，现在到处都在搞建设，变化很大，不知我还能不能找到地方。”沈娴开始洗碗。
“沈老师打算哪天走，到时候我去送您。”
“还不知道呢，火车票难买，回不回得去还不一定。”
昨晚沃琳睡着以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睡意袭来，可是睡意不仅没来，她的心里反生出恐惧，她怕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晚上都会在不眠中度过，直到学校恢复正常上课。
那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最后她做出决定，回老家，兴许，回老家一趟，可以打开她这些年的心结。
她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离的家，对家乡的记忆，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还记得地名，总是会找到地方的。
沃琳和曾依依正闹得欢实，听到简赋突然冒出一句话：“母慈子孝啊，真是感人哪！”
两人同时停止闹腾，顺着简赋的视线看过去，沈娴和简慷有说有笑，并肩站在水槽旁，沈娴洗碗，简慷接过沈娴洗干净的碗，翻过来低儿朝天沥掉水分，把碗摞在旁边。
“哈哈哈哈哈，母慈子孝，说得好！”曾依依爆出恣意而充满讽刺意味的大笑。
沃琳没有笑，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娴的美，即使繁琐的家务也掩盖不了，看起来依然是那么优美而高雅，这样的美是由多年的艺术修养积累而来，沃琳自认她这一辈子都学不来。
而原本在沈娴面前显得青涩而略带土气的简慷，因换了新款毛衣而气质大为提升，此时的简慷，和沈娴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就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有如一对璧人。
第0398章【六人行】 人性多变
小年过后，日子过起来明显觉得快了很多，沃琳没有因快要过年病人减少而过得轻松，反倒是一天到晚没得空闲。
z市的习俗不同于沃琳的老家，沃琳家乡的风俗，正月初一全家团圆，正月初二才开始正式走亲访友，而z市在小年之后就开始了亲朋之间的走动。
除了沃琳外，维修组的人都是本地人，为了能多些时间应酬，不是很急很难修的仪器，维修组的人基本都交给了沃琳去应付。
简慷这几天也忙得很，设计图纸的思路已完成，他把全身心都放在了画图纸上，每天忙到半夜才休息，早上很早就起来开始忙活，吃饭都嫌耽误时间。
于是，小年那天秀了一把热恋的两人，小年过后连着好几天都没见面。
曾依依和简赋倒是来沃琳这里过几次，不过他们既没看到沃琳，也没见着简慷。
“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分手了？”曾依依幸灾乐祸，“小年那天沈娴和简慷的样子，更加像恋爱中的人，更加般配，沃琳会不会因吃醋惹怒了简慷呀，哈哈。”
“有这个可能。”简赋顺着曾依依的话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以他对简慷的了解，简慷一旦相中了目标，不达目的绝不撒手，即便沃琳真惹怒了简慷，简慷也绝对会隐忍，哪怕沃琳先提出分手，简慷也会反过来对沃琳更好，不会轻易和沃琳分手。
“那你说，是不是我的机会就来了呢？”曾依依有些兴奋。
“有那么点机会，但机会不大。”简赋讥讽，“你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老大的菜。”
“哼，我就不信了，论家境，沃琳那个土包子根本没法和我比，”曾依依不服，“论人脉，只要我爸稍微运作，简慷想进h市哪个设计单位都不是问题，这方面，沃琳能跟我比吗？”
她还待要继续分析下去，身后有人走来，同时响起冰冷的话音：“背后说人坏话，还说的这么大声，受过高等教育又如此不知矜持的女孩子，还真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
曾依依回头，看清说话的人，不由脸色一僵，和说话人恭敬地打招呼：“韩老师。”
看到韩霆身边对着她一脸玩味的李磊，她虽心里气得不行，可也不敢生事，同样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李老师。”
韩霆小年那天已经回到了家里，因有他治疗过的患者点名非要找他复查，而且这个患者已经出现了紧急症状，不得已，主任只有打电话让他回医院一趟。
恰巧他回来的那天，值班的雷医生家里有急事，主任就做主让他代雷医生的班，而由雷医生带教的曾依依，也就暂时由他带着了。
别看韩霆平时痞里痞气没个正形，可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变得非常严肃，容不得助手有一丝的疏忽，一旦助手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会苛刻到让人浑身生寒的地步。
很不幸地，做为临时被带教的曾依依，那天理所当然成为了他的助手。
一天时间下来，曾依依就被韩霆整怕了，不仅不敢质疑韩霆的任何决定，对护士也不敢再轻视，就连对保洁的卫生员的称呼，也改用了敬语。
韩霆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算是应了曾依依的打招呼，和李磊一起大步从曾依依身边走过。
确定曾依依听不见两人的谈话，李磊才不再忍笑，喷笑出声：“噗，师兄，都说一物降一物，你就是天生用来降曾依依的，曾依依那么嚣张的人，在你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韩霆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一瓶蜂蜜渍姜片，递给李磊：“你把这个给沃琳，她春节值班，维修组没有装空调，吃点这个对她身体有好处，你就说是你妈腌的，你不喜欢吃。”
“师兄，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李磊啧啧道，“你该不会是真对沃琳动心了吧，要是真喜欢她，就去追呀，那个姓简的对她不是真心的，接近她，绝对是别有目的。”
“怎么追，我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明白呢，追她不是成心给她添堵吗？”韩霆脸色阴沉，“再说，我要进修一年，这才刚开了个头，两人不在一起，我怎么就能保证她会接受我。”
他突然决定去g市进修，是因那个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患者纠缠他实在太紧，当时刚好有个出去进修的契机，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离开了是非之地。
而且他心里也很矛盾，到底是要接受那个患者的女儿，借助老先生的人脉和财力，让他的事业前进中省去一些步骤，还是全靠自己的拼搏，一步一步得到自己需要的。
可他即使避去了g市，依然没能逃得开那个患者的纠缠，老先生没有亲自追过去，而是发动在g市的人脉关系，对他进行撒网式追击，不时有人借助各种理由接近他，劝说他。
他烦不胜烦，可又逃无可逃。
干脆，他不逃了，顺其自然吧，先安安心心完成这一年的进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万变不离其宗的办法，可小年前的那晚，当看到沃琳和简慷一起吃夜宵有说有笑的样子时，他的心无论如何也难以淡定，硬是拉着寿卫国和他一起去搅局。
如他所愿，搅局成功，据善于跟踪和隐匿的寿卫国所描述，简慷粗鲁而无情地甩开了沃琳。
可是后来呢，李磊从沈娴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是，沃琳不但没有冷落简慷，反倒对简慷更加亲昵，沃琳给简慷织的毛衣特别的合身。
要知道，简慷皮肤黝黑，而毛衣是灰色的，这两种颜色的搭配向来难以出彩，可是沃琳却做到了让毛衣大大提升了简慷的气质。
这说明什么，说明沃琳对简慷是真用了心思。
而他自己处在远离沃琳几百里的地方，怎么和别人去比，去争。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把女孩变成少妇，可以把少妇变成孩子他妈，还可以把孩子他妈变成泼妇。
都说为母则刚，即使再单纯绵软的女孩，只要做了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抛却那份少女时的羞涩，变得越来越泼辣难缠，变得面目全非。
不是他把事情想得太黑暗，是他见识到的这样的事太多，医院就是一个万花筒，每天有各色各样的人出入，各种人的本性轮番展现在世人面前。
“师兄，师兄？”李磊打断韩霆那天马行空的神思，“你说，老师会怎么处理32床患者。”
32床，脑膜瘤患者，手术前一天，他的家属，也就是他口口声声说因他酗酒而出走的妻子和儿子，终于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他公司的员工。
员工替32床患者预交手术费后，找雷医生谈话，告诉了雷医生有关32床患者的实情。
其实，32床患者从来不酗酒，他的家属之所以离开他，是因家庭经济纠纷，他办公司贷款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但没有提前和妻子商量，妻子一气之下，带着儿子离家。
据员工猜测，32床患者家属的突然出现，还是和钱有关。
本来这位员工可以把32床患者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一次性交齐的，但因为32床患者家属在公司里闹腾，搞得财务上只能让这位员工带着一部分钱来医院，先交了手术费和紧跟着两天的治疗费，后续的治疗费只能推迟几天交。
然而，还没等员工把后续治疗费交齐，32床患者的家属在手术第二天，在患者尚在昏迷期间，就强行给患者办理了出院手续，并退了剩余的预交款。
其后，负责回访的护士多次打电话过去，患者家属都说患者的情况很好，恢复的不错，后来干脆连电话也不接了。
而就在韩霆给雷医生代班的那天，32床患者突然被送进医院。
这次，患者家属指定由主任亲自收治，而主任虽然亲自收治了患者，其实主任并没有专属于他自己管的病床，他还是把患者交给了雷医生，只不过对这个患者的所有细节，主任都要过问。
经诊断，患者已处于植物人状态，原因是术后治疗不及时，护理不当，引起颅内感染。
送患者进医院的，是他的儿子，态度相当倨傲。
听说患者已是植物人，患者儿子交了足够用半年的治疗费，然后甩手而去，摆明了，他这是要把自己的父亲长期丢在医院，而且他不差钱。
至于患者的儿子为什么之前只是为了省住院费，就强行给患者办理出院，现在又出手这么大方，期间发生了什么，那就不是医生该管的事了。
既然他不差钱，此时床位还算宽裕，雷医生就安排患者继续住以前住过的单人病房，还是32床。
李磊由主任亲自带教，韩霆也是主任带教出来的，两人出于同一个师门，遇到不明白的事，李磊顺理成章地请教韩霆，何况两人的关系本就不错。
“还能怎么处理，治呗，控制感染，保住患者的命，年后床位紧张了，就让他出院，”韩霆说的轻描淡写，“咱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收容所，有钱，他可以去住专业护理医院。”
明明是预后很好的一个脑膜瘤手术，因为钱财的纠纷，患者生生被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变成了植物人，医术再高的医生，碰到这样的事，也只能回之以叹息。
第0399章【六人行】 明天是除夕
“怎么样，是不是吃起来有韩霆的水平？”肖虹眼巴巴地盯着沃琳。
“嗯，是有那么一点像。”沃琳咽下嘴里的蜂蜜渍姜片，轻微点头。
不管是谁的水平，她吃着都没多大区别，不过都是辣喉咙的姜嘛。
什么叫做像，这根本就是韩霆腌的好不好，肖虹心里嘀咕着，脸上笑的得意：“是吧，是吧，我的水平是不是大有长进。”
韩霆让李磊把蜂蜜渍姜片转交给沃琳，李磊生怕自己把东西给沃琳时，忍不住说出刺激沃琳的话，让沃琳察觉出什么韩霆不想让沃琳知道的内容来，李磊转而把这事交给了肖虹。
反正，肖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韩霆去g市进修前送给沃琳的那瓶蜂蜜渍姜片，就是肖虹一点点诱哄着沃琳吃下去的，后来肖虹让沃琳尝她自己做的蜂蜜渍姜片，也是为了沃琳能更好地适应生姜的味道。
而肖虹做这一切的原因，是她打心底里不认可简慷，她觉得，只有韩霆这种技术高超的大夫，才更适合沃琳。
曾经的她对韩霆有过幻想，但是韩霆眼光很高，也放话不会找同样是学医的为另一半。
韩霆的说法是，两口子都是学医的，不是你值晚夜班，就是我值晚夜班，甚至两口子同时值班，虽然同在一个单位上班，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却聚少离多，家不像一个家。
因为这个理由，不止本院，连同本市其他医院喜欢韩霆的女孩子，都对韩霆望而却步。
自己不能得到韩霆的青睐，自己的室友能和韩霆成为一对，那也是不错的，那样的话，自己还是有希望经常和心仪的男生接触，就当做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艺术品欣赏吧。
怀着这样的心态，肖虹一边看着沃琳和简慷恋爱，一边帮助韩霆和沃琳牵线，虽然这根线沃琳并不知情，韩霆也没有明确对沃琳表示过，肖虹还是做得心甘情愿。
沃琳调侃肖虹：“哈哈，要是再不长进，可不就白瞎了那些被你浪费的生姜了吗。”
“既然你肯定了我的水平，做为奖赏，我就把这一整瓶送给你了。”肖虹很大方地把瓶子往沃琳怀里一塞，整张脸笑得跟偷吃了蜂蜜的胖熊一样。
说起来好笑，一整个冬天，肖虹都在努力减肥，而她的男朋友史永良呢，几乎用了一冬天的时间，都在给她各种补，最后的结果就是，肖虹比沃琳初见她时，又胖了不止一圈。
眼前的肖虹，已经不能用圆润来形容了，而是有了那么点水桶的意思。
沃琳没有客气：“行，那就我收着，谁想吃谁吃。”
其实谁收着都一样，每个人的桌子都有一个常年不上锁的抽屉，防老鼠，不防人。
“还是你自己全吃了吧，我过完春节假期才回来，”肖虹说着话开始收拾东西，“陶丽琼受了几次委屈，不想在老干休病区干了，可能会转岗或是调走，她也不会在宿舍过年。”
至于沈娴，一大早就被寿卫国接走了，寿卫国帮沈娴安排了顺风车，沈娴一路辗转回老家去了。
沃琳装腔作势地哀嚎：“你们好狠的心呢，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
“又不是你一个人加班，”肖虹没有丝毫同情心地拿沃琳开涮，“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值班医务人员，到时候大家凑在一起吃年夜饭，那可就是百家饭了，偷着乐去吧。”
“这也值得偷着乐，是瞎乐呵吧。”沃琳嘟囔，帮肖虹收拾东西。
东西刚收拾好，史永良和简慷一起来到宿舍。
平时不苟言笑的史永良，此时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沃琳好奇：“史老板，满面春风呀，是不是好事将近？”
“嘿嘿嘿。”史永良只笑不答。
简慷替史永良回答：“可不是好事将近了吗，史老板这是要和肖虹一起回家见家长了。”
他和史永良是在路上碰到的，看史永良心情好，他就当做聊天问了出来，得到这个答案。
“哦，”沃琳恍然大悟，“怪不得，肖虹昨天还说初四就来上班，假期可以陪我呢几天，今天又说过完春节假期才回来，原来是要敲定终身大事呀，可喜可贺！”
“嘿嘿嘿嘿。”史永良又是一阵傻笑。
招来肖虹的喝斥：“笑什么笑，还不搬东西！”
史永良拎起了大包小包：“我一个人拿得了，你就不要沾手了。”
东西不多，除了肖虹的衣服外，其他都是年货，其实史永良已经准备了不少年货，可是肖虹还是觉得不够打点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这是今天又额外买的。
肖虹和史永良离开，宿舍里就剩沃琳和简慷，简慷把沃琳揽在怀里，下巴在沃琳的头顶摩挲，语气温柔：“这几天我没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沃琳抬手捉住简慷的下巴，“怎么会亏着我自己。”
几天不见，简慷消瘦了些，下巴更加显得立体，沃琳的头顶被他磨得有些不舒服。
“是呀，你不是小孩子，肚子饿了还知道吃饭，”简慷改做用手揉沃琳的头顶，“我还不知道你，一忙起来就只会啃包子，食堂里的包子三口咬不到馅，四口馅咬过了，能有什么营养。”
沃琳这次没有躲开简慷作乱的手，简慷已经揉惯了她的头发，力度掌握的很好。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沃琳辩解，“我们医院食堂的包子是最好的，比外面卖的包子馅大多了，外面的人都跑到我们医院食堂买包子呢。”
简慷给了沃琳一个脑崩儿：“这么说，你这几天真的就只吃包子了？”
沃琳怒瞪简慷：“不带你这么套话的啊，把人往沟里带。”
心里有些发虚，这几天她确实没怎么吃别的，不说每天都是三餐包子吧，至少也有两餐。
包子好携带，热起来也方便，直接放在给人家修仪器的科室的电暖气上就能热。
“是我把你往沟里带，还是你自己就在沟里？”简慷板起脸，“往后不准只吃包子，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也要为我想一想，为爷爷考虑一下，那么多的药岂不是白吃了。”
又责备了沃琳几句，简慷拉着沃琳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做了饭吃过，曾派来接曾依依的车也到了，简慷搭曾依依的顺风车回了h市，沃琳托简慷送给简爷爷一套《史记》。
明天是除夕，简慷要赶回去全家团聚，宿舍里，只剩下了沃琳一个人。
第0400章【六人行】 查岗
大年三十放假，沃琳起了个大早，八点钟还不到，她就已守在维修组。
张主任嘱咐过她，按惯例，今天会有领导查岗，所有今天值班的人都有红包，如果值班表上有你的名字，领导查岗时却没有看到你，这个红包可就没有了。
至于红包的数额有多大，张主任没有告诉沃琳，让她到时候自己看。
今天是有现金红包，正月初一到初六期间，领导可能也会随机查岗，在岗的人都有礼物，至于是什么礼物，那就不一定了，不过也无外乎一些零食或者饰品，有时候也会送影视宾馆的电影票，电影票是全年通用的，什么时候想看都行。
张主任有一年过年值班，正月初二领导查岗，当时送的礼物是奶锅，质量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在z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可把他兴奋了一阵子。
有了张主任这番话的铺垫，沃琳对于过年时的值班便有了期待，守在办公室一刻都不敢离开。
无事可做，沃琳打开电脑，又觉得无聊，电脑上除了系统自带的扫雷和空当接龙游戏，再没有其他可玩的，也没有安装可以娱乐的软件。
沃琳就觉得奇怪了，秀才组装这么一台电脑，除了系统自带的东西，什么都不装，他组装这个电脑到底干什么用的，哪怕是放进去一部电影或是一本小说，也能体现电脑的价值呀。
算了，还是练习打字吧，可是打什么呢，沃琳在文件夹里随意翻找，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做范本。
文件夹里的东西不多，沃琳一眼就看到了她存在里面的稿子，那是高压氧值班后第二天，张主任让她打的事故报告，后来不知陈科长和张主任说了什么，报告的事不了了之，不过稿子她没有删，后来忙起来也给忘了。
打字打得认真，一时忘了时间，当沃琳意识到身后有动静的时候，李宗荣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一起来的还有高阳和霍宇严。
“小沃呀，在忙什么？”李宗荣脸带笑容，面容慈祥。
今天的李宗荣没有穿白大褂，而是身着深蓝色西装，衬托得他面容精致许多，人看起来也比平时更要精神，沃琳脑海里蹦出一个词：老帅哥。
再看李宗荣身后的高阳，和李宗荣穿着同款同色的西装，比起李宗荣来，状态就大打折扣了，似乎今天的他，就是特意为李宗荣做衬托的。
霍宇严站在门口没进来，他没有穿西装，也没有穿保安服，打扮很随意，牛仔裤配针织衫，倒是看起来比平时要洒脱。
沃琳赶紧站起来，礼貌地回答：“李院长，我没忙，就是练习一下打字，我们主任有时候让我打个东西，我的速度慢得跟蜗牛一样。”
“哈哈，有上进心。”李宗荣示意高阳掏红包，“小沃啊，大年三十还坚守岗位，辛苦了，这是医院给你的奖励，收着。”
“好咧，谢谢李院长。”沃琳接过红包，很想知道红包里有多少钱，可又觉得当着给红包的人面打开不礼貌，也就忍着了。
李宗荣笑着道：“打开看看有没有少，刚才就给了一个小伙子空红包，要不是当面发现，小伙子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唉，好！”沃琳把红包里的钱抽出来，立时震惊。
两百，这可是能抵上她这个月的一半收入了。
她的工资不足两百，小年那天第一次拿奖金，两百二十五，加起来这个月的收入将近四百。
这还是第一次查岗呢，怪不得张主任说春节值班的补助能抵一个月的收入。
在沃琳看红包的时候，李宗荣盯着电脑看，等沃琳从震惊中抬起头，李宗荣指着电脑问沃琳：“这是你写的？”
他问的是沃琳打字的内容。
“不全是，”沃琳老实回答，“是我们主任写的，字太潦草我看不太清，就半猜半编。”
“删了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李宗荣的语气稍带凝重。
“哦。”当着李宗荣的面，沃琳删了稿子，并清空了垃圾箱。
“小沃啊，你一个人过年也没意思，晚上去我家吃饭。”李宗荣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谢谢李院长，”沃琳赶紧推辞，“我已经和别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今晚就不打扰您了，改天我去给您拜年。”
年夜饭呀，她跑到人家院长家里去吃，院长夫人和院长家的公子对她都不待见，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李院长大乐：“哈哈哈哈，不用不好意思，我不止请了你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家在外地的孩子，大家在一起也好乐呵。”
沃琳不得已答应：“谢谢李院长，那我就给您添麻烦了。”
自己那点小心思已被看穿，再找借口也就没意思了。
答应是答应了，总不能空手上门吧，可今天已是大年三十，哪还有店子开门，自己要到哪里去买礼物，又买什么合适呢。
她的心思又被李宗荣看穿：“记得，不准带东西去我家，否则我会把你扫地出门。”
好吧，不带就不带，反正您肯定也不缺我那点东西，沃琳很光棍地想，嘴上乐呵呵答应。
想是这么想，沃琳明白当然不能把李院长的话当真，人家客气，她不能真的空手上门，但让她买贵重的东西她也买不起，而且现在也没地方买去，琢磨来琢磨去，下班后她去了菜市场。
今天的菜市场比较冷清，大家的年货基本办得差不多了，能回家的也都回去了，就是本市人，如果不是特别缺货，今天也不会来菜市场。
按当地的习俗，除夕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能呆在家里的就不出来晃悠。
来菜市场晃悠的人，基本都是沃琳这样的，有家难归，或者没打算归的。
找到水果摊，沃琳一问价钱，吓了一跳：“老板，你这也太坑人了吧。”
水果的价钱比平时涨了三倍不止，沃琳想想就觉得肉疼。
老板根本不理会沃琳的抱怨，爱买不买，今天全市的菜和水果都涨价了，嫌贵你别吃呀。
是呀，再贵也得买呀，沃琳挑了几种北方产的水果。
李宗荣一家都是北方人，她的想法是，过年的时候人应该特别恋家乡的东西。
水果本就涨价，在当地买外地水果，价钱更贵，沃琳总共花了五十多块钱，今天的红包算是已经去了四分之一。
第0401章【六人行】 除夕做客
礼物是买好了，沃琳又为穿什么而发愁。
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即便做不到投其所好，最起码不能犯了人家的忌讳。
自从转到维修组，沃琳上班时都是穿深色衣服，以免修仪器时衣服弄脏了看起来太明显。
而休闲的时候，她穿的衣服都是亮色，以白色和明黄色居多。
可是去别人家做客就不一样了，如果衣服的颜色为主家所不喜，相处起来就不是很愉快。
不是沃琳过于在意这个，实在是每年过年时为了穿什么衣服的事，她都会和奶奶起争执，奶奶固执地认为，过年穿白色是不吉利的，又不是要去奔丧。
而沃琳要是穿黄色，奶奶也有意见，说是黄色只有皇室贵胄才有资格穿，如今虽已没有皇室，但黄色还是不能随便乱加于身，尤其是沃琳，天生体弱，驾驭不了黄色。
不止沃琳的奶奶持这个观点，沃琳老家那边的很多老人都这么想，过年时对儿孙们着装的颜色有着固执的要求。
虽然李院长夫妻的年纪比沃琳的父亲还年轻，可也难说他们不会和沃琳的奶奶持有相同的观点，毕竟沃琳家比李院长还年轻的亲戚，都有不少人赞同沃琳奶奶的想法。
何况身处医院，工作服是白色的，病房的墙是白色的，被子是白色的，配药的托盘也是白色的，天天来往穿梭于白色中，大过年的，李院长应该也想要换个颜色吧。
要不，白天查岗时，李院长怎么没有如平时那样穿白大褂，而是穿着给机关人员特制的工作服，深蓝色的西装呢。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沃琳穿了一件她最不喜欢，而每年过年时都被奶奶夸赞，最为大众化颜色的红色棉衣。
都说过年时穿红色衣服会显得人气色好，喜庆，可这也看是谁搭配红色。
如果沃琳的皮肤白皙，她穿着红色衣服的话，气色好是绝对的，可惜她的皮肤是那种不正常的泛黄，再被红色这么一衬托，沃琳连镜子都不愿照。
因为镜子里的她，那本就不出彩的肤色，更加暗淡，相貌也更加平淡。
但她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喜欢，还有家里的亲戚大力夸赞，沃琳心里很无奈，就当是为了家庭和谐吧，穿衣服的最根本目的不就是保暖吗，管它什么颜色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沃琳提着水果去了家属区，给她开门的是李磊。
李磊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迅速换上了笑脸，从沃琳手上接过水果，随手放在鞋柜上，阻止沃琳换拖鞋：“不用换鞋了，冻脚。”
家里开了空调，可也保不准沃琳这样体质的人依然怕冷，待客的棉拖鞋是最普通的那种，只遮前半截脚，脚后跟还露在外面呢。
“没事的，不冷。”沃琳坚持要换鞋。
地板一尘不染，李磊的妈妈又是有名的洁癖，她不能因为自己怕冷，就坏了主家的兴致。
“你哪儿那么多嗦事，”李磊有些不耐烦，从鞋柜里翻出一次性鞋套递给沃琳：“戴上！”
沃琳心觉怪异，李磊今晚这是怎么了。
平时李磊和她见面就掐，不过两人并没实质性矛盾，不过是斗嘴取个乐子而已，而且李磊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天除夕，她又是李院长请来的客人，李磊对她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呀。
“磊磊，是谁来了？”里面传来李院长的问话。
“哦，是沃琳，还挺客气的，带来了不少水果。”李磊的态度立时来了个大转弯，笑呵呵地回答，边还提起水果进了客厅。
沃琳跟着进去，客厅里已经有了两个客人，客厅的角柜上放着几个礼盒，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几个果盘，盛着各色糖果点心之类待客的零食。
李磊把水果放在礼盒旁边，沃琳猜测，礼盒可能是这两位客人带来的礼物。
李宗荣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责备沃琳：“小沃啊，说了不让你带东西来，你怎么就不听啊，小心我真的把你扫地出门。”
沃琳赶紧解释：“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几样水果而已，不值当什么的，大过年的，添个零嘴而已。”
李宗荣乐呵呵招呼沃琳：“行，小沃你随便坐啊，先吃点零食，看会儿电视。”
然后吩咐李磊：“小沃体寒，你给小沃泡杯红茶。”
相互间又客气了几句，李宗荣进厨房继续忙活，李磊用玻璃杯泡了一杯红茶递给沃琳：“暖暖手，杯子是双层的，不烫手。”
有客人起哄：“唉，磊磊，给我们泡茶用一次性杯子，怎么给女孩子家就用不烫手的双层玻璃杯，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叔叔我可就要伤心了啊。”
沃琳朝说话的人看过去，惊讶：“卢老板，是您呀？”
起哄的这位，是春晖旅社的老板，沃琳平时见面都会和他打招呼，刚才只顾和李宗荣说话了，加之今天的卢老板穿着打扮和平时大相径庭，沃琳一时没认出来。
卢老板乐呵：“我和李院长家是亲戚，今天除夕，来拜个年。”
眼余光扫到李磊脸上的鄙夷，卢老板赶紧换了话题：“沃医生过年都不回家？”
沃琳摇头：“买不到火车票。”
“春运时的火车票是难买，”卢老板啧嘴，“幸亏我们在这边定居了，家里的老人也都接了过来，否则每年过年时就为了买火车票，能把人折腾得退层皮。”
“卢老板也不是本地人？”沃琳和卢老板攀谈起来。
卢老板挺健谈，告诉沃琳，他和李宗荣是表兄弟，李宗荣调来z医院，他也跟着过来了，在z市干过各种行业，最后开了春晖旅社，日子才算安定下来。
在z市呆的年头多了，他学会了本地方言，平时也都是说本地方言，方便和客人打交道。
他拍身旁小伙子的肩膀，给沃琳介绍：“这是我儿子，也在医院上班，锅炉房。”
“你好。”沃琳和小伙子打招呼。
小伙子只是朝沃琳笑笑，继续看电视。
卢老板喝斥：“就知道看电视，你说句话能死呀！”
小伙子扭过头来看着沃琳，似乎在思考要和沃琳说什么。
李磊板起脸：“叔，大过年的，你开门做生意，连个忌讳都不讲究？”
当医生的，最不忌讳提起生死二字，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表叔，不为什么，天生绝缘。
卢老板立马堆起笑脸：“我这不是替你弟着急吗，老不爱说话，啥时候能找到媳妇呀。”
李磊没理会卢老板，小伙子继续看电视，客厅里只余下电视的声音。
第0402章【六人行】 我在吃中药
继沃琳后不久，又来了几个客人，都是男生，和沃琳一批来医院上班的医生。
沃琳因比其他人晚一个月报到，和这几位不太熟，但也都认识，相互攀谈下来，大家没回家过年的原因，也都和沃琳差不多，无外乎就是没买到火车票，或是过年时要值班。
不过值班和值班不一样，沃琳是单独值班，这几位医生是跟着带教老师值班，才上班半年的医生，还在轮科中，是不能单独值班的。
李磊一直呆在神经科没有去轮科，是因神经科实在缺人手，而且李磊自己也发狠，半年不到，他的医师执照和处方权已经考到手，可以单独值班了。
除了卢老板外，其他人年纪大小都差不多，人多热闹，李磊本身就是个喜欢闹腾的性子，一时间满屋子都充斥着笑闹的声音，引得李宗荣不时从厨房出来凑个趣。
嘻嘻哈哈间，李磊盯了一眼卢老板，眼神不善，卢老板识趣地带着儿子告辞。
原本卢老板是打算趁着吃年夜饭，和李宗荣提一下给他儿子换工作岗位的事，可看如今这情形，这事今晚是说不出口了，不如再找机会。
沃琳凑到厨房：“李院长，梅阿姨，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梅景琼盯着沃琳，眼神挑剔而露骨，嘴上客气：“你去和磊磊他们玩吧，这里用不着你。”
李宗荣摆手：“你想帮忙也帮不上，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多个人转不开。”
这话还真不是夸张，厨房里呆一个人正好，两个人就得挤着了。
李磊跑过来凑趣：“爸，既然沃琳要帮忙，咱也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沃琳别的都不在行，洗碗最厉害，一会儿吃完饭，洗碗的事就交给她吧。”
“没问题，一会儿我洗碗。”沃琳赶忙应承。
李宗荣哈哈笑：“别听磊磊胡说，你们只管吃好玩好，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
饭菜做好，大家从客厅转到餐厅，李宗荣兴致很高，提议大家喝点酒，梅景琼拗不过他，开了一瓶白酒，大家边喝边聊。
“小沃，你也喝点酒吧，这酒度数不高，女孩子也可以喝。”梅景琼劝沃琳。
别人喝酒，沃琳不喝酒也不喝饮料，只喝红茶，虽说女孩子应该矜持，可在梅景琼眼里，沃琳这是不合群，北方的女孩子就应该爽快，她怀疑丈夫夸沃琳的那些好，是丈夫一厢情愿。
而且今晚的沃琳，相貌比平时还不如，她都后悔让丈夫邀请沃琳来家里吃年夜饭了。
医院里有那么多漂亮又条件好的女孩子，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想让儿子跟沃琳相处呢。
何况她听说沃琳已经有了男朋友，她还真是犯不着折腾。
“梅阿姨，我在吃中药，不能喝酒。”沃琳找借口，其实进入腊月后她就没有吃中药了。
论起喝酒，沃琳的酒量不比在场的人差，可她有个毛病，别人喝了酒嗜睡，而她喝了酒的后遗症是失眠。
倒不是喝酒后完全睡不着，她也会像别人那样喝酒后昏睡，但她睡得时间不长，最多三个小时后就自己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而且喝酒越多，醒来后的脑袋越清醒。
长夜漫漫，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呆在宿舍，睡不着觉该多难过呀。
“吃中药？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么黄。”梅景琼盯着沃琳看，这女孩的身体该不会是有什么缺陷吧。
“阿姨，我的脸色打娘胎里出来就是这样，”沃琳解释，“看过很多医生，吃过很多药，也做过不少检查，就是检查不出原因是什么，因为所有化验结果的指标都正常。”
“不知道病因，那你吃的什么中药？”梅景琼觉得沃琳不诚实。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药都是已经配好的，我不知道方子。”沃琳实话实说。
简慷后来给她煎的药，都是在药店配好后拿过来的，她不知道配方，大多药她也不认识。
梅景琼还要问，李磊打断她：“妈，单身楼的人谁都知道沃琳是个药罐子，三餐饭不一定要吃，但三餐药是一定要喝的，大过年的，咱就不要老揪着这个问了，多影响心情呀。”
改天一定要找高阳那小子算账，拜托了那小子记着告诉他老爸请哪个女孩来家里，那小子竟然没有告诉他，要是提前知道老爸请了沃琳来家里，他一定先就把这事给搅黄了。
老爸明明知道沃琳已经有了男朋友，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不过，老爸还好说，老妈真的是太闲了，整天给他折腾这种事，真累呀，心累。
李磊边应对着热情的同事，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很快，他的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来来来，喝酒，”李磊心情大好，举起酒杯，“这是在我家里，不怕大家喝多了没人管，兄弟们，只管放开了喝，你们看我爸干啥呀，今晚他不是院长，他就是一个普通长辈。”
“喝！”李宗荣首先举起杯子，“没错，今晚上没有院长，大家只管放开了喝！”
梅景琼不放心：“过年嘛，开心喝酒是应该的，但也要适可而止，喝多了伤身。”
自家老伴是有年纪的人了，怎么能和一帮小伙子比。
“对对对，爸，我们喝酒，您和我妈多吃菜，吃好了春晚也该开始了，”李磊也跟着劝，“我们年轻人喜欢看的春晚节目不多，今晚我不和您抢电视，您和我妈可劲看。”
李宗荣笑骂：“小子，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嫌弃你爸妈了，行，你们喝你们的，我和你们阿姨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说完，李宗荣和梅景琼各自往自己的碗里添了饭菜，端着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李宗荣小声问梅景琼：“看也看了，聊也聊了，你觉得沃琳怎么样？”
梅景琼撇嘴：“不怎么样，就她那张脸，蜡黄蜡黄的，带出去我脸上也无光呀。”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李宗荣往餐厅瞟了一眼，继续说，“她刚到医院的时候，脸色比现在还黄呢，你没听说她一直在吃中药吗，她的脸色只会越来越好。”
梅景琼撇撇嘴，没说话。
李宗荣继续吹耳边风：“主要是呀，这孩子心地好。你说说，女孩子长得再漂亮，心肠不好的话又有什么用，何况她长得并不赖，只要用心调养，再过个几年，那样貌，肯定不会差了。”
可是无论李宗荣说什么，梅景琼就是不接话茬，到后来李宗荣干脆不说了。
第0403章【六人行】 你哪来的钱
沃琳虽然找借口没有喝酒，却是灌了一肚子茶水，回到宿舍，她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没有一点睡意。
心里不禁苦笑，相比之下，她还不如喝酒呢，最起码刚喝完酒时能睡一会儿。
听着外面零散的鞭炮响，瞪眼看着漆黑的房间，沃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这会儿爸妈和哥嫂他们在干什么，饺子包完了没有，有没有开始卤肉。
在老家，过了小年后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过年时的吃食，炸麻花，炸各种菜，做点心，做豆腐，卤肉，蒸花馍，邻居之间互相帮忙，今天给你家做，明天给他家做。
吃食已经做出来，每餐的饭菜自然就比平时多了花样，相比来说，油水也就多了。
连着吃几天油腻的东西，大年三十晚上吃的饭，便以清淡为主，稀饭加馒头，外加两个凉拌菜，和平常日子没什么两样。
吃完饭开始忙活包饺子，一家人凑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有说有笑。
北方的冬天，大自然就是天然冰箱，吃食放在没有炉火的房间，绝对不会坏。
哪怕是这样，家里也不会包太多饺子，毕竟饺子放的时间久了，吃起来就没有那么新鲜，所以每次除夕包饺子，最多只包够初一和初二两天要吃的饺子。
饺子包好，爸妈会让其他人休息，他们自己忙活着卤肉。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沃琳兄妹嘴最馋的时候，躺在被窝里，眼睛已经得睁不开了，硬是撑着不肯睡，非要等到肉卤好，爸爸往他们嘴里塞块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才肯睡着。
呵呵，沃琳想着卤肉的香味，嘴砸吧几下，笑出声。
现在他们兄妹已经长大，哥哥娶了嫂子，生了侄子，可哥哥那个馋卤肉的劲头依然没改，嫂子带着侄儿去睡了，哥哥还守在爸妈身边，就等着那一口肉到嘴。
当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馋肉的劲头没有哥哥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也会一直竖着耳朵听爸妈屋里的动静，只要听出肉卤好了，她绝对屁颠屁颠跑过去。
回想着过年时的种种情景，时间慢慢过去，曙光微露时，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伴随下，沃琳进入梦乡。
相比于沃琳除夕夜的快乐祥和，简慷这一晚上就过得煎熬了。
腊月二十九和沃琳一起吃完饭后，简慷搭曾依依的顺风车回家，到h市时天已经黑了，曾给简慷和简赋在宾馆开了房，大年三十早上，简慷和简赋往家赶。
简慷回到家里，面对的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妹妹和弟弟，埋怨他不回家帮忙办年货的妈妈，对他刨根问底的爸爸，经历过披荆斩棘，他才得以进入爷爷的房间。
“回来了？”爷爷的一句问候，让他的心瞬间被暖意充斥。
“爷爷，我回来了。”简慷坐到爷爷身边，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的手很暖和，简慷的心放在肚子里，看来爸妈对爷爷照顾得不错。
简慷拿出《史记》给简爷爷：“爷爷，这是沃琳给你的过年礼物。”
“哈哈哈，”简爷爷接过《史记》，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书封，“老孙有一本《史记》，他炫耀说是他孙子给他买的，现在我也有了，比他的书还好，我看他还能得意起来不。”
简慷好笑：“爷爷，您都没有看过书呢，怎么就知道比孙爷爷的还好。”
“肯定好呀，书这么厚，纸张又好，装订精细，”简爷爷一样样数着，嘿嘿笑，“老孙那是一本，我这可是一套，加起来厚度就顶他的好几本，能不好吗。”
“那您再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简慷要从简爷爷手里拿书，替爷爷翻开。
“别动！”简爷爷挥开简慷的手，“我自己会看。”
那模样，像是生怕别人抢走糖的小孩子，简慷的心彻底踏实下来。
和爷爷寒暄过，简慷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回到家自然不能穿在外面的衣服，省得干活时把衣服给弄脏弄破了，他的体面衣服就只有那么几身。
刚脱下毛衣，简母提了一桶热水进来：“阿慷，你先洗个澡，吃过饭再贴春联。”
“不用了，妈，干完活再洗澡，省得白洗了。”简慷说着话，用衣架把毛衣挂在床头。
“这是你买的新毛衣？”简母放下手桶，上前用手去摸毛衣。
简慷用身体将毛衣挡在身后：“妈，一件毛衣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毛衣，而且还是全羊毛的，妈妈的手皮粗糙，手上还有烧火时蹭到的草木灰，毛衣经妈妈一摸，就是不刮出线头，也会弄脏。
“走开！”简母突然变得厉声厉色，“我一辈子都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衣服，你倒是大方，这一件毛衣得要多少钱，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乱花钱。”
简慷不拦她，她还只会以为毛衣的样式好看而已，简慷这一拦，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因为毛衣太好，好到简慷舍不得别人碰。
简母这一吼，简父和小儿子简庄一起冲进简慷的房间，两人一左一右，抓住简慷就扯到了一边，几人对眼前的毛衣一览无余。
简庄的眼睛都直了：“妈，我拼死拼活打工赚钱，都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衣服，我哥凭什么出手这么大方，这衣服一看就值好几百，我几个月赚的钱都不够买这一件毛衣的。”
“说，你放假不回家，是不是出去乱花钱了？”简母红着眼睛质问简慷。
简父比较冷静：“阿慷，你哪来的钱买衣服，是不是假期打工了。”
“不是，这是沃琳给我织的毛衣。”简慷实话实说。
他本来不想说实情的，可过年的时候简赋肯定会来家里拜年，到时候实情一定也会败露。
“沃琳？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孩子，”简慷的妹妹简答慢悠悠走进来，“哦，怪不得哥哥你放假不回家，原来是去吃软饭了，那女孩子还真是出手大方，这一件毛衣得她几个月工资吧。”
“放屁！”简慷大怒，挣脱开简父和简庄的手，上去一把就抓住简答的头发。
他不愿说出毛衣是沃琳给他织的，就是怕妹妹这么看他，果不其然，他还是料对了。
“啊”简答痛得大叫。
“松开我姐！”简庄大吼，冲上来掰简慷的手。
自小这姐弟俩就一致对付简慷，不管其中哪一个和简慷起了争执，姐弟俩都一起上。
“阿慷，松手！”简父简母也急得大叫，一起从简慷手里解救女儿。
第0404章【六人行】 简慷三兄妹混战
一场混战过后，简慷的脸上脖子上都是抓伤，衬衣也被扯开，露出比脸要稍白的胸膛。
父母的拉架，从来都是拉偏架，简慷脸上和脖子上的抓伤，少不了有简母的。
被简母和简庄护在身后的简答，对简慷仍然不依不饶：“哼，还说不是吃软饭，身上的肉都捂白了，看来那个女孩子根本舍不得你干活！”
“你再说！”简慷用手指着简答大吼，手指上还挂着一撮黄色的长发，无疑，这头发是简答的。
“我跟你拼了。”看到自己的头发从简慷手上飘飘忽忽落地，简答歇斯底里。
简慷三兄妹，简慷和简庄的头发都是又黑又密，而唯一的女孩子简答，头发稀疏发黄，简父简母想过很多办法，简爷爷也开过不少药方，可简答的头发就是没有改善。
本就不多的头发，还被简慷生生扯掉一撮，简答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
“妹子，少说几句！”简父冲简答喝斥，紧拉着简慷往后退。
这次的冲突明摆着是简母挑起来的，简答无理取闹，简慷没有错，简父虽然心疼女儿，可还是不会冤枉大儿子。
喝斥完女儿，简父吩咐简慷：“你去你爷爷那里，我去给你端饭，你陪爷爷吃。”
简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该干嘛干嘛去！”简父喝斥心有不甘的简庄，摘下挂在简慷床头的毛衣，又拿起简慷放在床上的外套，也去了简爷爷的房间。
简父到了简爷爷的房间，简慷的衬衣已经扣好，简父把外套递给简慷：“别感冒了。”
说完，又把简慷的毛衣挂在简爷爷的床头，这才去厨房给简慷端饭。
如果让简慷去厨房吃饭，兄妹三个都还在气头上，少不了又要闹起来。
简爷爷摩挲着毛衣：“值不少钱吧，那丫头对你真是不错。”
简慷房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耳聪目明，连听带猜，事情的原委给他弄明白了个全乎。
“还不止有毛衣呢，”简慷乐呵，“还有裤子呢，她工作忙，抽时间先织成了毛衣。”
那语气，和刚才简爷爷不让他碰书时有的一拼，就是为了让对方眼馋。
“那你是不是打算娶她当媳妇了？”简爷爷嘿嘿笑。
“我是想啊，可喜欢她的人太多了，”简慷的真情在自家爷爷面前一点都不掩藏，“她在感情方面有点迟钝，可一旦什么时候她开了窍，我不一定争得过别人。”
“争不过也要争，爷爷帮你。”简爷爷乐呵。
简慷好奇：“您帮我，您要怎么帮我？”
“给她调理身体，让她离不开你呀。”简爷爷自信满满。
“您这做法不靠谱呀，”简慷摇头，“要是您把她身体调理好了，她反倒看不上我了呢？”
“看不上你，说明你小子不入她的眼呗。”简爷爷乐呵。
简慷无奈：“得，正话反话全让您一个人说了。”
简父给简慷端饭过来的时候，顺便拿了件旧毛衣：“把这个穿上，新毛衣收起来，你妹妹和你弟弟正月初六出去，等他们走了之后，你再穿新毛衣。”
正月初七各单位正式上班，而回家过年的民工大多还没有及时返回，这个时候早点出去，换个好工作的几率大大提高。
简慷穿好衣服，和简爷爷一块吃饭。
简父没有走，问简慷：“这毛衣真是那妹子给你的？”
“嗯，还有裤子没织好呢，她太忙了。”简慷如实回答。
相比于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省钱的母亲，简慷有话愿意和父亲说。
“裤子用线更多，”简父疑惑，“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一下子给你弄这么贵一身。”
由于自小没有了母亲，为了生活，简父什么活都学着干，他也会织毛衣，自然懂得织毛衣毛裤所用的毛线的量。
“工资一百多，加上奖金，大概三百左右吧。”简慷的语气不肯定。
其实他对沃琳每个月的收入很清楚，他和沃琳确定恋爱关系后，他买菜买水果的钱都是沃琳给的，他问沃琳有多少工资，沃琳没有瞒他。
小年那天沃琳发了奖金，要带他去买和毛衣相配的裤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觉得答应女孩子给他买衣服很没面子，就没有去，但沃琳的奖金有多少，他问了个清楚。
“那你一定要对人家好，”简父嘱咐简慷，“人家这么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嗯，这个我知道，”简慷点头，“她不会做饭，我给她做，她没时间煎药，我给她煎，她现在的身体比上次来咱们家时好多了，下学期我还会去她那边实习。”
“那就好，你一会儿吃完饭，和我一块贴春联。”简父说完后离开。
厨房里，简母问简父：“怎么样，你问过了没有，阿慷那件新毛衣真是那妹子给的？”
“可不是？”简父和简母嘀咕，“那妹子的工资还不低呢，一个月三百，这才刚上班就这么多，要是上班时间长了，资格熬上去了，还不知要多挣多少呢。”
集市上一件纯羊毛的毛衣好几百，一身下来还不得上千，简父都有点替沃琳心疼钱。
不过这钱是花在自家儿子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简母瞪大眼睛：“让阿慷腿勤快点，多往那妹子那里跑，省得别的男人把那妹子拐跑了。”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聚到简父简母的卧室看电视，别看只是个小小的黑白电视，这可是全院六户人家里唯一的电视机。
白天兄妹间的争执，已是家常便饭，这会儿事情已经过去，不管各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团和气，一家人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再怎么样，简慷也难以融入到妹妹和弟弟的聊天中去，他默默地看着电视，偶尔回应几句父母的话，虽然不算热络，气氛倒也算安静祥和。
简答和简庄的聊天渐渐变成了窃窃私语，后来两人干脆出去聊，简慷也没有在意。
直至听到隔壁自己房间有声音，简慷觉得不大对劲，他起身回到房间。
“你们在干什么！”简慷蓦然的大吼，吓得简父简母立即跑去简慷的房间。
“哥，你女朋友那么有钱，她不会在意这一件毛衣的，你就把毛衣送给我吧，要是我把毛衣送给我男朋友，他肯定喜欢。”简答拦住简慷，她身后的简庄正在撬箱子。
这个箱子是简慷房间唯一上锁的东西，沃琳给他织的毛衣被他收进了箱子里。
“做梦！”简慷一把拉开简答，去揪简庄。
简答不放弃，使劲拽住简慷：“哥，要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婚事成了，对你绝对有好处。”
又是一场混战，简慷伤上加伤，不过最终，他的箱子没有被撬开。
除夕夜，简庄被简父绑起来狠狠抽打了一顿，简答也被简母好一通骂。
第0405章【六人行】 李磊送菜
沃琳是被饿醒的，她看看手表，下午两点钟，这个时间点，食堂已经没有饭了。
习惯性拿起传呼机看，还好，没有新的信息，说明没有仪器报修。
猛然间想起今天过年，沃琳苦笑，可不是吗，今天大年初一，患者很少，仪器基本都没有启用，怎么会有人报修仪器呢。
春节假期内加班人员表以及联系方式，人事科都已传达到了各科室，如果有仪器报修，沃琳的传呼机上会有显示。
肚子咕噜咕噜唱得欢实，虽然很不想动，可沃琳不得不起床，再饿下去，胃该疼了。
前天她和简慷一起买菜时，多买了一些菜，也算是给自己办了年货吧，这会儿饿得厉害，沃琳打算煮碗面条先哄哄肚子，然后再做顿好的。
看了眼走廊上的煤炉，沃琳心里哀嚎，她只顾睡觉了，没有换煤球，炉子已经灭了。
临时生火吧，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吃到嘴里，去跟别人换煤球引火，整栋楼都冷冷清清没有声音，说不定别人的炉子比她的灭得还彻底。
算了，还是吃方便面吧，炉火灭了，但是电没停，还可以用热得快烧水。
她也可以用电饭锅煮面，可她的电饭锅功率低，烧个开水都要老半天，煮面就更不赶趟了。
往保温瓶里灌了冷水，把热得快插进保温瓶，趁烧水的时间，沃琳去上厕所，洗漱。
把自己收拾停当，开水也烧开了，沃琳把方便面泡上，等不及方便面泡软，面已经进了她的肚子，连汤她都喝了个干净，胃总算觉得妥帖了。
没事可干，沃琳打算去科室值班。
走之前，她把煮汤的材料弄好，电饭锅插上电，估摸着等她下班回来，汤也已经煮好了。
过年嘛，她不能太亏待自己。
刚出了单身宿舍楼，迎面看见李磊朝这边走过来。
李磊举起手里拎着的饭盒朝沃琳晃悠：“还热着呢，我爸让我给你送过来的，说你一个人过年没意思，肯定偷懒，给你添个菜。”
“谢谢啊，李院长真是有心了！”沃琳都不知该不该感动。
她喝了一肚子的方便面汤，这会儿就是再好吃的菜，她也吃不下去。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堂堂院长竟然想着她过年没菜吃的事，她不感动都说不过去。
沃琳接过李磊手里的饭盒，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要和李磊告辞。
李磊却不肯放她一个人走：“我家人太多，闹得慌，呆在家里没意思，我陪你去上班吧？”
李宗荣做为主管业务的副院长，今天去他家拜年的人少不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李磊自然少不了迎来送往，陪酒，陪说话，陪笑脸，这大半天他都没有闲的时候，人不累，心累。
好不容易他找借口说是给沃琳送菜，老爸才给他机会溜出来，他可不想马上回去。
“你陪我上班？”沃琳问李磊，“我上班都闲得无聊，你去干什么，陪着我长毛？”
“笨死了你，”李磊做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你一个人闲得没事干，多个人不就有事干了，我可以陪你聊天，和你说说话呀！”
“你陪我聊天？”沃琳一副见鬼的样子，“话说，咱们俩之间有天可聊吗？”
两个人平时见面就掐，正儿八经聊天的时候，还真没有过。
“那我就借你的地盘睡一觉，”李磊不愿就此打道回府，“昨晚到现在，我最多只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脑子都是懵的。”
这话沃琳信，昨晚她离开李磊家的时候，李院长和李夫人都已经睡下，李磊拉着另外几人还在喝酒，那个时间点春晚都已经结束。
见沃琳犹豫，李磊再加一把火：“我家里真的是太乱了，到现在酒席都还没散，而且遥遥无期，根本没法睡，我晚上还要值班呢，不睡觉容易出错，你放心，我只是单纯的睡觉，绝不干扰你。”
“行，”沃琳答应，“不过我们办公室没有空调，到时候你睡觉感冒了，不能赖我。”
李磊撇嘴：“你们维修组可真是都蠢到一窝去了，守着大好的条件不知道利用，给别人办公室装了那么多台空调，就不能顺便给自己装台空调？”
“我们不符合装空调的条件，按医院规定，要么是为了患者着想，要么是有仪器需要恒温保养，才批准装空调，”沃琳复述小杨的话。
又打了个比方：“你爸还是院长呢，办公室不也没装空调？”
“我爸办公室是没装空调，可办公区在门诊一楼，有中央空调呀？”李磊嗤笑，“你说的都是借口，维修组是干什么的，我就不信你们不懂得废物利用，报废的空调修一修照样用。”
沃琳也撇嘴：“这话你可跟我说不着，我又不是院领导，也不是物资设备科的正式人员，我只是临时在维修组帮忙，顺带跟着学习的外人，装不装空调的事，我又做不了主。”
李磊的疑问，沃琳也同样问过张主任，张主任的回答是：“我也想装空调呀，可是装了空调我更支使不动人了，谁都愿意躲在空调房里舒服，谁都不愿意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受罪。”
不管是住院楼、门诊楼，还是医技楼，凡是有患者的地方，都有中央空调，四季恒温，而维修组冬凉夏暖，相比之下，当然是去有空调的科室呆着舒服。
可也不能为了蹭空调老往别人科室跑吧，这个时候修仪器就成了最好的理由，你呆在人家科室只享受空调，不干实事，也说不过去吧，仪器就这么实打实的被修好了。
不过这话沃琳可不能说，否则就是出卖了自己的师傅。
两人到了维修组，沃琳把李磊领进维修室。
维修室有躺椅可以睡觉，有电取暖器能烤火，还有罩在取暖器上的小棉被能盖腿，李磊睡着的话，不至于感冒。
李磊却不肯马上睡，和沃琳东拉西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打听和曾依依有关的事。
沃琳调侃李磊：“怎么着，太子爷该不会对美女动真心了吧？”
就烧烤那天的事来说，李磊嘴上损着曾依依，帮起曾依依的忙来却一点都不含糊，曾依依虽瘦，可个子在那儿摆着呢，一百来斤重的人，李磊把她背下山，中间都没有放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