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6章【螺丝钉】 心跟着剪刀晃
床上摊着彩纸，白老正拉着护士比划，看见沃琳端着剪刀进来，白老兴奋地跑过来抢：“我说嘛，好像哪里少了东西，原来是在这里。”
“白老，您得先教我怎么剪。”沃琳躲开白老，闪身到了床边，把托盘放在床上。
“唉，小心别把纸弄坏了。”白老急得赶紧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小护士冲沃琳做嘴型：“我走了啊，你忙！”
然后蹑手蹑脚出了病房。
白老根本没有在意到小护士的消失，问沃琳：“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答复：“我叫沃琳。”
“沃琳，你想剪什么？”白老问沃琳，从托盘上拿了一把剪刀。
“我是给白老做学生来的，白老教我剪什么，我就剪什么？”沃琳拿了另外一把剪刀。
“剪字，喜气洋洋。”白老把剪刀倒挂在右手食指和拇指上，拿起一张红纸开始叠。
沃琳看得心惊胆战，剪刀这样倒挂，一个不小心就会戳到白老自己。
她还没想到怎么把剪刀从白老手里哄下来，白老的纸已经叠好，白老右手腕一翻，剪刀拿在了手上，开始剪纸，沃琳心里松口气。
三下两下，红纸被白老剪出几个凹凸。
“哈哈，剪好了！”白老嬉笑。
手腕一翻，剪刀又倒挂在了白老食指和拇指上，沃琳的心又提了起来。
白老仔细地打开红纸，一个有白老半个身子高的字，被白老举在面前。
字剪得真的整齐好看，可沃琳的关注点不在字上，而在倒挂在白老食指和拇指上，晃晃悠悠的剪刀上。
“你叫什么名字？”白老透过字的方孔看到沃琳，问道。
“沃琳。”沃琳回答简单，眼睛没有离开白老的剪刀。
“沃琳，你会剪字吗？”白老问。
“会剪，可我没有剪刀。”沃琳拿着剪刀的手藏到背后，退到桌子边。
“我有。”白老手腕一翻，剪刀拿在手上，递向沃琳。
“谢谢白老。”沃琳把藏在她背后的剪刀放在桌子上，接过白老尖端朝向他自己的剪刀。
字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最简单的，不过沃琳已经很多年没有玩过剪纸了，从叠纸到剪成型，沃琳还是费了一番心思，剪出来的字也不整齐，有些歪歪扭扭的波浪。
“你叫什么名字？”白老皱眉问沃琳。
“沃琳。”沃琳回答。
“沃琳，你剪的这个不会有人用，要这样。”白老拿过一块减下来的红纸，叠给沃琳看。
“哦。”沃琳也拿过一块纸，学着白老叠好。
“给我。”白老朝沃琳伸手。
沃琳很不情愿地把剪刀递给白老，心提起老高。
“看着我。”白老一脸严肃，慢慢下剪子。
好似慢镜头一样，这次剪字用的时间，比刚才那个长了好几倍。
“好了。”白老手腕一翻，剪刀又倒挂在了他食指和拇指上，沃琳的心抖了几抖。
“自己打开看！”倒挂着剪刀晃晃悠悠的手，朝沃琳伸过来。
沃琳拿过白老手里剪好的纸，眼睛盯着剪刀，慢慢打开字。
第0257章【螺丝钉】 剪一个花样，忘记她一次
巴掌大的字打开，沃琳哄白老：“白老，您把剪刀给我，我多剪几个，总会剪好。”
“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
“沃琳，我要剪大公鸡，你好好看着，别像刚才那个丫头那么笨。”
“太好了，白老，我给您拿着剪刀，您叠好了大公鸡，我再把剪刀给您。”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拿着就行。”
大公鸡可比字复杂多了，白老手上倒挂着晃晃悠悠的剪刀叠纸，沃琳的眼睛一刻不敢离开剪刀，心跟着晃晃悠悠。
大公鸡剪好，白老让沃琳剪一个，剪刀到了沃琳手上时，沃琳的心总算不再晃悠，可她刚才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大公鸡上，可想而知又一次剪得不如白老的意。
“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
“沃琳，我要剪个喜鹊闹春，你好好学啊，刚才那个丫头笨死了。”
“好的，白老，剪叠纸时刀有点碍事，我给您拿着。”
“不用。”
喜鹊闹春比大公鸡更复杂，沃琳的心提的时间更长，她自己剪出的东西更难看。
“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
“沃琳，你会剪双龙戏珠吗？”
“不会。”
“我剪给你看，长点心，别像刚才那个丫头，手跟脚一样笨。”
……
沃琳算是明白了，白老剪纸的时候，剪刀根本不会离手，剪一个花样，忘记她一次。
想尽办法，沃琳都没能在白老叠纸时哄下剪刀来，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她觉得越来越累。
“白老，您已剪了不少花样，要不咱们看看要贴在哪里，然后再剪新的好不好？”沃琳试图转移白老的注意力。
“对，去贴！”白老把剪刀丢开，把剪好的纸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兴冲冲出了病房。
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此时的沃琳感觉腿有千斤重，可还得紧跟在白老身后。
陶丽琼在走廊上脚踩打气筒给气球充气，刘一舟和黄少敏轮流给充起的气球打结。
正玩得欢实，陶丽琼看见白老端着托盘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她好奇地凑到跟前看：“白老，您剪了这么多，都是什么呀？”
“你叫什么名字？”白老问陶丽琼。
“陶丽琼。”陶丽琼嬉笑。
“陶丽琼，你会剪百鸟朝凤吗？”白老把托盘宝贝一样举高了一些。
“白老剪给我看，我就会剪了。”陶丽琼使劲踮脚尖。
“走，我剪给你看。”白老端着托盘在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乱窜。
因视力模糊，白老看不清哪个病房是他的。
“白老，您家在这边。”陶丽琼牵着白老的手，把白老引向白老自己的病房。
“沃琳，这边”周姐从一间走廊尽头的病房探出头，朝沃琳招手。
沃琳拖着沉重的腿走过去，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的个娘嘞，周姐，我和白老相处这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过的。”
住在老干休病区的，都是老人家，像白老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个例吧，这是沃琳的想法。
“呵呵，习惯了就好了。”回答沃琳的，是一个声音柔和绵软的老太太。
第0258章【螺丝钉】 骂的全是她一个人
沃琳这才注意到，这间病房和白老的病房不太一样，也是单人间，但没有挂隔帘，显得空空荡荡的，张萍俯身在桌子上写艺术字，周姐坐在茶几旁把张萍写好的字剪下来，床上坐着的老太太，把周姐剪下来的字，贴在彩色泡沫板上。
这个老太太，正是把陶丽琼叫走的那个老人家。
见沃琳看着自己，老太太呵呵笑：“我姓邓，你叫我邓姨就好。”
沃琳讶然：“这样不太好吧？”
老太太头发灰白，皱纹不少，怎么看都有七八十岁了，以沃琳的年纪，叫她奶奶最合适。
“哈哈，小姑娘，其实我最喜欢人家叫我邓姐。”老太太啧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太讲规矩，硬是不肯让我当姐，我只好勉为其难，就当姨了。”
周姐给沃琳介绍：“邓姨是咱们医院的退休职工，也是z市护理界的老前辈。”
“邓姨好！”沃琳赶紧问候，这个称呼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邓姨夸沃琳：“小姑娘，你已经很不错了，能陪着白老到现在这个时候，白老他自己的儿女，都没有你这份耐心，白老的儿子把白老送来时，呆了不到半个钟头就走了，说什么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其实还不就是找口溜之大吉。”
“邓姨您过奖了。”沃琳笑笑，靠在沙发上休息。
如果在干农活和照顾白老两者之中选其一，她觉得她会选前者，干农活只是身体累，而照顾白老不止身体累，心更累。
张萍问沃琳：“跟着白老都学了些什么，剪给我们看看？”
沃琳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学着白老倒挂在食指和拇指上，晃悠给张萍看：“学到了这个，酷不酷？”
张萍瞪大眼睛：“这样很危险，你怎么不阻止白老！”
“我一直在想办法阻止，结果是没有一次成功过，”沃琳窝进沙发，全身放松，呵呵笑，“不过说真的，如果忽略白老不停问我叫什么名字，问过之后就骂前面那个人笨的话，看白老专注剪纸的样子，根本看不出白老脑子不清白。”
骂来骂去，骂的全是她一个人，沃琳觉得好笑又无奈。
“根本不用阻止，”邓姨呵呵笑，“你们不知道吧，利刃朝着自己是白老的绝杀招，人人都以为白老这是将把柄送给对方，危险留给自己，殊不知，当年的白老正是利用这样的迷惑反制敌人，立了不少功劳。”
“啊哈，还有这样的故事，邓姨，能给我们讲讲白老怎么反制敌人的吗？”
听邓姨这么说，想起白老手腕一翻，快速而巧妙地剪出复杂的花样，手腕一翻，剪刀倒挂在食指和拇指上的利索劲儿，沃琳此时的心还会抖，不过更多的感觉是好奇。
邓姨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第一次接诊白老的时候，白老和我都还年轻，那时看白老将刀刃朝着他自己，我比你们的反应还激烈，以为白老是忍受不了疼痛要自杀。
“白老的战友告诉我，这是白老的绝杀招，我当时和你们一样好奇，也想听故事，但白老的战友却不肯再说，所以我和你一样，对白老的绝杀招也一直限于好奇上。”
第0259章【螺丝钉】 白老的绝杀招
张萍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误伤呢，白老现在的脑子可是不清白。”
“所以他身边总是要有人照看呀，”邓姨叹息，“白老这一住院，他儿子总算是把累赘暂时丢开了，溜得比贼还快，咱们能尽多少心就尽多少心吧，说不定咱们老了还不如白老呢。”
休息了一会儿，沃琳觉得好多了，她抵不过对白老绝杀招的好奇，又跑去了白老的病房。
刚进门，迎面是白老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沃琳嬉笑。
有了之前邓姨给她的心理建设，沃琳对着白老时心理压力小了许多，把白老当成记性不好的老小孩来对待，看着白老倒挂在食指和拇指上的剪刀，也不像之前那样如临大敌。
“沃琳，你会剪字吗？”白老劈头就问，一脸的委屈。
“会，我剪给您看啊。”沃琳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小块碎纸片，迅速叠好，伸手问白老要剪刀。
白老把倒挂着剪刀的手藏到身后，像极了怕人抢他宝贝的模样，沃琳不由喷笑。
“给你。”陶丽琼把她的剪刀递给沃琳，“我的个天呢，剪纸好难，还是你陪白老玩吧。”
满床满地的字残片，可见这会儿陶丽琼净哄着白老教她剪字了，而且学习效果不佳。
沃琳取笑陶丽琼：“哈哈，你也太笨了吧，字只是起步。”
陶丽琼摇头撇嘴，学着沃琳的口音：“这玩意儿需要天赋，没有天赋，我连路都不会走。”
三两下剪出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没有一点歪斜和毛刺，沃琳欣喜。
看来之前剪了个那么丑的字，不止是因长期没剪而生疏，主要还是面对白老有压力。
“白老，您看！”沃琳显摆。
白老脸上的委屈一扫而光：“比刚才那个笨蛋剪的好看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沃琳。”
“沃琳，你会剪喜鹊登枝吗？”
“白老剪给我看？”
……
即便沃琳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还是不敢彻底放松，加之白老的思维跳跃性不能以常人来度量，沃琳还是累得不轻。
好在白老因年纪大精力不济，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盹，沃琳喊来护士照看白老，她自己去了邓姨的病房。
“白老这一睡估计到下午三点去了，你肯定累得不轻，先回去休息。”周姐给沃琳放假。
沃琳看看手表，疑惑：“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呢，白老难道不起来吃中饭吗？”
“老人家的饮食习惯和咱们不一样，尤其是有痴呆症的老人，还不一定中途叫得醒他，你下午也不用急着按点来上班，可以睡个自然醒的午觉再来。”周姐嘱咐沃琳。
走廊上吹气球的地方很热闹，有几个老人家围着刘一舟和郎少敏指手划脚，有说气球这样造型好看的，有说气球那样造型好看的，性急的干脆自己上手做造型。
沃琳在人群里没有看到陶丽琼，正打算拜托周姐转告陶丽琼一声，就说她先走了，让陶丽琼玩够了自己回去，陶丽琼从人群里钻出来。
第0260章【螺丝钉】 韩霆嘴里吐不出象牙
“沃琳，你是在找我吗？”陶丽琼嬉笑着挎上沃琳的胳膊。
沃琳瞬间有带小朋友逛街的感觉：“就你机灵，我找你，你不出来，我要走了，你倒是冒出来了，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打算继续玩，还是和我一起走？”
“嘿嘿，当然是和你一起走了。”陶丽琼拽着沃琳往门口走，“我好想睡觉了。”
她昨晚上了夜班，下班后回到宿舍烧水洗澡，又洗了衣服，睡觉时已经很晚了，为了跟着沃琳来凑庆祝活动预备工作的热闹，今天早早就起床，这会儿有点顶不住了。
“哈，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不逞强了？”沃琳由着陶丽琼拽着她走。
“不要玩了好不好，我都快累死了。”陶丽琼反过来挂在沃琳胳膊上，赖着不动了。
“好了好了，走吧，不逗你了。”这回轮到沃琳拽着陶丽琼走。
每次肖虹和陶丽琼上过晚夜班，沃琳明显能感觉得出，即使两人白天补足了觉，脸色也依然憔悴，精神头不是很好，足可见晚夜班对人的精力消耗很大。
急诊科护士一周要上两天晚夜班，而且是连着两天，先是夜班，凌晨十二点上到早上八点，白天睡觉，再是晚班，下午四点上到凌晨十二点。
第三天全天休息，基本有半天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每次肖虹上完晚夜班，脸上都会长痘痘，后面连着四天白班，生活节奏回归正常，她脸上的痘痘慢慢消失，结果新一轮的晚夜班又开始了。
周而复始，沃琳很少看到肖虹脸上没有痘痘的时候。
住院部的护士一个月上两次晚夜班，也是连着两天，不过相对急诊科来说要好些。
回到宿舍，陶丽琼嘱咐沃琳不用叫她起来吃午饭，爬到床上没一分钟就睡着了。
沃琳躺在床上看书，等着食堂开饭。
若是肖虹在，沃琳周末会买些菜，洗好，切好，等着上白班的肖虹回来炒菜。
今天肖虹不在，沃琳也就懒得折腾，食堂里的菜比她炒的要好吃。
本来肖虹已经和陶丽琼说好，昨晚肖虹的男朋友请两人去酒吧，前天肖虹村里有人捎口信给肖虹，说是肖虹家里有事，要肖虹回家去，酒吧自然是去不成了。
为了能在家里多呆一天，肖虹跟别人换班，连着上了四天晚夜班，把两天休息时间连在一块，前天晚上就回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
宿舍里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白天基本不会在宿舍出现，晚上也难得一见。
韩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里面一团团粉红色的东西。
“妹妹，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韩霆扯着他一惯吊儿郎当的嗓门，把塑料瓶递给沃琳。
沃琳接过塑料瓶，看清上面的标签，乐呵呵又把塑料瓶还给韩霆：“是你教我说，女孩子不能随便收男孩子送的姜，这个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沃琳刚住进单身宿舍时，韩霆来串门，教了沃琳一些本地习俗，其中就有一项，男孩子要是送女孩子姜，表示男孩对这个女孩子有意思，如果女孩子对男孩子没有意思，就不要收。
有几次沃琳看到韩霆送别人姜，其中有几个单身女孩，沃琳问隔壁的梁颖，难道韩霆在追求同时那几个女孩？
梁颖哈哈大笑：“韩霆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的话只能信一半，是他自己喜欢吃姜，送人姜只是假惺惺地顺手客气，人家如果不要，刚好如了他的意，他正好自己留着吃。”
此时拿在韩霆手上的，是一瓶蜜汁姜块。
第0261章【螺丝钉】 岁月的洪流
韩霆打开瓶盖，拿出一块姜一点点咬着吃，一副好为人师的口气：“姜吃了暖胃，暖身，活血，杀菌，增强食欲，还能预防晕车，最终效果是美容，女孩子家就该多吃点。”
沃琳敬谢不敏：“还是你多吃点吧，祝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后年变成一枝嫩花。”
她对所有辣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做菜时放生姜去腥提味可以，用完就丢掉了，让她直接吃生姜，还是算了。
“嘿嘿，大老爷们变什么嫩花呀，”韩霆把手里还剩一半的姜块全塞进嘴里，“还是你们女孩子家变花好看，妹妹你不想吃姜，那你想吃什么，只要哥哥我弄得到的，绝对不含糊。”
沃琳看看手表：“我想吃食堂里的饭，你能给我弄来吗？”
“嘁，食堂里的饭顿顿有，还用费劲去弄？”韩霆又拿出一块姜，“妹妹说点有新意的。”
“顿顿有的你都懒得弄，还指望你弄到有新意的？”沃琳丢下韩霆去食堂。
在走廊门口被伍天明堵住：“韩霆和梁颖他们都在，我买了不少菜，今天吃火锅。”
沃琳看看外面的大太阳：“伍哥，大热的天您怎么想起吃火锅了，不热呀？”
十月份，北方大部分人已穿上秋衣秋裤，体寒些的已穿上毛衣，而z市的气温还很高，即使在夜里，也依旧是短袖短裤凉鞋，和夏天没什么区别。
“大热天吃火锅，要的就是这份爽劲。”韩霆屁颠屁颠跑过来接伍天明手里的菜，顺手把蜜汁姜块瓶子塞给伍天明，“送你了，算你走运，沃琳小妹妹不要，便宜你了。”
伍天明笑骂：“放屁，知道我不吃姜，你把姜送我，最后还不是回到了你小子的嘴里。”
闹闹哄哄吃完火锅，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沃琳还记得周姐说过，白老会睡到下午三点，沃琳也就没有真地如周姐说的睡到自然醒再起，她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儿。
按她的体质，真要睡到自然醒，估计得睡到明天去了。
说起体质，沃琳忽然想起，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犯过毛病了，不管是感冒，还是嗜睡，或者是气短无力，这个时间，好像应该从喝了简爷爷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开始算起。
这段时间沃琳的生活很有规律，不管是独自住在h大寝室时，还是上班后，她基本都是早上七点钟起床，中午定时午睡，晚上九点钟入睡。
作息时间规律，睡眠充足，加之喝药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她几乎忘了药效这回事。
仔细想一想，除了没犯病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感觉。
对着镜子照，脸色依旧泛黄，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沃琳给自己打气，没犯病总是好事，说明调理还是有用的。
她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两套《史记》，想着什么时候去看望简爷爷，把后来新买的这套《史记》送给简爷爷，不管简爷爷喜欢不喜欢看，总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她又想起了白老，曾经因绝杀招而成为抗战英雄，如今要一遍遍问“你叫什么名字”，一遍遍忘记。
而救人无数的简爷爷，自己年纪大了，宁肯不喝水，也不想成为被人的累赘。
不管是抗战英雄，还是世代教书的医者，最终都逃不过被岁月的洪流卷走青春，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岁月刻下累累伤痕的躯壳。
长叹一口气，沃琳收拾好心情，去了老干休病区。
第0262章【螺丝钉】 我见过你吗
还没进老干休病区大门，沃琳就听到白老的吵闹声，她很想赶紧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她首先得通得过保安的盘问。
下午的保安已不是上午那两个人，不过这两个人沃琳都见过。
“你好，霍宇严，”沃琳先和其中一个保安打招呼，“我是沃琳，裴科长派我来帮帮忙。”
这个霍宇严，是沃琳没报到前在医院溜达时，在妇产科拦住沃琳的那个保安。
“沃琳？”霍宇严看向手上的名单，“你是人事科派来的？”
沃琳好笑：“你要不要再给裴科长打个电话，向裴科长求证一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看霍宇严的表情，不单单是公事公办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很显然是根本记得她。
霍宇严摇头：“不用了，这里有你的名字。”
昨天下午开完例会，这份安排给老干休病区庆祝活动帮忙的人的名单，就已经在他手上。
“小姑娘胆子不小啊，”另一个保安调侃，“直呼霍科长名字的人，医院里可是没几个人。”
“霍科长？”沃琳缩缩脖子，“原来您是个科长呀，嘿嘿，不知者不罪，您大人有大量。”
上次霍宇严那么随便地自我介绍，她还以为霍宇严只是个普通小保安呢。
霍宇严皱眉，盯着沃琳：“我见过你吗？”
“没见过。”沃琳摇着头，往另外那个保安身后躲。
在行政办公区呆了一个多月，她已不太怕见医院当官的，只是因刚才的鲁莽而窘迫。
“他没见过你，我可是见过你。”另一个保安一转身，和沃琳面对面，一脸戏谑。
“嘿嘿嘿，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沃琳笑得有点尴尬。
这个保安，是她见过的李院长身边的那个大块头，伍天明说是李院长的勤务兵。
而这位前勤务兵当时没有一点表情，她下意识地以为这会儿可以当屏风用用，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位竟然出幺蛾子。
“沃琳你好，”大块头向沃琳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寿卫国。”
“你好。”沃琳轻轻握住寿卫国的手，在寿卫国还没有回握之前，迅速撤回自己的手。
她现在有如惊弓之鸟一样，唯恐把自己置于更加窘迫之地。
以为很随便的霍宇严只是个小保安，结果人家是科长，而大块头的派头明显比霍宇严大，说不定又是个什么有来头的人物，不是表面上普通保安这么简单，她可不敢再胡说八道。
“没事了，你去忙吧。”寿卫国收回自己的手，一脸正色俯视沃琳。
“哎，谢谢！”沃琳忙不迭点头，扭身就走。
看着沃琳有些慌张的背影，寿卫国的嘴角往上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几个月前，有逃犯跑进春晖旅社伤了几个住客，他带人搜查逃犯，所有的住客都跑了，唯有二楼值班房的住客没有动静。
他命人用技术手段打开从里面锁上的值班房的门，房间里的人睡得很香。
而那个小姑娘，就是眼前这位沃琳。
春晖旅社的老板说，小姑娘是来医院应聘的，可能是身体有毛病，很能睡。
刚才小姑娘和霍宇严说话时，他仔细观察过小姑娘，小姑娘的气色确实不太好。
第0263章【螺丝钉】 你觉得会怎么样
“寿队长，你认识她？”寿卫国对着沃琳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样，引得霍宇严好奇。
“听李院长提起过，”寿卫国冲霍宇严轻哼，“你一个堂堂保安科长，还没有一个小姑娘记性好，看来我也不用指望你能帮得上我的忙了。”
“寿队长，你这话怎么说的？”霍宇严有些急，“李院长也认识她？”
她该不会是李院长的亲戚，或是李院长哪个战友家的孩子吧，霍宇严心里猜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李院长又要给人做大媒，而寿队长就是李院长做大媒的对象之一？
心里不禁撇嘴，就寿队长这体格，哪个姑娘跟了都受罪，那个的时候，还不得把人压扁。
“何止李院长认识她，秦院长也认识她呢，行政领导都认识她！”寿卫国不是霍宇严肚子里的蛔虫，他知道霍宇严不服他，但绝对想不到霍宇严心里的龌龊，继续嘲讽，“唯有你这位高高在上的霍科长，贵人多忘事，人家小姑娘认得你，你却不记得人家。”
整天被领导们呼来喝去，领导们就是不记得她的名字，也记得她那张识别度较高的脸。
“你说什么，秦院长都认识她？”霍宇严真着急了，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沃琳。
终于，他想起了和裴科长曾经的通话：“……她闲得没事干，在自己医院里逛逛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不你给她安排个地方去，或是你安排人陪她？”
他当时向沃琳做自我介绍时，特意强调他和霍元甲是一个姓，只是为了在新进职工面前彰显他的威武，并没有完全把小姑娘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小姑娘竟然和几个院长都扯得上关系，裴科长还特意打了招呼的。
同样都称呼科长，他这个保安科长，和人事科长级别可差远了。
摆脱两个保安，沃琳匆匆跑进白老的病房，看见白老在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争执，白老说中年人拿了他的剪刀，中年人不承认，旁边还围了不少人。
值班医生和几个护士在劝架，沃琳问站在病房门口观望的张萍：“这是怎么了？”
张萍告诉沃琳：“白老的儿子来看望白老时，白老还在睡觉，白老儿子把剪刀收了起来，白老醒来没看见剪刀，开口就问他儿子要，他儿子不承认，这不就吵起来了。”
沃琳好奇：“白老怎么知道剪刀是他儿子拿的？”
“因为他醒来时身边只有他儿子，”张萍给沃琳分析，“以白老的现状，如果他醒来看到的不是他儿子，而是换做是任何其他人在他眼前，他也会认定是人家拿了他的剪刀。”
“也是哦，”沃琳叹气，“患老年痴呆症的人真可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
“这只是你的感觉，做为他的儿子，可不一定会觉得他可怜，”张萍嗤笑，“白老儿子说，白老现在就一根筋剪纸，看到彩色的纸就满屋子找剪刀，把家里闹得是千疮百孔，他庆幸白老得了白内障看不清，否则他都恨不得把家里变成黑白世界。”
“这么说，白老平时都不出去的，就呆在家里？”沃琳觉得有点心酸。
张萍反问：“外面的世界更是色彩斑斓，白老要是看见什么都想剪，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怎样？可想而知，自然是鸡飞狗跳。
第0264章【螺丝钉】 不能不让给治
两人边说边走进邓姨的病房，沃琳问张萍：“以你的经验，白老的儿子是不是其实不想给白老治白内障？”
“可他也不能不让给治，”邓姨接话，“白老抗战英雄的名头在那儿放着呢，他能把白老关在家里不让出去，却不能挡住别人不让进去，白内障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手术，他不能因为白老的老年痴呆症就不让给白老治白内障，否则他的前途也别想要了。”
这倒也是，沃琳不再说什么，这个所涉及的问题，不是她能触及得到的。
她在裴科长的电话里听到有提“白主任”这个称谓，联想到此情此景，那个“白主任”，应该就是白老的儿子了。
外面的吵嚷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这是老干休病区，住院的都是老人家，需要静休。
而且，能住进老干休病区的人，没有几个背景简单的，闹得时间久了，难说有什么后果。
“哎哟，这个闹腾呀，跟打了一场仗一样。”周姐回到邓姨的病房，拿起剪刀剪艺术字。
沃琳问周姐：“白老怎么样了，他儿子把剪刀还给他了吗？”
周姐道：“不还给他又能怎么办，只有利刃能让白老安静下来。”
“利刃？”沃琳惊讶，“白老不是只剪纸吗，剪纸还需要其他东西？”
“剪纸不是只能用剪刀，还可以用刀子，锥子，凡是有刃的利器，都能用来剪纸，这是白主任告诉我们的，”周姐设想，“要是白老出生在现代，那铁定是一个另类艺术家。”
几个人聊着聊着，周姐想起个问题：“沃琳，裴科长不是说人事科会来两人来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个来了，还有一个呢，上午没露面，下午也不来？”
“不晓得呀，”沃琳摇头，“她住在市里，我住在医院里，我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周姐着急：“护士长说，开例会时有几个主任答应派人来帮忙，结果就来了你们四个，你要陪白老，刘一舟的病例还没写完，下午迟点来，郎少敏要观摩手术，估计今天不会来了。”
算来算去，只有张萍一个人全职帮忙，庆祝活动周一举行，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沃琳提出来：“没关系呀，我反正没事，晚上也可以来帮忙。”
“晚上不行，”周姐更加焦急，“老人家睡眠浅，晚上要保持绝对安静。”
沃琳笑笑，她想尽己所能，条件不允许，她也没办法。
张萍提议：“要不，下班的时候，咱们各自拿一份活回去干，我住在男朋友家里，也让他家里人帮忙做一点，总比干等着强。”
“这也是个办法，”邓姨赞成，又替张萍担心，“你住在别人家里，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张萍满满的自信，“他家里人要是嫌我麻烦，那我就搬出来好了，是他们求着我住进他们家的，又不是我自己愿意住进去的，到时候着急的可不是我。”
邓姨啧嘴：“现在的年轻人呀，可真是不一般，还没结婚就住进男方家里，要是我们那个年代，这事瞒着还来不及，哪会像你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还觉得有多了不起。”
第0265章【螺丝钉】 你最好是会编
白老的儿子没有多久就走了，沃琳又被叫去陪白老玩剪纸。
这次是沃琳主动出击，她想学什么，就问白老会不会，大多都是她见过或是听说过的，也有看见什么就顺口说出来的，后者的目的只是逗白老玩。
白老是个好老师，会的就一遍遍地教沃琳，没有不耐烦，直到教会沃琳为止，不会的，就老实承认不会，还说自己会好好学习，学会了剪给沃琳看，乖巧得像个孩子。
沃琳点名学的都是些简单花样，哪怕白老剪纸时基本靠感觉，蒙着一层白膜的眼睛对于白老来说，只是起辅助作用，沃琳还是不想白老因剪复杂花样而费眼神。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下班时间还不到，白老已经昏昏欲睡，沃琳叫来护士照看白老，白老不肯让沃琳走，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还闹着要教沃琳剪纸。
沃琳哄白老：“白老，您乖乖睡觉，明天研究新的花样，就剪您自己吧，要是能剪出一个您自己送给我，我也送给您一样礼物。”
白老言语含糊着问：“是什么礼物？”
沃琳想了想：“编个箱子送给您吧，你也好把你剪的纸收进里面。”
“你说话算数？”白老说这话的时候，发出越来越绵长的呼吸，可见已经撑不住了。
“只要白老您做得到，我绝对说话算数。”沃琳信誓旦旦。
白老没有回应，这是已经睡熟了。
沃琳好笑，白老真跟小娃娃一样，说睡着就睡着了。
“白老睡了？”周姐看到沃琳一副放松的样子，笑着问沃琳。
她这样问话，基本已肯定白老睡着了，只是看沃琳的样子，觉得有些意外而已，上午的沃琳面对白老时，如临大敌，下午却这般轻松，这女孩子的适应力不是一般的强。
“睡了，”沃琳乐呵，“我跟着白老学了一些花样呢，过年时可以剪来当窗花。”
邓姨哈哈笑：“现在谁还贴窗花呀，都是玻璃窗户，又不像以前用棉纸糊窗户，年年换。”
沃琳憨笑：“嘿嘿，贴在玻璃上更好看，透明的，里外都看得见。”
她把哄白老的话当笑话讲：“我说白老要是剪出他自己来，我就送给白老一个编织箱。”
邓姨问沃琳：“丫头，你会编箱子吗？”
沃琳老实承认：“以前编过，不过有好几年没有编了，不一定还编得出来。”
姑姑喜欢废物利用，用各种包装袋和打包带编织篮子箱子之类，沃琳觉得好玩，姑姑做编织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看，也跟着学了一点。
她送给常桦给他弟弟玩的小篮子，就是用打包带编织的最简单的花样。
“你最好是会编，”邓姨说得郑重其事，“老年痴呆症就是一根筋，认的就是死理，你小心白老真的问你要编织箱。”
“不会吧，”沃琳觉得邓姨在逗她，“就白老这记性，转头就忘，明天他哪还记得这事。”
再说了，白老和她说着话就忘了她是谁，哪怕白老真记得编织箱这事，也不会问她要。
第0266章【螺丝钉】 这姑娘，确实好玩
下午过得轻松，周姐也就没有特别开恩早点放沃琳走，沃琳和周姐一起剪字，邓姨把剪好的字排版后贴在泡沫薄板上，多了一个人，干活速度也相对快了一些。
下班时间到，沃琳拎着周姐分配给她的任务，和张萍一块先走，周姐还得和晚班的护士交接班，换下工作服，蹭病房的卫生间洗个热水澡，自然不能和两人同时离开。
到了大门口，张萍很自然地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给保安检查，塑料袋里装的是她晚上要写艺术字的材料和工具，写好后自己再把字剪下来。
霍宇严是让张萍把塑料袋子撑开，他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放张萍出去。
沃琳有样学样，把自己拎着的袋子撑开给寿卫国看，寿卫国从里面拿出剪刀：“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沃琳有些懵。
张萍笑着替她解释：“住单身宿舍的人日子就是凑合着过，剪刀啊，缝衣针之类的没有几个人有，晚上我们要加班，这个自然要从科里带回去。”
她这话是照搬邓姨的，就她自己的生活经历，没有住过单身宿舍，自然不懂这个。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要你多嘴，寿卫国腹诽，他拿出剪刀就是想逗逗沃琳，想看沃琳懵圈的表情，被热情的张萍这么一搅合，也就不好再演下去。
“嗯。”寿卫国点点头，又把剪刀放了回去。
看着沃琳随着他把剪刀拿出又放回，表情从懵圈到紧张再到放松，寿卫国脸上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心里却已笑翻了，这姑娘，确实好玩。
沃琳回到宿舍，肖虹已经把饭做好，陶丽琼在吃玉米棒子，不用问，是肖虹从家里带的。
这次的菜，除了千年不变的辣椒炒肉，还多了剁辣椒蒸鱼干，米粉肉。
“咦？你们这边也做米粉肉呀？”沃琳觉得新奇，先夹起一块米粉肉尝。
“你的意思是，你在哪里还吃过米粉肉？”肖虹问沃琳。
虽然肖虹每次炒菜都是千年不变的辣椒炒肉，可只要听有人说起菜式，她都很感兴趣。
“嗯，”沃琳想起简慷做的米粉肉，“你这个是纯瘦肉，我吃过的那个是五花肉，肥肉部分一点都不油腻，吃起来有点脆，瘦肉部分咬着有弹性，一点也不柴。”
她正嚼着的米粉肉，干巴巴的，嚼了半天还没烂，又不好意思吐出来，累得压根酸。
“有这么好吃？”肖虹双眼发光，“哪里有卖，我去买一些来。”
“呃，嘿嘿，”沃琳有点尴尬，“不是买的，是我朋友自己做的。”
“你朋友在哪里，也在z市吗，有机会了咱们请你朋友聚一聚，也让我尝尝他的手艺。”肖虹双手对搓，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架势。
“他还在h市上大学呢。”沃琳解释，“想聚有点难。”
“是不是你男朋友呀？”陶丽琼嘴里嚼着玉米，含糊其辞。
沃琳否认：“不是，就是一般朋友。”
“哈？是男孩子呀。”这下陶丽琼来了劲，“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没想到真是男孩子呀，哇，男孩子有一手的好厨艺，沃琳，我好想见见你的男朋友呀。”
“人家的男朋友干嘛你想见，想撬墙角？”肖虹起哄，“这你也太大胆了吧，当面挑战！”
第0267章【螺丝钉】 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陶丽琼嘿嘿笑：“就我这体格，撬人墙角有点难度，我就是想见识一下厨艺好的男生长什么模样。”
“噗，你还真想撬人墙角呀。”肖虹故意抓陶丽琼的语病。
反过来逗沃琳，“你可小心点啊，陶丽琼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呢，仅凭你男朋友厨艺好这一点，就有了撬墙角的想法，真见了面她还不得疯了。”
沃琳再次强调：“他真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一般朋友。”
“谁有男朋友了？”门口一下子探进两个脑袋，是韩霆和伍天明。
陶丽琼指着沃琳：“是沃琳有男朋友，还没有毕业呢的嫩草，而且有着一手好厨艺。”
“哇，真的呀？”韩霆闪身进宿舍，双指一曲，一块米粉肉被他揪在手上。
“我说嘛，人家小女孩都喜欢逛个街呀，看个电影呀什么的，”韩霆把米粉肉扔进嘴巴，边嚼边说，“就小妹妹你，周末也不出去，呆在宿舍里哪也不去，原来是在为男朋友守身呀。”
沃琳哭笑不得：“我说过了，那不是我男朋友，怎么就没人听呢。”
伍天明也进了宿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剁辣椒蒸鱼干塞进嘴里，跟韩霆一样吃东西不耽搁说话，“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不会做任何解释，因为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好吧，沃琳承认，她越是解释，别人越是起哄，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喂，这么好吃的菜，咱们不吃可就是不给妹妹们面子了，”韩霆怂恿伍天明，“你去食堂买米饭，我回宿舍拿碗筷，麻溜儿的，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伍天明骂：“凭什么买饭总是我去，我这回就不去，看你能不能饿死。”
说完，伍天明朝宿舍而去，这是去拿碗筷了。
“我去买就我去买，”韩霆腆着脸笑，“妹妹们慢点吃哈，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两人一唱一和，晚饭地点就这么自说自话愉快得决定了。
热热闹闹吃完晚饭，韩霆拿着他的碗就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去洗碗了哈。”
沃琳嬉笑嘻嘻堵在门口：“谁都知道洗碗是我的强项，韩大夫就不用操心洗碗的事了，韩大夫巧手能做复杂手术，剪个艺术字什么的，对韩大夫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哈。”
“妹妹你过奖了，我的手笨得很，”韩霆脸色一本正经，“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坏事。”
伍天明笑骂：“吃人嘴软都不懂吗，你小子吃了就想溜，哪有这么好的事。”
吃饭时聊天，沃琳说起她拿回来一些活，晚上要加班做，肖虹抱歉说，她和男朋友有约，怕是帮不上沃琳的忙，陶丽琼和伍天明两人说是晚上没什么事，可以帮沃琳。
韩霆最后表态，满嘴的鄙视，说什么剪艺术字就是小儿科，他根本看不上眼。
沃琳本来也没指望别人，各人有各人事，说起这个只是为多个聊天的话题而已，不过真有人能帮上忙，她也乐得有伴儿，还能早点做完。
看韩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沃琳起了逗韩霆的心思，谁让韩霆没事老逗她玩，真话假话一起说，弄得她傻乎乎得被别人看了不少笑话。
第0268章【螺丝钉】 韩霆有心事
被伍天明揭穿心思，韩霆也不脸红，反倒苦起脸装可怜：“妹妹，明天我有个手术病人，现在必须得去看一下，病人手术前的心理状况很重要，关乎到手术是否能成功。”
“好吧，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还闹，岂不显得我太没有人性了。”沃琳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让出了半边门口。
韩霆身子一缩，麻溜地从半边门口挤了出去。
肖虹因为帮不上忙，主动请缨她洗碗。
沃琳笑着赶肖虹：“赶紧走吧你，不要让你男朋友等急了，省得你男朋友怪罪我们多事。”
“他敢！”肖虹秀目圆睁，“他要是敢怪罪你们，看我不休了他。”
“看你急得要见男朋友的样儿，你会舍得休了他？”陶丽琼挤兑肖虹。
肖虹冲陶丽琼龇牙：“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等你有了男朋友再说。”
陶丽琼要回嘴，还没想好怎么说，肖虹已经不见了影子。
“嘁，嘴不对心！”陶丽琼冲门口撇嘴。
沃琳好笑，收拾好碗筷去往水槽。
路过韩霆的宿舍时，沃琳往里瞟了一眼，看见韩霆一个人坐在宿舍发呆。
韩霆同宿舍有四个人，一人是本院子弟，偶尔会来住，至今沃琳还没有见过那人；一个从今早八点到明早八点，上二十四小时班，明早还不一定下得了班，因为要写病历，开医嘱；还有一个和女朋友在外租房同居，沃琳也没有见过。
也就是说，现在的韩霆有心事想独处的话，只要关住门，就是一个独立世界。
而现在的韩霆确实有心事，也独处，却没有关门。
沃琳心里边想着，不知韩霆遇到了什么难事，使得惯于嘻哈的他成了个呆子，越过韩霆的宿舍继续走向水槽处。
洗完碗，沃琳回宿舍时再次路过韩霆宿舍，宿舍门已经关住，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灯光，不知韩霆是把他自己关在了里面，还是出去了。
应该是把他自己关在里面不想被人打扰吧，沃琳猜测，因为她没有听到韩霆离去的声音。
而且韩霆说假话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他说要去看手术病人，估计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三个人干活，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很快，沃琳原来算着要十点钟才能干完的活，不到八点半就干完了，沃琳让伍天明和陶丽琼休息，她自己把剪好的字装好，打扫满地的碎纸屑。
“当当当当，宵夜来了”韩霆领着两个塑料袋子，兴致勃勃地探进一个脑袋。
伍天明乐呵：“算你有良心，白吃不干活，用宵夜来补偿。”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韩霆不乐意了，“什么叫白吃不干活，我本来就有事好不好，我自己忙得脚底朝天，还想着你们几位的辛苦，你说一句感谢的话能死啊！”
“嘁，爱给不给，不给拎走！”伍天明不领情。
韩霆冲伍天明瞪眼：“你爱吃不吃，我又不是给你买的。”
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我是给妹妹们买的，女孩子多吃水果美容养颜。”
第0269章【螺丝钉】 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们的事
沃琳好奇：“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宿舍门一直都开着，怎么没看见你过去。”
靠近走廊门，是连着的几个女生宿舍，然后是楼梯间，楼梯间的另一侧才是男生宿舍，韩霆要是出去，必须要经过沃琳的宿舍。
沃琳一直以为韩霆把他自己关在宿舍，现在韩霆手里拎着水果，显然是从外面刚回来。
“我吃完饭就出去了呀？”韩霆觉得沃琳问得奇怪，“因为事情急，连碗都没来及洗，不信你可以去我宿舍看看，脏碗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说着话换上一副嘻哈样：“还是说，小妹妹你想替我洗碗？”
“嘻嘻，过时不候，”沃琳也做出嘻哈样，“我说洗碗的时候，你说你要自己来，现在想让给你我洗碗，门都没有。”
明显韩霆没有说实话，不过沃琳觉得没必要去问清楚，谁都有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
接下来的事情，沃琳更觉得奇怪，从来是能偷懒就偷懒的韩霆，竟然做起了一条龙服务，不止抢着亲自洗水果，还把水果削好，切好，插上牙签，让几人吃起来方便。
搞得伍天明很是怀疑：“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韩霆一副我有天大委屈的架势：“你这人可真难伺候，我不干活，你说我懒，我勤快点，你又说我对不起你，大爷，您到底要我怎么样伺候，您才满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干起了嘴仗，陶丽琼在旁边起哄架秧子，沃琳也跟着嬉闹。
肖虹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水果，还给沃琳和陶丽琼每人带了一支冰淇淋：“这是他送给你们的，说是让你们饶了他，早早放我出去陪陪他。”
“哈，说得好像我们经常扣押你，就是为了换冰淇淋一样。”陶丽琼吃着冰淇淋说怪话。
沃琳没敢吃冰淇淋，她自己体寒，本身又已吃了不少水果，怕再吃冰淇淋后雪上加霜。
韩霆二话不说，拿过沃琳的哪只冰淇淋先咬了一口，这才啧嘴：“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真是不识货！”
伍天明踢了韩霆一脚：“女孩子的东西你也抢，你要不要脸！”
不知是水果吃多了，还是吃的东西相克，半夜沃琳闹起了肚子，一晚上起来好几次。
陶丽琼睡得也不安稳，几乎只要沃琳起床，陶丽琼也会起床，沃琳问她是不是也闹肚子，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肚子不舒服。
闹腾到天快亮时，两个人才消停，闹钟都没有把两人叫醒，肖虹吃完早饭回来，拍醒陶丽琼，问陶丽琼要不要上班，陶丽琼才慌慌张张起床，胡乱梳洗一番就去上班了。
沃琳实在没有精神，反正也不是正式上班，又赖了一会儿，才慢慢腾腾起床，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的胃病，卷土重来，胃又涨又痛。
她心里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昨晚本来吃饭就不少，又吃了两拨水果，自找罪受。
烧开水泡了一杯热奶粉喝，胃痛缓过劲后，又煮了半碗清水面条吃过，沃琳这才去了老干休病区。
第0270章【螺丝钉】 白老的反常
今天的保安还是昨天早上的那两个，只是稍微翻看了沃琳提着的半成品，就放沃琳进去。
“陶丽琼说你肚子不舒服，好些了没有？”周姐关切地问沃琳。
“没关系，老毛病了。”沃琳强打精神。
周姐不放心：“看这脸色差的，不行就开点药吃，不要硬撑。”
“没事的，我去看看白老，”沃琳问周姐，“白老起来了没有，我会不会打扰到他。”
“早起来了，”周姐呵呵笑，“白老今天特别安静，自己一个人呆在病房剪纸，陶丽琼跟你一样没精打采的，我怕她配药打针出错，干脆让她先去陪白老缓缓劲。”
陶丽琼才刚上班没多久，比实习护士强不到哪儿去，排班时不敢让她单独值班，责任大的事不敢让她单独上手，陪老人玩这种事可以交给她。
“哦，那我去看看白老。”沃琳去了白老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白老坐在床上剪纸，陶丽琼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
“白老，您在剪什么？”沃琳凑到跟前看。
白老抬头，盯着沃琳看，嘴唇翕动。
沃琳以为白老又要问：“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她的预料，白老问的是：“你来了？”
沃琳好奇白老今天竟然改了台词，反问：“是呀，白老，我来了，您知道我是谁吗？”
“沃琳。”白老说完，低头继续剪纸。
沃琳惊讶，白老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看向陶丽琼，陶丽琼同样是一副惊讶神情。
“白老，她是谁？”沃琳指着陶丽琼，试探白老。
白老抬头，问陶丽琼：“你叫什么名字？”
“陶丽琼。”陶丽琼回答，有些小兴奋，等着白老像昨天一样接下来问她会不会剪什么。
再次出人意料的是，白老没有继续问，而是低下头继续剪纸。
“白老，她是谁？”陶丽琼指着沃琳问白老。
白老抬头看看陶丽琼，看看沃琳，最后视线定在沃琳身上：“沃琳。”
沃琳和陶丽琼各自捂住自己的嘴，怕因激动而叫出声。
白老继续剪纸，陶丽琼冲沃琳做口型，让沃琳陪着白老，她出去一下，蹑手蹑脚离开。
“白老，您在剪什么呀？”沃琳看了半天，没看出白老手里剪的东西的形状。
“看不清。”白老答非所问。
看不清？白老再次出乎意料的回答，沃琳内心已不是惊讶可以形容的，而是震惊。
昨天一天，白老剪纸都全凭感觉，即使剪纸的时候眼睛看向别处，彩纸也不会剪坏剪错，今天竟然说他自己看不清，语气中还颇有些懊恼
“您做了手术就看得清楚了。”沃琳笑道，她不知该用别的什么话安慰白老。
“手术？”白老抬头，神情有些迷茫。
“您得了白内障，眼睛上蒙了东西，通过手术把那东西剥除，您就看得清楚了。”这是周姐给沃琳解释白老的白内障的说法，沃琳给照搬了出来。
白老思考了一会儿，问：“剥了那个东西，我就看得清剪纸了？”
沃琳点头：“剥了那个东西，您剪纸就看得更清楚了。”
白老蒙着白膜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沃琳，嘴唇抖动得很厉害，像是有话说又不知怎么说。
沃琳心里有些害怕，不知白老这是怎么了，白老和她的一问一答，根本就是两个正常人之间的问答，哪里看得出白老有老年痴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