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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吟     绝世豪唐txt下载     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破衣道士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感激你的。”白九君站在卓亦疏身后如此说道。

    卓亦疏转过身说道:“打发了一个和尚而已,有什么可感激的。”

    白九君听后先是一笑,然后又道:“是澹台茹请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你倒真是了解她。”卓亦疏如此说道。

    可白九君听了这话后却是叹道:“只可惜她一点也不了解我。”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显然也是对白九君的话很是赞同。

    只听白九君续道:“她若是了解我,就不会去盗你的饮怨剑了。”

    卓亦疏和白九君都是傲在骨子里的人物,他们不屑于投机取巧,白九君既然要和卓亦疏比武,那就一定要求公平一战,就如卓亦疏在发现白九君受伤以后便即离去,这二人都不屑于趁人之危,也正是因为如此,白九君虽然想赢卓亦疏,但绝不会使这样的手段。

    卓亦疏也道:“澹台茹处心积虑的盗走我的剑,虽是对你痴心一片,只可惜适得其反。”

    “若是明妙寒还在,她会替我擦拭好影灼。”白九君突然说道。

    此时白九君突然提起明妙寒,也让卓亦疏思绪飘飞,在他的印象里明妙寒是一个带有神秘感的女子,直到今日卓亦疏也并没有非常了解明妙寒,反倒是卓亦疏自己被明妙寒了解的透彻。

    “只可惜明妙寒不在了。”卓亦疏说这话时也颇感遗憾,明妙寒绝对是位奇女子,是一个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过目不忘的人物。

    “幸好我还有你这么一位对手。”白九君说道:“今天这事若是换做明妙寒来,也会如你这般。”

    卓亦疏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白九君看着血衣僧离去的方向说道:“你不杀他是想把他留给我。”

    卓亦疏眼看着血衣僧离去,实则就是有意为之,血衣僧既然带人围攻白九君,那以白九君的性格就一定是要报仇的,适才若是卓亦疏杀了血衣僧,那白九君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卓亦疏多管闲事,而卓亦疏却觉得若是白九君连血衣僧都对付不了,那他也就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这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月之内我就会杀了血衣僧。”白九君如此说道。

    卓亦疏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又道:“你若是与悬天宫为敌,恐怕江湖上也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白九君言道:“我宁愿以一派之主的身份战死江湖,也不愿卑躬屈膝寄人篱下。”

    卓亦疏听后再不答话,而是转身就走,并且说道:“那你最好留下性命来和我比武。”

    卓亦疏走出十余步后突然伸手向身后甩出一物,白九君伸手接住,发现原来是一壶酒。

    卓亦疏便即离去,此时已是晚上,卓亦疏便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下了楼,本是想吃些早饭,却发现楼下只有一桌客人,是一个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身边还有两名护卫,再看客栈门口更有四人把守,以至于别的人根本不敢进来。

    客栈掌柜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多发一言,店小二在绿袍人身旁小心的伺候着,见他左手已被齐刷刷的削掉了三根手指,虽然血已被止住,但那三根断指就在地上,让人触目惊心。

    卓亦疏认得这人,便是司万里,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卓亦疏曾在长安见过他。

    这时店小二为司万里端茶时因太过紧张而手中抖动,店小二当即心中一惊,赶忙稳住,杯中热茶丝毫未洒。

    但这一举动已被司万里看在眼里,只见他眉头一皱,紧接着寒光一闪,店小二当即惨叫一声,也不见司万里如何出手,再看去时,地上已经又多了一根鲜血淋漓的断指。

    店小二捂着新的伤口痛苦的哀嚎,那杯茶早已洒了满地。

    司万里被店小二惹得恼了,脸上出现厌烦之色,他身边的一名护卫见此当即会意,抽出长刀便向店小二砍去。

    店小二惊觉死亡气息,登时吓得呆立不动。

    一旁的客栈掌柜更是吓得紧闭双眼。

    这时剑光突起,便见一道人影闪至近前,司万里的脸上微有惊色,紧接着便听见长刀落地之声。

    店小二并未殒命,反倒是那名护卫被卓亦疏一剑刺穿了咽喉。

    客栈掌柜惊叫一声,便即吓得昏了过去。

    司万里的另一个护卫眼见于此,便要上前教训卓亦疏,哪知还没等他出手,卓亦疏却抢先一步攻至近前,饮怨惊出,似有异兽咆哮之声,只见场中鲜血飞溅,刺鼻的血腥味登时散出。

    原来卓亦疏恼怒司万里滥杀无辜,是以在杀掉他第一个护卫以后立刻出手取了另一人的首级。

    店小二眼见一颗头颅在面前滚落,吓得心脏一紧,再加上手上失血过多,当即便昏死过去。

    卓亦疏既然发怒,就断然不会轻易罢手,这时便即举剑攻向司万里。

    直至此时,守在门口的四人却是纹丝未动。

    司万里将卓亦疏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此时却只冷笑一声,旋即拍出一掌,径直打在饮怨剑身上,卓亦疏只觉一股劲力自饮怨剑上袭来,顺着手臂袭入体内,卓亦疏赶忙运功抵挡,幸而灵犀内力绝世无双,这才有惊无险。

    这时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司万里不愧是摘星部的首领,武功果然厉害。

    司万里仍是不慌不忙的喝着茶,他料定卓亦疏再不会轻举妄动,念及于此,司万里方才开口道:“公子的灵犀剑法又进步了许多。”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旋即说道:“我的灵犀剑法无论进步与否,却都不会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卓亦疏这话明显是在轻视司万里,店小二毫无内力,对于司万里来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司万里还是削掉了店小二的四根手指。

    可司万里听了这话后却毫不在意,而是说道:“卓公子自己的命都要不保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哪知卓亦疏听了这话后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是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司万里的对面,两人在同一张桌子旁坐着,不知情者还以为这二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我却不信你能杀的了我。”卓亦疏轻笑道。

    司万里喝了口茶,又道:“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是我的人,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我杀的。”

    “司万里首领好大的阵仗。”

    “你能从血衣僧的手中救走白九君,却不知现在谁能救你?”

    “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救。”

    “敢阻挡悬天宫收服江湖左道,今天你必死无疑。”

    一语言毕,司万里就要出手,卓亦疏知他武功高强,所以丝毫没有怠慢,饮怨剑轻鸣,准备随时打出攻势。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司万里不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粗衣道士举着一面破旧的幡旗迈步进来,而守在门口的四名悬天宫弟子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万里眉头一皱,这附近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方圆十里都是悬天宫摘星部的弟子,别的人想要闯进来根本不可能,但这个道士却不慌不忙的走来,对此地摘星部弟子视若不见。

    难不成我所布置的弟子竟然全都拦他不住?

    司万里想到此处,心中越发惊愕。

    卓亦疏也不知来者何人,却觉他面容慈善,忍不住的升起一股亲近之意。

    破衣道士走到卓亦疏和司万里身旁,开口说道:“两位算一卦吧。”

    司万里皱眉道:“老道,你不要命了?”

    “我不要命,我是算命的。”破衣道士如此回道,也不知他是真听不懂司万里的话还是故意戏耍他。

    司万里贵为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自是身份尊崇,平日里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是以此时打出一掌,就要杀掉眼前的破衣道士。

    卓亦疏见此便要阻止,哪知破衣道士却毫不在意,对于司万里的杀机更是视若无睹,此时见到司万里向自己打出一掌,破衣道士竟是伸手去抓,司万里的内力何等高速深,别人若是碰上了非死即伤,似是破衣道士这样随随便便的空手去接,更是会死于掌下。

    哪知破衣道士不慌不忙的便接住了司万里的攻势,然后顺势将司万里的手掌拉倒自己眼前,旋即仔细的端详起来。

    整个过程就如同司万里抵上手掌让破衣道士看手相一样,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沓,如同提前演练好的一样。

    司万里见此大吃一惊,紧接着他猛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动弹不得,破衣道士只用一只手便让司万里动弹不得。

    只听破衣道士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只可惜身有暗疾,而且旧伤不愈,若是不加以重视,日后必成大患。”

    “贼道士在这里胡言乱语。”司万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最终出口时还是这般毫不尊敬。

    那破衣道士听了却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即松手,司万里这才恢复了自由。

    司万里行走江湖半生,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但如眼前这个破衣道士这般举手之间便能化解自己掌势的高手却是从未见过。

    正是因为如此,司万里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九十二章 卦象

    司万里心中兀自惊惧,眼前的道士虽然衣着破烂,但是武功高强,只在瞬息之间就能击败自己,此时司万里早已收起轻视之心。

    破衣道士向司万里说道:“依我看来,阁下乃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

    司万里冷笑一声,既不说对也不说错。

    破衣道士也不理他,而是继续说道:“练武一途,切忌急于求成,阁下身有暗疾,想必是强练武功所致,如今阁下虽然看似毫发无损,实在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方才保住了性命。”

    听的此话,司万里终是再不能平静,不禁神色凝重的看向破衣道士。

    “阁下应有十余年没有强练武功了,但最近几年却又有强练武功的迹象,切记如此万不可取,若是这次再出差错,那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破衣道士叮嘱道。

    司万里越听越惊,心中暗道:这老道人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竟将我的陈年旧事全都说了出来,并且连我最近的练武状态都看了出来,最近我确实有些着急,致使内息不稳,但我已及时改正,按理说没人可以看得出这些,难不成这个道士竟真的如此厉害?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司万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反倒仍是那样不屑一顾,只听他开口说道:“你到底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你说的这些我随便找个郎中都能说得出来。”

    破衣道士听后也不气恼,而是笑道:“生死祸福我也能算,只是那些太过普通,所以我从不去算。”

    司万里听后冷笑道:“那你说的这些也不算太过高深。”

    便在这时,司万里话音刚落,便又听有人喝到:“贼道士哪里走?”

    紧接着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这人身着长袍,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乃是悬天宫独有的服饰,而司万里眼见来人也不意外,只是说道:“祁存,休要大吵大闹。”

    来者名为祁存,听了司万里的话以后却是上前一步,指着老道士对司万里说道:“师哥,这个臭道士闯入咱们的戒备范围之内,丝毫没将咱们悬天宫放在眼里。”

    司万里听后当即眉头一皱,但却并未向破衣道士问责,司万里早已看出破衣道士实是个不世出的高人,莫要说师弟祁存,就是司万里自己也没把握能胜的过这个道士。

    是以此时司万里便道:“这位道门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司万里在客栈外围十里的范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的人别说闯进来,就是想靠近都难,但这个破衣道士竟然轻而易举的来到客栈之中,而且看祁存的样子颇有些气急败坏,必然也是跟这个道士动了手但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这个破衣道士虽然其貌不扬,但却能在悬天宫的重围之中来去自如,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想通其中关键,司万里也不禁对眼前的道士颇有畏惧。

    祁存得了师哥的号令,心中纵然有气,却也不敢此时放肆,只能守在一旁。

    卓亦疏笑道:“这道士还真有趣,想必是来找悬天宫晦气的。”

    司万里眉头紧皱,祁存想要开口却仍是被司万里所阻。

    破衣道士却笑道:“其实我是来找公子你的。”

    卓亦疏疑道:“找我?”

    破衣道士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受人之托前来给卓公子算上一卦。”

    卓亦疏听后却摇头笑道:“依我看还是不必了。”

    破衣道士疑道:“哦?这是为何?”

    卓亦疏回道:“我这人不信命中注定。”

    正在这说话的时候,祁存突然出手,手中钢刀奔着破衣道士劈落而下,祁存本是站在破衣道士的身后,这一刀又极其突然,并且刀势一往无前,换做别人就算是正面相对恐怕也难以抵挡,更何况这个破衣道士以背后对之,等他察觉到时必然来不及躲避了。

    在这瞬间,司万里先是一惊,旋即又暗道:这样也好,倒要看看这个道士有几分能耐。

    对于师弟祁存,司万里还是很了解的,祁存虽然性格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但是武功高强,与自已一样深得师父真传,所以由他出手试探再合适不过了。

    那道士似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反倒是卓亦疏不着痕迹的蓄起了攻势,他也看出这个破衣道士是个高人,但也不确定他是否可以躲得过祁存的攻势,所以卓亦疏暗自戒备,若是这个道士躲不过去,那卓亦疏就会出手阻拦。

    司万里冷笑一声,掌中运起内力。

    众人心中各藏想法,但祁存的刀势已然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破衣道士身前的木桌应声而碎,只在瞬间便即四分五裂,祁存的刀势中暗含劲力,并非是一劈一落那般简单。

    再看那破衣道士竟就站在旁边寸许的地方,祁存的钢刀是贴着他的破旧道袍砍下去的,卓亦疏甚至看到了道士的道袍因刀势的劲风而被吹起,飘起的袖口贴住了刀刃。

    若是常人看来,必然认为是祁存砍偏了,但此地众人皆是武学高手,早已看出其中的关键,祁存更是脱口惊道:“移形换位。”

    卓亦疏也是无比震惊,他虽见过许多高手,但能做到移形换位的人却几乎没有,卓亦疏所见过的人中以高险峰的轻功最高,若是只论轻功,甚至连白猿公那样的高手也无法胜过高险峰,但高险峰却也做不到这样的移形换位,他的轻功虽高,但也只是看起来像是移形换位,实际上若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高险峰的移动方向和位置,所以高险峰只是快,并非移形换位。

    “两位同出一门。”破衣道士说道:“但是都太急了。”破衣道士先是看向司万里说道:“阁下急于求成,所以强练内力,致使丹田受损,身患暗疾。”他又转头向祁存说道:“阁下性子太急,于一些细枝末节不够重视,如此这般积少成多,最终也会成为病患。”

    若是放在刚才,以祁存的性子必然早已怒起,这道士说教般的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可如今已见破衣道士的武功出神入化,祁存自知就算自己练上一百年也未必胜得过他,是以此时心中没有丝毫不服。

    司万里盯着道士看了许久,此时突然醒悟,不禁脱口惊道:“阁下是龙虎山太虚教的苍清真人吧。”

    此话一出,祁存当即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破衣道士。

    破衣道士却道:“龙虎山上有数百道士,司首领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来了?”

    如此一来,这破衣道士也是承认了身份。

    司万里闻言回道:“龙虎山上道士虽多,但只有两人有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其一是太虚掌教苍玄真人,但是苍玄真人久不临世,我行走江湖半生,也只是听过苍玄真人的威名,但却一直无缘得见,有人说苍玄真人已经羽化成仙,还有人说苍玄真人闭关三十年,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苍玄真人乃是世外高人,早已不理尘世俗务,除去苍玄真人外便是苍清真人,却是一位败尽天下英雄的人物,这般出神入化的移形换位之术,对于苍清真人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

    破衣道士闻言笑道:“我不如师兄那般道心坚韧,年轻时只爱快意江湖,只是如今老了方才有所收敛,要说起来,我也有十年没有下山了。”

    司万里听后赶忙说道:“是晚辈胡言乱语了,请真人莫要怪罪。”

    司万里虽然贵为悬天宫摘星部的首领,但他无论是江湖辈分还是武功修为,比起苍清真人来说都是远远不如,所以他此刻自称晚辈,却也是理所应当。

    “司首领强练武功,此法切不可取。”苍清真人不恼司万里此前的无礼,仍是如此叮嘱。

    司万里深施一礼。

    苍清真人又对祁存说道:“学武一途自是快慢有度,不可急于求成。”

    祁存闻言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退到一旁。

    苍清真人也不在意,而是转头对卓亦疏说道:“我听人说卓公子桀骜入骨,乃是绝世无双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让我不虚此行。”

    适才就听苍清真人说自己是为了卓亦疏而来,却不知这样一位世外高人为何如此。

    司万里看了卓亦疏一眼,心中思绪万千,而后却是开口说道:“真人莫要见怪,晚辈身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苍清真人回道:“司首领自便就是。”

    司万里施了一礼,带着祁存离开了此地。

    两人只一出门,便见原本守在门口的四名悬天宫弟子身形一晃,旋即恢复了行动。

    祁存大惊,不禁说道:“他们被点了穴?”

    点穴的手法江湖上有很多,更有许多高手专修点穴,也能名震一时,但司万里却知这四人皆是好手,就算是自己出手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同时点住。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近乎诡异的出手,让司万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司万里想到苍清真人曾言这次是受人之托来寻卓亦疏,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但却让人惊讶于这世上竟有人能请动苍清真人,司万里对于那人的身份也是极为好奇。

第九十三章 有剑名饮怨

    待司万里和祁存离开客栈以后,这里便只剩下卓亦疏和苍清。

    苍清向卓亦疏看去,见他丰神隽美,兀自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并长剑,只听苍清说道:“这柄就是名满天下的饮怨剑?”

    卓亦疏笑道:“不错,正是饮怨。”

    “此剑神锋无比,但已久不现世。”苍清说道:“我听闻这柄剑落在了合欢庄白九君的手里,他欲以此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却不知怎么又落到了公子手中?”

    卓亦疏回道:“真人的消息当真灵通,饮怨剑确实落到了白九君的手里,但他却将此剑输给了别人,然后那人将饮怨剑赠给了我。”

    “饮怨乃是名剑,多少人求而不得,那人竟将此剑赠予公子,想必和公子关系莫逆吧。”苍清又问道。

    卓亦疏却回道:“她是我的杀父仇人之女。”

    苍清毕竟是久经江湖的高人,什么事情没见过,所以此时听了卓亦疏的话后也没有太多惊讶,而是说道:“这位姑娘赠你名剑,想必是为了化解这段恩怨。”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摇头否定,旋即笑道:“她给我这柄剑是为了让我报仇,杀了她父亲。”

    此话一出,饶是苍清也不禁吃了一惊,然后说道:“这是为何?”

    卓亦疏便将明无为做的事情尽数说出,只不过隐去了他父女二人的姓名,所以苍清也不知道这件离奇的事情是发生在歃血盟中。

    苍清虽然行走江湖一生,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却也不禁大感意外,便即言道:“这世上之人千奇百怪,有被金钱名利所累者,有被情爱美色所累者,世人皆累,出自心中**,争名夺利者比比皆是,但心机如此之深者却是罕见,这父女二人一个为了名利绞尽脑汁,一个为了报仇卧薪尝胆,倒也真让人唏嘘感叹。”

    卓亦疏点了点头,也觉得苍清所言在理。

    苍清又道:“这柄饮怨剑便是‘饮尽天下怨气’之意,这世上的恩、仇、情等都可化作怨气,一旦起了怨气,那非得是你死我活才能了结,这饮怨剑便是如此,饮怨二字实是人死怨消之意,是以这柄剑自诞生之日起便杀戮无数,持此剑者都想以此神锋了结恩怨,可一旦杀了仇人,那仇人的亲朋好友就想报仇,由此不断杀戮,必然衍生了新怨,所以饮怨之名虽存,但却从未终止过怨恨。”

    卓亦疏对此倒也赞同,因为自己就是要用这柄剑来对付仇人明无为的,就是想了结仇怨。

    “这世上诸多的怨气都想以饮怨剑作为了结,久而久之,名剑饮怨也就吸收了所有怨气,致使此神锋剑生邪戾,虽然愈加锋利无比,但其所含怨气也会反噬持剑者。”苍清神色凝重的看向卓亦疏说道:“此剑剑生邪异,伤敌克主,若不能压制住剑中的邪戾之气,必遭其侵蚀,此剑自铸成之日起便害人无数,公子若是执意使用,万望三思。”

    卓亦疏看了看手中的饮怨剑,它仍是那般华美锋利,饮怨剑随着卓亦疏行走天下,多少次为他化险为夷,卓亦疏只觉得这世上唯有饮怨剑能发出最为凌厉的剑气,也只有饮怨剑才能使出最为精纯的灵犀剑法。

    是以只听卓亦疏说道:“名剑有灵,但事在人为,自心意志不坚,却要把过错怪在剑上,如此岂不荒唐?”

    听了这话,苍清便知卓亦疏心中所想,自是不相信饮怨剑伤敌克主之说。

    苍清暗道:那人说卓亦疏疏狂入骨,性子偏执,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这人心比天高,傲视寰宇,自是不信饮怨的邪戾之名。

    念及于此,苍清忽然出手,也不见他如何迅速,但卓亦疏就是无法抵挡,只在瞬息之间便被苍清点中数处穴位。

    苍清的手法却也不重,一击得手便即撤回,苍清武功虽高,但此时未想伤人,所以出手时留有很大的余地,若在平时,这样的手法根本伤不到卓亦疏分毫,而在卓亦疏受到威胁的一瞬间,体内的灵犀内力自行运起,涌至全身抵挡威胁。

    可即便如此,卓亦疏却还是感觉到一股剧痛从体内发出,登时身形一晃,立刻跪倒在地,用手扶地这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卓亦疏只觉得‘鸠尾’、‘气海’、‘关元’、‘商曲’、‘志室’、‘太渊’六处穴位剧痛无比,似是有人以利剑刺之。

    良久以后,卓亦疏方才逐渐恢复如常,但此时已是浑身是汗,神智也有些模糊。

    苍清说道:“饮怨剑的反噬已然初见,如今公子只有六处穴位受损,若是长此以往,周身要穴以及奇经八脉都会损伤,到那时神志不清,沦为疯癫之人,又因杀戮太盛,更会嗜杀,成为天下公敌,饮怨剑历任剑主均被此剑反噬,大部分都因滥杀无辜而被武林群起而攻,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就算不被别人所杀,那也会因为经脉受损而亡,是以所有持有饮怨的人最终都会死于此剑的反噬之下,从无例外。”

    卓亦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身上的疼痛并未完全消失,此时只是凭着超人的意志在硬抗,只听卓亦疏说道:“可我在用了饮怨剑以后功力大增,败尽强敌。”

    苍清坐到桌旁回道:“不错,饮怨剑乃当世绝峰,持者确可增强功力,可功力越强,被反噬的也就越厉害...”

    苍清还要再往下说,却被卓亦疏打断,只见卓亦疏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那就足够了,我现在只想杀了仇人报仇,至于别的无暇多想。”

    苍清听后正要回话,可还没等他开口,便有几人结伴而来,这些人大声叫嚷,所以阻断了苍清的话。

    只听那几人中的一个说道:“这里倒真清净,客人也不多。”

    一女子说道:“按理说这里距离黄鹤楼不远,我本以为会人群熙攘,却不想竟这般清净。”

    原来这些人只是刚刚赶路至此,所以不知道悬天宫司万里曾将这附近方圆十里尽数掌控,致使无人敢来,而这些人来到这里时恰好赶上司万里退走,悬天宫的封锁也就没了,这些人见到的自然就是一片空荡荡。

    那些人坐到旁边的桌上,其中一人一拍桌子呼喊小二,但小二因为断指之痛早已疼的昏迷不起,自是无法前来。

    那些人便又有人说道:“掌柜的呢,客人来了也不出来招呼,怕我们不给钱吗?”

    刚才那女子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然后示意大家向地上看去,只见店小二混在那里,地上还有几根断指。

    小二昏迷的地方正好在一张木桌后,身体被木桌挡住,以至于那些人进来时都没能看到昏迷的店小二,只见到卓亦疏和苍清坐在那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二人正在闲谈。

    几人中又有人笑道:“我说怎么没人出来招呼呢,原来是家黑店。”

    这几人一看便是江湖中人,所以对于‘进了黑店’也不着急。

    又有人笑道:“既是黑店,那掌柜的是要钱还是要命,赶紧出来给个痛快话。”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全然没将进了黑店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也根本不怕有人讹诈。

    这时又有一人看向卓亦疏和苍清,却是一眼见到就见到了放在桌上的饮怨剑。

    这人惊道:“饮怨剑。”

    其余几人听他惊呼,但有的听清了他的话,有的则忙着呼喊所以没听清他的话,但此时却都看向发声那人,其中一人说道:“你说那是饮怨剑?”

    此话一出,刚才没能听清这话的人也都听得分明,不禁转头看去,只见那张桌上放着一柄华美的长剑。

    又有人说道:“陈掌门是名剑山庄的人,对于天下名剑颇有研究,断然不会看走眼。”

    那女子也道:“不错。”

    正在此时,便又有一人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把饮怨剑夺过来赏识把玩一番。”

    这人话音一落,便已将一根长鞭拿在手中,旋即挥手甩出,那根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奔向饮怨剑,这人手中发出巧力,长鞭便将饮怨剑卷住,那人往回一收,饮怨剑便被长鞭夺了过来。

    其余众人喝彩叫好,使鞭夺剑者也是得意非常,显然对众人的称赞非常受用。

    这人持剑在手,仔细观察把玩,旁边便有人说道:“也给我看看。”

    这人皱眉道:“你急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他觉得既然是自己夺过来的长剑,那自然是要自己先看个够才是。

    哪知这时陈掌门突然出手,一柄长剑刺穿了使鞭那人的咽喉,登时血光四溅。

    那女子喝道:“陈掌门,你这是干什么?”

    还没等陈掌门开口,旁边却有人说道:“陈掌门既是名剑山庄的人,庄中藏有好剑无数,如今见到了名满天下的饮怨剑,陈掌门自是想据为己有。”

    那女子闻言看向陈掌门,却见陈掌门兀自冷笑,对夺剑据为己有的说法毫不反驳。

    女子怒道:“卑鄙无耻。”

    陈掌门却道:“诸位既然都是这般心思,又何必掖着藏着。”

    众人早已准备好随时出手,在见到饮怨剑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都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想着如何才能将名满江湖的饮怨剑收入囊中。

    此时意图已被点破,众人便再不隐藏,登时大打出手,适才还称兄道弟的一群人此时生死相向,下手时毫不手软。

    眼见那些人打得热闹,卓亦疏却是对苍清笑道:“正如真人所见,饮怨剑只一现江湖便会引起血雨腥风的争夺,那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而饮怨剑在我手中时从未出现过这事。”

    原来卓亦疏是故意让对方夺走了自己的饮怨剑,否则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人轻易夺走饮怨。

    苍清真人眼见于此也是兀自沉思,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第九十四章 话痴儿

    那几越斗越狠,不时传来惨叫之声,又有人死于争斗之中。

    苍清面色复杂,却也知眼前的争斗只是冰山一角,若真的让饮怨流落江湖,必然会引起更多的争夺,到那时只会死更多的人。

    而苍清也不是没想过将饮怨剑带回龙虎山太虚教,那样的话也就没人敢去太虚教夺剑,可是苍清下山之前曾答应那人不会强行夺剑,而是要劝卓亦疏主动弃剑。

    苍清曾言自己是受人之托前来寻找卓亦疏,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请动了苍清下山。

    这时那些人的打斗已到了白热化,又有人重伤退场,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他们进来时足有七八人,现在斗得只剩三人,饮怨剑在这几人手中几经易主,如今恰好又回到了名剑山庄的陈掌门手中,陈掌门连经苦战,此时也不敢多留,是以饮怨剑到手的瞬间便即向后跃去,想着退出战圈。

    其余两人见此纷纷跟上,陈掌门虚晃两招,也幸而那两人各自为营这才没能留住他,陈掌门方才趁此机会远遁而去,那两人紧跟着追去,三人一前两后离开了客栈。

    卓亦疏仍是不慌不忙,轻笑着等待苍清的回答。

    苍清眼见在争斗中死去的几人,不禁长叹一声,旋即起身离去,出了客栈一路向东而去,与陈掌门等人背道而驰。

    卓亦疏轻笑一声,便也其身而行,追向陈掌门等人。

    他自是要取回饮怨剑。

    一路行出数里,却见百姓们四散而逃,再往前看去,这才见到陈掌门等人在此苦斗,百姓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是以纷纷大惊躲避。

    但卓亦疏见惯了生死场面,此时自然没有丝毫惊慌,而且毫不着急出手,而是隐于一旁看着那三人苦斗。

    场中恶斗不止,陈掌门出言呵道:“杜小娟、熊山,两位是决心与我过不去吗?”

    杜小娟便是众人中唯一的女子,但是武功高强,成为仅存三人中的一个,此时只听她冷笑道:“饮怨剑现于江湖,世人皆可夺之,怎么就非得落到你名剑山庄才行。”

    熊山也道:“就是决心与你过不去又能如何?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名剑山庄?”

    这些人适才初入客栈时称兄道弟,似是各个关系莫逆,但只见到饮怨剑起便即翻脸动手,更是生死相向。

    这三人各自为营,皆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要同时应对其余两人。

    就在场中激战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处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蜷缩在那里,正满脸不解的看着场中打斗的三人,却没有丝毫害怕。

    陈掌门护住饮怨剑许久,杜小娟和熊山久久没能抢夺过来,是以心中急切,两人不自觉间开始联手对付陈掌门,陈掌门顿感压力大增,只得小心应对。

    又过数招,陈掌门露出败象,心中暗道:若是再这样下恐怕护不住饮怨剑了。

    念及于此,陈掌门却不禁将饮怨剑握的更紧了,名剑山庄以藏有天下名剑而得名,若是能将饮怨剑收于其中,那定会成为镇门至宝,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必然与日俱增。

    江湖上的门派凡是带有‘庄’字的,无不想着挑战长离山庄的‘天下第一庄’的名头,江湖人无外乎争名夺利,而长离山庄树大招风,自然引得世人窥伺,那‘天下第一庄’的名头无时无刻不受着威胁与挑战。

    陈掌门暗道:若是能将饮怨剑带回名剑山庄,那这番功绩可谓震古烁今,想我名剑山庄建成以来,还从未这般辉煌过,只要有饮怨剑藏于庄中,名剑山庄才真正对得起‘名剑’二字。

    心中想到此处,陈掌门不禁偷眼向饮怨剑看去,心中忽的大喜,又心道:我既有饮怨在手,何不以此对敌。

    饮怨剑乃当世绝峰,伤敌败敌自是不在话下,陈掌门弃了手中长剑,然后手中发力,登时便将饮怨剑拔了出来。

    饮怨剑只一出鞘,立时寒光大盛,眼见饮怨剑锋利无比,不愧为世间神兵。

    杜小娟和熊山眼见饮怨离鞘,剑光大盛,均是暗道一声:不愧为天下名剑。

    如此一来,这二人的争夺之心更盛,纷纷加强了攻势。

    陈掌门得饮怨加持,攻势一往无前,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卓亦疏在一旁看得真切,脸上轻笑,心中暗道:饮怨出鞘,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如何抵挡。

    卓亦疏久持饮怨剑,自然是知道这柄剑的厉害之处。

    哪知就在这时,本是蜷缩在墙角的那名少年见到饮怨剑后忽的嘻嘻傻笑起来,眼中满是新奇,他自是不懂饮怨剑的厉害之处,只是见到饮怨剑光芒大盛且又锋利无比,所以心中喜欢。

    少年离开墙角慢步走去,竟悄无声息的来到打斗场中,那三人本是谁也没有发觉有人靠近,待看见少年时全都大吃一惊,但此时少年已经到了场中,而且他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兀自前行,直奔饮怨剑而去。

    此时少年已走到中间,面前是手拿饮怨剑的陈掌门,身后则是满脸意外之色但却野心勃勃的杜小娟和熊山。

    少年伸手去抓饮怨剑,陈掌门大惊,赶忙收招回撤,便即向后跃去,于瞬息之间便与少年拉开了丈余的距离。

    少年也不气恼,而是傻笑着奔向前去,还要去抢饮怨剑。

    熊山怒道:“哪里来的疯子。”

    说着话,熊山便已凌厉出手,一掌落下,出手既是杀招。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眉头一皱,没想到熊山竟对一个疯痴少年下了杀手,卓亦疏便要现身阻止。

    哪知这少年竟侧身一躲,并且反身打出一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在一瞬之间完成反击。

    熊山大惊,赶忙后撤。

    卓亦疏见此却是看出端倪,这少年刚才反击熊山的那招明明就是杜小娟所使过的,这三人缠斗许久,又是各自为营,所以皆有背腹受敌的时候,杜小娟虽是女子,但武功高强,适才他前有熊山后有陈掌门,危机时刻便是用了这招化险为夷,却不想这个疯痴少年竟然也会。

    陈掌门和熊山也看出了这招的来历,熊山不禁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杜小姐找来的帮手。”

    陈掌门也道:“杜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在这里留了后手。”

    哪知杜小娟此时也是满脸惊愕,刚才疯痴少年所使的那招‘回身扶柳’乃是本门的不传之秘,外人绝不会用,而杜小娟自己也不认得这个少年,更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了本门的绝技。

    疯痴少年却不管众人的惊愕,而是继续伸手去夺饮怨剑,陈掌门连刺数剑,分取对方的周身要穴,招招杀机。

    可那疯痴少年却只是傻笑一声,然后出掌压落,如此化解剑招。

    这一招却是熊山的绝技,眼见于此,众人有时一惊,杜小娟冷笑道:“这明明就是熊山的帮手。”

    熊山没空与她理论,而是对那少年皱眉道:“这招‘压山探海’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疯痴少年嘿嘿傻笑,却不答话。

    陈掌门冷笑一声,暗道:看来你们两个早有预谋,就算没有饮怨剑也会联手对付我。

    心念于此,陈掌门突然出手,剑势惊现,连绵不绝,乃是名剑山庄的绝技。

    杜小娟和熊山也不出手救援,而是看着疯痴少年面对陈掌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却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疯痴少年连忙抵挡,既有熊山的招式也有杜小娟的绝技,这些武功在疯痴少年手中使出没有丝毫阻碍停顿,就好似练了十几二十年一样。

    又斗一阵,陈掌门斜刺一剑,这一剑是瞅准了时机的必杀之招,陈掌门凭借于此不知战胜了多少敌手。

    眼看着疯痴少年避无可避,远处的卓亦疏都已经准备现身相救。

    疯痴少年大惊失色,赶忙侧身躲避,但却不知这只是佯攻,陈掌门反手一剑袭向疯痴少年的咽喉,疯痴少年只得一蹲,然后顺势一滚,狼狈不堪的躲过了这招。

    陈掌门得理不让人,迈步跟上。

    疯痴少年一路翻滚,恰好碰到一物,却是陈掌门适才所弃掉的长剑。

    眼见于此,疯痴少年嘿嘿一笑,伸手拾起长剑,然后再不躲避,而是‘刷刷刷’连出数剑,速度极快,似是一起使出一般,如雨点般袭向陈掌门。

    陈掌门大惊失色,赶忙挥剑抵挡,这才破掉了疯痴少年的剑法。

    真正让陈掌门惊愕的却是疯痴少年所使的剑法竟是名剑山庄的绝技。

    杜小娟和熊山也是一惊,这少年竟然身负三家绝学,但自己三人却都不认得他。

    隐在一旁的卓亦疏见了这般情景却是看出了端倪,却也不禁暗暗吃惊。

    疯痴少年看向饮怨剑,却是越看越喜欢,当即出手去夺,长剑连出。

    陈掌门知他诡异,是以不敢掉以轻心,赶忙小心应对。

    杜小娟和熊山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愕之意。

    陈掌门越打越惊,不自觉间招数竟有些慌乱。

    那少年仍是嘿嘿傻笑,盯着饮怨剑不放。

第九十五章 稀世奇才

    疯痴少年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陈掌门独自面对疯痴少年,却越发觉得诡异,对方的招数明明都是本派绝学,但却不知道疯痴少年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时陈掌门有些慌乱,剑招中出了破绽,疯痴少年竟一眼就看了出来,当即挺剑刺入。

    陈掌门赶忙出剑抵挡,但那一瞬间的破绽却足以致命,疯痴少年的长剑径直刺来。

    陈掌门心中一凉,却又不想就此放弃,只得强行进招,不求彻底挡开对方的攻势,只求能避过要穴从而留下性命。

    念及于此,陈掌门内力迸发,是要用最大的力量挡开对方的攻势。

    那双两柄剑刚一撞上,疯痴少年的长剑便即脱手而出,陈掌门内力高深,不但将化解了危机并且还将疯痴少年的长剑震落了。

    杜小娟和熊山皆是一惊。

    陈掌门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也反应过来,便即喊道:“这人毫无内力,只是招式精湛。”

    这三人都被疯痴少年的招式所震撼,一时间竟无暇估计别的,气势上便弱了一分,陈掌门虽是被逼无奈与疯痴少年比了内力,哪知却因此试出了疯痴少年的底细。

    杜小娟反应最快,从背后疾施杀手,疯痴少年惊觉杀意,便即刚忙躲避,但杜小娟既知他身无内力,便再无惧怕,手中攻势突变,横掌扫来,疯痴少年肩上中了一掌,登时倒飞出去。

    熊山紧随跟上,重拳裹着内劲袭去,径直砸向疯痴少年的脑袋,这一下若是砸中,非得**迸裂不可。

    疯痴少年心胆俱寒,胡乱出了一招抵挡,自还是那三人的招式,熊山见此冷笑一声,便即加注内力,既知对方毫无内劲,那再精妙的招式也是于事无补,熊山以内力欺之。

    只见场中二人一人出拳一人出掌,熊山一往无前,疯痴少年毫无内力,任谁都能看出这一招后疯痴少年必将命陨当场。

    拳掌相撞,忽的一声大响,竟有内力相撞之声,而并非预料中的那般摧枯拉朽,熊山的攻势竟被疯痴少年挡住了。

    熊山大惊,此时只觉得一股劲力自疯痴少年的掌中袭来,并且有越来越强的架势,熊山惊愕之中眼睛的余光看见杜小娟和陈掌门也是满脸惊愕,熊山只觉得是奇耻大辱,那二人一个说疯痴少年没有内力,另一个横掌打伤疯痴少年,而到了自己这里却被疯痴少年硬生生的抗住了,如此这般如何能不让熊山恼怒。

    念及于此,熊山便即加强内力,想要正面破开疯痴少年的掌力。

    哪知刚才还毫无内力的疯痴少年此时竟然内力精纯并且源源不断,随着熊山内力的加强,疯痴少年也是蓄力抵挡,内力的深厚程度竟然丝毫不逊熊山,甚至犹有过之。

    便在这二人缠斗之时,杜小娟突然出手,熊山当即一惊,却见杜小娟径直攻向疯痴少年的身后。

    熊山不明所以,便即向疯痴少年的身后看去,这才看清那里似有人影晃动。

    这时又有一股劲力自疯痴少年的掌中袭来,熊山直觉一股惊涛骇浪骤然而来,一时之间竟然抵挡不住,便即被掌劲震得连连后退。

    待熊山退出了四五步后,终是看清疯癫少年身后站有一人,那人身材修长,气质风流,满脸轻佻之色。

    正是卓亦疏。

    适才卓亦疏眼见这三人合力对付疯痴少年一人,并且还以内力欺之,便即出手相助,熊山在对掌的瞬息心中慌乱是以无暇多顾,再加上卓亦疏有心隐藏,匿于疯痴少年身后,所以熊山竟没能发现。

    杜小娟和陈掌门却看得一清二楚,是以杜小娟率先攻来,卓亦疏眼见于此便即突发劲力震退熊山,然后出手与杜小娟相斗。

    疯痴少年此前中了一掌,嘴角鲜血不断,但此时他竟似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楚,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卓亦疏和杜小娟相斗。

    斗了一阵,卓亦疏轻笑一声,便即向后一跃,也不见他转身,便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落到疯痴少年的身边,然后伸手夺过长剑,疯痴少年无心抵抗,任他夺取。

    杜小娟不知卓亦疏的剑法厉害,自顾纵身追击,卓亦疏长剑惊出,剑未到,势已至,杜小娟顿觉不好,无奈追击的太快已无退却的余地,只得迎面迎上长剑。

    灵犀剑法何等厉害,杜小娟自是抵挡不住,卓亦疏长剑一挑,刺在杜小娟的肩头,登时鲜血淋漓。

    卓亦疏刺中杜小娟的地方正是杜小娟打在疯痴少年身上的地方,自是卓亦疏有意为之,杜小娟眼见于此大惊失色,心中兀自惊惧。

    疯痴少年看的高兴,不禁拍手叫好,却因此引动伤势,血流更甚,但他浑不在意,自顾叫好。

    卓亦疏刺伤杜小娟后再不追击,只是轻笑一声,然后身形一晃,便来到了陈掌门面前。

    陈掌门大惊,赶忙提起饮怨剑刺向卓亦疏,可卓亦疏只是轻笑一声,长剑斜刺而去,如此避过饮怨剑,径直刺向陈掌门的手腕。

    熊山眼见卓亦疏现身,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却是越发觉得卓亦疏眼熟,此时终是想起,便即喊道:“他就是客栈里的那人。”

    陈掌门等人在客栈中夺走饮怨剑时卓亦疏正与苍清相谈,卓亦疏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又有心向苍清传递想法,所以对于饮怨剑被夺毫无反应,只是此时方才追来。

    卓亦疏毫不理会,只是手中剑势不绝,陈掌门沉浸在剑术之中二十余年,自觉剑境造诣颇高,更觉得名剑山庄的剑法只是略逊于兰陵剑派,比起江湖上其他门派的剑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卓亦疏只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就光是时间上的差距就难以弥补,所以陈掌门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己会轻而易举的胜过卓亦疏。

    哪知苦斗至今,陈掌门竟然没有丝毫占到便宜,全面落于下风,处处都被压制,卓亦疏用的长剑自是比不过饮怨剑,但却仰仗灵犀剑法的精妙而稳稳占据优势,反倒是饮怨剑在陈掌门手里竟然发挥不出本该有的威力。

    陈掌门越打越惊,心中却也生出无力之感,只觉得再斗下去也是有输无赢,不禁心中一沉。

    如此一来,陈掌门的招式更加衰弱,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手腕一翻,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陈掌门的五指,陈掌门大惊,但此时想要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松手躲避,可这样一来饮怨剑便即脱手。

    卓亦疏身形一动,右手将长剑刺入陈掌门的左侧,左手则接住了饮怨剑。

    众人大惊,都以为陈掌门必死无疑,陈掌门自己也是瞪大眼睛,他眼见长剑入体,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疼痛之感传来,陈掌门低头看去,这才看清那柄长剑并非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而只是刺穿了衣物。

    长剑刺穿陈掌门腰间的衣物,如此悬于陈掌门的腰间,就好似还剑入鞘一般。

    杜小娟和熊山皆是久走江湖之辈,经历过多少凶险场面,此时却也看的心惊胆战,刚才卓亦疏若是有心杀人,只需横出一剑,便能见陈掌门拦腰斩杀。

    可卓亦疏却只是夺回了饮怨剑,然后便疾退而回。

    至此,陈掌门、杜小娟以及熊山三人皆被卓亦疏教训了一顿,这三人自知不敌,也不敢再上前放肆。

    尤其是杜小娟,她用手捂着肩头的剑伤,心中惊道:这少年是谁?剑法竟然如此厉害。

    陈掌门和熊山也看出了卓亦疏的戏弄之意,杜小娟在疯痴少年的肩头打了一掌,卓亦疏便在她肩头刺了一剑,熊山要以内力欺之,卓亦疏便现身以内力打退熊山,陈掌门仰仗饮怨剑,卓亦疏便出手夺回了饮怨剑。

    如此这般,可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杜小娟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胜过男子,此时眼见卓亦疏手持饮怨站在那里,满目轻佻之色,全然没将众人放在眼里,眼见于此,杜小娟忽的想到什么,不禁惊得舌桥不下,旋即开口道:“你是卓亦疏?”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便即回道:“你知道我?”

    杜小娟见他这般自是承认了身份,心中震动,陈掌门和熊山也是大感意外,陈掌门也道:“不错,早就听闻饮怨剑在卓亦疏的手中,适才只顾着夺剑,竟没想到你的身份。”

    “难得各位知道我,今日就不予为难了。”卓亦疏轻笑道。

    那三人听后皆是苦笑一声,皆在心中暗道:你这名声早已传于各地,长安斗李林甫,蜀中掀翻文隐阁的事人尽皆知,我们几个又不是活在深山老林,又怎么会不知道。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这三人也只自己的武功比之卓亦疏相差太远,就算纠缠下去也不是对手,是以此时只能退去。

    杜小娟率先离开,陈掌门和熊山见此也是暗道一声:她被卓亦疏刺了一剑却也没有喊着报仇,而是就此退走,也是自知不是卓亦疏的对手,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强装场面。

    念及于此,这二人便也转身离去,杜小娟受伤流血尚且一言不发,是以这二人一个想着饮怨剑本就是卓亦疏的,另一个想着虽然输了内力但是自己没有受伤,这二人想法各异,但却都选择退去。

第九十六章 客栈掌柜

    此地只剩卓亦疏和疯痴少年,疯痴少年看着卓亦疏,不住的嘿嘿傻笑,然后伸手指着饮怨剑拍手叫好。

    卓亦疏笑道:“他们用的那些招式,你是不是只看了一遍就记下了?”

    疯痴少年听后想了想,然后痴笑一声,猛地点头。

    果然不出卓亦疏所料,这个疯痴少年乃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稀世奇才,他之所以会用陈掌门、杜小娟和熊山的招式,只是因为刚刚看了一眼,然后便牢记于心。

    如此这般倒也不难,可难就难在不但可以记住而且还能丝毫不差的使出来,卓亦疏眼力非凡,早已看出这个疯痴少年根本不会武功,但他仍能丝毫不差的将那三人的武功尽数使出来,而且力道、角度等全都近乎完美,如此这般却是常人所不能做到的。

    这如同于让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去写一篇长篇大论,实是不可完成之事。

    疯痴少年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此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直叫,卓亦疏听得真切,却也不见疯痴少年有何不好意思,而是转头跑向刚才蜷缩的墙角,并在一片破烂之中找出一物,疯痴少年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回到卓亦疏身边,卓亦疏这才看清疯痴少年手中的是半只黑乎乎的烤鸡。

    这烤鸡不知放在那里多久了,此时传来阵阵恶臭,但疯痴少年似是丝毫不觉,而是伸手撕下一块,转而将剩余的大部分递给了卓亦疏,那意思很明显,要请卓亦疏吃鸡。

    卓亦疏见此哈哈大笑,便伸手接了过来,旋即放到嘴中吃了一大口,疯痴少年见此更是高兴,蹦跳着将手中的鸡肉吃了。

    卓亦疏又道:“好菜就要配好酒,你请我吃鸡,那我就请你喝酒。”

    疯痴少年听后满脸疑惑,自是不明所以。

    卓亦疏哈哈大笑,伸手抓着疯痴少年向南行去。

    未过多时,卓亦疏带着疯痴少年寻到一家酒楼,迈步而入。

    疯痴少年浑身污浊,所以一进到酒楼中就引得食客们厌恶,纷纷捂鼻挥手,更有甚者转身就走。

    疯痴少年虽然痴傻,此时却也颇觉不好意思,脸色通红。

    卓亦疏浑不在意,径直而入,来到一张桌前坐下,疯痴少年从未来过酒楼,又见众人的厌恶神色,是以心中不安,站在一旁不肯坐下。

    店小二见卓亦疏衣着光鲜,虽然带着个痴傻少年,但却也不敢怠慢,只得陪着笑脸走上前来,一边伸手行礼一边不着痕迹的挥了挥手,想要驱散疯痴少年身上带来的臭味,店小二陪笑道:“这位公子是要吃些什么?”

    卓亦疏说道:“来壶酒,再来几个小菜。”

    店小二认真记下,然后又看向疯痴少年,旋即说道:“公子这位朋友....”

    还不待店小二说完,卓亦疏便道:“让你去就快些去,何必唠叨。”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取出银子,店小二见他出手阔绰,便也再不多言。

    待饭菜上齐,疯痴少年闻着满桌佳肴直吞口水,卓亦疏却也不说话说,只是兀自喝酒,疯痴少年的肚子咕咕直叫,他偷眼向卓亦疏看去,却见卓亦疏自酌自饮,疯痴少年再也忍受不住,坐下来大口吃喝。

    卓亦疏微微一笑。

    一阵风卷残云,疯痴少年终于吃饱,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饭菜。

    卓亦疏一口未动,只是喝着壶中酒,疯痴少年见此越发好奇,紧紧盯着酒壶。

    卓亦疏察觉到后抬起头来,见他如此却是一笑,然后将酒壶递给了他。

    疯痴少年大喜,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却被辛辣味道呛得大口咳嗽。

    卓亦疏无奈一笑,然后起身说道:“吃饱了咱么就走吧。”

    疯痴少年点了点头,跟着卓亦疏离开了酒楼。

    随后卓亦疏又给他买了衣物,还拿出银子给了疯痴少年。

    可疯痴少年接过银子后却是满脸疑惑,开口道:“这、是什么?”

    原来这疯痴少年虽然生活在市井之中,但却不知道银子该如何使用,他平日里只见过别人用银子买东西,但却不知银子为何能换来东西,更不知银子的价值几何。

    卓亦疏见此却是叹道:“上天给了你绝世的天赋,但却夺走了别的。”

    疯痴少年这般过目不忘的本事世所罕见,毫无内力却能出手成招,这样的天才只需稍有内力便能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

    卓亦疏对疯痴少年道:“我即把银子给你了,那你就收下吧,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说完卓亦疏转身便走,行出数步回头看去,却见疯痴少年仍然跟在身后,卓亦疏冲他一笑,加快脚步离去。

    疯痴少年虽然毫无内力,但却拼命追随,卓亦疏也不忍直接将他甩下,所以始终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快步而行,想着疯痴少年能够知难而退。

    但疯痴少年虽然痴傻,但心志坚定,认准的事情断然不肯放弃,是以一路紧跟,就算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肯停下。

    二人一路出城,走到官道旁,时至傍晚,夜黑无月,已不适宜赶路,幸而道边有一客栈,卓亦疏迈步而入。

    店小二将他迎了进去,转头却又看到疯痴少年走了进来,店小二便上前轰赶,并且厌恶的说道:“臭叫花子赶紧出去。”

    疯痴少年早已习惯了冷落,此时就要回头出去,心中只是想着在客栈外的墙角睡一夜,明日一早再与卓亦疏同行。

    还未待疯痴少年转身,卓亦疏却是皱眉道:“那是我的朋友,你竟敢轰赶?”

    店小二闻言当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风流倜傥的卓亦疏会与一个浑身恶臭的叫花子是朋友。

    店小二颇感为难的说道:“这位公子不要说笑了,咱们店中客人不少,这个人要是住进来了,非得惊扰到别的客人不可。”

    卓亦疏听后冷笑一声,心中生起怒意。

    可就在这时,又听有人说道:“既然是这位公子的朋友,那就一定要好好招待。”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面容普通,干净的衣服上占有几处油渍,手上还有老茧,必然是个就做粗活的人。

    店小二闻言笑道:“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说道:“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怎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店小二得了令,赶忙应允一声,便将疯痴少年迎了进来。

    卓亦疏又道:“给我这位朋友上些好酒好菜。”

    不大一会,饭菜上桌,疯痴少年又一阵狼吞虎咽。

    卓亦疏定了两间房,又让店小二送去清水,疯痴少年洗漱一番,这才看清他的真实模样,终是成了一个普通少年,只是脸色仍有些黑,他常年风吹日晒,身上的风尘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洗净的。

    到了半夜,卓亦疏独自握于床榻上,但并未睡去,心中想到:这客栈的掌柜是个习武之人,只是看样子武功不高。

    客栈掌柜亲自出面留下疯痴少年,话语之中给足了卓亦疏面子,但卓亦疏却深知自己与客栈掌柜并不相识,却不知他为何如此。

    这家店也并非黑店,除了掌柜外还有三个伙计,后厨还有厨子,三个伙计各司其职,其中那个负责上菜的伙计心眼最多,时常趁着掌柜和客人不注意时偷吃饭菜,所以店中客人的那些饭菜几乎都被他先行‘品尝’过。

    也正是因此,卓亦疏这才放心的吃喝。

    心中正在想着,忽听得屋外有人施展轻功经过,卓亦疏察觉于此,便也悄然跟上。

    黑暗中,只见一人落于后院中,然后向四周看了看,最后向西首的房屋奔去。

    那人来到西首屋前,伸手敲门,里面立时传来声音说道:“是谁?”

    听这声音乃是酒店掌柜发出,却不知他为何要在自己的店中这样谨慎。

    那人回了一句,随即屋门打开,果见掌柜的打开了房门,旋即将这人迎了进去。

    酒店掌柜仍是那身打扮,带有油渍的衣服都没有换掉,他谨慎的向屋外查看一番,确定无人跟随后这才转头进屋,并且关好了房门。

    随即便见那间屋子点起了灯,卓亦疏轻笑一声,悄无声息的来到屋外。

    只听掌柜的说道:“孙三,你怎么才来。”

    想必孙三就是从卓亦疏屋外经过的那人,此时只听他回道:“葛大掌柜,我从一百五十里外赶来,你又把时间定得这么紧,我能按时赶到就不错了。”

    掌柜的闻言大笑道:“这也不能怪我,这次是个硬茬子,我要是不把兄弟们召集齐了也斗不过他啊。”

    孙三又道:“我打听完了,那人也叫了帮手。”

    听到这里,卓亦疏心中疑惑,也不知这个掌柜的要对付什么人。

    又听客栈掌柜说道:“其实咱们店中也来了一个大人物,按理说找他帮忙也无不可,可这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事,要是找外人帮忙,未免落人话柄,日后传到江湖上还让各路英雄以为咱们帮中无人。”

    孙三疑道:“谁来了?竟让你葛分称其为大人物。”

    原来客栈掌柜姓葛名分,此时只听他笑道:“卓亦疏。”

    此话一出,孙三登时惊道:“桀骜公子卓亦疏?”

    屋外的卓亦疏心中暗道:“这人竟然认得我。”

第九十七章 来者无名之辈

    屋内两人没有察觉到卓亦疏隐于屋外,但卓亦疏却发现有人急掠而来,他便身形一闪躲到夜色之中,旋即便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行来,前面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人。

    那二人进到屋中,只听孙三笑道:“**英,你怎么还抓了一个人过来?”

    **英将手中那人扔到地上,然后说道:“我和莫翰林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人趴在窗口,本来也不想理会,但我怕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如此会耽误了咱们今晚的大事,便即索性将他捉了过来。”

    原来后到的两人一个叫**英另一个叫莫翰林。

    此时莫翰林笑道:“我让他不要随便抓人,如此非得让人以为葛大掌柜开的是一个黑店。”

    葛分见到被捉的那人后却是一惊,赶忙问道:“你们抓他做什么?”

    **英疑道:“这是谁?你认得他?”

    莫翰林也道:“这人好生奇怪,**英捉他时曾出手反抗,我见他武功颇杂,似是各路武功都有涉猎,但却毫无内力。”

    被**英和莫翰林捉来的这人自然就是疯痴少年。

    原来疯痴少年第一次住在客栈之中,这里的条件自是比他平时住的地方要好得多,却不想他竟因此睡不着了,只在床上翻来覆去,习惯了风餐露宿的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平日里在梦中吹来的夜风,于是在疯痴少年打开窗户时正好看见**英莫翰林,疯痴少年心智不全,见他二人夜行只觉有趣,并还打了招呼,**英有些草木皆兵,如此方才将他捉了过来,却也并未为难。

    卓亦疏早已看清他们将疯痴少年抓来了,只是见他们似乎并无恶意,所以方才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又听葛分说道:“这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却是和卓亦疏一起来的。”

    **英和莫翰林闻言皆是一惊,莫翰林言道:“卓亦疏现也在店中?”

    葛分点了点头。

    “若是能有卓公子相助,咱们今晚之事必成。”莫翰林言道。

    孙三却道:“你们都将卓公子的朋友抓来了,却还想着找人家帮忙,依我看卓公子别说帮咱们了,只要不怪罪就已是仁至义尽了。”

    **英闻言脸上也现懊悔之色,是以低头不言。

    葛分说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担着,现在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依我看先将这个少年留在这里,等咱们办完了事再带着他向卓公子赔罪。”

    “不错,大事不能耽误,到时候卓公子要杀要剐,我**英一人担着就是了。”**英言道。

    孙三说道:“你这话说的却不对了,咱们都是一家兄弟,又怎会让你一人承担。”

    莫翰林也道:“不错,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卓公子,我听闻卓公子虽然桀骜不驯、疏狂入骨,但却并非是得理不让人,咱们服些软也就是了。”

    “不错,既然铸下了错,要杀要剐也只能挨着。”**英如此道。

    孙三道:“罪不至死,卓公子何等人物,怎会跟你一般见识。”

    葛分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去拿些饭菜放在这,省得饿着这位小兄弟,等咱们回来再一起去找卓公子。”

    随后葛分找来饭菜放于此地,便与其他三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卓亦疏眼见于此,便知疯痴少年不会有危险,于是起身跟去,他倒要看看葛分等四人要干什么。

    只见那四人行出十余里,到了一片密林之中,这里灯火通明,早已有二十余人等在这里,葛分等人到了后与这些逐个打招呼,见他们的称呼举止便知都是旧识。

    孙三说道:“一会硬点子就要来了,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葛分也道:“那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一会动起手来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众人齐声应是。

    随即这些人便在林中养精蓄锐,一起等着对手到来。

    未过多时,便见一人从夜色中走来,那人身着宽大的长袍,面容英俊,步伐稳健,气息浑厚,必是个高手。

    卓亦疏却是认得来人,心中不禁暗道:白九君。

    来者正是合欢庄主白九君,此时他右手中还提着一个红色包裹,不知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葛分等人眼见来人,纷纷站起身来,葛分开口疑道:“阁下是谁?”

    白九君笑道:“诸位是在等血衣僧吧。”

    葛分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莫翰林上前说道:“不错,我们就是在等血衣僧,想必阁下就是他找来的帮手,既然要与我们过不去,那就不必多言了,进招吧。”

    原来葛分等人要对付的就是血衣僧,但却不知为何来的却是白九君。

    眼见莫翰林摆出了架势,那意思很明显:要与白九君单打独斗。

    “我今天来不是与你们为难的。”白九君将手中的红色包裹往地上一扔,却见那里面滚落出一颗头颅,葛分惊道:“血衣僧。”

    其余众人听后纷纷大惊,一齐向那头颅看去。

    暗中的卓亦疏见了如此却是丝毫不感意外,血衣僧为了让合欢庄归入悬天宫门下所以找上白九君,哪知白九君根本不允,血衣僧大怒之下杀了数名合欢庄的弟子,由此也与合欢庄结了仇,而白九君作为合欢庄的庄主,更是和血衣僧势不两立。

    白九君在杀血衣僧时毫不手软,在知道了血衣僧与葛分等人约在此处火拼后便将血衣僧的头颅拿了过来。

    眼见于此,葛分等人也知白九君并非敌手,至少白九君与自己一样都是血衣僧的仇人,如今血衣僧死在了白九君的手里,那正好省去了今天的火拼,也免得己方兄弟再有损伤。

    念及于此,葛分便抱拳说道:“在下污衣帮葛分,兄弟们都叫我葛大掌柜,敢问阁下是哪位?”

    白九君听后笑道:“都说这世上的任何消息都逃不过污衣帮的掌控,今天我到要见识见识,让诸位猜猜我的来历。”

    可白九君此话一出,葛分等人均是眉头一皱,都将白九君当做是故意找茬,**英脾气最爆,此时上前说道:“阁下要想自报家门便请开口,要是自觉是个无名小辈而不敢多言,那我污衣帮也能理解,自不会为难阁下。”

    原来葛分等人都是污衣帮的帮众。

    污衣帮中尽是些市井中的贩夫走卒,帮众众多,论起人数来素有江湖第一大帮的称号。

    卓亦疏与污衣帮主乃是旧识,污衣帮主上官顿和狄青又是结拜兄弟。

    白九君贵为一派之主,怎会容忍别人说自己是无名小辈,此时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已然动怒,众人只见他身形一晃,下一刻便来到**英身前,**英大惊,赶忙出手,其余三人也纷纷出手救援。

    白九君这一招来的迅猛突然,葛分等人尚未到近前时便听得‘嘭’的一声,紧接着就见**英倒飞出去,直到丈余外方才摔落在地,登时气息被阻,便即昏死过去,整个过程中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其余三人眼见于此皆是大怒此时一起向白九君攻去。

    白九君好勇斗狠,此时眼见污衣帮弟子一拥而上,心中不惊反喜,当即‘仓啷’一声,影灼出鞘,分出数道剑影直奔污衣帮弟子袭去。

    污衣帮虽然人数众人,但帮众弟子的水平参差不齐,是以帮中没有太多高手,最厉害的自然就是帮主上官顿,但上官顿此时不在这里,也就无法救援属下。

    悲欢无合剑法当真是厉害无比,白九君仰仗于此孤身一人硬抗污衣帮众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卓亦疏躲在暗中看得清楚,心中暗道:这些人未必是白九君的对手,只是仰仗人多才能坚持一阵。

    此时只见白九君正面应对葛分和莫翰林还有一众污衣帮弟子,孙三则独自一人绕到白九君的身后,趁他正在苦战猛的出手,一刀劈落而下,若是砍中,就算白九君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白九君挺剑迫退前方一众敌手,此时孙三的钢刀已经距离白九君不足寸余。

    千钧一发之际方才见到白九君向一旁躲去,也不见他如何迅速,但却就在转身之间躲过了攻势。

    但孙三这一招仍有后续之力,所以见到白九君躲过自己的攻势并不意外,而是挺刀继续攻上。

    葛分和莫翰林也紧随而至。

    白九君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打出暗器,漫天银针扑面而来,葛分等人均是大惊,孙三首当其中更是大惊失色,赶忙挥刀抵挡,但白九君的暗器实在厉害,孙三身上被打中数针,登时重重的摔落在地,震起一片沙尘。

    葛分见此惊道:“暴雨梨花针,你是合欢庄的白九君。”

    白九君闻言回道:“阁下终是认出我了,却不知在污衣帮眼中我白九君是不是个无名之辈?”

    葛分知道是**英那句无名小辈得罪了白九君,但事已至此,污衣帮自是不能退步,于是葛分冷笑一声,便即回道:“白庄主是不是无名之辈,这不是我污衣帮说了算的,天下英雄众多,自有公断。”

    白九君长剑一动,就要继续动手。

    而就在这时,又见远处本来数人,各个身着长袍,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

    竟是悬天宫的弟子到了。

第九十八章 烈日摘星

    98   烈日摘星

    悬天宫来人颇多,足有二十余人,由一男一女领头。

    污衣帮的人知道悬天宫才是自己要等的对头,这些人必然都是血衣僧叫来的帮手,可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污衣帮来了四个高手,但是**英和孙三都被白九君打伤了,现在已无战力,只剩下葛分和莫翰林尚能一战。

    白九君眼见来人,却是冷笑一声,丝毫未将悬天宫放在眼里。

    悬天宫人一到此处便见血衣僧的头颅被人扔到地上,领头的男子怒道:“是谁敢杀我悬天宫的人?”

    白九君微微一笑,开口答道:“悬天宫的人有什么不能杀的?”

    那人闻言大怒,便即纵身攻来,一旁的女子紧随而来。

    白九君长剑刺出,毫无惧意。

    在一旁的葛分和莫翰林眼见这番情景皆是心中一喜,只盼望悬天宫和白九君能够两败俱伤,如此便能省去了污衣帮的一番功夫。

    莫翰林暗道: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名叫尉迟华,女的叫做罗真,也是悬天宫中的高手,隶属于悬天宫烈日部。

    念及于此,莫翰林心中忽的一紧张,便向葛分低声说道:“咱们与血衣僧结下梁子要在今日了结,定的是拼个你死我活,血衣僧知咱们人多势众,必然也是会找帮手的,可是血衣僧本身是摘星部的人,却为何找来了烈日部的人来助阵?”

    污衣帮人数众多,散于天下各处,对于各路消息以及各派情况都是了如指掌,自是早就掌握了血衣僧的来历,知他乃是悬天宫摘星部司万里的手下。

    葛分听后也是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后说道:“想必是血衣僧找来了两路帮手,即从烈日部找来了尉迟华、罗真夫妇二人,除此之外恐怕还从摘星部中也找来了帮手。”

    按理说既然是找帮手来掠阵,那就一定会从本部人马中寻找,但现在却是烈日部的高手来帮摘星部的血衣僧来掠阵,这种情况本不寻常,唯一的解释就是血衣僧即请动了烈日部也找来了摘星部,由这两部的高手一起来为自己掠阵。

    若真是如此,那情况可就更加不容乐观了,摘星部要是再有高手前来,污衣帮必然不敌。

    却见白九君与尉迟华夫妇斗得激烈,他一柄单剑游走于刀枪之中,尉迟华手持一杆铁枪,罗真用的是一柄短刀,这夫妻二人的兵器一长一短,又能相互扬长避短,再加上二人心意相通,是以刀枪合璧远胜江湖中的普通阵法,足以抵得上数名高手。

    白九君的悲欢无合剑法纵然厉害,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占据优势,但却也不落下风,隐于一旁的卓亦疏见此却是心中微惊,不禁暗道:白九君的剑法进境竟然如此迅速,比之我初次见他时精进了不止一筹。

    眼见白九君和尉迟华、罗真夫妇二人大打出手,葛分和莫翰林也是喜忧参半,率领弟子丝毫不敢怠慢,而悬天宫弟子也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污衣帮,就怕他们会突然出手。

    场中三方势力焦灼,气势紧张。

    也正在这时,又有十余人急掠而来,来到近前时终是看清这些人皆是身着绣着日月星云的长袍,自是悬天宫的人。

    领头的是个年轻男子,手持长剑,意气风发。

    男子来到场中,向着尉迟华和罗真问道:“你们怎么先动了手。”

    尉迟华说道:“厉少首领,这人杀了血衣僧。”

    这少年姓厉,此时听了尉迟华的话以后登时脸色一变,向场中看去,这才看见血衣僧的头颅被人扔在地上,厉姓少年立时大怒,举着长剑指向白九君说道:“竟敢杀我摘星部的人,今日我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白九君冷笑道:“就凭你也敢在我白九君面前放肆?”

    此话一出,尉迟华夫妇二人皆是一惊,厉姓少年也是皱眉说道:“原来你就是合欢庄的白九君。”

    白九君听后仍是一边与尉迟华夫妇鏖战一边说道:“不错,本庄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杀了人也不推脱,血衣僧就是我杀的。”

    厉姓少年寒声说道:“白庄主倒是真不把我悬天宫放在眼里。”

    白九君又道:“悬天宫中尽是些无名鼠辈,何足道哉。”

    厉姓少年听后再也忍受不住,便即上前说道:“尉迟华、罗真你们两个退下,看我来对付他。”

    厉姓少年竟以命令的口气喝退尉迟华夫妇,尉迟华与妻子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意,两人收招回撤。

    白九君也不追击,却见厉姓少年挺剑攻来。

    白九君挥剑抵挡,迫退对手来势,然后向后一跃,同时说道:“且慢动手,你连姓名都未通报,我不与无名小辈动手。”

    厉姓少年冷笑道:“我名厉奇致,悬天宫摘星部首领司万里的关门弟子。”

    白九君听后揶揄道:“好响亮的名头。”

    厉奇致听后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动手。

    哪知这时白九君忽然说道:“悬天宫既然是来和污衣帮对决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诸位请便。”

    一语言毕,白九君转身就走。

    白九君何等聪明,自是不愿再为污衣帮做出头鸟,他之所以和尉迟华夫妇二人动手只是想立威而已,他本意是先杀了尉迟华和罗真,然后再灭掉污衣帮高手,如此一来,他白九君就能在一夜之间力压两大门派,合欢庄的名声定然会一时无两,传到江湖上必会让人刮目相看。

    可如今悬天宫的高手越来越多,白九君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但他从始至终也没吃亏,单凭一人一剑力抗尉迟华、罗真二人,虽然未分胜负,但要是斗到生死之际,白九君有把握一举擒杀那二人。

    正是因此,白九君选择此时退去,不愿再来趟这趟浑水。

    厉奇致怎会任他离去,便即纵身追去,哪知刚一起身便迎上了漫天的银针暗器,厉奇致大惊之下只得身形一顿,同时挥剑挡开暗器,如此方才化解危机。

    白九君打出暴雨梨花针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厉奇致再想追他已是不可能的了。

    厉奇致心中恼怒,再一转头,却见有数名悬天宫弟子中了暴雨梨花针,此时皆尽倒在地上,原来刚才白九君打出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没能伤到厉奇致,但悬天宫弟子的武功远不如厉奇致厉害,是以躲避不及,数人中招。

    还未与污衣帮交手,己方便已折了人手,如此更让厉奇致怒火攻心。

    尉迟华心道:暴雨梨花针果然厉害,厉奇致仰仗剑法也只能勉强抵挡,但是其余弟子却是避无可避。

    罗真知道厉奇致向来自负狂妄,现下却在白九君手里吃了亏,心中必然怒极,自己夫妇二人既与他同来办事,那就应该出言规劝,否则的话日后见了司万里也不好交代,于是罗真便道:“白九君胆小怕事,见咱们人多他便自行跑了,实是鼠辈之为,不过厉少首领不必挂心,白九君今日能跑,但合欢庄跑不了,今日事后,咱们便去踏平了合欢庄。”

    一听罗真所言,尉迟华便知妻子心中所想,是以便即说道:“合欢庄本就抗拒入我悬天宫中,这既是死罪一条,咱们踏平了合欢庄,也是给江湖左道一个警告。”

    厉奇致是司万里的关门弟子,平日里受惯了众人的阿谀奉承,是以此时也不觉的这话有何不妥,但他却没想到合欢庄若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踏平的,那为何血衣僧用了这么久还没能攻下合欢庄,甚至还因此搭上了性命。

    厉奇致也不多想,此时便对葛分和莫翰林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是对付污衣帮的。”

    葛分却道:“如今血衣僧已死,我劝诸位还是先把他到的头颅带回去吧,否则黄泉路上无头可证身份,喝不了孟婆汤,岂不是要成了孤魂野鬼。”

    尉迟华寒声说道:“你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

    葛分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咱们定下了今日之约,那就不用多说了,你们是想一拥而上还是想挨个叫阵?”

    厉奇致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这话,厉奇致纵身攻上,葛分起身相迎。

    葛分的兵器是一个铁算盘,此时挥舞起来响声不断,似是在算着今日店中的收益。

    厉奇致不愧是司万里的关门弟子,虽然性格狂妄自大,但其天赋的确甚佳,学武时很快就能将司万里所授的武功秘诀尽数记下,然后加以实用,威力甚强。

    这二人只一交手就是生死相向,招招夺命。

    而在后方观战的众人,无论是污衣帮的莫翰林还是悬天宫的尉迟华和罗真,皆是在暗自戒备,防止对方暗施杀手。

    苦斗一阵,厉奇致渐占上风,葛分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于此,厉奇致越发得意,攻势愈猛,颇有些得势不让人。

    莫翰林眼见于此,便即运起内力,准备出手救援,而尉迟华夫妇则是冷笑一声,暗道一声葛分必死无疑。

    只见厉奇致长剑连刺,葛分挡住三剑后再无后力,厉奇致第四剑刺中葛分的左肋,登时鲜血淋漓,葛分强忍剧痛向后急退,厉奇致哪肯任他离去,追上前去就要释放杀手,葛分抬手一掷,将铁算盘扔了出来。

    铁算盘裹着劲风直奔厉奇致,场中众人谁也没有料到葛分会出此奇招,眼见铁算盘急速而来,厉奇致挥剑抵挡,只见场中火光迸溅,厉奇致只觉手臂发麻。

    葛分脚下一踏,前提内力探掌攻来,趁着厉奇致立足未稳就要疾施杀手。

    眼见于此,厉奇致却不惊反喜,长剑横出,不但阻断了葛分的掌劲,并且直击要穴。

    葛分没想到厉奇致竟然绝地反击,是以抵挡不住,再加上此前强提内力施展杀招,导致此时内息不稳,葛分身中一剑摔落到地上,旋即大口吐血。

    莫翰林见此赶忙上前救援,尉迟华夫妇联**上,一枪一刀挡住莫翰林,莫翰林终是寡不敌众,被尉迟华一枪砸在肩头,顿失一战之力。

    污衣帮弟子眼见头领战败,纷纷抢上,悬天宫部众便即迎上前去,混战爆发,惨叫声不绝于耳,刹那间血流成河。

    厉奇致见此得意大笑,抬剑就要斩杀葛分,尉迟华见此便也举枪刺出,直奔莫翰林的死穴。

    便在这时,突见寒光一现,卓亦疏仗剑而来。

第九十九章 孤注一掷

    葛分与莫翰林都是污衣帮的人,都是上官顿的属下,卓亦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悬天宫之手。

    饮怨剑惊出,气势滔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厉奇致的剑势被阻,登时又惊又怒。

    卓亦疏连出两剑,先一剑震退厉奇致,后一剑硬抗尉迟华,如此一来,葛分与莫翰林方才得救。

    适才葛分与莫翰林都已感觉到冰冷的杀气袭至近前,心中均是一沉,暗道今日在劫难逃,却不想生死之际,忽然有人出手相救,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

    葛分喜道:“卓公子。”

    卓亦疏下榻与葛分的客栈之中,葛分早已看出他的身份,但却没想到卓亦疏竟会出现在这里。

    厉奇致皱眉道:“你是谁?”

    葛分傲然道:“这位是卓亦疏公子,他的大名自是无人不知,乃是江湖中的翘楚人物。”

    尉迟华原本恼怒攻势被阻,此时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罗真接道:“就是你打伤了鹤公子?”

    卓亦疏轻笑道:“你是说那个捡了条命回去的毕风鹤吗?”

    尉迟华夫妇二人与毕风鹤同属烈日部,此时听得这话自然大怒,却又听厉奇致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卓亦疏说道:“你是司万里的徒弟?”

    厉奇致傲然道:“不错,我师父就是摘星部之主。”

    哪知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却是面露喜色,旋即说道:“周火的徒弟不堪一击,现在正好见识见识司万里的徒弟有几斤几两。”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悬天宫众人大怒,卓亦疏这话既是看不起烈日部,也没见摘星部放在眼里。

    尉迟华上前一步说道:“看来卓公子桀骜的很啊,真以为我悬天宫后继无人了?”

    可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却是笑道:“悬天烈日,寒月摘星,苍云万里,这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称号,但对我来说却不过尔尔,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与我动手试试。”

    悬天宫部众听了卓亦疏前面那句话时均是脸现傲色,却不料卓亦疏话锋一转,全然未将悬天宫放在眼里,后面更是直接挑衅,视此地众人如无物。

    厉奇致大怒,挺剑攻来。

    尉迟华夫妇也有心出头,但见到厉奇致抢先攻上,便也不便紧随其后出手,只得暗道:趁着厉奇致与卓亦疏交手,我们正好可以看看卓亦疏的武功路数,倒要看他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反倒是厉奇致没有多想,只想着打败卓亦疏一剑杀了他。

    饮怨剑锋利绝世,被卓亦疏拿在手中对付厉奇致自是游刃有余。

    厉奇致见此却是冷笑一声,暗道:你真以为我就这点本事?

    念及于此,他便招式一晃,旋即气势一变,刹那间恍若脱胎换骨,剑势越发厉害。

    卓亦疏大喜,轻笑道:“这才像样子。”

    这二人苦斗不休,众人只见场中剑影绰绰,剑气纵横,那二人斗得精彩,谁也不肯让步,各自使出生平绝学。

    厉奇致平日里虽然素来倨傲,却也是因其天赋绝佳,又尽得司万里真传,是以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就算是在悬天宫那样人才辈出的门派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也被认为是司万里的继任者,所以众人才会称他为厉少首领。

    此时见他出手,卓亦疏也不得不全力应对,饶是他的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若是稍有不慎也会被厉奇致斩于剑下。

    厉奇致也听过卓亦疏的名声,知道毕风鹤就是败在了卓亦疏的手里,此前只道是毕风鹤大意才会输了一阵,可今日鏖战,厉奇致便知卓亦疏实是个万中无一的少年英才,自己所见的各路年轻高手皆尽胜不过他,不要说悬天宫,就是放眼整个江湖,卓亦疏也是同辈之中的翘楚,甚至胜过许多前辈高手。

    这二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倨傲自负,自是谁也不服谁,虽然看出对方的厉害,但却没有丝毫惺惺相惜,尤其是厉奇致更是打定主意要将卓亦疏置于死地。

    葛分与莫翰林眼见卓亦疏力敌厉奇致,这二人纷纷震惊无比,皆是暗道:早就听闻卓亦疏公子神功盖世,剑术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众人却不知卓亦疏一直以来都在磨练剑法,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如此方才达到了今日的境界。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柄长剑化作洪荒古兽相互撕咬,长剑碰撞之声犹如山崩地裂,剑气所至,无物不破,数丈外的大树都被剑气砍的满是伤痕,好似有人以利器用力劈的一样。

    场中恶战,已是斗到生死之时。

    卓亦疏连出精妙绝技,但却都被厉奇致化解,而厉奇致也是使尽浑身解数,这二人斗得凶狠,攻守转换的也快,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卓亦疏仰仗化字诀逐渐占据优势,但这优势却只是毫厘之间,外人根本看不出了,只有厉奇致觉得自己的攻势再不凌厉,竟然有些处处受阻。

    一经发现如此,厉奇致登时大惊,虽然现在这样的变化尚不明显,可若是长此以往,必会成为致命之处。

    生死之战中,瞬间的变化就足以左右战局。

    厉奇致惊觉不好,但现在已然斗到此处,再想收手却是不可能的了,如今这二人皆已用了全力,内劲尽出,若是突然收手,必会被内劲反噬,到那时不死也是重伤。

    念及于此,厉奇致再无退意,而是破釜沉舟。

    只见厉奇致攻势大盛,一时间竟有压过卓亦疏的架势,场中众人都是明眼人,一见于此,悬天宫部众自是得意非常,纷纷开口叫好喝彩,污衣帮中葛分和莫翰林都能看出场中的变化,心中不禁为卓亦疏捏了一把汗。

    卓亦疏久攻不下,心中越发烦躁,一股热气自丹田升起,在其体内肆意游走,卓亦疏只觉得经脉受阻,内息已有混乱之感。

    这奇怪的变化让卓亦疏攻势一顿,似有力不从心之感。

    眼见于此,厉奇致虽不知因何所致,但卓亦疏的确是力有不及,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厉奇致自然不肯错过,当即使出杀招,一时之间,长剑似是化作飞龙猛虎,攻势摧枯拉朽,似有冲破万物的气势。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后退,若是如此下去,恐怕是会在此殒命。

    场外众人眼见于此,却只道厉奇致力压卓亦疏,胜负已分。

    不要说那些普通部众,就连尉迟华、罗真、葛分和莫翰林都是这么认为的。

    葛分和莫翰林更是暗自蓄力,这两人的想法却也一致:卓亦疏既然是为自己出头,那就一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卓亦疏死于厉奇致的剑下。

    但此地还有尉迟华夫妇二人,他们自是不会让葛分和莫翰林出手救走卓亦疏。

    场中斗得精彩,场外也是暗流涌动。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后退,剑劲华光褪去,再无绚丽之感,似是卓亦疏的剑法回归了平庸。

    厉奇致越发得意,便即冷笑一声,抬手一剑直奔卓亦疏的咽喉。

    这一剑劲势非凡,乃是厉奇致最强的一招。

    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就要结束了。

    厉奇致的剑势犹如龙吟虎啸,径直奔向卓亦疏,这一剑似是能将卓亦疏撕裂一般,龙形虎影齐现,摧毁万物。

    可就在这时,卓亦疏的剑势飘然而起,古朴无华,似乎连饮怨剑本身都失去了神光。

    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剑,却将厉奇致打出的龙形虎影尽数袭灭,并且去势不减,径直刺向厉奇致。

    厉奇致大惊失色,却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饮怨剑已然入体,厉奇致生机尽断,但身形未倒,呆立许久方才轰然倒地。

    尉迟华早已看出不对,所以在卓亦疏刺中厉奇致之前便已起身攻来,本是想着要将厉奇致救走,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厉奇致已然死于卓亦疏的剑下。

    可卓亦疏的剑势未完,仍是向前袭去,正好迎上了疾来的尉迟华。

    尉迟华避无可避只得挺枪相迎,在与卓亦疏的剑劲碰上的瞬间,尉迟华惊觉这一剑的恐怖之处,卓亦疏这一剑并非是失去了光华,反而是剑劲更胜从前数倍,只不过神威内敛,所以看上去黯然无光,只要与之相撞,便能立刻惊觉其中所拥有的威力。

    只听得‘咔嚓’一声,尉迟华的长枪应声而断,成了两截。

    剑势仍然不停,直奔尉迟华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身影挡在尉迟华身前,这一瞬间饮怨剑至,罗真身中剑劲,血洒当场。

    如此这般,卓亦疏的剑势方才停住。

    尉迟华眼见妻子为自己挡住了必死的一剑,登时心如刀绞,竟然说不出话来。

    但他的嘴角仍有血迹落下,适才那一招不但刺中了罗真,其余剑气更是打伤了尉迟华。

    罗真重伤垂死,却仍满眼爱意的看着尉迟华,但她此时已无生机,所以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如此这般死于爱人怀中。

    场中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葛分与莫翰林大喜,可紧接着却见卓亦疏身形一晃,旋即大口吐血。

    卓亦疏暗道:以我目前的境界催动三步成杀果然不可,现在已有反噬的迹象了。

    原来卓亦疏在鏖战中忽生燥意是以内息被阻,眼看着就要死于对手剑下,生死之际,卓亦疏脑海中忽然神光一现,便即强施三步成杀,这本是灵犀剑法中的无上绝技,以卓亦疏目前的境界本是无法催动,但彼时卓亦疏已无他法,只得孤注一掷,却不想竟真的施展而出,体内的燥热也随之消散。

    只不过卓亦疏尚不能控制住这股力量,所以在击杀厉奇致以后剑势不停,并且在吸收卓亦疏的内力,如此却又伤及自身,若不是有罗真挡在剑前,三步成杀的剑劲就会一直不断的吸收内力,直至将卓亦疏的内力吞噬干净,那时卓亦疏将会必死无疑。

    饶是如此,此时卓亦疏也已受伤。

    三步成杀的剑劲果然厉害,先杀厉奇致再杀罗真,剩余剑气还能重创尉迟华。

第一百章 出头

    场中鸦雀无声,任谁也没有想到卓亦疏不但能绝地反击,更能剑杀两人又重创一人。

    尉迟华眼见罗真惨死,刹那间心如死灰,眼睛直直的望着罗真,就连自身伤势也不管不顾。

    悬天宫部众奔上前来,将尉迟华护在中间。

    污衣帮弟子与之相对,护得却是卓亦疏。

    尉迟华许久不语,最终独自上前,全然不顾四周皆是强敌,而是兀自抱起罗真的尸体,甚是温柔,似乎是害怕吵醒罗真一般,或许在尉迟华眼中,罗真并未死去。

    尉迟华抱着爱妻的尸体转身离去,全然不顾其他人,悬天宫部众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得纷纷撤离,甚至连厉奇致的尸体都无人去收。

    葛分未让污衣帮弟子加以阻拦,而是任由尉迟华和悬天宫部众离去。

    过得片刻,卓亦疏方才站起身来,内息稍稍平复,但他强行施展三步成杀,已然遭到反噬,幸而劲力被消,这才留住了性命。

    葛分上前说道:“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客栈吧。”

    卓亦疏点了点头,葛分和莫翰林深施一礼,然后将卓亦疏迎回客栈。

    污衣帮弟子将孙三和**英小心护送,一起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中,卓亦疏稍作休息,终觉气息平稳,幸而他内力精纯,灵犀内力神奇无比,游走全身修复伤体,终是没有性命之忧。

    葛分与莫翰林稍作恢复,不久后来到卓亦疏面前,二人行大礼跪拜,谢卓亦疏救命之恩。

    卓亦疏扶起二人,笑道:“我与上官帮主意气相投,也敬重两位不惧强敌,是以出手相救,却是理所应当。”

    葛分说道:“那日我看出公子身份,本想上前结识,可碍于尚有别事所以只能暂且搁下,如今幸得公子出手,救命之恩不敢言谢,日后公子若有差遣,葛分必定万死不辞。”

    莫翰林也道:“不错,公子吩咐一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退缩。”

    二人说着话又是深施一礼。

    而就在这时,污衣帮弟子又将疯痴少年带了过来。

    疯痴少年见到卓亦疏后非常高兴,却又不敢上前,疯痴少年见过卓亦疏一举击退强敌,是以心中对卓亦疏敬若神明,不敢有丝毫造次。

    莫翰林说道:“我们不知这位少年是卓公子的朋友,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卓亦疏知道擒住疯痴少年的人是**英,而且也是无心之过,况且污衣帮丝毫没有为难疯痴少年,如今莫翰林又为朋友担下罪责,卓亦疏却也觉得他为人义气,心中也就不加以责怪。

    污衣帮的人不知道卓亦疏此前隐于屋外已是将此间事由全部了解透彻,如今莫翰林请罪,葛分也是说道:“都怪我没将事情说清楚,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帮主他老人家曾言卓亦疏公子是少年英雄,帮中弟子无不敬佩,我们要是知道这位少年是卓公子的朋友,那说什么也不会有所为难的。”

    葛分自是早就知道疯痴少年是虽卓亦疏一起来的,但现在他却绝口不提,为的就是与莫翰林等人同担罪责,丝毫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污衣帮弟子虽然多出于市井,皆是些贩夫走卒,武功见识全都登不上台面,但是帮中弟子都重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卓亦疏敬佩他们的义气,便即笑道:“这位小兄弟是我偶然相识,却也不能替他做主,这事怪不怪罪,诸位还是问他吧。”

    疯痴少年不明所以,却见葛分和莫翰林一起向自己行礼,疯痴少年只觉好玩,便即学着那二人的模样也深施一礼,疯痴少年并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他见卓亦疏和污衣帮甚是亲近,是以便将污衣帮当做好人,虽然曾被污衣帮所囚,但毕竟没有为难,所以疯痴少年也不在意,此时只是嘿嘿一笑。

    正在这时,又有污衣帮弟子来报:“孙三渐发中毒之状。”

    葛分和莫翰林闻言皆是一惊,赶忙前去查看,卓亦疏也迈步前去,疯痴少年赶忙跟上。

    来到另一间房中,只见孙三躺在床上,脸色发黑,气息微弱,十指皆已成乌黑之色。

    莫翰林说道:“是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所致,那针上必然有毒。”

    葛分便即吩咐弟子将本是打在孙三身上的暴雨梨花针取来,却见此针如绣花针般大小,乃是以精铁制成,做工精良,绝非普通百姓可以用得起的。

    葛分抬手将银针打出,径直刺中院中的一只鸡,那只鸡初时毫无变化,但片刻之后便即倒地而亡,污衣帮弟子将鸡取来,众人一看便发现鸡身上中针的地方乌黑一片,自是中毒之状。

    这根针的大部分毒素已被孙三所吸收,仅仅这余下的分毫还能毒死家禽,可见暴雨梨花针的厉害,可谓毒性猛烈。

    莫翰林神色凝重的说道:“早先只听说白九君修炼悲欢无合剑法,却不知他还有这样一手高深的暗器绝技。”

    葛分神色凝重,也知事情棘手,便即说道:“暴雨梨花针是近年来才在江湖中出现的,白九君也极少使用,是以暴雨梨花针鲜少现身于江湖,我也是只闻其名,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过这暴雨梨花针。”

    “看来想解孙三所中之毒,唯有去找白九君让他拿出解药。”莫翰林说道。

    此话一出,葛分和莫翰林却都脸露为难之色,这二人自知武功不敌白九君,若是被他一剑杀了倒也没什么,可这样一来却也拿不回解药,必然连累孙三惨死。

    这时**英也被人搀扶着来到房中,他是被白九君打伤的,并未中毒,此时醒转过来便即到此。

    **英见到卓亦疏后便即行礼道:“**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卓公子的朋友,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卓亦疏又道:“这事你需得向这位小兄弟说明。”

    疯痴少年仍不明所以,**英对他说道:“得罪了。”

    疯痴少年嘿嘿一笑,如刚才那样回了一礼。

    **英眼见孙三的状态,又有葛分相告,这才知道孙三竟是中了暴雨梨花针之毒。

    “咱们得去找白九君要来解药。”**英说道。

    “刚才我已吩咐下去,让各路兄弟去找白九君的下落。”葛分如此说道。

    “就算找到白九君,他也未必肯交出解药。”莫翰林不无担心的说道。

    莫翰林的担心自是在理,可如今这种情况下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寻到白九君再说。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打斗之声,又有惨叫声不绝于耳,屋内众人赶忙走出房门查看,卓亦疏和疯痴少年也走了出来。

    一来到屋外,便见两人联袂而来,污衣帮弟子一起出手阻拦却也无济于事,那二人面对一众污衣帮弟子犹入无人之境。

    眼见来人,卓亦疏皱眉说道:“司万里。”

    那两人中的一个身材矮小,身着绿袍,自是摘星部主司万里。

    而另外那人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中等身材,面色红润,身着青红相间的长袍。

    葛分等人听了卓亦疏的话,皆是心中一惊。

    此时司万里脸色阴郁,出手狠辣,在卓亦疏出现的瞬间就看到了他,便即一掌追退敌手,纵身上前。

    眼见司万里袭来,卓亦疏长剑挺剑,便与司万里硬对一招。

    司万里也不恋战,一击即退,退到四五步外。

    另一男子打伤数名污衣帮弟子,然后上前与司万里站在一起,污衣帮弟子见他二人武功奇高,是以谁也不敢上前。

    卓亦疏眼见这二人,却是猜中了对方的身份。

    “火木神功。”司万里身旁的男子所用的正是火木神功,只不过比当初毕风鹤所使用的火木神功更加精纯,又见他与司万里平起平坐,当即便知这人的身份,卓亦疏说道:“烈日部首领周火。”

    悬天宫烈日、寒月、摘星、苍云四部名满江湖,世上无人不知,污衣帮自然知道,只不过葛分等人并没有亲眼见过火木神功,所以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那人回道:“你既知道我,那还不束手就擒。”

    这人果然就是周火。

    卓亦疏轻笑道:“就凭你?”

    话中的不屑之意显而易见,周火听后脸色一沉。

    司万里接道:“你杀了我徒弟,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原来两位都是替自己的徒弟来出头的。”卓亦疏笑道:“果然‘师徒情深’。”

    周火与司万里的脸色都不好看,卓亦疏的揶揄戏谑之意显而易见,这二人都是江湖中的鼎鼎大名之辈,如今联手对付卓亦疏已然不合规矩,乃是以大欺小,若卓亦疏是个江湖前辈,那周火和司万里出面报仇倒也说得过去,可卓亦疏与毕风鹤、厉奇致乃是同辈,论起年龄来卓亦疏还要小上一些,他能击败那二人无可厚非。

    葛分等人不知峨眉山之事,但卓亦疏是为了救自己等人才会击杀厉奇致,所以污衣帮绝不会退。

    眼见污衣帮将自己二人围在中间,周火和司万里却毫不在乎,以他二人的武功来说,污衣帮人数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

    葛分心中担忧道:周火和司万里都是悬天宫中的绝顶高手,这二人联手,江湖中少有人能敌,更何况现在我们都已受伤,更加是抵挡不住。

    卓亦疏毫无惧意,饮怨剑鸣鸣作响。

    就在这时,忽又有人说道:“两位既是来替徒弟报仇的,那就该找卓亦疏的师父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西首房顶站有一人,场中高手众多,却没人察觉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卓亦疏眼见来人,脸色登时一变,怒意骤起,杀气迸发。

    司万里寒声道:“阁下是谁?”

    来者答道:“在下明无为。”

第一百零一章 授业师

    明无为立于屋顶,俯视下方。

    司万里眼见来人,心中微惊,便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的师父,白云院主明无为。”

    司万里最早在长安城中见过卓亦疏,并且对他的灵犀剑法非常感兴趣,所以特地派人调查了卓亦疏的底细,这才知道卓亦疏师从明无为。

    但卓亦疏见到明无为后却是脸色一沉,同时杀机迸现。

    疯痴少年站在卓亦疏身边,此时忽觉一阵阴寒之意,不禁浑身颤抖。

    葛分久在生意场,他这客栈虽然不大,但来往客人鱼龙混杂,所以葛分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他见卓亦疏的这般反应却丝毫都不像是徒弟见到师父的样子。

    其余众人无人发现这点,心中想法各不相同。

    周火冷笑道:“就算你是卓亦疏的师父又能如何?”

    此时司万里和周火一起站在这里,他二人联手不说天下无敌,放眼江湖却也罕有敌手,白云院主虽然名声在外,但也未必是司万里和周火的联手之敌。

    明无为却毫不慌乱,反倒是笑着赞道:“请恕在下眼拙,竟看不出两位身份。”

    周火冷笑道:“我乃悬天宫烈日部首领周火。”然后他又指向司万里说道:“这位是摘星部司万里首领。”

    “你要非得为卓亦疏出头,今天就得留下命来。”司万里言道。

    “谁留下命还不一定呢。”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抬头看去,只见周挚背负铁锏出现在此处。

    “悬天宫好大的本事,真以为歃血盟会怕了你们?”

    又有一人出现,这人腰间别着一柄小斧,年约四十出头,剑眉星目。

    眼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周火和司万里皆是眉头一皱,但他二人自负武功高强,是以不愿就此退走。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道身影直奔周火袭去,周火察觉到后虽惊不慌,抬手一掌,火木神功强势而出,似有无穷火域燃烧。

    只听得掌力相撞之声,紧接着那人便即回撤,整个过程只是片刻。

    待那人站定,这才看清是个男子,鼻梁高挑,眼睛异色,身配弯刀,却是个胡人,并非中原人士。

    刚才虽然只是一击即分,但周火却知这人内力高深,实是个高手,是以便即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用生涩的中原话说道:“我是歃血盟蓝血堂主,博合台,”

    周火眉头紧皱,脸现凝重之色,司万里也是心中大惊,万没想到明无为手下竟有这么多高手。

    周挚和那腰悬小斧的人虽然都没出手,但这二人气息浑厚,必然内力不俗,周火和司万里都是武学宗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地方的底细。

    司万里开口道:“明院主这是做了歃血盟的盟主吗?当真是可喜可贺。”

    此话一出,还不待明无为回话,卓亦疏却先是轻笑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明无为是怎么坐上歃血盟主之位的,别人不知道,卓亦疏却是一清二楚。

    明无为对此视若无睹,而是对司万里说道:“我本就是歃血盟的人。”

    周火暗道:歃血盟虽然不被正道所容,却也不入左道,向来自成一派,盟中又有腾凌霄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今天要是得罪了他们实是不妥。

    念及于此,周火便即向司万里看去,司万里的徒弟刚刚死在了卓亦疏手里,所以司万里未必肯退,他若执意要找卓亦疏报仇,看现在这架势明无为必然不允,到时候双方动起手来,自己和司万里两人恐怕挡不住歃血盟的四名高手。

    其实周火的两名属下尉迟华和罗真也都死了,罗真更是直接死于卓亦疏的剑下,而尉迟华回去后将此间情况尽数禀于周火后便即自杀,周火见他死前生无可恋,死后却尽是期盼,便知尉迟华是因爱妻惨死而了无生志,所以自杀追随妻子而去。

    是以尉迟华的死也和卓亦疏有着直接关系。

    但尉迟华和罗真毕竟只是周火的手下,这二人栽在了外人手里,就算不死也会受罚,周火替他二人出头也是敬佩这夫妻二人生死相随的勇气,但即便如此,周火也不会为了给他们报仇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时眼见形式于己不利,周火自是心生退意。

    可周火毕竟是和司万里一起来的,要是不顾司万里而自行退去,日后必会落人话柄,甚至会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周火何等人物,自然洞悉其中利害,这才暗中向司万里询问。

    司万里得到周火的暗示后并未立刻回应,他与周火不同,周火只是死了两个属下而已,但司万里的唯一关门弟子死于卓亦疏剑下,于情于理都要报仇,若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退走,日后传到江湖上必会遭人耻笑,堂堂悬天宫摘星部之主竟被人惊退,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火和司万里各有心思,但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无为并不知道此间事由,但他即想为卓亦疏出头,却又不想得罪悬天宫,幸而此时自己的几名属下已经给周火和司万里带去了极大的压力,也让悬天宫见识到了歃血盟的厉害,既是如此,明无为就想顺势而为,只听他说道:“今日在此与两位相见,实是人生幸事,若是两位有何见教,日后可来歃血盟中寻我。”

    众人皆是久走江湖之辈,一听这话便知明无为的意思,周火心中一喜,司万里却仍眉头紧皱,可又转念一想,暗道:今日有明无为在此,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卓亦疏了,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待日后寻个机会杀掉卓亦疏为奇致报仇,也非难事。

    念及于此,司万里便也说道:“好,今日得见白云院主,大慰平生,日后必会向阁下讨教。”

    说完这话,司万里转身离去。

    周火抱了抱拳,也离开了这里。

    待那二人离去,卓亦疏便即轻笑一声,然后纵身而起,仗剑直奔明无为攻去。

    这一剑气势非凡,并非偷袭暗算,剑未到,势已起。

    明无为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见他抬手出掌,以空手肉掌对抗卓亦疏的饮怨剑。

    昔日师徒反目成仇,场中除去周挚以外再无人知晓其中曲折,周挚眼见卓亦疏和明无为相斗,却并未上前阻拦,不但如此,他甚至还拦下了其余几人。

    自明无为在歃血盟掌权以后,周挚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已升至副盟主的位置,其下还统领赤色血堂,是以歃血盟中皆对他敬畏有加,此时见他阻拦,那二人也就不敢上前。

    卓亦疏和明无为从屋顶斗至地面,短短十余招却是精彩纷呈,卓亦疏自是出尽全力,明无为却也惊叹于卓亦疏的进步之神速。

    明无为毕竟与卓亦疏朝夕相处二十载,自是知道卓亦疏颖悟绝伦、天赋极强,可如今见到卓亦疏的这般进境后仍是不禁一惊,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

    卓亦疏也知明无为的厉害,他能掌控歃血盟也绝非只是依靠阴谋诡计,单论武学天赋来说,明无为是卓亦疏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厉害的,也正是因此,卓亦疏只一出手便出尽全力。

    饶是如此,卓亦疏竟还占不到半分便宜,四五十招后渐露败象,被打的节节后退。

    眼见于此,唯有周挚冷笑一声。

    卓亦疏被逼的连连败退,眼看着就要落败,凭他的灵犀剑法再加上饮怨之锋,竟然还敌不过明无为。

    就在这时,忽有人愤然出手,从背后攻向明无为。

    明无为神识四散,自是察觉到身后的杀机,便即纵身一躲让过对方的攻势,本向接着出手击杀对方,但在出手的瞬间却是攻势一顿,只因明无为眼见对方使得竟是自己的招式。

    出手的人自然就是疯痴少年,他天赋异禀,对于任何招式只需看上一遍就能临摹使出,招式之精纯犹如苦练数十年那般,这般天赋实是上天所赐,非人力所能成就,饶是明无为眼见于此也是大吃一惊。

    明无为现在使的这套掌法乃是近日所悟,尚从未在人前使过,这疯痴少年仍能一看就会,这让明无为也是啧啧称奇,他接连变化数十招,疯痴少年都能依样使出,这等天赋实是世所罕见。

    斗至许久,明无为再不想纠缠,便即闪身回撤,疯痴少年想要追击却被卓亦疏所阻。

    明无为笑道:“亦疏,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明无为仍是从前那般语气模样,似乎仍将卓亦疏当**徒。

    可卓亦疏却只轻笑一声,不屑作答。

    明无为也不在意,继而说道:“只可惜他身无内力,若是能积聚内力,再加上名师指点,不出十年,这江湖第一的名头就非得给他不可。”

    “就怕他学会了武功反而对师父下了杀手。”卓亦疏冷笑道,此话自是在讥讽明无为击杀滕凌霄,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

    明无为脸色一变,但他知道卓亦疏向来桀骜不驯,这事又是自己做下的,所以明无为也不想逃避,而是说道:“如今你不是也要杀你的师父吗。”

    卓亦疏轻笑道:“我杀的是我的杀父仇人。”

    明无为闻言一愣,旋即长叹一声,顿觉兴趣索然,转身便走。

    卓亦疏大喝一声上前阻拦,却被周挚三人挡住,周挚说道:“卓公子且慢动手,盟主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念及师徒情分方才出手相助,公子这时紧追不舍,颇有些不妥。”

    卓亦疏眉头一皱,周挚却只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其余二人跟上了明无为。

    明无为行出一阵,却又以内力御声传来,只听他说道:“饮怨剑伤敌克主,不可多用。”

    卓亦疏轻笑一声,挥剑将院中一棵粗树拦腰斩断。

第一百零二章 话语

    待明无为率人走远,却又有人笑道:“卓公子好大的脾气,好好的一棵树就被你一剑砍断了。”

    听到这道声音,葛分等人皆是大吃一惊,赶忙转头看去,却见白九君迈步而来。

    谁也不知道白九君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隐身于何处。

    污衣帮众纷纷戒备,白九君却未将众人放在眼里。

    卓亦疏说道:“白庄主倒真有闲心,躲在这里看热闹。”

    白九君对周围的污衣帮众人视若不见,只对卓亦疏说道:“我本是想来看看污衣帮与悬天宫硬拼之后的结果,却不想竟在这遇见了卓公子。”

    卓亦疏回道:“污衣帮中都是我的朋友。”

    “哦?”白九君只是说了这一个字。

    卓亦疏也不管他,而是续道:“白庄主的暴雨梨花针当真厉害,为何此前从未见你使过?”

    白九君说道:“我要与卓公子比试剑法,暴雨梨花针虽也是我苦心孤诣所练就而成的绝技,但却并非是剑法,所以我从未对公子使过,只是因为想和卓公子纯以剑法比试。”

    卓亦疏听后却是轻笑一声,然后又道:“我有位朋友中了白庄主的暴雨梨花针之毒,烦请白庄主交出解药。”

    白九君听后却是微微一笑,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说道:“内服外敷即可。”

    葛分等人本也担心解药的真假问题,毕竟白九君给出解药的动作太过迅速了。

    可卓亦疏却似乎并没有丝毫担忧,还是那样与白九君相对而立。

    眼见于此,葛分便也心中一横,便即将解药按照白九君所说的那样给孙三使用。

    白九君却根本连看都不看,而是又道:“卓公子既然别来无恙,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白九君说了这话,乍听上去似是卓亦疏的多年好友,实际上这二人确有惺惺相惜之意,要不然白九君也不会在此现身,这二人又都是心比天高的人物,所以只想正大光明的击败对方,却是谁也不屑使用阴谋诡计,当初白九君受伤,卓亦疏便舍弃与他比试,如今白九君也是如此,对比武之事只字不提。

    这两人都想在对方鼎盛之时将其击败。

    这时却听**英喝道:“白九君休走,这解药为何毫无用处?”

    孙三使用了白九君的解药以后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白九君皱眉道:“我即给了你解药,那就一定是给的真的,否则的话我宁愿不给。”

    这话本也有道理,可孙三的确是没有丝毫好转,如此却也让人不得不怀疑白九君的解药。

    白九君也是眉头一皱,觉得事有蹊跷,便即进屋走到孙三身边,污衣帮弟子本想阻拦,却被葛分所阻,并且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哪知白九君看完孙三的伤势以后却是皱眉说道:“这不是暴雨梨花针的毒。”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英皱眉道:“白九君,你不要耍花样,否则的话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污衣帮也能将你擒住。”

    对于这番威胁,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会心生惧意,毕竟污衣帮人多势众,要是被他们盯上自是极难脱身,可白九君何等人物,自然是不把污衣帮放在眼里,所以此时冷笑一声。

    卓亦疏冷眼扫过众人,忽然向站在孙三身旁的一名污衣帮弟子刺出一剑。

    这一剑去势凶猛,全然不像是对付一个普通弟子,更像是在对付一个绝顶高手。

    白九君在这瞬间也看出端倪,是以冷笑一声。

    那名弟子本是葛分的亲信,所以才会被安排在这里保护中毒的孙三,葛分对这人极为熟悉,知他名为冯普,入帮已有十余年,葛分知他底细,所以此时见到卓亦疏突然对他出手便即心中一惊,就要出手阻拦。

    哪知冯普纵身一躲,竟然施展出极为高深的轻功,便将卓亦疏的剑势躲了过去。

    如此一来,场中众人无不大惊,污衣帮众人皆是暗道:冯普入帮十余年,从未见他施展过这般厉害的轻功,难不成是深藏不露?

    污衣帮中却唯有莫翰林看出了端倪,便即低声说道:“鞋子。”

    一听这话,葛分和**英便即抬头看去,只见冯普的鞋子崭新干净,没有丝毫污渍,与他的破衣烂衫形成了鲜明对比,只不过此前无人注意,此时一旦看出,顿觉扎眼。

    污衣帮弟子皆是穷苦之人,平日里以做些粗活为生,风吹日晒自是不必多说,所以许多污衣帮弟子并非如看上去那样年老,只不过久经风霜所以面容沧桑,如此一来,衣烂鞋破也不足为奇,而这个冯普的鞋子却非常干净,远不是身上的衣服那般褶皱肮脏。

    “这人不是冯普。”**英说道,

    此时那假冯普已被卓亦疏的剑势逼得退无可退,便即身中一剑,登时血流满地,动弹不得。

    卓亦疏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是谁?”

    假冯普冷笑道:“今日栽在卓公子手中,我无话可说。”

    “是谁派你来的?”葛分沉声问道。

    假冯普闭嘴不答。

    白九君却在这时说道:“你是悬天宫的人。”

    一听这话,假冯普脸色一变。

    如此一来,众人便知白九君所言非虚。

    白九君狂傲自负,但毕竟是一派之主,自幼混迹于江湖,所以对阴谋诡计早已见怪不怪,此时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起稍作思村,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只听白九君续道:“你费尽心思的潜伏到污衣帮中,并且还给已经中了暴雨梨花针的孙三下毒,自然就是为了让孙三身死,如此一来别人不知其中关键,只道是暴雨梨花针要了孙三的性命,如此一来污衣帮就会与合欢庄结下死仇,两派非得斗得你死我活不可。”

    听得白九君所言,当真是字字不差,就好似他参与到了整个计谋的筹划中一般。

    “合欢庄与污衣帮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集就是血衣僧。”白九君冷笑道:“污衣帮和血衣僧定下生死决斗,而我又杀了血衣僧,悬天宫作为左道之尊,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派了你来,目的就是杀掉孙三从而引起合欢庄与污衣帮的争斗,当真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假冯普听后心中一沉,已知计谋败露,只得叹道:“不愧是合欢庄之主,在下佩服。”

    **英上前喝道:“把解药交出来。”

    假冯普冷笑道:“我既是奉命来杀人的,又怎么会把解药带在身上。”

    “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卓亦疏寒声说道。

    “不敢奢求卓公子手下留情。”假冯普说道。

    **英一把抓起假冯普,咬着牙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刀将你砍成两段。”

    假冯普冷笑道:“信自是信的,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出手的。”

    一听这话,葛分先是一惊,想要出手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一声,假冯普竟是咬舌自尽了。

    假冯普既出此言,那就已是有了死志,可他死后再无解药,孙三也救不活了。

    莫翰林上前从假冯普身上摸索一番,却什么也没找到,解药果然没在假冯普的身上。

    白九君在一旁说道:“本来用些威逼利诱的法子还是能问出解药来的,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对付悬天宫的人却也无须顾及那么多,只是现在下毒的人已死,就算想威逼利诱也不能了。”

    白九君这话的意思却是在责怪**英鲁莽,虽然整句话中对此只字未提,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英听后心中一沉,却也在暗自责怪自己,转眼又见中毒卧床的孙三,**英的心中像是堵住了什么一样。

    眼见于此,葛分与莫翰林对望一眼,皆是摇头叹气。

    白九君冷笑连连,卓亦疏只觉得白九君意有所指。

    果然,**英心中的悔恨越发强烈,似是进入到一个死胡同中不得出路,心中越发悔恨,又想到孙三本是有机会活过来的,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中毒而亡。

    **英越想越恨,只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乃是万般无能之辈,想的越久心中的负面情绪越甚,终是抵挡不住,**英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然后说道:“因我之故害的孙三惨死,那我**英就先行一步去往黄泉路上为孙三探清道路。”

    一语言毕,匕首直刺心窝,登时命陨。

    这一刀刺的极为决绝,别人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卓亦疏皱眉向白九君看去,**英实是死于白九君之口,若没有白九君那句话,**英也不至于自杀。

    白九君却只是微微一笑,觉得眼前之事实是不足挂齿。

    葛分和莫翰林长叹一声,心中也是极不痛快,一日之间连失两名挚友,叫人如何能坦然接受。

    孙三虽然尚有气息,但中毒已深,又无解药,必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仅在半个时辰以后,孙三便咽了气。

    而在百里之外,周火对于自己的这手杀招甚是得意,那个假冯普自然就是这位烈日部首领派去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东都

    其后几日,卓亦疏便留在客栈之后,这些天来,疯痴少年与污衣帮弟子越发熟悉亲近,对卓亦疏更是敬若神明,卓亦疏尝试传他内功心法,可疯痴少年竟对此一窍不通,练了许久也无起色,眼见于此,卓亦疏也只得叹道:“上天赐你一身天赋,于武学招式可过目不忘、信手拈来,只可惜内力不济,否则定能称雄江湖。”

    疯痴少年的武学天赋可谓世所罕见,若是再有内力加持,恐怕真会如明无为所说的那样‘天下第一的名头非得给他不可’。

    疯痴少年对于练武并没有多少兴趣,卓亦疏教他心法,疯痴少年却根本学不会,心中厌烦却也不敢多说,卓亦疏见他如此便也不强求,任他所愿就是。

    在这里呆了一阵,卓亦疏便即决定离开,葛分和莫翰林挽留他在这里多待几日,但卓亦疏却不是能呆得住的人,所以便即离去。

    疯痴少年就留在污衣帮中,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在卓亦疏离开之前,葛分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污衣帮弟子打探的清清楚楚,明无为带着手下去往了洛阳。

    洛阳乃是本朝东都,如长安一样乃是繁华之地,玄宗常来此地,更让洛阳风光一时无两。

    听得污衣帮带来的消息,卓亦疏便即动身前往洛阳,他倒要看看明无为去洛阳要做什么。

    卓亦疏一路疾行,奔至东都洛阳,却见这里戒备森严,气息略显凝重,不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卓亦疏漫步街上,正不知该去往何处,这时却突听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百姓们纷纷上前围观,此时正是上午,洛阳街上人群熙攘,此时又都往一处去,是以人流齐动,卓亦疏就这样随着人群来到事发之处。

    这一看方知吵闹双方竟都是官兵。

    此刻早已是吵得面红耳赤,双方都紧握兵器,似乎准备刀兵相向。

    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卓亦疏身旁有人自语道:“怎么不见禁军前来阻止。”

    禁军的作用是拱卫京师,洛阳作为大唐东都,皇帝经常亲临于此,所以这里常年留有禁军,久而久之,禁军在这里的力量已胜过普通军队,如今这两对官兵不顾官体在这里对持叫嚷,自是应有禁军出面阻止,但却并未见进军前来。

    适才说这话的人是南方口音,必然不是洛阳本地人,而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好事者’接道:“禁军才不敢来呢。”

    外来人疑道:“为何不敢来?”

    接话的自然就是洛阳本地人,对这里的事情极为熟悉,此时只听这人笑道:“别说禁军不敢来了,就是咱们的洛阳牧也不敢来。”

    洛阳作为大唐东都,长官为牧,统领洛阳事宜,官居从二品。

    此话一出,那外来人更加疑惑,便即说道:“请问这位大哥,为何洛阳牧也不敢来?”

    那人说到劲头上,本就是意犹未尽不肯就此打住,此时又有人出口相问,自是正中下怀,只听这人说道:“洛阳牧才多大的官,你可知这两队人马都是谁的人?”

    “谁的人?”外来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两队一个是安禄山大人的人马,一个是杨国忠大人的亲信。”洛阳人又道:“安禄山大人乃是范阳节度使,身居要职,手握重兵,朝中官员不敢得罪他,而杨国忠大人也是身居要位,又是朝中贵妃的族兄,深得皇上信任,更是无人敢不敬,你说这样两位大人物的碰撞,禁军怎敢前来阻止。”

    此话虽有夸大之意,但也有些道理,那两队官兵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各自隶属于安禄山和杨国忠,这些人胆敢当街与对方对持,更可见背后两位大人物必然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两位为何会突然来了洛阳?”适才那外来人疑道:“安禄山大人不在范阳,杨国忠大人不在长安,怎么都来了洛阳?”

    那洛阳人笑道:“洛阳是咱们大唐的东都,向来不少朝中贵人来此。”

    这人语气中颇有自傲,对身为洛阳人极为自满。

    卓亦疏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暗道:原来是安禄山和杨国忠的权力之争。

    卓亦疏无心再看,便即兀自离去。

    这时四周早已围满了人,卓亦疏走得极慢,如此这般刚刚走出数步,忽觉四周气息有变,卓亦疏向四周看去,却并未看出有何异样。

    如此这般实在有些不正常,卓亦疏便即暗自提防,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再行数步,仍未走出人群。

    就在此时,忽有一道寒意从背后袭来,卓亦疏早已四散神识,此时捕捉到这股气息,当即反手一抓,便将一人的手臂抓住,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

    卓亦疏眉头一皱,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此时对方也是满脸惊愕,怎么也没想到卓亦疏竟先一步察觉到了自己的攻势。

    而这时又有数股气息同时袭来,卓亦疏暗道:竟不止一人要杀我。

    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躲避,只可惜这里百姓太多,他也施展不开,幸而对方也受制于此,双方倒也算局势平等。

    卓亦疏左手制住刚才那人,右手以未出鞘的长剑连点而出,饮怨剑鞘一连打中六人,分封手腕,阻住对方攻势。

    那六人均感一股劲力自手腕传来,这股劲力厉害非凡,竟将这六人震得连连后退。

    卓亦疏身负精纯的灵犀内力,此时尽数打出,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饶是这些杀手都有内力,却也无法跟灵犀内力相提并论。

    这些人往后一推,势必撞到了别人身上,百姓们不明所以,眼见有人四处冲撞,便即有人喝骂道:“挤什么挤,没看过热闹还是怎么着。”

    更有人抓住其中一名杀手说道:“你撞我干什么?”

    这些杀手本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物,本是不会让别人看出是自己出的手,但是这四周的人数实在太多,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本就是寸步难行,更何况卓亦疏以灵犀内力震出,这些杀手七扭八歪,自然会撞到百姓身上,若是遇见脾气好的人自会一笑而过,但有些人却不管这些,眼见有人撞到自己了立刻发怒,非要拉着对方‘理论理论。’

    如此一来,这些杀手的位置便即暴露,卓亦疏见此冷笑一声,但却并不着急,而是先将适才擒住这人封住穴位,然后随手一扔,周遭百姓见有人往地上摔倒,便即纷纷后撤,在一阵惊呼吵闹之中硬生生的空出一小片空地,那人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旋即口吐鲜血,七窍都有血迹,当场殒命。

    眼见于此,周遭百姓纷纷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出口喊道:“杀人了。”

    可卓亦疏也是大感意外,自己并未对这人下杀手,只是封住了穴道而已。

    却不知杀手身上都带有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立刻服下毒药,以此来确保所执行的任务不会泄露出去。

    百姓惊慌四散而逃,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其余杀手见此却是趁这机会一起向卓亦疏靠近。

    卓亦疏抬手出剑,便将一人封喉而死。

    杀手们眼见于此心中一惊,但却无人退去,反而是一起向卓亦疏攻来。

    场中的慌乱自是引起了本在对持的两方官兵的注意,两边虽然各属不同的阵营,但毕竟都是大唐的官兵,是以此时一边厉喝:“怎么回事?”一边向事发地而来。

    只是惊慌的百姓慌不择路,竟将一众官兵挡住,任凭他们如何叫喊都是寸步难行,而这双方官兵各为其主,此时也是水火不容之势,互相提防,如此也是耽误进程。

    卓亦疏和一众杀手斗得惊险,双方互不相让,出手都是杀招。

    卓亦疏仰仗灵犀剑法巧捷万端,这才能在不计其数的百姓之中游刃有余,不至滥杀无辜,而那些杀手则是不管不顾,只求将杀招的威力尽数使出,根本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

    如此一来,双方只斗了片刻,便已有十余名百姓重伤或送命。

    卓亦疏大怒,抬手出剑再杀两人,却也将一众杀手威慑住了。

    这时两路官兵赶至,纷纷出手向打斗双方袭来,卓亦疏眼见于此,只守不攻,那些官兵自然奈何不住他。

    杀手们仍是毫无顾忌,对官兵下手也是杀招。

    这时百姓们都已跑得差不多了,场中终是空了下来,这样一来杀手们的优势反而不存在了,杀手需要隐于暗中执行雷霆必杀一击,如今这样暴露人前,杀手的优势荡然无存,离开了黑暗的杀手犹如离开了水域的鲨鱼,空有杀人的本事却使不出来。

    卓亦疏不想与官兵纠缠,便即转身退去,杀手自是上前阻拦,却被卓亦疏再杀两人,如此其余杀手皆是胆寒,再不敢上前一步。

    官兵见卓亦疏要走,自是出言喝止,但他们怎么拦得住卓亦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此地。

    卓亦疏刚一离开,便见禁军赶至此处,当即出手围擒杀手。

    适才两方官兵对持时不见禁军前来,如今杀手现身,禁军转瞬即来,可见禁军早已在观察这里的情况,只是因那双方官兵的身份所以并未现身,而这些杀手背后既不会有安禄山也不会有杨国忠,所以禁军对他们无所顾忌,出手强势镇压。

第一百零四章 靠山

    卓亦疏离了打斗中心,在熙攘的人群中向前走去。

    不觉之中走出数里,忽有一人挡在前方,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挡住了自己的路。

    男子行礼道:“见过卓亦疏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公子移步一叙。”

    卓亦疏轻笑道:“你家主人是谁?”

    男子回道:“卓公子前去一见便知。”

    “既是来请我的,何不让你家主人亲自来请?”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

    那人听了这话后也是神色一变,但只是短短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恭敬之色,只是卓亦疏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然心生不悦,但卓亦疏毫不在乎,仍是轻佻视之。

    男子又道:“我家主人不便露面,烦请公子移步。”

    “你家主人是谁?”卓亦疏疑道:“既不肯现身,难不成连名字都没有吗?”

    “我家主人与公子乃是旧识,一见便知身份。”

    卓亦疏听后冷笑道:“既是旧识还不肯现身?”

    “我家主人未能现身相见,并不是在有意托大。”那人说道:“而是最近不太平,我家主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既是如此。”卓亦疏轻笑道:“你家主人又怎能断定我一定会去?”

    那人听后却是说道:“我家主人说若想请动卓亦疏公子,要么在公子面前摆上酒色美人,要么在公子面前布下刀山火海,前面那种需得在公子心情好时才会应允前往,可若有刀山火海横于面前,那卓亦疏公子必会欣然前往。”

    听的此话,卓亦疏便知对方必然是个旧识,但对方没有暴露出关于身份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卓亦疏也猜不到。

    越是如此,卓亦疏的好奇心越盛,便即轻佻笑道:“带路吧。”

    那人闻言显然松了口气,恭敬引路。

    卓亦疏随其来至洛阳城东的一处大院前,这里是处闹中取静的绝佳之地,大院之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必是个达官显贵的栖身之所。

    进得院中,卓亦疏随那人一路来至主厅,却见早有人等在这里。

    眼见这人,卓亦疏却有些惊愕,那人慢慢回头,开口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道:“王大人,你在蜀中时就寻我前往青城山,如今在这洛阳城中也寻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人赫然就是王。

    要说卓亦疏与王也算是‘旧识’了,当初在长安时就曾见过,后来在蜀中也有过接触,卓亦疏与王本是始终处于敌对的阵营,当初王是李林甫的心腹,卓亦疏与李林甫水火不容,后来王代表朝廷前往蜀中,为了扳倒杨慎矜而挟持蜀中武林,刘明义、狄青、上官顿等人都被王控制住了,自是又与卓亦疏站到了对立面。

    可即便如此,卓亦疏和王也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当初王任大理寺卿,因囚龙棒被盗之事被玄宗怪罪,王千方百计终是查出盗取囚龙棒的人就是杨慎矜,于是率人在曲江流饮围困杨慎矜的一众手下,后来才知那些人都是文隐阁的人,却是无意之中给卓亦疏等人解了围,再后来蜀中之事天下皆知,王亲赴蜀中打散文隐阁在蜀中剩余的力量,由此立了大功,此时早已官升数级。

    按理说现在的王正是春风得意时,但此时在他的脸上却有一股忧色挥之不去。

    此时王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找公子前来此处,实则上是担了极大的风险。”

    卓亦疏轻笑一声,却不答话。

    王微微一皱眉头,但很快恢复如常,继而又道:“公子一入洛阳就被杀手围杀,可知那些人是谁?”

    “我没必要知道他们是谁,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卓亦疏傲然说道:“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管他们是谁。”

    短短两句话,卓亦疏的桀骜之色跃然而起,王似乎也被感染了,眼中闪过精光,却仍是短短一瞬,紧接着便仍是平稳说道:“话虽如此,可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公子在明,那些人在暗,如此这般多多少少会吃些亏。”

    “王大人可能在朝中为官已久,说起话来总喜欢留一半。”卓亦疏轻笑道:“但我只是江湖草莽,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一听这话,王却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公子当真直率,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围杀公子的那些不是别人,正是文隐阁余孽。”

    闻听此话,却从卓亦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说道:“洛阳乃是本朝东都,向来有精兵聚集于此,文隐阁却还敢在大白天就大摇大摆的出手杀人,这件事恐怕说不过去啊。”

    王听后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次文隐阁来到洛阳所谋甚大,一直潜伏于此,但这次突然现身出手,也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这么说来,王大人早就知道文隐阁在洛阳。”卓亦疏说道。

    王点了点头,不予置否。

    “那又为何让文隐阁在洛阳放肆。”卓亦疏轻笑道:“莫不是王大人擒不住他们?”

    王听后却道:“卓公子没有在朝为官,所以不知朝中局势,如今人人自危,正是权力更迭之际,局势越是混乱,我们才越有保命的资本,若是如今的形势成了一汪清水,那鲜血必会流满洛阳。”

    “看来这事牵扯的还不止一人。”卓亦疏如此说道。

    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这事与公子也有关系?”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只当是王要拉自己入局的说辞,是以并不在意。

    王眼见于此,却不慌不忙,心中底气很足,口中也是说道:“当初公子孤剑入长安,力保左相李适之,在临行之际又毁了右相李林甫的续命仙丹,致使右相病重,如今已无回天之力,如此一来,右相之位空缺,自是引起争夺,无论是谁坐上右相之位,对朝中局势都是一次翻天覆地的更改。”

    “如此说来,倒是真的与我有些关系。”卓亦疏如此说道。

    “如今有机会填补右相空缺的人只有两个,一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另一个则是当朝贵妃的族兄杨国忠。”王如此说道。

    卓亦疏暗道:适才在街上势如水火的两队官兵不正是这二人的手下吗,怪不得已是到了这般你死我活的境地,原来是为了右相之位。

    大唐右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旦坐上右相之位,便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这两人在朝中争得你死我活,手下的人也不甘寂寞,早已针锋相对。”卓亦疏揶揄道,他对权力之争并不感兴趣。

    王却道:“公子置身事外,对此不屑一顾,但我们既然身在庙堂,如今就是到了生死之际,若是跟对了人,以后荣华富贵,若是跟错了人,一生辛苦付之东流不说,更会性命不保。”

    “你给朝廷做事,忠于皇上就是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世上之事无不复杂,尤其是庙堂之中,更得步步为营。”王的话不无道理,他不是江湖中人,做不到洒脱自在。

    “那王大人找到我所为何事?”卓亦疏问道。

    王说道:“我想另辟蹊径,一步登天。”

    “哦?如何?”卓亦疏疑道。

    “权力更迭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古至今就是如此。”王说道:“右相之位固然可以左右天下局势,但那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右相之上还有帝位。”

    卓亦疏轻笑不答,他不相信王胆敢图谋帝位。

    “如今圣上年迈,千秋万岁后还会有一场权力更迭。”王低声道:“那时的碰撞比之现在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妄谈帝王生死,此事乃是大忌,所以王才会将卓亦疏带至此处,自是已确保周围没有敌人。

    “我身在草莽,对权力更迭没有什么兴趣。”卓亦疏言道。

    王却道:“公子且慢下定论,当初长安之事的影响远未停止,公子的出现不但断绝了李林甫的生机,并将其余各方势力一力推出,当初公子毁了仙丹,为何不见李林甫派人报复?实则就是李林甫重疾缠身,已是有心无力,再加上有人在其中阻拦,致使各方官吏不敢造次,幸而公子侠影无踪,所以各地方官员全都推得干干净净,说什么也找不到公子身在何处。”

    “那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和李林甫较劲。”卓亦疏问道。

    王听后微微一笑,他说了这么多就是等此一问,接下来的话终是可以步入正题了。

    哪知就在这时,忽有人来报:“贵客登门。”

    听得此话,王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回绝,却见家丁伏在王耳边低语几句,王脸色骤然突变。

    家丁说完之后,王竟再不敢说出回绝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卓亦疏,却见卓亦疏兀自把玩饮怨剑,全然没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王千方百计的将话题引向自己需要的方向,但却被人打断,但他也不敢回绝来人,只得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

    “这人也是卓公子的旧识,还请卓公子与我一起去见吧。”王说完这话心中暗道:这人来此肯定是冲着卓亦疏来的,我自不能隐着藏着,为今之计唯有让卓亦疏坦然现身。

第一百零五章 击退

    王将卓亦疏引至府门前,只见门口站着数名道士,各个仙风道骨,而领头的这人却不是道士,反倒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卓亦疏见到这人后先是一愣,然后却是笑道:“原来是汝阳王来了。”

    来者正是汝阳王李,当初在长安时就是李从杨慎矜手中救走了卓亦疏和狄青,如今时过境迁,杨慎矜已是丢了官位,成了大唐的通缉要犯,而李的同门师弟钟士全家被杀,正可谓物是人非。

    王恭敬行礼道:“下官见过汝阳王。”

    “今天我未着官服,就是寻常百姓,王大人不必行官礼。”李仍是那般笑意迎人,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只听他又对卓亦疏说道:“长安一别,甚是想念,公子可否安好?”

    李对于卓亦疏出现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卓亦疏也不多问,而是笑回道:“江湖奔波,风餐露宿,只落了个逍遥自在。”

    李笑道:“这‘逍遥’二字说起来容易,世上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逍遥二字在道家典籍《庄子逍遥游》中被认为是一种无上境界,世人苦修而不得,是以此地的一众道士听了李的话以后也是颇为赞同,有几人不禁点了点头。

    一旁的王心中思忖许久,此时只得说道:“外边风大,还请汝阳王进寒舍一叙。”

    汝阳王看了看气派的府门,正要说话,却忽听得一阵马蹄声疾来,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奔至李身旁,并上前与他低语几句,李听后微微一笑,冲那男子说道:“辛苦了。”

    男子闻言施礼离去。

    待男子远去,李又对王说道:“今日我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在这里多待了,王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汝阳王既有公务,下官不便多留,日后若是得了空,还请汝阳务必赏脸莅临寒舍。”王恭敬地说道。

    汝阳王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就随我一起去吧,咱们也好叙叙旧。”

    卓亦疏知道李来这里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也不托辞,坦然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命人牵来骏马交于卓亦疏,自己也跃上坐骑,二人联袂而去,一众道士紧随其后。

    王行礼恭送,待李走远,王方才脸色凝重的看着汝阳王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道:“崇玄馆和不良人都来了洛阳,看来汝阳王也要趟这趟浑水了,不过以他的身份来说,如今这般情形下已是身不由己,想不入局都不行。”

    再说李和卓亦疏同行直奔另一方向,李骑在马上开口道:“听说亦疏公子刚进到洛阳城就被刺客围杀?”

    卓亦疏笑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长安时,左相也是刚从洛阳回到长安就被刺客堵截围杀。”

    “我听说那次也是多亏了亦疏公子出手相救,否则的话左相必然凶多吉少。”李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卓亦疏只是说道:“左相吉人自有天相,况且长安乃我大唐国都,精兵强将无数,小小刺客自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李闻言笑道:“可就是有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妄想撼动大唐基业。”

    “文隐阁。”卓亦疏曾听王说今天的那些刺客就是文隐阁余孽,而当初在长安刺杀李适之的也是文隐阁的人。

    李又道:“自从文隐阁在蜀中现身,不良人就一直在追寻他们的下落,这一追查不要紧,却发现文隐阁竟然如此庞大,就如一根铁刺般嵌在大唐之中。”

    “原来汝阳王就是不良人之主不良帅。”卓亦疏自是知道不良人,这个组织历来神秘,世人只知不良人乃是由大唐精英高手组成,由他们执行的任务无一失败,无论是贪官污吏还是江湖悍匪,只要与不良人为敌者皆无生路。

    李答道:“承蒙皇上抬爱,将不良人交于我手。”

    “文隐阁潜伏在大唐之中已久,若无蜀中之事,恐怕还会一直潜伏下去,而他们的目的却是恢复杨家江山,若是让文隐阁万事俱备,大唐江山危矣。”卓亦疏如此言道。

    李自然知道卓亦疏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文隐阁布局之广,隐藏之深,实是难以想象的,若是任由文隐阁继续发展,定会影响到李唐王室对大唐江山的掌控。

    念及于此,李便道:“公子所言极是,文隐阁这次堂而皇之的现身洛阳,终是被不良人捕获。”

    “如此这般可是大功一件。”卓亦疏说道:“那我是要恭喜汝阳王了。”

    李听后却是笑道:“亦疏公子言重了,如今并非是将文隐阁一网打尽了,而只是捉到了几个重要人物而已。”

    正在这时,李身后的一名道士纵马上前,在李身旁低声道:“汝阳王小心,这里有埋伏。”

    此时众人正行至一处深巷中,这里的确四下无人,卓亦疏也没有察觉到有埋伏。

    汝阳王对于道士的话却深信不疑,但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再行片刻,卓亦疏忽觉左首一股劲风袭来,李与卓亦疏便是一左一右并肩前行,卓亦疏在右,李在左,所以这股劲风就是冲着李而来的。

    卓亦疏转头一看,只见一支飞箭破空而来,若是射中,李必然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名道士纵身跃出,直奔左手屋顶袭去。

    与此同时,饮怨剑寒光一闪,便将飞箭一分为二,‘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只听得一阵打斗声响起,然后便见有一人自左首屋顶上被人扔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到地上,这人手中拿着硬弓,摔到地上的瞬间便昏了过去。

    卓亦疏见此却是心中一惊,不为别的,只因那道士从跃上房顶再到将这人扔了下来,不过瞬息之间,而从刚才那支飞箭的力道看来,这人内力深厚,远胜寻常高手。

    这个道士竟然如此厉害,但在此之前卓亦疏竟没有丝毫察觉,仿佛这个道士就是个普通人。

    卓亦疏却不知道家之法便是融汇天地,这些道家高手将气息隐于天地之中,与天地元气混为一体,是以别人察觉不出道家高手的气息,但这些道家高手却能察觉到天地之间的分毫变化,是以这名杀手纵然隐藏的极深,甚至连卓亦疏都没察觉到,但却逃不过道家高手的掌控,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埋伏。

    这时又有数道身影袭出,纷纷直奔李而来,卓亦疏看的明白,知道这些人都是文隐阁的杀手。

    一众道士纵身跃出,竟然都是高手,招式精妙世所罕见,内力浑厚似是源源不断,李被护在中间,就算再来几名杀手也对他无可奈何。

    而在道士们出手的时候,卓亦疏这才感觉到其中几人发出的气息,各个汹涌如海,全是内功高深之辈。

    但卓亦疏却知道,被自己察觉到内力气息的这些人实则是相对较弱的人,剩余几个自己察觉不到丝毫气息的才是真正高手。

    道家武功之强,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卓亦疏与李静立于原地,看着场中局势已是一边倒,那些刺客纵然神出鬼没,但却根本逃不过这些道士的掌控,卓亦疏甚至还注意到这些道士虽然用的都是剑,但却不尽相同,最明显的就是剑的锋利程度,内力越高的道士,用的剑越钝。

    卓亦疏注意到那个自己始终察觉不到气息的道士所用的剑已经毫无锋利,称之为‘尺’似乎更加恰当,那名道士身法飘然,纵然是在与人对敌,但脸上却毫无杀气,也无悲天悯人,出手仍是狠辣刁钻,被打中的人立时昏厥,但却生机尚存。

    只消片刻,一众刺客便被制服。

    那名道士手持‘剑尺’来到李身边,微施一礼说道:“汝阳王受惊了。”

    李笑道:“无妨,多亏各位师兄出手。”

    道士回道:“我护送汝阳王继续前行,九师弟他们留在这里看守这些刺客,等待禁军前来。”

    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李纵马而行,卓亦疏也随之前行,剑尺道士紧随其后,卓亦疏注意到纵然是刚刚对付完一众穷凶极恶的杀手,但这剑尺道士仍是气息平稳,身上没有丝毫鏖战过后的痕迹,就好似并未参与到刚才的打斗一样。

    卓亦疏不禁暗道:道家的修炼之法,果然与众不同。

    三人再行一阵,前方又来一人,此人身着官服,卓亦疏知道这是不良人。

    来者在李马前行礼道:“禀不良帅,有人前来劫狱未遂,已被擒杀。”

    李听后点了点头,又道:“刚才我也遇见了文隐阁的刺客,想必他们是双管齐下,一边去狱中劫人,一边来暗杀我,只要有一处做成就可以了。”

    不良人急问道:“不良帅遭遇了刺客?可否有恙?”

    李说道:“无妨,有峰隐师兄出手,那些刺客不足为惧。”

    原来那个剑尺道士名为峰隐。

    李又道:“咱们去看看文隐阁的人怎么样了。”

    不良人领命带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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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豪唐介绍:
江湖路远,豪气未歇,狂性难收,相思无常。盛世豪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越发清晰。庙堂与江湖,儒士与狂生,正与邪,善与恶,所有的一切在江山动荡之时都显得微不足道。绝世豪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豪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豪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