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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吟     绝世豪唐txt下载     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笼中雀

    不良人看押文隐阁的地方并非真正的‘牢狱’,而是一座精美漂亮的高楼,楼高三层,一层有不良人看守,二层都是女眷,看似只是普通侍女,但却都身怀武功,三层是文隐阁的囚徒。

    李带着卓亦疏上到二楼,又有人向他低声禀告,李听后神色一变,思忖片刻后转头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我现在尚有别事,不能去看文隐阁的那人了,你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那人你也认识。”

    一听这话,卓亦疏自是心生好奇,便即说道:“那我就去看看。”

    李听后微微一笑,又对此地不良人吩咐道:“楼中一切都由亦疏公子做主,你们只管按他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是。

    待李走后,卓亦疏屏退众人独自上到三楼,却先听得传来一阵琴声,悠扬婉转,天籁动听。

    卓亦疏心中疑惑好奇,便即推门而入。

    哪知就在门开的瞬间,两道白光径直袭来,分取卓亦疏‘檀中’、‘天池’两处穴位,若是打中非得立时殒命。

    卓亦疏长剑惊出,饮怨剑势无双,裹着强横的剑劲迎上那两道白光,紧接着撞在一起,两道白光顿时而逝。

    卓亦疏手握长剑迈步而入,却见地上散落两根琴弦,原来刚才那两道白光就是屋中之人以琴弦作为暗器所打出的,此时那琴弦被卓亦疏以饮怨剑斩断,这才散落到地上。

    屋内的琴声也已停止。

    进到屋中,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微风徐徐而入,更让人心神一荡。

    抬头看去,只见屋中端坐一人,是一个绝世倾城的貌美女子,面前放着一张古琴,琴弦已断。

    卓亦疏与那女子对视一眼,皆是大感意外,那女子竟然就是冉吟怀。

    冉吟怀没想到是卓亦疏来了,卓亦疏没想到李捉住的文隐阁之人就是冉吟怀。

    但还是冉吟怀先行恢复常态,垂眸说道:“我早该料到你会来。”

    卓亦疏故意关上房门,然后迈步而入,轻佻笑道:“冉美人为何这么说?”

    冉吟怀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冷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派人去杀你,不但没成功,还被**所捉,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卓亦疏举剑而出,冉吟怀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刻就感觉冰冷的剑尖抵在自己的下颌。

    卓亦疏轻轻抬起饮怨剑,冉吟怀也不得不跟着微微抬起头,冉吟怀不愧美人之称,此刻虽已是阶下囚,但却仍是我见犹怜。

    “我要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让冉美人来杀我啊。”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冷哼一声,本不想作答,但心中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便又开口道:“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当初在蜀中时,卓亦疏曾轻浮于冉吟怀,这让冉吟怀怀恨在心,一心想要先杀卓亦疏而后快,无奈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她来洛阳,却不想竟见卓亦疏也来了,冉吟怀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派人前去围杀,可却被卓亦疏逃走了,不但如此,冉吟怀自己也因为此举而被暴露,从而被不良人擒住,囚禁于此。

    卓亦疏知道起因,但却不想多提,他看了看房间四周,却见这里极其奢华雅致,根本没有半分囚牢的模样,卓亦疏收起饮怨,然后笑道:“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如今汝阳王将你置于高楼之中,想必也是看中了冉美人。”

    冉吟怀不屑笑道:“你将李比作汉武帝,这可是大忌,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李恐怕性命不保。”

    卓亦疏疑道:“这是为何?”

    “因为李的身份特殊,他之所以能得到李隆基的恩宠,是因为李的父亲。”冉吟怀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并且续道:“李的父亲李成器,本是唐睿宗李旦的长子,当时的皇太子,本该是由他继承皇位,只因李隆基诛杀了韦后,迎回了李旦重掌皇位,所以李成器自愿让出皇位,这才有了唐玄宗李隆基,后来李成器死后,李隆基方才追加一个不痛不痒的‘让皇帝’谥号,所以说李本是有机会做皇太子的,要是不出意外,就是做这大唐的皇帝也不无可能,李隆基表面上不说,暗地里却在时刻防备李,李倒也懂得保命收敛,所以处处低调行事,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皇位的觊觎,你将李比作汉武帝,岂不是说他要做皇帝,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只需告诉给李隆基,那李必死无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卓亦疏听后却是赞道:“冉美人果然博学多才。”

    “对于李家的那些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冉吟怀冷笑道:“李渊为臣不忠,窃取大隋江山,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退位,李治有眼无珠,终将大唐江山拱手让于武媚娘,至于如今的李隆基,年轻时的确才华盖世,国力倒也鼎盛,只可惜如今他沉迷女色,整日与杨玉环作乐,骄奢淫逸,大唐气数已尽。”

    卓亦疏知道冉吟怀隶属于文隐阁,文隐阁又是大隋杨家意欲复国的势力,所以冉吟怀说起大唐诸帝时都是直呼其名,将许多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但当初丢掉江山的是杨家人。”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听后却仍是冷笑道:“大隋炀帝开创大运河,征讨四方蛮夷,扬大隋国威,只不过有些急功近利,这才耗空了大隋国库,此乃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好一句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卓亦疏轻佻不屑道:“那当时死的那些人又怎么算?”

    听的此话,冉吟怀当即一愣。

    卓亦疏又道:“开凿大运河而死的人何止百万,尸骨如山之说也不为过,这总不能凭一句‘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就可以抹去的,罪就是罪,过就是过。”

    冉吟怀被卓亦疏说的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愣在原地。

    这时有人敲门,卓亦疏打开房门,只见一名不良人站在门口,并低声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文隐阁的人来救冉吟怀了。”

    卓亦疏回头向窗外看去,却见窗外已是夜色朦胧。

    卓亦疏笑道:“与冉美人促膝长谈,竟不觉间到了夜晚。”

    冉吟怀不知他为何突有此话,只在兀自回想刚才卓亦疏所说的那句‘罪就是罪,过就是过’。

    “夜晚,可以隐藏很多行迹。”卓亦疏对那名不良人说道:“汝阳王此前是怎么吩咐的?”

    卓亦疏这话的本意是在询问李可曾交代过若是碰见了文隐阁的人前来救援需如何应对,可那名不良人却是答道:“不良帅命我们一切听命于卓亦疏公子。”

    文隐阁的人前来救援冉吟怀,但楼中却没有丝毫动静,必然是被不良人挡在了楼外,而眼见这名不良人神色坦然自若,甚至没有丝毫大战的气息,更可知文隐阁的这次救援根本对不良人造不成任何冲击。

    卓亦疏说道:“想必冉美人有很多话想跟自己的朋友说,所以你们不必太过用力阻拦。”

    不良人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方道:“是。”

    不良人转身退去,卓亦疏关上房门,回身走到冉吟怀身边,又道:“冉美人似乎中了毒。”

    冉吟怀虽是女子,但武功高强,按理说这座高楼根本拦不住她,可她却没有逃走,卓亦疏也从她的步伐中看出她气息被阻,内力已然使不出来,自是中毒之兆。

    “不过汝阳王也算是怜香惜玉,这里金碧辉煌,倒也配得上冉美人。”卓亦疏轻佻笑道。

    冉吟怀冷笑道:“这里不过是个装饰华丽的囚笼而已,李将我当做是笼中雀囚禁于此,实际上与那些阶下囚并无二致。”

    冉吟怀确实已经中了毒,无法支撑她施展轻功逃离这里,更何况就算是她没有中毒,跃出楼阁后还要面对四面八方的不良人,不要说她冉吟怀了,就是再来四五个高手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就在这时,忽有人破窗而入,冉吟怀转头看去,只见竟是乐大来了。

    乐山四圣的其余三人并未见到,此时唯有乐大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他左臂处空空如也,已在打斗中被不良人砍断,右手拿着一柄断剑。

    乐大闯到屋中,对站在一旁的卓亦疏视而不见,只尽力来到冉吟怀身前,却是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乐大用断剑勉强撑起身体,然后对冉吟怀说道:“我救你来了。”

    冉吟怀眉头轻蹙,却是说道:“你现在自身难保。”

    乐大苦笑道:“那又如何?我还是能将你带出去。”

    卓亦疏玩味的看着眼前情形,他已猜出了乐大的心思。

    这时乐大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身子随之一晃,险些倒了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撑住身体,却又无奈道:“看来我自己也活不长了。”

    冉吟怀沉默不答。

    “活着的时候没能得你青睐,临死的时候还这么狼狈不堪,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你。”乐大的语气中竟满是坦然,似乎已经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冉吟怀又何尝不知乐大的心思,若不是乐大爱上了冉吟怀,就凭冉吟怀一介女子又如何驾驭得住乐山四圣这样的高手,乐二、乐三和乐四早已不忿要听命于冉吟怀,每次都是乐大出言劝阻,甚至不惜黑下脸来,这才让乐山四圣齐聚于冉吟怀手下,为她披荆斩棘,不知杀掉了多少高手。

    这次得知冉吟怀被不良人所捉,乐大便不顾劝阻前来救援,却被不良人重伤。

    心中思忖至此时,却发现乐大已然气绝。

    冉吟怀心中一沉,自己竟连乐大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七章 帝临

    这时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不良人急匆匆的赶来,对卓亦疏行礼道:“公子,不良帅听闻有刺客来袭,当即赶了过来,如今已经到了楼中。”

    卓亦疏闻言回头看去,恰好见到李走来,李进到屋中,见到死状惨不忍睹的乐大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虽是养尊处优的汝阳王,却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此时对屋中惨景视若无睹,只对卓亦疏说道:“不良人竟然没有守住这里,还让反贼闯了进来,惊扰了公子,实在罪过。”

    卓亦疏却笑道:“是我滥用了汝阳王给的特权,让不良人不要阻拦乐山四圣,所以并非不良人没有守住,而是故意为之。”

    其实李早就知道了这点,不良人只听命于不良帅,所以楼里的风吹草动都会及时禀于李,包括卓亦疏所下的那道命令,李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客套的装傻而已。

    李又道:“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走到哪里都让人牵肠挂肚。”

    李将卓亦疏单独留在楼中,又让不良人唯他是从,此时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意图已是非常明显,李有心要将冉吟怀作为‘礼物’送给卓亦疏。

    而对于卓亦疏来说,这却是个老套的剧情,就好似当年王允将貂蝉送给吕布那样,在帝王权术之中,似乎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被重视。

    卓亦疏看了看冉吟怀,此时冉吟怀眼中满是不屑,对自己将来的命运虽然知晓,但却无可奈何。

    “有些鸟若是关在笼子里,就会失去她的美丽。”卓亦疏如此说道。

    李听后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卓亦疏竟会如此说,但他毕竟是久经官场,对于任何事情的反应速度都要快于常人,是以此时立刻吩咐道:“来人,给冉吟怀服下解药,送她离开。”

    不良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送来解药。

    冉吟怀满脸意外,她即没想到卓亦疏会如此说,更没想到李竟然真的会放了自己。

    汝阳王又对卓亦疏说道:“请公子移步,咱们找个有美酒的地方详谈。”

    卓亦疏轻笑应允,二人离开此处。

    李将卓亦疏带至一处府邸,这里早已备好酒菜,佳酿的香气飘然而出,让人垂涎欲滴。

    二人入座,屏退左右,屋中再无别人。

    卓亦疏率先说道:“汝阳王即想跟我详谈,就请开诚布公。”

    李为卓亦疏斟了一杯酒,同时笑道:“这是自然。”

    可卓亦疏却是轻笑回道:“那我就洗耳恭听。”

    李举起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率先一饮而今,满脸的享受表情,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而饮,如此反复四五次,却仍觉得不过瘾,李干脆举起酒壶喝个痛快。

    卓亦疏也不着急,自顾酌饮。

    待李同饮完毕,这才长呼一声,显得心满意足,然后方才说道:“这二十载的陈年佳酿,当的上是酒中珍品。”

    卓亦疏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李又道:“想必公子已经知道朝中的局势了。”

    “汝阳王是说空悬的右相之位吗?”卓亦疏说道。

    “不错。”李肯定道:“李林甫虽然还未死,但已是时日无多了,右相之位空悬,杨国忠和安禄山全都紧盯着这个权倾朝野的机会。”

    卓亦疏喝了杯酒,李说的话直到现在也与自己毫无关系,所以卓亦疏无暇回应。

    李续道:“可公子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争夺右相之位,那为何不在长安之中,反而到了洛阳来。”

    卓亦疏这才抬起头,终是有了些兴趣。

    李见此微微一笑,又道:“这是因为皇帝陛下就要来洛阳了,更会在这里决定谁才是接任右相的人选。”

    这倒是一个大消息,虽然洛阳是大唐东都,但是皇帝却久在长安,毕竟长安才是大唐都城。

    卓亦疏说道:“这样倒也解释的通了,文隐阁出现在洛阳就是为了布下杀局刺杀皇上。”

    李点头道:“不错。”

    “只可惜文隐阁的计划失败了,这次来到洛阳的文隐阁之人都被汝阳王所擒。”卓亦疏笑道:“这可谓是大功一件。”

    “不良人在围杀文隐阁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李神秘的说道:“当时王的人就在附近,也就是说,王早就知道文隐阁来了洛阳,只不过他虽然派人前去监查,但却并未出手擒拿。”

    “难不成王与文隐阁同流合污?”卓亦疏疑道。

    可李却摇了摇头,继而又道:“杨慎矜在朝中布局数十年最终却毁于一旦,此事多与王有关,所以文隐阁与王实是不共戴天,又怎会同流合污?王之所以迟迟不肯下手,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

    “哦?什么时候可被称作是绝佳时机?”卓亦疏疑道。

    “一个可以向皇室表达忠心的时候。”李笑道。

    “难不成王是想等文隐阁刺杀皇上的时候再动手?”卓亦疏问道。

    李摇了摇头,然后又道:“在皇帝陛下来洛阳前,还会有一位大人物先来,王就是想在这位大人物来的时候擒拿文隐阁,从而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

    “这人是谁?”卓亦疏隐隐猜到这个大人物必然是个皇室人物。

    “就是当朝太子。”李说道:“王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今各方大臣都在忙着寻找靠山,有的投到杨国忠麾下,有的对安禄山效忠,实际上就是赌的这两个人到底谁才能接任右相之位,而无论是杨国忠当了右相还是安禄山当了右相,都会对另一人的效忠者赶尽杀绝,所以这是一场赌上身家性命的博弈,但王不想这样,他想一劳永逸,更想一步登天,所以他把目标定在了太子身上,想要投靠在太子手下,等将来改朝换代时,王才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听得此话,卓亦疏当即了然,当时王所说的那场更大的权力更迭就是指的太子即位后的权力之争。

    如今玄宗年迈,太子即位之日已然不远,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如王这样提前做出准备的人却寥寥无几。

    卓亦疏心中明白,但嘴上不说,仍是疑道:“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费尽心思的拉拢卓亦疏,若不是李突然出现,刚才这番话肯定是由王说出口的,可现在最让卓亦疏疑惑的却是王为什么要拉拢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对朝中之事毫不了解,王不去找太子表忠心,为何要来拉拢自己?

    李久在朝堂,自是知之甚详,于是说道:“王本是李林甫一手扶持起来的,从前没少跟太子作对,只不过那时仗着李林甫撑腰所以有恃无恐,但现在今非昔比,李林甫命在旦夕,太子如日中天,王要想留退路,就只能依附太子,只是他苦于没有能向太子递话的人物,幸而亦疏公子来了。这可谓解了王的燃眉之急。”

    卓亦疏仍是不接道:“我从未见过太子,王为何认定我能向太子递话?”

    李笑道:“当初亦疏公子孤剑入长安,与左相李适之交情匪浅,而李适之罢相后任太子少保,其与太子关系莫逆,从前东宫和左相府联手对抗李林甫,这已是当时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后来李适之罢相,但他与太子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了,李适之曾不止一次的在太子面前盛赞亦疏公子,而太子也早就流露出想要结交之意,当初李林甫命令各地方官吏捉拿亦疏公子,也是太子从中阻拦。”

    关于这事王也曾提到过,当时正说这件事时恰好被李的到来所打断,如今又被李说了出来,卓亦疏这才知道跟李林甫较劲的人物就是当朝太子。

    “所以王想要让我替他向太子递话?”卓亦疏如此说道。

    李回道:“不错,正是如此。”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汝阳王寻我又是所为何事呢?”

    “江湖事还需江湖人来解决。”李少有的凝重之色,只听他说道:“安禄山找来了一个帮手,是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人武功高绝奇计百出,一到洛阳就力挽狂澜,实不相瞒,太子在洛阳所布下的势力已然损失殆尽,都是被这人所除掉的。”

    “这人是谁?”卓亦疏问道。

    “明无为。”李再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甚是凝重,显然明无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卓亦疏心中一震,也不禁眉头紧皱。

    李又道:“如今这洛阳城中只剩下不良人一股势力了,其余的都被明无为所除,要是照这样下去,在皇上来洛阳的时候,安禄山已无敌手,必会接任右相之位。”

    “如此说来,汝阳王与太子是要支持杨国忠接任右相之位了?”卓亦疏如此说道,却是不提明无为的事。

    李叹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安禄山坐拥重兵,若是再接任右相之位,那就再无人能制得住他,相比之下,杨国忠虽然庸碌无能、贪得无厌,但对于朝廷来说,却是一个牵制安禄山的棋子。”

    “据我所知,当初李林甫处处为难太子时,这个杨国忠就是其党羽,太子与杨国忠之间应该多有间隙啊。”卓亦疏说道。

    李却道:“此一时彼一时,太子岂能因旧时恩怨而耽误社稷,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用杨国忠牵制安禄山,这二人一人为相一人为将,如此才能平衡势力。”

    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太子可以放下旧日恩怨,与从前的仇敌合作,实则也是为了将来自己继任皇位时铺下道路,免得到时一家独大,帝权不稳。

    只是这般为了权利而与仇人为伍,卓亦疏扪心自问,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第一百零八章 夜明珠

    汝阳王李明明知道卓亦疏就是明无为的徒弟,却还是来找卓亦疏帮忙对付明无为,说明李早已知道卓亦疏和明无为已经反目,李所掌控的不良人本就是侦缉逮捕的官职,对于信息的搜集也必然是手到擒来,至于是如何得到各路消息的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此后几天,卓亦疏就留在李府中,虽然李是一个波澜不惊的人物,随时随地都是笑意暖人,可最近这些天来也能看出他心中焦急,只因洛阳之事毫无进展,但是距离太子来此却越来越近了,要是再这么耗下去,就算太子来了也无济于事,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安禄山手里。

    根据李的线报,现在安禄山仍在范阳,而杨国忠则被派往江南,这二人虽然身在各处,但都将势力聚于长安和洛阳,这两地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二人的掌握,只待玄宗驾临洛阳,这两人便会即刻返程,在这东都之中争夺右相之位。

    事情越发迫在眉睫,而就在李这边毫无进展之时,长安突然传来消息:右相李林甫病逝。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喜忧参半,喜的是李林甫身死,这个危害大唐的人物终于倒了下去,乌烟瘴气的朝堂终是有了喘息之机,忧的是这空悬的右相之位恐怕就要落入安禄山手中了。

    若真是如此,对于大唐帝国来说绝非什么好消息,更可谓才出狼口又入虎穴,安禄山狼子野心,必会危及大唐江山社稷。

    李这边一筹莫展,卓亦疏则在蛰伏,他养精蓄锐,准备和明无为一战,他此来长安就是为了对付明无为,就算没有李相邀也是如此,这二人可谓一拍即合,一个对付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一个对付江湖中的凶险无常。

    如此三日之后,彼时卓亦疏正在屋中打坐,屋外明月正满,星光点点,本是一片寂静,却隐约听得轻功急掠之声,卓亦疏便即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卓亦疏跃至屋顶,只见前方有一道身影疾行,似是在寻找什么,正在这时,又有两人从左右两侧袭去,卓亦疏认出这两人都是不良人。

    不良人对于闯入府中的人自是全力抵挡,而那人武功却也不弱,手持长剑在两名不良人之中游刃有余,只不过因为不想惊动府中守卫所以有些施展不开。

    眼见于此,卓亦疏却觉得那人的身形极为熟悉,武功招式也似曾相识。

    那三人你来我往,斗得凶狠,招招毙命,不良人平日里执行的是侦缉逮捕,但却并非是针对普通人,不良人所面对的要么是江湖悍匪要么就是贪官污吏,这些人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是以不良人都是在鬼门关中来回游走的人物。

    苦斗许久,自是引来了其余的不良人,那人自是焦急,便也在顾不上别的,长剑惊出,招式凶狠。

    卓亦疏也是剑道高手,此时眼见于此也不禁心中赞叹,这人的剑法精妙无比,怪不得胆敢独自一人闯入不良人看守的王府之中。

    月光之下,那人击倒对手,两名不良人倒了下去不知死活,此时又有其余不良人赶来,一齐围向这里。

    那人见此转身就走,再不多留。

    而就在这人转头的瞬间,卓亦疏借着月光看去,这才惊觉那人竟是冉吟怀。

    却不知她为何去而复返,竟然还铤而走险的来到李府中。

    冉吟怀没有发现卓亦疏,一路径直而来,身后有数名不良人紧追不舍。

    待冉吟怀来到近前,卓亦疏便即说道:“跟我来。”

    冉吟怀听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剑刺来,卓亦疏横剑一挡,然后也不进招,而是又道:“冉美人不记得我了?”

    冉吟怀这才听出卓亦疏的声音,当即心中一松,便跟着卓亦疏前行。

    卓亦疏将冉吟怀带回屋中,他在府中多日,已对这里的路况非常熟悉,再加上疾踪步神鬼难测,所以轻而易举的就甩开了不良人,此时两人来到屋中,却见冉吟怀身上有几处血迹,此时已经干枯,显然是受伤已久,并非是刚才恶斗所致,眼见于此,卓亦疏微怒道:“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冉美人这样的绝色佳人下这么重的手,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冉吟怀看了卓亦疏和李一眼,也不管他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存心调戏,只是自顾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个四方锦盒,冉吟怀将其放到桌上,然后说道:“这是我从骆达手中得来的。”

    “骆达?明无为的手下?是那个善使腰间小斧的黄血堂主?”卓亦疏早已从李那里得到得到了歃血盟的信息,对于如今七色血堂的堂主全都了如指掌,这次随明无为来到洛阳的分别是歃血盟赤血堂主周挚、蓝血堂主博合台以及黄血堂主骆达。

    这三人卓亦疏都曾见过,当初在葛分的客栈中见到的那个腰间配有小斧的男子就是骆达。

    冉吟怀点了点头,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将长剑立于一旁,看得出她喘着粗气,必是久战不停以致内力亏损。

    “这是什么?”卓亦疏看着锦盒问道。

    冉吟怀也不卖关子,伸手打开方形锦盒,只见里面是一颗夜明珠,圆润饱满,也比普通的夜明珠要大上许多,眼见于此,就算是看过无数珍宝的汝阳王李在这里也会惊得舌桥不下。

    卓亦疏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却是疑道:“这是你从骆达手里拿到的?”

    冉吟怀回道:“这个不是骆达的,而是歃血盟主明无为的,骆达只是替明无为将这颗夜明珠护送到洛阳来,而且骆达说歃血盟的前程跟这颗夜明珠息息相关。”

    卓亦疏听后却是疑道:“歃血盟用这颗夜明珠要干什么?”

    冉吟怀说道:“歃血盟要将这颗夜明珠送给杨玉环,以此来博取杨玉环的欢心。”

    杨玉环就是如今最受玄宗宠爱的贵妃,传闻此人绝色倾城,美貌无双,因此深得玄宗宠爱。

    见卓亦疏不说话,冉吟怀便又说道:“现在安禄山和杨国忠在争夺右相之位,明无为又是安禄山找来的帮手,他用这颗夜明珠送于杨玉环,肯定是为了安禄山的右相之位,安禄山一旦坐上宰相的位置,歃血盟也会跟着得道升天,到时候的地位必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话虽如此,冉吟怀说的倒也有道理,可卓亦疏却并不这么认为,以他对明无为的了解,明无为绝非是那种甘于人下的人物,他现在为安禄山做事必然另有所图,他派出黄血堂主取来这颗夜明珠送于杨贵妃,绝非是为安禄山铺路,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并未表露出出来,只是开口说道:“冉美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是怎么得到这颗夜明珠的?”

    冉吟怀轻咬朱唇,低叹一声,然后说道:“在这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又何必多问。”

    这还是冉吟怀第一次以这样的口气对卓亦疏说话,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只得说道:“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把这颗夜明珠拿到手了,又为何要来这里?”

    “骆达被我诓骗,自是心有不甘,我一人之力怎么对付得了偌大的歃血盟。”冉吟怀看向卓亦疏一眼说道:“拜你所赐,我在洛阳的势力已被一网打尽,此间事情也再无力去做,所以我无颜孤身一人回到文隐阁中,幸而在路上遇见了护送夜明珠的骆达,我这才将计就计,从骆达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顺手将这颗夜明珠也拿了出来,只是骆达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必会四处追杀我,而在这洛阳城中,也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冉美人来寻求我的保护?你我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听了这话后冉吟怀神色一变,开口道:“这点我绝不会忘,当初在蜀中你轻薄于我,此事不死不休。”

    卓亦疏听后又是笑道:“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一边说着与我不死不休,一边又来寻求我的庇护。”

    冉吟怀冷冷的盯着卓亦疏,而卓亦疏毫不畏惧,也与她对视。

    这二人独处一屋,全都在紧紧地盯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卓亦疏心中暗道:冉吟怀不愧是绝色美人,就算是冷若冰霜时,明眸之中也带着一股柔媚,她这双眼睛似乎是一滩清澈的湖水,能映出世间万物。

    正在两人互不相让的对持之时,屋外有人说道:“卓公子,您睡了吗?”

    卓亦疏仍是盯着冉吟怀,同时说道:“什么人?”

    屋外那人回道:“在下是府中的管家,刚才有刺客进到府中,不良人正在捉拿,我奉王爷之命来确认公子安全。”

    听的此话,冉吟怀神色一动,当即伸手去抓长剑,卓亦疏眼疾手快,抢先一步身形疾动,便来到冉吟怀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右手则按住了冉吟怀去拿剑的手,同时轻声说道:“冉美人不要轻举妄动,这外面都是不良人,凭你一个人根本出不去。”

    冉吟怀在卓亦疏怀中极不自在,却也不敢太过挣扎,若是弄出声响引得屋外的不良人怀疑,那只会对冉吟怀自己不利。

    念及于此,冉吟怀只能乖乖地留在卓亦疏怀中。

    卓亦疏轻佻一笑,这才对屋外说道:“你们到别处看看,要是刺客到了我这,我自会将她擒住交给你们。”

    这些天来府中之人与卓亦疏朝夕相处,都知他性情桀骜,自是不会将一个刺客放在眼里。

    屋外众人闻言退去。

第一百零九章 护卫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与李纵马同行,一同出了洛阳城,同行的还有峰隐等道士,暗中还有不良人守护。

    卓亦疏疑道:“也不知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与咱们约在城外见面。”

    李说道:“如今洛阳城中各路势力隐忍潜伏,正是鱼龙混杂之际,想必王此番也是无奈之举,不得不远离洛阳与咱们会面。”

    今天早些时候,李便接到了王的书信,请他到城外六梦亭一聚,李担心王的动机,所以请来了峰隐道士以及卓亦疏相护,还带了不良人在身边。

    李此举并非是小题大做,因为他早已得到了消息,此时便对卓亦疏说道:“我听说明无为意欲阻止这次会面,已经派出歃血盟的高手。”

    “明无为?”卓亦疏皱眉道。

    “自杨慎矜倒台后,王因功升迁,如今也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杨国忠和安禄山都想拉拢他,但王的野心很大,这才只在这两人之间左右逢源,但却从不表态,就算明知杨国忠背后是太子殿下,王也没有向杨国忠示好。”李靠近卓亦疏低声道:“因为王知道太子殿下与杨国忠只是利益关系,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将来会有一场激烈的权力之争。”

    卓亦疏虽然对权势之争不感兴趣,但最近耳濡目染,再加上颖悟绝伦,所以也看得清楚,太子帮杨国忠登上右相之位绝非是因为看重杨国忠,只是想用他来牵制安禄山罢了,太子为帝前,这是一场三方的较量,太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那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杨国忠。

    杨国忠深知于此,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右相之位,如此才能大权集身,手中的权力越大,将来才越有保命的本钱。

    对于安禄山来说也是如此,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玄宗在位,对安禄山极为宠信,但将来太子即位后,安禄山手中的兵权就会成为太子的心头病,一日不收回就一日不得安生,所以安禄山觊觎右相之位,既是对权利的追寻,也是自保的本钱。

    王一心想要依附太子,就是不想将来成为新帝的眼中钉,所以他宁愿身兼要职也不去争夺右相之位,是因为王深知现在的右相之位实是一道催命符。

    对于这道催命符,杨国忠和安禄山是不得不去争夺,这两人都需要更多的支持,朝廷重臣王的支持就显得极为重要,王不但是身兼要职的玄宗宠臣,更是一个对右相之位无心争夺的人物,所以他的支持显得尤为重要。

    王想要依附太子,如今这种情况下就是在支持杨国忠,所以安禄山有些坐不住了,这才让明无为不惜代价阻止王投向太子。

    六梦亭位于一处山腰,是一个石亭,周围是稀疏的树林。

    汝阳王一行人来至山脚,已可隐约见到六梦亭,远远望去只如一个巴掌大小,李便欲上山进亭,却被峰隐所阻,峰隐说道:“有些不对劲。”

    李对于峰隐不疑有他,便即停步,然后向前一挥手,便见一道不良人的身影直奔六梦亭而去。

    那名不良人疾行而去,身形越来越小,幸而众人眼明心亮,这才能看得清楚。

    只见那名不良人奔到六梦亭,却是身形一顿,然后转头做出一系列复杂的手势,别人见此根本不懂,但李却看得明白,便即说道:“王死了,这里有埋伏。”

    那名不良人将信息传递完毕,这才动身回来。

    不良人不愧是大唐的精英势力,将执行的任务看做高于自己的生命,就如刚才来说,若是周围还有敌人,足可以趁着不良人挥动手势传递消息的时候出手杀他,但不良人虽知如此却还是选择先将信息传递给不良帅,然后方才动身回来。

    不良人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卓亦疏向四周看去,却见林中有一道身影急奔远去,卓亦疏留下一句:“保护好汝阳王。”后便即追了上去。

    峰隐等人见李围在中间,确保他不会被人袭击。

    卓亦疏一路疾驰,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但他脚步不停,与前面那人越来越近。

    疾踪步已然施展到极致,因为卓亦疏看出前面那人身负铁锏,正是歃血盟的周挚。

    周挚也知身后有人追来,他疾行一阵后发现竟然甩不开后面的人,心中微惊,然后索性不跑了,而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就在丈余之外。

    周挚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卓亦疏公子。”

    “你杀了王?”卓亦疏问道。

    “奉命行事而已。”周挚回道。

    “奉明无为的命?”卓亦疏暗运内力,随时都可以打出攻势,但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只听他继续说道:“明无为让你杀了朝廷命官,就不怕朝堂追杀?”

    周挚却道:“王意欲谋反,皇上已经下旨将他赐死。”

    卓亦疏闻言眉头一皱,对这种说法自是不怎么相信,但周挚却又说道:“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汝阳王,这次是密旨,想必现在也该传到汝阳王的手里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已有三分相信了,明无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向来算无遗策,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人堂而皇之的诛杀朝廷命官,必会先找一个万全的理由。

    “既然是赐死,也不该你来动手。”卓亦疏冷笑道:“你们是怕王破釜沉舟,抗旨回长安,然后将你们阴谋一举拆穿吧。”

    王谋反的罪名定然是欲加之罪,明无为不想给王洗清冤屈的机会,所以才会派来周挚先一步杀了王,只需稍加运作,王的死就会成为畏罪自杀。

    “皇宫里的皇上就是瞎子聋子,让他听什么就是什么,让他看什么就是什么。”周挚说道:“都说君无戏言,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赐死了王,就算他是无罪的,那也该死,总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卓亦疏闻言冷笑一声:“君臣之礼,何时成了你们滥杀无辜的借口。”

    “我不在庙堂,只是个江湖人。”周挚又如此说道。

    卓亦疏不想理会他的诡辩,而是直接将饮怨出鞘,然后说道:“江湖事就江湖了。”

    周挚还想说话,但卓亦疏却已纵剑攻来,剑势强横,周挚也不禁心中一惊,丝毫不敢怠慢,抬起铁锏迎去。

    卓亦疏长剑惊出,饮怨寒光大盛,伴着鸣鸣异响,一股杀气陡然而出,饶是周挚也不禁浑身一颤。

    周挚知道卓亦疏是明无为的徒弟,两人练到都是灵犀剑法,只不过在歃血盟中,明无为极少出手,所以周挚几乎没见过名满江湖的灵犀剑法,此时与卓亦疏交手,只消十余招后,周挚便即心中惊道:灵犀剑法不愧是冠绝当世的剑术,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滕凌霄可以凭借这套剑法名震江湖,明无为不惜弑师也要得到灵犀剑法。

    卓亦疏多得高手指点,在加上自身颖悟绝伦,是以剑法进境极快,此时连施杀招,周挚被逼的连连后退。

    但周挚即为赤血堂主,武功自然极其厉害,此时铁锏横扫而出,随之气势一变,已是将卓亦疏当做同级高手来对付,如此一来周挚的招式越发精妙,这才逐渐稳住局势。

    眼见于此,卓亦疏也不慌乱,双方适才都是试探,如今既然已知对方的底细,方才开始全力较量。

    卓亦疏使出‘凝字诀’,将剑气凝于剑尖,登时矫若游龙,剑劲出其不意,周挚见此心中一惊,施展一套环身的锏法方才堪堪挡住。

    哪知这时卓亦疏招式一变,剑尖的劲力散于剑身,饮怨剑登时化作猛虎,剑势摧枯拉朽,似能引起九天龙啸。

    这是卓亦疏近日来刚刚领悟的‘灵犀奔撞’,是一招‘巧劲’与‘蛮力’的结合,两股劲力此起彼伏,巧中有蛮,蛮中含巧,让人防不胜防。

    周挚心中惊愕,暗道一声:怪不得明无为说卓亦疏的天赋乃是百年难得一遇,如今看来此言绝无夸大,年纪轻轻就能将剑法领悟至此,实属世所罕见。

    正在这时,忽又有一道杀机袭来,卓亦疏心中一惊,便即纵身而起,先以‘蛮力’迫退周挚的铁锏,然后以‘巧劲’回身一击,这才挡开袭来的杀气。

    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迅速退出丈余,确保自己不会落入围攻之中。

    这时只见一人从林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柄弯刀,正是博合台。

    博合台的弯刀与众不同,刀柄处还连有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边握在博合台的左手,弯刀的刀柄在博合台的右手。

    博合台笑道:“总听盟主说你天赋极强,今日有此机会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博合台虽然是西域人士,但却会说中原话,而且极其流利。

    卓亦疏轻笑道:“想见识我的剑法?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一旁周挚突然说道:“博合台,你在这里挡住卓亦疏,我回去向盟主汇报。”

    说完这话,周挚转身就走,根本不待博合台回答。

    博合台看都没有看他,显然早就心有预料,同时不屑道:“中原人都是这样诡计多端。”

    “西域人也只会在背后下手。”卓亦疏轻佻言道。

第一百一十章 争美人

    博合台早就听过卓亦疏的名声,一开始只是明无为对卓亦疏赞赏有加,说他天资卓越、颖悟绝人,那时博合台尚未将卓亦疏放在眼里,只当是明无为的夸大之词,后来卓亦疏的名声越来越大,从蜀中再到大唐各处,卓亦疏以一个后起之秀的身份在江湖之中占得一席之地,这才让博合台对卓亦疏重视起来,越发想要和卓亦疏较量一番。

    而卓亦疏曾见博合台与周火对招,知他是个高手,这才愿意和他比上一比。

    这二人拉开架势,卓亦疏手持长剑,博合台左手持铁链右手拿弯刀,脸上冷笑连连。

    静立片刻,这二人便想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出手,饮怨和铁链弯刀登时撞在一起。

    只这一招,两人就知道对方实力强劲,实是不可小觑。

    念及于此,两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场中劲风阵阵,博合台眼见卓亦疏的攻势范围极广,饮怨剑又有绝世之锋,是以不敢硬抗,便将铁链弯刀掷出,自己手持铁链以弯刀对敌,以此来拉开和卓亦疏的距离。

    卓亦疏连发绝技,逼得博合台只守不攻,博合台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想要靠铁链拉出的距离根本无法进攻,只能将弯刀握在手里才能和卓亦疏进行对攻,可若是那样又会将自己暴露在卓亦疏的攻击范围之内,说到底这二人武功相当,要想分出胜负也得是两败俱伤。

    这二人斗得片刻,自是谁也奈何不理谁,博合台暗道:看来明无为所言不假,卓亦疏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正在二人苦斗不休之时,四周又有许多人围了过来,卓亦疏和博合台游目四顾,看清来的正是不良人。

    眼见于此,博合台眉头一皱,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执意苦斗只会身陷重围。

    卓亦疏忽的剑势微顿,博合台大喜,赶忙收招回撤。

    博合台并不了解卓亦疏,只以为他是招数不济所以露出败象,却不知这是卓亦疏有意为之,就是要让博合台趁此退走,如此自是因为卓亦疏一身傲骨,不肯借助别人之势取胜,今天要是不良人没来,那卓亦疏定要和博合台分个胜负,可如今不良人来了,卓亦疏虽得援军但却无心再斗,只想将来和博合台公平一战。

    不良人一来,博合台心中自是一沉,唯恐不良人一拥而上和卓亦疏一起将自己置于死地,心中焦急之时却见卓亦疏招式一顿,博合台心中大喜,收招回撤,转身就走。

    不良人起身欲追,却被卓亦疏出言所阻,只听他说道:“不必追了,他的命就多留两天,日后我再去取。”

    不良人闻言果然没再去追,想必也是李有命在先,要以卓亦疏的命令为准。

    卓亦疏与不良人回到李处,却见李正在兀自饮酒,同时还在眺望远处山色,自是没有丝毫急色。

    见到卓亦疏回来了,李这才放下酒壶,开口说道:“卓公子追到那人了吗?”

    卓亦疏回道:“是明无为的手下。”

    “我虽没见过明无为,但通过今日之事却可知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王死于六梦亭中,不良人查看半天,现场的迹象都指向王是自杀身亡。”

    卓亦疏听后便将周挚的话复述一遍,李听后却皱眉道:“可我并没有接到旨意,也没消息说王意图谋反。”

    李的话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当李回到洛阳后的第二天,长安便传来旨意:王意图谋反,命不良人将其擒拿,押解回长安等候圣上发落。

    但此时王已死,并且没任何证据表明他是被人所杀,所以只能当做是畏罪自杀,如此一来王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汝阳王李奉命将王的尸体带回长安,临行时他对卓亦疏说道:“亦疏公子在洛阳稍候,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洛阳之事未完,李心系于此,恨不得马上就从长安回来。

    “在这期间,就请公子在府中歇息,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李说道。

    卓亦疏却道:“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住在王府中颇不自在,还是另寻个别处吧,等汝阳王从长安回来再行别事。”

    李听他如此说,便也不能勉强,当即让人寻到一处住所供卓亦疏居住,而后李率不良人返回长安。

    卓亦疏之所以不留在王府之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冉吟怀。

    冉吟怀躲在卓亦疏的住所养伤,但这里毕竟是李的王府,冉吟怀又是反唐势力的人,所以颇多不便,若是被人发现更会连累到李受到不白之冤,所以卓亦疏才决定离开汝阳王府。

    而冉吟怀是因为抢走了明无为的夜明珠才会受的伤,光凭这一点卓亦疏就定会护她,对卓亦疏来说,冉吟怀此举无疑是帮了自己,无论冉吟怀是否有此意。

    冉吟怀身负重伤又无处可去,只得留在卓亦疏身边。

    此时两人居于洛阳城边的一处民居之中,周围还有几家百姓。

    数日之后,李从长安回到洛阳,卓亦疏去往府中与他相见。

    二人坐于厅中,李率先开口道:“皇上对于由谁接任右相之位也是左右为难,据宫中传来的消息,杨国忠和安禄山为了右相之位可谓用尽本事,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宫女太监,都收到了这二人的贿赂,尤其是杨贵妃,这二人更是不惜豪掷千金,只为这位宠妃可以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却是说道:“这二人只看见了朝中的各路人物,却唯独没有看见前任右相李林甫,生前呼风唤雨,死后仍不过一杯黄土,可见这官场风光不过是过眼云烟,为此劳心劳力,又有何用?”

    李闻言亦是长叹一声,对卓亦疏的话甚为赞同,其实李也视功名利禄为云烟,只不过他生于皇室之中,身份又极特殊,所以很多事情他是躲不掉的,虽然李一直不说,但在心中却是极为羡慕卓亦疏这样的江湖豪客,逍遥自在,任性洒脱。

    江湖之中自然也有江湖中的身不由己,这就像笼中的老虎羡慕笼外的老虎自由自在,而笼外的老虎却羡慕笼内的老虎不愁吃喝,可若是将位置调换,却是谁也活不成的。

    如此这般,才会有了佛家那句‘众生皆苦’。

    二人谈到深夜,卓亦疏方才从府中离去。

    待卓亦疏回到居所,却见房门大开,他眉头一皱,迈步进到屋中,却见屋中凌乱,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冉吟怀已经不知去向。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一惊,转身冲出屋外,可此时夜黑风高,却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就在这时,卓亦疏忽觉南首方向有动静,他便即纵身跃去,却见是一个男子倒在这里,看样子是在昏迷之中刚刚醒来。

    这男子只是个寻常百姓,此时见卓亦疏如鬼魅般瞬间奔来,心中又是大惊,却又昏了过去。

    卓亦疏为他输送一股内力,男子这才醒来,见到卓亦疏虽然神情高傲,但一身长袍,全然似个饱读书生,心中怯意去了大半,这才没有再昏过去。

    卓亦疏问道:“你是谁?”

    男子颤颤巍巍的回道:“我、我是你的、邻居。”

    男子身无内力,只是个普通百姓,此时经他这么一说,卓亦疏也觉得有点印象,似乎见过他几次,就是居住在这附近的百姓。

    “你在这做什么?”卓亦疏又问道。

    “今、今天有人请我去城中酒楼吃饭,我、我多喝了几杯,与他们讨论起哪有漂亮女子,他们都把自己见过的女子说的神乎其神,我一是好胜心起,就、就想、想起了你的夫人,于是跟那些人吹嘘说我家旁边搬来了一位绝色女子,绝对比他们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数倍。”男子咽了口口水续道:“他们自是不信,与我争论了半天,这时却又有几名男子过来,还拿了张画像问我是不是画上的女子,我一看那画上的真是你家夫人,于是就说‘你们看,这就是那位夫人,是不是绝色倾城’,我这话刚一说完,那些男子就把我叫到一旁,给我了许多银子,让我带他们来找你夫人。”

    “然后呢?”卓亦疏冷冷的道。

    男子闻言不禁浑身一颤,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然后赶忙说道:“那些人来到你家,我心中好奇,就悄悄跟了过来,却、却、却看见你夫人跟那些人大打出手,而且你夫人还杀了好几个人,屋里鲜血横流,我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后来你夫人敌不过那些人,就被他们抓起来带走了,等他们一走我心中一松,却再也支撑不住立刻昏死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才醒来。”

    一听这话,卓亦疏心中暗道:是谁找上了冉吟怀?

    男子眼见卓亦疏脸色冰寒,手中还拿着长剑,便知他也是江湖中人,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了,所以赶忙说道:“我、我在昏迷之前见他们抓了你夫人往西面去了。”

    卓亦疏听后紧紧盯着男子,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期盼卓亦疏赶紧去追,不要为难自己。

    卓亦疏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大、大概半个时辰前。”一语言毕,男子还怕自己说的不完全,所以又加了一句:“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卓亦疏听后再不停留,当即施展疾踪步向西追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素有间隙

    卓亦疏一路向西疾行而去,行出十余里后,只见前方隐约有火光照明,当即隐下身迹,潜行而去。

    卓亦疏隐在一块巨石之后,纵目看去,只见场中火堆旁站有数人,冉吟怀全身被缚,绑在一棵树上,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宁珂还有乐二和乐三。

    如此看来,其余几人也都是文隐阁的弟子,他们来到洛阳寻找冉吟怀,此时却将她绑在树上如同敌人般对待。

    冉吟怀皱眉道:“你们将我抓到这里,还如此无礼,就不怕被阁主知道吗?”

    宁珂冷笑道:“你把洛阳的事办砸了,害的咱们死了许多兄弟,阁主大为震怒,特地派我们前来兴师问罪。”

    冉吟怀闻言神色一变,急道:“不可能。”

    乐二阴沉着脸寒声说道:“你以为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就能在文隐阁中有恃无恐?你这次为了个人恩怨调动阁中杀手围杀卓亦疏,致使咱们行迹败露,刺杀大唐皇帝的计划也因此失败了,现在阁主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宁珂听后冷笑一声,在一旁附和道:“这次的刺杀计划咱们筹备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你为了杀卓亦疏竟然让阁中的精英杀手全部暴露,然后又被大唐不良人一网打尽,这次洛阳之事再无建树,你罪在不赦。”

    “我要见阁主。”冉吟怀仍是不相信文隐阁主对自己下了诛杀令,所以还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阁主。”

    “你以后见不到阁主了。”这次说话的是乐三,他语气冰寒的说道:“为了救你,我们又折了许多兄弟,我大哥被不良人所杀,四弟重伤,如今生死未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听了这话,冉吟怀当即便知今日之事乃是宁珂和乐山四圣联手报复自己,洛阳之事只是个借口而已,念及于此,冉吟怀更加确定文隐阁主绝未对自己动过杀意,这一切只不过是宁珂和乐山四圣的自作主张。

    其实冉吟怀和宁珂、乐山四圣之间早有间隙,宁珂不屑于冉吟怀凭借美貌获得文隐阁主的信任,而乐山四圣自视甚高,更不愿屈居于冉吟怀一个风尘女子之下,只不过乐大爱上了冉吟怀,这才明里暗里的支持她,甚至不惜黑脸呵斥其余三人,乐二、乐三和乐四碍于乐大的威严,也只能选择默默忍受,这三人本是觉得冉吟怀既然知道乐大的心思就会做出回应,这二人若能喜结连理,冉吟怀也就成了自己人,做兄弟的听大嫂的也无可厚非,哪知冉吟怀对乐大冷若冰霜,只是利用他的感情却不做丝毫回应,乐二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都曾劝过乐大,但乐大却根本不听,甚至不惜干脆翻脸,导致乐二等人再不敢提,如此一来,这三人对冉吟怀的敌意也越来越大,正可谓积怨已久。

    这次洛阳之事,乐大为救冉吟怀而身死,终是彻底激化了乐山四圣的怒火,他们将这一切都认定是冉吟怀所致,所以想要杀了她给乐大报仇,宁珂早有此意,便与乐二人等一拍即合,这才在洛阳城中到处寻找冉吟怀,最后在一家酒楼里见到了正在吹嘘的男子,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冉吟怀。

    其实自从卓亦疏和冉吟怀住到民舍之中,冉吟怀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四周的百姓只见过她寥寥数面,如此就是为了避免人多嘴杂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哪知因为冉吟怀生的太好看了,所以那个男子只看了两眼便念念不忘,还不忘向朋友吹嘘,如此终是惹来了麻烦,被苦于寻找冉吟怀的宁珂等人碰上,这才有了屋中打斗以及后来的事情。

    “你们根本就没得到阁主的命令。”冉吟怀毫不示弱的说道:“咱们几个谁不知道我这次带来的杀手只是佯攻,只是为了迷惑大唐官军而已,当大唐官军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我身上的时候,阁主自会带着真正的杀手前来杀了李隆基,你们说我耽误了整个刺杀计划,却是信口胡言。”

    听的此话,乐二脸色一变,但很快强装镇定,又道:“不管怎么说,阁中的那些兄弟都是因你而死。”

    乐三也是说道:“就算你带来的兄弟只是诱饵,但因为你的一己私仇,那些兄弟都已经死了,现在不良人监控整个长安,阁主无法前来,说到底,整个计划还是因你搁浅了。”

    石后的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心中暗道:原来冉吟怀带来的只是诱饵,为的就是让大唐官兵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些杀手身上,怪不得王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文隐阁的踪迹。

    王一心想要在太子面前除掉冉吟怀及其带来的杀手,却不知这只是诱饵,就算王顺利的如愿以偿,大唐官兵却会因此懈怠,等到玄宗帝驾临洛阳时,真正的文隐阁杀手就会出其不意,到时无论玄宗帝是生是死,王都有监查不利的责任,连带着李和不良人都会遭殃。

    “我为了杀卓亦疏,的确提前暴露了行踪。”冉吟怀说道:“这虽是我的过错,但却轮不到你们来定夺我的生死,我要见阁主,要是阁主说杀我,那我死而无怨。”

    “阁主很忙。”宁珂上前一步,冷笑道:“这点小事何必麻烦阁主呢?”

    冉吟怀见他如此,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可惜自身被缚,以致无法反抗。

    “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对你神魂颠倒。”宁珂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宁珂说着话将手伸向冉吟怀的脸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还没等他碰到,乐二却出手一挡,便将宁珂的手臂挡开,并且皱眉说道:“咱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这是干什么?”

    宁珂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她也要死了,你还怕她向阁主参你一本?”

    乐二听后为之一顿,心中微有波澜,转头向乐三看去,想要询问他的意思。

    宁珂见此却又伸手向前,只听‘刺啦’一声,冉吟怀肩头处的衣物便被撕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贴身衣物更是清晰可见。

    冉吟怀惊叫一声,但却无可奈何。

    眼见于此,场中众人无不心中一动,甚至有几人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乐二和乐三也是神色大变,想要尽力掩饰,却已被宁珂看在眼里。

    宁珂笑道:“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世间少有,平日里她服侍那些达官显贵,但咱们阁中的兄弟却是连碰都没碰过,今日正好一尝夙愿。”

    冉吟怀又怒又气,不禁喝道:“卑鄙无耻。”

    宁珂却不理她,又道:“乐大到死都没碰过冉吟怀分毫,但却白白丢了性命,实是不值,两位既是乐大的生死兄弟,今天也算替他了却心愿,事后一刀落下,更为乐大报了大仇,百年之后黄泉路上,两位也好有颜面去见兄长,来世再做生死兄弟。”

    乐二和乐三自恃身份,虽然已经动心但却谁也不肯先开口说出来,但脸上的神情已将他们的心思全都出卖了。

    隐在一旁的卓亦疏将众人的表现看得清清楚,心中却是暗道:这个宁珂好深的算计,他此举绝非见色起意,而是存心要拉乐二和乐三下水,今日事毕,这二人就有了把柄在宁珂手中,非得对他唯命是从不可。

    果然,只听宁珂又道:“各位兄弟也都分一杯羹,以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必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众人听后纷纷心中大喜,他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到冉吟怀这样的绝色美人,这些人没有乐二和乐三那样的顾虑,所以当即便有人欢呼一声,其余人立刻纷纷附和。

    如此一来,却也让乐二和乐三心中一松,这二人虽然仍是毫无表示,但已然默认此事。

    冉吟怀心中大惊,今日身死事小,若是受这众人之辱,那才是生不如死,她虽是风尘女子,但却是花魁人物,那些达官显贵想要博她一笑非得豪掷千金,就是那样也未必能得她青睐,但今日却如下等娼妓一般任人欺辱,这对冉吟怀来说实是奇耻大辱。

    这时宁珂伸出手去,就要将冉吟怀的衣物一并脱下。

    卓亦疏暗道一声卑鄙无耻,就要现身相救。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人抢先一步飞身而出,一枚暗器径直打出,直奔宁珂的身后袭去,

    宁珂惊觉身后有变当即大惊,赶忙侧身躲避,同时将长刀握于手中,这才心中稍定。

    文隐阁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只见一人站在那里,冷眼扫视。

    眼见来人,卓亦疏和冉吟怀均是一惊,心中暗道:骆达。

    宁珂却不认得这人,他只是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袭向自己的那枚暗器是一柄小斧,此时嵌入一棵树中足有半寸深,可见对方的力道之大。

    乐二上前问道:“阁下是哪路英雄?”

    骆达冷冷的回道:“歃血盟黄血堂主,神龙斧骆达。”

    神龙斧是骆达在江湖上的绰号,乐二却是知道,此时便道:“原来是骆堂主,不知阁下闯入我文隐阁中有何贵干?”

    “我来带走她。”骆达指着冉吟怀说道。

    “她是文隐阁的人。”乐二冷冷的说道。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人的?”骆达看着冷笑道:“当真是恬不知耻。”

    刚才的飞斧险些要了宁珂的命,是以宁珂心中恼怒,此时冷笑道:“歃血盟还敢管我文隐阁的事,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语言毕,宁珂挺刀攻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骆达

    眼见宁珂挺刀来攻,骆达却是向旁边跃去,如此躲过宁珂的攻势,宁珂见此冷笑一声,举刀再攻,他就是凭借一手快刀绝技行走江湖,刀势之快让人叹为观止,所以他根本不怕骆达像这样左躲右闪。

    骆达连躲数招,但却也越发吃力,宁珂的快刀名不虚传,六七刀后已是将骆达逼得退无可退。

    眼见于此,宁珂愈发得意,已是将骆达当做砧板之肉。

    哪知骆达却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之所以连闪带躲实是另有所图,此时只见他跃至树旁,抬手取下自己的小斧,紧接着横出一斧,便与宁珂的婴牙刀撞在一起,登时火光迸溅。

    宁珂只觉手臂发麻,万没想到骆达的臂力竟然如此之强,其实骆达既能坐上黄血堂主的位置,那自然是要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要知道明无为性情高傲,能让他看重的人寥寥无几,骆达能在明无为的手下成为七色血堂之一的堂主,足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

    宁珂之所以被骆达这一斧打的措手不及,实是因为轻敌所致。

    骆达右手持斧,这柄小斧只如短剑般长短,平时只悬于腰间,战时可做暗器,若是拿在手里,却是只守不攻,因为这柄小斧实在太短,根本无法用来攻击对手,此时只见骆达以小斧环身,以此挡开宁珂的攻势,宁珂的快刀无法建功,反倒是骆达趁着空隙出其不意的递招猛攻,或掌或拳,招招夺命,直奔要害。

    斧作为十八般兵器之一,本是常见的兵刃,但如骆达这样的使法却是极其罕见,竟是把斧头使成了奇门兵器。

    暗中的卓亦疏看得清楚,骆达实是以小斧为盾,挡开对手的攻势,而真正的进攻杀招却是凶狠的拳掌。

    那小斧环顾全身,竟然滴水不漏,宁珂空有快刀绝技,竟然攻不进去。

    眼见于此,宁珂越发焦急,刀势也越来越快,如此一来倒也颇见成效,骆达的拳掌无法进招,稍有不慎就被会婴牙刀砍中。

    二人苦斗许久,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旁的乐二眼见于此,唯恐夜长梦多,便即说道:“我来助你。”

    此话一出,乐二和乐三同时而动,一刀一剑分攻左右。

    骆达见此大惊失色,不禁喝道:“以多欺少,文隐阁好不要脸。”

    可是宁珂等人却根本不管这些,三人一剑两刀合力攻来,饶是骆达的小斧再怎么无懈可击,如今也是漏洞百出,苦苦支撑十余招后身上便即中了刀剑,伤处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骆达自知在这么下去定然必死无疑,当即虚晃数招,想要撤出战圈,但宁珂等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刹那间加紧攻势,骆达越发手忙脚乱,三十余招后终是不敌,身体左侧被婴牙砍中两刀,右侧被乐二刺中一剑,骆达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挡开了乐三的攻势而已。

    骆达重伤在身,当即不支倒地,呼吸微弱,显然是要活不成了。

    宁珂见此冷笑一声,乐二也是脸色阴沉,唯有乐三眉头紧皱。

    冉吟怀眼见骆达重伤垂死,心中自是一沉,如今只有骆达能救自己,他要是死了,那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但此时无人理会冉吟怀的心思,乐三眼见刚才的争夺中只有自己毫无建树,三人围攻骆达一人已是不合江湖规矩,而乐二刺中一剑,宁珂砍中两刀,唯有乐三自己一击未中,这实是奇耻大辱。

    念及于此,乐三心中杀意顿起,便即挺刀上前,就要砍掉骆达的头颅。

    乐二和宁珂见此也不阻止,宁珂只是冷笑一声。

    哪知就在乐三刚到骆达身旁的刹那,一道寒光突然射出,此时乐三距离骆达不足一尺距离,所以根本无法躲避,乐三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喉咙剧痛,垂目看去,只见一柄小斧卡在自己的咽喉,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宁珂和乐二都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还不待这二人反应过来,骆达突然一跃而起,闪身袭至乐三身旁,抬手握住小斧,同时内力一震,小斧借力前压,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在瞬间将乐三斩首,尚待温度的头颅滚落到地上,脸上尚还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乐二心中一震,当即挺剑刺来。

    但骆达早有准备,抢先一步转身远退,可他毕竟重伤在身,乐二这一剑又是满含怒意,是以剑势又狠又快。

    骆达在瞬间作出取舍,拼着挨了一剑的代价向后退去,乐二持剑紧追,骆达奔出十余步后身形一停,乐二在距离他丈余的地方也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夜色,别人也看不清那两人的对持,却都在奇怪为何乐二会停步不前。

    不但如此,乐二甚至连连后退,竟是被骆达逼得不敢上前。

    在众人疑惑之时,方才见到骆达挟持一人走了出来,在骆达的小斧之下,乐四被他擒在手中,斧刃紧贴着乐四的咽喉,只需骆达稍一用力,乐四就会步了乐三的后尘。

    乐二寒声说道:“你要是敢乱来,今天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乐四在营救乐大的过程中身受重伤,所以乐二和乐三将他放到一处安全的地点养伤,并未参与到这次劫持冉吟怀的行动中,却不想骆达竟寻到了乐四,致使乐二不敢轻举妄动。

    卓亦疏暗道:怪不得骆达如此有恃无恐,胆敢孤身一人前来营救冉吟怀。

    此时只听骆达说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了,你吓唬我的话还是省省吧。”

    乐二闻言一时语塞,他关心则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宁珂上前说道:“阁下杀我文隐阁帮众,还要把冉吟怀带走,可她毕竟是我文隐阁的人,阁下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将来若是传到江湖上,恐怕有损阁下和歃血盟的名声。”

    宁珂虽然一口一个‘阁下’,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只是极其敷衍的客套词,因为他根本无惧骆达,如今骆达重伤,要是再斗必然不是快刀绝技的对手,而骆达手中的人质是乐四,对于宁珂来说,乐四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

    此时只听骆达说道:“冉吟怀偷了我的东西,我来向她讨回,这事怎么不合江湖规矩了?”

    宁珂回头看了冉吟怀一眼,然后转回头又道:“哦?冉吟怀偷了你的什么?”

    骆达冷笑道:“无可奉告。”

    冉吟怀偷的东西自然就是明无为要进献给贵妃杨玉环的夜明珠,当初冉吟怀将夜明珠盗走是想要将功补过,以此来弥补自己在洛阳犯下的过错,但骆达弄丢夜明珠后心中害怕,是以不敢回去向明无为交差,这才到处寻找冉吟怀,却不想竟误打误撞的抓到了乐四,骆达本是不认识乐四,但二人言语不和是以大打出手,重伤的乐四怎么会是骆达的对手,是以败下阵来,骆达这才知道乐四是文隐阁的人,便向他逼问冉吟怀的下落,骆达觉得冉吟怀和乐四既然都是文隐阁的人,那就一定会知道对方的下落,哪知乐四死活不说,实际上乐四是根本不知道,万般无能下,乐四便诓骗骆达说乐二知道冉吟怀的下落,于是便带着骆达一路寻来。

    其实乐四的话倒也是事实,乐二就是在寻找冉吟怀的下落,只是乐四没想到竟然真让乐二给找到了,并且还囚于手中,骆达来得正是时候,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乐二冷冷的问道。

    骆达看了一眼动弹不得的冉吟怀,然后说道:“我用乐四换走冉吟怀。”

    宁珂阴沉着脸说道:“现在你孤身一人身陷重围,似乎没有跟我们谈判的本钱。”

    骆达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玉石俱焚了。”

    说着话,骆达手中稍一用力,乐四的咽喉便已渗出血迹。

    乐二忙道:“且慢。”

    骆达手中一停,仍是冷笑说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没有多少耐心等你。”

    近日来乐山四圣已经死了两个人,乐二实在不忍乐四再死于敌手,此时又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乐三,乐二想要保下乐四的想法越发强烈。

    宁珂也在心中盘算,暗道:乐山四圣中最难掌控的乐大已死,现在乐三也被斩了首,只剩下乐二和乐四了,这样一来倒也甚好,这二人武功虽高但谋略稍逊,正可以为我所用,要是乐三还活着,这三人联手反倒不好控制,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这个骆达,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将乐二和乐四紧紧拴住,让他们听命于我,至于冉吟怀是去是留,根本无关紧要。

    念及于此,宁珂便道:“冉吟怀可以给你,但你要把乐四哥放了。”

    一听这话,乐二便向宁珂投去感激的眼神。

    “放心,我只要冉吟怀。”骆达说道。

    宁珂反手一刀,砍断冉吟怀身上的束缚,任她离去。

    冉吟怀走到骆达身边,骆达低声道:“往东走,我随后就到。”

    冉吟怀听后便即走去,待她走出一阵,骆达便将乐四向前一推,自己趁机转身离去。

    宁珂倒也守信,根本没有去追,乐二担忧乐四的伤势,也是无暇他顾。

    骆达得以全身而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保命

    眼见骆达越走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众人眼前。

    乐二将乐四扶到一旁,为他查看伤势,输送内力。

    而就在这时,宁珂突然出手,快刀如狂风暴雨般袭向众人,只见婴牙所过之处,皆是哀嚎不断,文隐阁的一众弟子竟全被宁珂所杀,此地登时血流成河。

    眼见于此,乐二登时大惊,赶忙收回内力,然后猛的站起身来,可当他站起来时已然无力阻止,此地的弟子都已被宁珂所杀。

    但宁珂并没有要对乐二和乐四动手的意思,只是提着带血的婴牙刀站在那里。

    乐二冷声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

    “我这是为了保命啊。”宁珂对眼前场景似乎视而不见,仍是笑道:“既是为了保我的命,也是在保你们两位的命。”

    乐二不着痕迹的提起长剑,也是做好了应敌之姿,嘴上却道:“此话何意?”

    宁珂说道:“冉吟怀逃出生天,日后回到阁中,要是将咱们今天的事情禀于阁主,那可如何是好?”

    乐二不想跟宁珂绕关子,便即说道:“你有话直说就是。”

    宁珂微微一笑,仍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咱们今天擒住了冉吟怀,还要与她作乐,这些都没有得到阁主的认同,说到底是咱们自行行事,将来冉吟怀回到阁中要是将此事告知阁主,那非得追究咱们抗命私行之责,退一万步说,冉吟怀因罪被逐出阁中,但咱们今天所行之事仍是违抗了阁主的命令,此乃阁中大忌,你觉得阁主会放过咱们吗?”

    一听这话,乐二也是低头沉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石后的卓亦疏暗道:原来文隐阁主并未下令诛杀冉吟怀。

    宁珂见乐二这般模样,却是冷笑一声,但只是瞬间,很快恢复如常,又道:“今天的事说到底是为了给乐大哥报仇,要不是为了去救冉吟怀,乐大哥也不会死,可是阁主不会认同这个理由,咱们瞒着阁主追杀冉吟怀,这事一旦被阁主知道,定会给咱们招来杀身之祸。”

    宁珂这话本也没错,乐二追杀冉吟怀就是为了给乐大报仇,乐山四圣接连损兵折将,乐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乐二却没注意到宁珂在言语之间已是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似乎宁珂从未参与到整件事中,而实际上宁珂也是因为对冉吟怀积怨已久才会铤而走险,不惜违抗文隐阁主也要追杀冉吟怀。

    但如今这事危及自身,乐二心中稍显慌乱,他只想道:冉吟怀与阁主的关系极为亲近,以她的那身本事,弄不好真的会让阁主回心转意,那时候冉吟怀重得宠信,自会报今日之仇,阁主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要是被他惩罚,当真是生不如死。

    文隐阁最重忠心,违抗阁主命令行事乃是大忌,必会受到极重的刑罚,也难怪乐二心生怯意。

    乐二说道:“话虽如此,但你杀了这么多兄弟干什么?”

    宁珂却是满脸意外的说道:“不是我杀的他们,是冉吟怀杀的。”

    一听这话,乐二当即明了,便即说道:“你是想嫁祸给冉吟怀,让她今生今世都无法再回到文隐阁中。”

    宁珂说道:“不错,咱们先下手为强,只要冉吟怀的罪名坐实,那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阁主那里便可高枕无忧。”

    乐二眼见周围被宁珂所杀的文隐阁帮众,心中却也不忍,但又想到此事关系到自身安危,便也只能如此行事。

    宁珂又道:“至于乐三哥的死,那也是冉吟怀勾结外人所致。”

    乐三此时身首异处,死状可谓惨不忍睹,乐二自是想为他报仇,但心中也是担忧骆达所属的歃血盟实力太强,单凭自己无法报仇,毕竟骆达乃是七色血堂的堂主之一,与他对敌就等于和歃血盟为敌。

    如今要是按照宁珂所说的那样将事情推到冉吟怀身上,将此事说成冉吟怀勾结骆达杀了乐三,如此一来,就会成为文隐阁和歃血盟的恩怨,到时候由文隐阁主出手对付歃血盟,方有胜算。

    一念至此,乐二也觉得此事甚好。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隐于暗处的卓亦疏却也心中惊愕,暗道:这个宁珂好深的算计,如此一来乐二和乐四就算是上了宁珂的贼船,只要冉吟怀一日不死,乐二和乐四就要受制于宁珂。

    乐二一心要为乐大和乐三报仇,中了计谋尚不自知,正一步步的步入宁珂的算计之中,日后乐二和乐四定会受制于宁珂。

    卓亦疏眼见于此,却是轻笑一声,再不多留,转身离去,他的疾踪步越发厉害,是以走时悄无声息,竟无人发觉。

    卓亦疏向冉吟怀和骆达离去的方向追去,同时心中暗道:文隐阁的计划是刺杀皇上,冉吟怀所带的既是诱饵,那真正的杀手定然隐藏的极深,此前冉吟怀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事,我却非要问个清楚,决不能让文隐阁做成此事,若是皇上遇刺,朝中必然大乱,各路势力争权,定会致使民不聊生。

    自卓亦疏进到洛阳以后一直在李身边,总听他谈论天下局势,按照李所说,如今天下暗流涌动,朝中争权不断,四方边疆不稳,亦是内忧外患,大唐王朝已是大厦将倾,若不是有玄宗帝坐镇,早已天下大乱,到那时众王割据,必会征战四起以致民不聊生,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但文隐阁作为反唐势力,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天下大乱,如此方可趁乱而起,正因如此,文隐阁才会不惜代价的刺杀玄宗帝。

    但玄宗帝已是日渐老迈,对于朝中的掌控日益减弱,玄宗帝一旦驾崩,必是天下大乱之日,正因如此,李才会力保太子,因为唯有正统皇帝即位才能避免天下大乱的局势,一旦天下无主,各路势力就会揭竿而起。

    这些天来卓亦疏已是看清朝中局势,太子若想继位实属不易,不但要有玄宗帝的诏书,更要有朝中各路重臣的支持,否则的话就算继承了皇位也只是个傀儡皇帝,据李所言,当今太子实是个雄心壮志的人物,绝不甘心做一个空有其名的皇帝,所以这次才会如此看重右相之位,为的就是将来登基为帝时增加掌权的筹码。

    如今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人物莫过于安禄山,可当今太子与安禄山不和,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安禄山肯定是要极力阻止太子即位,如安禄山这样只手遮天的权臣人物必会扶持一个听命于自己的人登上皇位,以便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继续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现在太子势小,尚不能与安禄山叫板,唯有避其锋芒。

    对于卓亦疏来说,谁当皇帝都与自己无关,但他却要为天下百姓尽些绵薄之力,那就是极力避免出现天下大乱的局势。

    现在的情况只有玄宗帝能镇住朝中的暗流涌动,实际上玄宗帝已是成为天下太平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卓亦疏绝不会允许文隐阁刺杀玄宗帝。

    卓亦疏一路急行,却听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卓亦疏定睛看去,只见骆达正与人苦斗,只是他重伤在身,是以已露败象,逐渐不敌。

    骆达的对手手持一杆独脚铜人,将其挥舞的虎虎生风,可谓力大无穷,卓亦疏却也认得这人,正是金宵宗的乌宏。

    冉吟怀就在一旁,却是被一支长剑刺穿肩头钉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

    卓亦疏暗道:庄修平就在附近。

    庄修平绰号八臂穿杨,可同发八支飞箭,并且箭无虚发,这等本事可谓冠绝当世,任谁见了都不禁称赞一声。

    正在这时,乌宏已然建立绝对的优势,独脚铜人先是一扫,骆达避无可避,只得举斧硬抗,但他就算在鼎盛之时自身的力气也不如乌宏,更何况现在身负重伤,更加不是对手,小斧应声而飞,骆达听到一声清澈的骨断之声,紧接着便有剧痛之感涌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乌宏这一击竟然将骆达的手臂生生震断。

    但乌宏却并不打算就此停手,而是抬手举起独脚铜人,然后劈落而下,就要将骆达砸死。

    这一下若是砸中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就在这时,卓亦疏出手,挺剑而来,饮怨剑裹着强横的剑气破空而来,剑势尚未达到近前,乌宏便已惊觉,当下再也顾不得别的,赶忙横挥铜人,只听得一声巨响,如此方才化解危机。

    乌宏心中大惊,不敢怠慢,便即连忙后撤,抬头看时却是一惊,脱口道:“卓亦疏。”

    “你以巨力对付一个重伤的人,就算赢了也不光彩啊。”卓亦疏轻笑道。

    还不待乌宏回答,却突有箭矢袭来,卓亦疏知道是庄修平出手了。

    卓亦疏一跃而起,让过最前面的一箭,然后长剑横出,挡住后面的两剑,接着使了招‘灵犀奔撞’,巧劲和蛮力各退一箭。

    卓亦疏在转瞬之间挡开五箭,本还有余力未发,却不见后续飞箭,便即收力。

    庄修平这次只发了五箭,此时只见他手持硬弓在数丈外现身。

    “你以暗箭对付一个弱女子,更加不光彩。”卓亦疏对庄修平轻佻笑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急令

    卓亦疏看着乌宏和庄修平,旋即轻笑道:“州一别,想不到金宵宗的人还是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乌宏空有一身蛮力却只欺重伤之人,庄修平也只会暗放冷箭,你们两个就不能跟别人正面大大方方的比一场吗?”

    庄修平和乌宏听后皆是脸现不悦之色,州之事实是他二人的奇耻大辱,最后在长离山庄时还中了潇湘毒妃的毒,要不是云锦向其讨来了解药,庄修平和乌宏已是死在了州。

    不但如此,云锦为了救庄修平和乌宏二人不得不向长离山庄服软认输,甚至承诺金宵宗见到长离山庄就要退避三舍。

    所以不只是庄修平和乌宏不愿提起州之事,而是整个金宵宗都对此事闭口不提,反倒是云锦安慰这二人不必多想,长离山庄在江湖中是超然的存在,败在黎家手下不算丢人。

    可如今卓亦疏旧事重提,仿佛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庄修平和乌宏的脸上,让这二人顿觉脸面无光。

    庄修平皱眉说道:“州之事我们没有忘记,卓公子是长离山庄的人,按理说我们不敢与公子为难,可是我们奉命前来,还请公子不要为难。”

    “奉谁的命?云锦?”卓亦疏轻佻言道。

    庄修平强忍怒火,回道:“安禄山狼子野心,歃血盟与他同流合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这次来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原来金宵宗是冲着安禄山来的,却不知金宵宗和安禄山是如何结下的仇怨。

    这时乌宏突然说道:“据我所知,卓公子就是师从明无为吧,而明无为就是歃血盟之主。”

    经此一说,庄修平也是恍然想起确是如此,只不过刚才庄修平实在太怒,所以竟没想起这事,此时经乌宏提醒方才想了起来。

    但这二人却不知道卓亦疏早已和明无为恩断义绝,更不知卓亦疏和明无为之间的恩怨。

    卓亦疏也不愿多做解释,而是说到:“那又如何?”

    “想必卓公子来此就是来救骆达的吧。”庄修平冷笑道。

    卓亦疏轻笑道:“我只是需要骆达替我传句话。”

    “他活不过今天了,我要杀了他,以此来给明无为和安禄山一个警告。”庄修平寒声说道。

    可卓亦疏却冷笑不屑道:“你们要真想对付明无为和安禄山,那就去找他们两人正面相对,只在这里为难一个重伤的手下算什么英雄。”

    “卓公子是想保他们了?”庄修平冷声道,同时暗自做好攻势。

    乌宏也紧握铜人,只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随意,在场中走了两步,同时说道:“我说了,我只是需要骆达替我去传句话,在他传完话之前,谁也杀不了他。”

    乌宏怒喝道:“你这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却是只字不答,但他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眼见于此,却比卓亦疏明言相告还要令人怒火大盛,乌宏就要上前动手,但却被庄修平伸手拦住,只听庄修平说道:“卓公子要让骆达传信,咱们暂且不提,可这位姑娘呢?”

    庄修平说的就是冉吟怀,他不知冉吟怀的身份,所以方才有此一问。

    卓亦疏想都没想就开口回道:“我见她生的好看,所以不许别人伤她。”卓亦疏这话明显是没把庄修平和乌宏放在眼里,但他何等桀骜,说完这话后也不管庄修平和乌宏的脸色有多难看,而是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两个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笑道:“卓公子说话直来直去,不愧是大好男儿。”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丁十八急掠而来,这世上也只有他将‘直来直去’定义为大好男儿的标准。

    丁十八来到众人近前,与庄修平和乌宏点头示意,这二人纷纷回应,原来丁十八与他们早已相识,又见丁十八向卓亦疏说道:“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卓亦疏对丁十八的印象不错,知他性格粗犷耿直,也不工于心计,鉴于这般,卓亦疏便即笑回道:“丁十八怎么突然来了洛阳?”

    丁十八说道:“来见个老朋友,却不想在这竟碰上了卓公子,当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丁十八说喜出望外,那就一定真的是喜出望外,可见他对卓亦疏的印象也不错。

    “那天太白兄和崔颢比武,谁胜谁负了?”卓亦疏问道,那时他本也打算去看,但刚一出黄鹤楼就遇见了澹台茹,得知白九君身陷重围,卓亦疏便即去救,这才没能去看两大高手的对决。

    一听这话,丁十八便回道:“哪有谁胜谁负,这两个人打了三百多招也是未分胜负,最后只能罢手停斗,我在山中待了七八个时辰,最后就只这么个结果,气的我跳脚大骂,但那二人说什么也不继续打了,任我再怎么激骂也没用,也只能罢休了。”

    卓亦疏听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放眼天下,这样的事也只有丁十八能干得出来。”

    丁十八听后也是大笑不止,只把这句话当做是称赞,待他笑够了以后才又说道:“却不知卓公子来洛阳是做什么?”

    卓亦疏说道:“来找人。”

    他这话自然不错,他来洛阳就是为了找明无为的。

    可丁十八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那可真巧了,我知道有个人也在找卓公子。”

    “哦?是谁在找我?”卓亦疏疑道。

    丁十八自语不答,只听他说道:“要是让她知道卓公子在洛阳,定会让她非常高兴,我要是能第一个把你的行踪告诉给她,必然是大功一件。”

    卓亦疏听得疑惑,不禁又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丁十八回过神来,看了卓亦疏一眼,然后说道:“卓公子跟我一起去找她吧,这人就在附近。”

    说完这话丁十八便即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拉走卓亦疏,卓亦疏却是向后一退,然后说道:“丁十八是要把我带走,好让你的两位朋友可以行事无忌?”

    丁十八疑道:“什么事?”

    乌宏在一旁说道:“卓亦疏,今天你走不走都不能阻拦我们。”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也不答话,而是迈步而动走到冉吟怀身边,先是伸手封住她的周身要穴,然后抬手拔出她身上所中的箭矢,却是疼的冉吟怀‘啊’的一声,豆大的汗珠登时落下,但她确实远胜平常女子,纵然如此疼痛也没有昏厥,卓亦疏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喂她服下,这本是卓亦疏从长离山庄带出来的,本是早些时候黎清让送给他的,后来卓亦疏离庄时什么也没带走,只把这些丹药留在身上,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冉吟怀所中的箭矢被卓亦疏取下,便即恢复了自由身,但她此前流血过多,此时有些意识模糊,纵然强撑不昏,却也身子一软,便倒在卓亦疏怀中。

    眼见于此,众人反应各不相同,骆达神色一寒,要不是受伤太重恐怕立刻就会出手,而庄修平和乌宏却是脸色一寒,尤其是庄修平,他眼见卓亦疏救下被自己射中的冉吟怀,整个过程坦然自若,自是全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无论在江湖中还是金宵宗中,庄修平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曾受过这样的轻视,他当即大怒,再也顾不得别的,就要出手。

    可这时突听丁十八急道:“哎呀,你这么抱着别的女子,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要是让那人知道了非得大发雷霆不可,弄不好还会牵连到我。”

    一听这话,卓亦疏越发疑惑,便即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还不待丁十八回答,却是被忍无可忍的庄修平抢道:“卓亦疏,你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金宵宗伤的人你也敢救?”

    此时冉吟怀靠在卓亦疏怀中,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冉吟怀全身似是柔软无骨,不要说卓亦疏本就是个轻浮浪子,就算是世上最有定力的得道高僧来了恐怕也会心生荡漾,是以卓亦疏便轻佻言道:“你伤了我的冉美人,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丁十八听后又是惊呼一声,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就好像冉吟怀本是他的夫人而被卓亦疏抢走了一样。

    庄修平再不多言,手持硬弓纵身上前。

    卓亦疏一手护着冉吟怀,一手出剑,饮怨剑光芒大盛。

    二人斗了数招,卓亦疏始终没有放下冉吟怀,甚至为了不牵动她的伤势而一直在原地与庄修平恶斗,庄修平眼见于此便知他心中打算,却是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你为了护住这个女子而原地不动,这样对我来说就是个活靶子。

    念及于此,庄修平便即后撤数步,然后弯弓搭箭对准了卓亦疏。

    卓亦疏要想躲开箭矢就必须舍弃冉吟怀,可那样一来就算躲开了飞箭却也算是输了一筹,可若是不放开冉吟怀,那卓亦疏自己也会被这一箭射中。

    乌宏与庄修平相识已久,自是知他弓箭的厉害,此时冷笑连连,倒要看看卓亦疏能如何应对。

    哪知就在这时,忽又有人说道:“住手。”

    只见一人疾行而来,速度极快,他来的方向与丁十八来时的方向一样,但是速度就要快上数倍。

    这人就是轻功无双的高险峰,只见他来到此地,也不顾别的,当即说道:“宗主有命,让你们两个赶紧回去。”

    这话自然是对庄修平和乌宏说的。

    乌宏急道:“这是为什么?”

    庄修平也是满脸不解,他马上就要建立优势,此时却被打断,心中自是不悦。

    高险峰皱眉道:“宗主的命令我已传达,你们两个听不听就不关我的事了。”

    一语言毕,高险峰转身就走。

    庄修平和乌宏对视一眼,纵然心中如何不悦,此时却也只能奉命回去。

    待他二人离去后,丁十八低着头焦急地说道:“这事可怎么办,我要不要跟她说。”

    也不知丁十八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他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片刻后便也纵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窥意图

    待那几人全都离去,卓亦疏便对骆达说道:“你回去告诉明无为,夜明珠在我这,他要是想拿回去,就自己来城东的悦福客栈找我。”

    说完这话,也不待骆达回答,卓亦疏便即带着冉吟怀离开了此地。

    卓亦疏带着冉吟怀来到悦福客栈,在这里定了两间房,又为冉吟怀服了颗丹药,并为她输送内力。

    饶是如此,冉吟怀仍是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过来,睁眼时正见卓亦疏坐在屋中的木桌旁。

    冉吟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肩头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但屋里除了卓亦疏外再无别人,想必也是他做的这些,可如此一来,冉吟怀必然又被卓亦疏看了个彻底,念及于此,冉吟怀脸色一红,开口道:“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卓亦疏早已知道冉吟怀醒了过来,只是并未开口,如今听了冉吟怀这话后方才说道:“自然是我,别人谁敢在我面前轻薄冉美人。”

    冉吟怀暗道:这世上最轻薄我的人就是你。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卓亦疏站起身来走到床旁,只见冉吟怀的脸色尚还有些苍白,但是气息稳重,显然已无性命之忧,眼见于此,卓亦疏便即笑道:“看来冉美人已无大碍。”

    冉吟怀听后俏脸一红,想起自身的伤势是卓亦疏包扎清理的,便即说道:“还要多谢你出手救我。”说完这话冉吟怀又一思忖,旋即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卓亦疏便将此间缘由说与她听,冉吟怀听后却也颇感意外,虽然垂涎她美色的人不在少数,却不想一时大意竟因此泄露了自身行踪,那个仰慕冉吟怀美色的男子自然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贪心之过竟然危及到了冉吟怀的性命,要不是卓亦疏及时赶到,冉吟怀恐怕早已经死在庄修平的箭下了。

    “骆达为了救冉美人险些丧命,看来他对冉美人可谓是念念不忘啊。”卓亦疏轻笑道。

    冉吟怀感激卓亦疏出手相救,此时也不气恼,而是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卓亦疏摇头道:“就凭骆达还不足以让我多虑。”

    冉吟怀撑起身子想要靠坐在床头,但毕竟身有重伤所有有些吃力,卓亦疏便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轻佻笑道:“这样可好?”

    冉吟怀自知反抗无果,便也不再费劲,只是略微调整下姿势,好让自己待得舒服些。

    待冉吟怀调整完毕,卓亦疏便道:“其实我有一事想要询问冉美人。”

    冉吟怀疑道:“什么事?”

    “我听闻冉美人带的那些杀手只是诱饵。”卓亦疏看到冉吟怀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卓亦疏竟然知道了这事,卓亦疏也不理会,而是续道:“真正用来刺杀皇上的杀手是由文隐阁主亲自率领的,所以我想问问冉美人,那些真正的杀手在哪里?”

    冉吟怀心中惊慌,胸口起伏不断,由此牵动伤势,脸色越发苍白,卓亦疏见她如此,便即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稍作平复。

    冉吟怀挣扎起身,可她刚一坐起便即身子一晃,原来是因为动作太快而牵动伤口,此时只见殷虹的血迹渗出,卓亦疏见此抬手为她封穴止血,这才止住了血流。

    “我不会背叛阁主的。”这是冉吟怀斩钉截铁所说。

    卓亦疏听后却只轻笑道:“能得冉美人这样的绝色女子忠心耿耿,着实让我羡慕的很啊。”卓亦疏站起身来,旋即话锋一转,又道:“只可惜文隐阁主未必还将你当做心腹。”

    冉吟怀听后转头看向卓亦疏,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达将你救走以后,宁珂立刻杀了那些文隐阁弟子,这么做就是为了嫁祸给冉美人。”卓亦疏坐到屋中的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道:“冉美人昏迷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冉美人杀害文隐阁帮众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到了文隐阁主那里,若是文隐阁动作快些,现在应该已经在四处寻找冉美人了,只不过是将冉美人当做叛徒,意欲擒回惩治。”

    听得前面那句时,冉吟怀心中尚有疑惑之意,待卓亦疏把话说完,冉吟怀便即明了,不禁脱口怒道:“宁珂杀了阁中弟子来陷害我?”

    卓亦疏笑道:“正是如此,宁珂陷害你是勾结骆达杀害文隐阁帮众,并且害死了乐三。”

    卓亦疏所说自然句句属实,皆是他亲耳听到的,但是冉吟怀却不相信,而是说道:“宁珂与我虽然素来不和、屡有冲突,可他还不会为了陷害我而肆意杀害阁中弟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卓亦疏说这话时很自然地想到了明无为,便即暗道:朝夕相处的授业恩师尚可是杀父仇人,又何况是与自己素有间隙的人,自然是寻到机会就要将你置于死地。

    “乐二和乐四呢?”冉吟怀仍不死心的说道:“他们两个就甘心与宁珂狼狈为奸?”

    “论起心计,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宁珂的对手。”卓亦疏言道:“这二人以后只能对宁珂唯命是从。”

    冉吟怀还是不信,便即又道:“我与宁珂虽有不和,但还不至于要这样对付我,甚至不惜害死那么多阁中弟子。”

    卓亦疏听后却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冉美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没想通其中关键,宁珂与你的冲突自是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思,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乐二和乐四,宁珂是借此机会将乐二和乐四紧紧拴住,日后为他所用,冉美人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

    冉吟怀本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只不过事发突然并且关系自身所以思绪慢了一步,此时经卓亦疏点拨便即明了,自己是成了宁珂狼子野心的牺牲品,冉吟怀低声道:“从前却没能看出宁珂竟然如此工于心计。”

    “正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卓亦疏忽然笑道:“就像此前冉美人也不知道宁珂和乐山四圣都是色胆包天的人。”

    想起宁珂等人的污言秽语,冉吟怀也不禁心中一怒,但她还是心存别想,便即说道:“阁主他明察秋毫,未必就会被宁珂等人诓骗。”

    卓亦疏听后却是笑道:“冉美人这么想倒也不错,只不过你现在百口难辩,自是有理难言。”

    冉吟怀又何尝不知,但她心系文隐阁主,更不想就这样身负冤名。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卓亦疏前去开门,却见骆达站在门外。

    此时骆达有些狼狈,身上血迹干枯,衣物破损,面容甚是憔悴。

    眼见卓亦疏就在眼前,骆达当即跪地拜道:“骆达斗胆请卓公子相救。”

    卓亦疏见此却满是疑惑,但他桀骜自负,自是毫不在乎骆达此举是否有阴谋,只将他带进屋中。

    卓亦疏兀自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只待骆达自行开口。

    骆达进到屋中后先是看了一眼冉吟怀,然后赶忙转过头去,这才对卓亦疏说道:“文隐阁主找上门来,说我杀了乐三和一众文隐阁弟子。”

    一听这话,卓亦疏轻笑一声,便也看了冉吟怀一眼,冉吟怀却是略有惊愕之色,卓亦疏也不管她,而是转头对骆达说道:“乐三本来就是你杀的。”

    骆达听后点了点头,回道:“不错,乐三的确是我杀的,但我没杀那么多文隐阁弟子。”

    卓亦疏听后却是说道:“杀都杀了,杀一个和杀十个都是一样的,而且你即是歃血盟的人,就算文隐阁主上门兴师问罪,那也有明无为挡在前面,难不成明无为还能怕了文隐阁?”

    以卓亦疏对明无为的了解,他应该不至如此。

    骆达闻言却是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文隐阁并非直接找上了明无为,而且通过安禄山向明无为施压。”

    “安禄山?”卓亦疏冷笑道:“安禄山难道不知文隐阁是反唐势力。”

    骆达说道:“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只是有消息说最近一段时间安禄山和文隐阁走得很近。”

    卓亦疏听后又看了冉吟怀一眼,但冉吟怀眼中却也是疑色,显然是不知道此事。

    骆达又说道:“明无为投靠安禄山只是想入朝为官,以此博个一世富贵,所以现在明无为也在观望,若是安禄山真有反意,那明无为就会舍他而去。”

    “左右摇摆的墙头小人。”卓亦疏不屑言道:“既是如此,明无为又为何因此为难你?”

    骆达回道:“明无为是恼怒我弄丢了夜明珠,他本是想靠着这颗夜明珠博得贵妃杨玉环的欢心,也好让她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为明无为入仕铺平道路,但现在夜明珠在我手里丢了,明无为自然恼怒,便借此机会要把我交给安禄山,我知道一旦到了安禄山手里定然生不如死,恐怕会被文隐阁千刀万剐,所以我才奋力逃了出来,但在这洛阳城中,也唯有公子你能救我了。”

    卓亦疏却道:“江湖广阔,你自隐姓埋名就可,或者你要有男儿之心,大可与明无为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四处求饶。”

    骆达闻言眼色一动,然后又道:“我对歃血盟忠心耿耿,如今却落得个这般下场,自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如此方能讨回个公道,但凭我一己之力不足以对付明无为、安禄山以及文隐阁,所以我才来寻找公子,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待报仇雪恨。”

    卓亦疏轻佻的看着骆达,久久不语。

    骆达不知他心中所想,是以不敢多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属下

    耳听得屋外有人御声说道:“亦疏,出来一叙。”

    这道声音似是九天玄音,让人分不清来处,但是卓亦疏却听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自是明无为。

    卓亦疏听后脸色一沉,骆达赶忙惊慌说道:“不是我告诉他的,我从未向任何提起卓公子的所在地。”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轻笑道:“当时我就让你告诉明无为我在这,我既然敢让他知道,就不怕他来。”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即迈步走出房门。

    骆达满脸害怕之意,根本不敢跟他出去。

    可当卓亦疏一出房门,却听冉吟怀说道:“你骗了他。”

    卓亦疏出门后便将房门顺手关上了,而此时他必然已经下了楼,所以听不见屋中的对话,骆达开始有恃无恐,便也挺直身子,脸上再无恐惧,而是冷笑道:“小怀真是聪明。”

    冉吟怀说道:“看来明无为和安禄山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骆达一边向冉吟怀走去一边说道:“哦?何以见得?”

    冉吟怀冷笑一声,然后说道:“你说安禄山和文隐阁走得很近,这就是在告诉卓亦疏安禄山已有反意,而你又说明无为还在观望,他只想入朝为官搏一世富贵,这是你在给歃血盟开脱,而你之所以要跟卓亦疏说这些,是因为卓亦疏与汝阳王李关系莫逆,歃血盟需要借助汝阳王来向朝堂传达安禄山即将造反的消息。”

    说着话时,骆达已经走到了冉吟怀身前,听她所言却是将自己一方的打算说的清清楚楚,就好似制定这个计划时她也在场,骆达听得如此却是得意一笑,然后伸手抚向冉吟怀的脸颊。

    这个举动的亲昵之意显而易见,但冉吟怀却是脸色一寒,忽从怀中取出一枚匕首前抵上前,径直抵在骆达的咽喉处,只需再一用力就能将他杀死。

    骆达虽然没有躲开,但却也没有慌乱,只是满脸疑惑的说道:“小怀,你这是什么意思?”

    冉吟怀冷笑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你......”骆达怎么也没想到冉吟怀竟然会翻脸无情。

    “要是让卓亦疏知道了,恐怕你们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了。”冉吟怀说道。

    骆达听后却是说道:“你是打算告诉他吗?”

    一听这话,冉吟怀却是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卓亦疏这个人桀骜入骨,这却是柄双刃剑,伤人伤己。”

    “你倒是挺关心了解他。”骆达阴沉着脸说道。

    冉吟怀却是不屑道:“你们不也是算准了他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来算计他的吗。”

    “了解卓亦疏的人不是我,而是歃血盟主。”骆达说道:“我只是按照明盟主交代的话复述一遍,明盟主说卓亦疏傲岸疏狂,要想留在他身边需得示弱,而且卓亦疏一心要找明盟主报仇,所以只要是明盟主不让他留的人,那他就一定会留下。”

    “所以现在明无为来了。”冉吟怀冷笑道。

    “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骆达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所以想掌握些主动权,于是主动问道。

    冉吟怀神色一暗,却是说道:“江湖之大,也只有卓亦疏愿意护我。”

    冉吟怀现在文隐阁的叛徒,文隐阁自是会追杀她,冉吟怀自身安危时刻受到威胁。

    “他也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骆达语气不屑的说道。

    “有美色能让他贪图,倒也算是我的保命本事了。”冉吟怀如此说道。

    实际上冉吟怀仍是心系文隐阁,想要有朝一日洗刷冤屈重回阁中,但是在那之前,对于冉吟怀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房门外,整个客栈中竟然没有别的客人,卓亦疏下来时只见到了明无为坐在一楼中央的桌子旁,正在兀自饮酒,桌上还放着几碟小菜,乍看上去倒像个富商老爷在此用餐。

    但是明无为身后却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周挚,一个是博合台,这两人一个背负铁锏一个手持铁链弯刀,一个神色冷漠一个面容凶狠,却是与明无为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卓亦疏漫步下楼,然后径直坐到明无为面前。

    明无为笑道:“骆达来投奔你了?”

    卓亦疏轻笑道:“你是来找手下的还是来找夜明珠的。”

    “这两样我都要拿走。”明无为喝了杯酒,如此说道。

    “你都说骆达是来投奔我的,那我自是不能让你把他带走。”卓亦疏轻佻言道:“否则将来传到江湖上,别人还以为是我怕了你。”

    “你我是师徒,哪有怕不怕的。”

    卓亦疏听后神色一寒,沉声说道:“明无为,你是我的杀父仇人,这一身灵犀剑法本就是师公留给我的,你休要自居功劳。”

    明无为闻言长叹一声,然后说道:“骆达只是个无用废物,你要想留下他就留下吧,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卓亦疏轻笑不答。

    明无为又道:“把夜明珠交给我。”

    “那颗夜明珠我送人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什么人?”明无为皱眉道。

    “冉吟怀。”卓亦疏如此说道,实则他并未将夜明珠送于冉吟怀,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那个文隐阁的风月女子?”明无为的语气颇为不悦。

    “我只知她是个绝色美人,配得上那颗夜明珠。”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

    “原来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明无为说道:“这一点与你爹倒是真像,天性风流,为了美人不惜豪掷千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你爹才会招惹上黎听白,只不过黎大小姐的确是个万中无一的女子,竟将你爹治的服服帖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过沾花惹草。”

    卓亦疏听明无为提起自己的父母,心中早已怒极,以他这般性格自是忍无可忍,当即饮怨惊出,一招‘灵犀望月’当即发出,直奔明无为而去。

    明无为却是不慌不忙,以手中的木筷横挥而出当做剑使,竟还能发出一股强横的剑气,明无为手中微动,两只木筷合在一起,竟是将卓亦疏的饮怨剑直接夹住。

    眼见于此,卓亦疏先是一惊,然后强提内力灌注剑上,饮怨剑登时剑势大盛,再加上饮怨剑的绝世之锋,此时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将明无为手中的两根木筷一起震断。

    眼见于此,站在后面的周挚和博合台均是一惊。

    明无为微微一愣,但却不慌不忙,干脆舍弃已经断掉的木筷,旋即以双指夹住了卓亦疏的长剑。

    这次却让卓亦疏大惊失色,但任他如何加力却都不能挣脱,心中亦是惊愕。

    “不错,你这般年纪就能练到这般境界,实属难得。”明无为自是由衷称赞,但卓亦疏却不愿听他多言,只是紧皱眉头,一心想要取回饮怨,可明无为虽似信手拈来,但实际上内劲非凡,任凭卓亦疏如何用力都无法动弹分毫,明无为又向饮怨剑看去,却是神色一变,满脸凝重的说道:“这柄饮怨剑伤敌克主,如今已侵入你的奇经八脉,若是长此以往,必将让你死于非命,你不要用这柄剑了。”

    卓亦疏听后却是冷笑道:“这把剑就是用来杀你的。”

    明无为说道:“这是谁给你的?我记得饮怨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

    一听这话,卓亦疏却是不禁一笑,因为这柄剑正是明无为的亲生女儿送给自己的,更是为了对付明无为,卓亦疏暗道:明无为啊明无为,任你如何武功盖世,最后却只是个孤家寡人,就连亲生女儿都要杀你。

    明无为见他如此,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便即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自量力。”卓亦疏说道:“你今天最好一剑杀了我,要不然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明无为听后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这话,明无为手中一松,卓亦疏便即收回饮怨剑。

    “那颗夜明珠乃是稀世珍宝,你竟然送给一个风尘女子,当真是暴殄天物。”明无为呵斥道。

    若是放在以前,明无为以师尊的身份呵斥卓亦疏离经叛道却也无可厚非,卓亦疏虽然桀骜入骨却懂尊师重道,自是不会目无师尊,但如今已知明无为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所以卓亦疏对他再无尊重,此时听得他这话后立刻说道:“谁说是暴殄天物,我不但把夜明珠送给冉吟怀了,我还要明媒正娶,让她成为的妻子。”

    明无为提起冉吟怀时一口一个风尘女子,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卓亦疏眼见于此,却是扬言要娶冉吟怀,自是要表明与明无为势不两立的态度。

    哪知明无为听后当即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胡闹,你怎可娶一个风尘女子。”

    卓亦疏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那颗夜明珠是我夺来的战利品,现已当做是定情信物送于我的妻子,你要是想夺回去,我随时奉陪,咱们不死不休。”

    一语言毕,卓亦疏转身上楼。

    明无为见他如此,气的说不出话来,哪知卓亦疏竟把冉吟怀从屋中带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冉吟怀揽在怀中,并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似是在宣示着冉吟怀的妻子身份。

    明无为怒极,伸手拍碎桌子,然后转身就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口难辩

    明无为拂袖离去,眼见于此,卓亦疏却是轻笑一声,旋即回头说道:“骆达,你若是无处可去,自可留在这里,日后若是有了去处自行离开就是。”

    在卓亦疏看来,收留歃血盟的叛徒骆达乃是对明无为的宣战。

    骆达赶忙跪倒在地行礼说道:“骆达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绝无二心。”

    卓亦疏轻佻一笑,他虽然还不知道骆达的阴谋,但是对于歃血盟的人也并非完全信任,留下骆达只是为了向明无为挑衅。

    骆达连磕了几个头,心中却也兀自担忧,生怕冉吟怀会出言拆穿,可是冉吟怀只是愣愣的看着卓亦疏,没有丝毫要拆穿骆达的意思。

    眼见于此,骆达这才松了口气。

    卓亦疏又将骆达遣至旁边的那间房中,自己则与冉吟怀待在一起,继续向她询问刺客的事情。

    但是冉吟怀仍是一字不提,卓亦疏也不心急,就与她这样耗下去。

    如此过了一天,冉吟怀仍是不说,到了晚上时兀自睡去。

    卓亦疏不与她为难,只在心中思忖对策,想着如何才能让冉吟怀从实交代。

    时至半夜,卓亦疏正在闭目打坐,同时神识四散,他觉得明无为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来袭。

    要是换做别人知道会有强敌到来,必然提前离去,给对手来个人去屋空,可卓亦疏这般桀骜傲岸自是与常人不同,他料定明无为会再来,所以就呆在原地等明无为来,只怕对方找不到自己,卓亦疏此举自是为了要正面反击,以此来给明无为一个下马威。

    正是因此,所以卓亦疏时刻处于戒备状态,他虽然不屑于明无为的卑鄙无耻,但就算是知道了明无为的真实面目后却也不得不承认明无为的厉害之处,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是以卓亦疏不敢有丝毫怠慢。

    子夜时分,忽觉屋外有人,卓亦疏冷笑一声,此时屋中一片漆黑,只有屋外隐有月光洒落,卓亦疏察觉来人后便即一跃而动上了床,与冉吟怀同卧一处,哪知两人刚一接触,冉吟怀便即身子一翻,若是此时有灯光照明,自可看清冉吟怀似是翻身钻入卓亦疏的怀中,这个姿势看上去极为暧昧,但实际上却是冉吟怀借此将卓亦疏的右臂压住,同时双手如灵蛇一般缠绕而过,冉吟怀的双手便将卓亦疏的右臂制住,登时令他动弹不得。

    如今两人就像是拥抱在一起,卓亦疏甚至能感觉到冉吟怀的心跳就在自己身前,可实际上却是冉吟怀制住了卓亦疏的双臂。

    冉吟怀此举自是蓄谋多时,只待卓亦疏跃上床来就会被她如此制住。

    原来这些时辰里不光是卓亦疏在思考如何对付冉吟怀,实际上冉吟怀也在思考怎么对付卓亦疏,但冉吟怀自知伤势未愈,所以若是硬拼必然不是卓亦疏的对手,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冉吟怀确是个绝色美人,凭着这副容貌不知让多少英雄饮恨,而卓亦疏本就是个轻浮浪子,所以冉吟怀料定卓亦疏必会贪图自己的美色,如今二人同处一室,卓亦疏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待卓亦疏跃上床来就会落入冉吟怀的圈套之中。

    此时冉吟怀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卓亦疏要来与我共赴巫山,我正好借此机会制住他。

    冉吟怀知道卓亦疏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除非把文隐阁刺客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冉吟怀不想背叛文隐阁,自是不会说出这事,这才想方设法的逃走。

    此时冉吟怀计谋得逞,心中甚是得意,便要开口,卓亦疏面对冉吟怀的突然出手也是措手不及,此时借着月光看去却见冉吟怀就要开口说话,她现在一开口肯定会惊动屋外那人,这样一来就无法形成请君入瓮的计谋。

    念及于此,卓亦疏自是要阻止冉吟怀开口,可他双手被缚是以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卓亦疏只得另辟蹊径,再次亲向了冉吟怀。

    如此一来,冉吟怀也就再开不了口,她心中却道:再怎么说也是你把我从金宵宗的手里救出来的,又给我疗伤,虽然也是另有所图,但比起那些凡夫俗子要强得多了。

    冉吟怀只当已是十拿九稳,心中大定,甚至已将卓亦疏当做是砧板之肉,是以心中松懈,此时竟然大方回应。

    两人热吻在一起,心中却是各有所思,卓亦疏此时背腹受敌,屋外那人随时都会进来,卓亦疏无暇他顾,便即手中发招,想要挣脱出冉吟怀的束缚。

    可冉吟怀的这套擒拿手法着实精妙,任何高手都不能轻易挣脱,此时卓亦疏挣扎许久却都无济于事,冉吟怀心中大喜。

    哪知卓亦疏突发奇招,只见他主动舍弃亲吻,冉吟怀只当他是怕了,可紧接着却发现卓亦疏将头埋向冉吟怀的胸前,冉吟怀为了引诱卓亦疏所以只穿了贴身衣物,料子也薄,本意是想让卓亦疏看后可以上到床来进入圈套,可此时卓亦疏轻轻一碰,冉吟怀便觉胸前有感,登时身子一软。

    卓亦疏借此机会手中发力,瞬间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卓亦疏翻身而上,便将冉吟怀压在身下,右臂便也恢复了自由。

    这时屋外那人也已悄无声息的进到屋中,但卓亦疏却已无惧,反而趁着空隙对冉吟怀低声道:“冉美人怎么这般心急,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冉吟怀登时一惊,赶忙抬头看去,正见到一道人影持剑刺来。

    卓亦疏手中一动,冉吟怀便觉身子一凉,原来是身上的衣物被卓亦疏扯了去,卓亦疏将冉吟怀的衣服抬手掷出,然后又用被子盖住冉吟怀,趁这空隙点住了冉吟怀的穴道。

    那人本以为可以一剑刺死卓亦疏,哪知忽有衣物挡住剑路,便即挥剑砍动,那衣物登时一分为二。

    衣物虽然已无,但这时卓亦疏已然跃下床来,只见黑暗中寒光突现,紧接着饮怨剑破空而至。

    在这黑暗之中只听得兵器相撞之声,偶有火光迸现。

    斗得片刻,又有数人攻进屋中,卓亦疏也不在乎,饮怨疾出,逼得那些人连连后退。

    冉吟怀虽然穴道被封,但眼睛尚能观看,此时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却发现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很是熟悉。

    正在这时,竟有两人舍弃卓亦疏而直奔冉吟怀而来,冰寒的剑意急掠而至,刺向冉吟怀的周身死穴,竟然一出手就是杀招。

    卓亦疏早已察觉如此,此时也不见他转身,而是直接向后跃来,反手两剑挡退来人,这才护住冉吟怀。

    此时忽听房门大响,又有人破门而入,卓亦疏只以为是对方的援手,哪知来人喝道:“来者何人?”

    听到声音方才知道是骆达来了,他在黑暗中眼见对方人数不少,便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抬手打出小斧,这一招出其不意,满屋的漆黑又为他罩上一层掩护之色,待对方有所察觉时已是来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便有鲜血横飞。

    骆达又从怀中取出火折,凭着记忆跃到烛台处,便将烛光点燃,屋中这才有了光亮。

    只见屋中足有七八名杀手,被骆达的小斧打中的那人倒在地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这时却听冉吟怀惊愕的说道:“刑堂。”

    一众杀手闻言冷笑,领头一人说道:“冉吟怀,你背叛阁主,杀害阁中弟子,还勾结外人杀了乐三,现在有阁主亲令,要杀了你以振阁规。”

    冉吟怀听后心中一沉,赶忙说道:“我没有,我要见阁主。”

    那人又道:“你一个阁中叛逆也妄想再见阁主?”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冉吟怀又道,但话语之中却是有心无力,自知解释无用。

    “卓亦疏是本阁的生死之敌,你却与他在这里寻欢作乐,还敢说没有背叛阁主?”领头那人冷冷的说道。

    卓亦疏皱眉道:“你们是文隐阁的人?”

    来的竟然不是歃血盟的人,卓亦疏之所以要与冉吟怀同床而眠就是要让歃血盟的人看见,然后将看到的情形禀告给明无为,卓亦疏桀骜不驯,心中想的却是:你明无为不是不让我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吗?那我偏要做成好事。

    正是因此,卓亦疏才会在发觉屋外有人时跃上冉吟怀的床,但却没想到来的不是明无为的人,而是文隐阁的杀手。

    “卓公子,不能让他们回去,否则的话文隐阁必会派来更多的杀手,再无安宁了。”骆达如此说道。

    文隐阁的人听后却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你们几个都得死。”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不自量力。”

    一语言毕,纵身上前,‘灵犀望月’强势而出,直奔刚才说话那人袭去,那人大惊,赶忙出手抵挡,但卓亦疏这一招强横无匹,那人根本抵挡不住,登时被饮怨剑刺穿咽喉,命丧当场。

    其余人等眼见于此,皆是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屋外又有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惨叫声迭起,文隐阁之众尽数被飞箭射杀。

    一轮箭雨之中,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屋顶上庄修平站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请

    眼见庄修平来到,卓亦疏也是颇感意外,便即对骆达吩咐道:“你带着这位朋友去旁边那屋。”

    那间屋子本是卓亦疏用来自己住的,但后来事情不断,卓亦疏便一直留在冉吟怀这里,那间屋子就成了骆达在住。

    此时骆达听后恭敬应了声是,便即转身离去,出门前却还是不着痕迹的看了冉吟怀一眼。

    待骆达走后,卓亦疏便转身来到冉吟怀身边,只见冉吟怀呆若木鸡,眼中却神色复杂。

    卓亦疏解开了她的穴道,同时说道:“看来文隐阁已经要对冉美人下杀手了。”

    冉吟怀听后抬头看向卓亦疏,却是一语不发,刑堂的到来击垮了冉吟怀最后的侥幸,文隐阁主听信了宁珂的话,将冉吟怀当做了叛逆。

    本来在冉吟怀心中文隐阁主是一个明察秋毫、心细如尘的人物,所以冉吟怀坚信宁珂骗不了他,可是却不想竟被卓亦疏说中,宁珂骗过了文隐阁主。

    只是如此一来,冉吟怀再想重回文隐阁已是无望。

    冉吟怀心中无比失落,她用生命尽忠的文隐阁没有相信她,以后江湖之大,再不会有冉吟怀的容身之处。

    卓亦疏见她如此,便即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冉美人需得想想今后的出路了。”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就欲离去。

    另一间屋中,庄修平坐在这里,骆达见他如此兀自冷笑一声,他虽得了卓亦疏的命令将庄修平带到屋中,但是骆达却也没有忘记早些时候正是庄修平和乌宏拦住了自己和冉吟怀,是以骆达对庄修平颇有敌意,而且对庄修平的武功也很是不服,骆达认为庄修平和乌宏不过是趁虚而入方才把自己逼得节节后退,若是公平一战,自己必将胜过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此时乌宏不在此处,骆达便想先在庄修平这里找回场子。

    只见骆达倒了杯茶,递到庄修平面前,庄修平见此却是暗道:我看他神色不善,必然是要与我为难,可我要不去接,岂不是怕了他,看来得小心提防,切莫着了他的道。

    心中如此想着,庄修平便也打起精神,暗蓄内劲,表面上云淡风轻,伸手去接。

    果然,骆达手中早已蓄力,庄修平碰到水杯后竟然拿不过来,庄修平加强力道,水杯却仍在骆达手中纹丝不动。

    这二人谁也不肯相让,那水杯只是普通材质,在两股内力的压迫之中自知支撑不住,只听‘咔嚓’一声便即破裂,那杯中是滚烫的热水,此时尽数洒在两人的手上,但这两人竟然全都忍住剧痛一言不发。

    不但如此,这两人直到此时仍不愿就此罢手,两人硬拼一掌,然后各自向后退去,在这过程中先是庄修平抬手搭箭,旋即身子向后一倾,便已弯弓搭箭对准了骆达。

    而骆达也不甘示弱,小斧已然飞出。

    飞箭与小斧即将相撞的瞬间,一柄飞剑疾射而来,只见火光飞溅,那柄长剑便将箭矢和小斧一起挡飞,而后径直镶入墙壁之中足足半寸有余。

    骆达和庄修平见此皆是一惊,一起回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轻笑道:“两位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骆达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到一旁。

    庄修平却道:“明无为的手下怎么依附在卓公子手下了?”

    卓亦疏回道:“你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一听这话,庄修平不禁眉头一皱,但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住脾气继续说道:“我是奉命而来,有人想请公子前去一叙。”

    “可以。”卓亦疏想都没想就如此回道,对他来说,别说是金宵宗请他,就是天王老子请他也毫无畏惧,只是卓亦疏却又说道:“但我现在身有要事,需得等我回来再去。”

    庄修平闻言脸现不悦之色,皱眉说道:“我深夜前来,卓公子却要去往别处,这样有些说不过去吧。”

    “似乎并不是我请你来的。”卓亦疏轻笑道:“我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但要等我把事情做完。”

    庄修平和卓亦疏也算有过数面之缘,知他向来如此桀骜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时虽然心中气恼,却也不便发作,只得又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

    卓亦疏疑道:“我何曾为难过你,你要是实在着急,可以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公子要去何处?”庄修平问道。

    “我的动向没必要向你汇报。”卓亦疏如此说道。

    听到此话,庄修平终是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又突然想到了别的什么,念及于此,却是突然笑道:“难道卓公子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的吗?”

    卓亦疏疑道:“不是云锦吗?”

    说完这话,还不待庄修平回答,却又有人从窗外说道:“庄修平,怎么让你来找个人也这么费劲,莫不是迷路了?”

    这人从窗户一跃而入,却也不是别人,正是丁十八。

    眼见来人,庄修平便说道:“卓公子不肯现在过去。”

    丁十八闻言疑道:“现在不去?那要什么时候去?”

    骆达接道:“卓公子要什么时候去,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丁十八听后满脸疑惑的说道:“是谁在放屁?”

    骆达闻言大怒,正欲有所动作,却又见丁十八看向自己,然后说道:“咦,你不是明无为的手下吗?怎么在这了?”

    骆达闻言一时语塞,旁边的卓亦疏却是接道:“丁十八来此有何贵干?”

    “丁十八没有什么贵干,丁十八这条烂命也值不了一个‘贵’字,所以丁十八都是‘贱干’,‘便宜干’。”丁十八向来言语无忌,甚至有些胡言乱语,卓亦疏说他是‘贵’干,他就非得与之相对的说句‘贱’、‘便宜’,乍听上去不甚文雅,但却也是在与卓亦疏的话针锋相对,但丁十八只是信口胡说惯了,并非是真的是有敌意,只不过不犟上两句实在是浑身不痛快,此时便又说道:“我来替人请卓公子前往一叙。”

    卓亦疏疑道:“是谁?”

    听了这话后却是卓亦疏满脸疑惑的说道:“庄修平没跟你说吗?”

    庄修平闻言脸色一变,接道:“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

    丁十八听后却是说道:“那就由我来说,是沈倾从沈姑娘让我来的。”

    卓亦疏听后顿时大喜,忙道:“倾从姑娘来洛阳了?”

    丁十八说道:“不错,现就在洛阳。”

    一听这话,卓亦疏恨不得立刻前去见她,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言道:“我现在的确身有要事,丁十八可否替我传个话,就说我天亮之前一定去见倾从姑娘。”

    丁十八听后立刻说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卓亦疏笑道:“多谢。”

    “小事。”丁十八说完就要离开,他进来的时候走的窗户,离开的时候也要走窗户,似乎这个房间根本没有门一样。

    可一旁的庄修平却是沉声道:“沈姑娘请卓公子前去,卓公子推三阻四,如此实在说不过去啊。”

    此话一出,还不待卓亦疏说话,却听丁十八接道:“什么推三阻四,人家不是说了天亮之前就去吗。”

    庄修平听后无奈一叹,自己想要压卓亦疏一筹,却不想竟被丁十八搅断了。

    而这时丁十八却又说道:“不过庄修平说的也对,卓公子啊,你好歹也要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啊,也好让我回去交差,否的的话沈姑娘怪罪下来丁十八有口难辩啊。”

    “丁十八牙尖嘴利,怎么可能有口难辩。”卓亦疏笑道:“我知道了文隐阁主的所在,现在要去拜访一下。”

    “文隐阁主?”丁十八和庄修平一起惊道。

    原来冉吟怀经过一番思忖以后还是将文隐阁主的所在之地说给了卓亦疏。

    庄修平说道:“公子要孤身前往?”

    “时不我待。”卓亦疏又道:“只是一个文隐阁而已,就算他是龙潭虎穴又能怎样?我非要去闯一闯。”

    文隐阁主手中握有一批杀手,是真正用来刺杀玄宗帝的顶尖杀手,卓亦疏意欲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摧毁。

    丁十八突然兴奋的说道:“不错,文隐阁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就去不得了,卓公子,丁十八也要跟你一起去。”

    卓亦疏正欲答话,却听庄修平接道:“冉吟怀本就是文隐阁的人,她的话根本不可信,而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文隐阁主身边也肯定有不少高手,公子只身前往只会自投罗网。”

    话音一落,却见冉吟怀推门而入,并且说道:“我随卓公子一起去。”

    众人见她突然现身,皆是一愣。

    冉吟怀又道:“文隐阁主虽然已经到了洛阳,但是行踪成谜,只有我知道他在洛阳何处,那些杀手也跟真正的文隐阁主在一起。”

    当初冉吟怀从骆达手中骗来了夜明珠,但那时文隐阁主距离洛阳尚远,所以冉吟怀不敢轻易去寻找,只怕路途遥远泄露踪迹从而引来歃血盟的追杀,这才投奔到卓亦疏这里,本意就是想寻求卓亦疏的庇护然后等待文隐阁主的到来。

    按照当初约定的计划,现在文隐阁主应该已经到了洛阳,冉吟怀见到文隐阁刑堂弟子以后更加确信文隐阁主就在城内,因为刑堂弟子只听阁主的命令,向来与阁主形影不离,刑堂既能惩戒阁中犯错弟子又是文隐阁主的贴身护卫。

    而冉吟怀执意要与卓亦疏同行而去,也是想当面向文隐阁主解释此间种种,说到底,冉吟怀心里还是意欲重回文隐阁,只不过是借助卓亦疏的威势寻求自保而已。

第一百一十九章 嵩阳书院

    卓亦疏带着骆达和丁十八,由冉吟怀引路,径直奔到嵩山。

    嵩山古命外方、崇高、嵩高,属伏牛山系,分为少室山与太室山,少室山五乳峰下有名满天下的佛门少林寺,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唐初时又有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功绩,是以少林寺在李唐王室之中也有极高的声誉。

    而在太室山南麓则有嵩山观,即后世的嵩山书院,彼时李家坐拥天下,尊老子为祖,以道家为国教,是以道教兴盛,嵩山观虽只静立于太室山中,但其地位毫不弱于少室山的少林寺。

    而据冉吟怀所说,文隐阁主就潜身于嵩山观中。

    众人来到嵩阳观时正是夜尽天明之际,隐有朝阳慢起,进到嵩阳观中,只见一座石碑立于此处,石碑高达数丈,重愈千斤,非人力可立。

    丁十八言道:“我听说嵩阳观中有一个道士,名叫孙太冲,号嵩阳真人,最擅炼制丹药,可治百病,当年玄宗帝病重,就是吃了孙太冲炼制的丹药以后方才痊愈的,后来玄宗帝便派人为其刻制一座石碑,可这石碑刻好以后太大太重,以致竟然立不起来,当时玄宗帝派来的监工大臣就是杨慎矜,就因石碑立不起来这事,杨慎矜杀了三个县令,六个领工头目,后来孙太冲不忍再有人因此而死,便想不立这碑,可是杨慎矜乃是奉帝命而来,自是不敢不立,孙太冲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千里之外龙虎山上的苍玄真人,苍玄真人来了以后以玄门正宗的劲力方才立起此碑,免去了再有人因此而死。”

    “太虚掌教苍玄真人?”骆达不禁惊道。

    丁十八又道:“这块石碑乃是李林甫撰文,他这人作恶多端,咱们何不将这块石碑毁了,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丁十八这话是冲着卓亦疏说的,在他眼中天下间敢毁这石碑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疏狂桀骜的卓亦疏绝对是其中之一。

    卓亦疏看了眼高大的石碑,正欲开口,却突觉西首有人,便即顾不得别的,当即说道:“小心西边。”

    丁十八闻言喝道:“哪里来的宵小鼠辈,只敢躲在哪里。”

    一语言毕,丁十八径直攻上,拳如九天惊虹。

    这时又有人自暗中袭来,骆达察觉来人,反手打出小斧击退来人,紧接着强攻上前。

    卓亦疏游目四顾,只见前方屋顶上有一道黑影站在那里,卓亦疏当即跃起,挺剑而去。

    冉吟怀见此也想跟上,便取出长剑,哪知刚一动身,忽觉四方有人袭来,冉吟怀赶忙抵挡,却因此行迹被阻,从而没能跟上卓亦疏。

    卓亦疏自行一人攻上屋顶,那人见此也不慌乱,抬手挺剑而来。

    两人斗在一起,却见那人身着黑衣,脸上也被黑布所蒙,是以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从其身形看出是个男子,而且剑法高超,卓亦疏以灵犀剑法与之相对,一时之间竟然占不到便宜。

    二人从屋顶鏖战,剑劲相撞惊起砖瓦无数,四散纷飞洒落一地,那人身形一晃跃下屋顶,卓亦疏挺剑追去。

    在这混战之中,卓亦疏却没注意到自己是单独来到后院,而丁十八、骆达和冉吟怀三人都在前院被阻。

    嵩阳观中有古柏三株,唤作‘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这三株古柏之所以有此名讳乃是汉武帝刘彻游嵩岳时所封,只不过这三棵树中体型最小的是‘大将军’,体型最大的反而是‘三将军’,大将军在前院,其余两棵在后院,此时卓亦疏便与黑衣人围绕着‘二将军’和‘三将军’苦斗。

    黑衣人剑法灵敏,身形也是灵动,围绕着粗大的古树游刃有余,幸而卓亦疏身负疾踪步,步伐诡异难测,丝毫不弱于对方,再有灵犀剑法巧捷万端,是以渐占优势。

    对方也觉得这么斗下去只会落败,是以不再多留,闪身而出,跃至空地,不再围绕二、三将军。

    卓亦疏轻笑一声,挺剑跟上。

    黑衣人再出剑招,这次使得是刚猛路子,仰仗这里四处无物,可以尽力使出。

    卓亦疏当即便以‘灵犀奔撞’与之应对。

    二人再斗数十招,那人连连后退,再数招后,自觉不敌,便即转身溃逃。

    这时骆达从前院奔来,来到卓亦疏身旁说道:“卓公子,咱们好像中计了。”

    只听得前院打斗声不断,必是丁十八和冉吟怀在与人对敌,可骆达却说道:“难不成真让庄修平说对了?冉吟怀给咱们来了个请君入瓮?”

    此时庄修平并不在此处,他没有随卓亦疏前来嵩阳观,而是回去向沈倾从复命了。

    但此时眼见对方竟是早有准备,似乎早就料到了卓亦疏会来,却也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冉吟怀有意为之。

    卓亦疏眉头一皱,骆达见他一语不发,便即又道:“前面走不了了,都是文隐阁的人。”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便即心中思忖,回头看了眼刚才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文隐阁主有什么本事。”卓亦疏说完这话便向嵩阳观深处冲去。

    若是别人遭遇了埋伏必会想方设法的往外逃走,但是卓亦疏却反其道而行,径直奔入敌方腹地,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看看文隐阁主的真正本事。

    卓亦疏提着饮怨剑一路奔去,骆达紧随其后。

    奔出数里,来到一处阁楼前,分为上下两层,建筑精良,必是能工巧匠所建。

    可却见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卓亦疏看出这人就是刚才与自己苦斗的黑衣人,当下也未多想,立即跟到楼中。

    哪知卓亦疏刚一进来,便听得关门之声,原来这楼的大门设有机关,那黑衣人知道机关所在是以不去触碰,这才毫无反应,但卓亦疏却不知道,所以进门的瞬间便触动了机关,大门随之关闭。

    骆达晚了一步,未能进到楼中,被阻于楼外。

    卓亦疏见此眉头一皱,但他毕竟艺高人胆大,是以此时不慌不乱,只是兀自戒备,以防敌人还有后续之招。

    这楼中却是寂静无声,也有灯光照耀,还有微微清香,似是个精心布置的场所。

    卓亦疏暗道:难不成文隐阁主就在这里?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想把这里探查个清楚,是以也不急着寻找出处,而是四处查看,却不见有何杀机,心中稍显疑惑,只得又道:难不成在二层?

    卓亦疏迈步上楼,却忽觉这间楼中的摆设都是精心所致,布局也极为巧妙,就连楼梯都是精木所致,乃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品木材。

    卓亦疏来到二楼,这里清香更甚,似是个女子闺房。

    卓亦疏越发疑惑,却始终不见有人,就连刚才那个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在这时,忽听得西面有了动静,卓亦疏惊觉,便即纵身而去。

    这里有屏风相阻,后面还从屋顶垂下纱帘,帘后的情景若隐若现。

    卓亦疏越过屏风,却见纱帘后隐约站有一人,正背对着卓亦疏。

    只见那人是个年轻女子,身上空无一物,她虽背对着卓亦疏但也察觉到有人来了,但却毫不慌张,只是怪罪道:“我让你替我更衣,你去哪了?”

    女子说着话回过头来,这才看见卓亦疏站在身后,当即惊呼一声,伸手捂住胸前,奈何全身都没衣服,只凭一双手根本挡不住,便即惊道:“你是谁?小桃呢?”

    还不待卓亦疏说话,女子又大声道:“来人,来人。”

    话音一落,便听得有人回道:“公主,你怎么了?”

    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走来,见到卓亦疏后也是一惊,开口喝问道:“你是谁?胆敢闯到公主的寝宫。”

    听得此话,卓亦疏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而这时楼下传来破门而入之声,便有人先行说道:“公主殿下莫慌,末将来也。”

    那侍女赶忙上前为公主穿上衣服。

    与此同时,一众官兵上得楼来,将卓亦疏围在当中。

    领头那人上前喝道:“好大的胆子,敢手持凶器来到怀思公主面前,还敢偷看公主更衣。”

    一听这话,卓亦疏便知眼前一切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官兵来的不早不晚,侍女出现的时间也分毫不差,官兵首领只看到衣衫整齐的公主满脸惊慌,却能当即断定卓亦疏看了公主更衣,由此可见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给我拿下。”官兵首领一声令下,官兵当即一拥而上。

    卓亦疏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便即抬剑相迎,可官兵人数众多,饶是卓亦疏也占不到便宜。

    在这一众官兵之中,卓亦疏发觉有几人武功极高,绝非普通兵士,必是武林高手,卓亦疏不得不小心应对,却也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而成。

    那名公主满脸惊慌,在侍女的护卫下退到窗边。

    斗得片刻,官兵越来越多,卓亦疏也发觉官兵中的高手越来越多,斗到最后时刻,这里竟然出现了十余名高手,这些人隐于官兵之中对卓亦疏形成合围之势,饶是卓亦疏剑法精纯,此时却也不敌,最终力竭而败,身陷被擒。

第一百二十章 营救

    嵩阳观中,卓亦疏斜靠在树下,手边放着一壶酒。

    嵩阳观没有囚室,卓亦疏就被这样‘关’在了后面的一座小院中,四周也没人看守,似乎并不怕卓亦疏会逃跑。

    时至午后,蝉鸣阵阵,卓亦疏抬起头,只觉得烈日刺眼,便伸手挡在眼前。

    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却是明无为。

    明无为看了看卓亦疏,脸上颇有些不悦,便即说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卓亦疏喝了口酒,却是轻笑道:“我只是一个阶下囚,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我是什么样子,就不劳烦明盟主费心了。”

    听得这话,明无为脸上的不悦之色更甚,但他也知卓亦疏向来如此,从小就是桀骜自负,这次栽在嵩阳观中,卓亦疏心中必然极为不悦,所以明无为干脆把他放在这里,也不设守卫,任由他离开或留下,不过也正如明无为所预料的那样,卓亦疏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甚至连院门都不曾出去。

    如卓亦疏这般桀骜轻狂,因大意而致一败涂地已是大失所望,自是不会擅自逃走,那样的话不待别人怎样,卓亦疏自己就会看不起自己。

    对卓亦疏来说倒是巴不得这里严加看守,那样的话自己杀了守卫之后离开这里也算合乎规矩,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若是这样离开岂不就成了笑柄。

    卓亦疏计谋已输,断然不能再输了傲骨。

    如此看来,卓亦疏倒是最有自知之明的囚徒。

    “怀思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次是来洛阳游玩的。”明无为说道:“现在这事还压在安禄山手里,怀思公主已被安抚......”

    还不待明无为说完,卓亦疏却是打断道:“我既然落入了你们的圈套,那就无话可说,把我押往长安就是了。”

    明无为皱眉道:“去了长安你还能活命吗?”

    “能见怀思公主的妙曼身体,倒也死而无憾了。”卓亦疏轻佻言道,说完之后还不忘喝了口酒。

    明无为怒道:“为了一个女人而搭上性命,将来还怎么做的成大事?”

    卓亦疏看了看明无为,然后说道:“对我来说最大的事就是杀了你。”

    明无为闻言却是不怒反笑,开口说道:“要是这件事上报到了皇上那里,你可就没机会杀我了。”

    “你们要想上报到皇上那自然早就上报了。”卓亦疏轻佻笑道:“明盟主有话直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偶有蝉鸣,烈日炎炎。

    明无为说道:“这件事可以为你压下去,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洛阳。”

    “连公主的事你们都可以压下去,看来明盟主是找了一个好主子啊,安禄山不愧是权势滔天,连皇上都敢隐瞒不报了。”卓亦疏如此说道。

    这样的场景很是奇怪,似乎明无为不愿上报此事,反倒是落入圈套的卓亦疏毫无畏惧,可这件事一旦被皇上知道,那卓亦疏必死无疑。

    明无为也不理会卓亦疏的讥讽,而是继续说道:“洛阳的事牵扯甚广,这里的水很深,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以你目前的力量来说还不足踏进来。”

    “这点就不需要明盟主担忧了。”卓亦疏冷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明无为却是傲然道:“我自己的安危无须担心,十年之内你杀不了我。”

    明无为毕竟与卓亦疏朝夕相处了二十载,对他的性格知之甚详,无需猜测便知他的意思。

    卓亦疏听后正欲开口,却见周挚走了进来,附在明无为耳边低语几句,明无为听后脸色微变,转头看了卓亦疏一眼,随后也不说话,径直出了院子。

    卓亦疏不知明无为此举何意,待他走后只是轻笑一声。

    明无为来到嵩阳观主殿,只见有两方人待在这里,一方是安禄山,一方是汝阳王李。

    此时只听李说道:“安大人什么时候到的洛阳,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同朝为官,我也好率人相迎。”

    李旁边跟着峰隐等道家弟子,却还有一个明无为不认识的人。

    “怎敢劳烦汝阳王大驾。”安禄山见到明无为走了进来,便向汝阳王介绍道:“这位是明无为明盟主,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我已向皇上推举,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任命了。”

    明无为行礼道:“见过汝阳王。”

    李知他身份,却也并不点破,而是指着那个明无为不认识的人说道:“这位是鱼朝恩鱼大人。”

    既然能在李身边,那这个鱼朝恩就绝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明无为也不敢怠慢,施礼说道:“见过鱼大人。”

    鱼朝恩回礼道:“明盟主有安大人的推举,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入仕,咱们即将同朝为官,那也不必拘于礼节。”

    明无为听后却是察觉到这个鱼朝恩虽然在极力掩饰,可是他声音尖细,远不如平常男子那般,所以明无为断定鱼朝恩是个宦官。

    安禄山身形肥硕,体型异于常人,但这些都挡不住他眼中的精明,此时他说道:“不知汝阳王突来嵩阳观有何贵干?”

    李答道:“过来聆听道法。”

    李是皇室宗亲,自然也尊老子为祖,信仰道家,他来嵩阳观聆听道法自是无可厚非。

    这时忽听屋外脚步四起,于霎时间乱作一团,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许多官军将主殿围住。

    眼见于此,鱼朝恩脸色一变,率先发难道:“安大人这是何意?”

    安禄山也是满脸疑惑,却见一名领军进到殿中,行礼参拜道:“禀安大人,有刺客闯入嵩阳观。”

    安禄山听后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又听得屋外一阵大乱,他当即怒喝一声,刚才那名领军赶忙出门查看,不大一会便即回来,又是禀道:“汝阳王的手下意欲闯殿,我们担心有刺客混在其中,所以拦下了。”

    此话一出,鱼朝恩勃然大怒,喝道:“安禄山,你连汝阳王的人都敢拦,你是想造反吗?”

    一语言毕,峰隐等人当即拔剑,便将李护在中间,就好似真的有人要杀李。

    安禄山忙道:“鱼大人息怒,本官绝无此意。”

    可此时李也是脸现不悦之色,安禄山心中颇为慌乱。

    这时明无为接道:“汝阳王稍安勿躁,想必是两方军士互不熟悉,这才闹出误会。”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方才稍显缓和。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急掠而来,径直奔入殿中,殿外的军士想要阻拦,可那人轻功太高,竟然越过众人头顶奔入殿中,任凭军士如何阻拦却都无用。

    一众军士眼见如此,纷纷追到殿中,明无为眼见来人也是心中一紧,暗自运起内力。

    可这人一到殿中便跪拜在李面前,开口说道:“禀汝阳王,属下率人擒住了几名刺客,是文隐阁的人。”

    能有如此高的轻功,这世上除去高险峰外再无别人。

    而听得高险峰此话,安禄山和明无为皆是心中一惊,但却忽略了此时己方军士因追击高险峰而进到了殿中,这些军士皆是手持兵器,眼见于此,鱼朝恩惊道:“你们要杀汝阳王!”

    一语骤出满堂皆惊,峰隐等人持剑挡在前方。

    “退下。”安禄山赶忙喝退手下兵士。

    李倒是面色不改,颇有大将风范,临危而不惧,只见他皱眉言道:“安大人,咱们两个虽然素来政见不和,但毕竟同朝为官多年,想不到你竟要对我下此杀手。”

    汝阳王不同于朝中别的王爷,他不但是‘让皇帝’之后,还是当朝玄宗帝最为宠爱的后辈,别的不说,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李敢在喝酒以后去见玄宗帝,安禄山虽然自持皇帝宠信,却也不敢轻易得罪李。

    幸而这时又有人来报,刺客已被击退。

    安禄山听后赶忙喝退手下军士,峰隐等人便也收起长剑,却还是护在李身边。

    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终是有所缓解,安禄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赶忙对李说道:“嵩阳观来了刺客,下官的属下反应过激,也是害怕刺客威胁到汝阳王的安危,还请汝阳王息怒。”

    李眼见于此却是冷哼一声,转头出了大殿。

    安禄山不敢怠慢,赶忙出门恭送。

    而在另一边,卓亦疏眼见身前众人,却是笑道:“想不到是金宵宗的各位来救了我。”

    乌宏却是不解道:“刚才我见关押公子的地方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公子为何不自行离开?”

    卓亦疏闻言却道:“既然失手被擒,那就要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怎能因无人看守就私自外逃?不瞒诸位说,我本是打算与明无为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死于他的剑下也是无怨无悔。”

    庄修平说道:“我们要是不来,卓公子就不走了?”

    “诸位前来救我,我自是走的名正言顺,要是没人来救我却自行离开,岂不是贻笑大方。”卓亦疏如此说道。

    明无为自然也是料定了这点所以才没有派人看守,而卓亦疏竟也真的没有趁虚而逃,而是准备和明无为决一死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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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豪唐介绍:
江湖路远,豪气未歇,狂性难收,相思无常。盛世豪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越发清晰。庙堂与江湖,儒士与狂生,正与邪,善与恶,所有的一切在江山动荡之时都显得微不足道。绝世豪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豪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豪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