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暗箭
索双林带着逢良弼远遁而去,但他毕竟手中抓着一人,所以速度无法太快,身后又有卓亦疏持剑追击,索双林惊愕于其轻功绝佳,心中也不敢怠慢。
行了数里,索双林便即停了下来,他知道如此这般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倒不如在此一战。
卓亦疏追到近前,在距离索双林丈余的地方停了下来。
逢良弼重伤之中又被索双林擒住,更是雪上加霜,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神智也渐渐模糊,却在半昏半醒之间见到卓亦疏站在前方。
索双林虽然没有见过卓亦疏,却也知道他追上来是为了什么,当即也不多言,纵掌攻上。
卓亦疏挺剑相迎,饮怨剑寒光绰绰。
这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名声在外,本是极其阴狠毒辣的武功,只是此时面对卓亦疏时却被饮怨剑挡在剑外,根本无法近身,是以发挥不出威力。
索双林当初是第一个捉到陆鸿渐的人,但在后来的连番恶斗之中反倒失去了陆鸿渐的踪迹,而索双林自己也在混战中受了伤,此时所然稍作恢复,但并未达到全盛时期。
此时索双林处处受限,在卓亦疏的剑势围绕中节节败退。
便在这时,程康又带着青衣门的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程康眼见卓亦疏虽然年纪不大,竟能和索双林斗得旗鼓相当,而且占据上风,心中甚是惊讶,旋即暗道:趁着这二人恶斗,我也好浑水摸鱼,这就将逢良弼带走。
念及于此,程康便即一挥手,手下众人会意,纷纷向卓亦疏和索双林攻去。
索双林本在苦于恶斗不敌,此时突见一众青衣门弟子攻上前来,索双林不怒反喜,抓起一人抬手向卓亦疏掷去。
卓亦疏眼见来人,便即抬手一掌,他本意是不想以长剑攻之,那样的话这名青衣门弟子必死无疑,而卓亦疏与他无冤无仇,所以不想伤他性命,便已掌劲应之。
哪知刚一击在这人身上,便觉一股阴寒内力自掌心冲入体内,卓亦疏登时大惊,便即收回掌势,却见这名青衣门弟子已在瞬息之间没了性命。
原来索双林在抓起这名青衣门弟子时便已灌注了化骨绵掌,这名弟子就这样带着一身阴寒掌力冲向了卓亦疏,在卓亦疏伸掌相迎时,这股掌力立刻传向了卓亦疏体内,这名弟子也因化骨绵掌从体内穿过而登时身亡。
卓亦疏只觉得左臂冰寒,他刚才以左手出掌,此时中了化骨绵掌。
索双林见此冷笑一声,又抬手将一名青衣门弟子掷了过去,卓亦疏知道这名弟子虽然此时还有生机,实际上已中化骨绵掌,只再消瞬息之间就会殒命,所以说卓亦疏再无顾虑,起剑相迎。
哪知索双林在这人身上囤积的掌力比前一人更大,掌力竟顺着饮怨剑袭向卓亦疏。
也因为这次的掌劲更大,所以这名青衣门弟子死状更惨,登时脸色发青,甚至微有寒气。
卓亦疏眉头一皱,先是用了凝字诀筑起灵犀内力屯于脉门,这才将化骨绵掌的掌力拦于脉门处,旋即灵犀内力疾动,这才将化骨绵掌震散。
凝字诀是卓亦疏在峨眉山时竟白猿公指点而领悟了绝技,当时曾以此对付过毕风鹤,如今又化解了化骨绵掌,只不过毕风鹤的火木神功属阳,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属阴,乃是两个极端,却都被卓亦疏破掉了。
有趣的是这二人皆属悬天宫。
眼见卓亦疏破解了自己的掌劲,索双林也是大吃一惊,旋即眉头一皱,便又将数名青衣门弟子掷了过来。
卓亦疏如法炮制,逐个化解。
就在卓亦疏和索双林各显神通之时,程康却趁着这个空隙疾步上前,想要带走逢良弼。
卓亦疏和索双林虽是在恶斗,但却全都游目四顾,此时见到程康想要浑水摸鱼,索双林先是撤招,旋即奔着程康而去。
卓亦疏则紧随其后。
程康忽觉身后恶风袭至,当下大惊,回头一看就见索双林如一只猛禽般扑了过来,程康大惊,赶忙拍出一掌。
索双林冷笑一声,当即纵掌相迎,化骨绵掌何等威力,程康初与之相对,便觉寒气入体,在双掌与索双林对上的一刹那,程康更是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掌力竟好似被黏住一般,竟无法收招。
索双林的化骨绵掌确是神奇的武功,程康一经被其缠住,便再也动弹不得,心中越发惊讶焦急。
而在此时,索双林也感到卓亦疏攻到了身后,但他毫不慌乱,只是掌中发劲,便将程康引动,程康在惊愕失色中被索双林的掌劲拉着转了个圈,便即与索双林的位置对调,此时成了程康背对卓亦疏,索双林反倒正面卓亦疏。
而横在卓亦疏和索双林之间的就是程康。
可怜程康身不由己,前有索双林的化骨绵掌,后有卓亦疏的饮怨长剑,身前身后皆是杀招,如此这般程康怎能抵挡的住,只见场中鲜血横飞,紧接着听得一声惨叫,程康便即身死。
程康身前中了化骨绵掌,掌劲入体已是有死无生,更何况身后的卓亦疏以饮怨剑攻至,刹那间将他刺穿。
饮怨剑刺过程康的尸体仍是去势不减,直奔索双林而去。
索双林甚至感觉到了饮怨剑的邪戾之气,登时心中一惊,赶忙撤招后退。
卓亦疏见此当即取回长剑,旋即一跃上前。
程康的尸体便即摔落到地上,再也无人理会。
索双林知道卓亦疏的厉害,此时也不敢硬抗,但又不想将《大运山图》的下落拱手相让,心中思忖片刻,索双林便即有了决定。
只见他猛攻数招,却都被卓亦疏一一接下,而后却见他收回掌势,转身跃至逢良弼处,但他却并未妄想在卓亦疏的剑下将人带走,此时他跃向逢良弼的同时使出化骨绵掌,竟是要将逢良弼一掌击杀。
原来索双林自觉带不走逢良弼了,却也不想让卓亦疏得到《大运山图》,于是他便来了个玉石俱焚,想要掌毙逢良弼。
逢良弼身受重伤,自是躲避不及。
眼看着索双林攻至近前,化骨绵掌只需击中,逢良弼必死无疑。
可索双林忽觉身后剑气袭至,他虽有信心在自己中剑之前就能掌毙逢良弼,可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会失去躲避剑招的机会,在自己击中的逢良弼的瞬间,卓亦疏的剑势必然也已到了,到那时就不是索双林杀逢良弼了,而是索双林与逢良弼同归于尽。
在这瞬息之间,索双林思绪万千,并且权衡利弊,最后得出结论,只见他舍弃逢良弼,选择全力躲开卓亦疏的剑势。
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忽的变招,长剑由前刺之势变为横出力击。
索双林忽见剑势突变,当即大惊失色,刚忙出招相迎。
如此一来,卓亦疏在气势上便已压过对方,如此更是得了先机,旋即乘胜追击,索双林终是溃败。
卓亦疏连出数剑,索双林只躲过了两剑,后面的十余剑再也躲不过去,虽然堪堪躲过要害,但仍是被刺的浑身是血,模样煞是恐怖。
索双林再不敢相斗,转身便逃。
卓亦疏正要去追,却在此时突见数道寒光突袭而来。
索双林首当其冲,当即大惊失色,赶忙纵掌相迎,可那数道寒光又快又猛,索双林又身负重伤,此时力不从心,是以抵挡不住,一道寒光穿喉而过,一道寒光刺穿心脏,还有一道寒光射中檀中死穴。
可怜索双林以重伤之躯应对突来的寒光,自是抵挡不住,落了个身死命陨的下场。
卓亦疏紧追索双林,本也是前进之势,此时突见数道寒光袭来,便也赶忙停步,于此同时也看清袭来的寒光共有八道,一道比一道厉害。
前三道寒光射杀了索双林,后五道寒光直奔卓亦疏而来。
只听得‘铛铛铛’数声,场中火光迸溅,卓亦疏挡飞四道寒光,最后一道寒光却再也抵挡不住,卓亦疏便即施展疾踪步,这道寒光擦着卓亦疏的胸前疾射而过。
这时方才看清这八道寒光乃是八支精铁箭矢。
卓亦疏自问适才若是自己面对这八支箭矢,恐怕也无法尽数躲避。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从远处走来,这人年约三十六七,手中拿着一柄长弓,背后负着十余支箭矢。
这人来到近前,却是看都没看中箭而亡的索双林,而是对卓亦疏说道:“能躲过我的飞箭,公子果然厉害。”
卓亦疏打量他一番,然后轻笑道:“不过是暗箭伤人罢了。”
这人听后眉头一皱,反手从背后取出八支长箭,一边搭在长弓上一边说道:“那我就正面向公子挑战,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箭快。”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也是暗道:原来刚才的八支箭矢是他一人同时发出,如此看来却也着实厉害。
虽然如此想着,但卓亦疏仍认为这只是暗箭伤人的下等之技,所以不屑视之,手中饮怨一翻,亮出剑锋,同时轻佻一笑,表示自己接受挑战。
那人眉头一皱,就要拉动箭矢。
就在这时,忽又有人从远处喊道:“两位且慢动手。”
这人在说‘两’字时尚在数丈之外,当‘手’字出口,却已到了近前。
如此这般轻功当真高明,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高险峰。
第七十七章 毒杀
高险峰来到两人当中,便即哈哈一笑,冲着卓亦疏一施礼,开口说道:“我来给卓公子介绍一下。”高险峰指着那名持弓男子说道:“这人是庄修平,江湖人称八臂穿杨,因他可以同时发出八支飞箭而得名。”
八支飞箭的绝技适才已经展示过了,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这般厉害的手法,不愧是八臂穿杨。
卓亦疏虽觉庄修平的这一手绝技足够厉害,但仍认为这只是暗中偷袭的技艺,若是正面相对,庄修平必然占不到半分便宜,是以卓亦疏心中仍是不屑视之。
庄修平久走江湖,自然也能感到卓亦疏的轻视,是以他眉头一皱,冷笑道:“这位公子的剑法倒也厉害,只是太不小心了,险些让索双林逃走了。”
卓亦疏轻笑道:“只是暗中偷袭的雕虫小技而已,何足道哉。”
庄修平闻言神色一寒,森然道:“久闻卓公子乃是桀骜不驯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即是这样,那我就要看看卓公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了。”
卓亦疏听后长剑一晃,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但脸上毫无怯意,剑锋直指庄修平。
一旁的高险峰本想上前阻止二人动手,但转念一想,卓亦疏先是擒了乌宏,又在长离山庄败了自己,若是就此罢休,定会让他以为金宵宗无人,念及于此,高险峰便也不再劝阻,而是打算静观其变,等庄修平建立了必胜的优势时自己再上前分开二人,这样一来既能立了金宵宗的威风,又能顾及了卓亦疏的面子,也算报答了长离山庄的救命之恩。
庄修平长弓一横,他与人近战时便以长弓为兵器,再在打斗中瞅准机会发出飞箭,而庄修平的穿杨绝技名满江湖,世上少有人能躲得开。
二人相对而立,大战一触即发。
哪知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说道:“你们两个既然这么想打,何不去找陆鸿渐,他现在正在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手中。”
说话的人却是逢良弼,他重伤在身,所以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高险峰说道:“这些人都说你知道陆鸿渐的下落,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果然知道陆鸿渐在哪。”
金宵宗来到州就是为了帮积公和尚找到陆鸿渐,所以此时听得这话后,庄修平也向逢良弼看去。
逢良弼说道:“那日我在宝室寺外见到了卓公子,虽是被教训了一番,但却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一个人,陆鸿渐就在他手里。”
庄修平问道:“这人是谁?”
逢良弼却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整个州能从他手里抢人的只有黎博书和梁道人了,别的人去了也是白搭。”
逢良弼的言语之中表明对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整个州能与之比肩的只有长离庄主黎博书和梁道人。
“这么多高手都来了。”卓亦疏轻笑道:“越来越有趣了。”
逢良弼又道:“这人不但是个高手,更是个用毒高手。”
高险峰惊道:“莫不是毒王谷主来了?”
庄修平闻言心中一惊,卓亦疏却是眉头紧皱。
逢良弼倚在一棵树前,开口道:“来的虽不是谷主佘余,却是潇湘毒妃。”
“毒王谷的第二高手。”庄修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逢良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现在还想去,吗?”
高险峰说道:“听说潇湘毒妃的下毒功夫与毒王谷主佘余不相上下,可杀人于无形,也可令人痛苦不堪。”
卓亦疏忽然接道:“她在哪?”
逢良弼闻言一愣,颇感意外的看向卓亦疏,旋即说道:“不瞒公子说,虽然州的各路人马都说我知道陆鸿渐的下落,实则这是潇湘毒妃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为的是让众人来追杀我,而她自己正好趁此机会带着陆鸿渐去找梁道人。”
“果然她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高险峰言道。
庄修平也是脸现凝重之色,显然也知道潇湘毒妃极难对付。
卓亦疏却只是说道:“这么说来,潇湘毒妃是去了竹湖了。”
逢良弼点了点头。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转身便走。
逢良弼赶忙问道:“公子要去何处?”
卓亦疏头也不回的说道:“自是要去竹湖。”
眼见卓亦疏疾行而去,庄修平皱眉思忖,却也只想了片刻,旋即便对高险峰说道:“高兄弟,需得劳烦你跑一趟,赶紧去请宗主来。”
高险峰说道:“请宗主来对付潇湘毒妃?”
庄修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先去竹湖,你找到宗主后赶来就是了。”
庄修平说完这话起身欲走,却被高险峰拦住,高险峰说道:“咱们一起去寻宗主就是了,你为何还要先去竹湖,潇湘毒妃可不好对付。”
庄修平看了一眼卓亦疏离去的方向,然后说道:“卓亦疏轻视我的武功,那我就必须得跟他分出个胜负,不要说来的是潇湘毒妃,就算是毒王谷主亲自来了,我也非去不可。”
庄修平哪里知道卓亦疏早就对付过毒王谷主佘余了,而且卓亦疏还是被佘余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物,一心想要杀之而后快。
但庄修平虽知毒王谷的厉害,此时却也毫不畏惧,更要前去挑战,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高险峰与庄修平呆的久了,自是知道他的秉性,现在要想劝他别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请来金霄宗主,如此才能斗败潇湘毒妃。
却不知这金霄宗主又是何方神圣。
却说卓亦疏一路来到竹湖,未到近前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卓亦疏当即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只见竹湖四周七扭八歪的横着二十余具尸体,这些人死状各异,有的脸色乌黑,有的笑容满面,有的痛苦不堪,更有人将自身的皮肤抓的没一块好地方,当真是恐怖绝伦。
湖中心的石塔上也溅了不少血迹。
“是何人在此大开杀戒?”紧随而来的庄修平也是满脸震惊的说道。
卓亦疏纵身上前,踏着湖面奔向石塔。
庄修平稍一思忖,便也赶忙跟上。
卓亦疏进到石塔中,却见这里也满是尸体和血迹,而且塔中的环境相对封闭,是以血腥味更加浓重。
卓亦疏走上四层塔顶,果不其然,这里也有数具尸体,而且死状皆尽凄惨。
庄修平来到此处,便即惊呼一声。
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梁道人赫然倒在一旁,早已没了呼吸。
庄修平神色凝重的说道:“刚才我看了看,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
卓亦疏疑道:“潇湘毒妃是何许人也?”
这里尸体遍地,而且各个死状恐怖,当真犹如人间炼狱,而这么多高手的死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个潇湘毒妃实在是算得上杀人如麻,也难怪卓亦疏有此一问。
庄修平回道:“此人行踪神秘,世上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直到现在也知道潇湘毒妃是个女子,但她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却是无人知晓。”
“这些人原本都是隐在塔外守株待兔,等着谁能将陆鸿渐带至此处便出手争抢。”卓亦疏早先来过此处,所以知晓这些,此时只听他说道:“但这些人现在死在了石塔了,想必是潇湘毒妃来了以后大开杀戒,在塔外杀了不少人,剩下的人自知不敌,便纷纷躲进塔中寻求梁道人的庇护,却不想梁道人也不是潇湘毒妃的对手,众人就一起死在了塔中。”
庄修平听后点了点头,对卓亦疏的分析很是认可。
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潇湘毒妃既然出**夺陆鸿渐,并且还费尽心思的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逢良弼的身上,那她肯定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既是如此,那她为何又要杀了梁道人?”
“也许是她得了《大运山图》以后觉得梁道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出手毒杀。”庄修平分析道,却又自觉有些疏漏,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
卓亦疏说道:“那陆鸿渐呢,潇湘毒妃既然杀了这么多人,还差陆鸿渐一个吗?”
一听这话,庄修平方才恍然大悟,他虽没见过陆鸿渐,但却知道积公和尚的这个徒弟只有十来岁,可从塔外直至塔内,所见的都是成年人的尸体,根本没有十来岁孩童的尸体。
潇湘毒妃杀人如麻,又为何对陆鸿渐手下留情?
这时忽听得远处林中一声惊响,紧接着就见群鸟惊飞。
卓亦疏和庄修平皆是救走江湖之辈,此时当即便知那里定然出了事。
卓亦疏率先冲出石塔,庄修平紧随其后。
二人奔至林中,这里紧邻水源,所以树木生长的枝繁叶茂,而且平日里水清林静,胆小的飞鸟栖息于此,很少如现今这般四起惊飞。
待卓亦疏和庄修平来到此处,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在张牙舞爪的大蹦大跳,脸上也有血痕,神智已然失常。
再看一旁,竟有七名长离弟子的尸体。
卓亦疏眉头一皱,杀气惊起。
第七十八章 迷雾重重
卓亦疏身形一晃,便即来到失智少年的身旁,这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卓亦疏吓了一跳,先是脸现惊恐之色,旋即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少年虽然只有十余岁,身材也不甚魁梧,但此时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张牙舞爪时却也尽显恐怖。
卓亦疏侧身一躲,失智少年便即扑了个空,他本想转身再扑,但卓亦疏反手一掌,掌劲震出,便将失智少年震晕了过去。
眼见于此,庄修平却是心生疑惑,却又见卓亦疏伸手将失智少年抓起,然后起身便走。
庄修平一愣,然后便也跟了上去,哪知卓亦疏越走越快,竟很快就没了踪影。
卓亦疏毫不理会庄修平,一路抓着失智少年径直回了长离山庄。
庄中弟子眼见卓亦疏抓着一个少年回来了,心中纷纷惊讶,但卓亦疏一言不发的进到庄中,直到遇见黎城时方才停下来说道:“你带人去竹湖旁的密林中,那里有咱们庄中弟子的尸体,把他们都带回来。”
此话一出,立刻让长离众弟子大惊,旋即纷纷怒起,竟有人敢在州杀长离弟子,可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黎城听后也是一惊,旋即说道:“难不成是黎元他们?我派他们出去打探消息,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州是个是非之地,行事万要小心。”卓亦疏叮嘱一句后便即往庄内走去。
黎城赶忙带人前往竹湖。
卓亦疏来到大厅中,黎荀正在此处,积公和尚也在这里。
宝室寺被烧,积公和尚无处可去,所以暂留长离山庄中。
此时积公和尚眼见卓亦疏回来,正要开口问好,却见他手中提着一人,积公和尚当即大惊,脱口道:“渐儿。”
卓亦疏一愣,却见积公和尚快步跑来,伸手接过失智少年。
黎荀见此也是大感意外,不禁说道:“鸿渐怎么成了这样。”
原来这个失智少年竟是积公和尚的徒弟陆鸿渐。
本来各路人马都在寻找陆鸿渐,却不想竟被卓亦疏阴差阳错的带了回来。
黎荀又道:“小公子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陆鸿渐的?”
“竹湖旁的密林中。”卓亦疏看了眼被积公和尚揽在怀中的陆鸿渐说道:“当时他正与七名长离弟子的尸体在一起,我已经让黎城去将那些弟子带回来了。”
听的此话,黎荀和积公和尚皆是大惊失色,积公和尚赶忙道:“小公子此话当真?”
卓亦疏冷笑不答。
黎荀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卓亦疏说道:“我得了消息说潇湘毒妃来了州,并且劫了陆鸿渐,也是意在《大运山图》,但当我感到竹湖时,梁道人以及一众江湖好手都已经死于剧毒之下。”
黎荀神色凝重的说道:“毒王谷的人也来了。”
正在这时,陆鸿渐终是醒转过来,但他此时神智有些失常,是以醒来后立刻大喊大叫,就连积公和尚也控制不住他。
黎荀纵身上前,出手抓住陆鸿渐的手腕,但陆鸿渐用力挣脱,黎荀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却只是顺势一抓,登时便让陆鸿渐动弹不得。
随即便见黎荀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伸手送进陆鸿渐的嘴中,然后探掌抵在陆鸿渐背后,一股柔和的内力便即灌入。
陆鸿渐终是慢慢稳定下来,但黎荀脸上却现出疑惑不解之色,似是遇见了出乎意料的难题。
过得片刻,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陆鸿渐突然又狂暴起来,这次比之刚才更甚,狂暴之中力量大增,竟在黎荀手中挣脱开来,黎荀向一旁让去,凭陆鸿渐自是伤不到黎荀分毫,让黎荀意外的只是陆鸿渐体内的怪异。
一旁的卓亦疏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也在暗暗思忖。
积公和尚更是脸色大变,心中尤为担忧爱徒的状况。
陆鸿渐甩开黎荀后还要发狂,但黎荀何等人物,当即再次上前,这次出手更有把握,便将陆鸿渐的狂躁生生压制下去。
又过许久,陆鸿渐这才安静下来,也再没有如何狂躁。
再过一阵,陆鸿渐醒转过来,见到此地众人后脸现疑惑之色,直到看见积公和尚时方才喜出望外,纵上前去扑进积公和尚的怀中,积公和尚见到爱徒恢复如常,心中大喜。
师徒二人相见的场景确也着实感人。
积公和尚问道:“渐儿这些天受苦了。”
陆鸿渐苦笑一声。
积公和尚又道:“渐儿快来见过荀老前辈。”
陆鸿渐是认得黎荀时,此时便即行礼拜道:“鸿渐见过荀老前辈。”
黎荀微微一笑。
积公和尚指向卓亦疏说道:“这位是长离山庄的小公子卓亦疏,是黎庄主的外甥,也是小公子将你救回来的。”
陆鸿渐听后便即行大礼拜道:“鸿渐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眼见陆鸿渐如此懂的礼数,卓亦疏对他也有好感,便即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积公和尚也在一旁对卓亦疏行礼道:“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
卓亦疏微微一笑。
积公和尚又对陆鸿渐说道:“小公子说你与七具长离弟子的尸体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陆鸿渐向众人回道:“此前我被索双林擒住,后来又有许多人来抓我,我在这期间知道了缘由,原来是梁道人之故,后来我被一个女子捉住了,这女子实在可怕,出手杀人无数,而且皆是用剧毒所杀,后来她带着我去了竹湖,我这才见到了梁道人,但梁道人不喜那名女子,也不愿将《大运山图》交给她,那名女子自然不愿意,这两人一来二去的便动了手,梁道人不是对手,被那女子用一只毒蝎杀了,后来长离山庄的几位兄长寻到竹湖,闯到石塔之中,那时正是梁道人已死,几位兄长便把我从那名女子手里救了出来,那女子却不肯善罢甘休,一路追至密林中,在他们的打斗中我被震晕了过去,醒来时却见七位兄长皆已中了毒,反倒是那名女子不知了去向。”
“他们有何中毒之状。”黎荀问道。
“有的全身抽搐,有的脸色发青,有人被毒蛇咬住了手腕,还有的外表正常,却已死去多时。”陆鸿渐说道:“后来有一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掌将我震晕过去,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再清醒时就到了这里。”
陆鸿渐竟然不记得自己癫狂发疯之事。
积公和尚问道:“那你可看清了将你震晕的那人是谁?”
陆鸿渐说道:“是之前劫持我的那名女子,我听与她打斗的那些人称呼她为潇湘毒妃。”
听的此话,卓亦疏和黎荀皆是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黎荀又道:“鸿渐可是亲眼看见了她?”
陆鸿渐说道:“那女子身形太快我还看清没她就被震晕了,但我记得她身上香味。”
如此一来事情皆已明了,潇湘毒妃突来州,并且大开杀戒,长离弟子与一众左道高手全都被她毒杀。
这时黎城也回来了,他走到厅中禀道:“我们把人都带回来了。”
黎荀便即前往查看,卓亦疏也跟了过去。
这事毕竟跟陆鸿渐有关,所以积公和尚也赶忙跟上。
黎荀查看了七名弟子的尸体,却是越看越心惊,积公和尚在一旁低声惊呼,然后赶忙念起了往生咒。
虽然距离七名弟子死去只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他们的尸体竟然已经开始腐烂了,黎荀一眼就看出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毒性太猛所以侵肉蚀骨,才会导致尸体的快速腐烂。
黎城在一旁说道:“现在都在传言是潇湘毒妃大开杀戒,所以如今在州的各路人马人心惶惶,有的已经逃离州,有的则在静观其变,还有的自持实力,却是到处在找潇湘毒妃。”
“左道之人果然凶猛,面对潇湘毒妃这样的人物也敢硬碰。”黎荀不禁说道。
黎城又道:“梁道人也死了,那《大运山图》很有可能就落入了潇湘毒妃的手中,所有有的人找潇湘毒妃是为了《大运山图》,再有就是潇湘毒妃杀人太多,那些死者的家人朋友一心想要报仇,所以到处找她。”
“悬天宫的人有什么消息?”黎荀从来都不相信悬天宫只有索双林来了,他断定暗中必然还有悬天宫的人,所以黎荀也早已布下耳目四处打探,果然寻到州之内还有别的悬天宫之人。
黎城回道:“悬天宫也有人死在了潇湘毒妃的手里,现在悬天宫正在四处找毒妃报仇,而各路左道人马也皆以悬天宫为首。”黎城说到这里想了想,然后又道:“据我观察,若不是有悬天宫的高手坐镇,如今州剩下的这些左道人物还得减少一半。”
众人畏惧毒王谷,万千毒物杀人于无形,所以在得知潇湘毒妃大开杀戒后,许多左道人物纷纷撤离州,但还有很多人没走,或许是还对《大运山图》不死心,或许是要报仇,或许是想浑水摸鱼,但这些留在州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投到了悬天宫的麾下,以此来寻求庇护。
悬天宫贵为左道之尊,此时的威势一览无余。
第七十九章 要人
自从知道潇湘毒妃来了州,此地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甚是压抑,而这些天来也不时的有人死于剧毒之下,如此却更能说明潇湘毒妃并未离开州。
长离弟子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潇湘毒妃现身,必能将其捉住。
悬天宫率领一众左道高手四处寻找,誓要将潇湘毒妃置于死地。
长离山庄和悬天宫虽然一正一邪,但此时却都心照不宣。
更多人最关心的还是《大运山图》。
积公和尚与徒弟陆鸿渐留在长离山庄之中,陆鸿渐伤势好转,也再没有失智癫狂。
三天后,守门弟子忽然来报,有人在庄前送上拜帖。
长离山庄本就是江湖名门,平日里多少人都想着巴结依附,送来拜帖的人更是多不胜数,而如今来的这人却与常人不同,以至于长离弟子也不敢怠慢。
黎荀走到庄门,只见来者是一个锦衣男子,生的俊朗无比,气质出众,风度翩翩。
锦衣男子行礼笑道:“想必阁下就是黎荀黎老前辈吧。”
黎荀见他举止有礼,而且言语中不卑不亢,便即料定这人是个名头甚响的人物。
黎荀言道:“敢问阁下是哪位朋友?”
锦衣男子笑道:“在下云锦。”
一听这话,黎荀也不禁吃了一惊,开口道:“我听说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就叫云锦,只不过前些年叛出了悬天宫,却不知是不是阁下?”
云锦仍是那般从容笑道:“不错 ,黎老前辈所说的就是我。”
原来这人本是悬天宫的首领,苍云部与烈日部、寒月部、摘星部一样同为悬天宫四部,各部首领皆是绝顶高手,只尊悬天宫主一人为首。
“云首领来到长离山庄所为何事?”黎荀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当下却也不敢怠慢。
可云锦听了这话后却是说道:“黎老前辈此言差矣,我早已不是悬天宫苍云部的首领了。”
黎荀说道:“哦?此前听闻云首领叛宫而出的消息时我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是江湖闲人的谣言,却不想这竟是真的。”
云锦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黎荀又道:“那阁下现在是何身份?我又该如何称呼?”
云锦说道:“黎老前辈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而我只是一个小辈,黎老前辈想要如何称呼我都是可以的。”
“长离山庄虽在江湖,却也懂得规矩,阁下既然奉了拜帖,那我就断然不能怠慢。”黎荀如此说道。
听了这话后,云锦这才说道:“在下离了悬天宫后便即自立门户,创建了金宵宗,只是本门势小力薄,自是入不得长离山庄之眼,恐怕黎老前辈也没听过。”
黎荀怎会不知金宵宗的名声,但此时听得云锦所言,心中却也兀自惊讶,暗道:金宵宗主行踪成谜,世人只知金宵宗网罗天下奇人,却不知其宗主是谁,原来却是云锦,从前他既能坐上悬天宫的首领之位,那如今他广纳贤士开门立派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但如此,黎荀也已经料到了云锦来此的目的,毕竟现在长离山庄中还压着金宵宗的人。
乌宏被卓亦疏擒回来后一直关押在长离山庄中。
“却不知云宗主来此有何贵干?”黎荀对云锦改了称呼,足可见他年老成精,而如他这般聪明的人物,装傻充愣更是拿手好戏。
云锦怎会看不出黎荀是在装傻充愣,但他既然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无可奈何,只得言道:“先前我有位朋友得罪了长离山庄,被庄中高手擒了过来,我今天特来谢罪,想请长离一脉高抬贵手。”
听得云锦此言,却也是服软认错的态度,饶是他惊才绝艳,却也不敢在长离山庄放肆,不要说他现在只是一个金宵宗的宗主,就算他还是悬天宫的首领,对长离山庄也是颇多忌惮。
黎荀便道:“云宗主是说乌宏?”
云锦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黎荀又道:“乌宏现在确在长离山庄中,可他是被小公子擒回来的,我不敢私自放人。”
在来之前云锦就已知道是卓亦疏擒了乌宏,但这里毕竟是长离山庄,不来这里拜山门的话将会在州寸步难行。
可就在这时,忽又听得有人冷笑道:“长离山庄好大的架子,咱们想来要人,长离山庄还敢不给?”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急掠而来,眨眼间已到近前。
黎荀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你又是何人?”
来者言道:“悬天宫烈日部周火是也。”
云锦在一旁说道:“周火,你也是来要人的?”
周火却道:“长离山庄还擒不住悬天宫的人。”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长离弟子大怒。
周火对四周的怒意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对云锦说道:“我是来给你撑腰要人的。”
云锦闻言大怒,周火此举分明是在落井下石,就是想要激怒长离山庄。
而这时又有人轻佻言道:“悬天宫人还真捉不住,毕竟你们跑得太快了,落荒而逃的速度让人不得不服。”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山门顶上,立于‘长离山庄’四个大字之上。
周火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不与无名之辈多言。”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就算对方是悬天宫的首领又如何,卓亦疏是何等轻狂桀骜,本乃目空一切的人物,此时更是轻笑道:“你那个落荒而逃的徒弟没告诉你我是谁?”
卓亦疏飞身而下,姿势优美,落地无声,轻功造诣可见一斑。
众人见他转瞬间飞身而下,更胜闲庭信步,全都不禁为之叫好。
卓亦疏看着周火说道:“也许你落荒而逃的徒弟太多了所以记不起来,那我就提醒一句,毕风鹤从峨眉山捡了条命回去,靠的全是我手下留情。”
周火闻言眉头紧皱,但他毕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若是不承认此事更会失了身份,所以此时脸色越发难看。
眼见周火这般模样,众人当即便知卓亦疏所言属实,云锦这时本能出言找回场子,但他毕竟曾经属于悬天宫,虽说是已经叛教而出,但却仍不会在外人面前奚落悬天宫人,是以此时一言不发。
卓亦疏轻笑连连,旋即又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还敢在这放肆?”
周火闻言大怒,喝道:“阁下未免有些太过狂妄了,既是如此,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卓亦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就要拔剑应战。
这时黎荀抢先一步走上前来,阴沉着脸对周火说道:“堂堂悬天宫烈日部的周火首领,是要以大欺小吗?”
眼见黎荀为自己出头,卓亦疏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周火回道:“你是要出头了?”
黎荀冷笑道:“我还真没怕过火木神功。”
这二人只一言一语,便将战意怒火点燃,双方各自暗提内力,都在准备抢占先机。
一旁的云锦又道:“黎老前辈,现在是我在向长离山庄要人,你既然毫不理会,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黎荀当即眉头一皱,云锦如此这般就是想参战,若是那样的话黎荀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自是凶多吉少。
云锦曾是苍云部首领,武功本事自是与周火不相上下,黎荀自知若是单独对付云锦或是周火其中任何一人,自己都有胜算,可这二人若是联手攻来,黎荀未必会是对手。
但事已至此,黎荀就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现在这里是长离山庄的门前,若是在这里退了,那长离山庄将会颜面扫地。
黎荀知道其中利害,当即战意冲天,在这具羸弱干枯的躯体中却蕴含有如海的气息。
周火和云锦也为之一惊,暗道一声长离山庄不愧是江湖第一世家,果然高手如云。
一众长离弟子眼见形势不容乐观,心中纷纷暗自戒备,准备随时出手。
卓亦疏却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上前一步就要助阵。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又听得一人说道:“悬天宫好大的本事,敢来我长离山庄搅闹。”
众人看去,只见黎博书大步而来。
长离弟子见到庄主归来,自是纷纷大喜,黎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周火眉头紧皱,如今场上形势成了二对二,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云锦却是言道:“长离山庄果然威势无双,将我金宵宗的人说擒就擒了,看来是没有道理可讲了。”
黎荀接道:“金宵宗的人来长离山庄盗取参商剑,不要说擒了关起来,就是一剑杀了又能如何?”
云锦听后脸色一变,黎博书却知晓了来龙去脉,当即底气更足,冷哼一声。
眼见于此,周火和云锦便知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硬拼。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又有人自远处而来,这人身着长袍,上面绣着日月星云,黎博书和黎荀皆是久走江湖之人,如今一看便知这是悬天宫的弟子。
这悬天宫弟子来到周火面前,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周火闻言脸色一变。
黎荀见此却是抢先说道:“阁下莫不是要逃走吧?”
周火的脸色越发难看,自己一方确实出了问题,但如今黎荀把话放出来了,那自己要是此时离去,真就成了惧怕长离山庄了。
卓亦疏轻笑一声,知道这场大战在所难免。
第八十章 识破
眼见场中的大战一触即发,黎城却在这时悄悄来到卓亦疏身旁,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卓亦疏听后却是颇感意外,然后却也是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进庄。
云锦眼观六路,自然也看到了卓亦疏的离开,但他此时面对黎博书和黎荀两大高手,已是不能有丝毫分心,也就无暇理会。
卓亦疏进到庄中,一路直奔后堂,在一间石房前停了下来,然后向四周看了看,选定一个位置便即潜身隐藏。
过不多时,果见一人急掠而来,暗中的卓亦疏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心中想起适才黎城对自己说的话:荀老爷子说云锦竟然敢公然挑庄,必然是有阴谋,想必是是要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实则却是派人来救走乌宏。
卓亦疏初听这话时还有意外,后来一想却也颇有道理,这江湖之中还没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来挑长离山庄,云锦此举实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所以必然是另有打算。
如今卓亦疏隐藏在关押乌宏的石房前,果然见到高险峰来了。
高险峰倒也谨慎,四处查看一番,确定此处无人,这才走到房门前,冲着屋内说道:“乌宏。”
屋内的乌宏听到高险峰的话后便也应道:“老高,你可算来了。”
高险峰嘿嘿一笑:“长离山庄贵为江湖第一世家,伙食一定不错吧。”
这二人关系必然极好,否则也不会相约前来盗剑,如今还在取乐。
只听乌宏回道:“你少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非得来盗取参商剑,我也不至于被长离山庄关在这里。”
高险峰却道:“你这话说的可不是太对,当初咱们说好了只是来看看名满江湖的参商剑,却从未想过盗走。”
乌宏哼了一声,然后又道:“那你还不是把参商剑带走了。”
高险峰说道:“参商剑不愧是天下名剑,我只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这才想着回去多看几天,本是打算咱们离开州之前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来,却不想竟被卓亦疏发现了。”
“你要不说我还忘了,前些天你到长离山庄来,为何不来救我?”乌宏略带怒意的说道:“害得我被长离弟子笑话,说我给同门当了替罪羊。”
听的此话,高险峰却是说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那些天我为了救你和卓亦疏定下赌约,以至于被人围攻,差点死了,后来我借此机会来长离山庄求助,我料定长离山庄自居正道,肯定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得了长离山庄的庇护,还治好了伤,但那时我寄居人下,又怎能出手救你?但我也按原计划打听你的下落,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能在今天轻而易举的找到这里。”
耳听得高险峰和乌宏所言,卓亦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高险峰被人打伤险些丧命却是不假,只不过他竟利用这事来长离山庄探听乌宏的下落,却是卓亦疏没有料到的。
这时又听乌宏说道:“那你现在来了又能如何?长离山庄高手如云,凭咱们两个根本逃不出去。”
高险峰闻言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宗主他来了。”
一听这话,乌宏也是惊道:“宗主到州了?”
高险峰回道:“那是自然,如今宗主正在长离山庄的门前挑战,长离山庄的高手都在前门,如此我才能趁虚而入。”
此话一出便即了然,竟是被黎荀料中了,云锦的到来就是在吸引注意力。
“既是如此,那就别废话了,赶紧把我放出去。”乌宏听得云锦到来,心中大定。
高险峰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旋即开口道:“宗主把他的断水刃都交给我了,就是为了隔断这条铁链。”
既然乌宏天生神力,所以在关押他时特地用了一条以天外陨石铸成的铁链,非人力可破。
高险峰打破房窗,跃进屋中,果见乌宏身上被铁链所缚。
乌宏说道:“长离山庄还真阔气,这条铁料还真坚不可破。”
高险峰却不以为然,抬起手中短刃砍向铁链,那铁链虽然坚固无比,但竟比不过那只匕首,只听得‘当’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恢复了自由的乌宏哈哈大笑,活动了筋骨,将全身四肢弄得‘咔嚓’直响。
高险峰说道:“走吧,这里毕竟是长离山庄,庄中肯定还有高手。”
乌宏也尝到了长离山庄的厉害,心中着实颇为忌惮,只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此时既然高险峰说了,乌宏也就赶忙应是。
两人一起跃到房外。
哪知一道剑气突然袭来,高险峰和乌宏皆是大惊,赶忙回身躲避,可那道剑气进势不停,竟似长了眼睛一般追了过来,剑势笼罩四方,竟让高险峰和乌宏避无可避。
而就这时,这股剑势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手中拿着饮怨剑,轻笑道:“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下了。”
卓亦疏一说这话,倒像是高险峰和乌宏争着留在长离山庄,实际上高险峰和乌宏却都知道,卓亦疏之所以如此说,实是在表明他卓亦疏可以轻易的留下己方二人。
高险峰和乌宏闻言自是怒起,可卓亦疏却毫不在乎,旋即抬起长剑指向高险峰说道:“此前我擒了乌宏,现在就得换个人,这次就你留下吧。”
高险峰大怒,卓亦疏此话似是表明自己已是砧板之肉。
哪知卓亦疏说完这话再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又指向乌宏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来就高险峰。”
高险峰救乌宏,用的乃是苦肉计,仰仗的是长离山庄贵为江湖大派的气度。
如今听得卓亦疏所言,似是在宣判一般,高险峰和乌宏自是勃然大怒,他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出手,径直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一声,挺剑相迎。
这二人即入金宵宗,自是各有奇赋之人,高险峰的轻功,乌宏的力量,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此时这二人合力来攻,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卓亦疏却毫不在乎,饮怨剑裹着剑劲袭出,灵犀剑法尽数使出。
交手三十余招,高险峰和乌宏顿觉吃力,皆在心中惊道:短短数日不见,这人的武功怎么进步的这么快,似是脱胎换骨一般。
这二人却不知卓亦疏所修炼的灵犀剑法本就是进境无穷的武功,达到一定境界时更是时刻都在进步,更何况卓亦疏身负‘化字诀’,更可化繁为简破解对手招数,高险峰和乌宏自是厉害,但面对化字诀时却无招架之力。
只见卓亦疏分刺两剑,先一剑刺向乌宏的檀中死穴,乌宏以空手对之,自是吃了大亏,便即赶忙后撤。
卓亦疏眼见于此却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当即收剑,反手刺向高险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犹如练习了很久一般。
饮怨剑径直刺向高险峰的手腕,情急之下高险峰以断水刃向外一挡,可饮怨剑却顺势一转,如此这般绕着高险峰的手腕环绕,高险峰甚至感觉到饮怨剑的寒气笼罩在自己的手腕处。
如此这般,高险峰只得收手回撤,手中短刃也由此掉落,卓亦疏伸手一接,便将断水刃拿到手中。
高险峰见此大惊,一旁的乌宏知道那柄短刃是自家宗主的,所以当即上前去抢,卓亦疏横出一剑,便将乌宏迫退。
这是高险峰抢上,卓亦疏侧身一躲,饮怨剑在一瞬间抵在了高险峰的咽喉处。
眼见于此,乌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其实若是高险峰急速飞逃,以他的轻功造诣自是能胜过卓亦疏,可高险峰却偏偏迎上前来,如此正中卓亦疏的下怀,只消一招就擒住了他。
‘嗖’
一直飞箭疾射而来,眨眼间已到近前,卓亦疏抬手一剑倒飞箭矢。
放箭的人技艺高超,自是八臂穿杨庄修平来了,此时正在站西首屋顶。
庄修平之所以没有八箭齐发,是因为高险峰还在卓亦疏手里,若是贸然八箭齐发,很可能会伤到高险峰,所以庄修平只能独发一箭。
但这一箭仍是极其厉害,卓亦疏也不得不起剑抵挡,在饮怨剑离开高险峰的咽喉时却不见高险峰趁此机会逃走,要知道以高险峰的轻功来说要想在那一瞬间逃走自是易如反掌。
庄修平定睛一看,却见卓亦疏在抬剑的一瞬间已将断水刃抵在了高险峰的檀中死穴前。
高险峰不是没有逃,而是被逼的无处可逃。
乌宏再次攻上,卓亦疏只消两剑便将他迫退,乌宏虽然天生神力,但当面对饮怨剑锋时却只一身蛮力无处可用。
“我既然说了这次要擒住高险峰,那他就走不了。”卓亦疏轻笑道。
庄修平和乌宏再不敢轻举妄动,高险峰又气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双方一时间陷入对持,但这里是长离山庄,庄修平自知不能久留,又不能让高险峰身陷此处,是以心中思忖对策,可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
第八十一章 死而复生
高险峰身陷敌手,更知此处乃是长离山庄,若是再耗下去,只会让己方众人全都折在这里,念及于此,高险峰便想出言让庄修平和乌宏先行离去。
可就在高险峰正要开口时,忽见一人急掠而来,速度之快竟与高险峰不相上下,而且身形稳健,定是内力高绝之辈。
这里人为至声先到,只听那人说道:“长离山庄还真热闹,庄前正在大战,这里也是精彩绝伦。”
卓亦疏只觉得这人的声音非常耳熟,便即抬头看去,却见那人疾行而至,转眼间到了庄修平近前,庄修平大惊,抬手就要进攻,却不想那人武功奇高,只出了两掌便将庄修平从屋顶击落而下,庄修平大口吐血,血洒半空。
卓亦疏这才看清来者竟是梁道人。
可他明明已经死在了石塔之中,这是卓亦疏亲眼所见。
梁道人见到卓亦疏后也是笑道:“卓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轻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阁下死而复生。”
梁道人却道:“人死如灯灭,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你是根本就没死。”卓亦疏言道。
梁道人回道:“那是自然。”
“让我想想。”卓亦疏做出思忖之样,然后说道:“你佯装炸死,应该是想转移视线,各路人马都以为《大运山图》被潇湘毒妃拿走了,也就没人再去管你是真死还是假死。”
“卓公子确是颖悟绝伦。”梁道人说道:“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打算。”
“那你现在现身是为了什么呢?”卓亦疏问道。
梁道人却道:“卓公子既是长离山庄的人,岂会不知长离山庄的三件重宝。”
卓亦疏对此却是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此时听了梁道人的话以后便道:“参商剑,长离山庄的石匾,再有就是火灵芝。”
参商剑名满江湖,乃是重宝之一。
庄门前‘长离山庄’四个字乃是四位江湖前辈所写,皆是败于长离山庄的武功,是以心服口服的留下这四个字。
火灵芝却只在传说之中,传闻这是是天地奇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不过长离山庄从未展现过火灵芝,所以江湖中人始终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只听梁道人说道:“我这次来就是冲着火灵芝来的。”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却是丝毫未将对方放在眼里,自是认定梁道人带不走火灵芝。
梁道人不知卓亦疏笑中的深意,此时便只自顾说道:“我确实已经年迈,性命无久,便想着到长离山庄一借火灵芝,用作延年益寿。”
“好一个‘借’火灵芝,那火灵芝只有一个,吃了就没了,你借走以后要怎么还回来?”卓亦疏冷笑道。
卓亦疏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在讥讽梁道人。
梁道人也不气恼,而是又道:“所以长离山庄自是不肯借我,我这才想了个办法。”
卓亦疏闻言却只轻笑不答。
梁道人自顾说道:“我放出风去说要喝一杯陆鸿渐泡的茶,谁能把陆鸿渐给我找来我就把《大运山图》给谁,我知道重宝动人心的道理,各路人马为了得到《大运山图》都会拼命的去争夺陆鸿渐,在这争夺的过程中必有损伤,而积公和尚为了保住徒弟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我知道积公和尚与黎博书交好,而长离山庄威势无双,积公和尚肯定会找黎博书帮这个忙,而黎博书不会不帮,到时候长离山庄忙于对付各路人马,州必然一片混乱,到那时我正好浑水摸鱼,就能将火灵芝给偷出来。”
梁道人对自己的打算却是毫不避讳,将‘偷’字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但梁道人紧接着又道:“只是我没料到积公和尚竟然没来找长离山庄,反而找了云锦的金宵宗,如此一来长离山庄却能置身事外,反倒是我无法趁虚而入,万般无奈之时却是柳暗花明,潇湘毒妃竟来了州,她劫了陆鸿渐后径直杀向石塔,埋伏在竹湖的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登时死伤无数,然后我心生一计,便是将计就计,假意死在潇湘毒妃之手,让你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我好趁此机会潜入长离山庄。”
“那竹湖林中的七名长离弟子也是你杀的?”卓亦疏问道。
梁道人说道:“不错,我若不傻那几人,长离山庄就无法卷入这次争斗中,若是长离山庄置身事外,我就无法趁乱而来。”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卓亦疏说完纵身一动,仗剑强攻。
梁道人见此先是一愣,但他早有准备,此时身形一晃,便将卓亦疏的剑势躲开了。
卓亦疏一招落空后便紧跟着再出一招,长剑横出,剑势笼罩四面八方。
梁道人脸色一变,便即脚下一踏,弓着身子倒飞而去。
这一手轻功实是精彩绝伦,就连高险峰看了以后也不禁称赞一声。
卓亦疏仗剑抢上,毫无所惧。
面对卓亦疏如狂风暴雨般的剑劲攻势时,梁道人先是左右躲避一阵,而后身子一侧,抬掌袭向卓亦疏的手腕。
这一下若是击中,卓亦疏的手腕非得被废不可,是以不能不管不顾。
却也幸而灵犀剑法巧捷万端,此时长剑回势,剑锋当即由前向后,向着梁道人的手掌砍落而下。
梁道人纵然是武功高强,却也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抗饮怨之锋,是以此时不得不舍弃攻势。
虽是如此,梁道人却也不禁赞了一声,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卓亦疏得势不让,继续攻去。
梁道人与他见招拆招,却也不落下风。
一旁的高险峰和乌宏眼见于此,便即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即趁此机会离开长离山庄。
高险峰与乌宏来到庄修平身边,却见庄修平已然重伤,这二人眼见于此心中大怒,当即改变了主意,高险峰仰仗轻功高绝率先抢上,乌宏紧随其后。
卓亦疏与梁道人对攻,本已渐落下风,梁道人所习的不愧是《大运山图》中悟出的绝世武功,此时他只凭空掌与卓亦疏鏖战,却建立优势。
正在卓亦疏已有败象之时,高险峰忽然加入战圈,以高绝的轻功游走于战圈之中,梁道人虽然武功奇高,但论起轻功比之高险峰却是多有不如,一时之间竟擒他不住。
这时又有乌宏攻了过来,他力大无穷,此时拳掌落下虎虎生风,就算是梁道人这样的高手也不敢硬抗,就算内力再深,若是被乌宏砸在也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有了这二人的相助,卓亦疏顿感压力大减,但他何等自负狂傲,此时就算是面对梁道人这样的高手却也不愿以多欺少,便想着收招回撤。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飞箭袭来,直奔梁道人。
梁道人忽觉身后恶风呼啸,当下也是心中一惊,赶忙连出两掌迫退敌手,这时庄修平的飞箭也到了近前,梁道人伸手去抓,那枚飞箭落入梁道人手中,但去势不减,力道仍是极大,若是平常人如此去抓,不要说根本就抓不到,就算抓到了也非得废了一只手不可。
但梁道人的手掌却像是浇筑了精铁一般,庄修平的飞箭竟不能伤他分毫,被他生生抓在手中。
梁道人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
一语言毕,反手便将飞箭扔回,梁道人虽然没有硬弓,但手中力道却是极大,飞箭以破空之势袭向庄修平。
庄修平本已重伤,此时哪里还躲得开。
高险峰纵身追去,施展出平生的最高轻功,竟是后发先至,追上了飞箭,然后只见他取出一对短刃,放在一起向前推去,径直抵在飞来的箭矢之上。
哪知梁道人抛来的箭矢力大无比,高险峰一人竟抵挡不住,反倒被飞箭推得连连后退。
但高险峰的出现也是让飞箭的去势一顿,乌宏趁这机会赶至高险峰身后,然后伸掌抵在高险峰的背后,二人合力这才将飞箭挡住。
眼见高险峰和乌宏这般狼狈模样,梁道人当即哈哈大笑。
卓亦疏轻笑一声,这才持剑攻上,饮怨剑锋利绝世,梁道人也不敢托大只得小心应付。
梁道人手中发力,攻势加紧,他自知此处乃是长离山庄,所以万不能久留,此时对付卓亦疏和高险峰等人已是用了太久的时间,再拖下去若是引来了长离山庄的高手,那定是要前功尽弃,今日之后再想来偷火灵芝那是万万不能的。
念及于此,梁道人掌势惊起,径直攻向卓亦疏。
这一掌本是梁道人的独门绝学,乃是他穷尽一生所悟,从前不知有多少次为他化险为夷,也不知为他击退了多少强劲的对手,此时使出时更似有山河变色,掌劲无比强劲。
卓亦疏吃了一惊,却是已经避无可避,但他眼见于此,竟是挺剑相迎,要与梁道人硬拼这一招。
梁道人见此却是冷笑一声,他自是坚信这一掌定能击杀卓亦疏。
可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现,一股幽香凭空发出。
第八十二章 潇湘毒妃
梁道人正与卓亦疏对招,本是信心满满,这时却惊觉百会穴处一阵刺痛,瞬间内息被阻,梁道人登时大惊,掌中劲力骤然消失。
可此时卓亦疏的剑势正猛,他又不知道梁道人此时的处境,是以只把梁道人当成是内劲高深的对手,是以用尽全力,饮怨剑破空而至。
梁道人大惊之中暗自运转内力,丹田之中的内力迅速冲破阻滞流入经脉之中,也幸亏梁道人内力高深,如此才能在这瞬息之间打通穴道。
丹田内劲只一发出,立时涌到掌劲之中,用以对付卓亦疏的剑势。
此时虽然又有新力注入,可适才那一瞬间的失力却是致命的,在旧力消失新力未至的一瞬间,卓亦疏的剑劲疾攻而至,迎上梁道人的掌力时犹入无人之境般摧枯拉朽,梁道人的后续之力虽然已到,可为时已晚,此刻根本抵挡不住卓亦疏的剑势。
饮怨剑携着灵犀剑劲一往无前,梁道人根本抵挡不住,剑劲当即入体,经脉内脏受损,血洒当场。
卓亦疏眉头一皱,也觉事出意外。
梁道人倒在地上,竟未气绝。
卓亦疏神识四散,察觉到西南方向有人窥伺,便即转头看去。
暗中这人也知道卓亦疏发觉了自己的踪迹,于是再不隐藏,当即迈步而出。
却见这人是个妩媚女子,年约二十七八,明眸皓齿,身材妖娆,此时踏步而出。
梁道人眼见此人,虽是在重伤之中却还是惊道:“竟然是你?”
那女子冷笑道:“梁道人,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没死吧。”
梁道人听得如此,却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鲜血。
在一旁的卓亦疏却是皱眉说道:“阁下到了长离山庄来,还是报个姓名吧。”
那女子听后便再不理会梁道人,而是转头看向卓亦疏,并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然后方才笑道:“早就听闻卓亦疏公子风流倜傥,为人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无虚。”
“在见到姑娘之前,我却没听闻江湖之中竟有如此美人。”卓亦疏轻佻言道。
女子闻言盈盈一笑,回道:“你竟然叫我姑娘,你可知我今年已近四十有余了。”
此话一出,却让卓亦疏着实一惊,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身形轻盈,容貌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但她却自言已有四十有五,却是让人不敢相信。
但世上女子皆将自身的容貌看作是最为重要之物,平日里若是被人夸做年轻,那自是不胜欢喜,若是被人说大了年岁,更会气恼,是以绝不会有哪个女子会故意说大自己的年龄。
念及于此,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人竟真有四十多岁了?
正在卓亦疏心中思忖之时,一旁的高险峰却是接道:“阁下如此驻颜有术,让我不禁想起了江湖中盛传的人物。”
女子喜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高险峰说道:“我听我家宗主说过,潇湘毒妃虽然极善毒术,却更会炼制丹药,平日里更有一手极为精湛的驻颜之术,配上独门炼制的丹药,更能让自己容颜不老,确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此话一出,卓亦疏却是一惊,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潇湘毒妃。
那女子听后似乎异常开心,开口又道:“我最为得意的就是我的驻颜术,虽然也得过许多人的赞美,但那些人多是我的对头,所以他们虽然夸我,却都被我尽数杀了,是以这世上见过我真实容貌的人少之又少,你们宗主是何方神圣,竟然见过我。”
如此一来等同于自报身份,这女子真是潇湘毒妃。
高险峰傲然说道:“我们宗主就是金宵宗之主,云锦。”
此时云锦就在长离山庄外与黎博书和黎荀苦斗,想必潇湘毒妃是走了别的路径,所以并未经过庄门,也就不知道云锦早已来了。
可潇湘毒妃听到高险峰的话以后却是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你们是云锦的手下?”
高险峰说道:“不错。”
潇湘毒妃言道:“我听闻他叛出了悬天宫,此后便没了消息,却不想他竟然另立了门户。”
金宵宗虽然是新兴势力,但因宗中均是奇人异士,是以实力强劲,这些年来在江湖之中也称得上是名头甚响,但云锦却是极其低调,也很少在江湖中露面,金宵宗门人也极少提及自家宗主,是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叛出悬天宫的云锦就是金宵宗之主。
“那他现在何处?”潇湘毒妃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却还不待高险峰回答,卓亦疏却是抢先说道:“他跟你一样擅闯长离山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潇湘毒妃闻言沉着脸说道:“就凭长离山庄也想抓住云锦?”
卓亦疏轻笑道:“区区一个云锦而已,何足挂齿。”
“听你这话怎么好像对云锦极为关心啊。”梁道人突然出言说道。
潇湘毒妃闻言一愣,旋即神色一变,又是笑道:“有人夸我好看,我自是欢喜。”
梁道人勉强站起身来,但却身形一晃,此时也不得不佩服他内力高深,硬抗卓亦疏一剑竟还能站得起来。
潇湘毒妃又对高险峰说道:“云锦他说我生的好看,是不是?”
此时潇湘毒妃笑意迷人,更似是个绝色美人,丝毫没有毒名满江湖的模样。
高险峰被她相问,却也不敢怠慢,此时说道:“不错,宗主说这世上的女子他见过无数,但真能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却只有两人。”
潇湘毒妃寒声问道:“都有谁?”
高险峰说道:“其一自然就是潇湘毒妃,宗主他老人家说潇湘毒妃驻颜有术,就算再过三五十年也还是这般模样,都说美人敌不过岁月,但对于潇湘毒妃来说,却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话说得潇湘毒妃非常受用,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高险峰续道:“其二自是悬天宫主铁书先生的徒弟,沈倾从姑娘,这位沈姑娘年方二十出头,生的花容月貌,而且古灵精怪,尽得铁书先生的真传,将来必然是名满江湖的绝色美人。”
这话自然是云锦曾亲口说过的,但他最开始说这话时却是还在悬天宫中任苍云部首领之时,那时沈倾从方才十余岁,纵然生的好看,却也只是个美人胚子,毕竟年龄尚小,也就算不得江湖中的美人,只是当时云锦在宴席上与铁书先生闲聊时提起了江湖中的美人名录,云锦首推潇湘毒妃,那时沈倾从恰巧也在一旁,便上前向云锦嬉闹询问,云锦喜她古灵精怪,便说她也是江湖美人。
这其中的事情高险峰本是一清二楚,是以江湖中两大美人之说实则是个笑谈,但高险峰眼见潇湘毒妃如此在意自身容颜,是以便故意混淆视听,非得说一个与她不相上下的美人出来,并且故意隐掉了其中的过程。
果不其然,潇湘毒妃闻言神色一变,已有怒意。
一旁的卓亦疏却是拍手笑道:“云宗主这话所言不错,倾从姑娘的确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潇湘毒妃冷笑一声,却是说道:“卓公子叫的这么亲热,想必是与那沈倾从极为熟识了?”
“不错,不瞒你说,我今生定要娶她。”卓亦疏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说话时无论真假,语气中却都带着三分轻浮。
潇湘毒妃闻言还要再说,却见许久未语的梁道人突然一跃而起,径直奔向庄外,却是要趁此机会逃走。
梁道人被卓亦疏一剑重伤,是以一言不发的恢复许久,这才有了逃走之力。
眼见于此,卓亦疏当即冲出,奔着梁道人冲去。
潇湘毒妃却只冷笑一声,旋即说道:“中了我的红蛇之毒还想活命?哼,不自量力。”
原来刚才梁道人之所以在一瞬间内力被阻,就是因为潇湘毒妃暗中下了毒,所谓的红蛇之毒就是以剧毒之物再加上独门蛊虫培养而出的小蛇,全身如鲜血般殷虹,毒性猛烈,而且带有异香。
那红蛇咬了梁道人以后便已身死,从放毒到毒尽而亡,这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
高险峰眼见卓亦疏走了,但潇湘毒妃却还留在这里,她若这时发难,自己一方未必抵挡得住,是以心中思忖想要就此离去。
哪知这时乌宏突然哀嚎一声,旋即倒在地上。
庄修平本已重伤在身,此时更是脸现乌黑,其状甚是恐怖。
眼见于此,高险峰大惊失色。
潇湘毒妃却是得意一笑,开口说道:“我听说高险峰的轻功绝世无双,所以留你性命,要想救他们二人,你就得快点去通知云锦,要是晚了可就连我也没办法了。”
高险峰寒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潇湘毒妃却不理他,而是转身就走,并且留下话来说道:“云锦要想救他的这两个手下,就让他来找我。”
潇湘毒妃纵身而去,高险峰要想追她自是追得上,可庄修平和乌宏已然中毒,高险峰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讨到解药。
为今之计只能按照潇湘毒妃说的那样去找云锦。
可此时云锦正在长离山庄前苦战,自是分身乏术。
第八十三章 身份
梁道人一路奔出十余里,但因先前受了重伤,是以此时力不从心,更有力竭之象。
卓亦疏紧随其后,只需再一发力就能追上梁道人。
这时只见前方有数人一起走来,其中有人说道:“潇湘毒妃就是向这边走的。”
原来是潇湘毒妃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这才引来了这些人的追击,必然也是为了争夺《大运山图》。
梁道人一路疾驰,与这一行人迎面撞上,那几人皆是一惊,眼见梁道人浑身是血却又速度奇快,一路疾行带起劲风阵阵,吹得血腥味四处飘散,如此情景着实甚是恐怖。
哪知就在这几人惊愕之时,梁道人却突然出手,连出数掌,劲力非凡,只在一瞬间便掌毙数人。
剩下一人吓得转身就跑,却被梁道人转瞬追上,一掌击毙。
卓亦疏眼见于此当即眉头一皱,当即纵身上前,但是梁道人出手太快,是以阻止不及,卓亦疏大怒,挺剑攻去。
梁道人哈哈大笑,他自知今日逃不过死劫,是以大开杀戒,既是为了排解心中苦闷,也是为了计划失败的宣泄,此时面对卓亦疏的攻势时也再不逃遁,而是纵掌攻来。
二人在一片血迹中大战,可是梁道人此前中了一剑是以身受重伤,此时的实力十不存一,自然不是卓亦疏的对手,卓亦疏又恼怒他滥杀无辜,是以出招时极其凌厉,二人此消彼长,胜负已然分出。
卓亦疏长剑挺近,径直刺向梁道人的死穴,若是刺中,梁道人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卓亦疏杀的。
眼见饮怨剑距离梁道人不过寸许,这时却忽见四人攻来,这四人分持刀剑,合力出手,竟是硬生生的将卓亦疏的攻势挡住了。
卓亦疏停在原地,纵目看去,只见乐山四圣站在眼前。
正是乐山四圣挡住了卓亦疏的必杀一击,此时乐大上前一步说道:“卓公子,许久未见,你这身上的戾气还是这般的重。”
卓亦疏轻笑一声,开口回道:“从蜀地一路到了州,你们倒还真是阴魂不散。”
“张狂小儿,出言不逊。”说这话的却是乐三,此前他被卓亦疏刺了一剑,险些丢了性命,是以此时对卓亦疏满是怒意。
乐山四圣的其余三人对于卓亦疏也都满是敌意,毕竟文隐阁如今被江湖和庙堂共同追杀,此事与卓亦疏有很大的关系。
但卓亦疏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是说到:“只有你们几个?冉美人来没来?许久不见,我对她可是想念的很啊。”
冉吟怀乃是绝色佳人,多少人都对她垂涎欲滴,但她毕竟是风尘女子,所以更多的人不敢承认对她的喜欢,如卓亦疏这样坦然说出口的更是少之又少。
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乐大率先喝道:“你当真是不将我文隐阁放在眼里。”
卓亦疏却是满脸的轻佻不恭,并且言道:“你又知道什么,我和冉美人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卓亦疏这话本也不假,当初他为了救狄青所以孤身去找冉吟怀,又出奇招制住了这位绝色美人,但此事实在隐秘,冉吟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别人提起的,此事自然也就成了只有卓亦疏和冉吟怀两个人知道。
乐大听了这话后却只当是卓亦疏在胡说八道,心中却也怒起,便即大喝一声,纵身攻上。
卓亦疏长剑横出,‘刷刷’两剑迫退乐大,然后却再不进招,而是说道:“你们与梁道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乐二只觉得乐大今日实在有些莽撞,被卓亦疏三言两语就激怒了,但却忘了今日的正事,是以此时听得卓亦疏的问话后不待乐大出言,而是乐二抢先说道:“梁道人虽然名义上是悬天宫的人,实则却是我文隐阁的人,”
卓亦疏听后着实一惊,心中暗道:文隐阁不愧是布局江湖,各地都有文隐阁部众之说绝非夸大之词,强如悬天宫这样的左道之尊,其中竟也有文隐阁的人。
“梁道人是悬天宫之人也好,是文隐阁之人也罢,但他既然敢杀害长离山庄的弟子,那他就非死不可。”卓亦疏轻笑言道。
乐山四圣闻言大怒,梁道人也是怒火骤起,但如此一来却是火攻心头,登时牵动伤势,让他不得不大口鲜血,如此一来就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了。
眼见于此,乐山四圣便知不能再拖,乐三率先抢上,一刀劈落而下。
卓亦疏挺剑相迎,挡开了乐三的长刀。
这边刚一交手,乐二便也攻了过来,长剑斜刺而来,直奔卓亦疏的心脏,卓亦疏侧身一躲,顺势举剑一拨,如此挡开了乐二的长剑。
眼见卓亦疏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乐二和乐三的攻势,这一刀一剑合击本是威力无穷,此时竟在卓亦疏面前占不到半分便宜。
却不知卓亦疏这两招看似随意,实则暗含万般变化,乐二和乐三只觉得数十道劲力自饮怨剑传来,纵是二人合击也许全力抵挡。
乐大和乐四紧随而至,分攻卓亦疏的左右,卓亦疏使出凝剑式,将剑气凝于剑尖,登时如灵蛇吐信般灵活厉害。
乐山四圣合力出手,登时威力大增,也让卓亦疏顿感压力。
双方苦斗不休,谁也不肯相让。
这是一旁的梁道人却是脸现狠色,旋即竟不顾身上的伤势而突然出手,迅猛的掌力直奔卓亦疏而来。
正与乐山四圣苦斗的卓亦疏忽觉身后恶风袭来,可想要躲避时却被乐山四圣所阻,是以被困在其中,卓亦疏身陷重围,性命危在旦夕。
但卓亦疏不愧是天赋极高之人,此时见灵犀剑法的巧捷万端尽数展现而出,只见他饮怨环身,乐山四圣的刀剑纵然势猛,却也攻不进去,刹那间攻势被阻。
这时梁道人的掌势也到了,但饮怨剑在这瞬间邪戾之气大盛,锋芒毕露,梁道人深知若是自己强行进掌就算打中了卓亦疏,那自己这只手掌也非得废掉不可。
按理说梁道人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就算废掉一只手掌本也该不在话下,可他这一辈子太过惜命,这点从他因年岁渐大所以甘愿铤而走险的来长离山庄盗取火灵芝为自己续命就可看出,并且梁道人不惜为此布下杀局,致使许多人因此丧命,是以惜命的想法在梁道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此时突然面对卓亦疏这种同归于尽式的打法,梁道人下意识的选择了退缩,掌势骤然收回。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梁道人心中也生起懊悔之意,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好的先机已失。
乐山四圣合力再攻,卓亦疏心中想道:若是这样与他们纠缠下去,我必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虚晃一招,然后纵身而起。
乐山四圣以为卓亦疏要逃走,纷纷抢上追去,哪知卓亦疏跃到空中后竟又来了个回马枪,一招灵犀望月使出,威力强横。
乐四冲在最前方,眼见卓亦疏招式厉害,他便不敢硬扛,当即侧身躲避,其身后紧跟着的是乐大,此时突见灵犀望月,也是不敢硬抗,幸而这时乐三赶至,这才和乐大共同出手挡住了这招。
乐二趁此机会攻上前去,卓亦疏只得强提内力再发一招,使得是一招‘烧犀观火’。
此招乃是由‘化字诀’延伸而出,唯有将化字诀修炼至一定境界才能练成这招,烧犀观火只有起势和收势,中间却是顺势而为,按照对手的攻势逐一化解,直到对手无计可施时方才以收势斩杀。
乐二面对这招‘烧犀观火’初时不以为意,他与卓亦疏在前方苦斗,将剩余几人甩在身后数步之外。
乐大等人赶忙跟上,这数步距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转瞬即到,可就在这短短的弹指一挥间,卓亦疏竟然一剑刺伤了乐二。
‘烧犀观火’初战告捷,而且打伤的还是乐二这样的高手。
乐大紧随而至,卓亦疏平地发出‘灵犀望月’,剑势一往无前,乐大出招相迎,却觉不敌,是以赶忙回撤。
乐三和乐四抢上,卓亦疏竟然不顾内力损耗而再发一招,凝剑式惊起,剑尖裹着清光袭去,乐三和乐四奋力相迎,哪知卓亦疏又突然变招,这次使得乃是‘犀燃烛照’,也是卓亦疏最近才悟出的招数,一刹间似是光芒大盛,如此正好藏住了剑路,乐三和乐四只觉得眼前剑光大盛,却看不清饮怨剑会从何处攻来,如此一来这二人心中大慌,纷纷躲避。
可卓亦疏竟然去势不减,似乎是收势不及而继续向前方攻去。
乐大惊呼道:“不好。”
这时其余三人也都看清了卓亦疏的打算,他之所以丝毫不停,原来是冲着梁道人去的。
梁道人就在乐三和乐四的身后,待这二人躲避以后,梁道人首当其冲面对卓亦疏的剑劲,奈何他此时已然重伤在身,实力十不存一,此时面对卓亦疏根本抵挡不住。
乐山四圣有心援救,但这四人都被卓亦疏打退,是以此时距离太远导致去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道人独自面对卓亦疏。
灵犀剑法何等厉害,又有锋利无比的饮怨剑,卓亦疏杀气正盛,重伤的梁道人怎么会是对手,饮怨剑径直入体,贯穿了梁道人的胸前,使得他命丧当场。
第八十四章 江湖事
卓亦疏刺死了梁道人,将州之事的始作俑者绳之以法,此间事情也算有了结果。
乐山四圣眼见于此,自是怒不可遏,卓亦疏在自己四人面前杀了梁道人,此举往小了说是乐山四圣丢了脸面,往大了说却是文隐阁成了笑话。
念及于此,乐山四圣自然是要找回场子,就要再与卓亦疏动手,哪知就在这时,又有一队人马奔袭而来,乐山四圣回头看去,只见来者一行人各个气息浑厚,竟然全是高手,乐大低声说道:“必然是长离山庄的人,整个州也只有黎家能有这样的手笔。”
眼见来人,乐山四圣再不敢多留,起身便走,初时还在防备卓亦疏阻拦,却见卓亦疏留在原地轻笑视之,但并未有阻拦之意。
乐山四圣前脚刚走,长离弟子紧接着就到了,领头的自然是黎城,他本在远处看见了逃走的乐山四圣,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无法追击,此时便对卓亦疏说道:“小公子为什么不出手将他们留下?”
卓亦疏对于乐山四圣逃走之事视而不见,确实有意为之,此时只听他说道:“咱们长离山庄要想擒杀乐山四圣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四个,免得落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声,将来传到江湖上也不好听。”
似卓亦疏这般狂傲之人,自是根本不会在意适才乐山四圣加上梁道人乃是以五敌一,若不是长离弟子来得及时,那乐山四圣还会合力出手对付自己。
也正因为卓亦疏这一身疏狂桀骜,所以不管乐山四圣如何以多欺少,但卓亦疏自己却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卓亦疏又问道:“庄中的事怎么样了?”
黎城回道:“咱们的人抓住了乌宏和庄修平,但高险峰却不见了踪迹,云锦和周火也退走了,庄主和荀老爷子并未追击。”
这般结果倒也是意料之中,纵然云锦和周火再厉害十倍,贸然挑战长离山庄也不会讨得到便宜。
卓亦疏与黎城等人一路回了长离山庄。
回到庄中,卓亦疏便道厅中见了黎博书,黎荀自然也在这里,卓亦疏便道:“舅舅,咱们擒住的那两个人现在如何?”
黎博书回道:“这二人都中了毒。”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先是一愣,然后又将潇湘毒妃和梁道人之事尽数告知黎博书与黎荀。
潇湘毒妃和梁道人来时黎博书和黎荀都在庄门前应对云锦和周火,是以对此毫无所知,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方才知道其中缘由。
黎荀不禁言道:“梁道人竟然是文隐阁的人,这倒真是稀奇,这等身份隐藏的当真是隐秘。”
卓亦疏说道:“梁道人为了盗取咱们的火灵芝所以想出了这个计策,却不想中间出了岔子,潇湘毒妃的出现让梁道人得以继续,我想梁道人应是对潇湘毒妃下了杀手,所以咱们的那七名弟子也是死在了梁道人的手里,而不是潇湘毒妃的手中,这点梁道人也是亲口承认的,只不过梁道人没有想到的是潇湘毒妃竟然也是诈死,如此逃过一劫,并在关键时刻重创了梁道人,梁道人不但没能杀了潇湘毒妃,反倒是间接死于潇湘毒妃之手。”
卓亦疏颖悟绝伦,所猜测的与事实真相一般无二,当初梁道人就是先‘杀’了潇湘毒妃,然后又对七名长离弟子下了杀手,那七名弟子死后梁道人方才在他们的伤口处涂了毒药,造成了他们是被毒杀的假象,只因梁道人做的天衣无缝,所以这一招瞒天过海的计策才会骗过了所有人。
唯一出乎梁道人预料的就是潇湘毒妃实则未死,而是如梁道人一般佯装诈死,梁道人百密一疏,如此方才让潇湘毒妃逃过一劫。
如今既然梁道人已死,那长离山庄的仇也就报了。
这时黎荀又道:“乌宏和庄修平都中了毒,这肯定是潇湘毒妃下的手,如今这二人都在咱们庄中,应该如何处置?”
黎荀这话自然是在向黎博书请示询问,黎博书兀自思索。
当初潇湘毒妃分别向乌宏和庄修平都下了毒,唯独留下了高险峰前去给云锦报信,当时高险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将乌宏和庄修平先留在长离山庄中,自己一人去寻找云锦,如此做法原因无它,高险峰轻功虽强,但却无法一次带走两个中毒之人,若是勉力为之,只会被长离山庄发现踪迹,到那时就连高险峰自己也走不了了,更加没人能去给云锦报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乌宏和庄修平因中毒而身陷长离山庄之事。
还没等黎博书作出决定,便有弟子前来通报,云锦在庄前求见。
黎荀皱眉道:“这个云锦刚在咱们手里吃了亏,这还没过两个时辰就又回来了,这是把咱们长离山庄当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黎博书却道:“他这次既然是来求见的,咱们要是不让他进庄,反倒显得咱们长离小气,日后传到江湖上,各路英雄还以为是咱们长离山庄怕了金宵宗。”
黎博书所言确也在理,他即身为长离庄主,就要事事都考虑到长离山庄的名声,此时也不例外,黎博书传下令去,让云锦入庄。
卓亦疏和黎荀随黎博书一起在厅中接见云锦。
云锦仍是那般气质从容,脸上竟丝毫看不出慌张之意,他来到厅中便向黎博书行礼道:“见过长离庄主。”
黎博书回了礼数,然后说道:“咱们有话直说,云宗主刚从我们长离山庄挑衅而归,如今怎么又来了?”
黎博书这话说得从容不迫,将云锦挑庄之事尽数说出,如此一来更显大派气度,更能看出云锦的挑庄之举必然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所以黎博书才将这事轻易说出。
江湖之中多是草莽,再厉害的门派也免不了被别人挑衅,这本就是不打紧的事,只要能将挑衅之人一阵杀回,那就是自身实力的体现,更能在江湖中树立威名。
云锦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旋即笑道:“适才一战,在下深知长离武功深不可测,本已不敢再来,只是我有两名属下困于庄中,所以我只能厚颜前来,还想请黎庄主高抬贵手。”
说这话时,云锦又一行礼。
黎博书冷笑一声,旋即又道:“高险峰和乌宏盗取参商剑在先,又擅自闯庄救人在后,我若是将他们放了,长离一脉的名声又该置于何地?”
此话一出,四周长离弟子纷纷发出战意气息,这些弟子均是好手,内力不俗,此时一起造势,饶是云锦见了也不禁心中一惊,暗道一声长离山庄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庄,庄中弟子各个如此厉害。
“今日一战,金宵宗对长离山庄已是心服口服,日后在江湖行走之时,无论所处何地,金宵宗门人只要见到长离山庄之人自当是退避三舍,不敢有丝毫不敬。”云锦行礼说道。
如此一来,金宵宗就算是彻底服了长离山庄,而且这话还是从金宵宗主云锦的口中说出来的,更是坐实了金宵宗远逊于长离山庄之事,日后只需将这话传到江湖上,那长离山庄的名声定然会更进一层,世人由此便知金宵宗向长离山庄认了输。
这样的江湖名声本就是各门各派最为看重的,是以大部分门派宁愿被对手灭门也不会承认自己弱于对手,因为如此一来,自家的江湖名声就会大打折扣,将来行走江湖时也抬不起头来,如金宵宗这般,日后总会有长离山庄压在头顶。
而云锦能说出这话,一是对长离山庄实力的肯定,二是表明他真想救走乌宏和庄修平。
云锦深知若是强攻,金宵宗必然不是长离山庄的对手,想要救人只能拿出诚意。
而能让长离山庄看得上眼的诚意只有江湖名声。
黎博书闻言心中大为得意,他甚至金宵宗近年来风头一时无两,与许多大门大派都有平起平坐的实力,如今金宵宗向长离山庄认了输,将来传到江湖上,长离山庄的威名更能响彻江湖。
黎荀年老成精,已知事情到了这步就算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于是他在一旁替黎博书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长离一脉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黎荀向弟子说道:“却把乌宏和庄修平带上来。”
弟子领命离去。
黎荀此举看似抢了黎博书的话,但黎博书却在一旁一语不发,已是默认了黎荀的举动,这样也是因为有些话作为长离庄主的黎博书无法亲自说出口,非得有个人代劳不可。
云锦哪会不知其中的关键,此时便向黎荀点头致意。
不大一会,乌宏和庄修平被带了上来,这二人皆已中毒,此时毒状越发加深,云锦见此赶忙上前,从怀中取出两枚药丸,分别给乌宏和庄修平服下。
不大一会,这二人脸上的乌黑之色渐消,眼神也不再涣散,又过了一刻钟,乌宏率先醒转,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无垂死之象。
再过一阵,庄修平也恢复如常。
黎博书说道:“云宗主好大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潇湘毒妃的手中要来的解药。”
云锦微微一笑,行礼说道:“多谢黎庄主不计前嫌,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这话,云锦带着乌宏和庄修平离了长离山庄。
第八十五章 路见不平
此后几日,各路人马陆续离开了州,这些人本是为了《大运山图》而来,此时却都一无所获,但却都知道了金宵宗败于长离山庄之事,此事也随着各路高手而四散于江湖之中,长离山庄的名声之盛一时无两。
又过一阵,卓亦疏在庄中待得厌烦,此时距离和白九君的比试之约也越发近了,所以卓亦疏便留书信一封,旋即自行离去。
卓亦疏连行数日,自是直奔黄鹤楼,这日行至一处官道,自觉腹中饥饿,又行一阵,正好见到路边有一家酒肆,卓亦疏便即走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又点了一壶好酒,自酌自饮起来。
不多时又有别的客人进到酒肆之中,卓亦疏却也没有多看,而是自顾喝酒吃菜。
就在这时,忽听得‘啪’的一声,紧接着就见一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酒肆中本有**名客人,此时纷纷大惊,再也不顾不得桌上的饭菜,而是纷纷向后躲避。
卓亦疏抬头看去,却见西首桌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道姑,却也正是她出手打人。
在那道姑身旁,一个少女怒道:“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而且还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动手打人?”
道姑冷笑一声,旋即说道:“你再敢多言,我就连你一起打。”
那少女听后却丝毫不惧,反而是上前一步说道:“那你动手吧。”
道姑见此神色一变,抬手便打,少女侧身一躲,竟是让道姑扑了个空,怪不得这少女敢替人出头,原来也是身负武功。
道姑一击落空,却根本不在意,反而是冷笑一声,也不见她再有什么动作,反倒是那名少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女急道:“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原来这道姑竟在瞬息之间点中了少女的穴道,使得她动弹不得。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都没想到道姑的手法竟然如此之快。
与少女同行的还有四个男子,一开始见到少女和道姑发生冲突时这四人并未有任何表示,但此时见到道姑在瞬息之间点中了少女的穴道,那四名男子皆是一惊,纷纷纵身而起。
道姑眼见这四人向自己攻来,竟都是武功不弱之辈,但道姑毫无所惧,反倒是冷笑一声,手中拂尘向前探出,白色的长毛迎向其中一个男子,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浮尘,但在道姑手中使出却仿佛铺天盖地一般,那男子竟然躲避不及,拂尘前端的长毛撞上男子,瞬时间血光四溅,男子登时命陨。
其余三人见此皆是大惊失色,可那少女还在道姑手中,这三人不得不合力攻上。
道姑以一敌三,但却不落下风,手中的浮沉似是神兵利器,每每使出更是出其不意,那三人纵然是联手之势,却仍不及道姑的武功。
道姑杀了一人,脸色本已现出喜色,此时又占了上风,越发得意,以浮沉缠住一人的兵器,然后抬手一掌击在这人的面门,掌力实在厉害无比,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即丧命。
其余两名男子见此情景皆是大惊失色,自知己方根本不是道姑的对手,幸而这二人默契非常,是以此时只相互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只见这二人一起攻来,道姑不慌不忙的打出一掌,但是掌劲奇大,那两名男子合力迎击也未必会是对手。
哪知此时其中一名男子竟然侧身一躲,只留下同伴一人去迎接道姑的掌势。
那男子躲过了道姑的掌劲,径直奔向穴道被封的少女,原来这二人是觉得既然打不过道姑,那就干脆让其中一人吸引道姑的注意力,而另一人则趁这机会救走那名少女。
这时道姑方才看清对方的打算,想要抽身回撤,但却发现面前的这男子拼劲全力阻挡自己,甚至不惜迎接自己一掌。
如此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为的就是救走那名少女。
道姑冷笑一声,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掌中劲力发出,只一瞬间便将眼前的男子震得大口吐血,旋即倒地而亡,实际上这人的五脏六腑皆已被道姑震碎,自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男子试图解开少女的穴道,但是试了两下却发现无能为力,道姑的手法极重,光凭这名男子根本解不开少女的穴道。
少女眼见道姑掌毙一人,心中越发焦急,哪知道姑这时突然回头,吓得少女花容失色。
道姑奔向最后一名男子,人为至掌劲已到,这名男子本是在试着解开少女的穴道,但却发现根本解不开,心中焦急之时忽觉身后恶风呼啸,他赶忙回头迎击,但为时已晚,道姑的掌力实在厉害,一掌便震碎了他的命脉。
至此,少女的四名护卫全被道姑所杀。
眼见此地连死四人,周围的食客全都吓得大惊失色,浓烈的血腥味更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终于,一个男子忍不住了,发了疯一样的往外跑去,可他还没跑到门口便即身子一晃,随后倒在地上,似是被人绊倒了一般,只是他这一摔却当即没了生息。
自是那道姑又下了杀手,众人也看不清她是如何出的手,只知道被杀的人是在瞬息之间被人一击毙命。
一旁的卓亦疏何等眼力,自是看到了道姑出手的瞬间,是以此时在众人惊慌之际卓亦疏却只是轻笑一声。
哪知他这声轻笑竟被道姑看见了,道姑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道:“你笑什么?”
卓亦疏喝了一口酒,仍是那般轻佻不恭,继而说道:“我想笑就笑。”
道姑脸色一沉,寒声道:“阁下是哪路英雄,报上名来。”
卓亦疏看了看被道姑点中穴位的少女,然后又道:“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
一个‘号’字落下,那少女便即恢复了行动,身上的穴道竟然在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
出手解穴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他以酒水为引,弹指而出,如此解开了少女的穴道。
道姑将卓亦疏的手法看的清清楚楚,却是脸色越发阴沉,森然说道:“你敢管我的事?”
“不平之事自然有人可管。”卓亦疏笑道。
道姑冷笑道:“我封青筠的事也有人敢管?”
听得道姑自报姓名,卓亦疏也是一惊,旋即说道:“我听人说江湖中有个幽情仙子,生的俊俏好看,只是杀人成瘾,在江湖中独来独往,但却让人闻风丧胆。”
封青筠回道:“你既然知道我,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卓亦疏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喝了口酒。
封青筠见他如此,只道他是轻视自己,便即大怒,立时攻上前去。
封青筠一身道姑打扮,手中持有拂尘,此时将拂尘探在前方,径直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抬手出剑,饮怨现世,寒光大盛。
二人在酒肆中大打出手,封青筠出手毫无顾忌,杀气四散,这里多是普通百姓,根本不会丝毫武功,是以抵挡不住,只一瞬间便有三四人死于封青筠之手。
卓亦疏见此眉头一皱,旋即转身便走,封青筠以为他要逃跑,便即纵身跟上。
可一到屋外卓亦疏便停了下来,反手一剑再攻封青筠。
封青筠这才知道卓亦疏之所以离开酒肆是不想无辜之人受了牵连,并非是想逃走。
封青筠冷笑道:“假仁假义。”
她一语言毕,语气中多是不屑,旋即纵身回了酒肆,只听得数声惨叫,紧接着就见数具尸体飞了出来,卓亦疏一一接下,这才看清这些人都是封喉而死。
封青筠一跃而出,手中的浮沉上都是血迹,必然是她以浮沉为兵器杀了这许多百姓。
卓亦疏见此登时大怒,饮怨剑强势攻去。
封青筠被称作是幽情仙子,本就是杀人如麻之辈,此时滥杀无辜但却毫无悔意,面对卓亦疏时反倒战意大盛,挥动着带血的浮沉与卓亦疏恶斗。
酒肆中幸存的人眼见封青筠残忍的杀人手法,纷纷大惊失色,此时全都亡命飞逃,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成了封青筠的手下亡魂。
封青筠还想再杀几人,但却被卓亦疏缠住,是以分身乏术。
卓亦疏恼她滥杀无辜,手中发招便即凶狠,饮怨剑的邪戾之气也比平常更加厉害。
这二人苦斗许久,却始终不分胜负,但卓亦疏身负‘化字诀’,此时已能化繁为简,封青筠的武功虽高,但在卓亦疏眼中已经变得越发普通,并且时不时的出现破绽。
如此一来,封青筠顿感压力大增,她心中暗道:这少年使了什么妖法,怎么在突然间厉害了许多。
实际上并非是卓亦疏用了妖法,而是封青筠的招式在卓亦疏眼中越发简单明朗,想要破解也越发容易,如此一般这二人此消彼长,自然是一个觉得越打越顺手,另一个却觉得对方进步神速,必然使了什么妖法。
又斗一阵,卓亦疏找出破解之法,便即使了凝剑式。
又过数招,封青筠只觉得卓亦疏的长剑似是消失了一般,自己的拂尘竟然捕捉不到,可每当自己想要攻杀卓亦疏时,那饮怨剑却又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从而轻轻松松的挡住自己的杀招。
封青筠哪会知道卓亦疏的凝剑式神奇无比,剑气皆在剑尖,剑身上却毫无剑劲,所以在霎时间似乎感觉不到饮怨剑身的存在。
凝剑式犹如灵蛇吐信一般,剑尖裹着劲力无物不破,待封青筠有所发觉时却为时已晚,手中拂尘前方的长毛被尽数斩断,刹那间四散而飞。
封青筠大惊,却也再不敢放肆出手,便即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卓亦疏轻笑一声,也不去追。
第八十六章 酒色
卓亦疏打退封青筠,却是不以为然,转身回到酒肆中继续饮酒,反倒是幸存的几名食客与店家仍是心有余悸。
那名少女赶忙走上前来,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我叫澹台茹,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卓亦疏见这少女最多不过十**岁,身上的衣服是用上等的料子做成,必然是个家境优越的富家小姐,那四名护卫也都是武功不弱之辈,如此看来,这少女家中不但颇有钱财,而且还是江湖中人。
卓亦疏说道:“区区小事,不必再提。”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即继续饮酒吃菜,再不理会澹台茹。
澹台茹见他如此,却也不生气,而是转头对酒肆掌柜说道:“掌柜的,你过来。”
酒肆掌柜本是惊魂未定,此时听得呼喊,便即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他已深知这些江湖人物不好惹,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澹台茹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酒肆掌柜,然后说道:“这位公子的酒菜钱我都包了,这锭银子够不够?”
酒肆掌柜忙道:“够、够了。”
那锭银子别说是这一桌酒菜,就是再来个四五桌也足够了。
酒肆掌柜见她出手如此大方,心中大喜,适才的恐惧之意也消减了不少。
卓亦疏见此却是轻笑一声,也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起饮怨剑起身便走。
澹台茹见他如此,顿感出乎意料,赶忙追出门去。
酒肆掌柜白得了银子,只觉得恍若梦中,这两锭银子足够他翻新店面了。
却说澹台茹一路追出,却见卓亦疏已在十余步外,澹台茹心中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澹台茹快步追去,她自知武功不如卓亦疏,所以也不敢炫技,只为追上卓亦疏。
卓亦疏见此轻佻一笑,却也毫不停留。
澹台茹追了半天,却始终与卓亦疏相距十余步的距离,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也追不上他,澹台茹越追越气,她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要耍起性子,可又想到卓亦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也不便发作,心中思忖一阵,便即喊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也好留在心里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卓亦疏抬手出剑,剑气激荡,刹那间在旁边的树上留下‘卓亦疏’三个大字。
旋即收剑回鞘,迈步而行,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脚步丝毫未停。
澹台茹赶忙上前,见到‘卓亦疏’三个字时却是愣在当场,心中暗道:原来他竟是卓亦疏。
正在澹台茹思忖之时,那棵树轰然倒地,原来卓亦疏在以剑气刻下自己的名字时已然藏了暗力,力道直入树内,在澹台茹看完‘卓亦疏’三个字以后那股暗力正好将大树震倒。
澹台茹低头思忖一阵,随后向卓亦疏离去的方向追去。
却说卓亦疏一路向着黄鹤楼的方向行去,这日晚间行至城中,自感腹中饥饿,便投宿在一家客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卓亦疏本打算下楼吃些早饭,可他刚一下楼,便即看见了澹台茹。
澹台茹甜甜一笑,然后向客栈小二递了个眼色,小二会意,赶忙迎上前来将卓亦疏请到雅间之中,却见桌上已然备好了酒菜,如今时候尚早,这样的乡间小店却准备了这么多好菜,必然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卓亦疏早已发现整个客栈中除了自己以外在没有其他任何客人。
卓亦疏问道:“昨天我来时还见有不少客人住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别人了?”
小二一边为卓亦疏倒酒一边说道:“澹台小姐出了银子,让那些人全都换了个地方,澹台小姐是怕这里人多会耽误了卓公子的休息。”
这时澹台茹也走了进来,卓亦疏便道:“姑娘这是何意?”
澹台茹自然知道卓亦疏的意思,是以此时回道:“卓公子昨日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用些薄财为公子打造出一个安静的休息之地,也算是略表心意,感谢卓公子的救命之恩。”
客栈中那许多的客人全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再看店小二这般恭敬的态度,澹台茹必然是花了大价钱才换来了如今的这些,若不是澹台茹给的钱足够多的,任谁也不会大半夜时离开住的好好的客栈,而客栈方面也无丝毫不悦,必然也是得了不少好处。
这一切的花销必然不菲,绝不会是澹台茹口中的‘薄财’。
卓亦疏指了下自己对面的座位,对澹台茹说道:“也请姑娘一起用些早饭吧。”
澹台茹大喜,便坐到了卓亦疏的对面,然后说道:“久闻卓公子武功盖世,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女子而已,不足挂齿。”卓亦疏说道。
澹台茹为卓亦疏斟了杯酒。
此后数日,澹台茹一直留在卓亦疏身边,并且每次都是花了大价钱包下酒店客栈,然后再请最好的厨子来做饭菜,买来上等美酒送于卓亦疏畅饮。
澹台茹身上的银子似乎永远也用不完。
不但如此,在卓亦疏进到安州之时,又有一名女子寻上门来,竟是向卓亦疏表达爱慕之情。
这女子自称姓程名芙,早在卓亦疏蜀中扬名时便心之神往,后来卓亦疏闯到清涛门中解救了一众女子,程芙便在其中,从那时起程芙便对卓亦疏倾心,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次偶然听得卓亦疏的踪迹,这才一路赶来。
这程芙生得一双媚眼,一举一动都是勾魂夺魄,不消三日便将卓亦疏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后与程芙日日笙歌,再也无心练功。
澹台茹倒也识趣,眼见于此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每到一地便为卓亦疏和程芙安排好住处,并且备上好酒好菜,然后澹台茹便会自己消失。
卓亦疏坠入温柔乡中,每日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如此看来,似乎卓亦疏已经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眼看着黄鹤楼越来越近,距离和白九君的约定之期也只有十日左右,卓亦疏却还是沉醉于美人怀中。
这日卓亦疏与往常一样和程芙饮酒作乐,这日恰是明月正圆,二人对月饮酒,直至半夜子时方才回到房中。
又过了两个时辰,卓亦疏和程芙早已睡熟,这时却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进到屋中,蹑手蹑脚的摸到桌前,桌上放着饮怨剑。
要是换做在之前,卓亦疏早已发觉有人闯到屋中,可这些天来卓亦疏只顾着酒色,已有半月有余没有练功,神识感知已然退步了一大截,此时这人进到屋中距离卓亦疏不过丈余,但卓亦疏仍自呼呼大睡,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时一道月光洒进屋中,只见正在屋中摸索的这人赫然就是澹台茹。
澹台茹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卓亦疏和程芙,程芙因为盖着被子有些热了,所以将左臂伸出被外,在月光的照耀下犹如晶莹剔透的美玉。
此时屋中一片狼藉,衣物洒落一地,澹台茹见此却是轻蔑一笑,心中暗道:这卓亦疏面色轻佻,行事轻浮,果然是个好色好饮的酒囊饭袋,我只是稍微用了些计策他便上了钩,这些天只顾着跟程芙亲热,却是连武功也疏忽了,我看你这次到了黄鹤楼又能怎样?恐怕只会是一败涂地。
心中如此想着,澹台茹手中也不停歇,小心翼翼的将饮怨剑取到手中,然后又看向熟睡的卓亦疏,澹台茹心中越发得意。
“我看你要拿什么跟别人决战。”澹台茹低声念道,然后一伸手将饮怨剑拿到手中,然后冷笑一声,拿着饮怨剑离开了房间。
澹台茹一路疾驰,来到城东一处民宅之中,她进到屋中,只见早有一人等在这里。
澹台茹说道:“我把饮怨剑带来了,看他还怎么跟你比试。”
澹台茹面前这人身材高大,穿一身宽大的袍子,此时听到了谈太虚的话以后便即慢慢转过头来,只见这人竟是白九君。
白九君与卓亦疏定下黄鹤楼之约,在此一决生死胜负,可却没想到白九君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你以为偷走了饮怨剑就能遏制住卓亦疏了?”白九君说道。
澹台茹回道:“你说卓亦疏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但依我看来也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我让程芙使了美人计,卓亦疏便即中计,每日只顾着跟程芙饮酒作乐,将别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
白九君闻言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这一路上为卓亦疏付了酒菜钱又为他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看来卓亦疏要非常感谢你了。”
哪知听了这话后,澹台茹却是脸色一红,然后低声扭捏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在黄鹤楼这场比武较量中占得先机,所以才会使了美人计,又盗走了卓亦疏的长剑。”白九君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你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卓亦疏。”白九君望向前方说道:“他来了。”
澹台茹闻言一惊,刚忙回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卓亦疏气定神闲,哪里有半分被酒色侵蚀之迹。
第八十七章 伤势
见到卓亦疏突然出现在这里,澹台茹登时大惊,不自觉的向后连退数步,直到撞到了白九君时方才停了下来。
白九君上前一步,将澹台茹挡在身后,并对卓亦疏笑道:“蜀中一别,公子别来无恙啊。”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白庄主果然守约,我还担心咱们这场比武会落空呢。”
白九君听后哈哈大笑,旋即又道:“我知公子生性潇洒,也在担忧公子会忘了这场比武。”
一旁的澹台茹接道:“哼,他现在连兵器都没有了,还怎么跟九哥比武?”
澹台茹称呼白九君为‘九哥’,可见这二人关系匪浅。
可听了这话后还不待卓亦疏开口,白九君却是抢先一步从澹台茹手中拿回饮怨剑,并且言道:“若是靠这样的招数,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
一语言毕,白九君抬手一抛,便将饮怨剑抛向了卓亦疏。
卓亦疏伸手一接,直觉劲力非凡,白九君的内力果然又有精进。
澹台茹见此脸色一变,不禁急道:“九哥,你怎么把剑还给他了。”
白九君回道:“我只求能与卓公子公平一战。”
澹台茹又道:“跟这种人有什么公平可谈,不过是个轻浮浪子罢了,这些天他只顾着饮酒作乐,日日与程芙缠绵,恐怕早已内力空虚,此刻不过是强装场面,九哥,你只需出手便是,这卓亦疏必然不是对手。”
这话刚一说完,却又听人略带怯意的说道:“没有。”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程芙迈步进屋。
眼见程芙到来,澹台茹便即怒道:“你说什么?”
程芙似乎很怕澹台茹,此时听了澹台茹的怒喝后更是吓得全身一颤,但程芙心中兀自思忖,片刻后似是做好了决定,便即鼓足勇气言道:“茹小姐所言并非实情,这些天卓公子与我乃是清清白白的,不曾动我分毫,只为了、为了引茹小姐中计所以卓公子才会假意与我同床,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其实适才刚一见到卓亦疏,澹台茹便知道卓亦疏必然没有沉迷于酒色之中,否则的话绝不会有这样的精气,但此时听得程芙将这些说了出来,澹台茹心中怒火更胜,想要向前教训程芙,但摄于卓亦疏之威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对程芙怒目而视。
程芙不敢与澹台茹目光相接,兀自低下头去。
澹台茹又道:“你白拿了我的银子,却和别人一起诓骗我,当真是无情小人。”
程芙对于澹台茹如此害怕,就是因为拿了澹台茹的银子所以心中有所亏欠,此时听得澹台茹说出此事,程芙心中的歉意更深,只见她向澹台茹深施一礼,然后却是上前跪在卓亦疏身前说道:“程芙受了茹小姐的钱财,是以来诓骗公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幸而如今能据实相告,其实我本是风尘女子,也从未落入过清涛门的手中,这些都是为了接近公子所编造的谎话。”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清涛门劫的许多女子分为两批被污衣帮救走,从始至终我只是教训了清涛门而已,但并没有亲手救过任何一人,所以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事会来找我,于是在你第一天找上我时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
原来卓亦疏早已看出了破绽,此后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将计就计而已。
听得卓亦疏和程芙所言,澹台茹只觉得怒气上涌,本来澹台茹才是整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但到最后却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程芙又对澹台茹说道:“茹小姐吩咐的事情未能办妥,程芙心中深感愧疚,那千两银子定会如数奉还。”
卓亦疏接道:“澹台大小姐的出手还真阔气。”
千两银子绝非一般人物可以拿得出手的,更何况这些天来程芙所花费的并非只有这千两银子而已,她除了雇佣程芙以外这一路上还曾包下了数家酒楼客栈,买了好酒无数,这些都是价格不菲的花销。
白九君这时说道:“澹台家本就是大唐有名的富商,这些钱对于澹台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卓亦疏接道:“即便如此,也不是对谁都能如此一掷千金的,澹台大小姐在我身边盗剑,不正是为了白庄主吗,两位若是喜结良缘,白庄主也可坐拥巨财。”
白九君闻言脸色一沉。
任谁都能看出澹台茹对白九君倾心仰慕,如此才会不惜代价的从卓亦疏手中盗走饮怨剑,此时被卓亦疏将此事说出,澹台茹除了一丝羞怯以外还有一丝欢喜。
也正是因此,澹台茹没有看见白九君的阴沉脸色。
卓亦疏看到了,所以他突然笑了一声。
白九君也笑了,畅快无比。
这二人都将对方当做是劲敌,是因为他们二人都知道对方与自己太像了,他们都将一些相同的东西看做是比生命还重要。
澹台茹不知这二人为何发笑,只是呆立在原地。
这时寒光乍现,卓亦疏和白九君同时出手,饮怨剑和影灼剑一齐现身,两股剑气瞬息之间撞在一起。
眼见于此,澹台茹和程芙皆是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退去。
自蜀中以来,卓亦疏的武功多有进步,并且还身负‘化字诀’,又有饮怨剑在手,当真是厉害无比,如乐山四圣那样的高手在卓亦疏手中也渐落下风,可此时与白九君对战时却久久未能建立优势,自蜀中初见直至今日,白九君的武功也在进步,剑法越发精纯,数招过后,卓亦疏也不禁心中暗道:白九君的这套悲欢无合剑法当真是神奇无比,而他对这套剑法也越发的得心应手,当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白九君心中又何尝不惊,却也越发兴奋,他觉得将卓亦疏当做是劲敌会成为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二人身影翻飞,场中剑气纵横。
即便如此,程芙和澹台茹就在一边,但却毫发未伤。
卓亦疏和白九君对于剑劲的掌控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二人斗了三十余招,卓亦疏突然收招回撤,他进攻势猛,收招时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白九君是何等眼力,自是一眼就看出卓亦疏虽然收招及时,但实则留有后力,若是自己趁着卓亦疏收招之际继续进攻,那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白九君向后一跃,他自是不会在这时进攻,所以此时便也收招后撤。
卓亦疏开口道:“你受了伤。”
白九君闻言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刚才这二人斗了三十余招,一开始卓亦疏并没能发现白九君已然受了伤,但随着越斗越久,白九君的伤势也愈加明显,卓亦疏察觉到以后当即收手,如他这般桀骜不驯,自是不肯站这样的便宜。
但卓亦疏心中却也暗道:白九君倒也真厉害,与我对攻了三十余招方才显露伤势,包括刚才他将饮怨剑抛给我时也是力道极强,那时我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带伤在身。
澹台茹先是一惊,然后赶忙上前扶着白九君说道:“九哥你受伤了?”
白九君笑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转身便走。
白九君却道:“咱们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这就走了?”
一听这话,却是澹台茹最先大吃一惊,她即没想到白九君会在这时向卓亦疏邀战,更害怕卓亦疏会趁虚而入应战。
可卓亦疏却是轻佻笑道:“等你养好了伤我再与你比试。”
“我现在就可是出手。”白九君上前一步说道。
卓亦疏伸手将程芙揽在怀中,满脸轻佻的说道:“现在我没空。”
一语言毕,卓亦疏便带着程芙离开了这里。
白九君微微一笑。
澹台茹轻声道:“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把程芙带回去了。”
白九君闻言却道:“此话差异,卓亦疏之所以会把程芙带走,是不想让你迁怒于她,我敢打赌,卓亦疏绝不会碰程芙一根手指。”
却说程芙更在卓亦疏身边,只感觉脸色发烫,她本是风尘女子,更见过各色人物,风流雅士也好、粗糙大汉也罢,无论外表如何,只要一有机会独处,那都会原形毕露,可这些天来卓亦疏却始终稳如泰山,就算每日酒醉却也没有碰过程芙一下,如此这般反倒让阅人无数的程芙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别样感觉,她又知卓亦疏心思细腻,如此才能发觉了澹台茹的计谋,由此更加觉得卓亦疏与众不同。
是以最开始时程芙是受卓亦疏的胁迫才会与他一起诓骗澹台茹,后面的时候却是程芙自愿与卓亦疏合作,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静待澹台茹上钩。
此时程芙被卓亦疏带走,程芙自己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走出一阵,果然回到了下榻的客栈,这里还是被澹台茹所包场,所以整间客栈没有别的客人,卓亦疏将程芙带回此处,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便走。
程芙大感意外,想要开口询问,但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脸色越发红烫,只能眼睁睁看着卓亦疏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切竟与白九君所料想的丝毫不差。
第八十八章 七言律诗
白九君即已受伤,卓亦疏自是不会这时与他比试,是以便想着离开此地,可又转念一想,这里距离黄鹤楼已然不远,与其就此远去,倒不如去天下闻名的黄鹤楼一观。
想至此处,卓亦疏便即向黄鹤楼行去。
关于黄鹤楼的传说有很多,最广为流传的乃是‘仙人黄鹤’的说法,说的是黄鹤楼的主人为一个衣着褴褛的客人免费送了半年的酒喝,却不想这个客人竟是个仙人,为感谢千杯之恩便在楼壁上画了一只黄鹤,这黄鹤会随着人们拍手唱歌而翩迁起舞,也正因为如此,酒楼主人挣了许多钱财,直到十年后那名仙人取回黄鹤,酒楼主人为感念仙人画鹤,便将此地叫做黄鹤楼。
卓亦疏登临高楼,放眼望去,只见黄鹤楼临江而立,远望烟波浩渺,煞是气势磅礴。
黄鹤楼初建时用于军事,后来随着朝代更迭,黄鹤楼失去了其军事价值,随即成了一处赏景之地,名气也由此大噪。
此时黄鹤楼中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而卓亦疏只是自顾赏景,却也无暇理会,手中还拿着一壶从山下买来的好酒。
此时朝阳初升,眼前风光无限。
正在卓亦疏自顾赏景之时,忽见身旁一人举拳砸到楼壁上,脸上颇有气急败坏的表情。
四周的众人都以为这人脑子不正常,是以纷纷躲他远远地。
这人生的粗犷,脸上满是胡须,身上的衣物本是用上佳的布料做成的,但却被他穿的这破一块那坏一块,似乎任何衣服到了他身上都会成了破衣烂衫。
眼见这人行为怪异,卓亦疏却也不躲,只是在原地看着此人,这人发泄完后向四周一看,却是当即一愣,适才还甚是拥挤的楼中如今竟然空空如也,其余看客都是为了躲避这个精神不正常的男子才会离开了黄鹤楼。
粗犷男子眼见于此,却也并不在意,如他这般,恐怕走到哪里都会吓得路人退散。
卓亦疏仍留在原地,举起酒壶自饮。
那粗犷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卓亦疏,旋即走上前来对卓亦疏说道:“这位公子,能否把你的美酒让我喝一些。”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抬手交出了酒壶。
粗犷男子大喜,伸手接过酒壶,仰脖喝了个痛快。
喝完之后,粗犷男子还不忘诚心赞道:“好酒,好酒。”
说完这话,粗犷男子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卓亦疏也不催他,而是转头又向楼外看去。
粗犷男子喝完了酒,又对卓亦疏说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酒,在下丁十八,敢问公子大名。”
“卓亦疏。”卓亦疏淡淡的答道。
自称名叫丁十八的男子闻言一惊,不禁脱口说道:“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
卓亦疏轻笑道:“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如假包换。”
丁十八听后大笑道:“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卓亦疏微微一笑。
丁十八又道:“亦疏公子来此作甚?”
“闲来无事,所以到这来看看名满天下的黄鹤楼。”卓亦疏如此说道。
丁十八听后却是长叹一声,旋即说道:“公子闲情雅致,却是我这等粗人比不了的,我因与人打赌所以来此,如今这个赌必然是要输了。”
丁十八说完这话还不忘痛饮一口,但脸上仍然满是愁色。
卓亦疏疑道:“打得什么赌?”
“也不怕公子笑话。”丁十八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认得一人,世人都说他写的诗万中无一,可谓是神来之笔,可我却觉得这人的诗实是狗屁不通,前些天我恰好和这人遇见了,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所以当着他的面说他写的诗是狗屁不通,哪知这人却不生气,反倒是笑着与我打了个赌,说只要我能在黄鹤楼上做出一首好诗来,他便自己承认自己写的诗狗屁不通,既是如此,我定然应允,于是这才来了黄鹤楼,可我站在这里待了许久,却连半句诗都没能想出来,这下算是栽了,真可谓颜面尽失,那人的诗是狗屁不通,但我丁十八却连狗屁不通都做不出来。”
丁十八粗犷豪迈,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脏话连篇。
但卓亦疏听来却是毫不在意,反倒是对丁十八所说的话很感兴趣,便即说道:“这人是谁?”
丁十八开口欲答,却又听有人说道:“丁十八还敢与人比试作诗,我劝你还是早点认输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语言毕,便见一名男子从楼梯处迈步而来,这人年约四十余岁,身着长袍,步伐稳健,定然是个内力高深之辈。
丁十八眼见来人,却是神色一变,旋即说道:“崔神君不愧是属狗的,就爱多管闲事。”
来者闻言却是冷笑道:“你与人比试作诗,实是天大的笑话,你自己胸无点墨却还不自知,到时候输了赌约,丢的可是悬天宫的脸面。”
原来这丁十八竟是悬天宫的人,又听他称呼来者为‘崔神君’,卓亦疏当即便想到当初在蜀中时曾听过悬天宫神君之名,后来也向黎荀问过这位神君到底是何许人也,黎荀久处江湖,对各路人物如数家珍,据黎荀所说,这神君乃是悬天宫的一流高手,本名崔颢。
如今看来,悬天宫神君就是眼前这人。
“我丁十八不过是悬天宫中势力最弱的苍云部的部众,就算是与人赌输了却也代表不了悬天宫。”丁十八冷笑道:“崔神君若是真有心为悬天宫找回场子,何不自己在此赋诗一首。”
崔颢被他一激,心中便起思考,他绕着楼中走了一圈,眼望楼外碧水银波,只见烟雾渺渺,日光洒落,似是画中所绘仙境。
丁十八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却是打定主意要看看崔颢能不能做出诗了。
卓亦疏也极为好奇,想要看看崔颢到底有多少墨水。
片刻之后,便见崔颢脸现得意之色,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对卓亦疏说道:“想借公子的长剑一用,不知可否?”
卓亦疏轻笑一声,抬手将饮怨交给他。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邪戾之剑。”崔颢如此言道,原来他早已看出饮怨剑的来历,只不过并未表露出来,此时得以握于手中,这才不禁开口称赞。
只见崔颢手握饮怨,走到东首处,抬手起剑在墙壁上刻到: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此七言律诗一出,登时让人眼前一亮,卓亦疏虽然并不精通吟诗作赋,但毕竟在白云书院中待了二十年,是以颇具赏析力,如今见得此诗,不禁大感意外,脱口赞道:“好诗。”
丁十八本是胸无点墨之辈,此刻见得这五十六个字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崔颢自己对此也甚是满意,站在诗前看了许久,脸上的得意之色越甚。
崔颢将饮怨剑还给卓亦疏,又对丁十八说道:“怎么样,你服是不服?”
其实丁十八自然是心中佩服,但嘴上却不肯说出,可要是昧着良心说不服,却又不是大丈夫所为,是以丁十八干脆一语不发。
崔颢自是知道他的德行,此时得意之色更甚。
卓亦疏说道:“信手而就、一气呵成,实是不可多得的无上佳作。”
崔颢闻言越发得意。
丁十八向卓亦疏问道:“这诗真有那么好?”
卓亦疏点了点头,饶是他也极为佩服这首神来之笔。
“那你觉得还有谁能胜过崔颢的这首诗?”丁十八问道。
由此可见丁十八果然是才疏学浅,竟不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古来诗篇无数,但各人做文章又是各有千秋,难以分出谁高谁低,如今崔颢既然做出了这首黄鹤楼,那就是流传于悠悠众口的上等佳作,但这并不妨碍再有别人以黄鹤楼为题做出诗篇。
如今丁十八既然有此一问,卓亦疏却也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若说胜过确是不易,但我认得一人,所作诗篇可与这首黄鹤楼旗鼓相当。”
这时却是崔颢抢先问道:“那是什么人?”
卓亦疏回道:“论起作诗,岂能不知谪仙人李太白。”
崔颢听后也是一愣,然后又冷笑道:“早就听闻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但他要是现在敢来,我送他美酒千坛尽可开怀畅饮,如此这般李太白也未必能写出胜的过我这首的七言律诗。”
一旁的丁十八闻言却惊道:“原来亦疏公子说的高人就是李太白。”
卓亦疏点了点头。
丁十八又道:“可我说的那个写诗写的狗屁不通的人也是李太白。”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哑然,万没想到和丁十八对赌做诗的会是李太白,
又听崔颢笑道:“我这诗就题在这,将来要是李太白来了,就让他看看。”
“是谁点名让我看他的大作。”
李太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他迈步走了上来。
第八十九章 李白搁笔
李太白登临黄鹤楼,第一眼便即见到了卓亦疏,当即喜道:“亦疏兄弟也在这里。”
卓亦疏笑道:“闲来无事到此一游。”
此时见李太白已有几分醉意,必然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即便如此他手中还是拿着那个酒壶,说话之际仍不时的往自己口中送入美酒。
正在二人寒暄之时,一旁的丁十八却是接道:“李太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一首胜的过崔颢的诗。”
崔颢见到李太白后却是说道:“李太白,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哪个酒馆里了呢。”
李太白醉眼朦胧地回道:“张铁书那个老混蛋还没喝死呢,我又怎么会死。”
卓亦疏知道李太白口中的‘张铁书’便是指的悬天宫之主铁书先生,可天下间无论是谁都会尊悬天宫之主一声‘铁书先生’,敢直呼其为‘老混蛋’的却只有李太白一人。”
“就凭你这句话,今天我就要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崔颢冷冷的说道。
李太白听后却不以为意,只是随便的挥了挥手,而后却也如崔颢刚才那般在这里走来走去,只不过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张铁书的那个酒壶上曾被我敲得凹了一块下去,也没见他像你这样生气。”
一旁的丁十八接道:“谁不知道悬天宫主是‘金银判官笔,腰系铜酒壶,号铁书先生’,你把他的铜酒壶敲坏了,可还是斗不过他的一双判官笔。”
李太白闻言笑道:“张铁书又不在这里,你尽可替他吹破牛皮。”
丁十八听后却是哈哈大笑,旋即说道:“写诗狗屁不通的李太白却生了一副铁齿铜牙。”
崔颢在一旁阴沉着脸说道:“李太白你休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太白何等人物,自是不把崔颢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兀自凭栏而望,旋即说道:“黄鹤楼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楼,这等景色人间罕见,若是不在此留诗一首,岂不是白来了?”
说完这话,李太白反手取出佩剑握于手中,随即抬剑欲在墙壁上留字,可一抬头便即看见崔颢适才所写的那首诗。
崔颢见此冷笑一声,却也不说话,而是紧紧的看着李太白,想要看看他到底如何评价自己的诗作。
丁十八心中暗道:李太白写的诗要是胜过了崔颢,那我正好可以取笑崔颢,要是李太白写的诗不如崔颢,却也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李白写诗狗屁不通,世人皆说李太白才思无双,只有我说他写诗狗屁不通,看来只有我慧眼独具。
如此思忖,李太白和崔颢无论是谁更胜一筹,似乎最后的赢家都是丁十八。
卓亦疏一语不发,玩味的看着场中众人。
可李太白站在石壁前看了半天,却是越看越入神,但却始终不肯动笔,看了许久以后却又摇起头来。
崔颢见此眉头一皱,丁十八开口问道:“李太白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首诗写的不好?”
李太白却仍然摇头回道:“不是。”
听的此话,丁十八更加疑惑,便即又道:“那你为什么摇头?”
“因为我也想在这里写一首‘黄鹤楼’,可是我发现我竟写不出比这首诗更好的了,所以摇头。”李太白说完后从长叹一声,旋即举剑在旁边的墙面上写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如此一来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李白竟然搁笔认输了。
眼见于此,崔颢却是一愣,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唯有丁十八率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说李白写诗那是狗屁不通,今天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一个字都不写总好过贻笑大方。”
李太白也不气恼,而是笑骂道:“丁十八说话从来都离不开‘狗屁’二字。”
丁十八闻言哈哈大笑。
崔颢对李太白说道:“我看你也是江郎才尽了。”
正在这时,又有数到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见数名年轻人走上楼来,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气质不凡,此时虽是风尘仆仆但仍从容不迫,奔到此处后率先见到了站在这里的李太白,青年便即走上前来行礼说道:“笑生见过李师叔。”
李太白见到来人也是一喜,开口回道:“笑生啊,你怎么才来,我可是在这等了半天了。”
青年闻言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崔颢,然后说道:“我带着师兄弟们从兰陵赶来,快到黄鹤楼时却遇见了崔神君,崔神君打伤了咱们的人后扬长而去,我将受伤的师兄弟安排在十里外的一处农庄中,而后这才赶来赴师叔之约,来得晚了,李师叔莫要见怪。”
李太白听了这话后却是眉头一皱,先是冲青年挥了挥手,然后又对崔颢说道:“崔神君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却不想竟然对小辈动手,就不怕传到江湖上让人贻笑大方?”
“兰陵剑派,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崔颢如此说道,语气中尽是轻蔑。
丁十八突然插话道:“想必这位就是兰陵剑派中的首席弟子尹笑生吧。”
原来这青年姓尹,名为笑生。
尹笑生抱拳说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尊号。”
丁十八笑道:“我是悬天宫苍云部的丁十八。”
尹笑生闻言一惊,却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悬天宫的人,尹笑生与李太白相约在黄鹤楼相见,却不想在半路上遇见了崔颢,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尹笑生虽是兰陵剑派的首席弟子,但毕竟太过年轻,比起崔颢来定是多有不如,所以尹笑生在崔颢手中吃了亏,这才耽误了来到黄鹤楼的时间,但此前尹笑生并未见过丁十八,所以此时心中满是出乎意料。
李太白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而是将尹笑生引荐至卓亦疏面前,并且说道:“这位就是我时常提起的亦疏兄弟。”
李太白又对卓亦疏说道:“这是兰陵剑派的首席弟子,名为尹笑生。”
尹笑生却是听过卓亦疏的名号,也知道李太白和卓亦疏关系莫逆,但尹笑生没有想到的却是卓亦疏竟然这般年轻。
饶是如此,尹笑生却也没有丝毫怠慢,而是对卓亦疏抱拳说道:“见过亦疏公子。”
卓亦疏施礼回应。
李太白又对崔颢说道:“崔神君既然想要和我们兰陵剑派过过招,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崔神君的高招。”
崔颢岂会怕了李太白,此时听了这话后当即冷笑一声,迈步上前说道:“李太白,你少拿兰陵剑派来压我。”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丁十八却抢先来到两人中间,然后向李太白说道:“李太白你当真是写不出胜过崔颢的诗来了?”
李太白听后冷笑一声,适才他搁笔认输倒也算了,但如今得知崔颢欺压兰陵弟子,李太白自然再不会忍让,此时抬剑在西首墙面上写道:黄鹤高楼已捶碎,黄鹤仙人无所依。
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江南归。
神明太守再雕饰,新图粉壁还芳菲。
一州笑我为狂客,少年往往来相讥。
君平帘下谁家子,云是辽东丁令威。
作诗调我惊逸兴,白云绕笔窗前飞。待取明朝酒醒罢,与君烂漫寻春晖。
李太白写完之后冷笑一声,他故意将这首诗写在了和崔颢那首《黄鹤楼》相对的地方,这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这首诗虽然看似是写给丁十八的,实则却是在警告崔颢,是说我李太白现在写不出胜过你那首《黄鹤楼》的诗并非因为我才思不够,而是因为我酒醉,等我酒醒以后就能胜得过你。
丁十八本是粗人,哪里理会得了这其中的深意,他只看懂了第一句,便即取笑道:“黄鹤楼一直就在这里,即没碎也没破。”
李太白说道:“黄鹤楼没破没碎,只需将写下这首诗的人打碎打破就是了。”
崔颢冷笑道:“不自量力,李太白,你可敢与我到山中一战,我若是输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把这首诗砸了。”
李太白回道:“有何不敢。”
一语言毕,李太白率先出了楼去,崔颢紧随其后。
丁十八自然也是要看这热闹的,但他是个话多的人,有话想要说出来那就断然不能憋在心里,他向四周看去,却见这里除了卓亦疏就是兰陵弟子,丁十八便即走到卓亦疏身旁,伸手指着李太白刚才所写的那首诗说道:“公子你看,李白写诗,是不是狗屁不通。”
尹笑生等兰陵弟子闻言纷纷大怒,却见卓亦疏突然抬手出剑,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距离卓亦疏最近的丁十八,更是惊得舌桥不下。
只见卓亦疏以剑为笔,在李太白的诗旁写道: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余捶碎黄鹤楼。
原来卓亦疏只是为李太白的这首诗题了个名字,卓亦疏一剑惊出,在霎那间写出了十五个字,快如白驹过隙,这十五个字并非如名家手笔那般俊美,但却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说到底卓亦疏展示的并非书法而是剑法。
丁十八暗道:这少年好快的剑法,若是刚才他有心杀我,那我必然躲不过去。
而此地的一众兰陵弟子皆是用剑高手,兰陵剑派以剑立派,对于剑道更是精通,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尹笑生等人更能看得出来卓亦疏刚才那手绝技的厉害。
以他这般年纪练到这等境界实属罕见,恐世上只此一人。尹笑生如是想道。
丁十八是粗犷汉子,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便即回过神来,却还不忘向卓亦疏说道:“李白写诗就是狗屁不通,世人说他是谪仙人,并非是夸他的诗作,而是因为他用的那柄剑就叫做谪仙剑。”
说完这话,丁十八便也起身离去。
尹笑生等人唯恐丁十八是去相助崔颢,是以心中担忧李太白的安危,便即随之跟去。
第九十章 影灼
眼见众人都走了,卓亦疏便也迈步离去,他也是想着去山中看看热闹,倒要见识一下谪仙人和神君到底谁强谁弱。
卓亦疏走出黄鹤楼,未行几步,便即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所乘一人,初时不以为意,待一人一骑来到近前,这才看清马背上的人竟是澹台茹。
澹台茹状态低迷,脸色满是担忧之色,一直到了卓亦疏身旁时才发现他,澹台茹先是一惊,然后赶忙勒马停步,只见她跃下马来,来到卓亦疏身旁说道:“卓公子,请你快去帮帮九哥。”
卓亦疏知道澹台茹口中的‘九哥’就是指的白九君。
卓亦疏疑道:“白九君怎么了?”
澹台茹急道:“我俩在路上碰到了对头,对方人多,而且九哥又有伤在身,所以我们吃了大亏,九哥为了护我让我先行一步来黄鹤楼等他,而九哥独自一人抵挡对头。”
听的此话,竟是白九君身陷重围,而且凶多吉少,他虽是让澹台茹来黄鹤楼等他,可实际上白九君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是个未知数,所以澹台茹才会如此着急。
对于白九君的武功,卓亦疏却是见识过的,所以此时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留得住白九君。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问道:“他在哪里?”
澹台茹只当卓亦疏是不计前嫌要去营救白九君,是以心中大喜,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就在东面二十里外。”
说完这话,澹台茹看了看所乘骏马,然后赶忙将缰绳交到卓亦疏手中,又道:“你骑这个去吧。”
卓亦疏接过缰绳,纵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疾行一阵,突见眼见倒着数具尸体,卓亦疏仔细看去,认出这些人应是被影灼所杀。
影灼也是名剑,卓亦疏曾持饮怨与之对攻。
眼见于此,卓亦疏弃马步行,奔着北面走去。
前行一阵,隐约听得打斗之声,卓亦疏便即向前奔去,但却并未现身,而是隐于高处向下看去,果见白九君正在与人动手。
共有十余人围攻白九君,地上还有四五具尸体,而白九君身上满是血迹,此番必是苦斗鏖战。
只见白九君抬手出剑,影灼裹着剑光强袭而出,与之相对的一人见此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幸而身边的两名同伴此时纷纷抢上,左右夹击想要阻挡白九君。
哪知白九君剑势突变,分刺左右,剑势刁钻难避,那两人本是为救同伴,但此时忽见白九君将目标对准自己,心中登时大惊,赶忙出手迎击。
这时又有四人从白九君背后攻来,白九君听得耳后生风,却是不惊不乱,右手持剑仍是攻向前方三人,左右却是反手打出数枚暗器。
卓亦疏见此一惊,白九君的暗器快如闪电,只在瞬息之间便打中了身后四人中的三个,仅剩的一人没被打中却也是全力抵挡,攻势登时被阻。
白九君的暗器在阳光下白光绰绰,但却细若牛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后方的危机已除,白九君当即全力应对前面的三人,悲欢无合剑法使出,威力无穷,那三人合力抵挡,只听得场中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但只数招之后,又听得惨叫声迭起,正面与白九君颤抖的三人均被影灼刺伤,登时血流如注,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其余众人见此大惊,都没想到重伤之下的白九君竟还是这般厉害。
那些人将白九君围在中间,但却不敢上前。
白九君身上宽大的袍子被一阵风吹动,却因他深受重伤而带起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双方僵持在此,对方虽然人多,但眼见白九君这般厉害,便也无人敢动。
这时又听一道声音响起:“悲欢无合剑法,果然厉害。”
这道声音浑厚无比,似是从远处传来的,也似就在眼前。
白九君冷笑一声,左手惊起,抬手发出暗器,径直打向前方。
白九君暗器所发的方向正是与卓亦疏所在方向的斜对面,卓亦疏向北,那人向南。
暗器所致,便见一道人影登时惊起,身法之快让人叹为观止,白九君的暗器尽数落空。
但白九君并不在意,仍是冷笑连连。
只见那人被白九君逼了出来,便即跃至空中,随即像是一只巨鹰般扑落下来。
只见这人是个光头和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僧袍,面容消瘦,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是跟如枯枝般的手指,比常人还要长上许多。
白九君见到此人后心中一惊,但脸上面不改色,开口言道:“阁下就是血衣僧吧。”
那僧人嘿嘿直笑,笑声阴沉,让人听了极不舒服,只听他说道:“不错,合欢庄主白九君,我对你也是久仰大名啊。”
白九君冷笑道:“你杀了我数名弟子,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血衣僧却道:“非也非也,杀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
白九君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色只字不答。
血衣僧对此视若不见,而是自顾续道:“若是白庄主肯率领合欢庄加入到我悬天宫中,那我也没必要再出手杀人了。”
“都说悬天宫是左道之尊,但我偏偏不信这个邪。”白九君上前一步说道:“我合欢庄绝不屈居人下。”
血衣僧也是上前说道:“那这个江湖中就不会再有合欢庄。”
白九君冷笑一声,对于血衣僧的威胁充耳不闻,但手中的影灼剑寒光一现,已是准备出手。
血衣僧眼见于此却是毫不慌乱,反手取出兵器,乃是一柄看似寻常的戒刀。
影灼惊起,带着无尽的剑势。
血衣僧挺刀相迎。
刀剑相撞,但却只在瞬息之间,白九君的剑势起的快收的也快,血衣僧的刀势未尽,却是砍了个空,血衣僧颇感意外,又见白九君左手微缩,血衣僧当即大惊,赶忙纵身向一旁跃去。
在血衣僧跃起的一瞬间,白九君的暗器也打了出来,但他早已受伤,所以此时力有不及,虽然看到了血衣僧的躲避方向,但暗器已然来不及改变,仍是向着血衣僧刚才所在的方向打了出去。
数枚暗器齐出,血衣僧仰仗轻功躲了过去,但身后的悬天宫弟子却都躲避不及,而且由于血衣僧挡住众人的视线,是以知道白九君的暗器袭至眼前,这些悬天宫弟子方才惊觉不好,再想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刹那间惨叫连连。
血衣僧跃至丈余之外,兀自心有余悸,不禁脱口说道:“不愧是合欢庄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果然厉害。”
白九君冷笑一声,持剑迎上,他虽重伤在身,但怡然不惧。
血衣僧再不敢怠慢,一边与白九君鏖战一边防备他的暗器,但此时白九君毕竟是受了重伤,而血衣僧却是全盛之时,这二人此消彼长,饶是白九君如何厉害,却也渐落下风。
眼见于此,白九君便生退意,暴雨梨花针再次打出,血衣僧赶忙躲避。
趁着这个空隙,白九君转身便走,他本意是趁此机会远遁而去,哪知刚一转身却被剩余的几名悬天宫弟子拦住。
这些弟子武功不弱,尤其是此时面对已经受伤的白九君,众人一起出手,白九君不得不全力应对。
适才眼见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那般厉害,中者必死无疑,若是换做别的门派弟子,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但悬天宫弟子却个个都是凶狠残忍之辈,可谓无惧生死,就算知道白九君的暗器厉害,此时却也毫不手软,根本不在乎下一个死在白九君手里的会不会是自己。
由此一来,白九君身形一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也在这时,血衣僧赶至,戒刀劈落而下。
面对此番情景,前有围堵后有强敌,白九君也不禁心中一沉。
便在这时,卓亦疏终于出手,饮怨剑横空而现,剑未至杀气已到。
血衣僧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杀气迎面而来,心中顿时大惊,再顾不上白九君,赶忙挺刀影响卓亦疏。
卓亦疏不似白九君那般受伤在先,此时他与血衣僧一样气息如海,这二人只一交手,便是旗鼓相当。
白九君自知今天必然是斗不过血衣僧,便也再不理会,而是专心对付一众悬天宫弟子。
血衣僧突见卓亦疏闯入场中,立时大惊,心中暗道:想不到此地竟还有高手。
卓亦疏连出数剑,剑气如虹,分刺血衣僧的周身要穴。
血衣僧不敢怠慢,戒刀环身,只守不攻。
斗得数招,却见白九君杀尽了此地剩余的数名悬天宫弟子,此时持剑转身,正冷冷的盯着正与卓亦疏苦斗的血衣僧。
血衣僧游目四顾,只见白九君站在那里,血衣僧心中大惊,不禁暗道:这少年剑法厉害,我要想胜他已然不易,而且看样子他是为救白九君而来,要是现在白九君和这少年联手,那我必然饮恨于此。
念及于此,血衣僧便心生退意。
卓亦疏感觉到了血衣僧的刀法在逐渐收敛,必然是在为逃遁做准备,卓亦疏轻笑一声,忽然开口道:“你是悬天宫中谁的部下?”
血衣僧没料到卓亦疏会突然有此一问,心中暗道:他即这么问了,想必也是左道中人,虽然救了白九君却不愿得罪悬天宫,如此看来只需我将名号报出去,今日必然性命无忧。
念及于此,血衣僧便道:“我是悬天宫摘星部司万里首领的部下。”
“原来是他。”卓亦疏轻笑道。
血衣僧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镇住了卓亦疏,是以此时虚晃两招便即转身离去,甚至不曾防备卓亦疏会在背后下手。
而卓亦疏竟真的没有阻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血衣僧大摇大摆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