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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吟     绝世豪唐txt下载     绝世豪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又见黎清让

    卓亦疏一路奔去,去的却是襄阳城,乃是襄州的治所,也是那虬髯大汉所说的地方。

    卓亦疏到了襄阳时正是夜晚,他按照虬髯大汉所说的来到城外的一处农舍,此时农舍里灯火通明,虽屋门紧闭,但仍能隐约听到喝酒划拳之声,应是有许多汉子在里面喝酒。

    农舍之中定然有许多敌人,按照虬髯大汉所说的这其中还不乏好手,可卓亦疏却毫不在意,径直来到农舍前,也不见有人守卫,卓亦疏乐得如此,正好省了自己一番功夫,于是他一掌震碎房门,旋即迈步进屋。

    果不其然,屋中满是浓重的酒气,七八个汉子正围坐在一起,见到卓亦疏后众人也是一愣。

    卓亦疏环顾屋中,然后冷笑道:“把黎清让给我交出来。”

    一听这话,屋内众人纷纷眉头一皱,便有人说道:“咱们接到传信说有人相助清涛门,帮主他老人家正从别处赶过去,却不想你竟先送上门来了。”

    卓亦疏轻笑道:“你们帮主跑的倒还挺快。”

    此话一出,立刻惹得众人大怒,当即便有人取出兵刃,就要上前和卓亦疏拼命,这时却又听有人喊道:“让我来。”

    只见一人跃众而出,手中还拿着一坛酒。

    这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清瘦,相貌堂堂,比之普通年轻男子更要英俊五六分。

    这人脸带醉意,对着卓亦疏笑道:“你敢来这要人,胆气可嘉,可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开口回道:“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能接住我的本事了。”

    那人闻言脸色微变,旋即大笑道:“好,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一语言毕,那人甩手扔出酒坛,酒坛裹着劲风直奔卓亦疏袭来。

    眼见于此,卓亦疏立时长剑出鞘,旋即向前刺进,饮怨以破空之势刺碎酒坛,使得那坛中烈酒尽数洒落。

    那人眼见于此,便也知卓亦疏剑法了得,当即再不耗下去,纵身袭向卓亦疏。

    卓亦疏长剑惊起,便与那人斗在一起。

    两人身影交错、你来我往,斗得精彩凶险,只消片刻,这小小的房屋就已经容不下二人的打斗,只见这二人强对一招,然后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冲出屋顶。

    其余众人见此纷纷追到屋外观看,而就在最后一个人跑出屋外的瞬间,那间房屋轰然倒地。

    最后这人见此心有余悸,自己若是再迟的片刻,定然会被这倒塌的房屋掩埋。

    场中众人皆是好手,眼见于此当即便知这房屋之所以会塌皆是由于那二人适才相斗所致,四散的内力冲击着房屋才会使其轰然倒地。

    而同在屋子里的众人却毫发无损,却是因为卓亦疏二人将内力控制的刚好,如此方能不伤一人。

    能将房屋震塌,这等内力已然罕见,而能将这样强劲的内力控制的游刃有余,更让人叹为观止。

    是以众人想通其中关键后纷纷喝了声彩,就算卓亦疏是敌人,此时也不禁为他惊叹,这般年纪便能练出如此高深的内力,可谓天纵之才。

    正在相斗的二人也越发惊叹于对方的武功之强,那人心中暗道:这人少年岁数不大,但剑法竟如此精湛,而且内力精纯,当真世所罕见。

    卓亦疏心中也很是惊讶,暗道:这人的武功好厉害,虽然只凭一双肉手便与饮怨相抗,而且他手中的招式更可谓千变万化,掌法、拳法、指法无所不有,力道攻势之中更有万千变化,当真是厉害的很。

    这二人苦斗不休,也让众人看的心惊胆战。

    百余招后,二人仍是斗得旗鼓相当,各有精妙杀招却都被对方化解,每当这时便听得围观众人传来阵阵惊叹,他二人皆是武功卓绝之辈,却又势均力敌,是以往往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掉对方的杀招,而在别人看来便是一次比一次的惊险。

    如此又过近百招,卓亦疏心中暗道:我怎么看这人的武功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卓亦疏心中虽然有如此想法,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二人继续苦斗,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就连在一旁围攻打斗的众人也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如此精彩的打斗,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会错过哪一瞬间。

    又过百招,二人竟还没有力竭之象,反倒是出招越发凶狠,已到了决生死的地步。

    二人的招式平分秋色,再斗下去就只能比拼内力了,而比拼内力非死即伤,就算胜者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江湖中除非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否则的话没人会比拼内力。

    但这二人斗至此处都已没了退路,只能走到最凶险的这一步来分出胜负。

    就在这生死之际,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

    话音未落,便见有两人闯入此处,这二人分持刀剑,合力出手,刀剑齐出,这才将卓亦疏二人分开。

    四人分落四处,卓亦疏稍稍平复内力,旋即纵目看去,只见两人中使剑的那个赫然便是李太白,而另一人则手持方形薄刀立于场中。

    四周本在围观打斗的众人眼见形势突起变化也是纷纷大惊,待看清来人后忽的全部跪倒在地,一起向那手持方形薄刀的人行礼参拜道:“见过帮主。”

    那人笑道:“诸位兄弟不必多礼。”

    这人说完话后便即转身向卓亦疏抱拳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一直不曾得见,今日有幸相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卓亦疏疑道:“你认得我?”

    旁边的李太白大笑道:“这位就是污衣帮主上官顿。”

    听的此话,卓亦疏方才恍然。

    上官顿笑道:“其实我与亦疏兄弟本是一家,我的结拜大哥狄青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亦疏兄弟,那时我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人,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前一阵在蜀中本有机会相见的,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得已先行离了青城山,否则的话我与亦疏兄弟早就见过面了,也不会再有今天的误会。”

    卓亦疏闻言也道:“ 狄青大哥也曾多次向我提起过上官帮主,他说你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此前在蜀中没能见到上官帮主,实为憾事,今日相见也算是一尝夙愿。”

    言至此处,卓亦疏和上官顿便是认识了,而刚才与卓亦疏苦斗三百余招的那位高手却出声疑道:“太白兄、上官兄,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顿闻言笑道:“少伯兄,这位就是卓亦疏,前些天在蜀中大破文隐阁的少年英雄。”

    蜀中之事必然传遍江湖,此时世人皆知有一个反唐势力名为文隐阁,也知卓亦疏和狄青在蜀中连破文隐阁数处分舵。

    王少伯自然也知道这事,是以此时方才惊道:“原来这位就是卓亦疏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卓亦疏笑道:“诸位谬赞了,我在蜀中只是为朋友出头而已,一个小小的文隐阁,实在不值一提。”

    上官顿却道:“亦疏兄弟不必过谦,我兄长曾言若没有亦疏公子,那他这次定然命丧蜀中,而且文隐阁在蜀中的势力被毁于一旦也多得益于公子之威,那冉吟怀、乐山四圣以及宁珂都是文隐阁中的高手,却都在亦疏兄弟手中连吃大亏,光这一点就远非寻常人能做到的,让我也是自愧不如。”

    卓亦疏微微一笑,对此事不以为然。

    李太白又道:“亦疏兄弟,这人就是王少伯,江湖人称七绝圣手,而他练得武功也是名为‘七绝圣手’,不瞒你说,我还从他那里学了几招擒拿技。”

    一听这话,卓亦疏当即了然,怪不得自己见王少伯的招式中甚是熟悉,原来正是此前不久李太白所使那几招擒拿手,当时李太白说自己只学了寥寥几招而已,所以卓亦疏也没在意,但今日见得王少伯所使的七绝圣手绝技,着实让卓亦疏叹为观止。

    王少伯言道:“区区虚名不足挂齿,倒是卓公子的剑法实在是厉害,若是论起精妙之处,恐怕比之兰陵剑派的青莲剑歌也不遑多让。”

    李太白身为兰陵剑派之人,修炼的自然就是青莲剑歌,而他此前在铁索桥前与卓亦疏斗过一场,对卓亦疏的剑法也是极为惊叹,后来还曾与卓亦疏探讨剑法,两人均是获益匪浅,是以此时李太白便道:“亦疏兄弟练的是灵犀剑法,这套剑法巧捷万端而且威力无穷,让我也是敬佩的很啊。”

    王少伯久在江湖行走,自是见多识广,此时听了这话后便即惊道:“灵犀剑法?此乃歃血盟主滕凌霄的绝技。”

    上官顿也道:“不错,滕凌霄的武功深不可测,比起咱们来说更是江湖前辈了,我向来只闻其名,却始终无缘得见。”

    王少伯又道:“这套灵犀剑法久不现江湖,但我的一位朋友却有幸见过一次,乃是白云院主明无为所使,我那位朋友曾言,灵犀剑法乃是冠绝当世的剑法,要想胜过这套剑法,非得兰陵剑派的剑圣出山方可。”

    卓亦疏疑道:“敢问少伯前辈的这位朋友是谁?”

    王少伯回道:“万鹰道人。”

    卓亦疏闻言恍然,当初明无为的确击败过万鹰道人,当时明妙寒还在隐于一旁观看。

    “我这套剑法的确是师从明无为。”卓亦疏说道:“只是这其中多有变故,实在一言难尽。”

    这时忽听一女子说道:“王少伯。”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是秦问情来了这里。

    秦问情直奔王少伯而来,未到他身前眼中便已有了泪水。

    又听有人疑道:“咦,怎么是你?”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正是许久未见的黎清让。

第六十二章 夜谈

    秦问情径直扑倒王少伯怀中,不停地抽泣,这些天她为心上人担惊受怕,此时终于得以释放。

    王少伯也对秦问情心存愧意,此时轻抚着她低声安慰。

    黎清让走上前来,看着卓亦疏疑道:“怪不得你在云梦山时不肯告诉我姓名,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上官顿问道:“我听太白兄说,亦疏兄弟和黎大小姐是表姐弟啊。”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向黎清让问道:“你怎么会落入清涛门的手里。”

    黎清让转了转眼珠,咬着牙说道:“都是因为清涛门作恶多端。”

    上官顿在一旁笑道:“黎大小姐不愧是黎庄主的女儿,颇有巾帼英雄的风范,她见清涛门劫掠女子,便即挺身而出教训了清涛门的弟子,只不过后来....”

    上官顿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黎清让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顿赶忙住口,再不敢往下说。

    不过就算上官顿不说,卓亦疏也已经猜到了,只见他笑道:“后来你是技不如人,连自己都被抓去了。”

    黎清让撇了撇嘴,然后说道:“那个吕通不讲江湖规矩,竟然用暗器暗算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输给他。”

    黎清让说这话时颇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吕通的武功要远胜于自己,就算不用暗器自己也不是对手。

    卓亦疏也不点破,而是转头对上官顿说道:“这次还要多谢上官帮主仗义出手。”

    上官顿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卓亦疏又向李太白说道:“太白兄怎么会与上官帮主一起赶来?”

    李太白的年龄要比卓亦疏大十余岁,一开始卓亦疏称其为‘太白前辈’,但李太白这人向来洒脱不羁,不喜欢被朋友如此称呼,便坚持让卓亦疏称呼自己为‘太白兄’,卓亦疏恭敬不如从命,便即应允。

    此时便听李太白说道:“这其中多有误会,你听我慢慢道来。”

    随后李太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出,卓亦疏方才明了,原来从清涛门手中救走黎清让的不是别人,正是污衣帮,那虬髯大汉自然也是污衣帮的人,在卓亦疏离开清涛门后虬髯大汉方才知晓了李太白的身份,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得知是出于误会,于是李太白赶紧赶来襄阳城,就是怕卓亦疏和污衣帮动手,而李太白在来襄阳城的半路上遇见了上官顿,二人这才联袂而来,在关键时刻阻止住了卓亦疏和王少伯。

    上官顿也道:“前些天帮中弟子探查到清涛门暗地里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于是我便带人去清涛门解救那些女子,可清涛门这些年来掳走的少女实在太多,我们没法一次性全部带走,所以只能先带走一部分,然后我又派属下去清涛门接走剩下的女子,没想到那吕通竟然还找了帮手想要找回场子,但吕通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找了这么多帮手还是折在了亦疏兄弟和太白兄的手里。”

    李太白也道:“那吕通也亲口承认此事,他知道污衣帮要来带走剩下的人,所以找了一众帮手,后来我和亦疏兄弟误打误撞去了清涛门,吕通便出言诓骗我二人,目的是想让我们和污衣帮斗的两败俱伤,他自己才能坐收渔利。”

    “我们早已探查清楚,吕通自从得知自己绑了黎大小姐后惧怕长离山庄找上门来,后来他竟攀上了某位朝中权贵,由此方才有恃无恐,打定主意要把黎大小姐献给那人,想要以此来寻求那权贵的庇护。”上官顿如此说道。

    王少伯说道:“这清涛掌门好深的算计,把黎大小姐献给那位权贵,等同于把他吕通自己强拉上了权贵的船,那权贵得了黎大小姐后也就定然不会让长离山庄翻起风浪,自然能让吕通保住了性命。”

    上官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而那名权贵也定然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此才敢与江湖第一世家相抗衡,只不过我还没探查到这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长离山庄乃是黎家世代相传,所以黎家也是江湖中公认的第一世家。

    这时却听卓亦疏说道:“安禄山。”

    上官顿和王少伯听后皆是一惊,上官顿皱眉道:“吕通依附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安禄山?”

    卓亦疏点了点头,李太白也道:“不错。”

    王少伯说道:“现在李林甫重病缠身,朝中权力更迭,这安禄山又手握重兵,已有权倾朝野的架势,这次我和几位同僚上本参他,却不想竟出了叛徒,这才功亏一篑。”

    李太白说道:“不过吕通并未真的依附于安禄山,负责向安禄山引荐吕通的韦芝和韦兰在武当山先后折在了亦疏兄弟手中,而刚才我在离开清涛门的时候便将吕通一剑杀了,现在他既不用操心要如何依附于安禄山,也不用担心长离山庄的报复了。”

    听得此事,众人只觉得大为畅快。

    此时天色已晚,上官顿便给众人寻了个住处休息。

    但黎清让却很有精神,她直接来找卓亦疏,美其名曰姐弟情深谈谈心。

    正好卓亦疏也有事想要问黎清让,于是二人便在屋中聊了起来,卓亦疏问道:“当初在云梦山时,长离山庄和歃血盟如何了结的?”

    黎清让回道:“我爹让歃血盟把你交出来,但歃血盟不肯,双方当时剑拔弩张,就要开战,明无为却突然来了,他告诉我爹说你被人劫走了,让我爹想要人的话就去湘中去寻。”

    卓亦疏听后自语道:“想必是明无为看出了蛛丝马迹,所以断定是毒王谷出现在了云梦山。”

    黎清让不知道卓亦疏在说什么,所以继续说道:“爹爹他本来不信,后来我和荀爷爷都说的确遇见了毒王谷主,我爹爹这才相信,后来歃血盟不知怎么了,竟然一再示弱,对爹爹提出的所有要求全部应允,所以爹爹就带人退出了云梦山,回了州。”

    卓亦疏便道:“想必是明无为初掌大权所以顾忌到人心不稳,这才不敢和长离山庄硬拼,只能示弱自保。”

    黎清让却道:“明无为初掌大权?这是何意?”

    “明无为不是做了歃血盟主吗?”卓亦疏疑道。

    “没有啊。”黎清让说道:“歃血盟主是滕凌霄。”

    原来明无为并未将滕凌霄身死的事情公布于众,而是守着这个秘密。

    黎清让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只是又道:“后来爹爹他去了湘中,但佘余并不在谷中,爹爹没能寻到他,就独自回来了。”

    “那时佘余应该是在蜀中。”卓亦疏如此说着,心中却又想到:长离庄主果然武功盖世,独闯湘中只身入毒王谷,并且还能全身而退,这等高手自是有率人强攻歃血盟的本事,他就算敌不过滕凌霄,也是与明无为不相上下。

    “后来蜀中传来消息,说卓亦疏如何了得,爹爹这才知道你已名扬蜀中,如此方才放下心来。”黎清让说道。

    卓亦疏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声竟已从蜀地传到了州。

    “那你为什么不在庄中,反而与清涛门结了梁子?”卓亦疏问道。

    “因为我和爹爹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离开长离山庄独自闯荡江湖。”黎清让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害怕,似乎这次清涛门的劫持并没能吓到她。

    “要不是有污衣帮机缘巧合下救了你,你可就要被清涛门害了。”卓亦疏说道。

    “没有污衣帮我也能逃出来。”黎清让胸有成竹,然后又道:“倒是你,当初在云梦山时见你身中血砂毒蛊,现在竟然毫发无损,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卓亦疏并不想跟别人提起明妙寒之事,所以便想搪塞过去,但黎清让何等聪明,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最后干脆从软磨硬泡变成了‘刑讯逼供’,黎清让自幼娇生惯养,不讲道理习惯了,况且她又将卓亦疏看做极为亲近的人,所以大小姐脾气一览无余,卓亦疏奈何不了她,便想着找个别的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

    卓亦疏正思忖之时,又有人来敲房门,卓亦疏起身去看,只见是上官顿来了。

    卓亦疏将上官顿引进屋中,上官顿见黎清让也在这里,便即笑道:“黎大小姐也在啊。”

    黎清让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说道:“你们先说事情吧,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说完这话,黎清让便即离开了屋中。

    待黎清让走后,卓亦疏向上官顿问道:“上官帮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上官顿笑道:“亦疏兄弟称我为上官帮主,如此确实有些见外了,我比你痴长几岁,亦疏兄弟若是不弃,就叫我一声上官大哥,如此更让我高兴。”

    闻听此话,卓亦疏便即笑道:“那好,兄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官顿听后越发欣喜,又道:“咱俩本也不是外人,我兄长狄青将你视为生死之交,那咱们自然关系莫逆。”

    “哈哈,上官大哥所言极是。”卓亦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言道:“还是坐下说话吧。”

    上官顿与卓亦疏相对而坐,只听上官顿说道:“亦疏兄弟舍命救我污衣帮长老郑庭,我真是感激不尽。”

    卓亦疏听后却道:“咱们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

    上官顿听后笑道:“亦疏兄弟所言极是。”

    卓亦疏又道:“只可惜郑庭还是没能出了蜀地。”

    听得这话,上官顿亦是黯然,随即言道:“郑长老死于白九君之手,此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合欢庄的白九君。”卓亦疏说道:“这人行事怪异,而且武功奇高,最近听说又在练什么剑法。”

    “不管是谁,敢杀我污衣帮的人,此仇都是非报不可。”上官顿如此说道。

    “不瞒上官大哥,那白九君已向我递了战书,过一段时间我二人就要在黄鹤楼一决胜负。”卓亦疏如实言道。

    “黄鹤楼?”上官顿皱眉道,似乎颇感意外。

第六十三章 大官

    众人在此地小聚数日,期间自是饮酒作乐,后来卓亦疏担心黎清让久未归家会让家人担忧,是以决定送她回长离。

    临别之日,众人于城外话别。

    王少伯先说道:“如今朝中奸臣当道,天下恐将大乱,只恨我人微言轻不能为国出力,如今又遭小人陷害,官是做不成了,既然如此我便回武当山专心求道,待日后下山时可以多杀几个祸乱朝堂的奸贼。”

    “只怕是你贪恋美人怀。”李白这句笑言当即就换来了秦问情的狠狠一瞪,李白赶忙岔开话题,便即笑道:“我下次再去武当山时可是要再讨几坛‘花前醉’来喝。”

    秦问情也感激李太白此次一路奔波带自己寻到王少伯,是以此时听了这话后也没反驳,只是说道:“几坛花前醉倒是不在话下,就怕你李太白在那之前醉死在哪家酒馆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笑,李太白也不气恼,反而是很高兴地说道:“你这话我可记下了,下次去武当山就要想要讨要美酒。”

    秦问情回道:“你来就是了。”

    李太白转头对卓亦疏说道:“我答应邀请亦疏兄弟喝花前醉,这次看来可以如愿了。”

    秦问情的‘花前醉’当真是天下无双的美酒,卓亦疏喝了以后也觉回味无穷,再喝别的酒当真是如同嚼蜡,早就想再痛痛快快的喝几坛花前醉了,是以此时卓亦疏笑道:“这可当真是求之不得。”

    众人互道保重,旋即各奔东西。

    卓亦疏与黎清让往州行去,这日到了商州境内,黎清让走得累了,便要找个地方休息,卓亦疏哪里拗的过她,只得遵从姐命。

    这姐弟二人一路走来,感情大为增进,卓亦疏也从黎清让的口中了解到了自己的母亲,而黎清让本就与姑姑黎听白关系最好,所以也没把卓亦疏当外人,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

    二人进了一家酒楼,就在大厅坐下,简单点了些酒菜,然后便吃了起来。

    哪知这顿饭还没吃完,却突生变故。

    只见一队官兵走进酒楼中,那领头的一进来便盯上了黎清让,只是并未有过多的无礼之处,只是在一旁点了桌酒菜吃喝起来。

    这些官兵虽然也会武功,但在卓亦疏眼中无异于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卓亦疏不屑于与他们计较,只是轻笑一声,兀自喝酒吃菜。

    黎清让虽是江湖儿女,但养尊处优的惯了,即使出门在外也没多少防人之心,此时自然没有发现有人心怀不轨。

    酒过三巡,那些官兵均是醉意上涌,借着酒劲开始胡言乱语肆意叫嚷,随之那官兵头领也不知与一众手下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些官兵全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然后便见这官兵头领向黎清让走来。

    官兵头领拿着一个酒壶来到卓亦疏和黎清让的桌前,醉醺醺的向黎清让说道:“这位小姑娘当真是生得俊俏,来陪咱们喝上几杯如何?”

    黎清让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会武功,只顾着赶忙像卓亦疏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卓亦疏竟自顾喝酒吃菜,似是全然没有看到眼前之事。

    那官兵头领虽然醉眼朦胧,但眼神却非常灵活,他眼见卓亦疏低头不言,当即料定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顾着对黎清让说道:“小姑娘不要害怕,来喝一杯酒就是了。”

    这官兵头领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酒壶举到黎清让面前。

    哪知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寒气大盛。

    但白光与寒气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消失不见,此地众人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就连那官兵头领也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但紧接着却见官兵头领手中的酒壶被一分为二,上半部分被齐齐削落,随即滑落下来摔得粉碎,下半部分却仍好好的留在官兵头领的手中。

    不但如此,那酒壶中本就只剩了半壶酒,此时酒壶虽然只剩了一半,但酒壶中的酒却没有丝毫洒落。

    也就是说出手的人早已听出酒壶中还有多少酒了,而且出手时极有分寸,酒壶里剩的酒到那里,他这一剑就砍到哪里。

    出手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他这一剑快如闪电,在官兵头领的手中斩断酒壶,那人却毫无察觉。

    “滚。”卓亦疏淡淡的说道。

    这一手绝技震惊四座,就连不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出这手绝技的厉害。

    而那官兵头领反应过来以后也是吓得冷汗直流,酒即醒了大半,双手颤抖不止,酒壶里的酒被他抖得撒了一地,本来留在壶里的酒这下子被他洒了个干净,心中不住的想到:这么厉害的剑法,就算自己的脖子再硬上十倍恐怕也不够他砍的。

    官兵头领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也反应过来,当即便知这是一个江湖高手,可此时酒店里食客满座,所有人都在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官兵头领放不下面子,又想到自己乃是本地官兵,更不应被一个少年吓住,想到这些,那官兵头领的胆子一下子壮了起来,上前一步就要开口。

    可卓亦疏是何许人也,向来恃才傲物,此时怎肯多听,当即伸手一挥,对方当即倒飞出去,狼狈的摔到地上。

    其余官兵见此纷纷反应过来,当即一拥而上。

    紧接着便听酒楼中惨叫声迭起,但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停了下来。

    但这里的变故已经引来了更多的官兵,很快便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一名更高级的将领闯进酒楼喝道:“谁在这里闹事?”

    卓亦疏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目的轻佻不恭。

    那将领见此大怒,挥手下令命手下上前擒拿卓亦疏。

    黎清让见此上前说道:“你这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人。”

    将领冷笑道:“把你们抓了以后再问也不迟。”

    卓亦疏轻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吧。”

    将领回道:“是又如何?在这里我就是王法,何况你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黎清让不忿道:“那你怎么不说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饮酒作恶。”

    “他们在执行公务。”将领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

    “喝着酒执行公务吗?”黎清让怒道。

    “喝酒能不能执行公务是我说了算的。”将领高高在上的说道:“岂是你们小小草民可以妄议的。”

    这将领竟然公然维护同僚,而且如此理直气壮,卓亦疏听得眉头紧皱。

    那将领却不管这些,只是急于为自己人找回场子,当即便挥手下令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严惩一番。”

    卓亦疏长剑微动就要出手,可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不慌不忙的走到将领面前。

    卓亦疏见这人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那人来到将领面前,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乃是一个令牌,也不知那令牌上写的什么,只是将领见后当即脸色大变,赶忙跪倒在地。

    手持令牌那人斥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听的此话,那将领竟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拿令牌那人皱眉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不想与你们计较,赶紧滚。”

    那将领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一众手下逃离这里,再不敢多说一句找回场子的话。

    待一众官兵走远,忽又听到有人鼓掌说道:“公子好厉害的剑法。”

    卓亦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漫步而出,他身着锦服,气质出众、举止不凡,定然是个达官显贵。

    而刚才拿着令牌喝退官兵的那人显然是这男子的随从,此时恭敬的站在男子身边。

    男子走到卓亦疏近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木三,想请公子到楼上雅间一叙。”

    卓亦疏却道:“还是不必了,告辞。”

    说完这话,卓亦疏转身便走,黎清让紧随其后。

    那木三见此却并不气恼,反而是笑意盈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卓亦疏走后,倒是那名随从皱眉说道:“这人好生无礼。”

    木三却笑道:“江湖中人多是这般桀骜不驯之辈。”

    随从又道:“不过是仗着一身武功而已,年纪轻轻,不堪大用。”

    木三又道:“莫要小看了他,年纪虽轻,却有一身惊人的本事,当真是极为难得。”

    眼见自家主子如此说,那随从也再不敢多言。

    卓亦疏和黎清让离了酒楼,黎清让开口道:“人家帮了咱们,你为什么还对他爱答不理的?”

    卓亦疏轻笑道:“有没有他我能都解决这事,那人纵然是个达官显贵,可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黎清让听后兀自思忖一番,而后也再不提及此事。

    姐弟二人一路奔向州。

    而就在当天夜里,商州太守战战兢兢的跪在一人面前,吓得满头大汗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往上看去,只见正是卓亦疏白天所见的木三赫然端坐在上方。

    木三皱眉说道:“赵大人,在你的管辖之内,官官相护的现象似乎极为严重啊。”

    赵太守磕头在地,赶忙说道:“是下官治理无方,还请大人恕罪。”

    木三站起身来,迈步走了出去。

    赵太守浑身无力的瘫在大厅之中。

    三日后,长安传来旨意,罢免商州太守之职,此地大小官员一个不落的尽数受到牵连,朝廷彻查此地风纪。

第六十四章 试探

    这日清晨,卓亦疏与黎清让终是到了州境内,又行半日,距离长离山庄越来越近。

    长离山庄被誉为江湖第一庄,只到庄前便见百阶石阶,皆是以白石铸成,抬头望去,这才能看到庄门气势磅礴,乃是能工巧匠以巨石搭建而成,庄门上方又书四个大字:长离山庄。

    只凭这四个字,便能压塌半个江湖。

    黎清让也很是兴奋,指着那四个字对卓亦疏说道:“这四个字乃是四位江湖前辈所写,而他们之所以为咱们长离山庄写下这四个字,是因为他们全都败在了咱们庄主手中。”

    卓亦疏问道:“这四人都是被舅舅他击败的吗?”

    黎清让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庄’字说道:“写下这个‘庄’字的人是被父亲打败的,只不过那时我还没出生,前面三个字是咱们黎家先辈的功绩。”

    长离山庄立于江湖已数十年,到了黎博书已是第三代家主,黎家搏来这江湖第一世家的名头足足用了三代人。

    两人正说话时,庄门中走出数人,皆是长离弟子,这些人见到黎清让后先是一惊,随即大喜,纷纷说道:“请让大小姐回来了。”

    黎清让见到他们也非常高兴,就要走上前去,哪知却突然被卓亦疏点住了穴道。

    眼见此举,数名长离弟子皆是大惊失色,都将卓亦疏当成了上门寻仇的对头,最关键的是黎清让还在对方手里。

    黎清让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刚要开口责问,却见卓亦疏从她身边掠过,同时留下一句:“表姐,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武功如何。”

    话音未落,卓亦疏便已冲了出去,瞬时间便与数名长离弟子交上了手。

    黎清让此时才知卓亦疏点住自己的穴道就是为了让长离弟子将他当成对头,如此才能全力出手。

    那些长离弟子果然不负卓亦疏所想,出手时尽是杀招,皆是将卓亦疏当成了寻仇的对头,就要置他于死地。

    这些长离弟子一心要救黎清让,却也因此展现出了最为厉害的长离武功。

    卓亦疏凭着一柄单剑与众弟子恶斗,却是越打越心惊,这些虽然只是普通弟子,但武功着实精妙,皆是攻守有致,任何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好手。

    这些日子以来卓亦疏连番苦斗,尤其是在蜀中时更是连破文隐阁数处分舵,但那些分舵弟子的武功根本没法跟长离弟子相提并论,就算是虎渊阁、长虹帮等蜀中大派也无法与长离山庄同日而语,也许这些门派中不乏高手,但普通弟子的武功却是参差不齐,而长离山庄不但有黎博书这样的盖世高手坐镇,其下弟子更是技艺惊人,更能保证长离山庄根基稳健。

    如此看来,长离山庄不愧是江湖名门,果然盛名无虚。

    这里的打斗声也引来了更多的长离弟子,更将此地围住,卓亦疏游目四顾,发惊觉这些人的气息全都浑厚无比,内力定然皆是不弱,卓亦疏不禁暗道:我能从普通门派弟子的合围中全身而退,但长离山庄的这些弟子若是一拥而上,恐怕会让我死于非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也让卓亦疏越发兴奋,他急于提升自己的剑法,所以对手越强他越高兴。

    而且似他这般桀骜之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以多欺少,卓亦疏自己虽不屑以众敌寡,但身陷重围时却不以为意。

    这时长离山庄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眼见此地打斗,便即皱眉喝道:“什么人敢来长离山庄捣乱?”

    下方便有弟子弟子回道:“这人劫了大小姐,而且还出手伤人。”

    那人闻言抬头一看,只见黎清让站在前方一动不动,果然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眼见于此,这人便即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来到黎清让身边,抬手便解开了黎清让的穴道。

    卓亦疏封住黎清让的手法肯定不会太重,却也绝非一般人可解,这人却只在抬手间就解开了穴道,足可见其内功之强,而且适才所见其身法飘渺,轻功更是卓绝。

    长离弟子,果然个个都是英才。

    这人解了黎清让的穴道,然后开口道:“你没事吧?”

    黎清让被解了穴道,登时便恢复了自由,旋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接近着却说道:“黎城,你去帮我擒下那人,这人危险得很,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原来这个为黎清让解开穴道的人名为黎城,此时他听了黎清让的话后便即应道:“是。”

    黎城纵身上前,挺剑而来。

    卓亦疏长剑横出,迫退眼前诸多敌手,然后反身一剑与黎城硬抗一招。

    这时又听黎清让说道:“就让黎城一人拿他,你们都别动手,通通退下,免得将来传到江湖上别人说咱们长离山庄以多欺少。”

    众弟子闻言谁也不敢违逆,便即纷纷退下,场中只剩卓亦疏和黎城苦斗不休。

    长离一脉的武功的确精妙,卓亦疏此前曾在云梦山中见黎荀和黎展施展过,而黎荀乃当世高手自是无需多提,而这个黎城的武功又明显在那黎展之上,若是有他出战詹大,定有更多胜算。

    黎城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见其剑法之精妙,却也在心中暗暗吃惊,不禁心道:这人的剑法好厉害,似他这般年纪竟能有这么厉害的剑法,莫非是兰陵剑派的传人?

    黎城虽是名家弟子,但灵犀剑法久不现江湖,也难怪他对此一无所知。

    二人又斗一阵,卓亦疏逐渐占据上风,四周皆是明眼人,都看出黎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众人不禁暗暗心惊不已。

    哪知这时卓亦疏突然施展疾踪步跃出战圈,再不与黎城动手。

    黎城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卓亦疏轻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黎城闻言怒道:“休要胡言,有本事再与我都上几个回合。”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用‘镜花雪月’,然后跟一招‘冷雪凝霜’。”

    黎城闻言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对方竟能看穿自己的出招。

    卓亦疏又洋洋洒洒说出十余招,黎城听得越发心惊,因为卓亦疏所说的出招顺序竟丝毫不差,自己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黎城本是断定自己如此这般出招后定能反败为胜,却不想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这些招式都是黎清让在来的路上时给卓亦疏演练的,虽然黎清让演招的顺序杂乱无章,但卓亦疏只需以‘化字诀’推演,自然能提前洞悉黎城的出招。

    黎城不知其中关键,只觉得卓亦疏似如神人,再打下去自己也只有落败的分,眼见于此,黎城不禁一阵失落。

    这时黎清让却上前一步说道:“黎城只是庄中的年轻弟子,你赢了他有什么可神气的?”

    卓亦疏却笑道:“那你说长离山庄中可还有什么高手?”

    黎清让得意道:“你既然想挑战高手,那我就去给你找一个出来。”

    黎清让说完就要迈步,哪知卓亦疏却道:“不劳烦黎小姐大驾了,我自己去庄中寻找。”

    说完这话,卓亦疏纵身而起,直奔庄门而去。

    一众长离弟子见此纷纷惊怒,便即出手阻拦。

    这次围攻卓亦疏的弟子远比一开始的要多的多,卓亦疏身陷其中也觉吃力,但他并不恋战,而是连续施展疾踪步奔上石阶。

    但长离弟子着实厉害,卓亦疏与他们交手并不能讨到多少便宜,眨眼间他便出了十余招,但脚下却连三节台阶都没能走出去。

    黎清让在战圈外愈发得意,又说道:“你服不服?”

    卓亦疏知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便即笑道:“不服。”

    便在这苦斗之时,忽见庄门又开,便有一人身未至声先到,只听一道雄厚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在庄前搅闹?”

    长离弟子闻言纷纷罢手后撤,恭敬向庄门处行礼。

    卓亦疏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迈步而出,他身着长袍,面容威严,生着一张国字脸,剑眉星目。

    一众长离弟子纷纷跪拜在地,齐声呼道:“参见庄主。”

    原来这人便是长离山庄的庄主,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黎博书,也是卓亦疏的舅舅。

    但卓亦疏显然没想太多,此时见到长离庄主现身,当即纵身跃至空中,在一片惊呼声中挺剑攻向黎博书。

    黎博书眉头微皱,随即单手一晃,也不见他如何出招,紧接着却见卓亦疏倒飞而出,重重的摔落到石阶下方。

    卓亦疏直觉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就要吐出鲜血,但他生性要强,此时竟强提内力,将这股鲜血生生压制住了。

    黎博书眼见于此当即神色一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黎清让上前冲卓亦疏做了个鬼脸,然后奔上台阶,径直来到黎博书身边,晃着他的胳膊说道:“爹爹,女儿好想你啊。”

    黎博书却沉声道:“你这次竟敢离家出走,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黎清让本以为自己刚回来会让父亲喜笑颜开,哪知却换来一声呵斥,她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当即泪涌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黎博书见此心中一动,他自是心疼女儿,平日里便宠爱有加,否则也不会将黎清让惯得一身坏脾气,但又想到黎清让这次实在有些不像话,必须要严加管教才行,所以黎博书忍住心中的疼爱,仍是沉着脸。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并且边跑边说打:“清让回来了啊。”

    来人是个老者,卓亦疏却也认识,正是黎荀。

    黎清让带着哭腔说道:“荀爷爷,你怎么才来啊?”

    黎荀笑道:“我这把老骨头的腿脚不利索了,哪里比得上庄主啊,他一听说你回来了立刻就跑了出来,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现在才赶来。”

    一听这话,黎清让这才破涕为笑,紧接着笑逐颜开的对黎博书说道:“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黎博书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严就这么被黎荀的一句话打散了,却也只能一阵无奈,毕竟黎荀辈分在那呢,饶是他黎博书也要礼让三分。

    黎荀年老成精,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他自是不能眼看着将黎博书置于尴尬境地,便即立刻转移话题,看着卓亦疏说道:“这位公子是谁?”

    黎清让说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下方的黎城闻言暗中疑道:清让说这人是送她回来的?

    黎荀却似乎喜出望外,开口便道:“我想起来,你不就是当初在云梦山遇见的那位公子吗?”

    卓亦疏强忍着伤痛开口笑道:“劳烦老前辈还记得我。”

    “好说好说。”黎荀道。

    黎清让满脸神秘的对黎博书说道:“爹爹,你猜猜他是谁?”

    黎博书上下打量了卓亦疏一番,然后说道:“卓亦疏。”

    一听这话,黎清让当即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姑姑的儿子。”

    此话一出,一众长离弟子皆是大吃一惊。

    黎博书转身走进庄中,只留下一句:“这世上似他这般年龄却会灵犀剑法的,唯有卓亦疏一人。”

    适才卓亦疏出招试探黎博书时用的确是灵犀剑法,但黎博书武功太高所以卓亦疏那一招实际上只出了一半,却不想黎博书竟仅从这半招剑法中就看出了卓亦疏的身份。

第六十五章 长离山庄

    卓亦疏随黎清让一起进了庄中,又在黎清让的引领下来到前厅中,黎博书依然端坐上方,手中举茶自饮。

    卓亦疏跪倒在地,向黎博书行礼道:“卓亦疏见过舅舅。”

    黎博书纵目向卓亦疏看去,如此盯了半饷,方才开口说道:“太像了,你这双眼睛与听白一般无二。”

    一旁的黎清让听了这话后微微低下了头,心中往事也被触动,姑姑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坐吧。”黎博书言道:“就是你这身的脾气秉性与卓仲渊一模一样。”

    卓亦疏坐到一旁,却是笑道:“儿子随父亲,也是天经地义的。”

    黎博书冷哼一声,然后又道:“先前我去云梦山时你为何不来见我?”

    此前黎清让和黎荀都不知道卓亦疏的身份,但现在身份大白,黎博书自然也就知道了。

    卓亦疏回道:“那时舅舅正在和歃血盟交战,我怕贸然前往会让舅舅分心,所以没敢打扰。”

    “哼,说的倒是好听,恐怕是因为你那时武功尽失,所以不想丢了卓家的脸面,这才不肯前来相认。”黎博书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卓亦疏的想法,接着便又听他说道:“这性格跟你爹如出一辙,说得好听些是疏狂入骨,但依我看来只是不懂人情世故。”

    黎博书虽然这般说话,但语气中的关切之意还是溢于言表,卓亦疏也听得出来,所以也不反驳。

    “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中了血砂毒蛊的,又是怎么恢复了武功。”黎博书说道。

    “是。”卓亦疏便将此间事由尽数说出,从明无为处心积虑的要坐上歃血盟主的位置,再到佘余因痛失爱女而给卓亦疏种下血砂毒蛊,再到明妙寒为母报仇而甘愿赴死为卓亦疏去除血砂毒蛊,这些事情件件惊心,饶是黎博书沉浮江湖半生,见过各种场面无数,此时听卓亦疏道来却也不禁暗暗心惊不已。

    听到最后时,黎博书拍案而起,开口怒道:“明无为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加害长离山庄的人,要没有他,听白也不会惨死。”

    黎清让也是怒道:“爹爹,咱们这就杀向歃血盟,这次既已得知真相,就一定要将七色血堂踏平。”

    “且慢。”出口阻止的人却是卓亦疏,只听他说道:“舅舅,我与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但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的,明无为的命是我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于我的剑下。”

    黎博书盯着卓亦疏看了许久,心中也在暗暗思忖,良久以后方才说道:“不错,听白并没有死在明无为的手里,光凭这一点咱们长离若是贸然去犯歃血盟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而卓仲渊本就是歃血盟的人,他的死只能算作歃血盟内部的恩怨,我也没法插手,但你不同,你是卓仲渊的亲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此事的确该由你来了结。”

    其实此话一出,明眼人当即便知其中意思,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长离一脉仍始终没有认下卓仲渊,黎博书也从未将卓仲渊看作是妹夫,即便是他认下了卓亦疏这个外甥,但对卓仲渊还是心存芥蒂。

    只听黎博书又道:“我见你的剑法虽然未臻化境,但在同辈人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只不过相比明无为来说还是相差甚远。”

    黎博书与明无为乃是同一级别的高手,眼光自然独到。

    卓亦疏也是说道:“舅舅所言不错,还请舅舅多加指点。”

    可一听这话后,黎博书却是冷笑道:“你让我指点你,恐怕是因为你刚才在庄门前试探了我武功以后才有的想法吧,若是没能接下你那一招,想必你也不会让我来指点你了。”

    卓亦疏笑道:“堂堂长离山庄的庄主,又怎么会接不下我那一招。”

    “那是。”黎清让在一旁附和道:“我爹爹可是天下闻名的高手。”

    对于自家威严,黎清让还是很有自信的,长离山庄毕竟是天下一流帮派,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过寥寥数家,就算放眼整个江湖,长离一脉也是庞然大物,一般人很难望其项背。

    黎博书听后却是说道:“你出去胡闹一番,难道还不知道江湖之大、能人辈出的道理?”

    这话是说给黎清让的,黎博书知道她这次离家出走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便想着让她趁这机会认清江湖,不要再妄自尊大。

    可黎清让却道:“这一路上我哪碰见了什么高手,只碰见了清涛门那样的武林败类。”

    黎博书又道:“说起这事,还真要感谢污衣帮,没想到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竟还有这等本事。”

    “人家污衣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你怎么说成了乌合之众。”黎清让对于父亲如此评价颇有不满。

    黎博书却道:“污衣帮这个江湖第一大帮的称呼只是唬人用的,污衣帮中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都是贩夫走卒,要么武功低微要么根本不会武功,这样的帮众只能凑凑人数罢了,也是因为污衣帮选人不甚严谨,无论什么人都肯接纳到帮中,这也导致了污衣帮人数虽多但仍改变不了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结果。”

    论起江湖见闻,黎清让和卓亦疏加起来都不如黎博书,所以此时听得他如此一说,黎清让虽有心反驳但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而卓亦疏却开口问道:“那依庄主之见,江湖上的大门大派又有哪些呢?”

    黎博书知道卓亦疏注定是要在江湖行走的,所以此时也不是故意显摆,而是诚心解答,要让卓亦疏了解江湖局势,将来也好少走弯路。

    于是便听黎博书说道:“这江湖中最厉害的门派自然就是佛道两家:少林和太虚;其他能与咱们长离山庄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兰陵剑派、凌霆府以及青城派。”

    “那悬天宫呢?”卓亦疏问这话时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倾从,并且暗道: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黎博书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悬天宫是左道门派,宫中高手如云,有四大首领,现任宫主铁书先生更是一流高手,只不过近些年来悬天宫久居关外,很少涉足中原,所以对其实力也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黎博书如此说,但卓亦疏却能听出他的意思,他虽说悬天宫久居关外,但字里行间对悬天宫的实力还是多有肯定,不肯明说是因为正邪之别,可越是这样越能侧面证实悬天宫的实力,恐怕还要在长离山庄之上。

    “歃血盟又是什么实力?”黎清让疑道。

    黎博书说道:“歃血盟自居正道,但盟中弟子鱼龙混杂,便与污衣帮一般无二,所以虽然歃血盟中不乏高手,但却难登大雅之堂。”

    黎博书这话倒也中肯,歃血盟起于天下大乱之际,乃是由歃血七侠和一众慕名投奔的人组成的,并非如江湖大派那样传承下来,所以歃血盟的组成极其复杂,盟中的人有好有坏,这也是为什么歃血盟多年来自居正道却不被正道所容的原因。

    但有滕凌霄坐镇的歃血盟实力强劲,而且纵然是正道不容却也没有自甘堕向邪门左道。

    相对于身份尊崇的长离庄主,黎博书的确有资格看不起歃血盟。

    黎清让又道:“但是在云梦山时,荀爷爷说滕凌霄的武功在江湖中数一数二,能赢得了他的只有寥寥数人,就连荀爷爷也自认为不是滕凌霄的对手。”

    黎博书喝了口茶,然后说道:“这世上能与滕凌霄相提并论的人不过一手之数,兰陵剑派的剑圣剑法第一,太虚掌教苍清真人的玄门武功世上独尊,少林方丈更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再有就是蜀中峨眉的白猿公。”

    “白猿公真有其人?”黎清让疑道。

    黎清让本就是出身名门,所以知道许多江湖辛密,对于白猿公之名早有耳闻,但白猿公太过神秘,别说黎清让,就是黎博书都没有见过。

    虽然如此,但黎博书却仍肯定地说道:“世上定有白猿公,只不过他久不现江湖,所以世人无从得见。”

    黎清让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

    黎博书又道:“如今滕凌霄既然已死,这世上的高手就又少了一个,那个时代终是落幕了。”

    “还会有新的高手出现,这江湖从来都不缺才情。”卓亦疏说道:“江湖的广阔就是这些高手的才情所构成的。”

    “你说话的语气当真是和卓仲渊如出一辙。”黎博书说道:“不过此话倒也不错,的确有理,我也只是感叹一声罢了。”

    众人说到此处,便有长离弟子前来禀报备好了饭菜,请三人入席。

    席上又见到黎荀,卓亦疏这才知道黎荀辈分极大,是上任长离庄主的亲信,所以要是论起辈分比黎博书还要大一辈,  而上任长离庄主便是黎博书和黎听白的父亲,卓亦疏的外公,黎清让的爷爷。

    黎荀一生无儿无女,虽然辈分极大但却从不居功自傲,年纪大了后只愿意晒晒太阳犯犯懒,自称连武功都不愿意练了。

第六十六章 参商阁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卓亦疏一直留在长离山庄,每日受黎博书的指点,武功又有进境。

    黎博书也曾亲眼见过滕凌霄使用灵犀剑法,不但如此,黎博书还曾见过卓仲渊用这套剑法,所以灵犀剑法在他眼中并不陌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黎博书认为卓亦疏的剑法虽然厉害,但距离高手之境还差很远。

    “你如今的剑法尚还比不上当年你爹的境界。”黎博书如是说道:“卓仲渊的一招剑法中暗藏三十二道变化,内劲不绝,虚以示人,实则绵长深厚,而你如今这般最多十**道变化,而且每道变化都是稍纵即逝,全然没有连绵不绝之意,如此这般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如同虚设。”

    黎博书将卓亦疏带到庄中的池塘前,让他以剑击水,剑劲所过之处必有水纹,初时只有一两道不足丈余的水纹,随着剑劲中的变化越多,水纹也就越多,长度也越来越长。

    卓亦疏每日间便在这里习练,练了一个多月却也只有七八道丈余长的水纹。

    卓亦疏心中不免焦急。

    而后几日,黎博书有事离庄,而卓亦疏仍在习练剑劲,虽然自始至终都无人看管,但卓亦疏却丝毫都没有怠慢。

    这日卓亦疏一如既往的在练剑,黎清让漫步而来。

    黎清让说道:“你自从到了庄中,每日便与这池水过不去,我看这些日子里这池水挨的剑比从前几十年都要多。”

    卓亦疏却道:“只可惜我还不得要领,剑劲最多是只有十九道。”

    “那你想练出多少道?”黎清让疑道。

    “我听舅舅说,我爹的一招剑法中可以暗藏三十二道暗劲变化。”卓亦疏如此说道。

    听了这话,黎清让却道:“你爹练了半辈子才有了三十二道变化,你才练了几年。”

    卓亦疏一心沉迷于剑招之中,所以无暇分心,此时突听得此话,确有恍然之感。

    黎清让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又道:“我爹常说练武一途最忌急于求成,若非一朝一夕的积累,断然不会一撮而就,若是一味强练极易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武林中不知有多少高手因急于求成而丢了性命。”

    这些话只是黎博书平日里用来教训黎清让的,此时黎清让尽数说出来给卓亦疏听,当然,黎博书在说这话时往往会对黎清让加一句‘如你这般懈怠的虽不会走火入魔,却也练不成什么厉害的武功’。

    每每这时,黎清让都会小嘴一嘟然后耸耸肩,似是全然没有听进去,黎博书也拿她毫无办法。

    “今天先歇一天,你来了庄中还没好好走走呢,我带你到处看看。”黎清让说完这话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卓亦疏离开了池塘。

    卓亦疏在听了黎清让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于求成,是以有心缓进,便随着黎清让四处游走。

    长离山庄很大,内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既有金碧辉煌殿,又有曲径通幽处,当真是应有尽有。

    两人不觉间玩了一下午,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吃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哪知黎请让还没玩够,又来将卓亦疏叫了出来,并且得意地说道:“这次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卓亦疏随她而行,走了一阵后,黎清让指着前方的一座阁楼说道:“那里就是参商阁。”

    此时月光正满,卓亦疏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前方一座精美楼阁,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那处楼阁距离卓亦疏和黎清让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卓亦疏和黎清让边走边说,卓亦疏便问道:“何为参商阁?”

    “参商便是星空中的参星与商星,这二星在空中此出彼没,彼出此没,是以从不会相见。”黎清让说道:“而我长离山庄中的镇派之宝参商剑便放在参商阁中。”

    “参商剑。”卓亦疏低语。

    参商二星永不相见,便是长离,长离山庄以‘长离’为名,以参商剑为宝,确是不谋而合。

    “参商阁里有人看守吗?”卓亦疏突然问道。

    黎清让被他问的一愣,然后方才回道:“自是有的。”

    “看守人在哪里?”卓亦疏又问道。

    “在参商阁内外,具体的位置只有我爹爹知道。”黎清让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卓亦疏伸手指了指参商阁,黎清让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却只见参商阁在夜色中矗立,但并未看出有何不妥。

    卓亦疏却道:“难道阁楼顶上嘲风旁的那人是守参商阁的人?”

    嘲风是龙之九子之一,因其平生好险又好望,所以常置于屋顶殿角,而参商阁的屋顶殿角处便有嘲风。

    黎清让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殿角嘲风旁确有一个人影,那人身着夜行衣,虽在月光下却隐于夜色中,又以嘲风石像为掩,所以常人难以发觉。

    “这人的穿着。”黎清让说道:“绝不是庄中弟子。”

    “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卓亦疏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这话,卓亦疏当即纵身而动,几个起落后便到了参商阁前,紧接着见他纵身跃至屋顶,与那人相对而立。

    此时卓亦疏没带饮怨剑,只是负手立于对方面前。

    月色虽浓,但这人以黑布罩面,所以看不清容貌,只能从身形眼神中看出是个男子。

    蒙面人皱眉道:“看你的武功身法并非是长离山庄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卓亦疏轻笑道:“来看看是什么人到长离山庄图谋不轨。”

    蒙面人却道:“你想留下我?”

    “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却是又道:“我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我。”

    “那是因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我。”卓亦疏轻佻说道。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还挺狂,那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一语言毕,蒙面人挥拳攻来,卓亦疏纵身相迎。

    这个蒙面人身法奇快,拳法也快,挥动之间直让人应接不暇,幸而卓亦疏仰仗疾踪步这才能尽数接下。

    对方攻势虽快,但卓亦疏仍能以‘化字诀’看出破绽,然后加以破招,虽然这是灵犀剑法中的绝技,而卓亦疏此时又无剑在手,但以此空手对付蒙面人却也够用。

    蒙面人使拳攻来,卓亦疏侧身一躲,旋即飞起一脚攻向对方肋下,蒙面人赶忙越开躲避。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二十多招,蒙面人不禁说道:“好小子,年纪不大,武功却不弱。”

    卓亦疏轻笑一声,继续纵势抢攻。

    蒙面人毫不相让,挥拳而来,卓亦疏却突然让过对方的拳势,然后回身一掌,直接打在对方的背上。

    哪知这一击落下,卓亦疏只觉得是打在了铁板上,似乎不像是血肉之躯。

    蒙面人也被卓亦疏这一掌打的一个踉跄,但却并未倒下。

    卓亦疏暗道:难不成这人已将横练功夫练到如此境地?可为何适才交手时并未觉得他的筋骨如何强硬。

    正在卓亦疏迟疑之际,忽见蒙面人反手伸向背后,紧接着便拔出一柄长剑。

    蒙面人拔剑的地方正是卓亦疏刚才打中的地方,此时卓亦疏方才恍然,原来自己刚才是打在了对方背负的长剑上,那柄长剑被蒙面人藏于黑布中负于背后,所以卓亦疏没有看出来。

    那柄长剑始一出现,剑光便相于天地。

    这竟是一柄不逊于饮怨的剑。

    这人持剑攻来,卓亦疏却空手相对,只得避其锋芒,连连躲避。

    但这人的剑法并非十分强劲,比起卓亦疏来说相差甚远。

    正在卓亦疏与这人打斗之时,又见一人突然赶来,蒙面人见到来者先是一惊,然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新来的这人并未身着夜行衣,而是一身灰袍,但同样以黑布掩面,此时听的蒙面人的话以后便回道:“我见你来了真么久还没回去,以为你是被长离山庄的人抓住了。”

    蒙面人却道:“碰上了硬点子,你帮我对付一下。”

    灰袍人看向卓亦疏,眼神之中有几分凝重,然后说道:“这人不是长离山庄的人,武功路数不对啊。”只听灰袍人向卓亦疏问道:“你是谁?”

    卓亦疏轻笑道:“既然来了两个那就正好做个伴,一起留下吧。”

    说完这话,卓亦疏便向灰袍人攻去,以一己之力硬抗对方两人。

    这是下方一阵嘈杂,许多火光亮起,一众长离弟子在黎清让的带领下奔至参商阁前。

    蒙面人和灰袍人见此皆是大惊,灰袍人向同伴说道:“咱们得赶紧走,虽然现在黎博书不在庄中,但长离山庄中高手如云,凭咱们两个根本对付不了。”

    蒙面人也道:“快走。”

    两人转身便走,但卓亦疏哪肯放他二人离去,当即起身便追。

    蒙面人知道卓亦疏的厉害,此时见他毫不慌张,更知他定是长离山庄的人,念及于此,蒙面人便即举剑说道:“这参商剑我是看不成了,还给你吧。”

    说完这话,蒙面人当即将手中长剑向卓亦疏掷来。

    原来这就是参商剑,怪不得如此厉害。

    卓亦疏心中如此想着,伸手便将参商剑抓住,而后毫不停歇,仍向那二人追去。

    此时卓亦疏有长剑在手,便如鱼得水,一剑惊出,刺破了那二人的衣襟。

    蒙面人见此大惊,赶忙疾驰而去,速度如白驹过隙,卓亦疏竟追不上他。

    这人的轻功已臻化境。

    但蒙面人在慌乱之中没能顾上同伴,灰袍人只得独自面对卓亦疏。

第六十七章 沏茶的和尚

    卓亦疏手持参商剑紧追不舍,可转眼间前方就只剩下了灰袍人一道身影,那个轻功极高的蒙面人早已没了踪影。

    眼见于此,卓亦疏不禁心中暗道:这人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他说‘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他这般轻功的确谁也拦他不住,也难怪他敢到长离山庄里来盗参商剑。

    灰袍人的轻功显然要逊于蒙面人,所以根本甩不开身负疾踪步的卓亦疏,灰袍人疾行许久,心中越发焦急。

    此时二人一追一赶,迎着月光一路疾驰。

    奔出许久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寺前,灰袍人身形一闪便即入到寺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卓亦疏停到寺前,抬头看去,只见寺门前的横匾上写着‘宝室寺’三个字。

    卓亦疏轻声道:“看来这里就是对方的藏身之处。”

    念及于此,卓亦疏当即纵身而入。

    进到寺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铜钟,那铜钟做工精良,一看便知是出于能工巧匠之手,钟身上还有图案,只不过在这夜色之中看不真切。

    便在这时,突有一阵香气飘来,卓亦疏唯恐有毒,所以闭气不闻,但这股香气却似无孔不入,只一瞬间便让卓亦疏闻得真切。

    卓亦疏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可过了许久后仍不觉得有任何异样,这才能断定香气无毒,再仔细闻去,这才发觉此乃茶香。

    这时忽见前方佛堂本来紧闭的大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和尚,见到卓亦疏后笑道:“贵客降临,还请屋内就坐。”

    卓亦疏轻笑道:“不必了,我就是来找两个人的。”

    那和尚疑道:“公子要找谁?”

    这一问却将卓亦疏问住了,因为他只知道对方潜入长离山庄盗剑,但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姓身份,所以此时竟答不出来。

    和尚又道:“公子若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先到屋中品茶,然后再说别的事不迟。”

    卓亦疏闻言轻佻一笑,竟真的迈步而入。

    佛堂内香气缭绕,茶香四溢。

    和尚将卓亦疏引到后厅,只见这里放着茶桌茶具,漫天的茶香便是从这里散出的,和尚盘膝坐到茶桌前,将壶中的香茶倒入卓亦疏面前的茶杯中,刹那间茶香弥漫。

    卓亦疏轻笑道:“我向来只喝酒,不喝茶。”

    和尚闻言先是自己也拿起了一杯茶,旋即微微一笑,便即回道:“酒喝多了误事伤身,偶尔来杯清茶有何不可?”

    卓亦疏轻笑道:“你也不用在这装神弄鬼,只凭一杯茶毒不死我。”

    和尚举着茶杯错愕道:“公子此话何解?”

    卓亦疏抬手一剑,剑光大盛,剑劲直奔和尚而去,哪知这和尚竟然不躲不避,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剑气惊现,随后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和尚安然无恙。

    如此更让人怀疑刚才的那道剑气是否只是一个幻觉。

    但就在这时,和尚手中的茶杯却突然裂成两半,切口处光滑平整,就是精心磨平的也不会如这般平滑。

    眼见于此,始终气定神闲的和尚终是变了脸色,凝重的惊道:“剑气凌厉、收发自如,真乃我生平仅见。”

    此时的卓亦疏也颇感意外,因为茶杯里的茶落了一地,但却没有丝毫异样,竟真的只是普通的香茶。

    难不成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卓亦疏心中如此想着,毕竟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露声色的让自己喝茶,难免不让人怀疑茶里有毒。

    而就在这时,忽听得又有人说道:“别人好心请你喝茶,你不但推三阻四而且还打坏了人家的茶杯,当真是不知好歹。”

    说话之人存心将内力灌注到声音中,使得自己所说的话声音飘忽,常人听不出来处。

    但卓亦疏只是轻佻一笑,旋即内劲一震,参商剑应势而出,直奔东面窗外飞去。

    参商剑破窗而出,只听得屋外惊呼一声,可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卓亦疏便已来到近前。

    卓亦疏在空中拿住参商剑,旋即向前刺去,剑势破空而去。

    黑暗中只见刚才没了踪影的灰袍人去而复返,刚才也正是他出言开口,此时面对参商剑时慌忙躲避方才堪堪躲过剑势。

    卓亦疏这一剑虽然去势凌厉,但却也留了余地,卓亦疏这么做本是为了防备身后的和尚会趁虚而来,哪知卓亦疏迫退灰袍人后偷眼一看,却见和尚仍兀自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卓亦疏心中疑惑,却又听灰袍人喝道:“好厉害的剑法,让我来会会你。”

    听得这话,卓亦疏本以为对方会有高招,哪知灰袍人竟急退向后,卓亦疏当即一愣,旋即却见灰袍人一掌击在铜钟之上,瞬时间钟声大盛,当真是震耳欲聋。

    铜钟本是悬于院中,但是被那灰袍人一掌重击后当即飞出,如一只洪荒巨兽般冲向卓亦疏。

    卓亦疏只听得铜钟劲风呼啸而来,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震出一掌抵在铜钟上,立时又引出钟声大作。

    其实卓亦疏此时的内力已然很是深厚,可面对撞来的铜钟时却显得有些单薄,仿佛是一叶孤舟在面对惊涛骇浪。

    卓亦疏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力道迎面而来,附着铜钟撞向自己,竟将卓亦疏逼得连退十余步方才停住。

    卓亦疏心中越发凝重,不禁暗道:这人好大的力气。

    钟声渐停,卓亦疏只觉得双臂发麻。

    灰袍人乃是天生神力者,又有内功修为,所以只凭蛮力就将卓亦疏击退至如此境地。

    灰袍人见此哈哈大笑道:“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卓亦疏轻佻一笑,旋即纵身上前。

    灰袍人没想到卓亦疏竟然还敢上前,先是颇感意外,然后放声大笑,便也起身再攻。

    两人围着铜钟硬拼十余招,只听得撞击声不绝于耳。

    参商剑击在铜钟上迸出火星,灰袍人的蛮劲打在铜钟上发出闷响,两股劲声此起彼伏,让人听得耳聋心颤。

    正在苦斗不休的二人自是无暇他顾,也没看见那和尚坐在一旁仍是气定神闲,自顾的品着香茶,只在见到被卓亦疏刺成两半的茶杯时才会一阵出神,也不知和尚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又听那灰袍人呼喊道:“好厉害的剑法,我也得拿个兵器才行。”

    一语言毕,灰袍人便转身而去,卓亦疏也不阻止,只是满脸轻佻的看着对方去拿兵器。

    只过片刻,灰袍人便去而复返,此时手中多了一杆兵器。

    这灰袍人用的乃是一种分量极重的奇门兵器,名唤独脚桐人,后方为棍,用者握于手中,前方有一个独脚桐人,用来攻击敌人。

    灰袍人手持铜人大步而出,咧嘴笑道:“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兵器的厉害。”

    说完这话便即挥着铜人攻来,卓亦疏知他力气奇大,再有这杆铜人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所以也不与他硬抗,而是使出疾踪步闪身躲避,便即让过了对方的攻势。

    灰袍人一击不成,但他膂力过人,是以当即横扫过去,径直砸向卓亦疏。

    卓亦疏纵身一跃,脚踏铜人之上,旋即长剑落下,直刺灰袍人的面门。

    灰袍人大惊失色,赶忙抵挡,哪知卓亦疏此举竟是虚招,眼见灰袍人上了当,当即便招式一变,分刺灰袍人的双腕。

    灰袍人心中一慌,只得放手舍了兵器。

    这时卓亦疏本有机会再攻,只需长剑再进一招,那灰袍人定然抵挡不住,非死即伤。

    灰袍人也看出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大为不利,心中不禁暗道:我命休矣。

    哪知卓亦疏竟舍弃优势,而是长剑一挑,便将那杆独脚桐人挑飞至半空,旋即奋力打出一掌,掌劲尽数落在独脚桐人上,那铜人受了掌力,当即冲着灰袍人疾飞而去。

    铜人转眼即至,灰袍人只得伸手去接,幸而他力大无比,这才硬接下卓亦疏打来的铜人。

    卓亦疏所练的灵犀剑法最重一个‘巧’字,可谓巧捷万端,所以平日里极少以蛮力对敌,但今日遇见这名力大无比的汉子,却也激起了卓亦疏的斗胜之心,是以他舍弃优势反以蛮力相抗,就是要和对方在气力上分个高低。

    灰袍人也看出了卓亦疏的心思,是以不禁说道:“以己之短克敌之长,阁下这般当真疏狂入骨。”

    卓亦疏轻佻笑道:“好大的力气。”

    此话一出,实际上也是卓亦疏自认力气不如对方,但他何等桀骜,认输的话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而灰袍人虽然力气胜于卓亦疏,但论起武功却是多有不如,刚才若不是卓亦疏手下留情,灰袍人早已死在参商剑下。

    灰袍人深知如此,是以再不敢托大。

    卓亦疏立而不动,手持长剑站在那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久以后,这二人突然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纵身而出,灰袍人手持铜人压落而下,卓亦疏长剑斜刺挺身相迎。

    参商剑与铜人相撞,刹那间火光四溅,竟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火星落下,随着‘咣’的一声,铜人便从灰袍人的手中飞出,旋即落到地上,又震起一片沙石飞屑。

    灰袍人满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人从正面打落了兵器。

    在卓亦疏剑势之下,灰袍人的兵器脱手而落。

    而此时,卓亦疏的长剑也已抵在了灰袍人的咽喉。

    良久以后,灰袍人开口道:“公子剑法超群,我输的心服口服。”

    “你有这自知之明倒也正好。”卓亦疏说完这话方才又对灰袍人道:“刚才和你一齐去长离山庄盗剑的是谁?”

    那个蒙面人轻功极高,此时更已不见了踪影。

    灰袍人沉吟不答。

    这时却听那和尚说道:“原来你是去长离山庄盗取参商剑了,被人发现后躲到了我这里来,怪不得被人追至此处。”

    如此听来这个和尚并未参与盗剑之事,他也是此时才知道缘由的。

    灰袍人自己认栽,却也不打算供出同伴,所以此时一语不发。

    和尚走上前来说道:“还请公子息怒,我与长离庄主也是旧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听这话,卓亦疏只当是和尚要为灰袍人开脱,是以轻笑一声,便即说道:“他二人来庄中盗剑,此乃我亲眼所见,所以这事无须从长计议,你要想逞英雄救人,就带着另一个盗剑人来长离山庄,如此还算有个诚意。”

    卓亦疏说完这话伸手搭在灰袍人的肩上,只需内力一吐便能震碎对方的臂膀,如此一来这灰袍人也再不敢妄动,卓亦疏旋即足下发力,便将灰袍人带走,如此成了俘虏。

第六十八章 登门

    灰袍人被卓亦疏带回了长离山庄。

    黎清让见卓亦疏不但将参商剑夺回来了,而且还将盗剑之人一并擒回,当即笑逐颜开。

    而一众长离弟子眼见于此也对卓亦疏暗暗钦佩。

    黎清让笑道:“明明是两个人来盗剑,你怎么只捉回来一个?”

    卓亦疏回道:“擒了这一个来,另一个很快就会出现。”

    黎清让见卓亦疏如此胸有成竹,便不再追问,而是又道:“你在哪抓住的他?”

    那日黎清让虽然也看见了盗剑的两个人,但她武功不济是以没能追上去,故而现在有此一问。

    卓亦疏回道:“宝室寺。”

    哪知一听这话,长离众人纷纷神色一变,就连黎清让也说道:“你怎么去了宝室寺?”

    眼见众人如此这般反应,卓亦疏却只是说道:“区区一个宝室寺而已,有何去不得的,宝室寺的和尚意图包庇这两个盗剑人,这笔账日后再与他清算。”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颇感意外,黎城开口道:“小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公子’之称本是始于黎荀用来称呼卓亦疏,后来众人听得新奇,便也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小公子’三个字便在长离山庄中叫开了。

    卓亦疏疑道:“这有什么误会的,我一路追进了宝室寺。”

    黎城又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宝室寺中的积公大师与庄主本是挚友,与咱们长离山庄也多有往来。”

    听了这话后卓亦疏也是颇感意外,心中暗道:我听那和尚说与长离庄主乃是旧识,本以为这只是和尚的自夸之言,却不想竟真是如此。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回头向灰袍人道:“你与那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

    灰袍人虽然佩服卓亦疏的武功,但却并不打算多言,所以此时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卓亦疏见此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教训对方,这时却又听长离弟子说道:“荀老爷子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黎荀笑着走来,长离弟子见到他后纷纷施礼问好,黎荀则一一回应。

    黎清让走上前去说道:“荀爷爷你看,这就是昨天那两个盗剑人中的一个。”

    黎荀辈分极大,此时黎博书不在庄中,实际上众人便以黎荀为首,所以昨日有人入参商阁盗剑的事早已通知了黎荀,但此时黎荀见到灰袍人后却只是打量了一眼,然后再不去看他,而是对卓亦疏说道:“小公子果然厉害,要是没有你,这参商剑必然不保,若真那样可就麻烦了。”

    卓亦疏闻言一笑,他对黎荀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当初在云梦山时乃是承蒙黎荀相救方才从佘余手中逃出生天。

    黎荀又道:“小公子劳累了一夜,咱们去厅中坐下详说。”

    卓亦疏将灰袍人交于长离弟子,然后随黎荀一起进了正厅中。

    随后黎荀便与卓亦疏闲聊许久,既不提盗剑之事,也不说审问灰袍人,更不谈逃走的蒙面人,从始至终都是在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黎清让听得烦了,便即自行离去了。

    卓亦疏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留下听着。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便有长离弟子来报:积公和尚来到庄中。

    黎荀起身去迎,走到卓亦疏身前时却听卓亦疏说道:“荀老爷子是早就料到积公和尚会来吧?”

    “积公和尚既然要保这个人,就一定会登门拜访。”黎荀说这话时有一丝狡猾。

    卓亦疏觉得黎荀的打算不止于此。

    积公和尚被弟子引进庄中,黎荀见到他后笑道:“积公大师可是许久都没来庄上了,贵客登门,幸何如之。”

    积公和尚行了一礼,口诵佛号,旋即说道:“荀老前辈言重了。”

    黎荀又道:“前些天我得了一盒好茶,特地留着与积公大师一起喝。”

    “喝茶不急。”积公和尚说道:“这次我来庄中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什么事?”如黎荀这般年老成精的人物,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装傻。

    积公和尚说道:“我有一位朋友被贵庄的人捉了来,还请长离山庄高抬贵手。”

    黎荀听后假意思忖一阵,然后又道:“你说的莫不是我家小公子抓回来的那人?”

    积公和尚疑道:“小公子是何许人也?”

    黎荀将积公和尚带进厅中,卓亦疏便坐在这里,黎荀指着卓亦疏说道:“这位就是听白小姐的儿子,名叫卓亦疏。”

    积公和尚虽然早就见过卓亦疏了,也知道他是长离山庄的人,但此时听了这话后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便即说道:“听白小姐的儿子?”

    积公和尚仔细打量一番,旋即说道:“卓公子的眉目间确与听白小姐神似,昨天夜黑,我竟没有看出来。”

    卓亦疏轻笑道:“和尚的朋友来长离盗剑,你现在了莫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人?”

    此话一出,积公和尚顿觉尴尬,这事本就理亏,现在更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人既是小公子擒回来的,那就该由小公子来发落。”黎荀又道:“可我还是想问一句,积公大师与这人是何关系?”

    积公和尚听了这话后脸现为难之色,似乎有些话难以出口,黎荀也不催促,而是将弟子奉来的茶接了过去然后亲手递到了积公和尚面前。

    积公和尚抬头看了看黎荀,然后闪过一丝苦笑,旋即说道:“荀老前辈既然问了,那我便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前一阵我那徒弟被人挟持了去,对方大有来头,光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所以才请了帮手来,而昨天来庄中盗剑的两位就是我所请帮手的属下。”

    如此一来,卓亦疏便也恍然,怪不得灰袍人会径直躲到宝室寺中。

    “陆鸿渐被人劫持了?”黎荀皱眉道:“对方什么来头?”

    既然积公和尚与黎博书是挚友,对方却还敢在州境内劫持积公和尚的徒弟,显然是大有来头,似有不惧长离山庄的威势。

    而事已至此,积公和尚便只能尽数坦然相告,只听他说道:“以我和黎庄主的交情,若是我开口相求,黎庄主定会出手相助,只凭长离山庄的威名,在这江湖之中便已罕逢敌手,可就是因为长离山庄名头太大,所以我才没有向黎庄主开口,而是舍近求远。”

    卓亦疏和黎荀皆是一言不发,都在听着积公和尚接下来的话。

    “劫持渐儿的乃是悬天宫的人。”积公和尚如此说道。

    一听这话,卓亦疏和黎荀皆是心头一震,但两人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卓亦疏听到悬天宫三个字后立时便暗道:悬天宫来了州,也不知她有没有来?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沈倾从。

    而黎荀所想的则是江湖中事,正所谓树大招风,长离山庄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也难免会有暗中窥伺之人,而悬天宫又是左道之尊,他们来州很可能是冲着长离山庄来的。

    而黎荀早已察觉到了悬天宫的踪迹,长离山庄的眼线遍布州,这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长离一脉。

    积公和尚继续说道:“本来这事我应该立刻来找黎庄主的,可长离山庄和悬天宫都是江湖中的庞然大物,若是黎庄主出面,必然会引起两家的争斗,到那时定会血流成河,因我徒弟一人而害的许多人死于非命,此乃罪过。”

    “你找别人就不会引起争斗了?”问这话的却是卓亦疏。

    积公和尚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找的这人与悬天宫颇有渊源,应可兵不血刃的解决此事。”

    “可你找来的帮手还没把你徒弟救出来呢,却把主意打到了参商剑上。”卓亦疏轻笑道。

    积公和尚一时语塞,想了一会才又说道:“此事确是他们的不对,但他们也只是对名满江湖的参商剑太过神往,所以才会贸然行事,但心中却绝无将参商剑据为己有的想法。”

    “不告而取即为贼。”卓亦疏说道:“我且问你,悬天宫来的是什么人?”

    积公和尚见他虽然话锋转的快,但后面这句却没有为难之意,当即心中一松,便即回道:“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武功奇诡,掌法飘忽,掌劲击中青树,树外表毫发无损,内部却已断了生机,而我与之相对,更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化骨绵掌。”黎荀不无震惊的说道:“来者莫不是索双林?”

    黎荀久在江湖行走,对这些江湖人物的武功如数家珍。

    卓亦疏对来的是什么人丝毫不感兴趣,只为来者并不是沈倾从而感到失落。

    “正是悬天宫的索双林,也正是因为来者是悬天宫的人,若是长离山庄出手,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既不想长离山庄贸然和悬天宫结下梁子,自然也不想长离山庄和我那位朋友结了仇。”积公和尚双手合于胸前,诵了句‘阿弥陀佛’,旋即又道:“所以我才来恳请长离山庄能放了我那位朋友的属下。”

    黎荀清楚了积公的打算,但是却一言不发。

    卓亦疏却道:“既然盗剑的两个人同为一人下属,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卓亦疏竟要让对方的头领现身,听得此话,不止积公和尚颇感为难,就连黎荀也不禁为之侧目。

    就在这时,忽听得厅外有人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见我家宗主?哼,不自量力。”

    屋外残影掠过,轻功极为高明的蒙面人来到长离山庄之中。

第六十九章 放人

    听得屋外之声,积公和尚当即脸色一变,赶忙起身走出厅外,黎荀眉头微皱,便也跟了出去,反倒是卓亦疏不紧不慢的走在了最后。

    一到屋外便见昨日那蒙面人站在屋顶,凭风而立。

    此时他已摘了蒙面的黑布,此时又是白天,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样貌,乃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貌不惊人,但此时冷笑连连。

    “久闻长离山庄名满江湖,却不想竟然这么小气。”男子说道:“我借剑一观而已,又不是不还。”

    这等无礼之言一出,立时引得长离弟子大怒,就连积公和尚也是脸色一变,赶忙抢先开口道:“高兄莫要胡言,赶快下来见过小公子和荀老爷子。”

    这灰袍人原是姓高,此时却见他脸现不屑之色,开口又道:“想要让我下去?那就要看看长离山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听的此话,长离弟子再也按捺不住,黎城当先跃起,纵剑攻向灰袍人。

    灰袍人虽然把话说得很满,其实也很忌惮长离武功,但他仰仗自身轻功高绝所以才敢有恃无恐,此时也不与黎城硬碰,而是身形一闪即逝,轻松躲过剑势。

    黎城一剑刺空,当即眉头一皱,游目四顾,却见灰袍人已经到了西边房顶上,黎城当即脚下一踏,再次攻去。

    灰袍人不敢怠慢,仍是纵身躲避,但黎城早有准备,剑势突变,由西向南,剑势凌厉。

    灰袍人冷笑一声,身子向下一坠,黎城的长剑贴着他的头皮刺过,但却未能伤及灰袍人半分。

    灰袍人向地面落下,可那里已有众多长离弟子等候,刹那间乱剑四起,稍有不慎就会死于乱剑之下。

    眼看着灰袍人避无可避,却见他身形飘忽,场中只余残影,还能听到长剑挥舞之声,那是长离弟子刺中空气所发之声;偶有长剑碰撞之声,却是长离弟子因为人数众多而与自己人兵器相撞所发;长离弟子虽多但却始终没能伤到灰袍人分毫。

    再看这灰袍人手无寸铁,只凭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便游走于长离弟子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只见灰袍人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南北虽远,他却能转瞬既至,轻功之高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站在厅前的积公和尚满脸焦急之色,想要开口制止眼前之事,但眼看着双方恶斗,想要就此罢手已是不能,是以积公和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是旁边的黎荀说道:“久闻黔中道有一位轻功高手,轻功之高天下无双,却不知与积公大师的这位朋友是何关系?”

    积公和尚回道:“不满荀老爷子,我这位朋友便是高险峰。”

    “如此轻功,果然名不虚传。”黎荀如此赞道,但他的语气有些模糊,也不知是真的称赞还是在出言讥讽。

    积公和尚自知理亏,所以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想赶忙制止双方恶斗。

    但黎荀似乎并不着急,玩味的看着眼前之事。

    这是只听高险峰喊道:“长离山庄不愧天下第一庄,每一个弟子都如此厉害,待将我体力耗尽,你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我擒住了。”

    高险峰这话明显是在说长离山庄以多欺少,要靠着耗尽他的内力才能取胜,长离山庄何等门派,自是不能受下这般侮辱,庄中弟子也纷纷大怒,便即加紧攻势。

    积公和尚眼见高险峰这话是把双方的关系推向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当下心中越发焦急。

    这时许久不言的卓亦疏突然喝道:“退下。”

    长离弟子闻言纷纷罢招回撤,都在看着小公子出手。

    卓亦疏迈步上前,立于院中,轻佻的看着高险峰。

    高险峰昨日被卓亦疏刺破了衣襟,已是被他自己视作奇耻大辱,他即惊愕于卓亦疏年纪轻轻但剑法高超,却又想证明自己的轻功要快过卓亦疏的剑法。

    所以今天高险峰来了,既是不想对长离山庄低头,也想再与卓亦疏一较高下。

    卓亦疏提着饮怨剑,满脸的轻佻不恭。

    积公和尚知道卓亦疏的身份,心下更加惶恐,若是与卓亦疏对敌,就等同于和长离一脉结下了仇。

    高险峰说道:“你换了剑。”

    “这才是我的剑。”卓亦疏昨日拿的是参商剑,今日拿的是饮怨剑。

    高险峰冷笑一声。

    卓亦疏率先出招,一招‘灵犀望月’急掠而去。

    高险峰脸色一变,施展轻功躲避,却还是贴着饮怨的寒气堪堪躲过。

    “好厉害的剑法。”高险峰不禁赞道。

    卓亦疏一招不成,却再不进攻。

    “疾踪步。”高险峰又道。

    卓亦疏轻笑一声,起身再攻。

    而来你来我往,高险峰轻功虽高,但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而卓亦疏剑法虽强,却也无法伤到对方。

    众人看的精彩,都在不觉间目不转睛。

    高险峰以一身精妙的轻功面对一众长离弟子时游刃有余,但此时却不得不取出兵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刃,用来抵挡卓亦疏的长剑。

    这时天气忽变,原本刺眼的太阳被乌云遮住,晴朗天空霎时间暗了下来。

    便在这时,高险峰忽觉一股强大的剑气将自己笼罩,他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下意识的想要施展轻功离去,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似是在一头洪荒古兽的血色双眼面前。

    不但是他,就连场中观战的众人都均觉一股杀气突起,纷纷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黎城更是似乎听到了一声古兽吼叫,让他心中一颤。

    积公和尚大感意外,回头向黎荀看去,却见黎荀露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

    乌云散尽,阳光刺穿而来。

    饮怨剑抵在高险峰的眉心处,只需卓亦疏轻轻一动,高险峰立时就要命丧此地。

    所有的感觉都只是一闪即逝,就算是黎城也只以为刚才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所有人都有的。

    此时眼见卓亦疏擒住了高险峰,长离弟子轰然叫好喝彩。

    在一片呼喊声中,就连高险峰自己都恍惚觉得刚才只是错觉。

    卓亦疏轻笑着回头向积公和尚说道:“你就指望他们这样的‘高手’去帮你要回徒弟?”

    卓亦疏这话虽在疑问,但轻蔑之意显而易见,积公和尚听后尚未回话,高险峰却是怒道:“你这毛头小子,切莫张狂。”

    卓亦疏长剑前抵,饮怨的剑尖刺破了高险峰的眉心,一滴鲜血顺势落下,卓亦疏仍是轻佻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切莫惹恼了我。”

    积公和尚赶忙走上前来说道:“小公子手下留情。”

    “你找来的人来长离山庄盗取参商剑。”卓亦疏轻笑道:“和尚要怎么说?”

    积公和尚闻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的理都在长离山庄那边,自己要想救人本就似是无理取闹,就算按照江湖规矩,长离山庄也可以自行处决盗剑之人,积公和尚这次本就是硬着头皮来的,若是只有黎荀在庄中尚还好办,黎荀虽然精明,但却懂得江湖世故,肯定会卖给积公和尚一个面子,可如今看来,这卓亦疏却不像是会给面子的人。

    这时却听高险峰说道:“你说我救不来人,难道你就能把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出来?”

    “哈哈哈。”卓亦疏突然大笑,然后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想用激将法。”

    这时黎荀终是开口道:“小公子请听我一言,积公大师乃是庄中的挚友,跟咱们长离一脉关系匪浅,还请小公子不要太过为难。”

    听的此话,积公和尚当即向黎荀投去感激的目光。

    卓亦疏听后轻佻一笑,旋即收回饮怨,并且说道:“那就要看高险峰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高险峰疑道:“你想我怎么样?”

    卓亦疏说道:“我和你比试比试,看看咱们两个谁能先把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出来。”

    高险峰却没想到卓亦疏竟会这么说, 就连黎荀也是大感意外。

    高险峰轻功高绝,若是找人的话可谓是占尽优势,卓亦疏此举可谓是攻敌之长。

    黎城也在一旁向卓亦疏提醒道:“小公子三思啊,这人轻功高绝,若是任由他离去等同于放虎归山,再想抓他可不容易。”

    也有别的弟子附和道:“是啊小公子,这人来咱们庄中盗剑,要是放他离去,等庄主回来了咱们没法交代啊。”

    黎城等人均觉高险峰轻功厉害,要想抓他属实不易,贸然放其离去,若是高险峰就此远遁,再想抓他更是难如登天。

    卓亦疏却是说道:“庄主那边有我呢。”接着他又对高险峰说道:“现在就看你敢不敢接下了。”

    高险峰对于卓亦疏的话并不放心,是以又问道:“你此话当真?我若是救了积公和尚的徒弟你就放了我的同伴?”

    “盗剑之事也不予追究。”卓亦疏轻笑道:“不过前提是你需得在我前面寻到积公和尚的徒弟。”

    高险峰看了看四周的长离弟子,然后却道:“这里是长离山庄的地盘,你只需遣出长离弟子,州虽大,却也无人能逃过长离山庄的追捕,而我只有一个人,就算肋生双翼恐怕也不是对手。”

    听了这话,卓亦疏却是说道:“是我跟你比试,我绝不动用长离山庄的任何一人。”

    此话一出,高险峰大感意外,仍是不相信的说道:“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卓亦疏轻笑道:“可你若是输了又该怎样?”

    一听这话,高险峰也被激起斗胜之心,便即说道:“我若输了便在长离山庄前自杀谢罪。”

    卓亦疏轻佻笑道:“就怕到时你的血脏了庄门。”

    高险峰闻言大怒,却又见卓亦疏满脸轻佻不恭,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如此一来只得说道:“我若胜了你便放了我的朋友。”

    “决不食言。”

    当下二人击掌为誓,定下赌约。

第七十章 饿中色鬼

    眼见高险峰离去,积公和尚当即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卓亦疏说道:“多谢小公子手下留情。”

    卓亦疏却道:“和尚不必过早言谢,我且问你,你说索双林掳走了你的徒弟,那他又怎么会乖乖的留在州内,说不定现在早已远遁千里了。”

    积公和尚回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当时索双林闯入宝室寺时曾与我苦斗一阵,我虽不敌他,但还是拼尽全力打了他一掌,那一掌虽不致命,却也能让索双林短期内无法远行,所以我敢断定,现在索双林仍在州境内。”

    这积公和尚也是高手,只是平日极少显露。

    卓亦疏听后说道:“那我正好去会会这人。”

    一语言毕,卓亦疏便即离庄,果然没有动用长离山庄的势力。

    眼见卓亦疏离去,黎荀却是心中叹道:小公子的性情太过刚烈桀骜,他即见高险峰的轻功厉害,便想胜过对方,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这条赌约。

    卓亦疏与高险峰对赌救人,看似是攻敌之长,实际上也是卓亦疏性格所致,他是何等狂傲之人,平生素喜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打败对手,既然高险峰最擅轻功,那卓亦疏就非得跟他比比速度不可。

    当然,要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就如现今这般来说,要想在州内寻找一个人,那必然是轻功极佳者方能快速做到,而卓亦疏虽然身负疾踪步,可若论起速度来,那可比高险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这个赌约从一开始卓亦疏就已失了先机。

    而这个赌约却是卓亦疏精心而为,就是为了与高险峰一较快慢。

    卓亦疏离了长离山庄,心中也在思忖:索双林既然受了伤,那他就肯定不会贸然现身,此刻很可能隐身于暗处,待伤好后再将积公和尚的徒弟带走,既然如此,我非得去城边荒凉处寻他不可。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动身,向东行去。

    寻到傍晚,却也没能寻到索双林,此时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找,卓亦疏便寻了人家借宿。

    卓亦疏之所以不回长离山庄则是为了避嫌,自己既然说了不动用长离山庄的势力,那就定然是要做到的,所以他干脆不回长离山庄,免得将来被高险峰质疑自己投机取巧、言而无信。

    卓亦疏借宿的人家就是户普通农人,家**有老少四人,最年长者是位老妇人,已近古稀之年,在此处与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一起生活,小两口刚刚有了孩子,如今正是咿呀学语之时,小家伙也不认生,见到卓亦疏后咯咯直乐。

    老妇人为卓亦疏做了饭菜,又为他铺褥叠被,只将这位陌生公子当成了临门贵客,照顾的无微不至。

    卓亦疏连声道谢,便即住下。

    睡到半夜时分,忽听得屋顶有人行过,卓亦疏当即起身,持剑走了出去。

    院中本是漆黑一片,却突见西首屋中火光一闪,似是有人刚点上蜡烛就被人强行熄灭了。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进到屋中。

    哪知一进屋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卓亦疏眉头一皱,走进里屋,血腥味更重。

    此时月色正出,只见老妇人的儿子倒在血泊之中,死状甚是恐怖。

    而就在一旁,那咿呀学语的孩童也已惨死,竟是被人砍下了脑袋。

    卓亦疏立于黑暗之中,似乎对眼前的惨状视若不见。

    许久以后,黑暗中突然袭来一柄凶器,从卓亦疏身后袭来。

    卓亦疏头也不回的反手一剑,只见火光迸溅,便将袭来的凶器打飞。

    卓亦疏这才回头一看,却见黑暗中一道身影惊起,向着门口冲去。

    卓亦疏纵身去追,却见对方直奔老妇人所住的房子而去,卓亦疏心中一惊,那人却已闪身而入,卓亦疏赶忙追了进去,只听得‘刷刷’两声,卓亦疏暗道不好,进到屋中,却见老妇人已然身死。

    她手中拿着火石,想必是想掌灯,却被那人先一步击杀。

    眼见这人滥杀无辜,卓亦疏心中大怒,提着饮怨剑便追了出去。

    这二人一前一后,卓亦疏提着饮怨剑紧追不舍,隐约可见前面那人是个男子,背后还负着一人,定然是刚才未见的老妇人的儿媳。

    前面那人被卓亦疏追的气喘吁吁,他万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农户家中竟然会有一个内功如此深厚的人物,此时这二人一追一逃已然是奔出十余里,对内力的损耗极大,而这人身负一人,更觉吃力,眼看着卓亦疏就要追上来了。

    这时二人来到一处荒坡前,前面那人便即停身,卓亦疏也不再追,站在距离对方丈余的地方。

    那人将背后的女子放到一旁,却见那女子双眼紧闭,似是昏睡了过去。

    “把人放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卓亦疏语气平稳的说道,但心中却早已怒火大盛,如今的他杀意正盛,反而不屑再多做展露。

    那人闻言冷笑一声,此时已见他年约三十,身材修长,一头长发劈落而下,眼神阴狠,腰间别着一柄钢刀。

    卓亦疏已打定主意要杀他,也就无心再理会别的,此时迈步而动,就要挺剑上前。

    那人见此却是说道:“你可知我谁?”

    卓亦疏脚步不停,漫步而动,根本不屑于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人脸色微变,皱着眉头说道:“我是悬天宫摘星部的孤魂鬼。”

    卓亦疏脚步一停,开口说道:“司万里的手下。”

    孤魂鬼见此越发得意,他以为自己所报出的名头已经吓到了卓亦疏。

    ‘孤魂鬼’三个字当然只是个绰号,但他自己却始终以此自称,以至于没人知道孤魂鬼真正的姓名,自从孤魂鬼加入到悬天宫后,他更喜欢在自己的名头前面加上‘悬天宫’三个字,毕竟这是江湖中的左道之首,光是这名头就足以让许多自命为英雄的人望而却步。

    “你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卓亦疏竟然如此说道。

    孤魂鬼理所应当的以为这是卓亦疏在讨好自己。

    可卓亦疏紧接着却又说道:“今天你就能如愿以偿了,饮怨剑下的孤魂野鬼很多,你只是其中之一。”

    显然卓亦疏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孤魂鬼闻言却是一愣,旋即眉头一皱,心中怒火也已升起,他取下钢刀,旋即又道:“我先杀了你,再享用这个女子。”

    原来这人是看上了老妇人的儿媳,如此方才残杀老妇人一家,若不是卓亦疏恰巧在此借宿,恐怕连给老妇人一家报仇的人都没有了。

    孤魂鬼挺刀上前,‘刷刷刷’劈落三刀,刀势却也威猛。

    卓亦疏持剑相迎,只听得刀剑碰撞,在这夜色之中不绝于耳。

    孤魂鬼的刀法倒也精妙,与卓亦疏苦斗二十余招不落下风,而卓亦疏见他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心中早已怒极,此时毫不留势,灵犀剑法尽出。

    再过十余招,孤魂鬼逐渐不敌,这才惊觉自己遇见了高手,要想全身而退已然不易。

    卓亦疏攻势不减,逼得孤魂鬼连连后退。

    眼见自己就要落败,孤魂鬼心中焦急,这时却正好退到被自己捉来的女子身旁,此时那女子仍在昏迷,孤魂鬼伸手一提便将她抓到手中。

    卓亦疏长剑急至,孤魂鬼只觉得一股剑中的寒霜之气扑面而来,孤魂鬼被吓得魂飞魄散,自知根本无法抵挡,便即将手中的女子递了出去,径直迎上了卓亦疏的剑锋。

    眼见于此,卓亦疏赶忙收回剑势,也幸亏灵犀剑法收放自如,这才能及时停住。

    孤魂鬼眼见于此,手中当即发力,便将女子推向了卓亦疏。

    卓亦疏收回饮怨,伸手接住女子,却忽觉手中异常粘稠,卓亦疏低头看去,只见女子身上早已被孤魂鬼砍了一刀,整个后背皆是血迹,卓亦疏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早已命陨,必然是孤魂鬼将女子推向卓亦疏的同时下了杀手。

    而孤魂鬼早已趁着这个空当转身遁逃。

    卓亦疏大怒,起身便追。

    这二人再次你追我赶,只不过这次孤魂鬼再不敢停下来挑衅,他深知卓亦疏剑法高绝,自己断然不是对手。

    而卓亦疏恼怒孤魂鬼视人命如草芥,是以紧追不舍,打定主意要杀了他。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亡命飞逃就为了保命,一个紧追不舍就为了杀人。

    不觉间二人在追赶之中已奔出百余里,这期间都不曾喝水吃饭,体力损耗极大,孤魂鬼的内力不及卓亦疏深厚,此时逐渐内力不支,若是再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卓亦疏追上。

    孤魂鬼深知如此,心中越发惊惧,又逃了三四十里,却仍不见卓亦疏的速度有丝毫减慢。

    孤魂鬼再不敢逃,只得停下来与卓亦疏相对。

    卓亦疏不屑与他多言,当即纵剑上前,孤魂鬼不得不举刀相迎。

    此时这二人不但内力相差大,而且孤魂鬼的心态更是落了下风,此时他只想着如何在卓亦疏的剑下逃命,早已全然没了斗胜之心。

    眼见自己不敌,孤魂鬼心中惊惧,就要跪地求饶,似他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到了这等生死时刻更是全然顾不上脸面气节,只想着如何逃生。

    可卓亦疏既然恼怒他滥杀无辜,又怎会给他机会求饶,是以不待孤魂鬼跪地,卓亦疏便已纵剑横出,孤魂鬼封喉而亡。

第七十一章 大火

    卓亦疏与高险峰对赌救人,却不想阴差阳错的遇见了孤魂鬼,卓亦疏盛怒之下追出百余里,终是杀了孤魂鬼,为被灭门的老妇人一家报了仇。

    只不过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光景,卓亦疏再回到州时已是两天以后,卓亦疏回到城中,便即去了宝室寺,他本是想看看高险峰有没有在这期间将积公和尚的徒弟救回来。

    此时正是夜晚,却在远处就看到宝室寺火光冲天,竟是被人点火烧燃。

    卓亦疏来到宝室寺前,只见熊熊大火之中却有两人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眼见卓亦疏来到此地,那二人纷纷打量起来,其中一人开口道:“这位公子是哪里的朋友?”

    卓亦疏回道:“我是卓亦疏。”

    那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另一人说道:“原来阁下是卓亦疏公子。”

    “你们知道我?”卓亦疏疑道。

    “卓公子名声在外,蜀中之事谁人不知,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另一人又道:“我还以为是哪位同道的朋友来此找积公和尚要人,却不想竟遇见了公子。”

    卓亦疏又疑道:“找积公和尚要人?”

    那二人闻言又是一愣,先一人说道:“难道公子不是来找陆鸿渐的?”

    陆鸿渐就是积公和尚的徒弟,却不想这二人竟也是来寻陆鸿渐的。

    卓亦疏说道:“还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其中一人道:“好说,我名傅和,江湖上的朋友称我九头狮子。”

    另一人说道:“我是逢良弼,江湖人称我武诸葛。”

    “两位既是来找积公和尚要人的。”卓亦疏说道:“想必这把火也是两位所放了。”

    傅和回道:“不错,积公和尚不肯说陆鸿渐的去向,我二人这才放火烧寺。”

    “陆鸿渐被索双林捉走了。”卓亦疏说道。

    逢良弼却道:“公子有所不知,索双林确是将陆鸿渐捉走了,但他还没出州就被赵家寨的人给偷袭了,索双林虽然捡了条命回去,但想保住陆鸿渐却是万万不能。其实这也怪索双林自己,他既知这次各路高手齐聚州,却还敢自己孤身一人来此趟这趟浑水,就算他是悬天宫的人又能如何,岂不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凭他一己之力就算不被赵家寨的人偷袭,也会被别的势力截住,根本不可能带着陆鸿渐走出州。”

    “原来想要抓陆鸿渐的人不止一个。”卓亦疏说道:“不过既是如此,那你们为何不去找赵家寨要人,而是还来这宝室寺呢?”

    逢良弼说道:“赵家寨也没能保住陆鸿渐,据我们所知,后来许多势力围攻赵家寨,自然都是为了劫走陆鸿渐,最后是神拳门的宋老拳师力压群雄,在一片混杀之中带走了陆鸿渐,可宋老拳师也没能出了州,便被高险峰劫住了,高险峰仰仗轻功高绝带走了陆鸿渐,而且他走时留下话来,说他来此只是为了救人,只会将陆鸿渐带回宝室寺,绝不会带他去竹湖。”

    “竹湖?”卓亦疏疑道。

    “梁道人就在竹湖。”傅和言道。

    “梁道人又是谁?”卓亦疏问道。

    逢良弼和傅和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仍是由逢良弼开口道:“看来卓公子并不知此间事由,梁道人本是悬天宫中的高手,一身内力出神入化,早年间便已名满江湖,只不过梁道人日渐年老,病重垂危,自知必久不存于人世,只是这弥留之际还有一桩心愿未了,那就是梁道人素喜饮茶,前些年正好喝过陆鸿渐煎的茶,自此久久不能忘却,便想着死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再喝一次,于是梁道人放出话去,谁要能把陆鸿渐带去给他煎茶,那梁道人便将一生所学的内功精要尽数赠与那人,如此才会有各路好手趋之若鹜,都想劫走陆鸿渐然后去梁道人那里换来绝世内功。”

    “梁道人的内功修为已臻化境,所修武功也是精妙无比,这些日子以来已有十余家门派近百人在此苦斗,陆鸿渐几经流转,最后有消息称他被高险峰带回了宝室寺。”傅和说道:“只是积公和尚不肯说出陆鸿渐的下落,我们这才把积公和尚囚于大钟之中,然后置于火中。”

    一听这话,卓亦疏眉头一皱,便即说道:“你们是想活活烧死积公和尚?”

    逢良弼回道:“为了能得到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杀几个人又算什么。”

    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自是将人命视作草芥,也的确符合他左道之人的身份,想必其手中必然诸多血债。

    傅和言道:“公子既然不知此间事由,那就肯定不是奔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既是如此最好不过,也免得我们跟卓公子刀兵相向。”

    卓亦疏冷冷的说道:“你是觉得你们胜的过我?”

    逢良弼说道:“我们敬佩公子,不会与公子动手。”

    听的此话,卓亦疏长剑惊出,旋即分刺二人。

    傅和与逢良弼皆是一惊,赶忙侧身躲避,卓亦疏剑势不绝,将那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逢良弼急道:“公子若是只顾着我们,再迟得片刻,积公和尚就要尸骨无存了。”

    卓亦疏剑势不停,傅和与逢良弼被他逼得慌不择路,稍一疏忽便被逼到火海之中,此时火势正猛,这二人身陷其中,前有饮怨寒光绰绰,后有无尽火海,当真是退无可退。

    而卓亦疏却在这时忽然收手,轻佻不屑笑之,旋即纵身没入火海之中。

    逢良弼和傅和捡了条命,可还没等出口气,却惊觉身后滚烫,两人赶忙回头,却见身上的衣物已被大火所燃,这二人惊呼之中奔出火海,在地上滚了半天才将身上的火势灭掉。

    这二人再也不敢多留片刻,赶忙逃离了此处。

    再说卓亦疏,此前他便来过宝室寺,此时便即一路奔进火海之中,凭着记忆来到大钟的所在之地。

    一到这里,果然见到大钟扣在地上,却未听得钟内有何动静。

    此时火势越来越大,已有控制不住的架势,卓亦疏身边不时发出巨响,自是四周的房屋不堪大火燃烧而倒塌之声。

    卓亦疏伸手抵在钟身上,旋即掌中发力,内力聚于手中,只听得他大喝一声,便用力撼动大钟。

    这大钟立于宝室寺中已过百年,本是太宗帝贞观年间所铸,在大唐之中颇有名声,钟体笨重,非常人可动。

    那日卓亦疏与乌宏在宝室寺动手,乌宏曾将此钟击向卓亦疏,但乌宏本就是天生神力,饶是卓亦疏这样内功深厚之人,比起蛮力也远非乌宏的对手,此时这大钟扣在地上,只能将其举起来才能救出被困在里面的积公和尚,这事说来简单,要想做到实属不易。

    不但如此,此时这大钟因久在大火之中,以致钟体滚烫,稍一碰到就会皮开肉绽,卓亦疏虽以灵犀内力护体,但仍觉一股滚烫之意传到手中。

    卓亦疏将饮怨立于一旁,原本持剑的右手也置于钟身,双手一齐发力,内劲正足,大钟终有松动迹象。

    卓亦疏气沉丹田,双脚踏在地上,腰间受力,双手纵势而起,只听得他大喝一声,大钟应声而动,便即被卓亦疏举过头顶。

    如此也终是看见积公和尚果然就在钟下,只不过此时已然昏迷不醒。

    只可惜此时无人在此,否则的必能见到卓亦疏恍若霸王再生,持手巨鼎,何等威风。

    当年楚霸王所举之鼎肯定要比这铜钟要重得多,可当年项羽也并非在大火之中巨鼎,卓亦疏却是在火中举起了铜钟。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铜钟被卓亦疏扔到一旁砸在地上。

    卓亦疏稍作恢复,便即将积公和尚带出了火场。

    积公和尚可比适才的铜钟要轻得多,卓亦疏一手将其置于肩上,另一只手取回饮怨,当即快步出了火中。

    卓亦疏带着积公和尚出了宝室寺火场,四周温度这才有所下降,这时也正见到黎城带着一种长离弟子赶了过来。

    见到卓亦疏后黎城也是一愣,旋即说道:“小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卓亦疏无暇与他多说,先将积公和尚交给他,并且言道:“积公和尚久处大火之中,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伤了性命。”

    黎城闻言赶忙让人将积公和尚带回了长离山庄。

    卓亦疏也觉神智有些恍惚,想必是适才在火场中呆的太久所致,黎城见他如此便赶忙将卓亦疏带回了长离山庄。

    回到庄中后,黎荀为积公和尚输送内力,倒也免去了积公和尚的性命之危。

    卓亦疏毕竟年轻,而且内功深厚,只消半个时辰就恢复了过来。

    此时黎荀也已给积公和尚输送完了内力,便要开口询问卓亦疏此间事由,却不想这时又听弟子来报:“高险峰来到庄中。”

    长离山庄势大,自然不怕高险峰此时来找麻烦,黎荀便让弟子将高险峰带进来了。

    却没想到高险峰已然重伤,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轻功早已施展不出,此时是被长离弟子搀进庄中。

    黎荀皱眉道:“你这是何故?”

    高险峰回道:“遇见了厉害的硬茬,我本是逃到了宝室寺,却不想宝室寺被大火所毁,无奈之下我只得来求助长离山庄。”

    与此同时,黎城向黎荀附耳说道:“总共有四个人追杀高险峰,这四人进到我长离山庄的地界后不敢冒犯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他们既然敢在长离山庄面前出现,那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我率护庄弟子杀了其中一人,另三人不敢放肆,纷纷撤走。”

    黎荀听后沉吟不答,似是在想着什么。

    黎城又道:“被我们杀掉的是黔中道的石千林。”

    黎荀说道:“这人是左道人物,久在黔中道活动,怎么会忽然来了州。”

第七十二章 齐聚鄜州

    黎荀也为高险峰诊治了伤势,此时方才知道黎荀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医术,望闻问切竟然无一不通。

    第二天一早,卓亦疏便即醒来,高险峰虽然伤势未愈,但已无性命之危。

    黎荀邀高险峰一起来用早饭,高险峰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上了桌,只不过他伤势未愈,所以吃的不太多。

    吃过早饭,黎荀又命人送人茶水点心,卓亦疏也未离去,就在这里和黎荀与高险峰相对而坐。

    此时黎荀方才开口问道:“是谁打伤了高先生?”

    高险峰回道:“不瞒黎老爷子,我这是被人围攻所致。”

    “哦?”黎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就凭高先生的轻功造诣,这世上能留住高先生的人似乎并不多。”

    高险峰承蒙长离山庄相救,心中甚是感激,说话之间也客气了许多,此时便道:“黎老前辈谬赞了,我这点武功实在不足挂齿,要不然也不会被人一路追杀。”

    一旁的卓亦疏接道:“阁下的轻功高绝,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命啊。”

    高险峰听后回道:“我被数人围攻,能保住一条命就已很是不易了,要想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却是不可能的。”

    黎荀接道:“到底是谁围攻你?”

    高险峰说道:“郭阳当、项望还有黔中道的石千林,最后那人我却不认得,但听他的口音应是江南人。”

    “这几人都是左道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却不知阁下因何得罪了他们。”黎荀疑道:“而且据我所知这几人平日里并无往来,所处之地也相距甚远,如今为何会突然联手对付阁下?”

    高险峰闻言回道:“黎老前辈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被他们追杀皆是因为陆鸿渐之故。”

    “哦?此话怎讲?”黎荀疑道。

    卓亦疏昨日已听逢良弼和傅和说过此事,知道这些左道人物突然州都是冲着陆鸿渐来的,归根结底却是为了得到梁道人的内功心法。

    只不过这话还没来得及告诉黎荀,可卓亦疏却觉得黎荀早就知道了,毕竟长离山庄久居州,这里的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长离山庄的掌控,这些左道人物突然齐聚州,长离山庄不可能不知道,但黎荀这人年老成精,所以此刻他向高险峰问这话很可能是在装傻充愣,于是卓亦疏也就不便多言。

    高险峰回道:“悬天宫中有一位绝世高手,江湖人称梁道人,这人早年间横行江湖,杀人无数,虽是修道之人却无半点清心寡欲,手中诸多血债,后来被各路仇家追杀,一路逃到了关外,便投到悬天宫门下,成了悬天宫的护法,这些本是江湖旧历,距今已过了二三十年,当时追杀梁道人的各路人马畏惧悬天宫的威势,也就不敢出关追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道人逃出生天,却不想最近这梁道人竟又重回中原,这次是因为他年岁已大,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想完成一桩心愿。”

    黎荀问道:“什么心愿?”

    也不知道黎荀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听高险峰回道:“梁道人最喜饮茶,前些年曾无意间喝过陆鸿渐煎的茶,至此念念不忘,后来陆鸿渐回到关内,梁道人也就再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如今他命不久矣,所以便想一尝夙愿,这才重回中原,就是想再喝一次陆鸿渐煎的茶。”

    “一杯茶而已,梁道人要真想喝,直接去找陆鸿渐就是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黎荀不解道。

    高险峰又道:“梁道人一生无儿无女也没徒弟,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内功没了传人,梁道人自己也觉可惜,便趁着这个机会放出话去:无论谁能把陆鸿渐带到他面前,他就会把自己的内功心法传于此人。”

    黎荀恍然道:“原来大家都是冲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

    高险峰点头道:“越高深的武功越需要内功心法来支撑,外功修炼虽然也有大成者,但毕竟成就有限,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都是能得到一本高深的内功心法,如今梁道人放出话来,自然是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卓亦疏又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次来也是要争夺这本内功心法呢。”

    高险峰神色一动,旋即说道:“小公子玩笑了,我们来此只是受了积公和尚之托,当时第一个赶到州的人就是索双林,他从积公和尚手中劫走了陆鸿渐,积公和尚经过多方考虑后向我们求助。”

    “你既被追杀,难不成是那些左道人物都以为你也是为了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黎荀问道。

    高险峰点了点头,说道:“一开始先是索双林从宝室寺中劫走了陆鸿渐,可此地左道高手众多,索双林不但没能保住陆鸿渐,自己却也受了伤,而陆鸿渐则被许多左道人物来回争夺,我是在神拳门的手里带回了陆鸿渐,却不想还没等我回到宝室寺就被悬天宫的马氏双雄给拦住了,陆鸿渐也被他们带走了,但有的人消息不甚灵通,所以便以为陆鸿渐还在我这,这才一路追杀我,想要逼迫我交出陆鸿渐。”

    对于高险峰这话,卓亦疏还是认同的,此次来州的人物中鱼龙混杂,其中也有想浑水摸鱼者,再加上这次乃是混战,消息流转的自然不甚灵通,比如昨天的逢良弼和傅和,这二人还以为陆鸿渐已被带回宝室寺中,因此不惜放了大火烧了宝室寺,就是为了让积公和尚说出陆鸿渐的所在,却不知陆鸿渐早已被人劫走,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人之手。

    “关于这个梁道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是在年轻时偶有奇遇方才得了绝世功法,而后凭借于此纵横江湖十数年,风头一时无两,而后世人方知梁道人的武功就是得自《大运山图》,这图本就是武林至宝,只是多年未现江湖,是以当初这道消息传出来以后,江湖上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所有人都在寻找梁道人,就是为了得到《大运山图》,梁道人不堪其扰,便向寻找他的人下了杀手,杀戒一开必然欠下血债,直至后来梁道人因杀人太多而仇家遍天下,如此这才躲出关外,而后入了悬天宫,自那以后便极少再听到梁道人的消息了,也就再没了《大运山图》的消息,可世人对此图的狂热却丝毫不减,都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此图,而如今梁道人要将内功心法交出来,若传言是真的,那得到梁道人内功心法的人就等同于得到了《大运山图》,如此看来,也难怪世人如此趋之若鹜,如今不只是悬天宫的人在争夺这本内功心法,就连大唐各地的江湖左道也在窥伺。”黎荀言道:“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大运山图》。”

    听了这话,卓亦疏心中暗道:这与傅和、逢良弼所说的大致相同,只是少有出入,那二人从未提过《大运山图》。

    “这次来了许多左道人物。”高险峰说道:“若不是阴差阳错的由悬天宫的索双林第一个劫走了陆鸿渐,那积公和尚也未必会请我们过来。”

    积公和尚曾言之所以不找长离山庄相助就是为了不让长离山庄和悬天宫起冲突,因为一旦这两家开战,必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这是卓亦疏忽然问道:“荀老爷子,你可知竹湖在哪?”

    黎荀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竹湖就在城东五里处。”

    卓亦疏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在心中思忖。

    高险峰不知卓亦疏为何忽有此一问,此时见卓亦疏沉默不语,高险峰便又道:“这次多谢长离山庄相救,日后必当报答。”

    黎荀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高险峰见此一愣,旋即醒悟过来,自己这等江湖人物与长离山庄相距甚远,自己说要报答长离山庄,不免让人笑掉大牙,长离山庄何等存在,此时又在州之内,长离山庄足可以做到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反之高险峰只是一个左道人物,就算他的轻功再高,长离山庄也无需他来报答,对长离山庄来说,打退几个胆敢迈入长离地界的左道人物根本不在话下,但此举对高险峰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却不知阁下现在哪家势力?”黎荀又问道。

    “金霄宗。”高险峰略有傲色的如此说道。

    听的此话,黎荀也不禁神色一变,开口说道:“原来是近年来江湖中异军突起的金霄宗,失敬失敬。”

    高险峰知道长离山庄的厉害,论起名声和实力都要远胜于自己所在的金霄宗,所以他在黎荀面前也不敢托大,便即谦虚回礼。

    黎荀又道:“久闻金霄宗中专门网罗奇人异士,以阁下这身轻功进到金霄宗中的确是应该的。”

    “黎老前辈谬赞了。”高险峰笑道,对于黎荀的夸赞显然非常受用。

    卓亦疏又道:“那日与你一起来盗剑的又是何人?”

    听了这话,高险峰脸上颇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回道:“那人就是乌宏。”

    黎荀惊道:“原来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力士乌宏。”

    “正是力有千钧的乌宏。”

    卓亦疏闻言恍然,那日自己与灰袍人乌宏苦斗许久,对乌宏的力量记忆犹新,当真是力有千钧。

    这般力气并非依靠修炼武功就能达到的,更多的还需天赋,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天生神力。

    从高险峰和乌宏两人看来,金霄宗的确是网罗各路奇人异士,高险峰的轻功和乌宏的蛮力都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很难再找到能与之匹敌的人物。

    这时弟子来报,积公和尚终是醒了过来。

    黎荀脸现喜色,便即动身前往积公和尚所在的房间。

    高险峰紧随其后,黎荀也不阻拦。

    反倒是卓亦疏没有跟去,而是悄然离庄,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待黎荀发觉卓亦疏不在庄内时却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第七十三章 竹湖

    正如黎荀所说的那般,卓亦疏在城东五里处寻到了竹湖。

    竹湖四周满是林木,湖面平静,湖中心有一座石塔,且无任何路径通往塔中,那石塔四面环水,要想过去只能以轻舟渡之。

    卓亦疏来到此处,耳听的四周鸟声鸣鸣,全无杀机。

    卓亦疏迈步上前,来至湖边,他来此处自然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梁道人到底有多厉害。

    可当他刚到湖边,忽觉四周杀机突起,有人在这时出手,只一出手便是杀招。

    卓亦疏轻笑一声,对此毫不在意,但手中也不停歇,饮怨惊出,似有龙吟虎啸之声,场中立时剑光大盛。

    卓亦疏早已察觉到四周看似安静实则暗藏杀机,暗中埋伏了不少高手,是以卓亦疏有心立威,只一出手惊天动地。

    只见场中火光迸溅,听得兵器相撞之声,寒影绰绰,双方皆是快招,而且越打越快,观者只觉眼花缭乱。

    说时迟那时快,仅过了七八招后,便见一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一阵风掠过,竟将这人吹倒在地,这才看清他的咽喉处殷红一片,原来在那阵风来之前这人便已被饮怨一剑封喉。

    灵犀剑法果然精妙无双。

    血迹很快就在饮怨剑身上消失,让人恍惚间觉得是被饮怨剑吸干了。

    卓亦疏看了看手中的饮怨剑,旋即抬头轻佻一笑,向着四周说道:“诸位要是想跟我动手,最好还是报一报姓名。”卓亦疏用剑指向刚才被自己杀掉的那人,同时说道:“否则的话就如这般死的悄无声息,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四周杀气四起,原来此地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四周竟都是左道高手。

    而卓亦疏那句话一出,显然是没将此地众人放在眼里,这些人自是纷纷大怒,便即有人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卓亦疏轻笑道:“报上名来。”

    那人却又冷哼一声。

    这时卓亦疏突然出手,只见他身形一闪,持剑袭至南首林中,一剑落下,便将一棵缸口粗的大树拦腰刺断,只见大树轰然大地,树后本藏有一人,此时随着大树被刺断,那人竟也躲闪不及,如此便被卓亦疏一剑刺穿咽喉,当即命陨。

    四周寂静无声,饮怨剑刺穿一树一人,竟毫无停歇,这等锋利世所罕见。

    良久以后,方才又听有人说道:“这位公子的剑法竟如此厉害,的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在下匡亘,来领教公子高招。”

    一语言毕,只见一人从北面的一块巨石后走出,这人天命之年,满脸风霜,双手皆是老茧,定是个外功高手。

    卓亦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

    匡亘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冲着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来的,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这些人以为卓亦疏也是为了梁道人的内功心法才来的,所以皆将他视作大敌,卓亦疏也不屑多做解释,只是长剑一抖,指向匡亘。

    匡亘刚见过卓亦疏的剑法,是以此时不敢有丝毫怠慢,便即背后取出一根熟铁棍握在手中。

    卓亦疏也不动,只是晃了晃饮怨剑,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对方先出手。

    匡亘眉头一皱,他自是懂得卓亦疏的意思,但却也觉得对方未免太过狂妄了些,心中便即暗暗攒足了劲,想要击败卓亦疏从而在众多左道面前立威。

    念及于此,匡亘当即动手,熟铁棍砸落而下。

    卓亦疏挺剑相迎,竟是硬对这招。

    匡亘见此却是一愣,他本以为卓亦疏会避开,因为举剑硬抗铁棍并非是上上之选,倒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卓亦疏根本没有落到迫不得已的境地,却仍选择硬碰硬。

    兵器相撞,响声大作。

    匡亘当即变招,抢得先手,横劈向卓亦疏。

    可卓亦疏却毫不慌乱,饮怨斜刺而去,竟后发先至,径直奔向匡亘的檀中死穴。

    匡亘大惊,赶忙侧身躲避,手中攻势也因此为之一顿。

    原来卓亦疏竟是故意让了先手,就是为了破解对方的招式。

    匡亘初时不知卓亦疏的打算,后来却见卓亦疏每每抢得先手时却都主动放弃,这才知道卓亦疏是有意为之,匡亘当即怒起,只当卓亦疏存心戏耍自己,立时怒火上顶。

    可卓亦疏见此却越发兴奋,手中绝妙招数频频而现,便让匡亘手中的招式顿时一乱,威力立时减了大半。

    卓亦疏的剑法本就精妙绝伦,此时又屡屡得手,匡亘的落败已成了定局。

    眼见于此,卓亦疏心中略感失望,匡亘虽是好手,但没能达到卓亦疏的预期,是以递招强攻。

    匡亘逐渐不敌,越发手忙脚乱,破绽也越来越多,最后被卓亦疏逼得门户大开,饮怨破空而至刺中死穴,匡亘胸前立现一大片鲜血,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匡亘满脸不可置信,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卓亦疏轻笑道:“我名卓亦疏,既知道了,死也安心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卓亦疏。”匡亘言至于此,便即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倒地而亡。

    暗中还有很多人,他们也都看到了卓亦疏出手,此时皆在心中暗惊。

    卓亦疏迈步而动,在此来到湖边,便即起身而动,踏着湖面奔向中心石塔。

    可这时湖中忽有两道身影袭来,这两人此前一直隐于湖中,水性之强世所罕见。

    这二人各持一对分水峨嵋刺,此时一起攻向卓亦疏。

    卓亦疏位于水面上,纵然轻功厉害,却也抵挡不住,竟被那二人生生逼退回岸。

    卓亦疏眼见身后便是湖岸,心中大定,只需自己回到陆地,那这二人必然也不是对手。

    可那二人将卓亦疏逼退至岸边后便也收招回撤,并未继续再攻。

    眼见于此,卓亦疏便也凝招不前。

    二人中的一人说道:“咱们都在这里等着陆鸿渐,为的都是梁道人的内功心法,到时候陆鸿渐一到,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那也不迟,可卓公子这般要直接去找梁道人,未免坏了规矩,也有些太过霸道了。”

    听了这话,卓亦疏当即了然,原来这些人埋伏在这里也是为了等陆鸿渐,左道之人也好,悬天宫人也好,无论是谁捉到了陆鸿渐,最后都是要回到这里的,因为梁道人就在此处,是以这些人就来了个守株待兔,想要在这里直接抢走陆鸿渐然后去见梁道人。

    卓亦疏闻言轻笑道:“既然规矩被坏了,那就正好改一改,而且我凭什么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那两人闻言一愣,都没想到卓亦疏竟然如此这般‘蛮不讲理,另一人便道:“看来卓公子是要打定主意与我们为难了?”

    卓亦疏坦然回道:“正是。”

    卓亦疏这等人物,自是没将此地众人放在眼里。

    那二人闻言眉头一皱,便即出手袭来。

    卓亦疏连出两剑,分刺两人手腕,那二人不得不身形一顿,攻势由此一停,卓亦疏却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旋即说道:“两位报个姓名吧,省得做个无名之鬼。”

    那二人听后怒气更盛,其中一人怒极反笑,开口道:“好好好,看来公子是觉得吃定我们了,我们洪家两兄弟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傲之人。”

    卓亦疏轻佻一笑,不屑视之。

    另一人答道:“我乃洪顺,江湖人称浪里青龙。”又指向旁边那人说道:“这位是我兄长,被称作‘水阎王’,洪利是也。”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乃卓亦疏。”

    洪利上前一步喝到:“我们都知道了,动手罢。”

    卓亦疏将饮怨横于身前,仍是让了先手。

    洪家兄弟二人纷纷大怒,一起攻来。

    这两兄弟在长江两岸也是声名赫赫之辈,水中的功夫无人能敌,如此方能隐于水中。

    此时这二人怒冲心头,便也顾不得是在水上还是陆地,当即一起攻向卓亦疏。

    饮怨锋利无匹,裹着剑光袭向对方,气势大盛。

    卓亦疏纵然以一敌二,但丝毫没有怯意。

    这兄弟二人自幼便在一起,早已心意相通,这时一起攻来,威势更胜常人。

    卓亦疏却也陷入苦战之中,那二人合力,攻守兼备,饶是卓亦疏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三人苦斗许久,卓亦疏引动化字诀终是寻出破解之法,他的剑招中本是虚实相接,但久斗之中却越发吃力,是因为洪顺和洪利二人只见的攻势招法早已磨练的异常纯熟,就算一个人着了道,另一人很快就能攻来化解,如此这般,卓亦疏往往都是枉费心机,招式尽出却占不到丝毫便宜,而想通此中关键后,他便招招为实,每一招都力求一往无前的攻势,如此这般方能迫退敌手,而只要迫退其中任意一人,便可趁这空隙全力对付另一人。

    洪家两兄弟的武功合在一起实难对付,但任何一人单独拿出来却都不是卓亦疏的对手。

    卓亦疏连出三剑,皆是冲着洪顺袭去,洪顺不得不连连后退,而卓亦疏却不追击,而是反手再攻洪利,洪顺既然被迫退,此时就已无力再助洪利,洪利只得以一人之力硬抗卓亦疏,卓亦疏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疾施杀手,灵犀望月强势而出,洪利抵挡不住,胸前正中一剑,当即殒命,

    洪顺见此悲吼一声,但卓亦疏的长剑已然袭来,洪顺自知不敌,此时转身便退,奔向湖中。

    若是让他到了水中,卓亦疏必然不敌。

    卓亦疏洞悉其中利害,便即要在洪顺回到水里之前杀掉他。

    卓亦疏全力施展疾踪步,同时探剑在前,尽力缩短距离,洪顺速度却也极快,卓亦疏竟追他不上。

    而就在这时,卓亦疏手中发力,饮怨剑疾射而出,裹着一股劲力追上了洪顺,饮怨剑何等神锋,当即洞穿其身,洪顺身死,但向前跑的惯性不停,是以身上插着饮怨剑又往前跑了几步,最后‘噗通’一声跌入水中,鲜血染红一片湖面。

    卓亦疏脚下发力,跃至湖面,抬手取回饮怨,脚下又在湖面一踏,便即身形一闪回到岸上。

    卓亦疏踏岸而去,踏水而回,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但此时卓亦疏的内力消耗也很大,尤其是他为了对付洪家兄弟时招招尽力,是以对内力的消耗极大。

    而此时卓亦疏却明显感到周围的杀气四起,还有人要对卓亦疏出手。

第七十四章 梁道人

    卓亦疏仍是那般轻佻不恭,但他毕竟连番苦战,虽然全都取胜,但内力损耗极大,只是他向来桀骜自负,是以此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丝毫示弱。

    暗中还埋伏有许多高手,全都蠢蠢欲动。

    卓亦疏一跃而起,直奔湖面而去,旋即一剑落下,剑劲入水,激荡出数十道水纹,每道水纹全都有十余丈长。

    如此这般看似简单,实则明眼人立即就能看出卓亦疏这一剑中暗藏数十道变化,如此这般才会在湖面上激荡出这数十道水纹,而且这数十道水纹中的每一道水纹都有十余丈长,更能说明卓亦疏的剑劲绵延不绝。

    这样的剑劲若是击在人的身上,受者只消一剑就非得经脉尽断、五脏皆伤不可。

    周围虽然高手众多,但却都被卓亦疏的这一手绝技所镇住,是以一时之间无人再敢上前挑衅。

    卓亦疏轻佻笑之,旋即纵身而动,踏着湖面直奔那座石塔而去。

    卓亦疏来到塔前,身后水纹阵阵。

    卓亦疏入到塔中,却见塔的一层空无一人,便即往上走去。

    这石塔共有四层,前三层全都没有人,待卓亦疏来到石塔四层时,只见一人盘坐于此。

    这人一身长衫,满头银发整整齐齐的束于脑后,双眸紧闭。此人虽然年老,但却丝毫都不邋遢,衣物干净,头发整齐,而且五官俊郎,年轻时必然是个美男子,只是如今略有沧桑,面容越发消瘦。

    卓亦疏开口道:“阁下就是梁道人?”

    那人听了这话后终是睁开双眼,旋即笑道:“正是老朽。”

    如今见到梁道人,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他既不是道士,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杀气,倒像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远不似传闻中那般满脸恶相。

    “阁下就是卓亦疏公子吧。”梁道人说道:“果然是人中翘楚。”

    卓亦疏迈步上前,开口又道:“你既已放出了话,引得这么多人来州为你寻找陆鸿渐,为什么如今你又自己来了?”

    梁道人说道:“卓公子有所不知,这陆鸿渐于茶道一途中乃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煎的茶可谓冠绝天下,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我前些年偶然喝过一次,当即惊为天人,自此念念不忘,如今我命数将尽,所惦念的就是这杯好茶,虽然此前已经放出了话让众家兄弟来州替我找寻陆鸿渐,可我自己却又实在等不及了,这才亲自前来。”

    梁道人面容消瘦,确有病态。

    “四周围的这些人都在等陆鸿渐,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四处寻找。”卓亦疏说道:“最后无论是谁找到陆鸿渐都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定会死于非命。”

    梁道人闻言说道:“公子所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我来到州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各路人马相互争夺,已经死了不少人,而且陆鸿渐也已没了踪迹,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劫走的陆鸿渐。”

    “我只是非常好奇,《大运山图》里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卓亦疏轻晃长剑,饮怨神锋有灵,此时鸣鸣作响,似乎也在期待一战。

    “我以为卓公子会与众不同。”梁道人略带失望的说道:“却不想公子竟也是冲着《大运山图》来的,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无二。”

    卓亦疏听后却摇了摇头,又说道:“我只是想要看看名满天下的《大运山图》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让世人如此趋之若鹜,所来我才来领教几招,你只需与我比试一番即可,至于《大运山图》最后落于谁手,我却一点也不在乎。”

    “公子为武痴狂,这与我年轻时极为相似啊。”梁道人说这话时长叹一声,似是想起了无尽的岁月。

    “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所以我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卓亦疏言道。

    梁道人却道:“公子可知《大运山图》为何被称作是天下至宝?”

    卓亦疏不喜这种问话方式,是以此时轻笑不答。

    梁道人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此图的渊源已有百年,历来就是世人争夺之物,但这幅图中到底有什么,武林中对其说法不一,有的说图中留有藏宝图,得者可富甲天下,有人说图中藏有绝世武功,得者可天下无敌,还有人说图中藏有无上兵法,得者可用兵如神,也有人说图中藏有帝王权术,得者可御人为己用,亦有人说图中藏有华夏龙脉,得者可拥天下,也可倾覆山河。”

    听的此话,卓亦疏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如此,得到此图者便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恐怕这世上再无人是其敌手,可又转念一想,却又怀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奇之物,若是真有,又是何人所留,能留下此等奇物之物,必然是震古烁今的人物,可要说能集这所有于一身的人物,饶是华夏之地,恐怕也无处去寻。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说道:“恐怕这只是江湖闲人的夸大之词,经过这悠悠众口,传的如今这般神乎其神。”

    梁道人却道:“《大运山图》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此图包罗万象,将军看时见到的是排兵布阵之法,商贾之流见到的是生财之道,文人雅士见到的是妙笔生花,文相良才见到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而江湖人看到的就是武功秘籍。”

    “这么说,这幅图里到底有什么,是取决于看得人?”卓亦疏说道。

    梁道人闻言不禁赞道:“卓公子果然颖悟绝伦。”

    卓亦疏又道:“那想必当初你见到的就是武功秘籍了?”

    听了这话,梁道人的脸上却现遗憾之色,只听他说道:“不错,当初我只想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苦于没有路径,后来偶得此图,于其中悟出绝世武功,确也纵横天下,可正是因此,也落得仇家遍天下,有道是‘既入江湖,便是薄命人’,可我有了神功护身得以活到如今,但我的妻子儿女却都死于仇家之手,是以每每想来,心中皆悔恨不已,我虽得此神图,但只从中得到了一世空名,半生蹉跎,终只是孤家寡人。”

    “要按你这么说,你倒是想从这幅图中看到什么?”卓亦疏问道。

    “无论看到什么,只要能从此图中悟得一二,便可藉此名扬天下。”梁道人说道:“可是如此这般,还是逃不过世间的恩怨争夺,所以依我看来,最大智者应该是从这幅图中什么也看不到。”

    卓亦疏闻言却有些意外,既觉得梁道人这话言之有理,可又不知道‘理’在何处。

    梁道人续道:“所以我才会将自己称为‘道人’,是因为我也想如道家那般清静无为、心无杂念,如此才能不在这幅图中看到任何东西。”

    一听这话,卓亦疏兀自沉默许久。

    良久以后,似是因等的时间太长了,所以饮怨剑中传来一阵凉意,由卓亦疏的手中传到脑海里,让他不禁为之一颤。

    如此去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却没到见到梁道人脸色微变,凝重的看向饮怨剑。

    “饮怨剑。”梁道人打破沉默。

    卓亦疏也不知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竟突然失神。

    “这幅图我曾有耳闻,但却从未见过。”卓亦疏说道:“如今我对这幅图也没兴趣,只想领教一下你从图中悟出的高深武功。”

    梁道人却道:“我不会与公子动手的。”

    “为何?”

    “我早已无争雄之心,也不认为我所悟的那些武功有何精妙之处,如今我只想喝一杯陆鸿渐煎的茶。”梁道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然后长剑一抖,径直攻向梁道人。

    饮怨剑等待良久,此时终得出招,立时杀气大盛,剑未至,邪戾之气已然肆虐而起。

    梁道人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饮怨剑向自己袭来。

    卓亦疏去势甚猛,犹如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

    可却见梁道人竟在这时闭上了双眼,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就在饮怨剑距离梁道人寸许之处,卓亦疏终是停了下来。

    饮怨回鞘,此地恢复了平静。

    “你既已放出话去,如今那些人都在寻找陆鸿渐,皆是为了从你手中得到《大运山图》,下一个得到此图的人恐怕还是只会悟出一些内力武功,仍会重蹈你的覆辙。”卓亦疏如此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梁道人睁开双眼,开口言道:“这图并非邪物,对谁来说都是机遇,就看得者悟性如何,心境又如何了。”

    “若是我把陆鸿渐带来,能否换你出手?”卓亦疏突然问道。

    梁道人听后却是一愣,旋即说道:“公子若能寻来陆鸿渐,我可以按照约定把《大运山图》给你。”

    “我不要。”卓亦疏回答的干脆,只听他说道:“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卓亦疏一心要找明无为报仇,所以只想提升武功境界,可又不想去学别的武功,原因无它,因为明无为修炼的同是灵犀剑法,卓亦疏就要以此来打败明无为,从而证明自己强于对方。

    所以卓亦疏虽然在拼命提升武学境界,但他对《大运山图》却没有丝毫兴趣。

    梁道人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此时还是说道:“只要公子能寻来陆鸿渐,让我喝上一口心心念念的好茶,那我自是什么都肯答应的。”

    卓亦疏闻言留下一个‘好’字,旋即转身离去,径直出塔。

    待卓亦疏来到塔外,便即反手一剑,立时将隐于塔外偷听的一人封喉袭杀。

    那人的尸体摔落入湖中,殷虹的血迹红了一大片湖水,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见。

第七十五章 混战

    卓亦疏一路向东而去,行了一阵后,正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卓亦疏上前看去,只见有十余名青衣人正围攻一人,被围攻的那人卓亦疏却也认识,乃是此前曾在宝室寺外见过的逢良弼。

    而就在不远处,傅和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早已没了生机。

    还有几个青衣人的尸体散在一旁,想必是被傅和与逢良弼所杀。

    此时逢良弼也已受伤,身上落下殷虹的血迹,只是在苦苦支撑,落败却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围攻逢良弼的人皆是好手,全都武功不俗,进退有度。

    卓亦疏何等眼力,此时当即看出那些青衣人实是早已建立了优势,若是想杀逢良弼也只是举手之劳,此时逢良弼之所以还能苦撑,是因为这些青衣人有意为之。

    只听其中一名青衣人说道:“逢良弼,交出陆鸿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这人虽是在说着狠话,但手中攻势也是丝毫不减,逼的逢良弼应接不暇,胸前便即中了一招。

    如此这般,青衣门众的狠辣出手也正好给了逢良弼一个威慑。

    可逢良弼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此时虽然身陷重围,但听到对方威胁时却只是冷笑一声,手中攻势加紧,又将一名青衣人杀死,同时才听逢良弼笑道:“青衣门也不过如此,你们要是再不加把劲,程康的脸就被你们丢尽了。”

    听得这话,这才方知围攻逢良弼的人乃是江湖中的青衣门,也是左道门派,门主名为程康。

    青衣门众听了这话后纷纷杀意大盛,不约而同的加紧了手中的攻势。

    适才向逢良弼喊话的那人也是眉头一皱。

    逢良弼面对众多敌手时本就有些疲于应对,此时青衣门众又加紧了攻势,更让逢良弼雪上加霜,四五招后便即身中一刀,使得逢良弼身形一晃,险些倒下。

    卓亦疏见此情景却是暗道:听这些人的意思,似乎逢良弼知道陆鸿渐的下落。

    上次卓亦疏见到逢良弼与傅和时,这二人也在追寻陆鸿渐的下落,为此不惜放火烧了宝室寺,若非卓亦疏赶到,积公和尚早已被大火烧死。

    却不想仅仅过了一两日,逢良弼与傅和就已找到了陆鸿渐的下落,只是也因此引得众人窥伺,傅和还丢了性命。

    此时只见青衣门众抓住机会一拥而上,逢良弼终是寡不敌众,最后被那领头人一刀砍翻在地。

    只是青衣门想要从逢良弼手中问出陆鸿渐的下落,所以此时并未急着要将逢良弼置于死地。

    领头那人上前一步,看着逢良弼冷笑一声,旋即说道:“现在你的命悬于我手,所以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的话我只需手起刀落,立刻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逢良弼闻言冷笑一声,却不答话。

    这人也知道逢良弼不会乖乖开口,所以此时手起刀落,砍在了逢良弼的背部,顿时血肉模糊,逢良弼纵然是咬紧牙关,却也不禁痛苦的‘哼’了一声,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青衣门那人见此冷笑一声,举起钢刀就要再施狠手。

    可就在这时,又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旋即便见一众人马杀至。

    青衣门弟子见此皆是眉头一皱,然后筑起御敌之势,显然来者是己方对头。

    只见新来的一众人马足有二十余人,而且各个气息浑厚。

    青衣门中领头的那人眼见来人,便即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没能尽快擒下逢良弼终是坏了大事,现在又有别人来此,事情不好办了。

    果然,新来的这些人当即围了上来,将青衣门和逢良弼全都困在中间。

    逢良弼见此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海沙帮的周大帮主来了。”

    只见一人迈步而出,却是根本不理会青衣门的人,而是看着逢良弼说道:“我听说你长了本事,竟然找到了陆鸿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陆鸿渐在哪,我可以饶你一条命。”

    青衣门首领皱眉言道:“周帮主,这是不将我青衣门放在眼里啊。”

    海沙帮主名为周飞池,也是一个左道高手,这次为了《大运山图》而来到州。

    此时周飞池闻言说道:“就算程康来了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听的此话,青衣门众登时大怒,就要上前硬拼。

    这时又听得有人冷笑道:“周飞池周大帮主好大的口气,真的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迈步而来。

    眼见来人,青衣门众自然纷纷大喜,而周飞池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感到有丝毫意外,只是开口说道:“程康,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青衣门主程康,在左道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时他来到场中,先是看了逢良弼一眼,然后才又对周飞池说道:“你猜到了我会来?”

    周飞池说道:“关系到《大运山图》这件武林至宝,你肯定会亲自现身。”

    程康笑道:“都说重宝动人心,何况是天下至宝《大运山图》,这不是连周大帮主也惊动了吗。”

    隐于一旁的卓亦疏眼见这二人针锋相对皆是为了争夺《大运山图》,眼见于此,卓亦疏越发对这幅图好奇,竟引来这么多高手来争夺。

    青衣门与海沙帮在此之前就时常有争斗,两派之主交手过许多次,这次为了得到至宝《大运山图》,两派更是不惜生死相向。

    随着程康与周飞池一言不合,双方当即大打出手,场中瞬间血肉横飞,死伤一片。

    逢良弼本想趁着混战逃走,可青衣门和海沙帮都在紧紧的盯着他,饶是在此时乱战之中,逢良弼也是寸步难行。

    只听得场中喊杀声震天,兵器相撞之中火光迸溅。

    便在这时,又有一股势力自北而来,领头的是一花甲老者,手持铁鞭,也不多言,带着一众手下径直冲进战圈。

    程康本在与周飞池恶斗,此时突见第三方势力闯入,心中大惊,周飞池也是眉头一皱,又见花甲老者直奔逢良弼而去,这二人皆是断喝一声,一起冲向那人。

    花甲老者铁鞭劈落而下,程康与周飞池去势被阻。

    周飞池皱眉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花甲老者嘿嘿一笑,开口回道:“我乃鹤原堂戴正祥,你们要打就打,不用管我,我只想向逢良弼问几句便可。”

    程康冷笑道:“大家都是冲着逢良弼来的,现在只有他知道陆鸿渐的下落,阁下又何必惺惺作态,要想让带走逢良弼,就得先过了我这关。”

    戴正祥却道:“这《大运山图》不愧是天下至宝,现在不但还没见到图,甚至连梁道人还没见到,大家就已经拼个你死我活。”

    周飞池喝道:“废话少说,现在只有逢良弼知道陆鸿渐的下落,也只有找到陆鸿渐才能从梁道人手里拿到《大运山图》,既是如此,大家也不必惺惺作态,这就拼个你死我活,谁赢了谁把人带走。”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般解决之法,三家左道门派当即恶斗在一起。

    一旁的卓亦疏暗道:却不知逢良弼从何处知道了陆鸿渐的下落。

    又过一阵,正当三家斗得血流成河之时,又有一道人影忽至。

    来者只有一人,径直奔向逢良弼,伸手将其抓到手中。

    逢良弼正想反抗,却被那人一掌击中,瞬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正在恶斗的程康、周飞池以及戴正祥全都见到这人闯入战圈带走了逢良弼,这三人哪会轻易放过,当即一起纵身追去。

    那人见三名高手追向自己,便即回身一掌,冲在最前方的周飞池只得出掌相迎,只与那人掌劲一接,便觉掌中一阵阴寒,心中登时大惊,便即收招回撤。

    戴正祥从一旁攻上,与那人斗在一起。

    程康自是也攻了过来,但他慢了一步,待他来到此处时正赶上周飞池被对方一掌击退,程康见此突施杀手,一刀砍向周飞池。

    可怜海沙帮主前后皆有强敌,终是无暇多顾,如此便被程康一刀砍杀。

    程康对周飞池突施杀手,自是为了少一个争夺者,而此时又听戴正祥言道:“化骨绵掌,你是索双林。”

    “既然知道是我,还敢放肆?”索双林喝道。

    若在平时,如戴正祥、程康之流的左道门人对悬天宫之人自是十分畏惧,更何况索双林还是一位绝顶高手,化骨绵掌名声在外,可如今《大运山图》出世,在这件天下至宝面前,左道之人对于悬天宫的畏惧也不再那么明显,甚至有的左道人物争夺《大运山图》就是为了创立一个胜过悬天宫的左道门派,所以就算索双林是悬天宫的高手,但此时这块金字招牌也并非十分管用。

    程康与戴正祥合攻索双林,戴正祥适才眼见程康突施杀手要了周飞池的命,便知这人实是反复无常之辈,若是被他抓住机会肯定会死于非命,是以戴正祥一边对付索双林一边还要防备程康,可如此一来,这二人相互提防之中攻势大减,却被索双林抓住机会,化骨绵掌诡异难测,戴正祥正中一掌便被震出战圈,他只觉得寒气侵入,当下心中惊愕,再顾不得打斗,而是赶忙盘膝而坐,运功抵挡化骨绵掌。

    此时只剩程康一人,而他知道化骨绵掌的厉害,所以不敢与之相对,便即虚晃一招,同时大喝道:“给我擒住他。”

    他这声命令命令自是向着青衣门众所下,此时周飞池已死,戴正祥中了化骨绵掌,是以海沙帮和鹤原堂的弟子都已群龙无首,青衣门众很容易的冲杀出来,直奔索双林而去。

    索双林连出数掌,击毙数名青衣门弟子,旋即也不停留,带着逢良弼便走,青衣门弟子拦他不住。

    程康见此眉头紧皱,却又惧怕化骨绵掌的威力,也不忍就此放弃,正在心中思忖之时,却见一道人影向着索双林追了上去。

    正是卓亦疏现身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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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豪唐介绍:
江湖路远,豪气未歇,狂性难收,相思无常。盛世豪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越发清晰。庙堂与江湖,儒士与狂生,正与邪,善与恶,所有的一切在江山动荡之时都显得微不足道。绝世豪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豪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豪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