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苍清真人
卓亦疏带着冉吟怀往天平山而回,一路上遍寻各地名医,终是让冉吟怀转危为安,只是她对于捉生营的恐惧仍未尽散,是以时常被噩梦惊醒,好在这并不致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
如此走了二十余日,这才到了天平山,金宵宗众人出来迎接,而最让卓亦疏惊讶的却是左丘望,这位机关大师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将金宵宗布满的机关术,尤其是主殿,只要掌握了主殿的机关术,就算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都能凭此抵挡住一流高手。
而就在卓亦疏回道天平山的第二天,太虚教的苍清真人来访。
卓亦疏还记得自己和苍清真人的那个赌约:若是万化神功能让自己武功进境,那自己就要弃掉饮怨剑。
此时两人在殿中相对而坐,桌上放着清茶,苍清喝了一口,开口赞道:“这茶味如甘霖,香气四溢,实是贫道生平仅见。”
卓亦疏答道:“这是陆鸿渐煎的茶。”
苍清说道:“竟有如此手法,可当茶圣之名。”
卓亦疏笑道:“真人来寻我,是要和我谈及此前的赌约吗?”
“其实公子心中早已尽数知晓。”苍清笑道:“公子是当世奇人,自然不会食言,依我看也就不用比武了。”
可卓亦疏却道:“自然是要比试的,否则的话晚辈输不甘心啊。”
卓亦疏此言已是认了输,万化神功当真是精妙无比,他的武学境界已然提升,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切与苍清所言如出一辙,所以卓亦疏自然是输了赌约,但他仍要与苍清比武,是因为苍清乃是当世高人,与他比试一番定然获益匪浅。
而苍清对卓亦疏之言也早有准备,此时哈哈一笑,下场迎战。
这一战自然说不上天昏地暗,卓亦疏拼尽全力也是不敌苍清,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自己在其中获益匪浅,尤其是对万化神功的理解更进一步,万化神功共有十层,卓亦疏经此一战突破瓶颈,达到了七层。
苍清说道:“万化神功精妙无比,练到七层就可算作是高手了,可距离八层和九层却还是相差甚远,说是鸿沟也不为过,从古至今,将万化神功练到七层已是万中无一,能突破到八层更是天纵之才,可到九层的便是世间翘楚,而十层只在传说之中。”
卓亦疏问道:“真人练到了几层?”
苍清闻言哈哈一笑,却也并不避讳,答道:“九层。”
虽然苍清的万化神功修为只比卓亦疏高两层,但两人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由此可见万化神功**层与前七层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远不能同日而语。
适才一战,卓亦疏用尽浑身解数,灵犀剑法、少林绝艺再加上万化神功尽数使出,仍是被苍清轻易化解,也让卓亦疏知道神道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卓亦疏所见过的人中也仅有两三人可与其相提并论。
众所周知,苍清并非太虚掌教,在他之上还有一位苍玄真人,是当之无愧的道家龙头人物,武功之高更在苍清之上,江湖中各路人物都不敢不敬,只凭苍玄真人的名头,无需出世便足矣让天下高手对太虚教望而却步。
卓亦疏又问道:“如此说来,太虚掌教苍玄真人应是修炼到了十层境界?”
可听了这话后却见苍清摇了摇头,他说道:“师兄没有修炼万化神功,而是另有功法,师兄所修炼的功法非常人所能企及,能修炼者已是万中无一,能稍有进境者更是凤毛麟角,如我师兄这般可谓天人合一,数百年难得一遇。”
苍清所言绝非夸大之词,苍玄真人武功之高自是早已出神入化。
这时又听苍清说道:“我师兄练得那套武功对修炼者的要求极其高,公子虽然颖悟绝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但对于我师兄所修炼的《太上忘情录》恐怕连入门都难,当然,我也是如此,世上之人十之**都做不到忘情,我师兄苦读《道德经》三十年,方才敢于修炼此功。”
哪知此话一出,疯痴少年忽然走了出来,当场施展一套武功。
适才卓亦疏和苍清对战时自是引来了金宵宗的高手,高险峰、乌宏等人都在这里,将这场打斗从头看到尾,每个人都大有所获,此时都在兀自沉思,今日之后,众人的武功都将更进一层。
但唯有疯痴少年不以为意,他听得苍清所言,只以为是在轻视卓亦疏,立时就生了气,马上走上前来将适才苍清所用的武功尽数演练一遍,自然是分毫不差。
冉吟怀等人都在一旁参悟,本来还有几处不甚明了的地方,忽见得疯痴少年又将苍清的武功练了一遍,适才不解之处登时茅塞顿开。
这自然不是说疯痴少年高于苍清,恰恰是因为疯痴少年的武学造诣远低于苍清,也就更与冉吟怀等人相近,苍清的招式过于精妙,冉吟怀等人看了也不甚明了,只能记个大概,但疯痴少年用出来的招式远逊于苍清,反倒更能让冉吟怀等人看得清楚。
疯痴少年本意是要给让苍清刮目相看,不想让他轻视卓亦疏,苍清本就没有此意,此时忽见得疯痴少年使出了自己完整的武功路数,以神道之眼界也是惊得瞠目结舌。
待疯痴少年将武功完整使出,便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苍清看他的眼色越发赞许,不禁说道:“这等天赋前无古人,世上竟有如此奇人,金宵宗果然藏龙卧虎。”
卓亦疏笑道:“他天生丹田受损,所以只会招式,但却毫无内力。”
苍清叹道:“可惜可惜。”
卓亦疏又将苍清请到屋中,并将饮怨剑双手奉上,说道:“真人所言一句不差,万化神功绝世无双,我武功大为进境,按照当初的约定,我自该弃剑。”
苍清看向饮怨剑,似能见到剑身上流光浮动,剑刃处锋利无比,睚眦怒目而视,似能吞尽世间万物。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饮怨剑,但苍清仍是由衷赞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锋,任何名器在它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卓亦疏轻笑一声,他心中也是极为不舍,但大丈夫自是该言出必行,所以此时恭敬交剑。
可苍清却并未接过饮怨剑,反倒将饮怨剑推了回去,并且笑道:“这柄剑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
卓亦疏一怔,脱口问道:“真人此话何意?”
“我此次前来实有要事,贫道托个大,想指点公子几招。”苍清笑道。
能得苍清的指点,必然获益匪浅,这也是世上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机遇,而且卓亦疏的万化神功就是得于苍清,这套武功的神奇之处已然尽数显露,卓亦疏早已料到将来对阵明无为时必然少不了要用这套武功,现在若能得苍清指点,必然能突飞猛进。
念及于此,卓亦疏躬身行礼,苍清却赶忙将他扶起,并说道:“公子无需多礼,你我之间也无师徒名分,我授公子武功完全是出于自愿,只盼公子日后能够凭此神功惩奸除恶,惩恶扬善,当行人间正道。”
卓亦疏傲然道:“世间邪路,怎能入我眼中。”
苍清既能将此等神功传给卓亦疏,对他的为人自然早就一清二楚,此时说来也不过是稍作提醒而已,即听得卓亦疏如此言说,苍清当即欣慰一笑,心中再无顾忌,当下与卓亦疏言说一阵。
谁也不知道这二人说了什么,这日之后,苍清兀自离去,卓亦疏不但没有相送,甚至接连三个月的时间连屋门都没出,众人担忧他的身体,却也不敢贸然去叫,只有冉吟怀每日走到屋前给他送来饭菜。
三个月后,天气已然转凉,南方山中比别处更加寒冷,尤其是深秋之中,枝叶枯黄,一眼望去尽是萧条。
待卓亦疏有所反应时,已然是严冬之际,天平山中落满白雪,罩上一层洁白之色。
这一日,冉吟怀照常来给卓亦疏送饭,忽见得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竟将屋顶砖瓦打成了齑粉,落雪随之四散飘落,冉吟怀急忙远遁,这才免于遭难,却也对适才那股剑气心有余悸。
高险峰等人纷纷赶来,这里的动静很大,就连居于寒山岭的冉吟怀都被惊动了,此时正抓紧赶来。
高险峰等人都是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冉吟怀,冉吟怀耸了耸肩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子所发的那股剑气之强是我生平仅见。”
正在这时,卓亦疏推门而出,他见众人都在这里,轻佻笑道:“你们今天很闲啊。”
高险峰喜道:“公子的境界必然有所突破了。”
卓亦疏笑道:“苍清真人叫我领悟剑意,这其中的奇妙当真无法言说,自是让我获益匪浅。”随之卓亦疏却又摇头叹道:“只可惜我的万化神功还是停留在七层,并未突破。”
高险峰等人听后皆是大惊失色,冉吟怀上前说道:“没能突破七层就已这般厉害,若是到了八层......”
冉吟怀没有说下去,但震惊之意溢于言表,众人皆是暗道:怪不得苍清真人如此厉害,这万化神功当真是绝世无双。
骆达凝重道:“公子适才那一道剑气太过凶戾了。”
卓亦疏心情正佳,便即笑道:“因为我领悟的是饮怨剑的剑意,自带一股邪戾之气。”
饮怨剑伤敌克主,但卓亦疏始终不以为意,此时只在心中暗道:适才那一剑是我生平最强,只可惜未能以之对付明无为。
刚才那股剑气之强,就连卓亦疏也不敢保证还能再使得出来,但他的武学境界自是突飞猛进,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万化神功未到八层就已这般厉害,若真能突破瓶颈,当可与明无为一战。
当天晚间,众人聚于一起大肆庆祝,这些天来不但卓亦疏有进境,其余人也都因苍清之故而获益匪浅。
又过数日,忽然传来一封急信,却是黎清让发来的,只见信上写道:父亲死于凌霆府之手,长离山庄现已乱作一团,速来主持大局。
卓亦疏心头一震,黎博书竟已谢世,他心中怒道:敢杀我至亲,非得踏平凌霆府不可。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见凌霆
卓亦疏率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州长离山庄,如今长离庄主死于惊雷手之事已然传遍江湖,被称作三十年来江湖中的最大惊变。
凌霆府位于大唐南端,实力雄厚,江湖地位可与长离山庄相提并论,而长离山庄位于北方,这一南一北两大门派并无太大的恩怨,最多也不过是两派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时偶有些小摩擦,却也远远达不到两派之主生死相向的地步。
黎博书死于惊雷手之下,这是凌霆府的独门绝技,传自陈家老祖,在江湖中有着赫赫威名,但长离山庄也并非等闲之辈,更是威震一方的大门派,是以对于此事自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现在长离庄主已死,长离山庄群龙无首,行事时自有些力不从心。
卓亦疏等人疾行数日,距离州已经越来越近,这一日天色已晚,冉吟怀便即说道:“公子,以咱们的速度明天就能进到州,大概下午就能到长离山庄,现在天色已晚,还是先歇息一夜吧。”
云潇湘也道:“咱们到了长离山庄必然要做许多事,倒不如先在此养精蓄锐,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总好过到了以后力不从心。”
卓亦疏也觉有理,便即应允,众人找了家农舍借宿,冉吟怀给了银子,请这家妇人做了桌饭菜,卓亦疏等人一路风餐露宿,正好借此恢复精力。
吃过晚饭后,却又听得院中有人进来,却也是来借宿的。
云潇湘说道:“这人不是凌霆府的陈凝薇吗?”
一听这话,卓亦疏往外看去,只见正是陈凝薇走了进来,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却是安庆仪。
这时冉吟怀也看见了来人,便也说道:“是安庆仪。”
高险峰等人皆是皱着眉头,乌宏开口道:“她就是安禄山的女儿。”
这时陈凝薇和安庆仪已经进到院中,卓亦疏轻笑一声,回头对云潇湘说道:“她们两个女子齐来,我不便与她们动手,还请云夫人代劳,但不要杀了她们,凌霆府的人需得带到长离山庄定夺。”
云潇湘神色一动,笑道:“谨遵公子吩咐。”
说完这话后闪身而出,瞬息间到了院中。
陈凝薇认得云潇湘,此时惊道:“云、云夫人。”
云潇湘却不理她,而是对安庆仪说道:“你就是安禄山的女儿?”
当年云锦叛出悬天宫就是因为安禄山之故,此时云潇湘见到安禄山的女儿自然不能平静,金宵宗众人都是如此想法,只不过没有卓亦疏的吩咐所以不能出动罢了,眼下云潇湘的问话实际上就是代表着金宵宗。
安庆仪神色颓然,萎靡不振,也没听出云潇湘话中的语气,便即黯然回道:“不错,家父正是安禄山。”
看她似乎心不在焉,云潇湘眼力非凡,更是看出她脸上尚有泪痕。
云潇湘却不管她为何这般,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今天可不能放过你。”
安庆仪脸有疑色,显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曲折,但陈凝薇知道安禄山多行不义,早已树敌无数,而且云潇湘毒术厉害,自己二人绝非敌手,为今之计当先自报,陈凝薇在泰山时见过金宵宗的人,知道云潇湘是卓亦疏的手下,念及于此便即问道:“云夫人,敢问卓公子现在何处?”
陈凝薇有心用卓亦疏来拖延时间,哪知她话音刚落,卓亦疏便即漫步而来,轻笑道:“陈姑娘找我何事?”
本来卓亦疏不想现身,自己既然与凌霆府成了死敌,偏偏对方是两个女子出现在这,要是自己贸然出手,将来传到江湖上必定让人耻笑,非要说他欺辱女子,但眼下陈凝薇既然已经提及自己,那也就无需多虑,是以卓亦疏坦然现身。
金宵宗众人再不隐蔽,骆达和冉吟怀分列卓亦疏左右,高险峰等人各自上前,隐有围杀之势。
陈凝薇说道:“安师姐自幼在琅琊派中学艺,安大人的事她并不知晓,还请卓公子不要为难。”
卓亦疏听后轻笑一声,开口道:“我只是想带两位去长离山庄,至于别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陈凝薇虽然在琅琊派学艺,但却是凌霆府的后人,此时若去长离山庄必然凶多吉少,是以她脸色微变,又道:“长离山庄和凌霆府之间有些误会,目前我不便前往。”
“误会?”卓亦疏轻笑道:“看来凌霆府当真是霸道的惯了,堂堂长离庄主的性命也只说是误会,真以为长离山庄无人了?”
陈凝薇眉头一皱,凌霆府和长离山庄的事已然传遍江湖,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如此方才赶来州,但她还未见过凌霆府的人,所以对其中曲折不敢断言,在她心中自然是偏向凌霆府,是以便道:“此事必然另有隐情,凌霆府绝不会滥杀无辜,长离一脉与我凌霆府是江湖同道,两派素无恩怨,这其中必有误会,却不知卓公子为何要代长离山庄出头?”
一听这话,卓亦疏轻笑一声,又说道:“因为我母亲姓黎,长离庄主是我的亲舅舅。”
听得此话,陈凝薇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沉,暗道:原来他们之间是这等关系,怪不得卓亦疏要来与我为难,今日落于其手,恐怕凶多吉少。
可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不过我也相信这其中另有隐情。”
陈凝薇闻言心中一喜,可还不等她说话就又听得卓亦疏轻笑道:“就凭凌霆府想对黎庄主下杀手那是自不量力,所以必然是凌霆府用了阴谋诡计暗害了黎庄主,这就是其中的隐情。”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陈凝薇恼怒,只听她沉声道:“公子是说长离武功要强于凌霆武功?”
卓亦疏轻佻一笑,也不答话,脸上满是不恭之色。
眼见这般,卓亦疏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陈凝薇心中恼怒,当即手按剑柄就要出言挑战,却忽听得有人说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公子的高招。”
一个‘招’字落下,只见一人闪身而至,兀自立于众人中间,来者年约三十余岁,一身明灰色长袍,身高八尺,颇为威武。
见得来人,陈凝薇当即喜道:“六叔,你怎么来了?”
“府主让我到长离山庄去送书信,正好路过此处,听得有人辱及本门武功,自是不能视而不见。”男子微微一笑,转头又对卓亦疏说道:“在下凌霆府陆放,来领教公子高招。”
“凌霆府的人。”卓亦疏轻佻言道:“凌霆府主要给长离山庄送信,看来是存心挑衅。”
“长离庄主不是凌霆府杀的。”陆放正色道。
“如此说来,凌霆府的惊雷手绝技已经外泄了。”卓亦疏寒声道:“那用不用我替你们寻回来。”
黎博书就是死于惊雷手,这是千真万确的,而这世上只有凌霆府的人会用这门绝技,陆放有心给本门开脱,可这惊雷手绝技却无法说得清楚。
陆放自知言语不敌,便即说道:“还费什么话,动手罢。”
卓亦疏轻佻一笑,当即下场应战。
陆放断喝一声,凌空劈来一掌,迅若疾风、势若惊雷,风雷之势于瞬息之间将卓亦疏笼罩其中。
金宵宗众人无不暗暗心惊,纷纷心道:凌霆府武功如此霸道,怪不得能够威震极南之地。
卓亦疏身陷风雷之势中,纵起拳脚与陆放对攻,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凌霆府武功不但霸道凌厉,而且招式精妙,这一套掌法足可独步江湖。
卓亦疏以剑气对之,却也让陆放骇然失色,暗道:这人的武功还厉害,一招一式都蕴含剑意,他纵出的剑气更是所向披靡,我不敢与之硬抗。
陈凝薇紧张的看着两人的比拼,自然是目不转睛,旁边许久未语的安庆仪忽然问道:“陈师妹,这位陆前辈所使的就是惊雷手吗?”
“六叔使得是风雷掌,并非是惊雷手。”陈凝薇又解释道:“世人都说只有凌霆府的人才会用惊雷手,其实并非如此,准确的说只有陈家的人才能用惊雷手,凌霆府中的其他人都不能修炼此功,我父亲的惊雷手传自于我祖父,六叔也是我祖父的徒弟,还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但依照凌霆府的规矩,六叔不能修炼惊雷手。”
安庆仪听后兀自陷入沉思,却不知在思考什么。
而在这时,忽见场中气势骤然突变,一股强横的剑气凌然而起,竟然硬生生的冲破了风雷之势,陆放的风雷掌登时被破,又见卓亦疏探掌而来,掌劲中蕴含剑气,打在陆放的肩头登时让他倒飞出数丈,落地之后再无一战之力。
卓亦疏轻佻笑道:“凌霆府武功不过如此。”
陆放强忍剧痛,回道:“你休得猖狂,我这风雷掌远不如惊雷手,待你遇见惊雷手时自会知道凌霆府的厉害。”
卓亦疏闻言一愣,暗道一声原来对方用的不是惊雷手。
陈凝薇上前试图将陆放扶起,但陆放受伤颇重已致无法起身。
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既然你是奔着长离山庄来的,正好被我擒住了,那我正好押着你去。”
陆放怒喝道:“凌霆府的人岂能被你押解。”
“现在你没得选择。”卓亦疏轻佻笑道:“你若真是个汉子大可以在此自绝,那样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虽然你凌霆府不顾江湖规矩残害同道,但我卓亦疏却不似这般卑鄙无耻。”
听得卓亦疏出言不逊,陆放和陈凝薇都是怒火中烧,陆放更是怒道:“好好好,是我技不如人,本也无颜多活。”
一语言毕,陆放伸手夺过陈凝薇的长剑,旋即就要自刎。
陈凝薇大惊,赶忙阻止,幸而此时陆放重伤在身,也就敌不过陈凝薇,这才被她夺走了长剑,陈凝薇赶忙又道:“六叔不可意气用事,你若再一死了之,岂不是成了心胸狭窄的莽撞汉子,现在咱们凌霆府遭了天大的冤屈,父亲身边少不了六叔相助,怎可轻言生死。”
陆放闻言登时如醍醐灌顶,心中暗道:府主让我前来本有要事,如今我事没办成却要负气而死,岂不是耽误了大事,与本门声誉相比,我自身的荣辱自是不值一提,大不了回去以后苦练武功,将来再跟卓亦疏找回场子就是了。
眼见陆放脸上的神色变化,卓亦疏便知他死志已去,不禁又轻笑一声,旋即说道:“既然你还想苟延残喘,那就随我一起去长离山庄,我倒要看看凌霆府有什么想说的。”
说完之后卓亦疏转身就走,云潇湘却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此时冷笑着说道:“安大小姐和陈姑娘也不要乱跑了,就留在这里吧。”云潇湘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又道:“奉劝几位不要横生枝节,虽说我家公子暂时不想杀你们,但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要是敢逃,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
云潇湘语气慵懒,杀人之事在她说来不过寻常小事,若非卓亦疏有吩咐,她倒更愿意杀了这几人一了百了,省得费心费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另有变故
长离山庄的外貌依旧如初,雄伟的庄门矗立于此,似乎任何力量都无法攻破,但如今已生变故,却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
眼见卓亦疏等人前来,庄门前的弟子纷纷大喜,其中一人走上前来说道:“小公子回来了。”
卓亦疏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已看出这名弟子脸上的悲戚之色未散,黎博书之死对长离一脉的打击不可谓不大,长离弟子无不想将凶手碎尸万段,可对手却是同样强横的凌霆府,群龙无首的长离山庄竟不敢轻举妄动,非得有个主事人才行,虽然卓亦疏不姓黎,但他却也是黎家的后人,更何况当初卓亦疏在州时的桀骜强势是所有长离弟子有目共睹的,此时见他归来,众人心中自然安稳许多。
不待弟子通报,卓亦疏自行入庄,直奔大殿而去,并且让人去找黎清让和黎荀,未过多时,这二人纷纷赶来。
黎清让脸上仍有泪痕,痛失至亲让她悲痛不已,这些天来总是以泪洗面,此时见到卓亦疏前来,又忍不住扑倒他怀中大声痛哭,卓亦疏轻抚安慰,同时心中一紧,暗自握紧拳头,誓要将杀害黎博书的凶手碎尸万段。
一旁的黎荀也是神色凝重,此时便道:“小公子回来当真是再好不过,咱们也就有了主心骨,长离一脉总不能群龙无首。”
卓亦疏安抚黎清让坐在一旁歇息,然后才道:“长离山庄的事我不方便插手,还得请荀老爷子主持大局。”
黎荀回道:“我老了,早就该退隐江湖了,而且长离山庄威震一方,我年老德薄,自是执掌不得,如今我只想拼着这把老骨头给庄主报了仇,自不会让长离山庄堕了威名。”
“我这次来就是给舅舅报仇的。”卓亦疏语气坚定。
“既有小公子之力,咱们报仇也就有望了。”黎荀说道:“小公子先去灵堂给庄主上柱香吧。”
卓亦疏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没能拿住凶手,我无颜去见黎庄主,待我踏平凌霆府后再用凶手的脑袋来祭奠舅舅的在天之灵。”
如今的长离山庄最缺的就是这股气势,卓亦疏的桀骜之气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又听卓亦疏沉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一落,乌宏等人就将陆放、陈凝薇和安庆仪一起带了上来。
卓亦疏冷笑道:“陆放,你不是代替凌霆府主来长离山庄传话的吗,现在就说吧。”
黎荀久经江湖,此时听得陆放之名便即说道:“阁下就是陈万弘的结义兄弟陆放?”
陈万弘便是凌霆府主,如今这世上唯一会使惊雷手的人物,也是黎博书之死的最大嫌犯。
陆放开口道:“这位就是黎荀黎老爷子吧。”
黎荀点了点头,又指向黎清让说道:“这位是黎庄主的独生女儿,如今长离山庄的主事人。”
陆放闻言神色一动,转头看向黎清让,却见她年岁不大,脸上尚有泪痕,向自己看来时怒目而视,显然恨意极大,陆放心中暗道:黎清让以庄主之女的身份执掌长离山庄,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突遇这般大事早已没了主意,看来长离山庄的真正主事人还是黎荀。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陆放却没有任何表露,而是对黎清让拱手行礼,也不管她如何敌视自己,只是兀自说道:“黎大小姐,我奉陈府主之命前来长离山庄,是因为咱们两家之间实在有天大的误会,现在陈府主已在来的路上,不出三日就能到达长离山庄,此来自是为了与长离山庄一起查探真相,总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黎清让说道:“可我父亲就是死于惊雷手,这门武功只有凌霆府主才会。”
陆放说道:“不错,惊雷手绝技向来不外传,这也是我们所疑惑的,陈府主一直都在闭关,从未去过岳阳楼。”
黎博书就是死于岳阳楼,但陆放却说陈万弘并未去过此处,长离山庄一方自然不信,只当是凌霆府在为自己开脱。
卓亦疏轻笑道:“凌霆府有什么想说的就等陈万弘来了以后再说,在那之前,诸位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长离山庄,当然,你们要是能从我手里逃出去,只要能出了长离山庄,那我卓亦疏绝不再追究,自会任你离去,可若是逃不出去,那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陆放怒道:“你竟敢如此不把凌霆府放在眼里。”
乌宏恼怒他对卓亦疏出言不逊,当即伸手扼住他的肩膀,陆放虽然内力深厚,但被乌宏扼住以后竟还是动弹不得,当下心中惊道:这人好大的力气。
卓亦疏轻佻一笑,显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只对乌宏吩咐道:“把他们带下去,交给长离弟子。”
乌宏应了一声,抓着陆放转身就走,却又听安庆仪忽道:“卓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卓亦疏疑道:“安大小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一旁的黎荀闻言脱口惊道:“安大小姐?难不成是安禄山的女儿?”
冉吟怀脸现疑色,她心思细腻又最擅洞悉心境,此时只觉得黎荀的语气有些不对,在说‘安大小姐’四个字时明显有突然的停顿,所以‘安大’和‘小姐’四个字是分开说的,这细微的变化本是无关紧要,而且其中的停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别人也听不出来,但冉吟怀却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寻常,只是不知黎荀为何如此。
安庆仪又道:“有要事跟公子说,还请公子屏退左右。”
可卓亦疏听后却只是轻佻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安庆仪的话,眼见于此,安庆仪心中一急,又道:“难不成卓亦疏是怕我暗算所以不敢与我单独言说?”
卓亦疏性本桀骜,生来怕过谁?此时听得安庆仪所言自是满脸轻佻,便即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一听这话,便知卓亦疏同意与自己单独言说,安庆仪心中一松,转而又道:“还请冉夫人同来。”
冉吟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卓亦疏。
卓亦疏轻笑道:“走吧。”
三人出了殿,去了庄中深处的一座小院,此前卓亦疏就是住在这里,现在这里仍然空着,但却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也是黎博书早有吩咐,将这座小院做了卓亦疏在长离山庄中的住处,确保卓亦疏一回来就能入住。
三人进到屋中,安庆仪主动关了房门,然后回头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关了房门省得被别人听去。”
卓亦疏却是皱眉道:“你是在防着长离山庄的人吗?”
此处既然是在长离山庄之中,那关门所防的也就只能是长离山庄的人。
安庆仪说道:“公子不要多想,只是我要说的事颇为怪异,而且尚无证据,贸然让长离山庄的人知道了反倒不好。”
卓亦疏闻言更加疑惑,便即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安庆仪再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觉得惊雷手之事另有蹊跷。”
卓亦疏和冉吟怀都是聪明人,此时都听出安庆仪说的是‘惊雷手之事’而并非直言凌霆府,她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将惊雷手和凌霆府分开了,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凌霆府和惊雷手是密不可分的,两者缺一不可。
冉吟怀问道:“安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发现还请明言相告。”
“最好不是为了给凌霆府开脱而胡言乱语。”卓亦疏冷冷的说道。
安庆仪正色道:“两位可知我为何会与陈师妹遇见?”
冉吟怀摇了摇头,卓亦疏却只轻笑不语。
安庆仪又道:“那日我被静言师叔带走,醒来时正在回琅琊山的路上,当时是在徐州境内,我和静言师叔住在一家客栈中,那时我伤情加重,我二人不得不在徐州境内逗留数日,期间师叔她给我找了个郎中治伤,约定每日早晚两次来给我号脉,但那日晚间却迟迟不见郎中前来,师叔责怪郎中办事不利,便去寻找,却也久久未回,我想着早上的时候还见郎中来了,偏偏在晚上却不来了,此前也从未失过约,所以这其中必然有诈,我就赶紧去郎中的家里查看,却看见郎中和他的妻子死于院内,而我师叔死于屋中。”
卓亦疏闻言吃了一惊,说道:“静言前辈遭了暗算?”
“必然是凶手知道郎中要给安大小姐瞧病,所以先到郎中家中埋伏,暗中等待静言前辈上门。”冉吟怀说道:“静言前辈眼见郎中不来,自然前去寻找,如此中了圈套。”
卓亦疏问道:“那凶手是谁?”
安庆仪点了点头,相对冉吟怀说道:“冉夫人果然料事如神,所言分毫不错。”然后她又对卓亦疏说道:“我赶到以后发现师叔是死于惊雷手之下。”
此话一出,更是出人意料,琅琊派的静言竟也是死于惊雷手。
“如此说来凶手是凌霆府的人?”冉吟怀兀自低语,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只听安庆仪又道:“乍见如此我也这么觉得,后来忽然有人前来,我赶忙寻找地方躲避,便即从后窗跃出,哪知我刚一落地,却见一个孩童晕倒在那里,我便带着他悄然离去,临走时偷偷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来者是凌霆府主陈万弘,但他满脸凶戾之气,而且看见我师叔的尸体以后丝毫不感意外,我就知道他和我师叔的死脱不了干系,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敢再回客栈,于是寻了家农舍借住,等那孩子醒来以后我才知道他是那郎中的儿子,与娘亲做游戏时故意躲在窗外,也因此躲过杀身之祸,他之所以晕倒是因看见一男一女正在打斗,形势太过险恶,他一个幼稚孩童受了惊吓所以昏了过去。”
“那打斗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静言前辈和陈万弘。”冉吟怀说道。
“我也认定如此,所以借来纸笔先绘了我师叔的画像,那孩子一眼就认出是打斗的女子,我又绘了陈万弘的画像,那孩子也认出来了,并说就是他杀了我师叔。”安庆仪说到这时却是满脸不解的继续说道:“我心中本也恼怒惊愕,那孩子重提旧事便又害怕不已,我就随口说了句‘那惊雷之声不会再响起了,你不必害怕’,可那孩童听了以后却满脸疑惑,并且问了我一句‘什么惊雷之声’?”
听到此处,卓亦疏脸色越发凝重,冉吟怀更是脱口道:“惊雷手出招时伴有惊雷之声,故此得名,那孩童既然亲眼所见陈万弘使了惊雷手,怎会听不到惊雷之声?”
惊雷手的惊雷之声震耳欲聋,不要说一个幼稚孩童,就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也会听的清清楚楚、过耳不忘,要说那孩子是被惊雷声震昏的倒是再正常不过,但他没听到惊雷声反倒出人意料。
卓亦疏又问道:“你确定杀死静言前辈的是惊雷手?”
安庆仪笃定的说道:“一年前,陈府主刚刚到过琅琊山探望陈师妹,正好遇见一名江湖中有名的悍匪在琅琊山附近作恶,陈府主出手降服,用的就是惊雷手,那悍匪自是死的透彻,而他身上的伤处我也是亲眼所见,与我师叔身上的一般无二。”
安庆仪既然亲眼见过惊雷手,也认得陈万弘,那就断然不会看错,可那孩童却没听见惊雷之声,正说明陈万弘杀静言时并未使用惊雷手,可就算他的武功已经高到无需用惊雷手杀人,又为何费尽心思的将静言的伤处伪装成惊雷手?
冉吟怀更是疑道:“若惊雷手的伤势是故意做出的,似乎是陈万弘唯恐别人不知自己是凶手。”
安庆仪说道:“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始终没跟陈师妹说此事,只说师叔死于对头之手。”
冉吟怀又问道:“你是如何与陈凝薇遇见的?”
“我觉得那凶手必然知道我也在徐州,他去而复返恐怕就是因为没在客栈中找到我所以猜想我会不会到了郎中家。”安庆仪所言不无道理,只听她又道:“我唯恐他杀人灭口,所以不敢按原路返回琅琊山,这才绕了个远,正好遇见了要来州的陈师妹,我便与她同来,并且托人带信回琅琊山给我师父,请她老人家出山,既然陈府主要来州,我想师父她老人家也会来此。”
卓亦疏兀自沉思,久久不语。
安庆仪又道:“我不敢断定黎庄主之事的原委,只是觉得我师叔之死已然这般蹊跷,只怕黎庄主的死也绝非那么简单,长离山庄不怕凌霆府,可总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凌霆府纵然强势,却也敌不过长离山庄和琅琊派联手。”冉吟怀说道:“就算陈万弘杀人,也不会同时得罪两大势力,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卓亦疏也是如此想着,陈万弘以惊雷手连杀长离、琅琊两派的高手,必会引起两家合攻,饶是凌霆府再怎么强横也绝非敌手,陈万弘贵为凌霆府主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关键。
难不成这其中真有隐情?
这时卓亦疏又暗道:陈万弘敢孤身来州,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心中坦然,怎么也得等见过他以后再做定论。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措手不及
琅琊派对于静言之死并未声张,可就在卓亦疏和安庆仪谈完话的第二天,琅琊派高手静言死于惊雷手的消息不胫而走,刹那间传遍整个江湖。
静言的死虽不如黎博书那般震撼,可凌霆府连杀两大门派高手的消息还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长离山庄和琅琊派都是与凌霆府平起平坐的势力,凌霆府对付一家就要倾尽全力,要是同时对付两家自然更无可能,一时间各种猜测登时四起,有的说凌霆府有心立威,也有的说凌霆府有恃无恐,更有甚者竟说凌霆府不但要杀长离、琅琊两派的高手,接下来更要对付青城、兰陵等江湖名门,凌霆府韬光养晦,已然要问鼎江湖。
但无论是那种猜测都没有直接的证据,全是凭空猜想而已,可有一点是已经确定的江湖的格局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江湖中以道佛两家为首,然后便是长离山庄、凌霆府、兰陵剑派、琅琊派、青城派这五家各自为尊一方,紧随其后的就是歃血盟,而悬天宫虽然实力强横,但却是左道门派,向来不与正道同日而语,当然,污衣帮也是不可忽略的势力,帮中弟子的人数之多乃江湖各派之首。
这其中太虚教超然世外,少林寺精研佛法,这两家都极少过问江湖事,至于悬天宫则远在玉门关外,虽也是大唐境内,可自铁书先生执掌以来极少踏足中原江湖,最近方才重新收拢左道,而污衣帮人数虽多,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帮派实力不甚强劲,自然无法与各家大派同日而语,歃血盟自居正道却不被正道所允,却也不甘自坠邪道,是以只能偏安于云梦山中,所以中原江湖的势力版图就是以长离、凌霆、兰陵、琅琊、青城五派为主,这般江湖格局形成已久,五家各自雄踞一方,实力越发根深蒂固,也正因如此,五家稍有碰撞就会引起江湖变动,更何况如今凌霆府一下子就杀了长离和琅琊两家的重要人物,这必然会引起三家大派的血战,定然引发江湖震荡。
这场江湖震荡如今蓄势待发,就好似火山到了一个临界点,下一刻就会天崩地裂,而如今能操纵这座火山的人物均已向州聚集。
如今州的一举一动都被江湖所关注。
就在凌霆府主和琅琊掌门还未到州的时候,却另有一人先到此处,这人是个胡人女子,却有一个中原名字顾清韵。
顾清韵自称来到大唐已十余年,向来四处游历,前些日到了州时却被人偷走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几番寻找无果,所以顾清韵只得来到长离山庄,请求长离一脉出手相助。
卓亦疏见到顾清韵时她面带轻纱,但一双眼眸清澈明亮,皮肤白皙,只见那一双手便知她肤如凝脂,而且一举一动端庄优雅。
顾清韵说道:“小女子丢了一件要紧的事物,那是先夫留给我的信物,二十三年前,我所在的部落发生变故,兵荒马乱之中,先夫为了救我死于恶人刀下,临终前给我留下一支洞箫作为思念信物,后来我将洞箫一分为二,将其中一节放在了我儿子身上,而后我母子二人四处流落,在我儿子三岁那年他被强人掳走,我自是伤心欲绝,后来便到各处寻找,可始终无果,我儿子身上带着的那支断箫就是我和他相认的唯一证据,所以我的半支洞箫万万丢不得,没了它我又该如何寻到我的儿子。”
说道最后时已是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轻纱,她便顺手摘下,只见她虽已四十余岁,但仍旧美貌无双,只是眉宇之间有着挥之不尽的愁色,脸上也有疲惫之色,双目迷离,那是因常年思念流泪所致目力受损。
黎清让同情她的经历,尤其是黎清让自己也在最近痛失至亲,所以更加感同身受,此时便即说道:“我一定替你寻回那要紧的信物。”
顾清韵跪拜叩谢,黎清让将她暂且安置在长离山庄之内,又派弟子去寻那支断箫。
与此同时,陈万弘距离长离山庄也已越来越近。
可还没等凌霆府主来到州,却又有变故,这一日晚间时,忽见黎城浑身是血的赶来禀报:“清让大小姐被凌霆府的人捉去了。”
原来黎清让得到消息称已有凌霆府的人到了州,她便率人前去,却不想遭了暗算,已致自身陷于敌手,如今已是没了踪迹,只听黎城又道:“都怪我守护不力,这才让清让大小姐被凌霆府的人捉了去。”
卓亦疏问道:“凌霆府的人到了州,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黎荀也是皱眉疑道:“我也从未听到过这个消息,清让又是怎么知道的?”
黎城答道:“是大小姐跟我说的,她迫不及待要为庄主报仇,所以让我带弟子随她一起前去,却不想凌霆府早有准备,我们反倒遭了暗算,我拼死逃出是为了将消息带回来,但我在州境内败于凌霆府之手而且还没能护住大小姐的安全,以致让她身陷敌手,这一切我都难辞其咎,哪还有颜面活下去,唯有一死以谢长离。”
一语言毕,黎城举剑就要自裁,卓亦疏震出一道拈花剑气打落他的长剑,并且皱眉道:“只会以死谢罪,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真有这个决绝之意,那就竭尽全力救出我表姐,日后再去雷州踏平凌霆府。”
黎荀也道:“不错,小公子所言极是,凌霆府欺人太甚,长离一脉必将踏平凌霆。”
“凌霆府的人现在何处?”卓亦疏问道。
“早已退出州。”黎城也已冷静下来,此时便道:“他们虽然胆大包天,却也不敢在州久留。”
黎荀问道:“你可曾见到了陈万弘?”
黎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是凌霆府的其他高手先来了。”
黎荀点了点头,黎城所言倒也在理,陈万弘贵为一派之主,自然不会贸然来打头阵。
卓亦疏早已怒不可遏,一旁的冉吟怀则说道:“如此看来杀害黎府主的必然就是陈万弘,只是杀害静言的凶手则另有其人。”
“安庆仪的话未必可信。”庄修平说道:“她是安禄山的女儿,所作所为很可能暗藏阴谋。”
云潇湘也是说道:“安庆仪很可能是在扰乱咱们的视线。”
此前安庆仪所说的话已被卓亦疏告知给众人,黎荀和黎清让也已知道此事,却不想事情很快有了变故。
金宵宗众人对安禄山之女的身份极为敏感,对安庆仪也非常排斥,若不是有卓亦疏的吩咐在先,恐怕安庆仪早已性命不保,但此时卓亦疏也已觉得安庆仪所言似乎并非实话。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忽听得一声呼喊之音传来,冉吟怀说道:“是陈凝薇。”
众人急忙赶去,只见数名黑衣人正在围攻陆放,陈凝薇也在一旁,只不过此时她已受伤,适才那声呼喊已是耗尽了她的气力。
陆放以一己之力硬抗数名黑衣人的围攻,自然是捉襟见肘,已有不敌之象。
冉吟怀急忙对卓亦疏说道:“公子,凌霆府的人不能死在长离山庄。”
冉吟怀所言确也在理,凌霆府人就算是阶下囚,那也是在长离山庄之中,若是死于此处,外人必然是认为长离山庄实力不济,竟然保不住两个人,而冉吟怀还有别的考虑,此时又道:“也许咱们还能用陈凝薇换回黎大小姐。”
陈凝薇是凌霆府主的女儿,论身份与黎清让不相上下,这二人交换自是再公平不过,但卓亦疏并未想到此节,是因为他性情桀骜,既知凌霆府捉走了黎清让,那就该屠灭对方救回黎清让,如此方才尽显强势,而以人换人的招数却不在卓亦疏的考虑范围,这也是因他性格所致。
但冉吟怀所言的确有理,此时卓亦疏便即点了点头,云潇湘会意,当即纵身跃出,骆达和乌宏紧随其后,三人一同冲入战圈,登时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就在这时,冉吟怀忽然想到既然黑衣人寻到了陈凝薇和陆放,而安庆仪就在不远处,必然也已暴露行踪,念及于此,冉吟怀赶忙向安庆仪所在赶去。
卓亦疏见她如此当即恍然,又念及此处有云潇湘等人和长离弟子,所以擒下黑衣人必然不难,是以卓亦疏身形一闪便也与冉吟怀同去。
高险峰、左丘望和庄修平紧随其后。
来到囚禁安庆仪处,却见安庆仪已然不见了。
眼见于此,再想去追已是来不及了,卓亦疏气极反笑,开口道:“当初我说只要他们能逃离长离山庄我就任他们离去,却不想安庆仪竟真的逃走了,却是我失算了。”
几名在这里看守的长离弟子已然被杀,冉吟怀上前查看,却是说道:“并非是被琅琊武功打死的,出手的人招式凶狠,必然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但绝不是安庆仪。”
庄修平皱眉道:“难不成是有人救走了安庆仪?”
高险峰说道:“是那群黑衣人,他们必然是兵分两路,一路来找安庆仪,一路去找陈凝薇和陆放。”
冉吟怀又道:“那为何他们对待这几人的态度截然相反,那边拼了全力要杀陈凝薇和陆放,这边却是将安庆仪带走了,并未下杀手,如此看来绝不是凌霆府的人,陈万弘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对自己女儿痛下杀手。”
庄修平说道:“若是凌霆府的人死于长离山庄,必会加深两派的仇怨,所以这些黑衣人必然是要陷害长离山庄。”
可冉吟怀却道:“那杀了安庆仪岂不是更好,她既是安禄山的女儿,又是琅琊派弟子,父亲位高权重,师父威震一方,若是她死了,长离山庄所承受的压力必然更大,况且长离山庄和凌霆府本就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又何必火上浇油。”
冉吟怀分析的句句在理,但众人却都想不通其中关键。
第二百四十四章 怪丐
待卓亦疏等人回去时,围攻陆放和陈凝薇的黑衣人已然尽数伏诛,并且乌宏说道:“这些黑衣人倒真是凶悍,为了不被咱们捉住竟然吞毒自尽了。”
卓亦疏看去,果然见到一众黑衣人全都死的透彻。
云潇湘说道:“这应该是某些大人物豢养的死士,心中早已没有生死的界限,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而任务一旦失败就吞毒自杀以示忠诚。”
一旁的黎荀也是说道:“不错,这些人应该就是死士,只是在江湖中和朝堂上都有大人物豢养死士,所以咱们也无法得知他们的来历。”
骆达又道:“刚才多谢荀老爷子出手相助,要不然在下非得重伤不可。”
如此说来刚才的鏖战必然凶险无比,以骆达之能竟然也险些受伤。
此时只见黎荀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骆达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陆放也走了过来,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抱拳说道:“多谢金宵宗的几位朋友相救,多谢荀老爷子相救。”
本来以陆放之能要想自保本也不难,可他还要分心去保护陈凝薇,如此自然应接不暇,若不是有卓亦疏率人及时赶到,陆放和陈凝薇必然凶多吉少。
黎城冷笑道:“我记得两位是分别关押的,怎么忽然出现在一处了。”黎城对陆放说道:“看押阁下的几名弟子都被人打昏了,想必是阁下所为吧。”
陆放脸色微变,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承认,只得说道:“不错,我打伤了贵庄的弟子,然后来找凝薇,本是想与她逃离此处,却正好遇见了黑衣人来袭。”
若非陆放阴差阳错的赶到此处,只凭陈凝薇一人必然敌不过黑衣人,饶是如此她也已受了伤,幸而并不致命。
冉吟怀忽道:“黑衣人为何能进到长离山庄来?”
听得此话,卓亦疏也是皱眉道:“庄中的防备如此松散吗?”
黎荀脸色一变,旋即说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督促弟子加紧防护。”
正在这时,又有弟子来报,说有一名乞丐在庄前讨饭。
黎城皱眉道:“给他几个钱打发了就是,何必来报。”
弟子却道:“这乞丐无礼的很,我们给了他些许碎银子,他却丢在一旁,说只要吃食不要银子,我们给他拿了些饭菜,他又说饭菜太好不合他的口味。”
卓亦疏笑道:“饭菜太好不合口味,这倒新鲜。”
弟子回道:“那乞丐说他吃惯了残羹剩饭,所以不吃这些好饭好菜,让咱们将饭菜放一晚上以后再给他,他就一直在庄门等着,哪也不去,还说明日一早拿了残羹剩饭以后就走。”
黎城眉头一皱,说道:“哪里来的嚣张乞丐,敬酒不吃吃罚酒,赶走就是了。”
听了这话后,弟子却是垂下了头,低声道:“我们都打不过他。”
此话一出,立时让众人一惊,堂堂长离山庄的弟子竟然打不过一个乞丐,而且还是在自家门前。
卓亦疏皱眉道:“你们连一个乞丐都打不过了吗?”
那弟子听后浑身一颤,头也垂得更低了,连大气也不敢喘。
幸而黎荀见多识广,此时忽道:“小公子勿恼,咱们长离武功自成一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长离弟子纵然武功不济,在江湖上却也胜的过寻常高手,但眼下这个乞丐却非寻常人,应是污衣帮的长老,怪丐吴福禄。”
卓亦疏轻笑道:“无福无禄之人去做了乞丐。”
“有些人自得上天宠爱,一生衣食无忧,让人好不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天之弃儿,苦难之中走过一生,这吴福禄自认为就是天之弃儿,一生无福无禄,所以叫了这名。”黎荀说道:“但这人的灵蛇擒拿手却是厉害的很,在江湖中颇有威名,吴福禄仰仗于此行走江湖罕逢敌手,是污衣帮中少有的高手,位居长老之位。”
卓亦疏闻言说道:“既然是污衣帮的人,那我自是要去见见。”
说完这话,卓亦疏迈步就走,其余人紧随其后。
来到庄门前,果然见到一名破衣乞丐倚在石阶前,未至他身前便已闻到阵阵恶臭,他身边放着一个破碗、一支木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而这些应该是他所有的‘财物’。
卓亦疏让众人等在石阶上,自己一人去到对方身前,怪丐听得有人前来,却也并不起身,只是在卓亦疏站在自己身旁时方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却又转过头去,悠然说道:“阁下是来给我送残羹剩饭的吗?”如此说完也不待别人回话便即又道:“长离山庄果然是江湖名门,一个送饭的厨子都这般英俊。”
旁边的长离弟子怒道:“休得胡言,这是我家小公子,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桀骜公子卓亦疏。”
怪丐听后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说道:“这名字近来叫的蛮响的。”
卓亦疏轻笑一声,问道:“你可是怪丐吴福禄?”
“不错。”吴福禄答道:“一生四处漂泊,无福无禄之人就是我了。”
“听说你要吃残羹剩饭?”卓亦疏又问道。
“叫花子本就该吃残羹剩饭,要不然还能吃山珍海味不成?”吴福禄语气蛮横,出言就是顶撞。
卓亦疏轻佻一笑,说道:“你四肢健全有手有脚为何要去做乞丐?”
“无福又无禄,匆忙一生也是空,倒不如沦落天涯来的自在。”吴福禄说这话时伸手在怀中抓了抓,再伸出来时只见他浑浊的脏手上赫然有一只虱子,旋即被他一手捏死。
“可你这样让别人看了也不会可怜,恐怕也要不着残羹剩饭。”卓亦疏轻笑道:“我打断你的四肢,这样别人来看了都会觉得你可怜,自然赏你的钱就多了,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卓亦疏打断的,要能碰上个侠士还能为你伸张正义,说不定替你来找我寻仇。”
吴福禄脸色一变,冷笑道:“老叫花子没钱没名,请不动侠士来给我报仇。”
“真正的侠士怎会在乎金钱。”卓亦疏轻佻笑道:“再说了,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一个‘道’字刚一说完,卓亦疏便即弹出一指,拈花剑气破空而去,吴福禄顺势一滚,竟以此难堪的姿势躲了过去。
吴福禄转头看向卓亦疏,嘿嘿笑道:“江湖传言果然不错,卓亦疏桀骜不驯,当真霸道的很。”
适才那一指自是留了很大的余地,卓亦疏本就没想以此伤人,此时方才说道:“我可要出招了,你看好了,以后手脚断了可别说是我偷袭的。”
卓亦疏这般桀骜疏狂的性子最为不屑偷袭,所以刚才那一指只用了半分力道,此时与吴福禄正面相对时方才正式进招。
吴福禄也不敢怠慢,登时一跃而起,不待卓亦疏出招便即袭来一击,直奔卓亦疏的双腕关节,这是灵蛇擒拿手中的一招‘双蛇齐至’。
卓亦疏招式一变,还了一招‘大摔碑手’。
却不想吴福禄的变招也极快,瞬息间换了招‘杯弓蛇影’,这是一招虚实相接的绝技,重在一个‘巧’字,卓亦疏见之立时对以灵犀剑法,更是巧捷万端。
眼见卓亦疏拳掌厉害,吴福禄也不禁变色道:“好强横的剑气。”
两人斗过数十招,始终不分胜负,这污衣帮长老果然厉害,此前所见的郑庭虽也是污衣帮长老,但武功却远不如吴福禄。
又过数招,吴福禄身形疾转,从地上拾起木棍,然后挥舞而出。
卓亦疏见此冷笑一声,只当是吴福禄抵挡不住所以用了兵器,但又过十余招后,卓亦疏忽然心中一惊。
原来吴福禄用的竟是左臂刀法,只不过他是以木棍代替长刀,同时以右手使出,所以用的似是而非,若非卓亦疏对这套刀法极为熟识恐怕也认不出来。
卓亦疏暗道:他的左臂刀法并不精纯,可以说只是徒有其型,他在与我苦战之时却以这并不熟悉的武功应对,似乎是在有意告诉我他会这套刀法,而天下间会使左臂刀法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狄青大哥恰好是上官帮主的义兄,吴福禄又是上官帮主的手下,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就在卓亦疏思忖之时,忽听吴福禄说道:“你这人当真难缠,老叫花来讨些残羹剩饭也不痛快,呸。”
他这个‘呸’可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吐出了一口浓痰,饶是他有千钧巨力卓亦疏也不怕他,但此时一口浓痰迎面而来,却让卓亦疏脸色一变,幸而他身法极快这才躲了过去,而吴福禄也趁着这机会转身就逃。
卓亦疏怒喝一声,起身就追。
黎荀说道:“别让小公子遭了暗算,黎城,你跟去看看。”
黎城应了一声就要追去,却又听冉吟怀说道:“黎公子勿去,我家公子武功高强,对付那个老乞丐绰绰有余,要是黎公子贸然去助,反倒会让我家公子不悦。”
庄修平心中一动,也是说道:“不错,我家公子的心性桀骜不驯,素来不喜别人相助。”
黎荀笑道:“不错,这倒是我疏忽了。”
此话一出,黎城也就不再去追。
而这时却早已不见了卓亦疏和怪丐吴福禄的身影,也不知这二人一追一逃去了何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尼姑
吴福禄身法怪异,而且速度极快,在夜色中疾行不停,竟能与卓亦疏不相上下。
眼见于此也是激起了卓亦疏的斗胜之心,加紧力道纵身急追,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也越来越小,这时已行至城外,吴福禄突然身形一转,竟是入到一片林中,卓亦疏想也没想的跟了进去。
林中地势更为复杂,但吴福禄却是极为熟悉,左拐右转毫不停顿,反倒是卓亦疏的速度慢了下来,幸而他颖悟绝伦,又有疾踪步在身,这才克服了劣势,速度逐渐提升。
二人你追我赶的又出了密林,再行数里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这里有一座木屋,屋内灯火通明,吴福禄来到此处身形一停,并且回过头对卓亦疏咧嘴一笑。
卓亦疏突然发现吴福禄虽然浑身污浊,脸上也是蓬头垢面,却唯有那一嘴的牙齿洁白无瑕,更是远胜常人。
吴福禄停在屋门前,也不对卓亦疏有任何防备,而是大大方方的抬手敲门。
卓亦疏自然不会偷袭,反倒更想看看吴福禄要找的是什么人。
听得门开之声,只见一人走了出来,竟是个手拿佛珠的尼姑。
这尼姑皮肤白皙,容貌秀丽,虽只穿着一身灰色袍子,但却气质非凡,远非寻常女子可比,双目之中满是平静,似是万物不能让其动心。
吴福禄行礼道:“师太,我将卓公子请来了。”
那尼姑回了一礼,说道:“有劳吴长老了。”
说完之后迈步而出,卓亦疏见她的身形步伐明显是会武功,而且步伐稳重漂亮,整个人仪态万千,卓亦疏由此断定对方绝非寻常女子。
灰袍尼姑来到卓亦疏身前,双手合十行礼,说道:“贫尼净音,见过卓公子。”
卓亦疏回了一礼,却也非常疑惑,眼前之事很明显就是吴福禄故意引自己来见这个尼姑,却不知这个尼姑是谁,所以卓亦疏便即开口问道:“敢问师太为何寻我前来?”
净音却是说道:“公子还是进屋再说吧。”
一边说着净音让开了道路,并且做了个‘请’的手势。
卓亦疏轻笑一声,迈步就走,丝毫不惧其中有诈。
吴福禄心中暗道:此子心性远超常人,果然是人中翘楚。
待卓亦疏进到屋中坐下,净音方才说道:“公子虽没见过贫尼,但贫尼却久闻公子大名,当初公子孤剑入长安,凭一己之力苦斗李林甫,豪气干云之势当真让人思之神往。”
吴福禄也道:“卓公子不惧强权,让人佩服的很。”
卓亦疏微微一笑,对过往之事毫不在意。
净音又道:“当年长安之事贫尼也参与其中,深知李林甫结党营私、专权误国。”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即说道:“原来师太也在长安之中。”
“贫尼虽已了断红尘事,从前的身份本该如过往云烟,但今日即见公子,自该明言相告。”净音说道:“贫尼俗家姓韦,单名一个莲字,当年被李林甫陷害的刑部尚书韦坚正是家兄。”
一听这话,自是让卓亦疏心中一惊,原来眼前之人就是当初的太子正妃,韦坚的妹妹韦莲,也是刀王姚子乘的传人,左臂神刀狄青的师妹。
也难怪她气质出众,行走之间都是仪态万千,原来既是太子正妃,自然懂得皇室礼仪,久而久之也就融到了骨子里,即便是出家为尼却也在不经意间带着从前的影子。
如此一来,卓亦疏也就知道为何吴福禄会使那徒有其型、似是而非的左臂刀法,自是由韦莲传授。
果然,只听吴福禄笑道:“为了将卓公子请来,师太特地传了我几招左臂刀法,只是我资质愚钝所以用不明白,幸好卓公子眼界非凡,这才没让师太的良苦用心白费。”
卓亦疏疑道:“师太若是有心叫我,直接来长离山庄就是了,何必这般费尽周折。”
吴福禄去长离山庄放肆自然是为了引卓亦疏出现,说明净音知道卓亦疏的所在,但却并未直接现身,而是让吴福禄做了一个‘局’引卓亦疏前来。
听得卓亦疏的话以后,却是吴福禄说道:“这是我的主意,卓公子,今天不只是净音师太找你,而我老叫花也是奉命来寻公子。”
“奉了谁的命?”卓亦疏问道:“是上官帮主吗?”
吴福禄点了点头,并且说出了一个让卓亦疏变色的消息:“黎清让黎大小姐遭袭以后就是被上官帮主所救,现如今已经离开了州。”
卓亦疏心中一动,问道:“为何要离开州?”
吴福禄神色凝重的说道:“现在州的形势太过复杂,黎大小姐遭袭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暗算,意欲致黎大小姐于死地,幸而上官帮主赶至方才救了黎大小姐。”
“上官帮主来了州?”卓亦疏问道。
吴福禄说道:“不错,上官帮主得知长离庄主出了事,唯恐黎大小姐也出意外,所以赶忙来到州,正好遇见黎大小姐遭袭。”
“那为何不将我表姐送回来?”这是卓亦疏最大的疑问。
“因为黎大小姐受了伤,而且据黎大小姐说,打伤她的人就是长离山庄的人。”吴福禄语出惊人,如此说道。
卓亦疏听后心中一凛,沉声道:“你是在污蔑长离一脉。”
吴福禄却是笑道:“老叫花只尊帮主一人的命令,这话都是帮主告诉我的,但我相信帮主绝不会胡言乱语,而且帮主对黎大小姐的心意已然很明显了,若非倾心爱慕,又怎会在得知长离山庄出事以后就立刻赶来,上官帮主曾明言污衣帮不敢插手长离山庄的事,他此番前来只为护黎大小姐无恙。”
卓亦疏和上官顿乃是至交好友,自然相信他的为人,再而且上官顿的心意的确非常明显,卓亦疏知道上官顿绝不会害黎清让,也不会假传消息,但若是真如黎清让所说打伤她的就是长离山庄的人,这是让卓亦疏无论如何都始料不及的。
但如今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黎清让性命无忧。
吴福禄说道:“这就是上官帮主让我带来的消息,黎大小姐并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只是对方被上官帮主逼得露出了本门武功,所以黎大小姐让卓公子务必小心。”
说完这话后吴福禄退到一旁。
净音又道:“我也有消息说给公子。”
卓亦疏答道:“师太尽管说就是了。”
“我此来州,是受我师兄狄青所托,特地来找公子。”净音如此说道。
卓亦疏说道:“狄大哥现在何处?”
净音闻言神色黯然,卓亦疏心中一沉,暗感有事发生,只听净音说道:“师兄他受了重伤,现在长安之中。”
一听这话,卓亦疏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在,登时将木桌震断,只听他寒声道:“难不成是文隐阁打伤了狄大哥?”
狄青因为盗走了囚龙棒所以和文隐阁结下了生死大仇,双方一直都在较量,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此时却见净音摇了摇头,旋即说道:“师兄是被陈万弘打伤的。”
卓亦疏沉声道:“凌霆府。”
可净音却又说道:“公子误会了,不是凌霆府。”
这话却让卓亦疏大惑不解,疑道:“陈万弘是凌霆府主,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陈万弘?”
“陈万弘虽多,但凌霆府主只有一个。”净音说道:“我师兄见过陈万弘,这次也是被他暗算,可这个陈万弘并不会惊雷手,武功虽高但却没有一招一式出自凌霆府,而且我师兄在他脸上划了一刀,将一块脸皮打落,这才知道是有人假扮陈万弘,只是用了人皮面具来装神弄鬼罢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净音才会说不是凌霆府的陈万弘。
只听净音又道:“现在江湖各地都有高手死于惊雷手,这其中牵扯了许多江湖势力,如今全都向州赶来,但我师兄经此一事后却猛然惊醒,觉得是有人在伪装成陈万弘到处杀人作案,为的就是嫁祸给凌霆府。”
这时旁边的吴福禄也是说道:“污衣帮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来,被惊雷手所杀的那些人在时间上并不冲突,说明是经过计算的,所以这其中毫无漏洞,可让凌霆府百口莫辩,而被杀的这些人并非都与凌霆府有仇,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只是身后都有大势力,像是一般的游侠散人却无一被杀。”
净音又道:“所以我师兄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引起江湖纷争,凌霆府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吴福禄凝重的说道:“凌霆府远在雷州,是大唐最南方,而长离山庄在北方,两家一旦开战,一南一北必然波及甚广,沿途的所有门派都无法幸免于难,再加上后来的这些受害者,必然会演变成一场江湖乱斗。”
卓亦疏却道:“狄大哥的意思是说长离庄主并非凌霆府主所杀?”
净音回道:“我师兄也无法断定,他知公子来州一定是为了长离庄主之死而来,所以师兄让我赶来州,是要提醒公子行事定要小心,需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能报仇,凶手无论是凌霆府还是另有其人,都是一股强悍的力量,长离山庄若是贸然与凌霆府开战,不但大仇报不了,还会成为幕后黑手的杀人之刃。”
卓亦疏性情桀骜,自然不愿被人掌控,可如今的形式看来,的确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搅动江湖,为的就是天下大乱。
第二百四十六章 庄前
卓亦疏离开韦莲处时已是早晨,一夜未眠再加上奔波不休,饶是卓亦疏内功深厚也有些吃不消,但他心中思忖不停,目前的形式越发复杂,卓亦疏自是要找出真正的凶手给黎博书报仇,但目前整件事情犹如一张大网,但操纵这张大网的黑手却还是不漏踪迹。
韦莲说狄青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已没有性命之危,这才让卓亦疏放下心来。
卓亦疏本想先回去稍作歇息,哪知他刚到长离山庄就见庄前已是人头攒动,竟已将长离山庄围的水泄不通。
卓亦疏心中疑惑,便即施展轻功来到庄门前,此时长离山庄一方站在台阶上,可俯视下方一切,只见两人正在恶斗,却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赫然就是琅琊派的素青掌门,此时只听她喝道:“陈万弘,亏你还是一派之主,不但残害同道而且敢做不敢当。”
与素青恶斗那人正是凌霆府主陈万弘,只见他武功霸道,攻势之中尽有雷霆之势,此时听得素青所言便即说道:“尊师妹不是我杀的。”
可他这句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此地众人的厉声大喝之中,有的人喊道:“陈万弘,你凌霆府仗着厉害欺压江湖同道,今天我就跟你决一死战。”还有人道:“陈万弘,还我兄弟命来。”
此地众人是来自江湖各处的高手,大多因亲朋好友被惊雷手所杀是以奔至州来找凌霆府报仇,但此时眼见陈万弘势若惊雷,再加上凌霆府积威已久,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只有琅琊派不怕凌霆府,素青率先出手,与陈万弘斗得你死我活,这二人的身份地位不相上下,两派实力各有千秋,如今为了静言之死,琅琊派和凌霆府已然结了死仇,任凭陈万弘如何辩解也是无用。
一众群雄之中还有许多人暗道:凌霆府强势无匹,贸然与他为敌绝非上策,到时候不但报不了大仇,反倒会把性命留在这里,眼下即在州之中,又是长离山庄前,何不借助长离山庄来打压凌霆府的嚣张气焰。
打这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此时一言不发,都在静待长离山庄的反应。
其实琅琊派的实力与长离山庄不相上下,但琅琊派都是女子,若是以其为首,不免让各路群豪觉得有失颜面。
此时陈万弘与素青已然过了百余招,却仍是不分胜负。
金宵宗众人已然到了卓亦疏身前,黎荀也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只听黎荀说道:“陈府主今日来此,素青掌门却也到了,这两人见面以后,素青掌门立时发难,恶战之中各路英雄纷纷齐至。”
卓亦疏向下方看去,只见陈万弘仍是竭力对付素青,这样下去无论胜负如何,陈万弘的内力都会大为损耗,到时候群雄一拥而上,饶是陈万弘有通天之能也要送了性命,卓亦疏心中暗道:不管陈万弘到底是不是真凶,至少目前看来舅舅是死于惊雷手,那就得将陈万弘留下来才是,待日后查明真相,若是冤枉了他就任他离去,若他真是凶手自是要杀人偿命,也要将凌霆府抹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先,长离山庄的大仇不保,别人谁也不能先动。
念及于此,卓亦疏轻佻一笑,然后纵身而动,他仰仗疾踪步而至,陈万弘本是神识四散,为的就是防备有人突施杀手,但此时卓亦疏疾来之势仍是让他心头一震,不禁暗道:这人的轻功当真厉害。
只见卓亦疏抬手出掌,分袭陈万弘和素青。
场中群雄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都惊得舌桥不下,心中暗道:这人是谁,竟敢对凌霆府主和琅琊掌门同时出手。
万化灵犀功早已被卓亦疏融会贯通,此前又得苍清的指点,更让卓亦疏的武功精进不少,如今他已领悟了饮怨的剑意,更让自身武功凌厉无匹。
灵犀奔撞强势而出,竟是撞开了场中恶战,陈万弘和素青不得不攻势一停,各自退开。
眼见于此,更让群雄心惊,卓亦疏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竟能分开当世两大高手的鏖战。
陈万弘和素青见他是从长离山庄一方奔袭而来,是以知他必与长离山庄关系莫逆,既是如此,见得他出手两人便也顺势而退,此时只听素青说道:“你是谁,我看你怎么颇为眼熟。”
卓亦疏和素青只有一面之缘,其余几次虽然同处一地但却并未见过,所以素青不知卓亦疏的身份,想必静言也没跟他提过。
此时只听黎荀说道:“小公子是黎庄主的外甥,姓卓名亦疏,现已是金宵宗之主。”
素青微微一惊,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
陈万弘也在心中暗道:凌霆府居于极南,我又闭关已久,对江湖之事本也不太知晓,但这一路走来却是经常听人提起卓亦疏的名号,说他桀骜不驯、疏狂入骨,我早料到是个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适才他空手发出剑气,当真是精妙无比,那其中似有道家功夫,而所用剑法更加精妙无比,更是世所罕见,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卓亦疏看向二人,其实论起辈分的话,卓亦疏自是小辈,本该对这二人恭恭敬敬,但卓亦疏何等桀骜,哪会将这些世间俗法放在眼里,所以此时神态自在,脸上尽是轻佻不恭。
陈万弘知他既然出手必然是有用意,此时便即说道:“卓公子意欲何为?”
卓亦疏轻笑道:“江湖上都在传言是陈府主杀了我舅舅。”
听得此话,陈万弘却是心中一松,暗道:他既然将这事说是江湖传言,证明并非一心认定我是凶手,如此一来应可给我辨明是非的机会。
近日来凌霆府连造陷害,江湖各路高手接连死于惊雷手,短短数月之间,凌霆府就成了武林公敌,陈万弘深知这其中是有人陷害,可随着牵扯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而且惊雷手的印记就好似铁证一般,更让凌霆府百口莫辩,可实际上就连陈万弘自己都在纳闷,惊雷手何时外泄到了江湖上?
这次凌霆府遭了天大的冤枉,幕后黑手似乎一心要置凌霆府与死地,竟然将长离山庄和琅琊派都引入局中,如此一来若真是三派开战,凌霆府必然凶多吉少。
但事已至此,自是不能坐以待毙,是以陈万弘毅然决定来到长离山庄,他本意是想表明自己问心无愧,却也只此举容易让人误会成上门挑衅,是以先派了自己的结义兄弟陆放先来,以此表明自己绝无恶意,却不想陆放在半路上就被卓亦疏捉住了。
至于女儿陈凝薇也来了州却是陈万弘不知道的。
这时只听陈万弘说道:“近日来有人陷害凌霆府,但长离山庄和琅琊派都是当时名门大派,本不至让人搬弄是非,但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还是来了长离山庄,是想着把话说清,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他又对素青说道:“在路上时忽听得尊师妹遇害,我也是深感悲痛,但那时我尚在百里之外,绝无可能去杀尊师妹。”
他这话说的坦然,自是因为心中只道自己不是凶手,可眼下这话一经说出,立时就惹恼了此地群雄,只听有人说道:“那我兄弟的死呢?他就是死于惊雷手,这项绝技难不成还有别人会用?”
此话一出,立时得到许多人的附和,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
听得周围杂乱,素青只觉心中烦躁,当即眉头一皱,厉声喝道:“陈万弘,难不成你想只凭这几句话就推卸了杀人之责?”
素青虽是女子,但身负琅琊派的精妙内功,此时朗声厉喝,虽不如男子那般浑厚,却还是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全都心中一凛,暗道一声琅琊武功果然厉害。
陈万弘也是凛然道:“我自知空口无凭,是以亲身来此,是想让长离山庄容我一段时间,我自会查明真相。”
这次江湖惊变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而惊雷手所杀的第一个人就是黎博书,所以陈万弘才会直奔长离山庄而来,而包括静言在内的其他人则是陈万弘在来州的路上时被惊雷手所杀。
可此时却听卓亦疏轻笑道:“这真相自是要查的,但却不劳烦陈府主了,我自会查出。”
要说卓亦疏既是黎博书的外甥,由他来查探事情真相也在情理之中,但此事关系到凌霆府声名,稍有不慎就会让凌霆府万劫不复,所以陈万弘是万万不肯让别人来办这事,可黎博书毕竟是长离之主,这件事自然也不会让凌霆府说了算,陈万弘沉吟一阵,然后说道:“长离山庄自该寻找真相,咱们兵分两路就是了。”
陈万弘问心无愧,也知长离山庄绝不会诬陷自己,是以方才由此一言。
哪知卓亦疏却又轻笑道:“陈府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陈府主暂且到长离山庄中小住数日,待我查明真相后再说别的。”
陈万弘勃然大怒,喝道:“你是要软禁我吗?”
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之色,兀自不答。
此地众人皆是骇然失色,暗道:卓亦疏当真是桀骜不驯,竟然想软禁凌霆府主。
只见卓亦疏轻佻冷笑,与陈万弘相对而立。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凌霆府主
凌霆府为尊一方,是江湖中的顶尖势力,平日里自然是强势无匹,哪有人胆敢软禁凌霆府主。
此次陈万弘为表诚意,只带了数名弟子前来,府中高手更是一个没带,他敢如此这般前来州,除了问心无愧以外也是自信于长离山庄留不住自己,是以此时听得卓亦疏所言,陈万弘气极反笑,开口道:“就算黎博书在时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卓亦疏针锋相对,轻笑道:“那是因为黎庄主顾及你的面子,你们二人都是一派之主,自然不能太过为难你,可现在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陈府主还是好自为之。”
陈万弘沉着脸说道:“州是长离山庄的大本营,看来公子是打算以多欺少了,但我凌霆府既然敢孤身入虎穴,就不怕你长离山庄仗势欺人。”
凌霆府弟子听后纷纷大声应和,他们人数虽少,但气势不凡,合在一起更是让人不容小觑,在长离山庄面前也不遑多让。
此地众人见得如此,纷纷一惊,皆是暗道:凌霆府果然强势,幸好没有贸然与其为敌,否则定然难以收场,现在就看长离山庄要如何了。
可卓亦疏却只是轻笑一声,对凌霆府之势视若无睹,兀自开口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雷州将你擒来。”
此话一出,各方反应各不相同,长离一脉只觉得这话非常提气,让人心头一震,而凌霆府一方则是怒不可遏,剩下的人都与凌霆府结有死仇,此时既觉得卓亦疏所言极其威风却也觉得他未免太过张狂了些,唯有素青掌门赞许笑道:“不错,既然铸下大错,凌霆府就别想再有片刻安宁。”
同时素青也在心中暗道:此前我还纳闷卓亦疏年纪轻轻是如何在金宵宗服众的,而且长离一脉似乎也以他马首是瞻,如今一见方知这人气势非凡,桀骜张狂,自能压住手下,长离一脉虽然厉害,但如今群龙无首,黎荀老儿行将就木,哪里当得了长离山庄的家,听闻黎博书只有一个女儿,今年也才二十多岁,自然也主不了事,看来长离一脉的庄主之位是要落到姓卓的手里了。
陈万弘冷笑道:“凌霆府自建派以来从未受过别人威胁,也从未有弟子被别人擒住,我既是凌霆之主,又怎能自坠威风。”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看向卓亦疏,都在等着他如何回话,却见他挥了挥手,并且说道:“去把人带出来。”
高险峰会意,立时急纵而去,他轻功高明,不多时去而复返,身旁还跟着陈凝薇和陆放。
眼见于此,陈万弘自是脸色大变,他不知道女儿来了州,只想着了结长离山庄的事情以后再去琅琊派见陈凝薇,虽然现在凌霆府和琅琊派有了误会,但陈凝薇留在琅琊派也并无危险,毕竟素青掌门是一代宗师,又怎会为难自己的徒弟,况且这其中的误会迟早是要解开的,到那时凌霆府自能与琅琊派重归于好,却不想如今陈凝薇却落到了长离山庄的手中。
陈万弘又惊又怒,却听卓亦疏轻笑道:“看来陈府主所言并不属实,现在凌霆府的人就落在了我手里。”
眼见于此,周围众人皆是惊得舌桥不下,没想到卓亦疏的疏狂桀骜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敢干,凌霆府近日来在江湖上逞凶,却唯有这一次吃的亏最大,就连素青也不禁连连大笑。
陈万弘眼见女儿和义弟失落人手,当下也是惊怒不已,沉声道:“你要怎样?”
卓亦疏仍是满脸的轻佻不恭,旋即又是挥了挥手,众人不知他是何意,只以为他要教训凌霆府的两人,就连陈万弘也是心中一紧,只怕卓亦疏伤及自己的女儿和义弟,心中想着若是卓亦疏真的仗势欺人那今日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素青也是颇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之事,倒要看看卓亦疏要如何教训。
可高险峰却知卓亦疏心意,此时冷笑一声,伸手一推,竟将陈凝薇和陆放全都释放了,任这二人离去。
眼见于此,所有人皆是出乎意料,陈万弘也是惊疑不定,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亦疏轻佻笑道:“我擒你和擒这两人一样轻而易举,而且用人威胁这等卑劣行径岂是我卓亦疏所为,这两人就此还给你,不过陈府主能不能走出长离山庄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这话,卓亦疏迈步而出,气势陡然一变,剑势直冲云霄,一股凶戾的剑意径直袭向陈万弘,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陈万弘脸色一寒,心思急转之下,忽然大笑数声,然后说道:“长离一脉果然威风,怪不得能独尊一方,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凌霆府既然敢来,自是不能怕了长离山庄,我若不敢进庄,别人还以为我心中有鬼,既是如此,我就随你们的心意又能如何。”
一语言毕,陈万弘竟真的迈步而动,向长离庄门而去。
众人一片哗然,就连素青掌门也是眉头一皱,不知道陈万弘因何服了软。
适才陈万弘那一番话虽然说的漂亮,但还是向长离山庄低了头,似他这般身份本不该受这要挟,就算凌霆府理亏,最多让世人说一句心狠手辣,但现在陈万弘低头服软,却是折了凌霆府的威风。
陆放也是大吃一惊,他了解陈万弘的为人,就算再怎么凶险也不会这般服软认输,更何况此举还是有损凌霆府的威名。
黎荀开口道:“看来陈府主倒真有诚意,那就请吧。”
陈万弘信步而行,陆放正要出言阻止,却被素青抢先道:“凌霆府多处逞凶,我师妹就是死于惊雷手,现在陈万弘进了长离山庄,黎博书的仇自是能报了,但我师妹的仇又该何处去寻?”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附和,大家都知道陈万弘此入长离必然凶多吉少,长离山庄杀了陈万弘就能报了庄主遇害之仇,但其余门派的大仇却无法报了。
陈万弘却道:“诸位的至亲并非是我凌霆府所杀,这其中必有误会,包括黎庄主在内,陈万弘以性命担保绝非是我痛下杀手,长离山庄明辨是非,自能辨明其中曲折,我虽孤身入庄,却是为了自证清白,用不了多久定会水落石出。”
素青却是冷笑道:“说得好听,正所谓杀人偿命,你这条命一旦被长离山庄取了,我们又该如何报仇?”
陆放喝道:“素青掌门是把凌霆府当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之肉吗?”
这时又有人说道:“我们也是为了报仇才来的,就算长离山庄要杀陈万弘,我们也得在他身上砍上几刀,这才能让各家至亲含笑九泉。”
此话一出,立时博得众人附和,纷纷齐声应是,皆是说道:“正该如此。”
陆放的脸色越发难看,陈凝薇也是又急又怕,众家之言无异于要将父亲千刀万剐,看来此次凌霆一脉在劫难逃。
陈万弘神色泰然,说道:“诸位要随我一起进长离山庄,虽说长离山庄势大,就是再来千八百人也能招待的下,但如今诸位气势汹汹的入庄,将来若是传出去,恐怕会让人以为是故意为难长离山庄。”
此地众人听得这话,只道陈万弘实在挑拨长离山庄和众人的关系,素青也是说道:“长离山庄深明大义,知道大家都是身负血海深仇,自然不会误会。”
一旁的冉吟怀却想卓亦疏低声说道:“陈万弘此举大反常态,似乎他急于入庄,莫非是有阴谋?”
卓亦疏也觉得事有蹊跷,黎荀也上前问道:“小公子,你看如何?”
卓亦疏听后轻笑道:“自是让他入庄,我倒要看看他意欲何为。”
听得卓亦疏此言,黎荀便即会意,上前一步说道:“敝庄黎庄主死于非命,这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凌霆府,长离山庄自是要讨个公道,陈府主入庄自是应该,至于诸位的大仇,只要大家信得过长离山庄,长离一脉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在那之前还请诸位静候佳音。”
听得黎荀所言,众人也就无话可说,也是因为长离山庄强势,此地众人不敢违背长离所言,江湖之中从来都是实力为尊。
陈万弘转过头对陈凝薇说道:“既然卓公子放了你,你就赶紧回到你师父那去。”
陈凝薇担忧父亲的安危,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陈万弘打断,只听他续道:“素青掌门是当世高人,自然不会为难你。”
素青冷笑道:“陈万弘,你不用拿话点我,咱们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解决,但我素青是什么性子,江湖中无人不知,我怎会为难孩子。”
陈万弘那话本就是说给她听的,此时听她如此回话,陈万弘心中大定,又对陆放说道:“你带弟子去别处等我。”
陆放有心再说,却见陈万弘已然转身入庄。
卓亦疏等人也回到庄中,长离弟子将陈万弘引到大殿中,哪知他刚一进殿便即大口吐血。
云潇湘见他脸上竟有黑气,当即心中一惊,开口道:“他中毒了。”
冉吟怀恍然道:“原来如此,陈府主自知有人暗算,周围又有一众敌手虎视眈眈,他为求自保所以主动入庄。”
陈万弘毕竟内力高深,虽然中了毒却还能硬撑着不倒,此时便道:“我在庄外时忽觉中毒,便知给我下毒的人手法高明,很可能是隐在人群之中,现在州形势复杂,我不得不防。”
黎荀说道:“你怕下毒的人隐藏在各路人马之中,所以力排众议不让别人入庄。”
陈万**笑道:“州之中只有长离山庄不会对我下毒。”
陈万弘所言确也不错,州作为长离山庄的大本营,黎家在这里有着绝对的优势,在州境内,就算是想杀凌霆府主也是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的给他下毒,如此这般反倒是多此一举,是以对陈万弘来说,长离山庄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可卓亦疏却是眉头紧皱,他觉得长离山庄中也暗藏变故,如今他已察觉到不寻常之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分头行动
陈万弘中毒不轻,一连昏迷了三天,而且连云潇湘也看不出他中的是什么毒,如此看来似乎此事与毒王谷无关。
只是如此一来,长离山庄就算有心责问也无从下手,黎城说道:“陈万弘倒是真会找地方,这时候赖上了咱们长离山庄,咱们不但不能杀他,反倒要护他性命,否则的话他若这时候死了,别人还以为是咱们长离山庄护不住他,折的反倒是咱们的名声。”
这日云潇湘仔细查看,终是发现端倪,赶忙将卓亦疏等人叫来,黎荀和黎城也在这里,不待云潇湘开口,冉吟怀忽道:“云夫人,你且让我猜猜。”
云潇湘笑道:“你要猜什么?”
冉吟怀眨了眨眼,说道:“陈万弘中的毒虽奇,但却并不致命,就算不管不顾,他也能自行痊愈。”
一听这话,别人只觉得不会如此,对方既然费尽心思的给陈万弘下了毒,必然是要置他于死地,又怎会手下留情。
但场中唯有云潇湘是用毒的行家,此时只听她说道:“这倒是奇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云潇湘这话无疑是肯定了冉吟怀的猜测,众人闻言纷纷大奇,一同向冉吟怀看去,都不知她何时有了这般本事。
别人向她看来,冉吟怀要么回望一眼,要么不予理睬,她久在风月场中,这般本事早已炉火纯青,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但心中却能毫无波动,唯有卓亦疏向她看去时方能拨乱心弦,让她脸色一红,开口道:“我不会查看毒势,而是猜的。”
卓亦疏问道:“冉美人如何猜的?”
冉吟怀答道:“陈万弘毒发之时是在长离山庄前,但在那之前却还有一件事。”冉吟怀看向卓亦疏笑道:“公子出手分开了陈万弘和素青的打斗。”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这是有目共睹的,自然算不得秘密,却听冉吟怀又道:“可若是公子没有出手阻止,那又该如何?”
众人听后皆是一怔,卓亦疏最是颖悟绝伦,此时便道:“若是我没有出手,陈万弘就会在与素青恶斗之时毒发,如此自会死于素青之手。”
冉吟怀笑吟吟的说道:“公子所言半点不错,凌霆府主死于琅琊掌门之手,这两派就结成了死仇,但我觉得这并非下毒人的本意。”
黎荀疑道:“为何不是本意?”
卓亦疏哈哈一笑,说道:“荀老爷子别忘了,这里是长离山庄。”
庄修平恍然道:“素青掌门与陈万弘恶斗只能算作意外,那日的形势看来,最有可能与陈万弘动手的应该是长离一脉的人,也就是说暗中那人给陈万弘下毒,是为了让他在长离山庄前毒发,到那时自会死于长离山庄之手,凌霆府主一死,长离山庄和凌霆府的仇可就当真结下了,非是不死不休。”
左丘望也道:“只可惜事有变故,素青掌门脾气暴躁,根本不管此地是长离山庄的地界,兀自和陈万弘动了手,也幸亏咱家公子出手阻止,否则琅琊派就会落入圈套。”
云潇湘说道:“不错,陈万弘中的毒很隐蔽,平日里并无迹象,只有大肆使用内力时才会毒发,这毒是随血液而动,若是他死了,血液也会停流,这毒也就自会消散,那时再找人来看,就算是聂天成来了也看不出中毒的端倪。”
乌宏嘿嘿笑道:“对方好深的算计,只可惜被咱家公子搅了局,陈万弘虽然与人动了手,毒也发了,但并未因毒发而死于敌手。”
云潇湘凝重的说到:“这毒的确不致命,但却会扰乱人的内息,试想若在恶斗之中内息混乱,那是何等凶险,尤其是高手过招,瞬息之间就能决定生死,这内息混乱之际足可让人死上十次八次了,幸好有公子破局,阴差阳错的救了陈万弘一命,他入庄时虽然吐血昏迷,但内息已然慢慢恢复,根本无碍性命。”
黎荀皱眉道:“这下毒之人好深的算计,若是让他得逞,凌霆府主就会死在长离一脉的手中,到时候两派的恩怨也就永远都无法化解了。”
卓亦疏轻笑道:“凶手的算计虽深,却也能从中看出马脚。”
黎城疑道:“小公子此话何意?”
只听卓亦疏说道:“下毒的人是想让长离山庄和凌霆府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可黎庄主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于惊雷手,长离和凌霆已成死仇,又何必要让陈万弘死于长离山庄前,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众人听到此处,也都觉得卓亦疏所言在理。
只听卓亦疏续道:“黎庄主之死震动江湖,下毒的人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还要铤而走险的给凌霆府主下毒,是因为害怕长离和凌霆的死仇结不成,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想要让凌霆府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长离山庄。”
高险峰却是疑道:“这却让我不明白了,黎庄主既然死于惊雷手,长离和凌霆的死仇又怎会结不成?”
云潇湘冷笑道:“恐怕是因为黎庄主的死另有原因,并非是惊雷手所致,这其中也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冉吟怀说道:“再完美的算计也会有遗漏的地方,凶手就是怕事情败露,到时候长离山庄和凌霆府化干戈为玉帛,更会同仇敌忾一同对付真凶,所以凶手兵行险着,要让陈万弘实实在在的死在长离山庄手里,此事一成,两派的死仇也就天衣无缝了,非得不死不休,两派一旦开战,江湖必乱。”
卓亦疏轻笑道:“凶手当真是处心积虑,他让长离山庄和凌霆府开战乃是另有深意,这两派一南一北,本来相距甚远,开战之后波及更广,整个江湖都会为之牵动,再加上琅琊派居于两派之中,又能将一大批势力牵扯进来。”
冉吟怀凝重的说到:“虽说任何阴谋都会有遗漏之处,但这凶手的算计实在厉害,称得上算无遗策,若非有公子破局,就算将来黎庄主的死因真相大白,长离、凌霆两派也无法罢手言和,必将继续争斗下去,因为计划若成,陈万弘就会死在长离山庄之前,这时铁一般的事实,任谁都不能抵赖。”
众人听得如此,都是心中一惊,暗道这幕后黑手的算计之深当真世所罕见。
正在这时,忽有弟子来报,此次来州的各路门派纷纷遭袭。
那日陈万弘独自进庄,剩下的人便即各寻住处住下,都在静待长离山庄的消息,这些人分居各处,有的住在客栈,有的借宿在百姓家中,却不想竟然全都遭了袭击。
黎荀皱眉道:“这些人都是在等咱们长离山庄的消息,他们要是在州境内有了意外,将来传到江湖上非得让各路英雄说咱们长离山庄实力不济,在州之内竟然护不住武林同道。”
黎城也是说道:“是啊,那样一来咱们长离一脉的名声可就荡然无存了。”
卓亦疏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也不会让长离山庄颜面扫地,是以此时吩咐道:“咱们先去看看到底具体的情况。”
众人纷纷应和,卓亦疏又对黎荀说道:“荀老爷子坐镇庄中,一来可以策应我们,二来也能守住陈万弘,免得咱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咱们要杀陈万弘谁也拦不住,却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长离山庄之中。”
黎荀知道其中道理,是以郑重点头。
卓亦疏率人出庄,他又说道:“各路人马在州内住的极为分散,咱们要是一个一个去找必然费时费力,所以咱们分头行动,黎城你带人从城东搜索。”
黎城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应道:“城东有清风帮、六壬门以及衡州袁家,我这就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又吩咐其余的人该去何处,最后对冉吟怀说道:“琅琊派中都是女子,我们谁去都不方便,你和云夫人同去吧。”
云潇湘却道:“我要留在公子身边,现在形势复杂,若有人对公子不轨,须得有人接应,这也是倾从给我的任务。”
听得此话,冉吟怀便道:“云夫人所言不错,我自己一人去琅琊派住处就是了,素青掌门武功高强,必然不会遇袭。”
唯有左丘望心中暗道:公子他向来桀骜不驯,就算身陷龙潭虎穴也不会让人留在自己身边守护,似他这般疏狂性子自是自信能凭一己之力击溃敌手,但如今云潇湘说要留他身边保护他,却不见公子有丝毫反驳,这与他性格大为不符。
众人各自领命离去,左丘望也无暇多想,与高险峰一同奔向城南,那里有四家势力暂居,适才长离弟子禀告时已有三家遇袭,唯有青星阁无恙。
青星阁位于袁州,这次其阁主死于惊雷手之下,阁主亲子率人来州找凌霆府讨个说法。
冉吟怀独自前往琅琊派暂居之地,乃是一家农舍,可还没等她走到地方,忽被人施手偷袭,冉吟怀不敌那人,被对方震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金宵宗众人分布州各处,谁也不知道冉吟怀遭了意外。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怀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冉吟怀终是醒转过来,此时明月当空,四周尽是白雪,只见骆达就站在一旁,他身前还点着火堆以作取暖,
冉吟怀自己手脚被缚,斜靠在一棵大树旁,她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以后便即睁开了眼,开口对骆达说道:“是你偷袭了我。”
骆达摆弄着自己的小斧,笑道:“不错,就是我。”
冉吟怀沉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达站起身来,开口道:“我也是奉命行事,皆因冉夫人太过聪明了,若是任由你留在卓亦疏身边,实在让人惶恐不安啊。”
听得此话,冉吟怀自是猜出有一个大阴谋已经围绕卓亦疏展开,而且自己此前的猜测大多正确,如此才会惹来今日之祸。
事已至此,冉吟怀却也并不慌乱,而是笑道:“看来此次之事明无为也参与其中了。”
骆达是明无为的人,这对冉吟怀来说不是秘密,而骆达潜伏在卓亦疏身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这次却忽然发难,必然是得了明无为的严令。
果然,只听骆达说道:“冉夫人当真是冰雪聪明,此次之事就是明盟主一手策划的,黎博书死得不冤,他和歃血盟本就是死敌。”
此话一出,冉吟怀也是心中惊愕,暗道一声原来黎博书并非死于凌霆府,而是死于歃血盟。
这本是如今江湖上最大的秘闻,骆达更不该轻易说出口,他也知其中关系甚大,可偏偏出言发问的人是冉吟怀,骆达垂涎她的美色已久,对她已无半分抵抗,更何况冉吟怀施展媚术,骆达见之登时沦陷,不知不觉间就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更加这江湖最大秘闻说给了冉吟怀。
骆达心中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可又转念一想,暗道:这里只有我和冉吟怀两个人,就算我说给她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对她言听计从,才能得她芳心青睐,今日之后再不会让她去往卓亦疏身边,所以我说给她的秘密也就不会外泄,尽数说个明白让她高兴就是了。
冉吟怀不知他心中所想,此时又问道:“那江湖各路势力中被惊雷手所杀的人都是明无为下的手?”
“那是自然,除了明盟主以外又有谁能正面搏杀黎博书,包括琅琊派的静言,都是明盟主伪装成陈万弘下的手。”骆达说道:“今日州内发生的混乱也是明盟主的计划。”
各路势力都有人被惊雷手所杀,如此方才来州找凌霆府讨个说法,却不想被幕后真凶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但找错了仇人,更是自身性命难保。
冉吟怀沉思一阵,说道:“那些潜入到长离山庄的黑衣人也是歃血盟的人了,他们意欲杀了陈凝薇和陆放,是想挑起长离山庄和凌霆府争端。”
可骆达听了这话后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冉夫人这次只说对了一半,那些黑衣人并不是歃血盟的人,而是安禄山的人,他担心女儿安庆仪,所以派人前来,顺带要杀陈凝薇和陆放,毕竟这两个人到长离山庄属于意料之外。”
冉吟怀神色一动,忽然问道:“明无为和安禄山如今都在州吗?”
骆达摇头笑道:“安禄山自然是在范阳,明盟主也不在州,明盟主只是掌控全局的人物,江湖为棋,一行一步都在明盟主的预料之中。”
“也不尽然吧。”冉吟怀柔媚笑道:“公子打断了陈万弘和素青的恶斗,这就在变数,包括你,明无为应该是让你杀了我,但你却迟迟不动手,这也是变数。”
不知怎的,骆达听得冉吟怀将自己和卓亦疏相提并论时他心中隐有骄傲之感,甚至暗道:现在你对卓亦疏倾心爱慕,实际上在你心中是将我二人一视同仁,既然如此,我迟早能让你舍了卓亦疏而留在我身边。
冉吟怀又道:“可我不明白的是明无为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人死于惊雷手?”
骆达对此也并不知晓,此时便道:“我久不在明盟主身边,对有些事情也不甚了解。”
冉吟怀稍一思忖,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处置我?”
骆达见她在火光之下楚楚动人,双眸中流出柔媚,因为手脚被缚更将身材展露无遗,骆达心中一动,就想在此处做成好事。
似骆达这种**焚身的目光,冉吟怀早已见惯,但此时她手脚被缚,只能任人宰割,如今她的心境与从前已然大不相同,是以非常害怕会**于此,是以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骆达漫步走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冉吟怀越发惶恐,只可惜手脚的束缚无法挣脱,也就逃不过骆达的魔掌。
眼见骆达越走越近,与冉吟怀相距不过咫尺,冉吟怀神色大变,就要开口喊叫,骆达却也不怕,这方圆数里荒无人烟,就算冉吟怀喊叫也是无用。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飞箭破空而来,骆达听得异变也是心中大惊,那飞箭自右侧袭来,骆达当即取出小斧横飞掷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飞来的箭矢被他的小斧砍断。
骆达收回小斧,凝神戒备,他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
果然,只见庄修平手持硬弓漫步而出,似笑非笑的看着骆达。
而骆达的脸色可就非常不好看了,只听他皱眉说道:“八臂穿杨果然厉害。”
庄修平冷笑道:“还是阁下这一招瞒天过海更加厉害。”
又听有人说道:“这招瞒天过海绝不是骆达想得出来的,应该是明无为的计策。”
骆达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高险峰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刚才那一句话就是他说的。
眼见于此,骆达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便即说道:“想不到桀骜不驯的卓亦疏公子也会使这些阴谋诡计了。”
金宵宗众人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卓亦疏的授意,但此时却听高险峰说道:“公子已经数次提醒你了,只不过是你没有察觉而已。”
骆达沉声道:“何时提醒过我,还请诸位明示,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冉吟怀的束缚已经被高险峰所解,只听她笑道:“明无为设计江湖,欲让天下大乱,这一切本是天衣无缝,可就因他算无遗策,才让公子怀疑到这一切都是明无为的算计,因为普天之下也只有明无为能如此这般把江湖玩弄于股掌之中。”
庄修平接道:“既然断定是明无为的阴谋,那突破点自然就在你身上,这次卓公子遣咱们前往州各处,云夫人却直言留下保护公子,可你总该知道金宵宗主桀骜不驯,何时要人保护过,但他这次却依言让云夫人留在身边保护自己,既是想让冉夫人落单让你有可乘之机,也是想要以此来提醒你计谋暴露,只可惜你这人太过愚笨,这么明显的提示竟然视而不见。”
一听这话,骆达也是恍然大悟,心中悔不当初,暗道:世人都知卓亦疏桀骜疏狂,就算身处龙潭虎穴也不会让别人保护自己,这次却让云潇湘留在身边,的确是有违常态,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反倒忽略这明显的破绽。
冉吟怀笑吟吟的说道:“骆达,现在你服了吗?”
骆达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卓亦疏早就知道我是明盟主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众人冷笑不答,意思却非常明显,骆达只觉得自己犹如戏子一般被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大为恼怒。
哪知就在这时,骆达忽觉内息受阻,登时吓得满头大汗,旋即全身一晃,便即倒在地上,此时他内息禁锢,全身动弹不得,但神智却仍清醒,自然是中了云潇湘的毒。
只见云潇湘漫步而出,嘴角微微上扬,开口笑道:“既然你已经亲口承认罪状,那也就无需多言了。”
骆达虽能开口说话,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却已无比惊惧,云潇湘出自毒王谷,折磨人的手段自然凶残狠毒。
只听云潇湘又道:“公子本想将你当做一条长线,但如今变故突生,也只能舍弃你了,骆达,我家公子留你一命,让你回去给明无为带句话,让他老实一点,这江湖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一听这话,骆达心中大喜,他虽知卓亦疏此举实为不屑动手杀自己,但现在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否轻视也就不重要了。
云潇湘挥了挥手,骆达顿感全身一松,虽然内息仍然禁锢,但四肢已经恢复如常。
“赶紧滚吧,别忘了把话带到。”云潇湘冷笑道:“你身上的毒一个时辰后自行能解。”
骆达死里逃生,再也不敢多待,起身就走。
待骆达走后,东南方向走来两人,却是卓亦疏和琅琊掌门素青。
卓亦疏笑道:“素青掌门听得清楚吧。”
素青眉头紧皱,却是说道:“明无为胆大包天,竟敢找到我琅琊派的头上了。”
“素青掌门的眼界也忒小了些,明无为的计谋并非只是针对琅琊派,而是要让整个江湖陷入混乱之中。”卓亦疏轻笑道。
素青脸色一沉,怒道:“还不用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训我。”
虽知素青脾气暴躁,但卓亦疏却仍是针锋相对,轻佻言道:“琅琊派一心要找凌霆府报仇,太过莽撞了。”
素青抬手一掌攻向卓亦疏,卓亦疏早有准备,当下应了一招,两人各自退出数步,却也再不发招。
素青逐渐冷静下来,心道:按理说卓亦疏对本派有恩,若非有他拆穿明无为的奸计,那我还会找凌霆府拼个你死我活,就算赢了也报不了静言的仇,反倒会让真凶笑话我琅琊派无能。
念及于此,素青也忍下了卓亦疏的无礼,当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二百五十章 乱斗
卓亦疏率领众人向长离山庄而回,冉吟怀先是说道:“虽说现在琅琊派知道了真相,但其余各派并不知情,还会跟凌霆府不死不休,这场江湖大乱仍然未止。”
只听卓亦疏说道:“少了长离山庄和琅琊派,其余的势力不值一提,凌霆府要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那也枉居大派之名。”
说到底卓亦疏引出骆达只是为了找出杀害黎博书的真凶,至于凌霆府的冤名,对卓亦疏来说只是顺带助其洗清而已。
众人一路前行,忽听得前方传来打斗声,卓亦疏等人走上前去,却见左丘望正与人打斗,他的对手赫然就是悬天宫的毕风鹤。
自峨眉山一别后再没见过毕风鹤,此时见他与从前颇不相同,功力自然更加深厚,面容也更加坚毅,气息内敛,稳重了许多。
左丘望仰仗机关术巧妙与毕风鹤苦斗,毕风鹤的火木神功则更加精纯。
卓亦疏纵身上前,抬手分开二人,他使了一招烧犀观火,左丘望自不用说,当即收招回撤,毕风鹤却也是一触即分,退出丈余之外,并未直接与卓亦疏交手。
这二人皆是目力非凡,虽只试探一招却仍能察觉到对方武功进境之深,毕风鹤心中暗道:自峨眉山一别后我回到宫中苦修火木神功,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却没想到卓亦疏的武功进境也是这般恐怖,我要想胜他着实不易。
只见卓亦疏轻笑道:“阁下不在悬天宫中好好待着,为何又来了中原?”
毕风鹤心中思绪万千,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而是抱拳笑道:“峨眉山一别,公子别来无恙。”
卓亦疏轻佻一笑,却不答话。
一旁的左丘望说道:“公子,这人打伤了长离弟子,我正好路过这就出手阻止。”
听得此出,却是毕风鹤又笑道:“不错,现在长离山庄的弟子回去搬救兵了。”
卓亦疏闻言眉头一皱,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会会你。”
卓亦疏说完这话便即纵身而去,只见他探掌在前,剑势陡起。
可毕风鹤见此却是连连后退,并不接招,反而说道:“且慢。”
卓亦疏停身凝招,轻笑道:“怎么?你不敢了?”
只见毕风鹤微微一笑,开口道:“卓公子要与我过招,这本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我有要事在身,实是不方便与公子探讨武功。”
“你的‘要事’就是欺负长离弟子?”卓亦疏轻佻言道。
毕风鹤脸色一变,说道:“公子此言差矣,是长离山庄无礼在先,悬天宫自不能受其侮辱。”
说到这时,忽听得有人喝道:“长离山庄是名门正派,从未仗势欺人。”
话音一落,只见黎城急掠而来,到了此处后先对卓亦疏行了一礼,然后转头对毕风鹤又道:“正邪不两立,长离山庄和悬天宫恩怨由来已久,就算是生死相向也是正常,何来欺辱之说?”
听得此话,却见毕风鹤冷笑一声,旋即说道:“江湖之中两派相争,就算是你死我活也实属正常,但长离山庄却捉走了我师娘。”毕风鹤脸色阴沉的说道:“长离山庄好大的本事,不敢到庭州找我师父,就抓走我师娘以作威胁,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的事吗?”
黎城怒喝道:“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师娘是谁我长离山庄从未见过。”
毕风鹤冷笑道:“我亲眼看见长离山庄的人捉走了我师娘,黎家可敢让我前去搜查?”
黎城皱眉道:“长离山庄其能容你放肆?”
毕风鹤针锋相对,凛然说道:“那我就踏平长离山庄。”
两人剑拔弩张,自是互不相让,毕风鹤虽然孤身一人,但却气势不减,丝毫不惧长离一脉。
这时又听卓亦疏说道:“你师娘姓甚名谁,最好说个清楚。”
毕风鹤闻言回道:“我师娘姓顾,名叫顾清韵。”
此话一出,立时让众人一怔,卓亦疏疑道:“顾清韵是你师娘?”
这次还不待毕风鹤回话,忽听得黎城怒道:“胡说八道,受死吧。”
黎城纵势攻上,毕风鹤冷笑一声,抬手还招。
也不知怎的,黎城竟已怒极,出招时狠辣凶戾,招招毙命,毕风鹤仰仗火木神功的厉害与他生死相向。
庄修平在一旁说道:“看来那个顾清韵并不简单。”
毕风鹤有心去长离山庄,此时便也不与黎城纠缠,而是直奔长离山庄而去,黎城自是不会让他,两人就这样边打边走,一路而去。
卓亦疏见此便也追了上去,那二人打斗不停,脚步不止,一直到了长离山庄。
哪知刚到此处,忽听得惊雷之声,卓亦疏听出这是从参商阁方向传来的,当即纵身而动,急掠行去。
毕风鹤心思一动,便也虚晃一招,紧随卓亦疏进到长离山庄之中,黎城自然也跟了进去。
金宵宗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抢身而入。
来到参商阁前,只见黎荀正与陈万弘鏖战,黎荀虽然年老,但气息如海,将长离武功施展开来,竟与陈万弘不相上下。
卓亦疏纵身抢上,打出一套灵犀剑法,意欲分开二人。
此时黎荀气势大变,招式凶猛凌厉,陈万弘毒势已散,此时势若惊雷,幸而卓亦疏领悟了饮怨剑意,这才能在二人中间支撑,只见他招式急变,但那二人竟然互不相让,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就在这时,只见云潇湘走了过来,她手中还擒着一人,正是顾清韵。
眼见顾清韵命悬于云潇湘之手,毕风鹤与黎城皆是脸色一变,纷纷纵身抢上,毕风鹤叫了声师娘,而黎城则是脱口道:“娘。”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云潇湘也是大吃一惊,眼见毕风鹤与黎城向自己攻来,她当即打出一掌,毕风鹤忌惮她毒掌的厉害,是以身形一顿,黎城却是毫不停歇,径直迎向了潇湘毒掌。
庄修平等人纷纷抢上,一起护在云潇湘身边。
如此一来,毕风鹤与黎城也只能站在原地。
毕风鹤向黎城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师娘怎会是你娘亲?”
黎城大喝一声,怒道:“我娘亲又怎么成了你师娘。”
两人一言不合再次斗在一起,更是生死相向。
冉吟怀向云潇湘问道:“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云潇湘也是颇感意外,此时便道:“公子让我暗中守护陈万弘,说是有人会来杀他,所以我离庄以后去而复返,躲在暗中看护陈万弘,却不想竟见到顾清韵来了。”
乌宏奇道:“难不成是顾清韵想要杀陈万弘?”
听得此话,云潇湘却摇了摇头,说道:“顾清韵使尽浑身解数,却是要引诱陈万弘,意图献身于他。”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大吃一惊。
云潇湘又道:“陈万弘不为所动,过不多时,黎荀突然寻来,顾清韵察觉到黎荀来了,便即立时出手袭向陈万弘,凌霆府主登时还了一招,顾清韵自然不敌,被陈万弘打倒在地,这事恰好被黎荀看见了,哪知他见到顾清韵倒地以后勃然大怒,立刻便与陈万弘动起手来。”
片刻之后,参商阁周围便已被长离弟子所围,但眼见此番恶斗,却是全都插不上手。
这时又有人纵身而来,来者气势非凡,横空而至。
眼见来人,毕风鹤当即喜道:“师父。”
竟是周火到了。
周火一到此处,便见到顾清韵身陷人手,当即大喝一声,纵身向金宵宗攻来。
乌宏与左丘望挺身迎上,但周火却如猛虎下山般连出数掌,震得这二人连连后退。
高险峰和庄修平抢上,如此合四人之力围攻周火,竟也只是堪堪战平。
眼见于此,冉吟怀反应神速,当即出剑抵在顾清韵的咽喉处,以此来威胁周火。
哪知刚一如此,却被周火和黎荀一起看见,这二人皆舍弃对手向冉吟怀冲去。
云潇湘眉头一皱,将顾清韵交给冉吟怀,然后兀自纵身而出,潇湘毒掌迎向周火。
周火纵起火木神功,但他此时背腹受敌,自然行动受阻。
陈万弘眼见黎荀离去,却是身形一晃,是因他毒势未散尽却强用内力,此时终遭反噬,赶忙席地而坐运起内力试图化解毒势。
卓亦疏眼见黎荀去势凶猛,唯恐他伤了冉吟怀,便即纵身去追,哪知这时黎城忽然袭来,竟是出手挡住了卓亦疏,让他不得不身形一顿。
毕风鹤没了对手,转身就去相助周火,登时与金宵宗斗在一起。
混战之中,黎荀一路无阻,便从冉吟怀手中抢下顾清韵,幸而他的心思都在顾清韵身上,也就没有伤到冉吟怀,只将她震退数步,饶是如此也让冉吟怀吐了数口血。
卓亦疏眉头一皱,却又发现黎城的武功竟然进境如飞,比之上次见面时已不知强了多少倍,怪不得能与毕风鹤相持不下。
就在场中混战之时,又听得有人冷笑道:“长离山庄当真是热闹啊。”
只见琅琊派掌门人素青急掠而至,身边还带着一人,正是安庆仪。
眼见此地混战不堪,素青却是说道:“周火,你的老情人落到了她老相好的手里,你怎么不去抢过来。”
周火断喝一声,抬掌震退乌宏,旋即纵身奔向黎荀,欲从他手中夺回顾清韵。
金宵宗众人皆被毕风鹤所阻,谁也无法抽身。
这时陆放率领凌霆府一众弟子赶来,他不与任何人为难,只是上前将陈万弘护住,陈凝薇也在这里。
又听得素青说道:“卓公子,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卓亦疏知道素青所谓的故事必然非同小可,是以轻笑道:“素青掌门说就是了,我洗耳恭听。”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故事
素青看着场中众人,此时参商阁前混战不止,唯有这琅琊掌门闲庭信步,开口说道:“二十五年前,有一位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前往陇右道,在路上时救了一个女子,原来那个女子的父母被一个恶棍威胁,无奈之下只能把女儿嫁给恶棍,那恶棍在当地有钱有势,女子虽然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幸而在出嫁的前一晚费尽心思的逃了出来,自然是被恶棍的打手一路追杀,这成名人物乃是正派高手,见了这事岂能不管,当即击退一众打手救下了女子,如此这般英雄救美的故事当真是妙的很啊。”
卓亦疏也来了兴致,问道:“然后呢?”
素青续道:“后来两人做成好事,结伴游玩数月,这期间女子有了身孕,待两人发现时,女子已无法远行,所以在成州生下一子,后来那高手本想带着妻儿回到门派,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那日高手去买路上所需的物品,却不想回到客栈时已不见了女子,只留下一封书信和儿子,那书信上言明是此前的恶棍掳走了女子,但他知道高手是武林人士,所以不敢杀他儿子,只带走了女子,后来高手寻找女子无果,只得将那孩子带了回去,谎称是路上捡到的孤儿,如此留在门派中养了二十多年。”
卓亦疏知道素青的故事绝不会这么简单,是以又问道:“那名高手是谁?寻回心上人了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与黎城恶斗,心中也在疑惑,不知黎城为何要与自己生死相向,但他向来桀骜,就算想要开口询问也得等自己赢了对方再说,是以此时并不发问。
素青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了他的话后便即又道:“一年前,那女子到了州,告诉那名高手自己这些年的情况,原来当年那恶棍带走她以后不敢再回中原,唯恐高手寻来报复,所以带着女子去了西域,正赶上那些年西域混战,两人一到西域就分散了,女子孤身一人,只得流落各处,再想回中原却不容易,只得在西域挨了二十多年方才来到州。”
听到这时,黎城忽的招式一顿,卓亦疏便即震退了他,但卓亦疏自觉此举有些投机取巧,是以并不追击,而是开口对素青说道:“前辈对这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却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
黎城一招落败,也就没有再攻,只是神色复杂的看向素青。
只听素青又道:“是庆仪跟我说的。”
卓亦疏看向安庆仪,又问道:“安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
安庆仪的神色颇有些黯然,此时叹道:“那日我被黑衣人捉走,原来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手下,不但如此,我母亲也来了州,她是想接我回范阳,让我远离州是非之地,但我担心师父所以不肯回去,母亲无奈之下跟我说了这件事。”
安庆仪的母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让人想到这件事与安禄山有关。
这时又听素青说道:“庆仪,你把剩下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安庆仪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那女子的出现是有人精心策划的,她也并非被恶棍带走了,而是到了庭州。”安庆仪看向周火,开口道:“嫁给了悬天宫烈日部首领周火。”
此话一出,那女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自然就是被毕风鹤称作师娘的顾清韵。
可此时听得这话,周火登时大怒,喝道:“休得胡言。”
说这话时抬手打出一掌,掌劲直奔安庆仪而去,安庆仪自是抵挡不住,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幸而素青上前挡住周火的掌力,并且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这时黎荀也是上前说道:“素青掌门,还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可素青怎会受他威胁,此时便道:“黎荀,你放心吧,黎城真是你儿子,与别人无关。”
听得此话,长离一脉皆是大吃一惊,所有弟子面面相觑,此前都知黎荀一生未娶,却不想这时冒出了妻儿,但长离弟子却也知道黎城的确是黎荀抱回来的孤儿,却不知这二人竟是亲生父子。
黎荀毕竟久经世故,此时并未失控,但仍是含怒说道:“素青掌门,我敬你是江湖前辈,但也请你不要信口胡言,清韵与我两情相悦,又怎会另嫁他人。”
如此一来,黎荀也是承认了自己与顾清韵的关系。
素青闻言冷笑一声,却是不理黎荀,而是对周火说道:“周首领,你也认为尊夫人与你相敬如宾吗?”
周火眉头紧皱,却也无心再斗,兀自收招回撤,金宵宗众人顿感压力大减。
毕风鹤皱眉道:“素青掌门,你竟敢诋毁我师娘。”
说着话纵身攻去,却听素青寒声道:“混账小子,你也敢跟我动手。”
素青就要出手,却被卓亦疏抢先一步,一道拈花剑气打出,毕风鹤不敢怠慢,当即身形一顿。
卓亦疏轻笑道:“这是前辈们的故事,你还是好好听着吧。”
哪知听了这话后,素青却是冷笑言道:“卓亦疏,这件事也与你的前辈有关啊。”
卓亦疏奇道:“是谁?”
“顾清韵一女嫁二夫,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长离山庄和悬天宫生死相向。”素青冷笑道:“你觉得这招美人计是谁布下的?”
这一招计谋横跨二十多年,算计了当世两大门派,设计者的心机当真深沉狠毒,卓亦疏立时想到一人,皱眉道:“明无为。”
素青哈哈大笑,回道:“不错,正是明无为设下的计谋。”
黎荀忽然怒道:“素青,你休要信口开河,岂能凭你空口无凭就毁人清白名声。”
他到这时顾忌的仍是顾清韵的名声。
可素青哪会怕他,仍是与他针锋相对,并且以可怜他的语气说道:“黎荀,你一把年纪了还被人诓骗,顾清韵要真是个专情女子,又怎会让你图谋长离庄主之位。”
黎荀怒道:“少在那里造谣中伤。”
素青冷笑道:“一年前,顾清韵就已来到州,与你定下今日之事,你们合谋将黎博书骗出州,使得他在外遇害,后来为了扫清障碍,黎城偷袭了黎清让,幸得上官顿所救,黎清让看出偷袭自己的是长离山庄的人,但却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上官顿唯恐她再受伤害,这才将她带离此处。”
安庆仪接道:“黎荀前辈,顾清韵此举实是将你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界。”
黎荀眼见自己的作为被人拆穿,当即恼羞成怒,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却见周火出言喝道:“清韵,她说的可是真的?”
毕风鹤眼见师父发怒,却是上前劝道:“师父勿怒,师娘绝不是那样的人,千万不要听信谗言。”
周火抬手将毕风鹤推到一旁,一边向顾清韵走去一边寒声说道:“一年前你说要回娘家,还不让我派人跟着,原来是来了长离山庄,这次你又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周火将时间全部对上了,这才断定素青和安庆仪所言丝毫不差。
顾清韵却极其冷静,开口道:“周首领,现在你自身难保,还是自寻出路吧。”
周火皱眉道:“你说什么?”
顾清韵却不理他,而是转头对素青说道:“素青掌门的消息当真灵通,可有一件事我想你是不知道的。”
素青冷笑道:“什么事?”
顾清韵笑道:“令师妹就是死在了周火手中。”
素青脸色一变,沉声道:“此话当真?”
顾清韵说道:“这也是明盟主的计谋,周火早已和明盟主达成共识,由他出手杀了静言,以此来报泰山之战的仇。”
泰山天策局中,周火独对素青和静言,后又有向润客偷袭,导致他身中三拳四掌,险些殒命,这事天下皆知。
素青眼带杀意向周火看去,但周火却是冷笑道:“当初三拳四掌,素青掌门打我两掌,向润客打我一拳,余下两拳两掌都是静言所打,我自是要报仇,一雪前耻。”
素青听完大喝一声,登时攻上前来。
眼见事情水落石出,黎城却觉如遭雷击,他虽早就知道自己与黎荀的关系,但却不知母亲另嫁他人,此时低声唤道:“娘亲。”
顾清韵厉声道:“黎博书只有一个女儿,怎堪大用,这偌大的长离山庄本就该是你的,可若是我不来,你们父子两个却还是会将这到手的天下第一庄拱手让人。”
黎荀生性淡薄,不喜名利,所以从未想过让亲子黎城来当庄主,只因顾清韵的怂恿方才让他改变了主意,当下与黎城相认,又不惜出卖黎博书,都是为了让儿子执掌这天下第一庄,却不知顾清韵此举却是另有所图。
黎荀一生痴情却都在明无为的算计之中,当真可悲可叹,但他背叛长离,致使黎博书殒命,却也是让人唾弃。
黎城本以为自己是孤儿,却在一夜之间见到亲生父母,这才知道朝夕相处的荀老爷子竟是自己的生父,为了能让黎城当上庄主,黎荀不惜教他速成之法,这才让他的武功在短短一年之内突飞猛进,虽然此法也有反噬,但黎荀自有办法为他去除,当务之急只是庄主之位。
卓亦疏走上前来,冷笑道:“我虽然早就怀疑你了,但没想到真的是你。”
黎荀苦笑道:“小公子颖悟绝伦,必然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端倪,也怪我不够谨慎,这才露出了马脚。”
“你们太沉不住气了。”卓亦疏轻笑道:“黎城还没当上庄主,自身气势却已经变了,如何能不让人怀疑。”
“小公子果然破局之人。”黎荀叹道:“若没有你,此事早就成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多情笑谁痴
眼见自己的计谋败露,黎荀只得长叹一声,回头对顾清韵说道:“清韵,事已至此,这长离庄主的位置是没指望了,罢了罢了,咱们一家三口寻个清静之地,远离这江湖的是是非非,咱们两个多年未见,也该享天伦之乐了。”
说完这话,黎荀伸手抓住顾清韵,就要将她带走,却又听得周火怒喝道:“放开我妻子。”
周火舍弃素青,兀自向黎荀而来,意图夺回顾清韵。
黎荀大怒,纵身迎上,丝毫不让,同时又对黎城喊道:“城儿,带你娘走。”
黎城眼见到手的庄主之位功亏一篑,心中不免遗憾,但此时事以败露,自己父子二人已成了长离山庄的敌人,哪还能指望长离弟子奉自己为主。
念及于此,黎城就要上前带走顾清韵,却被长离弟子所围,其中一人说道:“黎城,就算你是黎荀的亲子,但庄主待你父子二人向来不薄,你们竟然浪子野心害死了庄主,现在还想一走了之吗?”
黎城冷笑道:“我们只是将黎博书诓骗出庄而已,真正杀他的人是明无为,也就是你们小公子的师父,你们不去找他,为何要来找我?”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干脆针锋相对。
长离弟子又道:“小公子早已和明无为恩断义绝,而且小公子也并未参与害死庄主的计谋中,你少在那里搬弄是非。”
黎城叹道:“这是是非非再与我一家无关,你们休得阻我。”
说完之后黎城就欲带着顾清韵离去,哪知还没等他动身,忽有一道剑气袭来,黎城去势被阻,回头看向卓亦疏,冷笑道:“小公子是要留下我们一家吗?”
不待卓亦疏回话,却见毕风鹤疾攻而上,并且怒喝道:“留下我师娘。”
毕风鹤想的是不管师娘身份如何,总不能让别人将她带走。
黎城冷笑道:“真以为我怕了你。”
一语言毕,登时迎了上去。
素青眼见周火与黎荀恶战,她也就不再着急出手,此时身形一闪,瞬息间来到顾清韵身前,伸手将她擒住,旋即反身而回,却是来到卓亦疏身旁。
金宵宗众人围拢过来,长离弟子突遭变故,一时间谁也做不了主,自然也以卓亦疏为首。
周火和黎荀眼见素青擒走了顾清韵,纷纷大惊,便即向素青这边攻来,意图夺回顾清韵。
卓亦疏轻笑一声,纵身而去,抬手一掌,剑气纵横,与周火和黎荀各对一招,三人各自后撤。
卓亦疏内息震荡,他凭一己之力硬抗当世两大高手,饶是他内功深厚却也有些吃不消,但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越发兴奋,暗道:这两人武功奇高,我若攻下他们,当真是一大快事。
这时又听素青冷笑说道:“周首领,黎老爷子,你们两个都想要顾清韵,但顾清韵只有一个人,我该给你们谁啊?”
黎荀也不理她,而是对顾清韵说道:“清韵,这些年是不是周火强迫你嫁给他。”
“混账。”周火怒道:“清韵是我明媒正娶,何来强迫之说。”
顾清韵却是转头看向陈万弘,满是柔情的说道:“我真正爱的男人是陈府主,唯有这般威势的男人才能称得上英雄。”
黎荀和周火向陈万弘看去,但此时陈万弘毒势扩散,已无半分威势,只能兀自疗伤,可黎荀和周火却是脸色一变,也不知顾清韵有何等本事,竟让两大高手全都为她倾心不已,此时听得她心意另有所属,这两人纷纷大怒。
安庆仪急忙说道:“两位前辈切莫上了当,顾清韵这么说就是为了挑起江湖争端。”
陈凝薇也是喝道:“顾清韵,休在那里胡言乱语。”
正在这时,毕风鹤与黎城分出了胜负,黎城习练的是长离混元诀的速成法门,自是隐有弊端,他又经过连番苦战,弊端便即显露出来,如此被毕风鹤抓住机会打了一掌,火木神功何等霸道,黎城登时倒地不起。
黎荀心系亲子,登时脸色大变,转身直奔而去。
周火岂能容他,当即跟上。
毕风鹤自知不是黎荀的对手,便即纵身后跃,避免与黎荀正面相对。
黎荀见此回身一击,与身后紧随而来的周火对了一招。
周火的火木神功更胜于毕风鹤,而黎荀的长离混元诀则是数十年苦修而来,根基深厚,也非黎城可比,这两人都是当世高手,自是不分上下。
哪知就在这时,素青忽然攻上,从背后袭向周火,她师妹被周火所杀,所以一直等待机会杀了周火报仇,此时周火全力应对黎荀,却是背对素青,如此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以她当机立断,登时攻上。
素青即为琅琊掌门,自也是当世高手,正面相对时尚能与周火势均力敌,此时周火背对素青无异于门户大开,足可让素青杀他十次八次了。
周火耳听得身后恶风呼啸,心中一沉,黎荀见此却是冷笑一声,加紧攻势,更不肯让周火回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顾清韵脱口道:“周首领小心身后。”
顾清韵武功不高,眼界也就低于一众高手,所以提醒的有些晚了,但她这句话却犹如利刃一般,黎荀听得她关心周火,心中登时犹如刀绞,脸露悲色,心灰意冷。
反倒是周火大喜过望,暗道:她还是更在乎我些。
可素青哪管这其中的关系,琅琊掌法登时压落而下,周火背腹受敌,自然躲避不过,后心中了一掌,登时血洒当场。
毕风鹤奔来救师,却被素青一阵杀回。
眼见于此,顾清韵便道:“毕风鹤,你不是琅琊掌门的对手,别去白白送了性命,赶快回庭州禀明铁书先生,就说烈日部首领死于琅琊掌门之手,让他点齐人马踏平琅琊派。”
素青怒喝道:“好你个卑鄙贱人,到了现在还妄图挑起江湖争端。”
周火得了顾清韵的关心,只觉得心满意足,此时听得顾清韵所言更觉言之有理,便即强提内力,说道:“风鹤,你师娘说得对,中原势力混杂,要想给我报仇就得寻求铁书先生之力,今后你就是烈日部的首领,日后踏平琅琊派,为师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无怨了。”
悬天宫既是天下左道之首,宫中之人自然都有一股狠劲,更何况此时眼见周火是活不成了,再耽搁下去也是无用,是以毕风鹤心中一狠,再也不管师父,而是转身就走。
黎荀恼怒他打伤黎城,自然不肯放他离去,当即喝道:“哪里走。”
周火拼尽气力挡了黎荀一招,却又被他一掌重伤,素青也不想放虎归山,便即起身去追,却又听顾清韵说道:“素青掌门,你这身份还要对一个小辈赶尽杀绝吗?”
素青闻言身形一顿,一时间进退不得,毕风鹤趁此机会远遁而去。
冉吟怀凝重说道:“顾清韵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埋下了一场祸端,日后必会兴起江湖恶斗。”
只要毕风鹤回到悬天宫,周火之死就不会善罢甘休,悬天宫与琅琊派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素青心中不无担忧,暗道:虽然早就听闻张铁书与周火不和,但如今周火是活不成了,烈日部对张铁书来说也就不足为惧,周火之死反倒能成为他染指中原武林的理由。
正如冉吟怀所说,一场江湖恶斗就在顾清韵的三言两语之间埋下了。
但此时的周火却已无暇多想,只是对顾清韵说道:“清韵,你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你还是关心我更多些。”
此话一出,立时引得黎荀大怒,他始终不相信顾清韵是在算计自己,只认为自己与顾清韵分别二十多年都是因周火之故,此时又听得周火这几句暧昧之语,更让黎荀大为恼怒,抬手一掌打在周火身上,登时让他命丧当场。
其实周火中了素青一掌后已是命不久矣,就算没有黎荀杀他也活不成了,而黎荀这一掌更多的则是泄愤。
可这时又听得顾清韵冷笑道:“黎荀,你杀了周火又能如何?你这风烛残年之躯还妄想与我再续前缘吗?”
听得此话,黎荀脸色大变,茫然说道:“清韵,你我是夫妻啊。”
顾清韵又道:“我爱的是陈万弘那样的男子,气势非凡,一方独尊。”
黎荀先是听到顾清韵关系周火的安危,然后又听她说已经爱上别人,这寥寥数语却让黎荀如遭雷击,再加上刚刚痛失独子,而他年岁已大,自然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吐出来,让他登时脸色煞白。
陈万弘兀自打坐,哪里知道眼前的变故,唯有陈凝薇怒喝道:“我父亲与母亲恩爱有加,怎会被你这妖女蛊惑。”
黎荀怒道:“不许你骂她。”
一语言毕登时纵身而去,陈凝薇见他来势凶猛,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素青赶忙上前抵挡,哪知此时黎荀近乎狂暴,用尽内力打出一掌,素青虽然也是内功深厚,但此时竟然不敌,被黎荀震退数步,大口吐血。
但黎荀去势不减,仍是直奔陈凝薇袭去,陈凝薇被他的威势所慑,竟然不敢动弹。
陆放纵身上前,以风雷神掌迎击,可此时黎荀神智混乱,用的都是透支生命的打法,消耗的是自身精气,如此却也让功力远胜以往,陆放拼了命接下一招,却被黎荀当场震死。
眼见于此,卓亦疏终是出手,刹那间剑意冲天,一往无前。
两人硬对一招,卓亦疏被震得连退数步,黎荀却也身形一顿,去势被阻。
黎荀虽然内功深厚,但他接连苦战,对手不乏陈万弘以及周火这样的绝世高手,饶是他内力如海却也消耗殆尽,又以透支性命的代价打退了素青和陆放,此时已然遭到反噬,内伤已成,丹田受损。
但卓亦疏却是内息奔腾,此时此刻他的内力要胜于黎荀,两人鏖战一阵,却将黎荀耗得油尽灯枯,登时摔落在地,七窍溢出血迹,骇人恐怖。
黎荀自己也知时间不多了,但他却是转头向顾清韵问道:“清韵,你是我的妻子,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吧?”
顾清韵委身于黎荀并非心甘情愿,只是为了挑起悬天宫和长离山庄的争端,但此时眼见黎荀在亡命之时却还心系自己,饶是顾清韵铁石心肠也不禁有些松动,开口说道:“你我之间只是一场阴谋而已,是我对你不起。”
黎荀闻言一怔,他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但顾清韵所言却是明明白白,两人虽然育有一子,但顾清韵对黎荀并无情意。
黎荀心神重伤,再也支撑不住,当下猝然长逝。
一代武学宗师自毁名声、晚节不保,最终功亏一篑命陨当场,但他心中挂念的却还是心上的意中人,只可惜最后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黎荀和周火皆为当世高手,却为了同一个女子殒命于长离山庄,难怪情之一字都是些痴男怨女,若是不痴,又怎会甘心坠入情劫。
自古红颜祸水,美人多娇;英雄好汉,奸佞小人,皆不乏命中痴情,只叹皇图霸业俱歇,多情笑谁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寻女
眼见场中诸事皆定,余下众人皆是长叹一声,长离山庄突逢大变,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便即有弟子上前说道:“小公子,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还得请你给个主意。”
卓亦疏无心染指长离山庄,但这毕竟是母亲的娘家,他也不能坐视不管,是以此时便道:“先将素青掌门和陈府主留在庄中疗伤,我自会寻回清让表姐,该由她接任长离庄主的位置。”
众人听后也觉有理,黎清让虽是女子,但长离山庄并无女子不能接任掌门的规矩,此时由她接任庄主自是再适合不过。
冉吟怀上前说道:“公子,顾清韵又该如何处置?”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声,转身走到顾清韵身旁,说道:“你当真是好本事,一女嫁二夫,黎荀和周火都着了你的道。”
顾清韵被金宵宗禁锢,自然动弹不得,但她虽知身陷敌手,但却怡然不惧,而是说道:“如此都是明盟主的奇谋妙策,江湖之大,无不在他掌控之中。”
对于此话,卓亦疏倒也并不反驳,因为顾清韵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明无为的指示,这一切都是明无为的算计。
但长离、凌霆两派人马却纷纷大怒,一时间群情激愤,尤其是长离山庄的人,此次长离山庄两大高手接连殒命,致使本派实力大损,日后的江湖名声恐怕也要一落千丈了。
却又听顾清韵说道:“卓亦疏,明盟主很是看好你,其实只要你服个软,你就还是明盟主的徒弟,将来能接任歃血盟不说,就是执掌这偌大的江湖也不在话下,岂不是胜过当一个小小的金宵宗主。”
卓亦疏轻佻一笑,似他这般人物岂会被顾清韵所迷惑,只是不屑动手教训罢了。
可云潇湘却无这般顾虑,她听得顾清韵所言竟是不把金宵宗放在眼里,要知道金宵宗乃是云锦倾尽心血所创,顾清韵辱及金宵宗等同于小看了云锦,云潇湘怎会容她,当即‘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登时就让顾清韵嘴角溢血。
众人都觉这一耳光实在痛快,纷纷心中叫好。
顾清韵脸色大变,怒喝道:“卓亦疏,你若是在这么执迷不悟,将来不免身败名裂,你以为你斗得过明盟主吗?”
“明无为?”卓亦疏满脸的轻佻不恭,完全没把顾清韵的话放在心里,而是轻笑道:“他现在在哪?”
顾清韵闻言一怔,卓亦疏的样子可不像是要去投奔明无为,而是极其轻视,语气中甚是不屑。
顾清韵说道:“此间事了,明盟主自会派人来救我。”
只见卓亦疏听后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十日内,只要明无为派人来救你,我就任你离去,绝不为难。”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长离弟子赶忙说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这女子害的咱们长离山庄不轻,怎能任她离去。”
陈凝薇等一众凌霆弟子也是大惑不解,不知卓亦疏为何要这么决定。
反倒是素青勉强开口道:“你们急什么,还真以为明无为会派人来救她吗?”
冉吟怀也是笑道:“此事一了,顾清韵不但成为一个弃子,更是明无为唯恐避之不见的人物,明无为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她。”
此话一出,众人皆觉有理,但顾清韵却对明无为极为信赖,此时不顾众人所言,兀自喜道:“此话当真?”
卓亦疏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庄修平冷哼道:“我家公子言出必践,怎会失信于你这蛇蝎女子。”
随后数日,长离山庄整顿一番,庄中群龙无首,而且庄中两大高手尽失,实力大为受损,当务之急就是迎回黎清让接任庄主之位。
卓亦疏知道黎清让与上官顿在一起,本是打算通过污衣帮弟子去寻他,可却有一人先一步找到庄中。
来者是一个中年美妇,手持长剑,站在庄前大喝,让长离山庄交出她女儿。
卓亦疏迎了出来,眼见来人,却是轻笑问道:“你女儿是谁?”
那美妇说道:“我女儿是琅琊派之徒安庆仪,我一路寻她至此,知她进了长离山庄,快将我女儿交出来。”
原来这人就是安庆仪的母亲,也是安禄山之妻,姓康,人称康夫人。
卓亦疏说道:“不错,安庆仪如今就在长离山庄之中。”
素青受了伤,自然无法远行,是以留在长离山庄中疗伤,安庆仪陪在师父身旁,她虽是安禄山之女,但这次全仗有她才能知晓事情的真相,是以众人也就不再在意她的身份,对她以礼相待。
康夫人听得卓亦疏所言,便即厉声喝道:“快将我女儿交出来。”
哪知卓亦疏听了这话后却是回道:“要说让娘亲见女儿本是情理之中,可你如此吵闹,我若是应了你的要求,别人还以为是我怕了你。”说到此处他又对云潇湘说道:“云夫人去将安庆仪看住,没我的吩咐不许她出庄。”
云潇湘对安家的人想来看不顺眼,纵然安庆仪言明真相有功也仍是对她冷眼观之,更何况是安禄山的结发妻子,云潇湘更是不屑一顾,此时得了卓亦疏的命令以后当即转身入庄。
卓亦疏此举自然惹得康夫人大怒,只听她喝道:“姓卓的,你欺人太甚,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说完之后纵剑来攻,卓亦疏轻笑一声,抬手迎击。
康夫人的剑法矫若游龙、攻守兼备,既能护住自身又能分刺对手周身要穴,功夫着实精湛。
卓亦疏展开灵犀剑法,虽空手对之,但剑气纵横,招式之精妙更胜康夫人。
两人苦斗一阵,康夫人暗暗心惊,眼前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但剑法精妙,更可空手发出剑气,剑势之强世所罕见,便即暗道:怪不得明无为对卓亦疏青睐有加,一心想将他重新收回门下,今日一见,这人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安禄山手下能人众多,可若是说起哪个能与卓亦疏相提并论,却也只有那一两人而已,而且那都是三四十岁的人物,心机谋虑亦或是武学内力都在巅峰之时,如此方能与安禄山一起图谋大事,但卓亦疏却只是弱冠之年,假以时日定能远胜如今,这般看来,安禄山的那些手下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又见卓亦疏长剑未出,显然是未尽全力,康夫人知他配有饮怨剑,锋利绝世无匹,以之相对更是难以对付,若是他仗剑而出,实力更甚。
念及于此,康夫人心中不免担忧,又见卓亦疏始终不肯出剑,转念想道:是了,早就听说卓亦疏桀骜疏狂,他见我是女子,所以不肯全力应对,哼,他可真是小瞧了我。
忽见康夫人剑势突变,锋芒顿时惊起,竟然招招都是有攻无守,在卓亦疏的惊愕之中只听康夫人冷笑道:“卓亦疏,我就不信不能逼你使出全力。”
听得此话,卓亦疏心中恍然,却是轻笑一声,暗道:这人倒是个刚烈女子。
为了能让卓亦疏使出全力,康夫人不惜放弃防守,让人不禁想起当初安庆仪在灵山岛身陷重围,为免被擒是以意图自杀的情景,也是这般刚烈,这母女二人当真是一脉相承。
可偏偏卓亦疏的性子也是疏狂的过了头,此时见得康夫人如此更是不肯出剑,定要以空手对之,并且也舍弃了防守,与康夫人对攻。
卓亦疏空手肉掌,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却也是血肉之躯,如何比得过精钢剑锋,再加上他不肯躲避防守,是以竟被康夫人渐占上风。
康夫人虽然挽回了颓势,却还是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我这柄长剑乃是精铁所制,是世间罕见的宝物,我凭此神锋与卓亦疏的血肉之躯对攻,就算赢了又能如何?我年长他二十余岁,但内力却不及他,已是输了一筹,现下他以肉掌与我剑锋对攻,尚能与我战成平手,我又输了一筹,想我也是一生习武,生平从未逊于别人一招半式,但今日却是栽了,事已至此,本该摊手认输才是,可如今之事关系到我女儿的性命,我也只能趁势欺人,待救出庆仪以后,我再向他磕头认输。
康夫人自觉赢了也不光彩,只是碍于安庆仪的安危所以只能违背本心,便即加强剑势,这样一来,卓亦疏更加举步维艰。
一旁的金宵宗众人看出端倪,此时纷纷心中担忧,左丘望皱眉道:“公子的桀骜性子上来了,以空手硬拼康夫人的利剑,并且两人全都有攻无守,这样一来公子可是吃了大亏。”
冉吟怀等人也是脸露担忧之色,却也知卓亦疏性子桀骜,若是出言劝告反倒惹他不悦,却又不能眼睁睁看他丧命于对手的剑下。
康夫人也是暗道:斗到如今,我只能使出那一招‘心狠手辣’,这是有去无回的招式,此招一出必要伤人,有违天和,当年师父曾郑重叮嘱我不到性命堪忧之时不许使出这招,眼下卓亦疏以空手对我利剑,若是再有这招,他必然亡于剑前。
康夫人暗暗钦佩卓亦疏桀骜不驯的性子,心中已对他极为赏识,实不忍心伤他性命,可若是不出绝招,却也胜不过他。
哪知就在康夫人暗暗思忖之时,卓亦疏忽然剑势惊起,原来他久攻不下,心中不免烦躁,当即强提内力使出三步成杀,这一招以卓亦疏目前的境界就算是使用饮怨剑也只是勉强施展,就算胜了对手也会伤及自身,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现在卓亦疏又是以空手发之,更损内力。
这招三步成杀何等厉害,康夫人乍见之下也是心惊肉跳,那一招本在犹豫的‘心狠手辣’当即应势而出。
此招一出,却让康夫人悔之不及,她暗道:这招是我的保命绝技,本就能破开对手的防守,可现在卓亦疏不做防守,这一招非得让他当场丧命不可。
心中虽然后悔,但这招有去无回,康夫人也已经失去了掌控。
哪知就在这时,突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戾剑气冲天而起,所有人全都心中一凛、骇然失色。
原来是卓亦疏在危急之中引发了领悟的饮怨剑意,这邪戾之锋冲天而起,去势摧枯拉朽,竟然硬生生的破开了康夫人的绝技,康夫人心中一惊,赶忙横剑在前,卓亦疏的剑意击在剑身上,映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未过多时,强光散尽,众人看去,只见康夫人仰天倒地,手中的长剑更被卓亦疏一击打碎。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敢为天下先
眼见此番情景,众人无不暗暗心惊,这两人拼至你死我活的地步,终是卓亦疏技高一筹。
康夫人挣扎起身,也是满脸的惊愕,随即神色缓和,摊手认输,败得心服口服。
卓亦疏连连大笑,也对康夫人刮目相看。
正在这时,又有数路人马来到长离山庄前,却是此前遭受惊雷手袭击的各大门派,这些门派先是有重要人物被惊雷手击杀,而后到了州时又都遭了袭击,可谓连番不顺,此时一齐来到长离山庄,各个脸色阴沉。
卓亦疏见这些人联袂而来,必然是商量好的,想来是此前的袭击将这些人打的怕了,谁也不敢单独行动,念及于此,卓亦疏自是不屑与之多说,而是兀自负手而立,轻佻笑看众人。
自黎荀父子亡命以后,黎清让也未归庄,是以长离一脉就以卓亦疏为首,此时眼见各派人马到来,卓亦疏却不屑相问,场面势必僵持。
眼见于此,冉吟怀便即代为开口道:“各派英雄齐聚长离庄前所为何事?”
此时众人见到康夫人重伤倒地,纷纷大喜,一扫此前的阴霾深沉,各个面露喜色,其中一人更是迈步而出,说道:“原来长离山庄已经击败了安禄山之妻,终是给大伙出了口恶气。”
长离弟子疑道:“阁下此话何意?”
那人又道:“在下乃是青星阁传人杜鹏,家父死于惊雷手下,听闻凌霆府主陈万弘到了州,所以特来向他讨个公道。”
听他自报名号,卓亦疏却是有些印象,各派遭受袭击时,青星阁是少数几个安然无恙的势力,当时与青星阁同在城南的三家门派皆被袭击。
那名长离弟子点了点头,显然也是知道青星阁,便又听杜鹏说道:“前些天各派同道皆被袭击,就是安禄山所为。”
庄修平疑道:“何以见得?”
此前骆达曾说州内的混乱是明无为的作为,但杜鹏却说是安禄山所为,难不成是他二人合力做成的这事?
只听得杜鹏回道:“家父生前与宝室寺的积公大师关系莫逆,这次家父亡故,我替父报仇来到州,自是要代亡父去拜见积公大师,却也因此幸免于难,待我回去的时候,同在城南的三家门派分别遭袭,而我恰好看到了凶手的真容,乃是安禄山手下第一高手何千年,他必是奉了安禄山之命前来袭杀我们。”杜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绝不会认错何千年,因为前些年我曾去长白山寻药,途经安禄山的势力范围,与何千年见过几面,对他的容貌举止记忆犹新。”
康夫人暗道:安禄山早就有心把庆仪接回范阳,所以派了何千年来接庆仪,此前灵山派之行何千年未能接回庆仪,已是让安禄山大为恼怒,而这次他和明无为联手搅动江湖风雨,琅琊派身陷其中,安禄山更是不放心庆仪留在琅琊派,于是又加严令让何千年务必接回庆仪,再有差池以死谢罪,所以何千年到了州我是知道的,却不想何千年在寻找庆仪之余还出手袭击了各门派,我想他此举本是为了嫁祸给别人的,却不想阴差阳错之间被杜鹏看穿了身份。
这时又听杜鹏继续说道:“何千年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这仇却不能不报,幸好这些天得知安禄山的夫人也到了州,所以我们此处寻找,若能擒住安禄山夫人,不但能让何千年投鼠忌器,甚至还能和安禄山掰掰手腕。”
哪知听了这话以后,卓亦疏却是轻佻言道:“说得好听,你们不过是想将安禄山的夫人当做人质威胁他罢了。”
杜鹏等人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此举有违侠义,所以众人全都默契的闭口不提,而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以掩饰,却不想被卓亦疏一语道破,引得众人皆感无地自容,可转念一想,却也道安禄山势力庞大,若是正面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非得这样另辟蹊径方可。
心念于此,杜鹏一方便又有人开口道:“安禄山结党营私,陷害忠良,实是大唐罪人,此事天下皆知,而安家之人助纣为虐,也是作恶多端,咱们江湖正道对安家之人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有的说道:“安家人死有余辜。”也有人说道:“安禄山派人来袭杀我们,既然如此,我们正好杀了他夫人以作回击”
安禄山造反之心已经人尽皆知,正道义士无不唾骂安禄山狼子野心,卓亦疏本也轻视安禄山,但却更加不屑眼前众人,此时便即冷笑道:“你们要真的想找安禄山报仇,何不去范阳找他,在这里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众人皆是心中暗道:安禄山权倾朝野,手下精兵无数,倾尽江湖之力也未必斗得过他,卓亦疏却说让我们去范阳找安禄山,岂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
杜鹏也是心道:看样子卓亦疏是想保下康夫人,此举虽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但一来金宵宗和长离山庄实力强劲,他们就算真的投靠了安禄山,江湖中也没人敢与他们正面相抗,二来安禄山手握重兵,此地众人都怕他报复,所以不肯出头。
其实彼时的江湖上早有不少势力暗中投靠了安禄山,只不过碍于安禄山的狼子野心,这些势力都没有明目张胆的承认,只待安禄山起兵造反时再举旗呼应,也是为了在安禄山的庇护下瓜分了大唐江山。
青星阁并没有投靠安禄山,但杜鹏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知道青星阁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二流门派,比长离、凌霆等大派相距甚远,要想与之比肩谈何容易,是以杜鹏此时暗暗下了决心,思忖道:既然大家都不敢在这对康夫人出手,那我何不敢为天下先,待我杀了安禄山之妻,众人必定敬佩,安禄山的妻子虽然是我杀的,但此地众人谁也逃不了干系,非得被安禄山逐个屠杀不可,而那时我青星阁已是名声在外,何愁这些人不来投奔,待我势力壮大时,也就再不怕安禄山的报复。
心念至此,杜鹏便即下了决心,当下暗中运劲,旋即发出一枚飞菱,直奔康夫人而去。
此时康夫人已然无力抵抗,忽见暗器袭来,她自知逃生无望,便即喝道:“好不要脸。”
她虽是女子,但此时全然无惧,喝骂之后怒意不减,坦然赴死。
眼见于此,众人反应各不相同,遭袭众派只觉得出了口恶气,对杜鹏不禁暗暗钦佩,而金宵宗和长离山庄的人见了这般却都是眉头一皱,颇为不屑杜鹏趁虚而入的行径。
而就在这时,卓亦疏发出拈花剑气,‘当’的一声打落飞菱,众人只见火光迸溅,那飞菱登时而落。
杜鹏心中一惊,暗道:我在这手暗器功夫上沉浸了十余年,适才又以全力发出,竟被卓亦疏空手打落,他的内力当真如此厉害吗?
康夫人本已坦然赴死,却忽得卓亦疏相救,心中也是甚为惊愕,正要向他开口,又听得长离山庄中有人喊道:“娘。”
只见安庆仪奔了出来,但她脸色乌黑,脚步轻浮,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中了剧毒。
云潇湘在其身后漫步而出,摊手道:“安庆仪的性子当真刚烈,我为了阻她出庄所以下了阎王散,哪知安庆仪中了毒后竟还能忍住毒性一路奔至此处,我见她如此,着实钦佩,也就不再阻拦。”
安庆仪眼见母亲无恙,心中已是一松,此时便道:“我听长离弟子说母亲身陷重围,身为子女者怎能袖手旁观,别说云夫人给我下了阎王散,就是阎罗王真的来了也不能阻我。”
云潇湘又道:“阎王散绝对无愧阎王之名,此毒深入骨髓,中者五脏皆废、肝肠寸断,多少成名英雄也敌不过阎王散,却没想到安庆仪一个女子却能坚持到这般时候。”
其实安庆仪早已痛入骨髓,这阎王散绝非浪得虚名,就是在毒王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毒药,但安庆仪心系母亲的安危,这才以远超常人的意志力抵住了阎王散,如此拖着中毒之躯来到此处。
卓亦疏也是问道:“云夫人,阎王散与血砂毒蛊哪个更厉害些?”
云潇湘回道:“这两者都是毒王谷的看家绝学,血砂毒蛊只有佘余会用,而阎王散的毒性与血砂毒蛊不相上下。”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当初血砂毒蛊的厉害让他记忆犹新,虽知安庆仪刚烈,却也没想到她竟然也能抵住这等剧毒,是以卓亦疏对她刮目相看,便即说道:“云夫人,你给安庆仪解了毒吧。”
此话一出,康夫人当即大喜,她本就在想着如何才能让云潇湘给女儿解毒,却不想卓亦疏竟然先下了命令,云潇湘果然不敢违背,躬身行了一礼,便即上前递来一枚丹药。
康夫人赶忙给女儿服下,心中大定。
可却听杜鹏说道:“卓公子先救了安禄山之妻,又救了安禄山之女,此举何意?难不成是要与安禄山同流合污吗?”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更有人说道:“长离山庄乃是正道门派,金宵宗也是忠义为先,却不想卓公子竟然对安禄山服了软。”
卓亦疏本就对这些人瞧不上眼,此时听得他们对自己冷言嘲讽,更是怒火大盛,冉吟怀知他动了怒,便即对众人冷笑道:“我家公子如何做事,何时轮得到你们品头论足?”
卓亦疏轻笑道:“这母女二人性情刚烈,更胜许多男子,自不能眼睁睁看她们死在眼前,待以后她们母子伤势尽复时,你们再来找她们寻仇,到那时我再袖手旁观,但在那之前,只要有我卓亦疏在,你们就别想欺负孤女寡母,若是谁有本事大可来庄中要人,只需能胜过我一招半式,我就再也不护这母女二人。”
卓亦疏言语狂傲,显然是未将眼前众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