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摩诘居士
眼见突如其来的惊风司,众人皆是大感意外,庄修平对卓亦疏低声道:“惊风司是大唐禁军,属北衙禁军的一支。”
卓亦疏点了点头,又听左丘望道:“惊风司之主与云老宗主是旧识,咱们也都见过,眼前这人名叫陈昭,是惊风司的副主,现在既然遇见了,是否该打个招呼?”
卓亦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去追击摩尼教主。”
一语言毕,卓亦疏纵身而去,眼见他气势威武,就连惊风司众人也是为之骇然。
卓亦疏直奔山下而去,行了二十余里的山路,终是见到前方有人对持,卓亦疏走上前去,只见李太白和白九君都在这里,还有十余名惊风司部众也在这里,他们以一名中年男子为首,那男子正与摩尼教主对话,只听他说道:“皇上准许摩尼教来大唐传播教义,那自是天大的恩泽,但你们摩尼教到了大唐以后却是搅起无数风浪,教众为非作歹,残害我大唐百姓,看来我得禀明皇上,将摩尼教逐出大唐。”
摩尼教主闻言冷笑一声,却是说道:“就凭你恐怕还不能替大唐皇帝做主。”
摩尼教仰仗的是安禄山,所以对大部分官员都是有恃无恐。
正在僵持之时,卓亦疏朗声道:“摩尼教的教义就是鸡鸣狗盗。”
听得此话,摩尼教主自是脸色一变,回头见到卓亦疏时当即寒声道:“你敢小看我摩尼教义?”
摩尼教主说完此话,他手下的教众也纷纷群情激愤,这些人都是摩尼教在死忠,自然最听不得别人小觑本教。
卓亦疏却轻佻笑道:“摩尼教要是真有本事,又何必不远万里的来盗取少**功。”
一语言毕,卓亦疏手中一动,瞬息之间取出腰间的饮怨剑,然后手中奋力一震,饮怨剑当即疾射而出,饮怨之锋绝世无双,此时破空疾行,此地众人无不感到寒意凛凛。
这一剑是冲着本闻去的,他只是蛰伏在少林寺中的假和尚,摩尼教主看重他是因为他身上有偷来的少**功,所以卓亦疏断定摩尼教主肯定会不惜代价的搭救本闻,毕竟他还要从本闻身上得到少**功。
果然,眼见饮怨剑直奔本闻而来,摩尼教主脸色一变,便即起身去挡,却也惊愕于饮怨之威。
而就在这时,摩尼教主忽觉四面八方袭来杀机,他心中一凛,赶忙抵挡,如此方才知道向自己袭来的是细如牛毛的飞针,自是白九君打出了暴雨梨花针。
原来白九君适才在摩尼教主的手中吃了亏,所以心中耿耿于怀,此时眼见摩尼教主要去对付卓亦疏的飞剑之力,白九君当即打出暴雨梨花针袭杀摩尼教主,是想一雪前耻。
摩尼教主的武功虽然胜过白九君,但对暴雨梨花针却也不敢怠慢,只得专心应对,却也由此失去了救援本闻的时机。
本闻被饮怨之威迫的不敢动弹,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随即便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饮怨剑锋利无比,却也让本闻少了许多痛楚,登时殒命。
摩尼教主虽然挡住了暴雨梨花针,但此时仍是脸现遗憾之色,本闻一死,他也就得不到少林绝学了。
此时又见山上轰然大乱,摩尼教主心中一沉,他知道以摩尼教众之力很难在少室山占得上风,少林弟子各个武功高强,而且中原群豪的心中也偏向少林,自会相助少林袭杀摩尼教,此前摩尼教主留下一众神使护法是为了挡住金宵宗,如此自己才能带着本闻离开少室山,摩尼教主自信教中神使护法定能全身而退,事实上他的计划也实现了大半,三大神使率领摩尼教主将庄修平等人围困住了,要是卓亦疏晚去一步,庄修平等人自是凶多吉少,而在三神使的带领下,摩尼教众退下少室山也不成问题,到那时自能与摩尼教主汇合,此役虽然败于少林,但却得到了少**学典籍,日后详加参悟,定可卷土重来。
可让摩尼教主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路上遇见了李太白和白九君,并被两人围攻,并且还引来了惊风司。
本来摩尼教主以为高手都在少室山上,自己下山之路定能通行无阻,哪知李太白和白九君因为另有要事所以迟了一步,却正好在上山的路上遇见了摩尼教主,双方大打出手,却也阻住了摩尼教主的步伐。
此时本闻已死,摩尼教主自知留在这里已无意义,当即冷笑道:“诸位,咱们来日方长,告辞了。”
说完这话,摩尼教主纵身而去。
此地摩尼教众人数不多,此时也纷纷跟在教主身后,惊风司主一声令下,惊风司之人便也围攻上去,此地的惊风司人数多于摩尼教,所以成了围攻之势,卓亦疏眼见于此,便也兴趣索然,他不喜以多欺少,所以此时干脆不去理会。
惊风司的人虽然留不住摩尼教主,却能将这里的摩尼教众尽数擒下。
李太白走上前来,却见他面色焦急,忙道:“亦疏兄弟,孔雀连城的人现在何处?”
卓亦疏回道:“都在少林寺中。”
李太白听后纵身而动,直奔少林寺而去。
待李太白走后,白九君又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颇为阴沉,开口道:“绮文呢?”
卓亦疏轻笑道:“你师妹的去向何必来问我?”
白九君冷笑道:“你那个手下高险峰也不知给绮文灌了什么**汤,难不成我还真能让绮文嫁给他?”
卓亦疏轻佻言道:“师妹要嫁给谁岂是你这师兄说了算的。”
这时高险峰恰好赶来,便听他对卓亦疏说道:“摩尼教退下少室山了,我们担忧公子的安危,所以赶忙前来,庄修平他们随后就到。”
摩尼教从另一边下山,所以没有经过此处。
白九君眼见高险峰前来,心中自是不悦,便即沉着脸问道:“绮文呢?”
高险峰不知他为何要问自己,却仍是回道:“应该还在少林寺中。”
白九君不愿师妹倾心高险峰,所以也不指望他能护在百里绮文身边,此时听得这话,白九君便即自行前往少林寺。
这时惊风司主走了上来,笑道:“想必阁下就是金宵宗主卓公子了。”
不待卓亦疏回答,高险峰便替他引见道:“公子,这位是惊风司中王摩诘,江湖人称摩诘居士。”
王摩诘也对高险峰笑道:“高先生,许久不见了。”
高险峰笑着回礼。
王摩诘又对卓亦疏说道:“公子为何要杀这位少林僧人?”
他说的少林僧人自然是指假和尚本闻,听得此话,卓亦疏便回道:“这人是摩尼教安插在少林的眼线,偷了少林的武学典籍。”
王摩诘闻言神色一动,不禁说道:“摩尼教果然狼子野心。”
随后王摩诘邀卓亦疏一同前往少林寺,此时沈倾从等人还在寺中,卓亦疏本就是要回去的,所以便与惊风司同行,路上还遇见了赶来的庄修平等人。
待到少林寺前,眼见这里大局已定,摩尼教已然尽数退下少室山。
此地虽然一片狼藉,但寺门前仍有少林弟子守卫,少林古刹仍然不坠威严。
王摩诘虽为惊风司主,却是恭敬的走上前去向守门弟子行佛礼,然后说道:“劳烦师兄禀告方丈,就说弟子王摩诘前来拜见。”
那守门僧也知王摩诘之名,此时脸色微变,便即回了一礼,然后进寺回禀。
不大一会,那僧人便即出寺而来,同行的还有十余名僧人,为首的却是慧苦。
眼见于此,卓亦疏等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少林寺为了迎接王摩诘竟然用了这么大的阵仗,现下少林方丈已经受伤,四大首座只有慧苦尚有战力,他也就成了如今少林寺唯一的依仗,却是亲自来迎接王摩诘。
不过很显然慧苦也知道卓亦疏在这里,他走出来后先是与卓亦疏说道:“劳烦公子为我少林派奔走,当真感激不尽。”
卓亦疏微微一笑,回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慧苦知他向来桀骜,此时便也不以为意,向他施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王摩诘说道:“摩诘居士是来见方丈的吗?”
听得慧苦所言,少林派应是与王摩诘关系匪浅,而且他称呼王摩诘时并非将其当做朝廷官员而称其为‘王大人’,反倒是以江湖称号唤其名为‘摩诘居士’。
只听王摩诘说道:“我听闻天台寺的觉空偷学了少**功,就是为这事来的。”
慧苦听后脸色一变,此次少林之危不只是摩尼教来袭,还有就是觉空身负少**功,因为此事说明少**功已然外泄,这对少林派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之事。
是以此时听得王摩诘之言,慧苦自是惊愕不已,便即说道:“此事需得与方丈言说。”然后慧苦又对卓亦疏说道:“卓公子,沈姑娘她们都在寺中,此次之事也多亏公子相助,公子若是不弃,还请同来。”
眼下虽然大局已定,但却仍存诸多变数,少林派实力空虚,却只有金宵宗能出力相助。
第二百一十一章 前尘
慧苦领着众人进到寺中,这一路穿过碑林,方才来到一处殿中,殿门口有僧人守卫,自是认得慧苦,见他前来便即前去通禀。
不多时殿门大开,先前的僧人走了出来,行礼说道:“劳烦诸位久等了,方丈有请。”
三人进到殿中,只见慧尘端坐前方,身旁两侧分别有般若堂首座慧源和戒律院首座慧林盘坐在此,三僧皆是双目紧闭,听得卓亦疏等人到来方才睁开双眼,慧尘开口道:“老衲伤势未愈,不能起身,还请见谅。”
王摩诘上前行行礼道:“弟子见过方丈。”
慧尘笑道:“许久不见,摩诘居士别来无恙啊。”
“弟子近来勤参佛法,却仍有许多不解之处,早就想来寺中请教方丈,无奈俗务缠身,只能一拖再拖,此次摩尼教进犯我寺,我即为佛门弟子,自是要尽力护寺,却在路上遇见了一人,致使耽搁了许久,直到今日方才回到寺中。”听得王摩诘所言,他应是个佛门信徒,此时他说完这话后又对慧源和慧林皆是深施一礼,极为恭敬。
方丈慧尘与摩尼教主大战一场,如今重伤未愈,四大首座之中,达摩院首座慧明力战圆寂,般若堂首座慧源和戒律院首座慧林各自受伤,如今只有罗汉堂首座慧苦无恙。
显然慧尘也知王摩诘的为人,知他必然是因大事缠身所以耽搁了,绝非诓骗之语,又知他在朝中身居要职,行动也不似寻常人那般方便,念及于此,慧尘便道:“摩诘居士率领惊风司守护圣上的安危,自是责任重大。”
王摩诘闻言说道:“多谢方丈理解,但这次弟子并非因朝中之事所耽搁了,实际上我早已率众出了长安,只因在路上遇见了卫峰。”
听得此话,三大首座皆是脸色一变,慧尘久悟佛法,比之常人更加波澜不惊,此时只是眼色微动,旋即便恢复如常,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卫峰之事本也不是什么秘闻,只因这是本寺的内务,所以江湖上多有不知,今天既然又提起了旧事,就该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楚,慧苦师弟,这是你罗汉堂的旧事,就由你来说吧。”
慧苦闻言应了一声,旋即又摇头叹息。
王摩诘说道:“此前我只知卫峰离寺,但其中曲折却不尽知,还得劳烦慧苦大师详说。”
听得此话,慧苦方才说道:“卫峰是他俗家的姓名,他本在寺中出家,法名智度,武学天赋极高,二十岁时便已学会了偏花七星拳,我们也对他寄予厚望,只是后来卫峰奉命离寺办事,在路上却被人欺辱,卫峰那时虽已二十岁了,但却是第一次下山,处世经验不足,被人欺辱之后只顾着自行辩解,可对方却不依不饶,甚至仰仗人多势众与他动手,却也因此让卫峰犯下了杀戒。”
能让少林罗汉堂首座夸赞为‘武学天赋极高’,那这人的天赋必然远胜常人,学的又是少**功,一旦出手自然厉害无比,寻常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又听慧苦继续道:“卫峰知道自己犯了杀戒,便赶忙回寺,被他所杀之人的亲友也寻上寺来,自是要来讨一个说法,戒律院自是要严加惩戒卫峰的杀人只过,哪知卫峰却觉得戒律院此举有失公允,因为此事起因乃是对方挑衅而起,卫峰只是无心之失,但却要承担所有罪责,一有此念,卫峰的心魔便也起了,当即打伤寺中弟子逃下山去,因当时各院首座都在前殿之中,其余弟子没人是卫峰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就因这事,戒律院首座也受了惩戒,只是寺中弟子遍寻周遭百里,却都没有找到卫峰的踪迹。”
戒律院首座慧林长叹一声,但却并未多言。
听得此话,卓亦疏说道:“诸事皆有前因后果,卫峰杀人是被逼之下的无心之失,又何必强究其过,依我看被杀那人的亲友也是胡搅蛮缠之辈,应该乱棍打出去才是。”
一听这话,三堂首座和王摩诘皆是脸色微变,慧尘却道:“少林寺百年清誉自不能毁于一人之手。”
卓亦疏对此话嗤之以鼻,但他也不屑再与和尚们计较此事,当下再不言语。
眼见于此,慧尘又对王摩诘说道:“摩诘居士遇见了卫峰,后来如何?”
“他已经死了。”王摩诘说道。
闻听此话,诸位高僧皆是口诵佛号,慧尘说道:“但愿他有所悔悟,也好往生极乐。”
王摩诘随着他们口诵佛号,看得出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随后又听他说道:“卫峰确有悔意,他在死前向我吐露了其中缘由。”
慧苦意外的说道:“哦?难不成此事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也算不得什么秘密。”王摩诘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当初卫峰失手杀人,在回寺的路途中遇见了一个人,这人在知道了卫峰之事后对他说了许多话,大意是卫峰失手杀人之事乃是无心之过,况且是对方无理在先,少林寺中既然都是高僧,就不该责怪卫峰,要是少林寺执意追究卫峰的杀人只过,只能说少林寺赏罚不明,佛祖有云万事皆有因果,可少林寺要是因此事惩戒了卫峰,那就是不问起因,只重结果,实是有违佛理。”
听得此话,慧苦怒道:“胡说八道,此乃歪理邪说。”
“大师切莫急躁。”王摩诘续道:“卫峰那时佛心不坚,竟被这人说的动了心,只道寺中高僧必然明察因果,从而不会怪罪于他,卫峰谢过那人后便即回寺,可却等来了死者家属的胡搅蛮缠以及戒律院的惩罚,正是因此,卫峰心中对少林寺佛法再不认同,所以仰仗武功叛逃出寺。”
慧尘听后也不禁啧啧称奇,开口道:“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般隐情。”
般若堂首宗慧源却道:“那人乱谈佛法,实是胡言乱语,那是半点道理也没有。”
王摩诘道:“只可惜卫峰那时不明真相,只以为这人说的全然在理,所以深信不疑,待寺中要对他惩戒时,卫峰不免心生抵触。”
慧尘忽然神色一变,说道:“与卫峰说这话的人是谁?难不成是故意这么说的?”
一听这话,卓亦疏也是恍然大悟,那人处心积虑的说了这些话必然是有所图谋。
王摩诘赞道:“方丈果然明察秋毫,与卫峰说这些话的人现在就在寺中,正是此前被卓公子所擒下的天台寺方丈觉空。”
此话一出,自是让众人皆是一惊,卓亦疏也是暗道:这个觉空倒也是神通广大,却不知他此举所为何事。
众人听得此乃觉空所为,便知他处心积虑的做这事必然有所图谋,慧尘便即问道:“却不知天台寺方丈为何如此?”
王摩诘说道:“我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是江湖中人人觊觎的武学绝技,觉空既是佛门比丘,对这佛门武功自然也是意欲染指,但他苦于无处去寻,是以只得寻觅良机,那时卫峰下山办事,却也无意中犯下杀戒,这一切并非偶然,乃是天台寺方丈所布的计谋,他让人故意惹怒卫峰,从而引他出手,卫峰那时年纪虽轻,但武功高强,只三拳两脚就打死了人,由此犯下杀戒,随后卫峰虽万念俱灰,却也回寺受罚,觉空便等在卫峰回寺的必经之路上,然后故意说了那些话,由此在卫峰心中种下心魔,待卫峰回到寺中,自然要为这事受到惩戒,觉空还让那些所谓的亲属寻上寺来讨公道,实际上就是逼迫咱们少林一脉出手惩戒卫峰,由此才能让卫峰的心魔出现,后来果不其然,卫峰因为遭受寺规惩戒从而放出了心魔,对咱们少林派怀恨在心,从而叛逃出寺,觉空现身相救,将卫峰带回了天台寺。”
此事已算得上是陈年往事,但直到如今方才知道其中原委,少林诸高僧皆是心中骇然,任谁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觉空的阴谋,是他为了的得到少**功所布下的局。
少林诸僧皆是愤然,卓亦疏却在心中暗道:觉空处心积虑,计划倒也是天衣无缝,这等阴谋诡计倒也算得上是难得。
王摩诘又道:“当初觉空给卫峰种下心魔时并未表露身份,卫峰不知对方竟也是出家人,直到卫峰逃下山时,觉空才以僧人的身份现身,并将卫峰救走,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刻意的隐瞒欺骗,但卫峰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救自己的这个人就是给自己种下心魔的人。”
听得此话,诸僧恍然,慧尘说道:“想必是觉空将卫峰带到了天台寺,从而在他手中得到了少**功。”
慧苦道:“怪不得觉空会我少林绝技。”
王摩诘道:“不错,当初因卫峰天资甚强,所以各堂武功都有涉及,他到了天台寺后,本以为觉空会帮他沉冤昭雪,可觉空却只是千方百计的骗去了卫峰所会的那些少**功,并且自己勤加练习,直到这次摩尼教来袭,卫峰有心回来护寺,但觉空始终不允,双方这才翻了脸,从而大打出手,卫峰却已不是觉空的对手,自是战败,觉空得意之时将此事缘由尽数相告,卫峰这才惊觉被骗多年,随即他被囚在天台寺中,觉空则自行来到少林,后来卫峰趁寺中弟子不备这才逃了出来,但他那时已身负重伤,正好与我遇见了,便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我,他说自恨佛心不坚,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的修行,更是悔之晚矣。”
听得此事的来龙去脉,饶是此地诸位高僧也是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忽有少林弟子急匆匆的赶来,并且向方丈说道:“启禀方丈,宁珂打伤了寺中弟子,自行逃下山了。”
慧尘皱眉道:“宁珂被上官帮主所擒,已是受了重伤,如何能在寺中弟子的手中逃脱。”
那名弟子听后有些欲言又止,又向卓亦疏看了几眼,然后方才低声道:“宁珂夺了婴牙刀,挟持了黎大小姐,我们不敢贸然上前。”
听得此话,卓亦疏猛然站起身来,寒声问道:“你说我表姐现在宁珂手中?”
那僧人被卓亦疏的气势吓得一怔,随后答道:“是。”
卓亦疏眉头一皱,便即纵身出殿。
第二百一十二章 灵霄峡
卓亦疏奔出殿外,只见寺中弟子已然乱作一团。
这时沈倾从也走了过来,只听她说道:“黎大小姐被宁珂捉走了。”
卓亦疏点头道:“我知道。”
沈倾从又道:“高先生他们都追出去了,上官帮主也去了。”
卓亦疏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南。”沈倾从又道:“我也跟你去。”
两人出了少林寺,径直奔向南方,只见此时的少室山各处都有少林弟子,沈倾从又道:“现在少林派正是多事之秋,佘余抢走了两本武学典籍,云夫人拦他不住,急中生智喊了少林高手相助,慧悟大师追了出去,现在还未回寺,也不知有没有将两本典籍夺回来,云夫人也追去了,她和佘余有不共戴天之仇,自是想借少林高僧之手杀了佘余。”
佘余的内力不如慧悟,但武功招式和毒术远高于对方,两人对敌不知胜败如何,而佘余还要面对云潇湘,只要他稍有破绽,必然会被云潇湘所杀。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有几名僧人正好走来,领头的一人远远的见到卓亦疏和沈倾从后神色一动,便即走上前来,这才看清这人是智行,但卓亦疏并不认得他,只知道在藏经阁中见过他一面,此时智行便道:“小僧智行,见过卓公子、沈姑娘。”
卓亦疏回了一礼,沈倾从开口道:“大师是在找人吗?”
“小僧德行浅薄,实在当不起‘大师’二字。”智行说道:“毒王谷主佘余抢走了本寺的《普门杖法》和《韦陀掌》,慧悟师叔已经追去了,只不过慧悟师叔和佘余速度极快,也不知现下到了何处,小僧正与众师兄弟到处寻找他们。”说到这时智行又对卓亦疏施了一礼,说道:“要说这次觉空方丈也偷盗了本门武功,多亏了卓公子相助方才擒住了他,小僧在此多谢卓公子了。”说着又施一礼。
卓亦疏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我见卓公子施展本寺武功时当真是滴水不漏。”智行眼中不无艳羡的说道。
卓亦疏的少**功是少林方丈命各堂首座交给他的,得来的光明正大,所以他并非偷艺,更何况卓亦疏只会招式而不懂内功心法,他能施展出这些武功完全是仰仗万化神功的奇妙。
这时又有少林弟子前来禀报:“灵霄峡发现了佘余的踪迹。”这名少林弟子说完这话又向卓亦疏看来,然后说道:“与公子同来的那位云夫人也在灵霄峡,现在受了伤。”
卓亦疏听后脸色一变,沈倾从也是急道:“云夫人中了毒吗?”
云潇湘要对付佘余,难免不会遭了他的毒手,所以沈倾从方才有此一问。
那弟子答道:“本寺弟子到达灵霄峡时云夫人已经受伤了,是不是中毒却不得而知。”
智行说道:“两位不必着急,咱们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沈倾从知道卓亦疏现在是分身乏术,如今不但云潇湘受了伤,黎清让也是情况不明,念及于此,沈倾从便即说道:“你去找黎大小姐吧,云夫人那边我去就是了。”
卓亦疏冲她微笑道:“无妨,宁珂本就已经受伤了,又有高险峰他们,谅他也不敢伤我表姐。”
卓亦疏和沈倾从与少林寺众人一起前往灵霄峡。
哪知距离灵霄峡数里之处时,忽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皆是一惊,卓亦疏率先纵身而去,沈倾从担忧他的安危,赶忙跟上。
卓亦疏冲到灵霄峡中,却见这里山石碎裂,慧悟正与一个魁梧老者相对而立,只是佘余却已不知所终。
慧悟身形微微摇晃,但仍是双手在胸前合十,旋即诵了句佛号。
那老者虽然稳如泰山,但嘴角已有血迹,只听他沉声道:“少林寺不愧是天下佛门之首,果然高手辈出,敢问高僧在寺中是何身份?”
慧悟答道:‘阿弥陀佛,贫僧只在藏经阁中任一闲职。’
听得此话,那老者却是大感吃惊,他觉得以慧悟这般的深厚内力就算不是少林方丈也该是首座之位,却不想只是看守藏经阁的普通僧人,而慧悟神情庄重,绝非胡言乱语之辈,所说必然是实话。
老者又道:“少林寺中果然卧虎藏龙。”
智行等人也到了此处,便即纷纷围上前来。
卓亦疏纵身跃至云潇湘身旁,此时她脸色苍白,扶着一棵古树勉强站立,眼见卓亦疏到了自己身边,云潇湘心中稍定,却也低声道:“公子小心那个老头。”云潇湘指的就是魁梧老者,只听云潇湘又道:“这人是文隐阁的高手。”
卓亦疏闻言神色一沉,然后将云潇湘交给了赶来的沈倾从,自己则护在二女身前。
魁梧老者眼见少林僧人将自己围在中间,却只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智行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在少室山上伤人,我少林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魁梧老者却道:“我这次来就是要会会少林派的。”
听得此话,少林群僧皆是脸色一变,便即纷纷上前,都想以身护寺。
慧悟又道:“我与阁下对拼数招,现在已是力不从心,但阁下若是执意为难本寺,贫僧也只能舍命奉陪。”
魁梧老者冷冷一笑。
这时却听卓亦疏说道:“想必这位老先生也已没有余力了吧。”
此话一出,魁梧老者脸色微变,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身陷敌阵,所以赶忙恢复常色,又转头向卓亦疏寒声道:“阁下是谁?”
卓亦疏轻佻笑道:“文隐阁里还没有不知道我卓亦疏的。”
听得卓亦疏自报身份,魁梧老者当即脸色大变,随即阴沉着脸说道:“原来你就是卓亦疏,没想到在少室山上碰见你了,这样也好,也省的我再到处去找你。”
卓亦疏眼见这老者能与慧悟对拼内力,必然也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心中自是极为兴奋,便即轻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动手罢。”
一语言毕,卓亦疏一掌攻来,他心中想着眼前的老者既然有打算要去挑战少林,那自己也就要用少**功与之相对,是以卓亦疏使了招大摔碑手。
魁梧老者眼见卓亦疏来势凶猛,却是冷笑道:“如你这般年纪的少年,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卓亦疏与魁梧老者对了一掌,然后两人在这灵霄峡中大打出手,卓亦疏心中暗暗吃惊,眼前的老者虽然年岁已大,但内力高深,招式也极为精湛。
两人对过五十余招,魁梧老者突然身形一晃,紧接着招式一滞,卓亦疏见他如此心中疑惑,却也并不紧逼,而是收招回撤,魁梧老者压力顿减,旋即却是大口吐血。
卓亦疏见此却是一愣,旋即轻笑道:“阁下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魁梧老者性子暴躁,此时听得卓亦疏的语气满是揶揄不屑,当下心中大怒,正要发作,体内伤势却是再起,又不禁吐了鲜血。
这时卓亦疏身后的云潇湘忽道:“他和慧悟大师对拼内力,想必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与公子动手必然不敌。”
其实以云潇湘的性子自是要趁这机会要了魁梧老者的性命,但卓亦疏却不屑趁人之危,当下便即冷笑道:“你以重伤之身还能接我数招,倒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不与你为难,你这就走吧。”
魁梧老者怒道:“黄口小儿,老夫再与你对上百招。”
卓亦疏闻言却只轻笑一声,手中一动取来一枚石子,然后纵力打出,用的自是‘拈花指法’。
石子破空而去,直奔魁梧老者的身前,魁梧老者怒意更盛,无奈此时力不从心,只能侧身躲避,这才堪堪躲过石子,如此一来,魁梧老者却也不禁说道:“拈花指,这佛门武功到你手里怎得如此凌厉。”
听了这话,卓亦疏方才轻笑一声,却也再不理他,转身走向沈倾从和云潇湘。
这时慧悟也道:“阁下修炼这一身武功极为不易,又何必自坠魔道,还是早日改邪归正,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魁梧老者冷笑道:“和尚要动手的话上来就是,何必惺惺作态。”
智行冷声道:“还请阁下注意言语。”
魁梧老者怒道:“你这小沙弥也敢跟我叫嚣?”
慧悟叹道:“阁下既是高人,何必争这口舌之利,武学一途极不容易,上天又有好生之德,今天少林派不与阁下为难,还请阁下好自为之。”
魁梧老者虽然霸道,却也知自己的处境,当下冷哼一声,便即转身离去,临行时却神色凝重的看了卓亦疏一眼。
待魁梧老者走后,沈倾从方才说道:“这人能与慧悟法师硬拼,其内力之深世所罕见。”
此时云潇湘也已稍作恢复,听得沈倾从的话以后便即说道:“那人武功虽高,但比慧悟和尚还差了不少,他之所以能与慧悟和尚对拼,是因为慧悟和尚先中了佘余的毒,内力已然受损,饶是如此,慧悟和尚还是把那老头打了个大口吐血,这一下至少要损失三十年的修为。”
果然,此时只听得慧悟颇为后悔的长叹一声,兀自念到:“善哉善哉。”
慧悟虽然没有听到云潇湘的话,但心中着实后悔,他内力虽然高深,但却不能运用自如,所以不懂留有余力,对谁都是全力出手,魁梧老者自是吃了大亏,慧悟则尽是歉然。
沈倾从又道:“佘余呢?”
云潇湘咬着牙说道:“跑了,本来慧悟和尚已经追上佘余了,我也赶到了这里,却不想佘余竟然使了诡计,慧悟和尚太过心善所以中计,我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也怪慧悟老和尚太过死脑筋,佘余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慧悟和尚毕竟内功高深,虽然中了毒但一时半会也不至毒发,佘余眼见于此就要加重毒量,却被慧悟震退,这时那魁梧老头来了,他是文隐阁的人,便与慧悟和尚打了起来,慧悟和尚以染毒之体跟他硬拼,竟也不落下风。”说到这时,云潇湘的语气中也不禁有钦佩之意,只听她继续道:“那时我想趁机毒杀佘余,可我刚要动手,却被慧悟和尚和魁梧老头的内力震伤,佘余眼见于此赶忙逃走了。”
原来云潇湘并未中毒,而是被慧悟和魁梧老者对拼时四散的内力所震伤。
这时又听少林群僧一阵慌乱,卓亦疏等人回头看去,却见慧悟盘坐在地,气息已然极其微弱。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皆伤
少林僧人全都围在慧悟身边,他虽然只是藏经阁中的守阁僧人,但辈分极大,智行等弟子都是他的后辈,此时只听智行问道:“慧悟师叔,你怎么样了?”
慧悟微微一笑道:“想是佘谷主的毒蛊发作了。”
听得此话,一众少林僧皆是一惊,佘余的毒名响彻天下,少林弟子自然知晓,此时听得慧悟身上的剧毒发作,自然皆是骇然失色。
云潇湘走上前去,伸手搭在慧悟的脉门,片刻后开口道:“这是混沌毒,厉害无比,若非慧悟和尚内力高深,否则的话......”
云潇湘虽然欲言又止,但慧悟却是笑道:“贫僧身上的内力也算不得多么高深,现在我已经挡不住这混沌毒了。”
智行等少林僧闻言皆是神色一凛,智行回头向身旁的一名少林弟子说道:“你去山下请孔雀连城的高手来给师叔治毒吧。”
那弟子听后应了一声,就要转身而去,却被慧悟出言叫住,只听慧悟说道:“孔雀连城的几位尚有要事在身,况且这一路上山下山,非得两三个时辰才能来回,贫僧已然等不到了。”
云潇湘也是低声道:“混沌毒的毒性仅次于血砂毒蛊,别说找人来救,就算现在带着慧悟和尚去找孔雀连城的人也已来不及了。”
沈倾从疑道:“孔雀连城的几位朋友没在寺中吗?”
智行答道:“李太白居士来寺中将孔雀连城的几位高人都请下山去了,似乎山下出了事。”
这时卓亦疏也想起李太白曾极为焦急的向自己询问孔雀连城诸人的所在。
慧悟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慧悟所拿出来的就是先前被佘余夺走的《普门杖法》和《韦陀掌》两本典籍。
只听慧悟说道:“适才毒王谷主为求自保,便将这两本典籍扔了出来,这两项都属本寺七十二绝技,自是要好生看管。”说着便将两本典籍交给了智行。
智行接过典籍,与众僧一起说道:“阿弥陀佛。”
卓亦疏和沈倾从也隐隐猜到佘余必然是以这两本少林典籍为诱饵,如此方能伤了慧悟。
果然,只听云潇湘说道:“佘余自知不是敌手,所以将两本典籍扔了出来,慧悟和尚心系少**学典籍,赶忙伸手去接,这才遭了暗算。”云潇湘说这话时声音很低,只有卓亦疏和沈倾从听到了。
慧悟又道:“将这两本典籍交于方丈师兄。”
智行恭敬应是。
随后慧悟却又叹息道:“慧明师弟立地顿悟,让人好生羡慕,只可惜我慧根太弱,天资又差,对佛理领悟不深,如今虽然舍了这副皮囊,但却无法领悟佛意,实在惭愧,善哉善哉。”
听得此话,沈倾从却是恭敬道:“慧悟法师看淡生死,一心领悟佛法,这般心境实是常人所不能及。”
慧悟听后神色一喜,然后却又叹道:“佛法无边,只可惜我不能尽数领悟了。”说完这话慧悟忽的沉思一阵,然后却又苦笑道:“我既然知道佛法无边,竟还妄想尽数领悟,当真是贪得无厌。”
一语言毕,慧悟身子一歪,圆寂而去。
慧悟和慧明皆是少林高僧,慧悟圆寂时立地顿悟,那自是极为难得,慧明却始终都在参悟佛法,丝毫不为生死所扰,由此可见以他这般资质却能在佛经之中领悟高深内力并非巧合。
智行等人将慧悟的法体带回寺中,沈倾从向着高僧法体深施一礼。
待智行等人走后,云潇湘却是忍不住的吐了口血,适才她被慧悟和魁梧老者的对击震伤,伤势已是不轻。
沈倾从说道:“云夫人伤势不轻,先带她去找孔雀连城的人吧。”
卓亦疏点了点头,三人向山下走去,卓亦疏眼观八方,自是想找出黎清让的踪迹,只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三人行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人奔来,却是高险峰到了。
眼见云潇湘受了伤,高险峰也是颇感意外,便即问道:“云夫人这是怎么了?”
云潇湘微微一笑,却也不答话。
卓亦疏说道:“高先生来的正好,我正想让你去寻孔雀连城诸人的去向,要请他们帮云夫人治伤。”
高险峰闻言说道:“孔雀连城的人都在尤良工家中。”
卓亦疏疑道:“这是为何?”
只听高险峰说道:“我们到处寻找黎大小姐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上官帮主独自去寻,与我们不在一处,但他发出号令,让此地的污衣弟子全都出动,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找黎大小姐,我们几个也在四处遍寻,却正好碰上了尤良工,尤良工说有两位江湖高手到了他家,一个是谪仙人李太白,另一个是七绝圣手的王少伯,只不过王少伯因为与人动手所以受伤了,李太白这才上山去请了孔雀连城的人。”
“王少伯受伤了?”卓亦疏问道。
高险峰回道:“是与一个魁梧老者对招时所伤,据冉夫人说那人是文隐阁的高手。”
想不到魁梧老者在到灵霄峡之前已与王少伯动过手,并似乎胜过王少伯一筹。
卓亦疏便道:“我们去看看。”
众人一路下山,沈倾从却不禁开口问道:“我们没上山时就知道李太白和王少伯都到少室山了,并且还与你遇见了,可为何他们二人都没到少林寺去。”
少林寺大战时的确没有见到这二人的身影。
卓亦疏便道:“我学了少**功以后,自是要替少林立威,便独自下山去找摩尼教,我知道你们自北面上山,所以挑了北面的摩尼教,正与北神使动手时,正好遇见李太白、王少伯和白九君一起来了,原来白九君先与尹笑生比剑,尹笑生自是不敌,幸好李太白出手救了他,白九君又与李太白斗了一阵,两人不分胜负,便即选了个别的比法。”
沈倾从来了兴趣,笑问道:“什么比法?”
卓亦疏见她展颜一笑,自己心中也是欢喜,便即笑道:“这两人约定去和摩尼教动手,看谁能先赢了摩尼教,当时他们几个距离北面最近,所以先一起来了,正好看见我和北神使动手,北神使眼见高手太多就被惊走了,我们几个本想再去东面动手,只是秦问情染了病,王少伯送她下山休息,也就错过了这次热闹,后来姬曼柔找到李太白,说尹笑生出了事,李太白赶忙去看尹笑生了,白九君担心他师妹的安危,所以到处去找百里绮文。”
看样子百里绮文去找高险峰的事并没有告诉白九君,白九君四处寻找之际也就无暇上山。
几人来到尤良工家中,只见庄修平等人都在这里,辛夷等人也在,只不过青琅轩也已受伤,那是被博合台打伤的。
辛夷正在给王少伯诊脉,王少伯的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伤不轻,秦问情满脸担忧,眼见卓亦疏等人来此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又转过头去看王少伯,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这时辛夷诊完了脉,却是语气凝重的说道:“王前辈受的内伤着实不轻,是被对方已高深内力震成这样的。”
卓亦疏皱眉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冉吟怀说道:“那人名叫呼延朗,一身武功霸道的很,在文隐阁中地位极高,杨原的武功也多得他的指点。”
正在说话的时候,李太白走了进来,他见到卓亦疏后也是一喜,便即说道:“亦疏兄弟来了。”
随李太白一起来的还有尹笑生姬和曼柔夫妇二人,只不过尹笑生也已受伤。
卓亦疏问道:“尹兄怎么也受伤了?”
当时姬曼柔找李太白时极为匆忙,李太白担忧师侄的伤势,所以连忙而去,没来得及和卓亦疏详说其中缘由。
此时只听尹笑生说道:“说来惭愧,我败在白九君剑下,幸得李师叔出手,这才全身而退,但我却也因此兴趣索然,不想再去少林寺了,便即下山,却不想正好碰见摩尼教横行霸道,竟然拦住山路不让咱们中原的江湖同道上山,我见此自是大怒,便与摩尼教的人动起手来,却不想对方武功高强,我还是输了。”
听了这话,姬曼柔却道:“生哥是打退了摩尼教两名护法后内力损耗过度才会败在第三人之手的。”
姬曼柔师从苍清真人,也是名门之后,自然不会为了维护丈夫而信口开河,她所言必定是真的。
这时李太白又道:“我听污衣帮的朋友说黎大小姐被宁珂捉去了,不知情况如何?”
卓亦疏回道:“尚未寻到我表姐的下落。”
沈倾从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宁珂身陷少室山自知四面楚歌,不但有少林弟子四处寻他,还有污衣帮弟子漫山遍野的找他,这种情况下黎大小姐就是宁珂最后的护身符,他想要活命就一定不会伤害黎大小姐的。”
李太白也是说道:“不错,沈姑娘所言极是,更何况还有上官帮主相助,区区宁珂不足为惧。”
这其中的道理卓亦疏自然也懂,可他心中还是不安,宁珂是心狠手辣的人物,若是他狗急跳墙,难免不会拉着黎清让同归于尽。
这时又听冉吟怀说道:“呼延朗这次来肯定是为了接应宁珂,若是有他相护,宁珂定能全身而退,只怕到那时......”
冉吟怀没有往下说,但意思非常明显,对于没有了利用价值的黎清让,宁珂恐会痛下毒手。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呼延朗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时,忽听得屋外远处有人喊道:“李太白,你还要躲我吗?”
卓亦疏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他回头看了沈倾从一眼,却发现沈倾从也有这样的疑惑。
尹笑生怒道:“哪里来的疯女子,竟敢这么说话。”
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又极其不客气,指名道姓说了李太白,身为兰陵弟子的尹笑生自然看不过去。
哪知李太白却是脸色一变,伸手拦住尹笑生说道:“千万别惹这个姑奶奶,我得先走了。”
其实李太白还想对尹笑生说一句‘你替我抵挡一阵’,可碍于自己毕竟是师叔的身份,所以只得把这话咽了回去,但脚下速度却是丝毫不减,径直奔了出去,只不过尤良工家没有后门,他只能从硬着头皮从正门走。
哪知李太白刚一出去,就又听得刚才那道声音急道:“李太白你去哪?”
这人刚才说话时应该还在数里外,但此时却已到了近前,这般速度也让人为之一惊。
姬曼柔担忧道:“师叔他是不是遇见了对头?”
尹笑生经过最初的惊愕以后却也回过神来,此时便笑道:“这事我倒有所耳闻,乃是......”
还没等他说完话,又有一人奔进屋中,卓亦疏和沈倾从抬头一看,只见来者正是静言。
静言是琅琊派掌门人素青的师妹,并且对自己的师姐极为畏惧,卓亦疏等人曾在泰山中见过她,知她性情单纯,但是出手狠辣,可谓杀人不眨眼。
此时静言见到卓亦疏和沈倾从后也是喜道:“你们俩个也在这。”
沈倾从见过她杀人时的模样,本对她颇为畏惧,但沈倾从本就极为胆大,此前静言杀人时的手法虽然凶狠,可毕竟已经过去许久,沈倾从心中的惊恐早已烟消云散,此时便道:“前辈怎么来了这里?”
“是跟我师姐一起来的。”静言说到这却又忙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众人还以为她要去寻她师姐,哪知静言却对卓亦疏说道:“刚才我和师姐在褂冰崖见到了污衣帮的人,有个叫尤良工的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黎大小姐已被帮主救出,只是眼下受了伤,我们遇了强敌,一时半会下不了山,还请卓公子前来相助’。”
静言心性单纯,所以在转述尤良工的话时自是一字不差,甚至还模仿了他的语气,只不过静言不会变声之术,也就不如沈倾从那般学的惟妙惟肖了,此时说完以后更是不禁喃喃道:“就是这些,幸好我都记得。”
沈倾从忙问道:“污衣帮遇见了什么强敌?”
静言答道:“不清楚,那时污衣帮正与一群人打斗,对方武功倒也不弱,我本想前去相助的,但我师姐急于来寻李太白,所以不让我逗留,我就只能把尤良工的话带来了。”说到这时又听静言续道:“我师姐说要不是看在污衣帮乃是正道之士,否则的话也不会准我给他们带话。”
卓亦疏听后眉头一皱,心中自然满是担忧,便即向静言说了句‘多谢’,然后便即向少室山而去。
沈倾从等人紧随其后,众人一路急行,只用了平时所需的一半时间就赶到了少室山中。
到了褂冰崖,却见这里并无打斗,只有一众污衣帮弟子在这里,有十余名弟子倒在地上,只见他们浑身是血,显然是已经殒命了,其余弟子正在掘土挖坑,是要把本帮弟子埋葬安息。
上官顿兀自站在一旁,神色颇为凝重,黎清让站在他身边,几次想要说话却也不知从何说起,直到看见卓亦疏等人前来方才松了口气。
尤良工也已受伤,但并不致命,他脚步蹒跚的走上前来,对卓亦疏说道:“看来琅琊派的前辈把消息带到了,只是劳烦公子白跑了一趟,文隐阁的人已经退走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自是一惊,冉吟怀有心开口询问,又怕卓亦疏多心,只得按捺下来,兀自随沈倾从一起去看黎清让。
这是上官顿也走了过来,对卓亦疏笑道:“亦疏兄弟是来救我的吗?”
上官顿为人随和,眼见卓亦疏赶来甚为感动,这才隐下凝重之色。
卓亦疏说道:“文隐阁的人伤了帮中弟子?”
上官顿回道:“是一个叫做呼延朗的魁梧老者,这人武功真高,他从我手中带走了宁珂,虽然那时我已受伤,但平心而论的话,就算是我全盛之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原来呼延朗从灵霄峡走后并未离去,而是继续在寻找宁珂的下落。
黎清让在沈倾从和冉吟怀的陪伴下也走了过来,她不无歉意的对上官顿说道:“这次多谢上官帮主了,你为了救我不惜跳下了褂冰崖,后来为了对付呼延朗,污衣帮又有这么多弟子搭上了性命,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说这话时,黎清让深施一礼。
上官顿赶忙去扶她,他虽然也在惋惜死去的帮中兄弟,但对黎清让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此时伸出手去,自是碰到了黎清让,上官顿却如浑身过电一般,赶忙又松开了手,脸上尽是局促不安,又怕黎清让恼怒自己轻浮,当下再不敢多言。
黎清让并非矫情多事的女子,她对上官顿满是感激,自然也没多想,一双明眸看向上官顿,眼中尽是感激之色。
眼见于此,就算别人不知,冉吟怀却也看出了二人的心意,她为了缓解局面便即开口道:“呼延朗虽然武功极高,今天却也败在了污衣帮手下,将来传到江湖上,必让各路英雄为之一振。”
上官顿却是长叹一声,无奈笑道:“呼延朗以受伤之躯来对付我们,却仍打死了十余名本帮弟子,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帮主办事不利,未能护住帮中的兄弟。”
说这话时,上官顿脸上满是歉然和愧疚之色。
尤良工心头一热,旋即便道:“是我们保护帮主不利,帮主带着黎大小姐从崖下上来时已经是重伤之躯,如此这般方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虽说污衣帮中都是些贩夫走卒穷苦人,帮中弟子的武功也不甚高明,许多人的温饱尚是问题,但污衣帮众之间皆是关系莫逆,只要是帮中弟子,就算是此前从未见过,遇事之时也会全力相助,上官顿即为污衣帮主,自然也是将污衣弟子全都当做自家兄弟,平日里也没有帮主的架子,与帮中弟子感情极深,此时眼见呼延朗伤及帮中弟子的性命,自己却又无力阻拦,上官顿自是心中自责,而污衣弟子则为自己没能护住帮主而自责。
眼见于此,冉吟怀却是心中一酸,想起自己被宁珂陷害之事,不禁神色黯然,虽然文隐阁自诩高贵,以皇室后裔自居,但说道‘情深义重’四个字,文隐阁却是远远不及污衣帮。
卓亦疏说道:“呼延朗的事容后再说。”他眼见污衣帮死伤十余名弟子方才打退了有伤在身的呼延朗,心中也对这人的武功很是看重,但此时还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便即又道:“咱们先下山去吧,所幸孔雀连城的几位朋友就在山下,诸位的伤自然无恙。”
孔雀连城名满天下,都知他们医术无双,有他们出手,众人的伤势自然不在话下,污衣帮中有数人受伤,轻重不一,此时皆是如释重负。
一行人向尤良工家中而去,在下山路时,黎清让又对上官顿说道:“上官帮主跳下褂冰崖后不但救了我,而且还擒住了宁珂,今日之事实是感激不尽。”
原来上官顿已然擒住了宁珂,只不过后来又被呼延朗救走了。
上官顿听后说道:“那黎大小姐要如何谢我?”
黎清让听后一怔,没想到上官顿竟然如此直接,是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也就没注意到上官顿脸上的惊愕之色,黎清让楞了片刻方才说道:“上官帮主要我如何只管直言。”
“那就请黎大小姐以身相许吧。”上官顿又道。
此话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上官顿说这话时的语气与平时极为不同,语气中带有七分轻佻,倒是与卓亦疏极为相像。
上官顿有些惊慌失色,下意识的说了句:“谁在说话?”
黎清让听后一愣,不知上官顿何出此言。
卓亦疏却是哈哈大笑,他自是看出了这是沈倾从在用腹语变声之术,别人不知其中的神奇,都以为是上官顿在说话。
卓亦疏伸手揽过沈倾从,不着痕迹的用手扶住她的小腹,低声道:“夫人别胡闹。”
沈倾从玩性大发,根本不听卓亦疏的话,身子一晃挣脱出来,又用‘上官顿’的声音说道:“我这一遭舍命相救,就是为了抱得美人归。”
上官顿和黎清让皆是脸色一红,污衣帮众弟子赶忙回过头去,谁也不敢往这边多看。
正在上官顿和黎清让皆是不知所措时,却也正好到了尤良工家中,左丘望说道:“有些不对劲。”
众人也都察觉出有些不寻常,卓亦疏眉头一皱,便即纵身进到屋中,眼见于此,众人赶忙跟上。
进到屋中,却见这里一片狼藉,秦问情、姬曼柔两人皆已昏迷,王少伯仍是重伤不醒,云潇湘和尹笑生却已不见踪迹,辛夷等人也不在这里。
冉吟怀上前查看三人伤势,然后说道:“并无大碍,只是昏过去了。”
正说话时,秦问情忽在惊慌中叫着王少伯的名字,冉吟怀在一旁道:“王大侠就在这里。”
秦问情见到王少伯躺在那里,虽然昏迷不醒,但并未加重伤势,这才心中稍安。
卓亦疏问道:“秦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呢?”沈倾从急问道:“辛夷姐姐他们呢?”
秦问情稳住心神,回道:“你们走后,那个静言也走了,她走后不久却有个叫做呼延朗的老头寻到这里,想要让辛夷等人给他和他的朋友治伤,但是语气太过霸道,苦参和尚自是不悦,三语两语不和之间动起手来,呼延朗武功极高,苦参和尚不是对手,加上尹笑生也不行,呼延朗恼怒之下想要痛下杀手,幸好云夫人出手阻住了他,呼延朗畏惧云夫人的毒术厉害,只能退走,临行时却也带走了辛夷,并且还震晕了我们,现在想必是云夫人他们都追了出去。”
听得此话,卓亦疏已然大怒,这呼延朗竟然阴魂不散,若非有云潇湘在此,后果则不堪设想。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云潇湘之危
215 云潇湘之危
听得秦问情的话以后,卓亦疏又向她问道:“云夫人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秦问情向外一指,却是太室山的方向。
沈倾从说道:“呼延朗向太室山去了?可太室山那么大,又往何处去寻?”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也觉得沈倾从所言在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顿却有办法,他对尤良工说道:“你去召集帮中弟子,寻找各位朋友的下落。”
尤良工领命而去。
污衣帮弟子众多,要想寻人自然更加容易,而且呼延朗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还带着一个重伤的宁珂,自然也就走不远,污衣帮的搜寻范围也就可以收拢许多。
话虽如此,但卓亦疏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金宵宗等人也在担忧云潇湘的安危,沈倾从更是愁眉不展。
眼见于此,卓亦疏便对上官顿说道:“上官兄,我先往太室山去,要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你再遣人去寻我。”
卓亦疏的想法是出去碰运气也比等在这里强,而上官顿也是点头道:“想必呼延朗也走不了多远,多半就在太室山中。”说到这时上官顿话语一顿,思忖片刻又道:“呼延朗和宁珂都有伤在身,虽然劫走了辛夷姑娘,却也要找个地方疗伤才是,太室山虽大,却也不是处处都适合疗伤。”
沈倾从忽道:“嵩阳观。”
冉吟怀也道:“上次咱们到太室山时,杨原本就藏身在嵩阳观中,只不过不知为何,杨原始终没有现身。”
卓亦疏闻言却轻笑道:“不,杨原那时确已现身。”
众人听后皆是大惑不解,只听卓亦疏又道:“当时有一个黑衣人引我中计,将我引至怀思公主的闺房,那个黑衣人就是杨原。”
听得此话,冉吟怀等人皆是一惊。
卓亦疏续道:“后来在南诏苍山玉局峰上我和杨原以命相搏,那时我并未发现他就是黑衣人,而是后来我回想他的武功招式时方才看出端倪,想来是因为在嵩阳观时杨原只为引我中计,所以招式中极为收敛,并不似在玉局峰时那般霸道,以至于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沈倾从向卓亦疏看去,她知道卓亦疏与文隐阁主相遇必然是惊险万分,沈倾从心系卓亦疏,所以此时仍有些后怕,眼见卓亦疏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这才心中稍安。
冉吟怀说道:“既然如此,呼延朗很可能去了嵩阳观中。”
卓亦疏说道:“我去看看。”
沈倾从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卓亦疏见她如此自是不忍拂她心意。
庄修平等人也要同去,却被卓亦疏所阻,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消息,而且上官帮主已经受伤了,没人能护住这里,你们留在这里也好应对突发状况。”
既然卓亦疏这么说了,金宵宗众人也就不敢忤逆,纷纷留在此处。
卓亦疏和沈倾从则直奔嵩阳观而去。
两人一路上山,此时并肩走在山路上,行出数里,忽见一人跌跌撞撞的走来,走到近处时发现来者竟是尹笑生。
此时他浑身是伤,走路也不平稳,察觉到卓亦疏二人时先是戒备,然后定睛看来才知道是友非敌,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以尹笑生的武功来说自是能在更远的地方发现卓亦疏和沈倾从的踪迹,但他此时受伤太重,所以神识微弱,比之平时自是大有不如。
尹笑生眼见卓亦疏二人,当下大喜,赶忙奔上前来说道:“卓公子,沈姑娘,你们终于来了。”
卓亦疏问道:“呼延朗现在何处?”
尹笑生答道:“我们追出来以后,呼延朗带着宁珂且战且退,那呼延朗毕竟有伤在身,力不能久,所以我们几个倒也渐占上风,却不想混战之中忽见佘余闯来,并对我们大打出手,如此一来形势逆转,我们几个越发危急,是云夫人以一己之力抗住了佘余,并让我赶紧下山去搬救兵。”尹笑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半,最后也没忘卓亦疏的问题,他一指身后说道:“他们往嵩阳观去了,呼延朗受伤,实力大打折扣,佘余出手救他时让他先去嵩阳观。”
必然是佘余有把握将对手全部擒杀,方才有恃无恐的说了己方的去处,却没想到尹笑生成了漏网之鱼,他们的去处由此暴露。
尹笑生又道:“云夫人现在很危险,我看得出来她只是勉强在抵挡佘余,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那时候必然凶多吉少。”
佘余恼怒云潇湘的背叛,再加上毒王谷主性格乖张,视人命为草芥,在恼羞成怒之下必然会对云潇湘下杀手。
此刻事不宜迟,沈倾从先向尹笑生问道:“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尹笑生点头答道:“姑娘不用担心我,云夫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虽然兰陵剑派自诩名门正派,与云潇湘这种善使蛊毒的人物可谓势不两立,但一来云潇湘已经脱离了毒王谷,二来云潇湘还舍命救了尹笑生,兰陵弟子自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是以极为担忧云潇湘的安危。
沈倾从又道:“上官帮主他们都在尤良工家中。”
说完之后沈倾从便与卓亦疏直奔嵩阳观而去。
两人来到嵩阳观外,卓亦疏本想直接冲进去,但却被沈倾从所阻,只听她说道:“佘余诡计多端,与他对敌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没必要跟他正面硬碰,更何况云夫人和孔雀连城的人都还在他们手里,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沈倾从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指佘余和呼延朗,佘余既然出手搭救呼延朗,说明毒王谷和文隐阁必然关系莫逆。
以卓亦疏的性子本是不屑于这般躲躲藏藏,但此时即是沈倾从这么说了,卓亦疏自不会拂了她的意思,便即点头应允。
两人潜身入观,丝毫没有显露踪迹。
二人来到大殿外,潜身隐匿于此,偷眼向殿内看去,只见佘余和呼延朗果然都在这里,殿中东北处坐着一众道士,必然都是嵩阳观中的人,为首的道长年过半百,此时正盘膝闭目,一柄拂尘放在身前,身后是十余名嵩阳观弟子,这些人显然都是被囚禁在此,但却均无害怕之意,都在闭目盘膝。
大殿西北处,辛夷正在那里给宁珂治伤,苦参和尚与青琅轩也在那里,这二人不但均已受伤,而且行动被阻,必然是被人封了穴道,这时更是听青琅轩不悦道:“你何必给他治伤,这个宁珂不是好人。”
呼延朗冷哼一声,青琅轩与他怒目而视,要说此时呼延朗想杀青琅轩只是举手之劳,但呼延朗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冷笑道:“要不是这个丫头有言在先,我非一掌打死你。”
旁边的嵩阳观主却忽然说道:“就算你杀了他,那位姑娘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话倒也不错,辛夷的性格与聂天成最像,乃是‘医者父母心’,见到重伤之人,就算对方是十恶不赦的人物,却也会全力医治,所以嵩阳观主的话不无道理。
青琅轩与辛夷情投意合,自然深知她的性格,但嵩阳观主的话无异于除去了呼延朗的顾虑,若是呼延朗凶狠一些,恐怕已经对青琅轩痛下杀手了,所以青琅轩瞪了嵩阳观主一眼,然后却也长叹一声。
屋外的沈倾从向卓亦疏示意向殿中神像前看去,卓亦疏点了点头,他早已看见神像前的供桌上躺着一人,自是云潇湘。
供桌上的贡品早已被打落在地,云潇湘安稳的躺在上面,双目紧闭,纵然离得极远,却也能隐约见到云潇湘呼吸微弱。
眼见于此,卓亦疏和沈倾从皆是长出了口气。
这时却又听佘余说道:“呼延老前辈可不要上了这个道士的当,咱们占了他的道观,他巴不得咱们受挫呢,你要真杀了青琅轩,辛夷必然会对你和宁珂的伤袖手旁观。”
苦参和尚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呼延朗说道:“我这点伤不足挂齿,只不过宁珂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阁中能助阁主成就大事,所以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文隐阁志在天下。”佘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杨阁主能有呼延老前辈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何愁大事不成。”
呼延朗也不管他话中的意思,而是开口道:“那个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呼延朗说的自然是云潇湘。
佘余神色一动,然后深情款款的说道:“她是我最爱的毒妃,但她却背叛了我,所以我要亲手用洞杖杀了她,以此来展现我对她的爱意,想必她泉下有知,自会含笑九泉。”
佘余这人执拗偏执,心思与常人不同,他认为能挽回云潇湘爱意的最好办法就是亲手残杀她。
呼延朗也是脸色一变,但他不愿再在这事上多言,于是便道:“佘谷主与我们合作,必能成就大事,将来杨家重掌天下,我自会向皇上保举,封你一个真正的王号。”
毒王谷只是江湖门派,并非朝廷中的王号。
佘余却冷笑道:“恐怕任何一个朝廷都不会有‘毒王’的封号吧。”
呼延朗笑道:“这个不必担心,只需换个字就是了。”
“你们杨家得不得天下我不关心。”佘余说道:“我救你是安大人的意思。”
呼延朗脸色微变,却也并未发作,而是冷笑道:“哦?难不成跟着一个大唐的将领会比跟着杨家皇室更有前途?”
看来呼延朗很想将毒王谷收为己用,从这点也不难看出杨家与安禄山只是貌合神离,相互利用而已。
哪知佘余再不理他,而是迈步向云潇湘走去,并且语气兴奋的说道:“我该亲手杀她了,让她到九泉之下瞑目。”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隐士高人
佘余很兴奋,他是真的将这种方式作为爱意的体现。
洞杖上已经集齐了五毒,这洞杖不愧是佘余最为仰仗的武器,五毒皆是活物,竟都能在洞杖上和平共处,而且还都不离开洞杖,必然是洞杖上面有东西吸引着五毒。
佘余举起洞杖,轻轻的递到云潇湘的身前,五毒眼见靠近活人,各个兴奋不已,血红的小蛇吐着信子,其余四毒表现各异,都准备释放剧毒,那洞杖只需轻轻一碰,足可毒死一百个云潇湘。
卓亦疏见此正要纵身冲入殿中,沈倾从也已手按霁月剑。
这时却见苦参和尚纵身奔到佘余面前,开口说道:“佘谷主何必如此?”
佘余沉着脸寒声说道:“这是我的爱意,你给我滚开。”
佘余是阴狠手辣的邪辈,自然不会对苦参和尚网开一面,此时洞杖一转,便即奔着苦参和尚而去,苦参和尚见此亦是大惊,但他却也早有准备,此时纵身一躲,可佘余的洞杖紧随而至,这一下来的铺天盖地,洞杖之势已将苦参和尚围住,苦参和尚只得伸手去抓洞杖,却又惊见洞杖上的五毒俱全,自然不敢空手去接,但此时苦参和尚已然避无可避,伸不伸手都要硬碰洞杖,可一但碰上却是必死无疑。
青琅轩见此纵身袭至,但他也不敢伸手去抓洞杖,情急之下心思急转,便想到一招‘围魏救赵’,他奋力打出一拳直奔佘余而去,佘余要想自保只能收招抵挡,如此自然要舍弃苦参和尚。
佘余也知青琅轩的打算,当下冷笑一声,洞杖横挥,虽然舍了苦参和尚,但却直奔青琅轩而去。
这佘余心狠手辣,眼见一招之间杀不了苦参和尚,当即转攻青琅轩,青琅轩自是惊骇失色,却已无力抵挡。
苦参和尚见此再也顾不得别的,当即伸手去抓洞杖,佘余这两招只是一砸一挥,招式并不精妙,仰仗的只是洞杖上的剧毒之力,料定别人不敢硬扛,所以只需横冲直撞就能震慑敌胆。
苦参和尚要想抓住洞杖倒也不难,但一旦抓住了却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可他眼见青琅轩就要命丧洞杖之下,当即无暇多虑,便即伸手去抓。
佘余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是洞杖砸死了青琅轩,还是苦参和尚自己送上门来。
这洞杖剧毒无比,一但碰上立时殒命,饶是孔雀连城的医术绝世无双却也束手无策。
青琅轩眼见于此也是大惊失色,赶忙说道:“师兄不可。”
青琅轩不想让苦参和尚搭上性命,苦参和尚却一心相救青琅轩,如今的形势必有一人要死于洞杖之下,这二人却都希望死的是自己。
深厚的同门之谊并没能让佘余心软,他狞笑着把持洞杖。
千钧一发之际,佘余忽觉眼前袭来一道人影,他当下心中大惊,便在这时,又有一股强横的力道自肩头袭来,佘余感觉一双大手搭在自己肩头,随即那双大手当即发力,生生将佘余往后拽了丈余。
屋外的卓亦疏继续伏下身来,他刚才本要现身相救,却见场中形势突变,在佘余的洞杖横冲直撞时,先是辛夷奔上前去,想要用自己挡在苦参和尚与青琅轩身前,但那样一来辛夷必会被洞杖砸中,结果自是必死无疑,而就在辛夷冲到场中时,呼延朗见此突然出手,正是他伸手拽退了佘余,如此方才让洞杖扑了个空。
苦参和尚和青琅轩皆是心有余悸,眼见辛夷为救自己二人不惜去阻洞杖,心中更是阵阵后怕,青琅轩颤声道:“夷儿,你这是何必呢。”
青琅轩和辛夷虽然情投意合,但却极少在人前如此称呼,此时劫后余生,青琅轩也是脱口而出。
苦参和尚也道:“师妹,你这是何必呢,刚才我能抓住洞杖。”
辛夷脸上没有惊恐,唯有疲惫之色,却仍是勉强笑道:“师兄就算抓住了洞杖,却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地众人谁都知道如此,佘余的洞杖剧毒无比,常人只需稍一触碰就会中毒而死,苦参和尚拼命去抓洞杖,虽能救得青琅轩的性命,但他自己却也命丧于此。
佘余更是大怒,刚才他占尽优势,苦参和尚和青琅轩必然要有一人死于洞杖之下,就算是后来辛夷突然赶至,即便她能挡住洞杖却也会死在洞杖之下。
可这一切都被呼延朗所阻,因为他突然出手阻止,以至于让佘余功亏一篑。
佘余神色一寒,转头向呼延朗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呼延朗对于佘余的嗜杀成性本就颇有微词,适才见佘余要杀苦参和尚和青琅轩,呼延朗本也不想出手,但他见辛夷不顾自身安危的突然冲出,呼延朗终是忍不住出手了,此时只听他说道:“宁珂重伤未愈,还指望孔雀连城给他治伤。”
佘余冷笑一声,指着苦参和尚和青琅轩说道:“这两个人都不愿意给宁珂治伤。”
佘余的言下之意是苦参和尚和青琅轩既然不愿救治文隐阁的人,杀了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呼延朗却说道:“可是辛夷姑娘愿意出手。”
事实上辛夷已经在给宁珂治伤了。
佘余阴沉着脸说道:“那又如何?”
呼延朗指了指辛夷说道:“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的洞杖第一个砸到的就是辛夷姑娘。”
佘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是怕宁珂的伤没人治,所以才不让我杀了辛夷?”
呼延朗冷笑一声,不予置否。
这时却听辛夷说道:“宁珂的伤已经没大碍了,他现在仍在昏迷是因失血过多,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辛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呼延老前辈不必担心宁珂的伤势,只需带他回去静养即可,不用我再医治了,现在我要跟师兄和琅轩共进退。”
彼时呼延朗劫走了辛夷,苦参和尚和青琅轩追了出来,却被呼延朗一并擒来,哪知到了嵩阳观时,苦参和尚和青琅轩都不肯给宁珂治伤,只有辛夷愿意出手,本来呼延朗还在担心辛夷要使什么诡计,可苦参和尚却冷笑着告诉他‘我师妹向来医者父母心,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需要救治,我师妹都会全力出手,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我们要真想害宁珂根本不用这么费劲,只需摊手不管就足够了,宁珂是被上官顿打伤的,伤势医治不及时的话最多再活十天’。
呼延朗知道苦参和尚不会信口开河,是以听了这话后便即心中一横,任由辛夷出手医救,却见辛夷尽心尽力,这嵩阳观中也有药材,这才把宁珂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所以呼延朗对辛夷颇为感激,此时听得她如此说,便即说道:“老夫身上的伤还需辛夷姑娘医治。”
一听这话,佘余知道呼延朗有心保下辛夷,他也不想多树强敌,所以打算顺势而为,放了辛夷,只杀苦参和尚和青琅轩,这两人阻止佘余毒杀云潇湘,所以佘余自然记恨。
呼延朗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辛夷自然也听得出来,可她却仍是说道:“呼延老前辈受的是内伤,我给你留副方子就是了,呼延老前辈要是不信我的医术,可以去南诏苍山找我师父,我师父悬壶济世,一定会对老前辈全力医治的,但我今日是一定要与师兄和琅轩同生共死的。”
呼延朗神色一变,不禁说道:“姑娘果然是大仁大义。”
佘余却道:“只是假惺惺的讨好而已,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觉得愧疚,从而出手搭救。”
青琅轩喝道:“我孔雀连城的人岂会如此算计。”
佘余冷笑一声,又道:“你们耽误我和毒妃的好事,就是该死。”
呼延朗眉头一皱,不禁说道:“佘谷主,这里是道观,在这里杀人有违天和。”
佘余却正色道:“对毒妃不是杀,而是让她知道我的爱意。”
呼延朗也已看出佘余的偏执极端,饶是呼延朗见过各色人物,此时心中却也一凛。
佘余看向辛夷等人,狞笑一声,旋即忽然出手,洞杖直奔苦参和尚而去。
他之所以没向辛夷出手,也是在提防呼延朗。
辛夷和青琅轩见此赶忙上前相救,佘余见此狞笑之意更甚,心中暗道:这次是辛夷自己送上门的,我要顺手杀她,谅你呼延朗也不敢说什么。
呼延朗见此也是惊觉不好,想要出手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佘余有了刚才的教训所以极力躲避呼延朗,此时呼延朗已无可乘之机。
这时忽见云潇湘闪身而出,她本是被苦参和尚等人挡在身后,此时便从三人中间冲出,向着佘余欺身而上,同时潇湘毒掌劈落而下。
佘余攻势被阻,却也并不慌乱,反手将洞杖持于身后,那是为了防备呼延朗,同时另一只手震出一掌,与潇湘毒掌硬拼一记。
云潇湘被震退,却也挡住了佘余的攻势。
眼见云潇湘站在眼前,佘余却是颇感意外,可还不待他说话,云潇湘忽然身子一晃,险些倒在地上,同时嘴角溢出鲜血。
佘余笑道:“你强行冲开禁锢,已然伤及内息。”
云潇湘默然不语,但她脸色苍白,显然受伤极重。
辛夷上前扶她,却被云潇湘躲了过去,只听她说道:“云潇湘多谢诸位搭救,现在我来挡住佘余,几位先走吧。”
原来适才之事已被云潇湘尽数知晓。
此话一出,还不待辛夷等人回话,佘余却是先神色黯然道:“毒妃,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
“心慈二字不敢当。”云潇湘冷笑道:“对你也不会手软。”
说完这话,云潇湘纵身向佘余攻去,同时对辛夷等人说道:“你们快走。”
佘余冷笑一声,挥舞洞杖。
眼见于此,云潇湘脸上闪过恐惧之色,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并且去势不减,她虽惧怕佘余的厉害,却也要助孔雀连城诸人逃出生天。
眼见于此,卓亦疏自知云潇湘不是佘余的对手,必然凶多吉少,当即纵剑而出,他以内力震出饮怨剑,人为至剑已到,直奔佘余而去。
饮怨剑锋芒绝世,饶是佘余也是大惊失色,赶忙舍弃云潇湘向一旁跃去,想要避开饮怨之锋,可卓亦疏去势不减,紧随而至。
就在卓亦疏想要趁势强攻时,变故又生,呼延朗喝道:“卓亦疏,来得好。”
呼延朗强攻抢上,与佘余合斗卓亦疏,如此一来,卓亦疏不但优势尽失,而且顿时陷入危急之中。
沈倾从挺剑来救,她担忧卓亦疏的安危,所以此时奋不顾身。
云潇湘疾攻佘余,孔雀连城诸人见此纷纷攻上,此地顿时混战。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道白光突现,竟在瞬息之间分开了众人的攻势。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放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呼延朗惊道:“还有高手!”
“嵩阳观是修道的地方,诸位在此混战,搅扰清修。”说这话的却是嵩阳观主。
呼延朗神色凝重的说道:“阁下到底是谁?”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适才出手分开众人的高手就是这位嵩阳观主。
此时只听他又道:“贫道赤扶,忝任嵩阳观主。”
呼延朗说道:“这道士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赤扶凭一己之力分开此地众人,此等功力自然当得上‘厉害’二字。
可佘余却是心中存疑,便即冷笑道:“他若武功高强,又怎会被咱们占了道观?”
赤扶手持拂尘,犹如出世仙人,适才他正是以手中的浮沉分开混战的众人。
此时只听赤扶说道:“佘谷主何出此言?”
佘余说道:“我们将你们一众道士关在这里,要杀要剐只在我一念之间,如此还不是占了你的道观?”
赤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贫道见你们带着重伤之人来此,必然是想在此医治伤势,所以方才将道观借给诸位。”
沈倾从低声对卓亦疏说道:“这个老道长不简单,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咱们竟都没能发现他身负绝世武功。”
佘余暗中戒备,嘴上却是说道:“那你现在又欲如何?”
赤扶说道:“既然那位辛夷姑娘已经治好了宁珂的伤,就请诸位自便吧,这里是清修之地,不能放任诸位动手。”
卓亦疏问道:“道长在这嵩阳观中多少年了?”
赤扶一愣,然后说道:“贫道七岁来此,如今已经六十七岁了,在这嵩阳观待得时间正好一个甲子。”
卓亦疏又道:“为何上次我来时不曾见过观主?”
卓亦疏说的自然就是安禄山和杨国忠争夺右相之位时的事,那时卓亦疏被安禄山等人算计从而身陷嵩阳观中,却并未见过赤扶,如此方才有此一问。
而此时听了这话以后,赤扶便道:“那时右相之位空悬,诸多朝中贵人莅临洛阳,要在这东都之中争夺相位,在那一片权力之争中,嵩阳观也不能独善其身,为了躲个清静,所以贫道远赴龙虎山与苍清师兄探讨道法。”说到这时又见他浮现神往之色,续道:“那次是我道缘已至,竟有幸遇见了苍玄真人,得他指点一二,只觉得茅塞顿开,苍玄真人指点之言,让贫道终生受益无穷。”
相传道家有推算之法,可知后事,想必赤扶精通此法,所以知道嵩阳观中必然是非极多,所以先一步躲了出去。
沈倾从笑道:“真人倒是洒脱,就不怕别人把嵩阳观搅乱了?”
赤扶回道:“若是嵩阳观遭劫,那也是该当如此。”
“真人如此洒脱,晚辈是自愧不如了。”沈倾从说道。
赤扶微笑回应。
佘余冷笑道:“老道士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一语言毕,佘余挥动洞杖向赤扶袭去,赤扶虽然精神抖擞,但是身形消瘦,而且毫无内息流动,似是个普通老者一般,别说那洞杖是剧毒之物,就算佘余只以蛮力相击,也会把赤扶打的粉身碎骨。
眼见于此,卓亦疏本是有心相助,但转念一想,却又暗道:这道士必然是真人不露相,刚才他既能分开我们,此时面对佘余也肯定自保有余。
果然,只见赤扶轻挥拂尘,佘余当即身形一顿,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挡住,任由自己再怎么加持力道,却也不能前进半分。
赤扶脸色不改,只听他开口说道:“这洞杖凶狠毒辣,存于世间实在有违天道。”
此时佘余已是惊惧不已,深信这老道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武功之高强过自己数倍,又听得他所说之言,似是对洞杖颇有微词,佘余唯恐他一怒之下毁了洞杖,是以心生退意。
洞杖是佘余倾尽所有心血所铸成的毒兵,是他最后的仰仗。
念及于此,佘余便即收招回撤,然后纵身向外而去。
眼见佘余逃遁,赤扶无意追击,但佘余却唯恐赤扶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临行时打出毒雾,却是向嵩阳观一众弟子袭去,佘余本意是让赤扶投鼠忌器,从而不敢追来,而赤扶却是面色不改,只是叹道:“执迷不悟,将来悔之晚矣。”
一语言毕,挥动手中拂尘,将毒雾散尽。
佘余借此机会远遁而去。
沈倾从却说道:“既然是执迷不悟,将来又怎会后悔?”
赤扶听后一怔,思忖一阵后恍然道:“姑娘所言极是,是贫道说错了。”
这时辛夷对云潇湘低声道:“云夫人,我给你查看伤势吧,要是耽搁的久了只怕有性命之危。”
云潇湘受了重伤,此前只是在勉力支撑,现在听了辛夷所言便即点了点头。
赤扶赞道:“辛夷姑娘宅心仁厚,贫道实是钦佩不已。”
辛夷一边扶云潇湘坐下一边淡然笑道:“真人谬赞了。”
许久未语的呼延朗也道:“辛夷姑娘医者仁心,当真是菩萨心肠,是我呼延朗欠姑娘一个人情,将来若有吩咐,纵然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在这道观之中却说菩萨,实是有些不伦不类,但呼延朗却不在乎,只听他语气诚恳,必然是肺腑之言。
卓亦疏却道:“阁下既然是文隐阁的人,那就是与我势不两立,本该杀你以作威慑,但看你受伤在身,我不屑趁人之危,就放你走吧。”
呼延朗脸色一变,冷笑道:“就凭你也敢说放我走?”
“哦?”卓亦疏眉毛一挑,轻笑道:“难不成你想把命留在这?”
这二人三言两语便已势不两立,说话间已各自运起内息。
“嵩阳观是修道之所,两位有些太过聒噪了。”赤松又对卓亦疏说道:“公子既是修道之人,怎么也如此。”
卓亦疏却道:“我不是修道之人,我只是一个江湖俗人。”
卓亦疏天生桀骜不驯,也唯有在江湖中方能让他随心所欲,是他向来喜欢以江湖人自居。
可赤扶听了这话后却是不悦道:“公子身负道家绝学万化神功,这是千真万确的,难不成公子还要抵赖吗?”
卓亦疏点头道:“我确实学会了万化神功。”
“这就是了。”赤扶仍是眉头不展,显然是对卓亦疏否定自己的道家身份尚存不满,然后又道:“这万化神功是江湖中顶尖的武学,在太虚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公子能学成此功,必然是有高人相授,想必公子的师父也是当世高人,不知是苍清真人还是苍玄真人?”
“是苍清真人授我万化神功。”卓亦疏说道:“可我并不是他的徒弟。”
赤扶虽然不知道卓亦疏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神色一凛道:“原来是苍清道兄。”
呼延朗听得二人对话,心中却是暗道:原来这两人是同门,此前只知道卓亦疏的师父是明无为,却不知他还有道门的关系,太虚教自是不好惹的,卓亦疏的道门师父虽然不在嵩阳观修行,但毕竟同为道宗,而且看样子赤扶与苍清极为熟识,赤松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现在我的实力大受折损,留在这里无益,应该及时退却。
念及于此,呼延朗有心退却,却又看到宁珂还在一旁,要想带他一同离去实为不易,饶是呼延朗也在心中犯了难。
沈倾从明眸流转,正好见到呼延朗向宁珂看了一眼,她向来冰雪聪明,此时一看便知,当即笑道:“呼延老前辈是打算走了吗?”
呼延朗被人戳破心事,脸色当即一变,却很快恢复的常色,又道:“铁书先生的徒弟当真是聪颖绝人。”
沈倾从又道:“呼延老前辈是想把宁珂也带走吧。”
呼延朗冷笑一声,再不答话,但众人也都知道他确有这个想法。
赤扶开口道:“呼延老先生,适才见你救了辛夷姑娘,便知你是重情重义的人物,所以贫道斗胆相劝,如今天下太平,若是文隐阁起兵反唐,必然战乱四起,到那时生灵涂炭,人间必成炼狱。”
“我救辛夷姑娘是因为她救了宁珂,既然她没有拂了我的请求,那我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于眼前,这只是还了恩情罢了。”呼延朗说这话时却向苦参和尚与青琅轩看去,眼中颇为不屑,然后也不管这二人如何怒目反视,仍兀自说道:“但如今的大唐江山还真当得上‘天下太平’这四个字吗?如今天下将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已然到了倒塌的边缘,李唐皇室以及朝中重臣不愿提及此事,是因为他们仍活在盛世豪唐的美梦中,可如今的大唐明明是内忧外患,李隆基沉迷女色,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各地贪污成风,哪一个不是大唐的现状?”
听得此话,赤扶也是神色黯然,他虽是遁世修道者,却也是大唐子民,对时下风气自然知晓,所以此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而就在这时,却见卓亦疏身形一闪,旋即来到宁珂身边将他抓了起来,呼延朗脸色一变,正要上前相救,却见卓亦疏手中发力,紧接着把宁珂扔向了呼延朗。
呼延朗唯恐有诈,伸手去接的同时还防着卓亦疏的后招,果然,宁珂身上的劲力一道接一道,好似海浪般源源不断,此时呼延朗身有重伤,是以只能全力应对,如此一来也就无暇再顾及到卓亦疏,若是卓亦疏此时攻来,呼延朗必定应对不暇。
呼延朗心中一沉,可直到他彻底化解了宁珂身上的力道以后却也不见卓亦疏攻来,呼延朗将宁珂护在身后,旋即抬头看去,只见卓亦疏站在丈余外轻笑连连,但却没有攻上前来的打算。
呼延朗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自是不信卓亦疏会这么轻易的把宁珂交给自己。
可却听卓亦疏说道:“我见你也是个情义之人,看在你救了辛夷姑娘的份上,今日我放过了你,况且我也不愿对一个受伤的人出手,我和文隐阁的恩怨自会找杨原清算,你走吧。”
呼延朗听卓亦疏的话中颇多轻佻不恭,心中自然发怒,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本是要与卓亦疏斗个你死我活,可有顾及到自己寡不敌众,是以只能按捺下来,他自知今日吃了亏,心中颇为不忿,当下也不说话,带着宁珂转身就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范阳军将领
天色微明,卓亦疏和沈倾从往山下走去,沈倾从一边走一边凝神思索,卓亦疏见她不说话,便即笑问道:“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这‘夫人’二字卓亦疏已是叫的越来越顺口,沈倾从是敢爱敢恨的奇女子,所以听得卓亦疏如此称呼自己时自是心中欢喜,可她虽然倾心于卓亦疏,但却始终不肯开口言明。
这时只听沈倾从说道:“赤扶真人说你被饮怨剑的邪戾之气所侵袭,却惹得你大发雷霆,再也不愿在嵩阳观多待,可当初我和苍清真人要你弃剑,也不见你如何发怒。”
卓亦疏听后伸手揽着沈倾从说道:“自家夫人说的话,我怎能忤逆?”
沈倾从也知卓亦疏生性轻佻,平日里哄人开心的话张嘴就来,只是他眉目间自带三分风流,所以就算是说海誓山盟时也多有轻浮之意,沈倾从知他向来如此,是以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明眸流转,想着要如何才能小小的算计他,以作反击。
两人漫步下山,正到山腰时,忽听得前方有人喝道:“就凭你也敢拦我?”
卓亦疏和沈倾从都听出说话这人正是佘余,却不想他离开嵩阳观以后竟又在此与人动了手。
卓亦疏率先纵身而去,沈倾从紧随其后。
转过一个山坡,只见佘余正与一人对招,对方是个胡人,手持弯刀,招式大开大合,但远非佘余的对手,此时已然落了下风。
就在那胡人身后,冉吟怀和一众污衣帮弟子皆已倒地,并且全都呼吸微弱,已然不知死活。
就在卓亦疏和沈倾从赶至此地时,佘余和那胡人也都发现了二人,胡人赶忙喊道:“佘余要杀冉吟怀姑娘和污衣帮的兄弟,还请卓公子出手相救。”
沈倾从疑道:“这人认得你?”
卓亦疏却已无暇多顾,当即纵身上前,直奔佘余攻去。
佘余眉头一皱,冷喝道:“你来的还真及时,今日暂且别过。”
说完这话,佘余转身就走。
卓亦疏本欲去追,却又担忧冉吟怀等人的安危,是以舍弃佘余,转身去看冉吟怀。
沈倾从也走了过来,只见冉吟怀脸色乌黑,必然是中了剧毒,眼见于此,沈倾从脸色一变,不禁说道:“冉姐姐中毒了。”
再看一旁的污衣帮弟子,也全都是明显的中毒之状。
那胡人本是在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开口道:“佘余给他们下了毒。”
卓亦疏眉头紧皱,现在只能将辛夷等人找来才能解毒,但辛夷等人都在嵩阳观中,正在医救云潇湘,而此地足有十余人,根本无法一同带到嵩阳观,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嵩阳观将辛夷等人接到此处。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道:“我去嵩阳观找孔雀连城的人。”
那胡人惊道:“孔雀连城的人就在嵩阳观吗?”
眼前的胡人年约二十**岁,看上去并无奇异之处,容貌也极为普通,但他却认得卓亦疏。
沈倾从问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认得亦疏?”
“在下名为康迁。”康迁说道:“别的事容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冉姑娘他们中的毒,既然孔雀连城的人就在嵩阳观,那我这就去寻他们前来,卓公子武功高强,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以防佘余卷土重来。”说到这时康迁又加了一句:“我是万万敌不过他的,唯有跑跑腿还能勉强做到。”
卓亦疏也觉得这话有理,便即说道:“有劳了。”
康迁笑道:“公子言重了,我这就去。”
说完之后只见康迁纵身而去,他的轻功不甚高明,但却能看出是竭尽全力。
待康迁走后,沈倾从却道:“这人不但认得你,而且还认得冉姐姐,他刚才说‘佘余要杀冉姑娘’。”
卓亦疏也知如此,但却并未多言,只是说道:“既然他与佘余为敌,那咱们也就用人不疑。”
过了一阵,康迁果然去而复返,随他同来的还有辛夷、青琅轩、苦参和尚,云潇湘因为受了伤,所以走得慢些。
辛夷三人上前查看众人的伤势,苦参和尚先道:“幸亏来得及时,还有得救。”
说着话拿出药草,卓亦疏早就看到苦参和尚和青琅轩都背着一个袋子,此时他们用的药草就是从袋子里拿出来的。
青琅轩说道:“赤扶真人虽然没跟我们一起下山,但却把嵩阳观中的药材全给我们拿来了。”
眼见孔雀连城的三人到了此处,卓亦疏和沈倾从也都放下心来,此时只听沈倾从笑道:“看来老道长在生你的气。”
她这话是对卓亦疏说的,旋即只听卓亦疏说道:“老道士一味的让我摒弃饮怨剑,我自然不愿与他多待。”
原来是赤松的言语中过于急切,反倒得罪了性情桀骜的卓亦疏,这二人不欢而散,卓亦疏当即下山,这才遇见了佘余。
沈倾从盈盈一笑,再不多言。
反倒是康迁说道:“想必是赤扶道长着急了些,不免得罪了公子。”
卓亦疏向他说道:“阁下是如何认得我的?”
康迁笑道:“卓公子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这句话颇有奉承之意,但康迁说来却是真心实意。
卓亦疏又道:“阁下又是怎么认识冉吟怀的?”
适才康迁也曾说出了冉吟怀之名。
“是冉姑娘跟我说的。”康迁说道:“我久在边关,虽然久闻太室山之名,但却从未来过,这次趁着热闹正好来此游玩观景,也算是一尝夙愿,而我走到这时正好遇见了冉姑娘,那时她被佘余追杀,污衣帮的兄弟为了护她便与佘余硬拼,虽然不敌但却无一人后退,我自是十分钦佩,眼见那佘余蛮横无理,便也有心与他一斗,只是我功夫浅薄,所以敌他不过,若不是卓公子来得及时,恐怕我早已命陨其手,还要多谢卓公子救命之恩。”康迁说这话时深施一礼,以作感谢之意,然后又看向污衣帮众人,他们如今正被苦参和尚几人医治毒势,佘余的毒术霸道无比,纵然孔雀连城医术无双,解毒之时却也免不了痛苦,污衣帮弟子在意识模糊之中仍能感到剧痛入体,只听他们低哼几句,但却各个面容坚毅,竟全都忍住了剧痛之感,眼见于此,康迁不禁说道:“污衣帮的兄弟各个忠勇,我实在钦佩不已,这等男儿汉就是在我治下的军中也极为罕见。”
听得此话,卓亦疏便道:“原来阁下是军中的人物。”
康迁忙道:“实是不足挂齿。”
沈倾从眼中闪过疑色,然后问道:“敢问康兄在何处军中任职?”
康迁说道:“我在范阳军中任昭武校尉。”
听得此话,卓亦疏倒不觉有他,可沈倾从却道:“范阳军,那时安禄山的势力。”
此话一出,卓亦疏终是眉头一皱。
可康迁却是坦然道:“不错,我的上司就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而我这昭武校尉一职也是承蒙安禄山提拔。”
卓亦疏轻笑道:“原来是安禄山的亲信。”
卓亦疏虽然没见过安禄山,但早就与他交过手,明无为也已投靠了安禄山,所以无论如何,卓亦疏和安禄山都是势不两立。
苦参和尚和青琅轩也是听着这边的对话,听到此处时皆是浑身一震,但因手中还在医治毒伤,所以也抽不出身来,只能继续侧耳倾听。
却见康迁苦笑一声,然后说道:“原来我在军中任职,那时安禄山尚无反意,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是以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后大多赞赏,可后来安禄山恃宠而骄,在朝中结党营私,为一己私欲不惜弄得天怒人怨,尤其是争夺右相失败以后,他的反意已然大盛,现在安禄山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天下正义之士无不沉痛喝骂,我参军本是为了报效国家,只可惜造化弄人,我抱着这般想法在安禄山身边为将,实是与虎谋皮。”
卓亦疏轻佻笑道:“就算安禄山现在这般势力强横,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卓亦疏疏狂桀骜,此乃世人皆知,他此言绝非自吹自擂,而是性至如此。
康迁也是说道:“我在范阳军中也听过公子之名,知你不惧安禄山之势,实是大为钦佩,我与公子实是神交已久。”
听得康迁所言,卓亦疏又是轻笑道:“你既知安禄山蓄意谋反,又为何执意留在范阳军中助纣为虐?”
“安禄山的反意已然强盛无比,右相杨国忠多次向皇上进言,却都不被皇上重视,可见皇上对安禄山还是极为信任的。”康迁又道:“只是如此一来,只怕安禄山起兵造反时必然会将大**队打个措手不及,现在朝中的大小官员几乎都拿了安禄山的贿赂,所以没人会防备他,正因如此,我才执意留在范阳军中,只盼到战起之时能够搅乱安军的局势,就算影响不了大局,却也是能拖一刻是一刻,我这边拖得片刻,大唐官军就能有多一分的准备。”
听得如此,卓亦疏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只道他与朝中的昏庸贪官不可同日而语。
沈倾从又道:“如此一来,阁下也必然难逃安禄山的毒手。”
康迁说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对天下局势无力改变,只盼能做出些许小事,也算我报国有门。”
康迁早有打算,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 疑虑
过了许久,苦参和尚站起身来,说道:“毒势暂且抑制住了,但要想彻底祛除却还需一段时候,这里山野之间颇多不便,咱们还是下山去吧。”
正说话间,又有数名污衣帮弟子走来,为首的一人正是尤良工,他见到此地情景后自是一惊,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琅轩说道:“碰见了佘余,大家都中了毒。”
此前尤良工奉命来太室山中寻找呼延朗的踪迹,此时正好寻到此处,当下命人将中毒的本帮弟子带下山去。
康迁有意同行,卓亦疏见他忠君爱国,又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他颇为钦佩,所以邀他同行,康迁自是喜不自胜,一路上与卓亦疏畅谈,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对江湖局势也颇有见解,与卓亦疏可谓脾性相投,虽不如卓亦疏那般桀骜疏狂,却也自有一身傲骨。
一旁辛夷眼见于此,却是兀自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反倒是苦参和尚与青琅轩参与到了卓亦疏和康迁的交谈之中,四人交谈之时颇为畅快。
行出太室山时,忽听得辛夷问道:“康大哥,你对大唐的习俗礼仪怎得如此了解?”
康迁笑道:“我虽是外邦人,但仰慕大唐繁华已久,年幼时常随父亲到中原经商,就是长安也没少去,再加上我有意钻研,所以懂一些大唐之事,但却说不上精通。”
听了这话后辛夷再不多言,而是兀自低头沉思,就连走路时也颇为心不在焉。
过不多时,众人来到尤良工家前,正见到高险峰等人纷纷走出来,同行的还有上官顿,众人见到卓亦疏等人后也是一怔,左丘望最先看到异样,赶忙问道:“冉夫人和污衣帮的兄弟们都中了毒吗?”
高险峰等人闻言看去,却也不禁皱眉道:“难不成碰见了佘余?”
卓亦疏点了点头,又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左丘望回道:“冉夫人见公子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心中无比担忧,便即上山去寻公子,上官帮主派了人跟在冉夫人身边保护她,可冉夫人却也一去不返,我们只道事情有变,所以想进山相助。”
上官顿笑道:“现在看亦疏兄弟回来了,必然已经解决了变故。”
“幸得孔雀连城的诸位朋友出手相助,否则的话我对佘余的毒蛊也是束手无策。”卓亦疏如此说道。
庄修平等人与孔雀连城也算是老相识了,此时却也纷纷施礼答谢,苦参和尚等人赶忙回礼。
随即众人进到屋中,孔雀连城的人大显身手,继续给冉吟怀等人治疗毒伤。
一晃十天已过,冉吟怀逐渐好转,一众污衣帮弟子也渐渐恢复,只不过他们的内力不如冉吟怀,所以恢复的更慢一些,这都离不开辛夷等人的尽心尽力,但孔雀连城向来将悬壶济世当做己任,是以不觉劳累。
云潇湘的伤势虽然也不轻,但她自身潇湘毒掌的功力却能做到以毒攻毒,是以云潇湘大多时候都是自行疗毒,但伤势恢复的丝毫不比冉吟怀慢。
这期间康迁也留在这里,彼时他与佘余苦战,不但救了冉吟怀,同样是救了污衣帮的人,所以自上官顿往下,污衣帮弟子对康迁多有感激之意,再加上康迁不拘小节,颇有江湖习气,与众人相处的极为愉快,在一次次的把酒言欢之中早已兄弟相称。
第十五天时,骆达回来了。
自藏经阁前混战以后便再不见骆达的身影,卓亦疏也不着急,因为他料定骆达自会回来。
骆达满身风尘,见到卓亦疏后深施一礼。
卓亦疏问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骆达回道:“那日藏经阁前混战,我见博合台趁乱远逃,便即前去追击,我二人苦斗多日,我发现他颇为焦急,似乎有要事在身,我便卖了个破绽,佯装战败受伤,然后转身就逃,博合台果然上当,假意追了我三十余里,然后便即离去,我一路跟他到了许州,隐在暗中见到了周挚。”
“明无为的亲信。”卓亦疏说道。
骆达点了点头,又道:“从他二人的交谈中我得知如今歃血盟已然不在中原,而是去了边境,在短短数月间平定奚族叛乱,安禄山上表朝廷,要给明无为讨一个将军的官职,想必此事已成,明无为很快就要成为大唐将军了。”
卓亦疏轻笑道:“当今皇上倒真是昏庸无道,任奸臣为相,封佞臣为将,如今又要提拔得势小人。”
此话颇为不敬,若是被朝廷的人听去了,必然惹上大祸,但卓亦疏毫不在乎,仍是坦然而言,他言语中讥讽明无为,骆达听了却也毫无表示,卓亦疏见他如此伪装,只在心中冷笑连连。
“明无为本是一派之主,如今却要入朝为官,成了安禄山的走狗,当真是越活越不像样子。”卓亦疏轻蔑的说道。
实际上卓亦疏对明无为虽有恨意,但却也知道明无为这人才智绝世,实是天纵之才,而且野心极大,却不想他竟甘心沦为安禄山的鹰犬,这让卓亦疏大失所望。
骆达仍毫无表示,对于卓亦疏所言似乎充耳不闻,却也并不附和。
卓亦疏轻笑一声,再不多言。
眼见于此,骆达便即续道:“此次摩尼教来少室山扬威,自是得了安禄山的支持,但安禄山也并非完全信任摩尼教,又顾及到少林寺的特殊性,安禄山不敢派自己的亲信来监查,所以就派了毒王谷前来,一是监查摩尼教是否尽力,二是给少林群僧下毒从而让他们发挥不出内力,三是伺机偷盗少**学。”
卓亦疏心中暗道:骆达绝口不提博合台来此的缘由,这其中必有隐情。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面上却无任何表示,而是开口问道:“那文隐阁呢?”
骆达听后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据周挚和博合台所说,文隐阁是此间的一个变数,安禄山让摩尼教挑战少林,是为了探究佛门的底蕴,当然,若是摩尼教能胜了少林,自然名声大振,便能在中原广收教徒,成为安禄山的一大助力,而杨原却也认准这个机会,命其属下天台寺前来争夺佛门之首的地位,还派了宁珂前来相助。”
眼见卓亦疏沉思不语,骆达便即又道:“安禄山知道江湖中的力量不可忽略,所以他欲将甘心臣服的江湖势力收为己用,实在冥顽不化的则予以铲除。”
“就凭安禄山也想在江湖中只手摭天?”卓亦疏轻笑道,语气中颇多不屑之意。
二人说完话时已是皓月当空,骆达自觉禀告完毕,便即告退。
不多时沈倾从漫步而来,她明眸流转,向卓亦疏问道:“你觉得骆达的话可信吗?”
“这些虽然都是安禄山和明无为的计划,但只是大体的步骤,就算他不说,我也能大致猜到,所以我相信骆达说的都是真的,毕竟他说的这些话根本无关大局。”卓亦疏又道:“这些天他有没有见过明无为不得而知,但他跟我说的这些话绝对是明无为授意的,而博合台为什么会到少林却不得而知,但我相信明无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派人前来。”
第二日一早,又有一人寻上门来,却是摩诘居士。
王摩诘开门见山的说道:“陛下已经下令禁止大唐子民参与摩尼教,换句话说,摩尼教经此一役,只能退出大唐。”
这事对卓亦疏来说无关紧要,所以意兴阑珊。
王摩诘见此却是笑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替少林方丈来向卓公子表达谢意,慧尘方丈说若是公子得空,还请到寺中做客,此前强敌来犯,少林派招待不周,深以为憾。”
听得此话后,卓亦疏却是说道:“这次我并未帮上什么忙,就不叨扰了。”
这话倒也不是自谦之言,而是卓亦疏真心以为,摩尼教在少室山败退是因摩尼教主败在了少林方丈的手中,但这却非卓亦疏之功,所以此时卓亦疏只觉得自己空得好处却没出力,心中抱憾。
可王摩诘却正色道:“觉空偷盗少林典籍,更意图从藏经阁盗书,幸得公子所阻,才免于少**学外泄,而且摩尼教的奸细本闻也是死于公子的剑下,如此更是免于少**功流于番邦,这两件事都是对少林派意义重大,所以少林高僧全都诚心致谢。”
卓亦疏挥了挥手,又道:“我本想凭一己之力杀了本闻,却不想白九君出手了,如此一来也算是我和他合力对敌,但却并非我的本意,这事对我来说是耻非荣,不愿多提。”
以卓亦疏的性子就算是面对摩尼教主也要单独擒杀本闻,可那时白九君突然出手却是出乎卓亦疏的意料,正是白九君的暴雨梨花针挡住了摩尼教主,方才使得饮怨剑能够一击必杀,但却有违卓亦疏的本意,所以他心中颇为不悦。
一阵锋寒之意骤起,自是饮怨剑所发,神剑有灵,却也觉得暴雨梨花针乃是多此一举,是以散发出锋寒之意以作不悦之色。
王摩诘神色一变,不禁惊道:“饮怨剑不愧是古今第一邪戾之剑,果然剑中有灵。”
卓亦疏轻抚饮怨,眼中现出爱惜之意。
而后王摩诘告辞而去。
第二百二十章 争位
又过几日,众人的伤势逐渐好转,倒也算得上一桩喜事。
这日清晨,忽听得少室山上钟声长鸣,在这山下农家之中都听得清清楚楚,卓亦疏对这钟声并不陌生,当初摩尼教来袭少林派时,少林寺就曾响起这道钟声。
尤良工久居少室山下,所以也知道的清楚,便即说道:“看来少林寺出了大事,否则不会敲响这钟声的。”
康迁说道:“摩尼教既然已经退走了,又有谁能威胁到少林派呢?”
卓亦疏自觉此次没能帮到少林,所以心中颇为歉疚,此时正赶上少林响钟,卓亦疏自然是想出力相助,是以便即说道:“上山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纵身而动,金宵宗众人紧跟其后,许灵儿见庄修平去了,便也想跟在他身边,可又有女儿家的矜持,眼见此地人多,也不好意思贸然跟上,幸见沈倾从迈步而出,与卓亦疏并肩同行,许灵儿心中一喜,便即跟在沈倾从身边。
沈倾从看见许灵儿跟在自己身边,初时不以为意,随后却又见许灵儿时不时的偷眼去看庄修平,庄修平正在深思山上的事情,所以没有发现许灵儿的举动,但沈倾从却是狡黠一笑,脚下一动来到庄修平身边,开口问道:“庄先生号称八臂穿杨,却不知一箭最远能射多远?”
庄修平没想到沈倾从忽有此问,想了一下后回到:“我也没试过,不过距离越远飞箭的威力也就越小。”
其实沈倾从另有打算,此时听了庄修平的回答后便即说道:“那若是敌人欺身近前又该如何?”
庄修平笑道:“沈姑娘也忒小看我了,我这柄硬弓不但能发箭,更能当做近战兵器。”
哪知沈倾从却又道:“当了近战兵器自会影响到弯弓搭箭,如此一来远处的敌人无法顾及的到,岂不是坠了你八臂穿杨的威名。”
庄修平不知沈倾从为何口出此言,正在疑惑间却见沈倾从将许灵儿拉了过来,然后说道:“我家灵儿姐姐剑法超群,任何人在她身前都占不了便宜,此行上山必然凶险万分,就让灵儿姐姐与你同行,你俩取长补短,敌人若是到了身前就让灵儿姐姐用自家剑法应付,若是敌人远遁而逃,庄先生的飞箭之术就能大展神威,如此一来无论远近都非你二人之敌,也算得上相得益彰。”
沈倾从伶牙俐齿,清清脆脆的说了这段话,却让庄修平不明其意,最后也只挤出一句:“这不合适吧?”
沈倾从挥了挥手,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说道:“也不必太过谢我。”
只留下许灵儿俏脸羞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行至少室山间,距离少林寺尚有十余里之远,又见前方行来一众僧人,为首的那人正是智行。
见到卓亦疏等人后,智行便即施礼说道:“诸位施主,小僧这厢有礼了。”
卓亦疏问道:“寺中警钟长鸣,是出了什么事?”
智行答道:“是呼延朗趁寺中实力空虚之际闯入寺中,带走了觉空。”
觉空虽是天台寺方丈,实际上也是文隐阁的部众。
卓亦疏又问道:“他往哪边去了?”
智行回道:“呼延朗孤身闯寺,带了觉空后便即离去,我们追出来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现下寺中弟子正漫山遍野的寻找呼延朗,约定以飞焰为号,现下无人发出信号,自然是尚未寻到呼延朗。”
听得智行的语气中颇多无奈之意,却也不难理解,少林派威名远播,寺中本是不缺高手,可先被毒王谷下毒暗算,又迎击了摩尼教高手,以至寺中高手所剩无几,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呼延朗有可乘之机,若是放在平时,饶是呼延朗神功盖世却也不敢到少林寺放肆,只是如今少林中的慧字辈高僧只有慧苦尚能一战,但他既要在寺中坐镇,自然无暇分身来寻呼延朗,只能派出寺中弟子漫山遍野的寻找。
这时又见少室山的四面八方各处几乎在同一时间升起了绿色的飞焰,在众人疑惑不解时,智行说道:“若是寻到了人会放红色飞焰,没寻到人才会放出绿色飞焰,如今这般情况看来,少室山各处都没见到呼延朗的踪迹,想必是已经下山去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山下看看。”
一听这话,便知卓亦疏有心相助,智行自是大喜,他知寺中各堂首座在方丈的授意下各自传了一套武功给卓亦疏,虽然只是招式而无内功心法,但既能得到方丈的信任,卓亦疏自然是友非敌,而且他武功高强,手下能人众多,有他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智行说道:“那就有劳卓公子了,小僧先行返寺回禀此间事由。”
卓亦疏等人转身下山,这次直奔登封城而去,从时间上推算,就算呼延朗健步如飞,如今最多也就是到了登封城里。
不待众人下山,上官顿便即吩咐尤良工先去城中搜寻,尤良工领命而去,先行下山,动用了污衣帮的力量自然事倍功半,待卓亦疏等人到了登封城时,尤良工已经有了眉目,只听他说道:“有弟子在城南发现了呼延朗的踪迹,但是呼延朗是孤身一人,并未与觉空和尚在一起。”
听得此话,众人却皆是大惑不解,据智行所说,觉空被卓亦疏打致重伤,如今伤势未愈,呼延朗虽然带他逃出了少林寺,可若是不与他同行,单凭觉空自己根本寸步难行,所以呼延朗单独出现实是有违常理。
众人思忖之时,却是冉吟怀最先想通关键,便即说道:“是宁珂,呼延朗肯定是把觉空交给宁珂了。”冉吟怀续道:“呼延朗孤身闯寺救走觉空,却也知道少林派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呼延朗之能也不敢轻视少林派,何况他还带着一个重伤的觉空,但是在这附近还有一个文隐阁的高手就是宁珂,呼延朗将觉空交给宁珂,自己则坦然现身,是为了吸引少林派的注意力,我想现在宁珂正在转移觉空。”
上官顿却道:“但是宁珂也是重伤之身,又怎能护得住觉空?”
听了冉吟怀的话以后,沈倾从已然恍然,此时便即说道:“宁珂的伤曾被辛夷姐姐救治,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纵然没有痊愈,应该也有了一战之力,再加上呼延朗吸引少林派的注意力,宁珂那边并不会遇见太大的阻碍,所以完全有机会护住觉空。”
孔雀连城的医术天下无双,辛夷又尽得聂天成的真传,有她出手医治,纵然宁珂的伤势极重却也能快速恢复。
上官顿惊觉如此,赶忙吩咐属下找寻宁珂的踪迹。
但此时距离呼延朗下山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所以宁珂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登封城,就算没有文隐阁的人在外接应,却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宁珂和觉空的踪迹,说到底还是众人晚了一步。
正所谓世事难料,纵然慢了一步却还是等来了转机。
污衣帮弟子来报:“在城北处发现了宁珂的踪迹,同行的还有觉空和尚。”
原来宁珂的确带着觉空另走别路,呼延朗在城南现身,而宁珂则走得城北,如此南辕北辙,自是为了混淆视听,可事情的变故仍是发生了,宁珂与觉空虽然急于离开此地,但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所以两人雇佣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出城,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之意,如此一来既可以遮挡着觉空的身份,也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觉空感激宁珂前来相救,便与他攀谈几句,宁珂因为潜身入寺所以没见到寺前之战,便即开口询问,觉空知无不言,自然提起了摩尼教,觉空说摩尼教中高手如云,难怪敢来挑战少林,可宁珂却颇为不屑,言语之间对摩尼教多有不敬,本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别人也听不到,可却不想三名摩尼教护法正在路旁,他们本是身着长袍遮挡身份,所以宁珂也没看出他们的来路,三名护法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所以神识四散眼观八方以防有人围攻,正因如此,周围的细微声响变动都逃不过三名护法的掌握,也就正好听到了宁珂对摩尼教出言不逊。
摩尼教徒对本教狂热推崇,不许任何人妄言诋毁,所以听得宁珂的不敬之语时纷纷大怒,三人一同起身拦在马车前方。
宁珂也是蛮横惯了的人物,言语不和间便即挺刀攻出,如此双方大打出手。
此间消息一经传出,污衣帮弟子赶忙禀于上官顿。
一行人来到城北,正见到宁珂与三护法苦斗,但他重伤初愈而且以一敌三,是以逐渐不敌,此时已经露出败象。
黎清让游目四顾,然后轻声惊道:“孙婉。”
上官顿循言看去,只见路旁的确坐着一人,正是西沙派掌门之女孙婉,曾与卓亦疏约战。
但此时孙婉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封了穴道。
上官顿纵身上前,解开了孙婉的穴道。
这时一名摩尼护法眼见于此,当即抽身而出,直奔上官顿砍了一刀,上官顿冷笑一声,方形薄刀应势而动,硬生生的打退了对方的兵刃,然后再不多留,便将孙婉带了回去。
那名摩尼教护法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顿冷笑道:“番邦蛮夷。”
黎清让向孙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孙婉惊魂未定,过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三人将我擒来,说是要献给他们的教主,好让他们教主封他们做神使。”
摩尼教中以教主为尊,其下是四大神使,四神使各有护法。
“这么说他们是西神使的护法。”卓亦疏轻笑道。
西神使死于少室山上,如此空出神使之位,方才引得其下护法竞相争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孙老头所望端倪
摩尼教三名护法和宁珂都认得卓亦疏等人,此时眼见对方来到此地,四人皆是心中一惊,旋即各自撤招。
三护法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却也是面面相觑。
宁珂冷眼扫视,在冉吟怀身上稍作停顿,此时冉吟怀重伤初愈,脸上仍有虚弱之色,但却给她平添了几分柔弱,配上她的绝色狐媚,更是我见犹怜,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猿意马,而此时冉吟怀静立在卓亦疏身边,眼波流动,绵绵情意都在他一人身上。
眼见于此,宁珂心中陡然而怒,旋即握紧了婴牙刀。
卓亦疏自然不知道宁珂心中的想法,实际上他也不屑于知道,此时仍是满脸轻佻的看向前方四人,然后又将目光盯向了那辆马车。
觉空被卓亦疏用大摔碑手所伤,那一招中蕴含万化神功,端的是厉害无比,就算觉空身负少林降龙伏象功却也抵挡不住,此时早已没了一战之力,只能躲在马车里。
念及于此,卓亦疏便即轻笑道:“觉空和尚滚出来吧。”
车内的觉空和尚自然浑身一颤,此时的他是绝对斗不过卓亦疏的,所以只能期盼宁珂能够救自己逃出生天。
而宁珂也已经把主意打在了觉空的身上,宁珂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颇有城府,行事之时懂得进退,他虽然对卓亦疏怀恨在心,又对冉吟怀垂涎三尺,但他始终保持清醒,知道如今的情况断然不能铤而走险。
沉思半饷,又听卓亦疏有此一说,宁珂便即计上心头,开口说道:“觉空大师,既然卓公子出言相邀,您就出来现身一见吧。”
卓亦疏等人都没想到宁珂竟然如此配合,是以全都大感意外,却听冉吟怀低声说道:“宁珂这人诡计多端,而且心狠手辣,他如此顺应公子之言,必然是有阴谋,公子务必小心。”
觉空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缓慢的站到地上,但他挨了一记大摔碑手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以此时全身摇晃不稳,用手扶着车厢方才勉强站立,却是说道:“卓公子有何贵干?”
卓亦疏轻笑道:“阁下既是天台寺的方丈,又为何要偷学少**功?难不成是认为天台寺的武功不如少林派?”
觉空脸色微变,但却很快恢复如常,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卓亦疏所言,是以他话锋一转,便即说道:“卓公子不也是学了少林派的功夫吗?”
卓亦疏轻笑答道:“不错,所以我更要将你擒回去。”
“我文隐阁的人还轮不到金宵宗发落。”说话的却是宁珂。
听得此话,卓亦疏反倒笑了一声,轻佻问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挡住我的本事了。”
卓亦疏运起内劲,他不但要留下觉空,就连宁珂也没打算放过。
虽不知卓亦疏心中所想,但宁珂却也不敢怠慢,而他已然有了计划,此时忽的身形一动,却并非攻向卓亦疏,而是向觉空急去。
此时觉空已无战力,只能仰仗宁珂搭救,当下眼见宁珂向自己而来,觉空自是大喜,还以为宁珂要将自己救走,哪知宁珂伸手抓住觉空的肩头,旋即纵力抛出,觉空成了一个人形暗器径直砸向卓亦疏。
突见变故忽生,任谁都是始料不及,就算冉吟怀深知宁珂心思毒辣,却也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之面将同门当做暗器掷出,如此一来,等同于舍弃了觉空,就算他没死在卓亦疏手里却也难免被他擒住。
觉空大惊失色,身在空中却也无能为力。
乌宏赶忙上前,伸手接住觉空的袭来之力,他在藏经阁前已然展示了惊人的神力,此时又接住了宁珂的奋力抛掷,这其中不但有宁珂的力道,还有觉空本人的重量,换做常人必会被砸的筋骨尽断,但乌宏却只大喝一声,旋即便将觉空接住。
卓亦疏面色不改,又见庄修平疾射一箭,与此同时,左丘望打出机括暗器,速度竟与八臂穿杨的飞箭不相上下。
左丘望打出的是一柄短刃,以机括之力发出,力道强横而且速度极快,与飞箭同时袭至,宁珂也不免骇然失色,赶忙挥起快刀婴牙,左右分砍,使出浑身解数,将快刀绝技发挥到极致,别人看去只觉刀影重重,竟是快到不可思议,如此终是挡开了庄修平的箭矢和左丘望的机括短刃。
但这二人仍有后续之力,左丘望的机括自不用说,精妙无比,可连发数道飞刃,而庄修平的弓箭绝技也非浪得虚名,此时已然弯弓搭箭,瞬息之间就能再发一箭。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卓亦疏令道:“住手。”
听得卓亦疏发了话,庄修平和左丘望纷纷停手,却也皆是不解,这时又听得卓亦疏轻笑道:“快刀宁珂也算是有些本事,饶你去吧。”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庄修平和左丘望在瞬息之间就能再发一招,而宁珂绝无余力再接一招,所以他已是必死无疑的境地,就连宁珂自己都已心中一沉,暗道一声我命休矣,却不想卓亦疏竟然就这么饶了他。
沈倾从与卓亦疏两情相悦,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冉吟怀久伴卓亦疏身边,也知他性情如何,二女皆是暗道:他饶了宁珂一命,既是念他这手快刀功夫着实厉害,更多的则是不愿以多欺少,他这般桀骜性子当真绝世无双。
云潇湘微微一笑,也是心道:今日若是宁珂与公子单打独斗,这手快刀绝技也就要陨落在此了,要说也是宁珂命不该绝,竟然引得庄修平和左丘望一同出手,如此惹了公子的桀骜性子,竟然放他离去,这样一来倒是让宁珂捡了条命。
宁珂却只冷笑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高险峰皱眉道:“这人狼子野心,就算公子宽宏大量,他也必然不肯领情。”
其实高险峰本想再说一句‘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可又碍于事已至此,而卓亦疏又是宗主之尊,自己也不该妄言,是以便干脆不说。
眼见于此,一旁的三名摩尼护法却是神色凝重,其中一人上前说道:“有些本事的不光是大唐人,我摩尼教也有神功典籍,绝不弱于大唐武功。”
卓亦疏闻言轻笑一下,但却满脸不恭之色,显然是未将对方放在眼里,那护法眼见于此也知自己受了轻视,当即脸色一变,立刻欺身攻上,一掌径直袭来。
卓亦疏也不说话,而是纵力打出一拳,用的乃是少林派的‘偏花七星拳’。
那护法使得是摩尼教中的掌法,本是强势无匹的力道却被卓亦疏一拳震退,护法急退十余步方才勉强站住,一口血顶到咽喉,好不容易方才压下,心中不免骇然,开口说道:“好厉害的武功,竟然还有锋利之气。”
按照常理来说,拳法之中绝无可能会有剑锋一般的利气,可这护法与卓亦疏硬拼一记,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卓亦疏的拳法中蕴含万千力道而且还有清晰的剑气,当真是闻所未闻。
岂不知卓亦疏这一招‘偏花七星拳’是以万化神功为内劲打出的,而卓亦疏的万化内劲又与灵犀剑法融会贯通,是以他出招时自带三分剑气,如此道、佛、剑三家高深武功同存于一人之身,可谓是穷尽天下奇妙,莫说摩尼护法只是外邦蛮夷,就算是中原武林的高手见了这般情况也会惊愕骇然,只觉得叹为观止。
卓亦疏轻佻一笑,继而言道:“与你们这等番邦蛮夷本不该讲什么道理,但既然已经饶了宁珂一命,自然也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免得说我厚此薄彼,你们三个谁赢了我都能安全的离开此地,金宵宗绝不追击。”
听得此话,三名摩尼护法先是一喜,只道今日之事尚有转机,可转念一想却又有几分黯然,卓亦疏武功高强,要想赢他谈何容易,尤其是刚才与卓亦疏对过一掌的那人更是心有余悸。
这时却见左丘望走上前说道:“公子,对付这些番邦蛮夷何须劳烦公子亲自出手,他们只是区区护法而已,但公子却是金宵宗主,身份不可与他们同日而语,若是公子与他们动手,岂不是自坠身份,还是由属下代为出手吧。”
左丘望自知与卓亦疏相见以来还未立功,所以有心展示武艺,而他向来心思缜密,深知卓亦疏性子傲岸,疏狂入骨,若是直接请战他未必应允,非得如此说来才行。
果然,卓亦疏看了左丘望一眼然后说道:“那好,就由你出手吧。”
左丘望施了一礼,然后纵身而去,朗声道:“就凭你们几个杂鱼烂虾也妄想跟我家公子动手?还是先来会会左丘望爷爷吧。”
摩尼护法听他的语气蛮横无理,全都动了火气,其中一人说道:“若是我们赢了你,刚才卓公子的话还算数吗?”
冉吟怀笑道:“我家公子向来说一不二,你们有本事从左丘望手里赢下一阵自会放你们离去。”
那人闻言心中大定,便即率先下场,与左丘望恶斗。
正在这时,又有人赶到此处,正是西沙派掌门孙老头,他见到卓亦疏后赶忙上前施礼,他得到消息说自己的女儿被摩尼教掳了去,心中焦急万分,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却见女儿已被卓亦疏所救,心中登时大定。
孙老头赶来时正是左丘望与摩尼护法恶斗之际,左丘望的机括之术果然厉害,似乎全身上下都有武器,身上的机关奇幻难测,莫说是摩尼护法,就算是场边观战的众人也都赞叹不已。
场中斗得多时,孙老头却是脸现疑惑之色,看向左丘望的眼色不禁复杂了许多。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西沙派位于南海,那里有数不清的岛屿,西沙派占据的也不过寥寥两三座小岛,除此之外也有别的门派占岛为王,所以南海之地错综复杂,大小势力数不胜数。
此时孙老头眼见左丘望鏖战摩尼护法,他的眼神中却有许多意外之色,孙老头暗道:金宵宗主虽然年纪不大,但手眼通天,能聚集这等异人本也不足为奇,可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思虑许久,孙老头仍是没有忍住心中之意,趁着左丘望和摩尼护法打斗之时来到卓亦疏身边,低声问道:“卓公子,这位左丘先生的机关术如此厉害,却不知师从何人?”
听得孙老头发问,卓亦疏却是颇感意外,却也答道:“我没问过他的师承。”
金宵宗是云锦传到卓亦疏手中的,而高险峰等人也都是云锦收服的,金宵宗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对抗安禄山,宗中的各路奇人也都是心怀天下之辈,知道安禄山祸国殃民,眼看着大唐的锦绣江山就要毁于这胡臣之手,所以方才甘心跟随云锦,只盼能击垮安禄山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虽然卓亦疏身居宗主之位,但入宗时间却是最短的,只道高险峰等人皆是奇人异士,可对于众人的师承却是从未问过。
孙老头的武功虽然不及卓亦疏,但他毕竟是一派之主,颇善识人之术,此时自是看出卓亦疏绝没有刻意诓骗,是以孙老头便即又道:“在下所掌的西沙派位于南海的西沙岛上,那南海广阔无边,也不知有多少座岛屿,而在海域深处有一门派名为翠微岛,这个门派的人物神出鬼没,其下门人皆有出神入化之能,虽平日里深藏若虚,但却是可与凌霆府相提并论的存在。”
大唐极南之地属岭南道,而岭南道的江湖门派以凌霆府为尊,凌霆府之名响彻江湖,可与兰陵剑派、长离山庄等相提并论,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门派,虽然久居岭南,但对中原江湖仍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可这个孙老头口中的翠微岛却是名不见经传,江湖中少有人听过其名,卓亦疏也是从未有过耳闻,但孙老头却是神色凝重、言之凿凿的称其可与名震天下的凌霆府同日而语。
又听孙老头续道:“实际上翠微岛虽然行事低调,但手段极其厉害,两年前有十四家门派得罪了翠微岛的高手,而后只一夜之间尽数被其灭门,如此之事不胜枚举,只要得罪了翠微岛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卓亦疏听后却道:“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孙老头答道:“据我所知,翠微岛最为厉害的依仗就是其机关之术,实有神鬼难测之力,而据我观之,左丘先生的机括暗器与翠微岛的机关术如出一辙。”
听到这时,卓亦疏‘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是说左丘望是翠微岛的人?”
“不敢。”孙老头答道:“老朽不敢断言,只是曾有幸见过翠微岛的高人出手,那机关之术与左丘先生的一般无二,尤其是那白虎刀匣,我更是亲眼见过翠微岛的高手使出。”
白虎刀匣是左丘望的机括兵器,曾以此来试探卓亦疏。
在江湖之中,转投别派的事可大可小,主要是看改派之人所为何事,而卓亦疏从未听左丘望提起过翠微岛之名,所以心中自然疑惑。
孙老头思忖半饷,又道:“老朽只是胡言,虽然岭南道各派对翠微岛颇多畏惧,但以公子之能自是远胜他们,本该无须担心。”
妄参别派事宜乃是江湖大忌,但翠微岛行事无常,绝非名门正派,其门下弟子出现在金宵宗中,也不知是福是祸,而卓亦疏救过孙婉的性命,所以孙老头对他感激不尽,这才甘冒风险向卓亦疏明言相告。
说完这些话后,孙老头便即退到一旁。
卓亦疏转头向庄修平问道:“左丘望的来历你可知晓?”
庄修平没听到孙老头的话,此时听得卓亦疏有此一问先是一愣,然后答道:“他是肃州人士,云老宗主去玉门关时遇见的他,那时他因得罪了当地权贵从而深陷牢狱之灾,云老宗主敬他忠义,所以率领我们出手相助。”
“他这一身机关术是从何处学来的?”卓亦疏又问道。
庄修平不知卓亦疏为何突然对左丘望这么有兴趣,但他仍是答道:“左丘望家中有本古籍,据说是先秦墨家所遗落的典籍,记录着精妙的机关之术,只是那其中记载的机关术极为复杂难懂,是以无人学会,左丘望天生聪颖,再加上肯下苦功,这才学了个五六成,虽然只有半数,但却也足够用了。”
“左丘望去过岭南道吗?”卓亦疏忽然问道。
庄修平楞了一下,然后回道:“没有,左丘望自幼在肃州生活,家中颇有钱财,所以他出事前既没有考取功名也没有四处游历,而是在家中专心钻研机关术,若不是后来出了事,他也不会跟随云老宗主四处游走。”庄修平说到这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了句:“这些都是左丘望自己说的,他对我们没有隐瞒。”
卓亦疏心中暗道:翠微岛之名我从未听过,据孙老头所言,这家门派在南海岛上,而左丘望却始终在肃州生活,这两地相隔万里,绝无可能会有联系,若是说翠微岛有人到中原游历时看重左丘望的资质从而传他机关术倒也说得过去,可左丘望却说自己的机关术得于家中古籍,如此说来显然并非别人所授,可为何他的白虎刀匣却与翠微岛的机关术不谋而合,而且据孙老头所言,左丘望与翠微岛相同的地方不只是白虎刀匣,而是所有机关术全都如出一辙,这不正是说明左丘望的机关术应是与翠微岛同属一脉吗,难不成翠微岛也有墨家古籍?
卓亦疏自然不会因为孙老头的几句话就怀疑左丘望有何不轨之心,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实是难以揣测,这才让卓亦疏疑惑不已,而他直觉此事非同小可,但为何有此感觉却又无从得知。
这时听得一声惊呼,抬头看时,只见与左丘望对战的摩尼护法败下阵来,被左丘望的白虎刀匣打中死穴,登时命陨。
眼见于此,金宵宗等人自是齐声喝彩,而那两名摩尼护法却是脸色极其难看。
卓亦疏轻笑道:“我的话仍然算数,你们两个谁能赢了就可以走了,至于赢不了的......”
卓亦疏没有说下去,但后果已经不言而喻。
两名护法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想法却是各异,其中一人打算鱼死网破,也不管什么比试较量,只想着逃出生天,另一人则有些胆寒,想着服软认输,只求留下一条命就行了。
如此一来,二人自然无法达成共识,而左丘望却又冷笑道:“两位谁先来?”
正在这时,又见一人疾行而来,很快到了众人眼前,来者却是摩尼教四神使之一的南神使。
眼见来人,两名摩尼护法自是心中大喜,虽然这二人并不属南神使统领,但毕竟同为摩尼教众,南神使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南神使眼见此地场景,自是眉头一皱,然后说道:“不知邓遵如何得罪了金宵宗?”
邓遵就是被左丘望所杀的那人,摩尼教虽然源自外邦,但却始终想入大唐传教,是以教中之人都有中原名字,邓遵就是这名护法的中原名字。
此话一出,还不待卓亦疏回话,却见孙老头扑身上前,一边探刀在前一边怒喝道:“摩尼教捉走我女儿,当真不把我西沙派放在眼里吗?”
孙老头虽然失了一只手,但刀法仍然凶狠,此时攻向对手,气势之强让人心中一凛。
南神使眉头一皱,他本不愿横生枝节,若是只得罪了孙老头倒也好说,西沙派是远在南海的门派,就算在这里杀了他们的掌门人,等到消息传回西沙派时早已不知过了多久,所以南神使并不畏惧孙老头,但眼前所见却是孙老头与卓亦疏等人站在一起,显然是同伴,金宵宗高手众多,此时都在这里,纵然是摩尼教神使也不敢轻易得罪,是以此时只怕伤了孙老头会惹得卓亦疏不悦,念及于此,便也不与他生死相向,只是出手抵挡。
但孙老头不依不饶,他既能在南海之上博得一席之地,自然有七分凶狠,又恼怒摩尼教擒走女儿孙婉,再加上自己的一手一耳都是被摩尼教众砍去的,孙老头的怒气更是大盛,刀法由此更加凌厉。
南神使眼见不能善了,便也只能舍弃最初的想法,当即与孙老头对攻数招,孙老头毕竟失了一只手,功力大不如前,久战之后更有力竭之象,左肩处中了一掌,幸而南神使碍于卓亦疏之威不想杀他,所以掌下留情,孙老头这才保住了性命。
孙婉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护住父亲。
南神使本也没想再攻,却仍见卓亦疏纵身来到场中挡在孙老头父女身前,同时轻笑道:“摩尼教当真屡教不改,还想逞凶吗?”
他这话说的轻佻随意,自是未见对方放在眼里。
南神使脸色微变,思忖片刻后便即说道:“不知三名护法如何得罪了各位,在下替他们三个赔罪了。”说着深施一礼,倒也诚意十足。
自摩尼教入中原一来始终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就算是在少林寺前摩尼教主败于少林方丈后也不曾服软认输,却不想此时南神使竟会如此放低姿态。
南神使又道:“虽然三名护法得罪了诸位,但邓遵已然搭上了性命,应可算作赔罪了。”
堂堂摩尼教神使竟然如此服了软,对教中护法的死竟然不想报仇,此时不但是卓亦疏等人大感意外,就连另两名护法都觉得不可思议。
南神使眼见众人都不说话,当下也不管他们心中所想,便继续道:“今日我们尚有要事,就不与诸位多待了,告辞。”
说完话一抱拳,然后示意两名护法随自己离去,那两人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忤逆,便与南神使离开了这里。
待三人走远以后,沈倾从走上前对卓亦疏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冉吟怀也上前说道:“南神使急匆匆的离去,必然另有原因。”
高险峰说道:“公子,可否让我先去查探?”
卓亦疏点了点头,今日这番邦蛮夷的行为与从前大相径庭,其中缘由必然不简单,这里是大唐之境,摩尼教若是有所阴谋,必然会损害大唐百姓,所以卓亦疏不会不管。
第二百二十三章 摩尼教主
高险峰疾行远去,以他的轻功造诣自是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对方。
卓亦疏玩味的看着觉空和尚,他被宁珂掷出来以后就落到了乌宏手里,以乌宏之力擒着他自是轻而易举。
觉空脸色苍白,颇有些畏惧之意,脑海中飞速旋转,旋即方才说道:“金宵宗主总不至于为难我一个重伤的僧人吧?”
虽然觉空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卓亦疏,却也听别人提起过这位年轻的金宵宗主,知他性情桀骜不驯、疏狂入骨,所以便认准了这个性格,如此方才有此一说。
卓亦疏轻笑道:“我本也没打算杀你,凭你还不足以让我追杀,我会把你送回少林寺。”
觉空知道自己偷习少**功的事绝不会轻易掀过,少林派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一去恐再无出寺的机会了,呼延朗能在少林寺中救出觉空是因为少林派高手损伤殆尽,一时间实力空虚而已,待日后少林派高手恢复了功力,就算是呼延朗也不敢再到少林寺抢人。
虽然如此,但觉空仍是转念想道:困在少林寺中总好过搭上性命,将来若是文隐阁大事能成,待阁主君临天下的那天,还怕少林和尚敢不放我吗?
卓亦疏自不理会他心中的想法,而是意欲指派乌宏将觉空押上山,这时却听一旁许久不语的苦参和尚忽道:“卓公子,就让我将这人押上少林吧。”
孔雀连城的三人中只有苦参和尚来了这里,辛夷和青琅轩都还在尤良工家中治疗王少伯的伤势,王少伯受的是内伤,恢复起来极为不易,是以无法参战,只能留在尤良工家中。
“难得苦参大师有闲心,那就有劳了。”卓亦疏心情大好,他替少林派擒住了觉空,避免了少**功流落外人之手,如此也算是回报了少林诸僧授艺之恩。
苦参却是正色道:“并非是我有闲心,而是我本就想到寺中寻找答案。”
卓亦疏疑道:“什么答案?”
苦参说道:“那日在少林寺前,我亲眼见到慧明法师立地顿悟,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我虽遁入空门已久,但却只是粗通佛理,本是想在佛法中寻求大自在,但却始终不得其法,直到慧明法师顿悟之时,我方觉醍醐灌顶,但那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我再想捕捉时已经空无一物,这些天我始终在找寻那种感觉,只可惜一无所获,慧明法师所习的是少林之法,在少林寺中必然会有答案,所以我想去寺中请教高僧。”
苦参和尚是有大智慧的,只不过尚未尽数领悟,他之所以遁入空门是因其母亲之死,聂天成虽然没有施以援手,但苦参和尚也知聂天成并非见死不救,这段恩怨虽是起于医者仁心,但苦参和尚即为人子,又怎能轻易放下,是以终日郁郁寡欢,又因其母亲生前笃信佛教,所以苦参和尚受其感染也出家为僧,只是他因受的打击太大,纵然遁入空门却也始终不明佛理,唯有终日以酒肉麻痹自身情绪,如此成了一个酒肉和尚,现如今他机缘已到,亲眼见到慧明立地顿悟,苦参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只不过佛理太过深广,只凭苦参一人无法领悟,幸而有少林寺这等佛门传承可为他解惑。
虽然卓亦疏总认为佛门之中规矩太多,条条框框的限制自由,与他这种桀骜性子全然不符,但此时听得苦参所言,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常人穷尽一生也未必遇得到。
当下卓亦疏便将觉空交给苦参和尚,让他将其带往少林。
随后卓亦疏等人回了尤良工家中,当天晚些时候,高险峰也回来了。
而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还带了一个人。
高险峰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摩尼教主。
只不过此时摩尼教主重伤昏迷,身上多有血迹,毫无往日的威风,
沈倾从好奇心颇重,此时便即疑问道:“高先生怎么把摩尼教主带回来了?”
高险峰回道:“摩尼教中出了叛乱,摩尼教主是被他手下的神使打伤的。”
旁边的辛夷走上前去开始为摩尼教主诊断伤势,她是医者仁心,所有伤者在她眼中皆一视同仁,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在她眼里全都没有差别。
众人知她性格,也就全然不阻止。
高险峰喝了口水,稍作平复后开口说道:“摩尼教在少室山战败,摩尼教主败于少林方丈之手,西神使亡于少室山,这些对摩尼教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却也因此耗尽了摩尼教主的威信,剩余的三名神使中只剩东神使一人忠于摩尼教主,南、北两神使联手篡夺教主之位,但摩尼教主受了重伤,已然无力对抗两神使,东神使孤掌难鸣,他手下的人数远不及南、北两神使的多,动起手来必败无疑,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西神使的势力,西神使虽然亡于少室山,但他手下的数百名摩尼教弟子却还在,仍占据摩尼教四分之一的力量,只要东神使与西神使的势力联手,就能与南、北神使分庭抗礼。”
左丘望说道:“这东神使倒也忠心耿耿。”
“这话不错,东神使始终忠于摩尼教主。”高险峰说道:“所以西神使的势力就成了重中之重,直接关系到摩尼教的格局,若是东神使联合了西神使势力就能稳住局势,反之则摩尼教主之位必然易主,但眼下西神使既然已死,他手下的势力也就群龙无首,要想整合这股势力就必须重立一名西神使,而新的西神使必然要从护法之中选出,而那三名护法本就有心争夺神使之位,所以外出寻找献给教主的女色,却不想教中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三人对教中之事毫不知情,一心寻找进献的女色,却不知东、南、北三名神使也在找他们,最终是南神使快人一步,将那三名护法带了回去,并立了其中一人为新的西神使,由此北、南、西三名神使力压东神使一方,摩尼教主身陷反叛,却因身受重伤而无力阻止,东神使拼了性命将摩尼教主交给了我,我敬他忠义,所以应允,这才带着摩尼教主逃出生天,只是不知东神使现下怎样了,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世上能在摩尼教混战之中带走摩尼教主的也只有高险峰一人了,他那一身轻功造诣实可谓出神入化。
沈倾从问道:“神使之下不是有四名护法吗?为何西神使一方只有三人?”
高险峰答道:“据东神使所说,另一名护法早就被北神使捉住了,只不过那人得知北神使和南神使要对付摩尼教主所以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由此被北神使所杀。”
一旁的冉吟怀却是说道:“摩尼教奉教主为尊,他们的教义奉行摩尼教主乃是世间真神,教中弟子对教主敬畏不已,又怎会突然反叛?”
卓亦疏轻笑道:“番邦蛮夷而已,难不成还指望他们懂得忠义二字吗?”
听得此话,高险峰嘴角微动,想要替东神使辩解一句,但他也知自家公子的性格,向来看不起这些番邦异教,以他这等桀骜疏狂的性子,必然不会对摩尼教中的任何人另眼相看,念及于此,高险峰也就闭口不言。
但沈倾从却听出了冉吟怀话中的弦外之音,此时便即说道:“冉姐姐是说有人挑起争端,从而让南、北神使反叛摩尼教主?”
冉吟怀最懂人心,也知阴谋诡计,看事更为透彻,此时经她一说,众人方才惊觉。
这时突听摩尼教主说道:“不错,南神使和北神使并非鬼迷心窍,而是被人蛊惑了。”
众人想其看去,只见摩尼教主勉强起身,又对辛夷点头致谢,他虽不可一世,但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怀有感激之意,此时又对高险峰深施一礼。
高险峰问道:“你是谁挑拨了南神使和北神使?”
摩尼教主闻言冷笑一声,显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却并不想说出来,而是言道:“只需我恢复功力,任是谁也不能撼动我的位置。”
辛夷却道:“阁下的伤势颇重,短期内不宜与人动手。”
摩尼教主先是被少林神功打伤,而后又迫不得已与南、北神使过招,致使伤势加重,此时不容乐观,能这么快从昏迷中醒过来已是出乎辛夷的意料,由此可见摩尼教主的意志远超常人。
摩尼教主敬重辛夷,对她的话不做反驳,但却也并不接受,在他心中教主之位显然要重于自己的性命,若是现在动手能夺回教主之位,摩尼教主必然不会有丝毫犹豫。
眼见摩尼教主如此坚毅,卓亦疏方才对他颇有兴趣,便即问了句:“你现在有何打算?”
摩尼教主答道:“自然是夺回我的教主之位。”
他虽重伤在身,但语气中仍是豪气干云,丝毫不为眼前的颓势所扰,仍是雄心万丈。
纵然卓亦疏不屑于这等番邦人士,此时却也不禁刮目相看,心中暗道:怪不得他能统领摩尼教千余之众。
其实摩尼教的信众更有数万之多,在许多国家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尤其是在回纥汗国更是尊为国教,只不过李唐王室始终拒绝摩尼教在大唐传播,所以大唐人对摩尼教知之甚少,卓亦疏所谓的‘千余之众’只是摩尼教的教徒,却不知在许多国家都有摩尼教信众,数量远超万人。
摩尼教主对众人施礼答谢,然后说道:“多谢诸位相救之恩,中原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只盼日后能够报答,待我夺回教主之位,诸位有所吩咐自当无所不从。”
说完这话,摩尼教主转身欲走,却被高险峰所阻,只听他问道:“阁下要去哪里?”
摩尼教主笑道:“那两个叛徒狼子野心抢了教主之位,我自是要夺回来。”
高险峰却道:“他们现已掌管摩尼教千余之众,凭你一己之力又是重伤之躯如何与他们对抗?”
摩尼教主却是胸有成竹的说道:“摩尼教起于波斯,如今的根本却在回纥,回纥之主只认我一人,只要我能回去,自然能夺回教主之位。”
摩尼教已然败于少林派,据王摩诘所说如今皇上又已下令驱逐摩尼教,所以摩尼教退回回纥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都知道摩尼教主是要使一招釜底抽薪,先往回纥站稳脚跟,养好伤势夺回教主之位。
摩尼教主走到门前时又回过头对卓亦疏说道:“那些叛徒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快就能知道是高先生救了我,到时候必会来和公子要人,只盼公子能够留他们一命,好让我能亲手杀了他们。”
摩尼教主果然信心十足,自认一定能夺回教主之位。
卓亦疏见他如此颇具豪气,便也回道:“好,我留他们一命就是。”
摩尼教主再不答话,而是施礼答谢,然后远行而去。
卓亦疏心中暗道:摩尼教有这等人物统领,方能敢于袭扰中原,换做别人必然不敢率众登临少室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容姑
明月当空,微风徐徐。
卓亦疏坐在屋顶上,此时他心旷神怡,手边有一壶美酒,虽然不是‘花前醉’,但却是秦问情亲手调制的,酒香远胜世间大多数美酒,卓亦疏喝了一口酒,烫酒入喉,更让他神清气爽,头顶一轮明月,似乎抬手间就能触到,群星璀璨,星河茫茫。
沈倾从也在这里,正依偎在卓亦疏怀中,她也喝了些酒,脸上稍带醉意,却更加千娇百媚,明眸善睐的双眼颇有迷离,此时夜风吹过,沈倾从微微颤动,似乎风吹的她有些冷了,卓亦疏见此想再抱紧些,可沈倾从却不依他,而是伸手拿过酒壶,然后痛饮一口。
此刻明月当头,美酒在手,佳人在怀。
人生得意之事莫过于此。
沈倾从喝完酒后就把酒壶放到一边,然后又往卓亦疏怀中靠了靠,卓亦疏将她抱紧,然后拿起酒壶送到嘴边,哪知在他抬头饮酒时,沈倾从忽然用手推了下酒壶,这一下也没怎么用力,但是酒壶因此一歪,立刻洒了不少出来,卓亦疏猝不及防,只得任由壶中酒洒在自己的衣服上,又听沈倾从在一旁咯咯娇笑,自是她故意整蛊卓亦疏。
但因为沈倾从自己就在卓亦疏怀里,酒洒时自然也淋到她身上,秀发之上多了酒滴,在月光下映出亮光。
卓亦疏宠溺一笑,抚了抚她的秀发,却在不经意间将手伸到沈倾从腰间,然后轻轻一动,原来沈倾从最怕痒,被卓亦疏如此捉弄自是经受不住,只得兀自躲避。
就在两人打闹之时,忽听得前方有人喝道:“给我滚开。”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听声音也判断不出她的年龄,只是语气中颇为霸道,而紧接着就听左丘望的声音回道:“哪里来的泼妇,竟敢到这来。”
那女子娇喝一声,旋即响起打斗之声,自然是和左丘望动起了手。
沈倾从忽然站起身来,她本与卓亦疏在房顶之上,此时向下看去,只见一名中年女子正与左丘望对战。
卓亦疏也站了起来,来到沈倾从身边,却见她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这时其余人也都纷纷冲出,尤良工眼见于此,便想上前相助,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但他刚要动身却被上官顿所阻,并示意他静观其变。
屋顶上的沈倾从显得极为兴奋,回头见卓亦疏走后,先是伸手从他手中抢过酒壶,旋即喝了一大口,然后又道:“卓亦疏,你说左丘望能不能赢得了那个人。”
此时左丘望已然陷入苦战,但他的机关术着实厉害,对方纵然武功奇高,却也不能轻易近身。
眼见于此,卓亦疏便即说道:“左丘望自保有余,想胜却是极难。”
沈倾从狡黠一笑,又喝了口酒。
那女子眼见左丘望着实有些本事,便也冷笑道:“这机关术果然有些门道,云锦手下也不全是酒囊饭袋。”
此话一出,庄修平等人自是大怒,而云潇湘也已眉头紧皱,对方那话显然有轻视云锦之意。
这时庄修平大喝一声,道:“左丘望退下,让我来会会她。”
左丘望的神色颇为复杂,但还是收招回撤了,一来是庄修平已经攻到,左丘望不想以多欺少,二来则是左丘望确有些抵挡不住了。
庄修平连发三箭,却都被对方挡开,不但如此,那女子竟还脚下一动,向着庄修平欺身攻来,庄修平又发三箭,却仍抵挡不住,女子转身即至,如此这般却等同于废了弓箭的优势,庄修平只能与其近身搏斗。
但正如庄修平此前所说,他的长弓既能发箭也能当做兵器,此时长弓挥舞,也能与对方陷入焦灼苦斗。
可庄修平也绝非女子的对手,三十余招后已是处处被压制,眼看着就要落败。
卓亦疏眉头一皱,便想纵身上前,他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为所欲为。
可卓亦疏刚一动,沈倾从却忽然扑倒他怀中,揽着他的脖子说道:“你是一宗之主,可不许以多欺少。”
沈倾从这话中有些撒娇耍赖的意思,其实以她对卓亦疏的了解自然知道卓亦疏绝不会以多欺少,他若出手必然会屏退帮手,但沈倾从却还是拦住了他。
此刻佳人入怀,卓亦疏自然去势被阻,下方的情况却也突起变故,庄修平被对方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打出一掌试图迫退敌手,哪知那女子根本不惧,反而冷笑一声,便也迎了一掌,两人掌力相撞,庄修平竟然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眼见庄修平被击退,高险峰等人赶忙上前,唯恐女子趁机下杀手,却见女子在原地静立不动,并未追击,只是冷笑连连。
这时任谁都看出女子并无杀意,但行事却极为霸道,此时她一指高险峰说道:“你也是金宵宗的人,看你刚才的身形之快,自然是轻功高手,想必你就是高险峰了。”
高险峰冷笑一声,答道:“不错。”
“你轻功虽高,我自是追不上你。”女子坦然承认双方之间的差距,然后却话锋一转,又是说道:“但你的武功招式必然不是我的对手,咱俩过招的结果显而易见,依我看也不用多此一举了,我听说你们现在的宗主叫卓亦疏,让他出来见我。”
这女子倒也干脆,不过却也言之有理,若是真打起来,高险峰必然不敌,但女子也留不住高险峰。
这时云潇湘却是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见我家公子?”
女子闻言一愣,看向云潇湘时眼色颇为凝重,然后也不接云潇湘的话,而是说道:“你就是云潇湘,从前的潇湘毒妃?”
世人提起潇湘毒妃之名时无不栗栗危惧,但这女子却是毫无惧意,并且还说道:“不错,还是云潇湘这个名字更好听些。”
云潇湘冷笑连连,却不答话。
那女子却又说道:“看在云锦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与你动手。”
云潇湘脸色一变,寒声问道:“云锦的面子?你和云锦是什么关系?”
女子闻言哈哈一笑,却是说道:“你连我都不知道,看来云锦对你还是有所隐瞒。”
这一下无疑彻底惹怒了云潇湘,云潇湘并非不信云锦,正因为她深信云锦的为人,所以听到女子如此暧昧的话语后方才如此动怒,认为女子是在诋毁云锦。
念及于此,云潇湘便即上前一步,手中毒术已经应时而出。
金宵宗众人与云潇湘也很熟识了,此时皆知她动了杀意,便即纷纷上前,誓要与云潇湘共进退。
这时却听沈倾从急道:“云夫人不要动手。”
这一喊却也暴露了她的位置,那女子本是冷笑着看向云潇湘,但此时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云潇湘,而是纵身跃至屋顶,来到沈倾从身前。
沈倾从离开卓亦疏的怀中,竟是直接奔向那女子,卓亦疏脸色一变,唯恐沈倾从有危险,当即运起疾踪步,手中劲力已然生出。
这时却见那女子毫无动作,任由沈倾从挽着自己的胳膊,虽然女子仍是脸色阴沉,但沈倾从却是笑意盈盈,显然与对方极为亲近。
女子虽然仍是阴沉着脸,但神色却已缓和许多,此时又听沈倾从说道:“容姑姑怎么来中原了?”
原来这个女子姓容,看样子是沈倾从的长辈,虽然神色严厉,但眼中还是不时闪过宠溺之色,眼见于此,卓亦疏终是放下心来,如此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容姑四十多岁的样子,虽满脸严厉之色,但却能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只因如今年纪大了方才略显平庸。
容姑看着沈倾从,本来还在显露怒意,却见沈倾从根本不怕,如此一来也就泄了气,无奈说道:“自然是接你来的。”
如此说来,这个容姑也是悬天宫的人,
沈倾从嬉笑道:“我做完了事自然就会回去了。”
容姑脸色一沉,又道:“据我所知少林派和摩尼教的争斗早就结束了,也不见你回去。”
容姑虽然故作严厉,但显然拿沈倾从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沈倾从也知容姑对自己宠爱有加,所以有恃无恐,又凑到她身前胡闹耍赖,可这样一来却让容姑发现沈倾从身上有酒气,便即阴沉着脸说道:“你喝酒了?”
沈倾从嬉笑一声,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容姑冷笑道:“被你师父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沈倾从做了个鬼脸,显然并不害怕。
容姑与沈倾从分别许久,早已非常想念,此时严厉的话说完了,便即宠爱的抚了抚她的头。
沈倾从又问道:“容姑姑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容姑回道:“我本在到处寻你,也幸好苍天有眼,让我遇见了琅琊派的素青,这人对咱们悬天宫颇多成见,我俩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素青似乎心情不好,一边动手一边喝骂咱们悬天宫,大意就是说悬天宫中没有好人。”容姑说到这时冷哼一声,继而又道:“但她师妹却在一旁说悬天宫的沈姑娘是个好人,我一听这话就知是你,所以开口询问,本以为静言不肯相告,但她却与其师姐不同,听我发问后当即明言告知,我当下再不耽搁,一路寻到这来。”
那日素青追寻李太白而去,此后再无踪迹,却不想竟与容姑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