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病情突变
当凌霜华讲到最后，讲到程灵素如何对付石万嗔，讲到她如何用自己的生命，换得胡斐的平安，讲到她在死后仍然能够清理门户，杀死两个狼心狗肺的师兄师姐，讲到她在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中长眠不醒……整间屋子里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心潮起伏，想象程灵素的侠肝义胆，铁骨柔肠，都是难以自已。
好半天，萧峰轻轻一拍桌子：“这程姑娘好生可敬，须得早日救出来才是！”
萧峰一发话，所有人都频频点头。
“这姑娘确实令人敬佩，若有可能，毕兄弟你还是早日施救得好。”这是陈近南说的。
陈近南说话，似乎还较为客气，还能顾及毕晶的面子，知道说一声“若有可能”，剩下那几位，可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这姑娘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大本事？你不会骗我们吧？”
“这胖子虽然平时最好胡说八道，不过大事儿上好像不是说大话骗人的主儿我说比表哥，你还是听大家的话，早日把程姑娘救出来是正经。”
“嗯，我也觉着，表哥最好能尽快把程家妹子救出来，这般奇女子，原不该受此苦楚的。”
“不过这姑娘和他师兄妹都是玩毒的，这胖子成不成啊？别弄得人救不出来，自己也这在里边……”
什么冯锡范啊，什么韦小宝啊，什么凌霜华啊小龙女啊，一个个七嘴八舌，吵得毕晶头都大了。最可恨就是殷素素，这毒口毒心的恶女人，那怪话是张口就来：“就是怕这胖子没这本事啊，程家妹子最后，可是跟人斗智斗勇，最终香消玉殒的，那情景，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救人么……”
“都闭嘴吧你们！”毕晶这个气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冲着老子来了？手转着圈一个个指过去，“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什么叫我该救不肯救，什么叫我没本事？要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正处在出事儿的当儿，程灵素老子早计划着救出来了好不好？”说着余怒未消，指着殷素素道：“特别是你，忘了当出你怎么对我的了？得亏我精明，才把你从六大派手里救出来，那可是几百号人，还带玄冥二老这种超级高手的！”
一群人见他气急败坏，都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毕晶骂了几句，心头你怒火渐歇，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情况特殊，要找医术最高明的人么？胡先生你说，这个程灵素行不行？”说着目不转睛看着胡青牛，一脸的紧张和期待。其他几个人也同时向胡青牛看过去，等他决断。
对周围那或期盼、或忐忑的目光，胡青牛似乎视若无睹，微微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缓缓点头道：“我看可行。”
“真的行？”众人一起大喜，就是毕晶还多少有点疑惑。要说程灵素医术虽然算是很了得，但毕竟过于年轻，论经验比平一指之流，那是差得远了，在毕晶看来，总是有点不牢靠，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点打鼓的。没想到，胡青牛居然这么快就首肯了。
“这是什么道理，胡先生你说说？”毕晶一边说还一边有意无意瞄了王难姑一眼，刚才吵着要救程灵素的那帮人里，这女人可是吵得比较凶。
“这其中自有道理。”胡青牛似乎看穿了毕晶的想法，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并没多说，只是解释道：“我听你刚才所言，这位程姑娘不但精擅针术，难得的是她于药性之理解，用药之灵活，远超一般医生。更难得的是，她擅用毒药，我心中已有大致打算，只是最主要几味药物，需要以针术配合，取以毒攻毒之意，原本我师妹在药物上大可帮得上忙，但针术却不擅长。若是请了这位程姑娘来，大家一起参详，或可取长补短，收到神效同时，降低药物毒性……”
毕晶听得似懂非懂的，但以毒攻毒、降低毒性之类，还是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这是要下什么药啊这是，怎么听着那么恐怖呢？忙不迭点头：“成，成，回头我就请她去，你可千万别乱下药啊！”
胡青牛眉头打皱，忍不住便要反驳，但还没等他说话，会议室门一开，一个小护士跑进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道：“胡……胡大夫，沈医生请您……请您到icu，病人情况有变！”
说到最后一句，小护士才喘匀了气儿，毕晶脸色大变，噌一声就窜出去了，顺着走廊直奔icu，简直比萧峰胡青牛还快。韦小宝目瞪口呆：“这人轻功如此了得，难道是高手？”
胡青牛快步走进icu，毕晶也想偷摸跟着进去，却被铁面无私的小护士死死挡在外边，急得直蹦高。只能趴在外边，脸紧紧贴着玻璃向里看。
母老虎还是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管子一根没少，旁边某台监视仪器上，白线起起伏伏，变化幅度非常大。沈医生紧张地做着检查，胡青牛在几步走过去，搭住母老虎的脉门，皱着眉仔细把脉。
“怎么回事？”小龙女拉住那个铁面无私小护士，轻声问道。
小护士看看她，双目中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异彩，居然有点失神。吸口气定了定神才道：“我也不太清楚，病人二十分钟前灌下胡先生的药，刚才脑电波忽然异常强烈，沈医生就让我过来了……”
脑电波异常强烈？毕晶不由自主一哆嗦，这是不是意味着，母老虎吃了药，病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胡青牛把完了脉，站起来，观察了一下母老虎的神色，对沈医生说着什么。沈医生皱着眉，好像在询问什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过了一阵，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猛一跺脚，摆摆手，几个护士熟练地取了几样或黑乎乎或黄呼呼或白惨惨的中药，投进一边药锅里，开了火煎煮。
毕晶这才发现，偌大的icu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了好大一个中药柜子，旁边热水器、电磁炉一应俱全，简直活脱一个中药房。
这药吃下去，母老虎会不会就醒了？看着咕嘟咕嘟渐渐开了锅的药罐子，毕晶又是期望，又是害怕，心里忐忑不安，乱成一团。
第三八三章 英雄年少
这边药煎着，胡青牛沉吟着，一根根银针出现在手里，飞快地扎进母老虎的头顶、颈椎两侧。甚至两边太阳穴，都分别深深刺进一根五六寸长的银针，瞧那形势，差不多要把母老虎的头颅刺个对穿。很快，母老虎剃得光光的脑袋上，就遍布银针。
就在最后一根针刺下去的时候，一大锅药也正好煎好，两个小护士用鼻管灌进母老虎鼻子。看着母老虎躺在床上任由摆布的模样，想到管子插进鼻子里的难受，毕晶的心就疼得直抽抽。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七上八下中，毕晶眼睁睁看着那个监视器上，白色绿色的曲线忽上忽下，一会儿高高飞起，一会儿低低落下，变化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毕晶的心也跟着曲线的变化，一会儿飞到山顶，一会儿跌入谷底，脸色苍白，几乎要站立不住。但母老虎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躺在床上，任由周围纷纷攘攘，她却毫无所知。
“你媳妇儿看上去也没多漂亮嘛！”韦小宝凑过来，一边往里瞧，一边对毕晶道，“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
“滚！”毕晶正担惊受怕，闻言大怒道，“你以为是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色？你这样儿的，也就生在好时候了，搁现在不是强奸犯也得是重婚罪！”
韦小宝松了口气，道：“呼，你可算有点人样子了，刚才你脸色很吓人，比你媳妇儿还差你知道不？别担心了，咱不还有好多神医呢吗？你老婆救得回来的！”
毕晶这才转眼向后看看，果然发现萧峰小龙女等人都站在身后，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勉强抽抽嘴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奇怪地看了韦小宝一眼，想不到这家伙刚才那话居然是吸引自己注意力，让自己别那么担心的，不过这家伙说话可太气人了，什么叫没多漂亮啊，我们家母老虎绝对大美人好不好？
一想到这儿就没好气了，瞪韦小宝一眼道：“我可告诉你，以后你可长点心吧，当着她面可说这个没用的，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像你这样儿的，打你三个五个不是问题！”
韦小宝一缩脖子，做惊恐状道：“可不是么，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你媳妇儿那可不是平常人，上午来那些老大们，我瞧得有一半认识她，一个个还拿出不少钱，说是什么慰问金的……”
还有这事儿？毕晶一愣，朝萧峰看过去，萧峰点点头，道：“多的五万，少的两万，加一块差不多有个小一百万的样子不过我没要，都推回去了。”
毕晶点点头，没要最好，这帮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跟他们瓜葛越少越好。不过毕晶也忽然回过味来，这女人混政法线的，向来跟黑白两道人都很熟，那天母老虎被逼相亲的时候，还用这个恐吓过那个小混混一样的家伙来着，也许就因为这个，萧峰才会相信今天这事儿不是那帮大佬们干的。想起那天母老虎胡闹的精灵古怪样子，毕晶就又是心酸又是甜蜜。
经过这么一打岔，毕晶的心情才算平静一点，转过头，继续盯着里面。
救治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在这期间，西药一袋接着一袋输进去，中药一碗一碗灌进去，胡青牛的银针也一回又一回在母老虎身上头上刺着，监视仪上的曲线变来变去，但母老虎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深夜十一点多，沈医生和胡青牛才停下治疗，推开icu大门走出来。
“怎么样？”门一开，毕晶就迫不及待问道，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这半天治疗，究竟有什么作用没有。
沈医生看上去很疲惫，神情却似乎有些振奋，看了一眼胡青牛，见他没什么说话的意思，这才道：“病人脑电波活动明显增强，对外界的刺激也有了一定反应……应该说，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毕晶精神也为之一振，但随即又有点沉甸甸的。他知道，对这种重症患者，医生的话一般都不会说得太明白，所谓治疗还是有效果的，其实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切实的疗效，没有根本好转的迹象。
胡青牛也点点头：“我辩过症了，病人心脉督脉伤势都有好转，心窍渐开，只是……只是还差了口气，须得好好斟酌参详一番才成。”
毕晶沉默下来，转身透过玻璃看着脸色苍白的母老虎，心里暗暗祈祷：你可别有事，等我请人回来……
默念了几遍，转身就走。
“胖子，”萧峰在身后叫住，“现在吕姑娘已经醒了，还不通知她父母么？”
毕晶身体一僵，想了想，没有回头，黯然道：“等我回来吧，要是明天她还醒不来，那……那就通知他们吧……”
“噗通”一声，毕晶重重摔进一条小溪，水花四溅，发出哗哗一阵声响。毕晶一个激灵跳起身来，站在溪水之中，就见面前一个少年，手中钢刀横在身前，左手却把一个姑娘拉在身后。细看时，这少年身材高大，相貌粗豪，身上沾水，满脸戒备之色看着自己。
这就是胡斐？再看她身后，那姑娘瘦瘦小小，满脸菜色，长得不怎么好看，一双眼睛却又黑又亮，极是灵动。
“你是什么人？意欲何为？”那少年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向半空看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地诧异。
这是啥动作，往天上看什么啊你，难道有飞机？毕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刚刚从天而降，还带着一溜红光，吓到这小子了。呼噜噜抹了把脸，擦了擦满脸的河水，就见那小姑娘瞧着自己，目光转动，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似乎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儿好笑。妈的，谁能想得到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会是这么个狼狈德性呢？虽然说这也算是距离俩人最近的地方，可就这么直接掉小溪里面，也他过分了吧，妈的这什么破系统，这么定位的，怎么就这么刻板呢？
不过这俩人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那小姑娘又瘦又小，乍一看上去就跟个初中生似的，那少年老成一些，可从眉眼上看怎么看也就是个大孩子。这到底是不是胡斐和程灵素啊？
见毕晶满身满脸都是水，呆头呆脑的不说话，那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身前那少年也有些忍俊不禁，微笑起来，紧张的情绪一时稍解。
第三八四章 要命的侠义胸怀
“你们是……胡斐，程灵素？”看到俩人的笑容，毕晶才反应过来，一边问，一边过小溪。说是小溪，其实差不多有好几米宽，水深没过半条小腿，现在某些大河也就这么点水量了，老家门前那条号称常山第一大河的水，连这个水的一半都赶不上，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水怎么少的就这么快。
水清见底，鹅卵石遍布，走在上面，脚心有些痒痒的，颇有几分孩提时戏水的感觉，哗哗的水声中，几条小鱼受惊，飞一般游开。
看毕晶虽然露着胳膊大腿，穿得不僧不俗的，但瞧他那水上岸的笨拙样子，不像有什么高明武功，那少年戒备之心终于稍减，收刀入鞘，微微点头道：“在下正是胡斐，请问阁下……”
“是就成了。”毕晶放下心来，之前还真怕这系统定错了位，这俩年轻得不像话的主儿不是胡程两位，走上岸来抱抱拳道，“我叫毕晶，你们可以叫我老毕，我这回来，是想请程姑娘仗义出手，帮我医治一个人。”
胡斐和程灵素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胡斐道：“你怎知我二妹懂得治病？”
毕晶看了程灵素两眼，心说这姑娘这么小，看上去娇怯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读了金老爷子的书，还真没法相信这居然是位医术毒术都高明到极点的国手。不过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当下假模假式抱抱拳道：“毒手药王的及门高弟，翻手之间大破天下掌门人大会，哪一个不知道程姑娘的本事？”
要坏！毕晶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现在程灵素的身份和所作所为，除了红花会一帮人，外人可还都不知道，何况现在风声鹤唳，大内侍卫铩羽而归，肯定还满世界找人呢，自己就这么直戳戳说出来，胡斐这小子不立马急了才怪了！
果然，只见程灵素嫣然一笑没说话，胡斐却神色一变，上前一步，把程灵素挡在身后，刚收回去的刀仓啷啷重新出鞘，横在身前，满脸戒备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什么来着？毕晶恨不能仰天长叹，你们一个两个不要疑心这么重成不成？动不动就抽刀子拔剑的，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坏人？眼见胡斐神色不善，毕晶急得直跳，慌忙摆手道：“别别，别动刀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但知道程姑娘的事儿，我还知道你爹你妈跟苗人凤的纠葛恩怨，还知道圆性小尼姑现在到哪儿去了呢！”
一边说一边注意对面俩人的神情，果然见胡斐神色一变，想问什么却没便问，程灵素则脸色微微一黯。毕晶心说程姑娘这可对不住了，我要不提袁紫衣那娘们儿，你的胡大哥也不会放下刀子，这一刀砍过来，哥哥我多半抵挡不住，事急从权，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反正等一下你们就穿到几百年后了，大不了袁紫衣那娘们我永远也不救，你们俩处啊处啊的，怎么也得处出感情来吧？
眼见胡斐刀头垂下，刀身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沉声问道：“你究竟如何得知？若是谎言相欺，胡某这手中钢刀须不容情！”
话是这么说，但钢刀却始终没有举起来，毕晶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差不多就算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跟胡斐详细说道说道了。这回在飞狐世界的时间，和武当山救殷素素一样，是十五分钟。昨天靠嘴炮糊弄走了紫衫龙王，这回最好的方法就是，靠嘴炮把这半小时糊弄过去，把这两位直接带走，省得跟石万嗔再磕起来，老危险的，能不见面最好就别见面了。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毕晶甩甩头发，晶莹的水滴飞射出去，头脑一阵清凉，慢悠悠道，“你是想先听哪段？包括但不限于前面说的那些，像胡苗范田四大护卫的黑历史啊，你爹胡一刀大侠怎么和苗人凤打架的啊，你妈妈在辽东还有什么亲人啊，你平四叔为什么拼了老命也要救你啊，闯王军刀究竟在哪里啊，刚刚和马姑娘见面的陈总舵主，究竟为什么跑回僵归隐了啊，他为什么在那座坟前面哭的那么伤心，那坟里的姑娘究竟是谁啊……这么说吧，凡是你想知道的，我大概都知道当然了，你要想想知道圆性大师现在在哪里，我也可以先告诉你……”
我靠，我这咋啥都知道啊，这简直就是啊！以后混不下去了，穿进武侠世界当个情报贩子包打听估计都饿不死，而且不但很安全，还很受人尊敬。果然这世界上最吃香的就是掌握情报的专家啊，说不定还有中年女间谍色诱……
现在母老虎伤势向好，苏醒有望，毕晶压力没那么大，心思就活泼起来，瞬间进入yy状态，越说越得意。胡斐却越听越惊讶，直到毕晶说出最后一句话，脸色才微微一红，不经意扫了眼程灵素，这才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不废话么，你要把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翻来覆去看很多遍，还用正版书校对了一遍盗版，你也什么都知道！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站着说，没打算请我坐？”
胡斐向四周看了一眼，毕晶心里就是一忽悠，这下装逼装过头了，这鬼地方，除了石头就是水，上哪儿坐去？就是胡斐让坐下也不能做啊，谁知道哪块石头底下藏着蜈蚣啊蝎子啊蛇啊什么的，这年头生态这么好，毒虫估计是少不了，更可况旁边还有个程灵素，这位可是惯于用毒的！但还没等他想明白该说点啥来掩饰尴尬，顺便避免坐在凉石头上，胡斐已经右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既然如此，那么到庙里坐下详谈吧，请”
此时天色还没全亮，毕晶顺着胡斐的手望去，数十丈外，的确隐隐有座小小的破庙，连顶子都快塌没了，可不就是石万嗔几个藏身的药王庙？登时一哆嗦，跳起来叫道：“不去，我又不当和尚去什么庙？去哪儿都成，就是不能去那庙里！”
胡斐奇道：“为什么？”程灵素也诧异地看着毕晶，两只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神态为什么大变。
毕晶瞧了一眼那破庙，压低声音道：“里面有埋伏，还在马姑娘尸身上做文章，还别说我了，你们去了也得跪！”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胡斐顿时脸色大变：“有埋伏？马姑娘的尸体？糟了！”说着发足直奔，朝药王庙跑过去。
“你站住！”毕晶真急了，张口低喝，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这特么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说什么不好，你说马春花的尸体？胡斐这种抱着侠义俩个字不撒手的死心眼儿，一听这话还不当场急了？
可关键问题是，那里面是谁啊，那是毒手神枭石万嗔啊，那是薛鹊和慕容景岳啊，药王门三大用毒高手啊，啥都不知道你就往里面闯，是你最近老是打胜仗膨胀了，还是本来就缺心眼儿？人家讲侠义胸怀是要别人的命，你这侠义胸怀是要自己的命啊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呸，你当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三八五章 只能帮到这儿了
“大哥！”程灵素见毕晶神色不对，在身后轻呼一声，胡斐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就这么一会工夫，这半大小子已经窜出去好几丈远了，转回头来看着程灵素。
重色轻友的孙子，听见女人喊就马上站住，老子嗓子都喊破了也不见你停个一秒半秒的！毕晶心里狠狠鄙视了胡斐一番，压低声音道：“知道里面什么人吗就往里闯，找死啊！”
胡斐一愣，随即点头，抱拳道：“是胡某莽撞了里面是谁？”
“你回来，回来，我好好跟你们说。”毕晶沉着脸招招手，等胡斐迈步回来才正色道，“里头除了马姑娘尸体，一共是三个人，头一个，你们在掌门人大会上见过的，自称药王门掌门，石万嗔！”
胡斐程灵素同时变色：“是他？你怎么知道？”
毕晶也不理会俩人的疑问，径直对程灵素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石万嗔究竟是什么人？他就是你师父的师弟，号称毒手神枭。”
程灵素脸色凝重，轻声道：“我隐隐猜到了，只是想不到，真的是她，那剩下的两个人……”胡斐接口道：“薛鹊和慕容景岳？”
毕晶重重点头：“就是他们两个？你刚才若是贸然闯进去，你猜猜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胡斐和程灵素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慕容景岳和薛鹊还罢了，心思、毒术比程灵素差得天上地下，但那个石万嗔，却实实在在是个劲敌，不但武功了得，用毒之术也极为高明，程灵素在掌门人大会上隐约猜到他身份时，就已经十分忌惮。刚才胡斐若当真贸然闯入，就算能活着回来，也得脱层皮！
胡斐郑重抱拳，道：“多谢阁下提醒，否则险些出了大事，只是并非胡某多疑，阁下又怎生得知，那三人在里面？”
毕晶简直哀莫大于心死，说是并非多疑，其实还不是起了疑心？这帮混江湖的啊，怎么一个个疑心病这么重呢，上回胡青牛这样，这回胡斐又这样，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跑哪里去了？可既然这么多疑，刚刚一听说马春花出事就拼命往回跑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想想呢？叹了口气，道：“这就叫怀璧其罪了，程姑娘你好好想想吧，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石万嗔必欲得之而后快的？”
程灵素脸色再变：“你是说，药……”说了一个字，猛地住口。
毕晶嘿嘿冷笑：“不好说么？我替你说，药王神篇！对不对？”眼见程灵素脸色大变，也不等她说话，续道：“就在你们刚刚在河边吃饭歇息的当儿，那三位偷偷潜入药王庙，就等着你们进去收拾尸体的时候，给你们收尸呢！”
胡斐和程灵素见他说得郑重，虽然神态不怎么像个侠客，但目光显然不似作伪，不由一齐动容。毕晶眼睛忽然一转，问胡斐：“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们进去之后，程姑娘要出了什么事儿，有性命之危，你怎么办？”
“自然拼了命也要护得二妹周全！这还用问？”胡斐想也不想，冲口答道，随即又是一怔，似乎对自己明说出这番话来，着实有些难为情。
“大哥！”程灵素低低叫了一声，看着胡斐高大的身影，目光中柔情无限。
毕晶轻轻出了口气。自打见到这两位之后，胡斐固然豪迈之中带着一丝悒郁，程灵素也何尝不是一股幽怨暗藏眉梢，颇有几分柔肠百结却又无法宣之于口的郁结？很明显，这都是圆性那个无良小尼姑闹的，也不知怎么的，看着程灵素，毕晶就莫名想起母老虎来了。他无法想象，如果母老虎终于无法救治，自己会是怎样的伤心绝望。
推而广之，如果程灵素像金老爷子原书写的那样溘然长逝，胡斐又是一种什么感受？直到程灵素临终，他都无法面对那份感情，他的余生，是不是就要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尽管胡斐一直不惜性命守护程灵素的安全，最后时刻，他拼着中毒，拼着不守程灵素的三大戒律，因此几乎中毒不治。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明白一点好。毕晶爱虽然是做出来的，但也是要说出来的。
所以毕晶决定做点什么。现在见一言之下，两个人的表情出现了微妙变化，毕晶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这算是个好的开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定了定神，看两个人目光交流差不多结束了，才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以后再说，现在，那三个人两个藏在门后，石万嗔藏在床下，马姑娘的尸体上，涂满了碧蚕毒蛊。”
程灵素又惊又怒：“碧蚕毒蛊？本门中向来……”话到一半，猛然住口，显然想起这个石万嗔被逐出师门，早已算不得本门弟子了。但想到这天下奇毒被用来加害自己，愤怒之中，也自大感戒惧。
毕晶点点头：“以他们三个人的武功和用毒伎俩，两位进去，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胡斐看看毕晶，目光中大有疑问之色，那意思显然是说“我们俩人不行，那你呢？”毕晶自然读的懂那目光中的含义，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你说我？那你看我像有武功的样子么？”
胡斐和程灵素倒是没想到，对面这神秘家伙如此没皮没脸，居然直言不讳说自己不懂武功，都是一愣。胡斐看看远处那间破庙，低头沉吟：“那该如何是好？若是我出其不意，装作不知不觉，进门便施杀手，能否……”
“你傻啊！”毕晶啼笑皆非，心里更加断定这位飞狐先生是个缺心眼，低声道，“他们在里面埋伏，你呆在这里不进去不成么？再过几分钟，呃，一盏茶时间，我就能带你们走得无影无踪，剩下那几位在屋子里喝西北风，不好么？”说着，用满含期待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胡斐，只盼他能点头答应，那么时间一到，便算大功告成，圆满结束这次任务了。
第三八六章 生死以之
胡斐轻轻摇头：“我答应过马姑娘，要将她葬在丈夫墓旁，此事不能不办，若是时间太久，只怕尸身腐烂，何况大丈夫自当迎难而上，如何能望风而遁？”
毕晶一阵目瞪口呆：“这都是啥道理？嫂溺叔援之以手……不是这句，事急从权懂不懂？及时转进整军再战你懂不懂？怎么就望风而遁了？”
“你说的那些我懂，但有些事还是要做。”毕晶越说越来劲，胡斐却沉静下来，沉声道，“二妹，你和这位毕大哥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胡斐说完转身就走，毕晶一把没拉住，胡斐早大步走远了。
毕晶又急又气，怎么这位属驴的吗，越劝越来劲，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呢？一转身，程灵素也不见了，往旁边一瞅，这姑娘也跟着胡斐的背影大步前行。
“喂你干嘛？”毕晶叫道。程灵素头也不回，淡淡道：“大哥去，我也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说着竟加快脚步，脚不沾地般追着胡斐去了，婀娜的身子一眨眼就走远了。
“你们……”毕晶这叫一个气急败坏，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死心眼呢？什么叫大哥去我也去啊，你以为这是铁达尼号你跳我也跳啊，还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你以为你们买橘子去了啊？那特么是去送命！
一想到送命，毕晶心里就一阵激灵，这回来除了救人，可还要给母老虎请医生的，你们送死去了，我怎么办？母老虎怎么办？可要想救人，就得靠近他们，那红光可是有范围的！可是靠近他们，万一石万嗔那毒药沾上一点，老子今天也得交代在这儿！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让我碰上这么两位啊！毕晶只想仰天大叫宣泄心中的郁闷，脚下却一刻不停，火急火燎地追着俩人去了。
药王庙远在几十丈外，也就一百多米不到二百米的距离，胡斐大步前行看似不快，却转眼间便到，程灵素紧随其后，只相差几步。胡斐转头看了一眼程灵素，好像说了句什么，却没有阻止她跟着自己。
毕晶拼尽全力，跑得气喘吁吁的，离着破庙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就见胡斐身体一顿，随即双脚猛然飞踢而出，砰砰两声巨响，破门直飞出去，“啊啊”两声惨叫，估计薛鹊和慕容景岳脑袋和身子都被挤了。
说时迟那时快，大门刚开，胡斐已经钢刀在手，双脚在地上一点，刀在前身在后，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如同离弦之箭，闪电般向前激射。屋里传出一声怒吼，紧跟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随即就是金铁相交之声，叮叮当当一通急骤的声响，呼喝之声随之而起，也不知道那哪个是胡斐的，哪声是石万嗔的。
这小子还真玩命，这就干上了？
远远地，就见程灵素身形一闪，飘然进屋，口中喝道：“大哥，别碰他身子兵器！”一边说，双手一边轻巧地挥了两下，两蓬褐色烟雾喷出，啊啊两声惨叫，扑通扑通两声，有人翻到在地，估计是慕容两口子刚爬起来又被放翻了。
毕晶连呼带喘跑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打得正热闹。胡斐魁梧的身材刀随身走，钢刀闪电般接连砍劈，对面一个极高极瘦的老家伙，双手挥舞着一个虎撑，手忙脚乱地格挡招架，虽然异常狼狈，但竟然硬生生接了下来。
这就是石万嗔？老家伙还真够厉害的！毕晶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胡斐，在飞狐里差不多跟苗人凤一个级别，跟无尘斗得不分上下的高手，这老家伙居然能接住这一轮猛攻？
不过隔着老远，毕晶也看见这老家伙双手一边挥舞一边哆嗦，连身子都抖得打摆子一样了，估计是累得不轻。胡斐越打越快，刀光匹练一般飞舞，身体绕着石万嗔，快得都看不清人影了。程灵素插不进手去，只在一边远远游斗，一边抽冷子给石万嗔来一下。石万嗔接连吼叫，越发狼狈起来。另一边靠墙的地方，一个驼女人和一个书生打扮的老头，摆着白眼躺在地上，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还好还好，毕晶松了口气，瞧这样子胡斐是大占上风，再加上个程灵素干扰，石万嗔估计就算想放毒都腾不出手来。
大概石万嗔也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怒吼几声，虎撑舞得团花一样，向外就闯。无奈胡斐力大刀沉，招数又快，闯了几次都没闯出去。毕晶心里这个急，你不是就想为马春花收尸吗，这老混蛋要走你就让他走，你拦他干嘛，这不瞎耽误工夫吗？
猛然间胡斐大喝一声：“着！”钢刀忽然从匹练变成一道寒光，猛然劈在石万嗔虎撑上。“当！”一声比先前加一起还要刺耳的巨响中，石万嗔双臂猛然一抖，胡斐钢刀顺势下拖，沿着虎撑外侧飞快划过，擦出一阵牙碜的摩擦声，结结实实砍在石万嗔右臂上。
石万嗔啊一声大叫，右手登时撒开虎撑，身体踉跄后退。胡斐得理不饶人，刀光一闪，石万嗔虎撑脱手飞出，砸在房顶一条半截房梁上，发出一身闷响。刀光再闪，直取石万嗔胸口。血光现，石万嗔又是一声惨叫。但这人也真了得，在间不容发之际，竟然猛一闪身，避开要害，左臂怀中一探，一道惨绿的油光直射胡斐胸口。
“大哥小心！”程灵素惊呼一声。胡斐钢刀倏地上扬，刀背一磕，绿光嗖一声飞上半空。谁料石万嗔这一下只是佯攻，胡斐钢刀一回，他右手再抖，一蓬绿烟对着毕晶激射而至。脚下一蹬，身体飞一般向上急跳，只一晃就飞出残破的庙宇。
卧槽！怎么冲我来了？毕晶吓了一大跳，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瞅着绿烟瞬间就到了自己身前不到两尺，绿烟中，微光隐隐闪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尖锐的破风之声。胡斐程灵素同时大惊，不及细想，脚下用力冲到毕晶身边，胡斐钢刀一圈，一阵密密麻麻的轻响，绿烟顿时消去大半。程灵素双手连挥，一阵光华闪过，绿烟又少了大半。但毕竟事发仓促，两人出手虽快，终究有极少漏网之鱼，朝着毕晶胸口直射过来。
眼瞧着毕晶必不能免，两个同时哎呦一声，失声惊呼。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忽然从天而降，将三人同时笼罩在内。嗤嗤嗤几声细微声音响起，绿烟顿时消散无形，数根碧油油的银针落在地上。
第三八七章 病急乱投医
“大哥！”程灵素身体一激灵，猛地醒过来，口中惊叫一声。身边传来胡斐宽厚的声音：“二妹我在这儿，别怕。”程灵素转过头，胡斐就坐在身边，关切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有欣慰，有兴奋，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茫然。
一阵嗡嗡声传进耳朵，程灵素定定神，向周围看去，发现自己和胡斐是坐在一个小壳子里面，壳子正在飞快地移动。刚刚认识没多久的那个胖子，就坐在前面，手里端个个圆乎乎的粗环。而胡斐面前，坐着个大个子，比胡斐还要高大魁梧得多，腰微微弯着，脑袋都顶到壳子顶上了。听见自己说话，大个子和胖子同时转过头来，对自己点头示意。那大个子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程姑娘你好。”
这人认识我？程灵素刚要问话，就觉着小壳子拐了个弯，划过一个长长的弧线，轻轻停下来。那胖子道：“程姑娘你醒了？有事咱们回头再说，等一下还请你仗义出手，帮我救一个人。”
程灵素看看胡斐，又看看那个大个子，最后看看胖子，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毕晶松了口气。老实说，他之前可还有点七上八下的，生怕程灵素不肯答应，这姑娘虽然不像胡青牛那样，大张旗鼓地挂起“见死不救”的招牌，可也绝非什么热心肠，对跟她没什么交情的人，是不会轻易出手，甚至还会搞点小花样。原本毕晶已经做好了说服程灵素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打开车门的时候，毕晶瞧了一眼胡斐，这家伙被萧峰弄上车没多久就醒了，时间比陈近南和冯锡范长不了多少，可见功夫相当了得。考虑到这家伙年纪轻轻的，这身功夫可就令人可敬可畏了。再加上肯拼命，敢下手，这辈子就没怎么输过，也算是金书里排的上号的实战达人了。可惜自己不混黑道，否则的话，这家伙大可以混个金牌打手双花红棍什么的。
胡斐和程灵素下了车，看看在黑暗中高耸入云的大厦，再看看灯火通明的窗户，都是略感诧异。萧峰推开副驾驶门，异常别扭地下车话说这么一超级大个儿，为了不挤占后排空间，刚才一直紧紧蜷着双腿弯着腰来着，可真够委屈的。毕晶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了：“萧哥你别急，回头有了钱，咱换个大点儿的车。”
萧峰一条腿踩在地上，摇摇头：“等你有钱？你还是想想吕姑娘的医药费怎么办吧？人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哎呦，磕到我腿了！”说着把另一条腿也从车上挪下来，“这车可确实够小的……”
毕晶一愣，忽然想起什么来，顾不上搭理萧峰的抱怨，两步冲到副驾驶边上，一把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掏出一小盒子来，拿在手里面，呆了片刻，转身大踏步走进住院部大门。
带着程灵素胡斐上楼，一转过走廊拐角，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icu门口，什么陈近南冯锡范韦小宝，双儿侍剑李萍都在，一个个神色古怪，时不时还交头接耳。
怎么了这是？毕晶身体一哆嗦，母老虎出事了？病情反复了？来不及多想，对程灵素叫道：“跟我来！”一路小跑着冲到icu。
见毕晶急匆匆过来，韦小宝反应倒快，道：“胖子，你媳妇儿……”
毕晶摆摆手，顾不上跟他废话，拉着程灵素，走到门口用力一推，icu紧闭的大门竟然一下就开了。里面沈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胡青牛、小龙女、凌霜华和殷素素也在，都围在母老虎身边。见毕晶进来，凌霜华抬起头来，轻声道：“表哥，吕姑娘她……”
毕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床边，就看见母老虎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看到那张曾经俏丽无比，现在却毫无血色的脸庞，毕晶忽然就忍不住了。这是这一天多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靠近母老虎，看着她那憔悴的小脸，看着洁白的床单上那毫无活力的看着那满身的管子，不知不觉地，毕晶已热泪满眶。身体晃了几晃，几乎是扑在床边，嘴唇极速颤抖着，却是喉头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几个人都看见程灵素，凌霜华殷素素和小龙女同时站起来，热情道：“你就是程姑娘？”说着围到她身边，神态好不热情。就连胡青牛都站起来，向程灵素点头示意。
“是我，你们都认得我？”程灵素对着这几位的热情很不适应，却又隐隐有些亲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看看床上的母老虎，轻轻问道，“这就是病人么？”
“对对，就是她！”趴在床边的毕晶猛地抬头，“你快过来给看看！看她什么时候能醒！”说着看了眼殷素素几个，怒道：“你们几个别闹了，等会儿再套交情好不好？”只有他才知道，那几位是因为熟悉程灵素的故事，喜爱甚至敬佩她的所作所为，才对她这么热情的，否则你就没办法解释小龙女为什么也会一改素来的冷淡。可是你们再喜欢这个人，也得分时候啊？现在母老虎可还在床上躺着呢！
胡青牛眉毛一轩，面露怒色，凌霜华道：“表哥，吕姑娘她……”
“你闭嘴！”毕晶大怒，怎么你也这么不懂事了？随即对程灵素道：“你快过来看看啊！”
凌霜华还想说话，殷素素拽拽她衣袖，轻轻摇摇头，凌霜华叹了口气，奇怪地看了毕晶一眼，也摇了摇头。毕晶心里更急了，这母老虎不是真的……
程灵素对三女点点头，又对胡青牛点头示意，轻轻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仔细观察母老虎的气色。过了一会儿，坐在胡青牛先前的凳子上，轻轻掀开被单，将母老虎的胳膊露出来，右手搭在母老虎脉门上，开始诊脉。
周围沈医生和一干护士，同时面露惊讶之色。先前见毕晶领了个人进来，说是要来看病，这些人还以为是说笑。可现在看，这是真的在看病了？可是这个“医生”也太小了吧，看上去也就是个初中生，行医执照考到没？这能有什么医术？这……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
第三八八章 不许赖皮
程灵素搭脉片刻，忽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把手收回来，又搭在母老虎脚背上，另一只胳膊张开，摸在母老虎颈部，脸上神情越来越奇怪。
胡青牛见了她动作，轻轻点头，面露欣赏之色。毕晶的心却一下子沉下去。完了！肯定是又出事了！记得昨天胡青牛也是这样，接连在脉门、颈部和脚背诊脉，那时候的母老虎，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候。后来毕晶知道，这叫三部诊脉法，出自《内经素问》，现代临床上，别说是西医，就算中医也不怎么用或者没什么人会用了。其主要目的是通过三部九侯对病人全身病症进行全面判断，那些什么寸关尺啊、独大独小独数独迟啊，毕晶也记不得那许多，但他就记得一句：此法可预判生死！
预判生死啊！这是要要命啊！
更别说现在，程灵素竟然同时在两个部位诊脉了。
“病人这脉象……”也没多长时间，程灵素皱着眉，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来。
话没说完，毕晶一下子就崩溃了，一头扎在床上，叫道：“你可别有事啊！”紧接着又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浑身哆嗦着打开手里的小盒子，哆嗦着取出那串流光溢彩的项链，哆嗦着放在母老虎手上，把她五根手指折回去握住，哽咽道：“瞧见没有，这是老爷子老太太给你买的，他们是真拿你当儿媳妇了啊……”
握着母老虎的小手，感受着那一片冰凉，毕晶断断续续道：“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出了事，我上哪儿去给他们找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去啊？我怎么跟老吕交代啊，老两口把闺女托付给我，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他们说啊，他们让我赔闺女，我上哪儿赔他们去啊？还这么漂亮能干的……”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站在旁边，看着毕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虽然你经常欺负我吧，可是你每回欺负我，我心里都很高兴，我跟你斗嘴，那也是想跟你说两句话，不是成心气你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啊……还有，我头回见你，说那句话也不是想气你，我就是一见你就脑子抽抽了，就想引起你注意啊！”
周围一圈人面面相觑，这胖子当初说什么了？至于在这种场合这么郑重其事地念叨么？不过这家伙这段话说得情真意切的，就连最冷淡的小龙女都不禁动容，几个小护士已经开始抹眼睛了。
“我以前不觉得，可是这回你出了事儿之后，我才发现，我早就喜欢你了。我是真的离不开你……我不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求你了，赶紧醒过来好不好？”毕晶语气低沉下来，已经语无伦次，“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向东我不向西，你叫我打狗我不撵鸡。我，我保证，从今以后随便你怎么欺负，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噗嗤！”毕晶这句话杀伤力太强了，几个小护士率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小龙女面含笑意，凌霜华忍俊不禁，胡青牛和沈医生这种一向严肃的，也忍不住莞尔，就是程灵素这个刚刚到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新人，也忍不住低下头，微笑起来。这里边就殷素素那娘们儿最夸张，一手搭在凌霜华肩头，一手指着毕晶，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花枝乱颤：“你……哈哈……”
“笑什么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毕晶猛然回头，怒视一屋子人，结果这一下回头回猛了，手里握着的项链一扯，勾动了母老虎的手指。毕晶一惊，刚要观察母老虎是不是被牵动了伤口，就觉得手心微有所觉，定睛一看，母老虎的手指张开，随即慢慢握住了他的手，虽然半点力气也没有，但那轻微的颤动，却让毕晶如遭雷殛。
“她动了！她动了！”愣了一下，毕晶猛然大喊起来，“她的手在动！”
这一下，就连胡青牛和沈医生都忍不住了，哈哈笑出声来。
毕晶顿时陷入全面懵逼状态，这帮人，有这么可笑么？
“胖……子，你自己，自己说的……不许赖皮……”
床上，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很轻，很虚弱，却听得一清二楚。毕晶猛地瞪大双眼，身体仿佛被定住一般，好半天，才生怕自己看错了，用力晃晃脑袋，仔细瞧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你……你醒了？”
在毕晶的注视下，缓缓地，母老虎眼皮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睁开，目光虽然黯淡无神，但那丝调皮的味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轰”一声，毕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原子弹轰爆了，欢喜之情充塞胸臆，他想大叫，大笑，甚至想大哭，却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呆呆地看着母老虎，好半天才啊的一声叫出来，紧紧握住母老虎双手，身体几乎趴在病床上：“你醒了，你醒了！”
“废话，”母老虎气若游丝，声音一场虚弱，却似乎也带着几分欢喜，几分调侃，“你哭那么……那么大声，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哈哈哈哈！”周围一群人同时大笑起来。
毕晶脑子里灵光一闪，转过头来，瞪着这帮人：“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有没有人性啊，瞒着我？”还没等一帮人说话，忽然又明白过来，回头看着母老虎：“你，你早就醒了？”
母老虎没说话，只是眨眨眼。
“你这人！”毕晶猛地一甩手，“你和他们一起骗我？你的良心呢，不会痛吗？”
母老虎“嘶”一声吸了口冷气，两条眼眉皱起来，脸猛地扭曲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哪儿疼？”毕晶一惊，知道自己弄痛了母老虎伤口，嘴里忙不迭道歉，双手揉着母老虎的小手，在身上查看她的伤势。
他头刚一低下，母老虎的脸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对着周围一群人眨了眨眼睛。
一群人看看嘴角含笑的母老虎，再看看低头忙活的毕晶，一个个摇头叹气，给予无限同情：这辈子都得被吃得死死的，这胖子，完喽……
第三**章 夜半私语
过了好半天，看母老虎没什么别的反应，毕晶才抬起头来，心疼地看看母老虎，又看看周围一群人，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她什么时候醒的，你们怎么也不早跟我说？”
“怎么没说？”殷素素哂道，“你刚进门，表妹不就要跟你说了，是谁不等说完就打断了人家的？程姑娘摸完脉不也说这脉象不对么，又是谁没听完就一头扎床上开始哭的？我瞧某些人心里就没想过好事，才一而再再而三错过的吧？”
毕晶语塞，看看程灵素，果然见这姑娘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在那里不住点头：“的确，我一搭脉就知道，这位姑娘虽然伤势沉重，却已经没有大碍，人也醒过来一小会儿了。”
毕晶终于没话说了，这才想起来，刚刚一上楼，其实韦小宝也要跟自己说来着，可惜自己当时只顾着让程灵素瞧病，理都没理他。好像是怪不得别人啊？不过这念头刚在脑子里出现没两秒，毕晶就又反应过来了：“一回没说清楚，不会说第二回啊？你们就是成心看我笑话！”
殷素素张张嘴，刚要反唇相讥，毕晶一指她：“我告诉你别想否认啊，刚才表妹要说，你是拉着来的吧？”
“谁要否认了？我还明告诉你，就是想看你笑话，你能怎么着？”殷素素撇撇嘴，“其实你改感谢我们才对，要不是我们没跟你说，你怎么会说出那么动情的话来，又怎么能赢得我们吕姑娘的芳心？哈哈，任你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啧啧啧，真是感天动地啊……”
殷素素学着毕晶的口气，拿腔拿调说了一遍，没说到一半，屋子里就笑成一片。毕晶满脸通红，又羞又怒又有点甜蜜，转眼看着母老虎，却发现这妞正对着自己眨眼，不由长叹一声：“交友不慎啊……”
“其实你刚走不久，病人的脑电波就活动得越来越激烈，”沈医生站出来及时打圆场道，“胡大夫和外边的王大夫商量了一下，当机立断，下了分量极重的药，又加以针灸，病人很快就醒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了吧。”
毕晶尴尬稍解，点点头，回头又瞪殷素素一眼。殷素素笑嘻嘻的只是不理他。
icu门一开，萧峰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对床上的母老虎笑道：“妹子你醒了？”
“萧哥。”母老虎想动一下打个招呼，毕晶一瞪眼：“你给我老实躺着！”
母老虎扁扁嘴，不动不说话了。萧峰呵呵笑道：“成了，醒了就好，也不枉老毕这一路到处给你请医生，我可从来没见胖子这么着急过。”
母老虎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笑容，瞟了毕晶一眼，眼睛水汪汪的。
“你们，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这时候几个护士忽然反应过来了，看着满屋子的人，再加上门外好像还在不断有人想进来，那个小龙女的小迷妹跺脚，鼓起勇气道，“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和干净无菌的环境！”
毕晶撇撇嘴，这可真不是大医院护士的做派啊，哪有这么客气的？这不像是让人出去，简直是求人出去了。转头环视一圈，萧峰哈哈笑道：“成了，大伙都出去吧胖子你留下，好好陪陪吕家妹子！”
胡青牛也道：“说的是，大家都出去吧，沈医生请，还有这位……程大夫，我瞧你诊脉手段极高明，想来前遣方用药也是高手，咱们好好商议一下，今后病人该如何更快恢复。”
“好好，正要请教。”沈医生异常热情，甚至有点高兴，安排了几个护士和在外监控情况，紧着陪胡青牛出去了。
人群，在最短时间内消失，房间里只剩下毕晶和母老虎。灯光暗下来，朦朦胧胧地洒在两人身上，气氛莫名有些奇异。毕晶轻轻坐在床前凳子上，看着母老虎，两个人都忽然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屋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胖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母老虎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虚弱，却没有干裂嘶哑的感觉，毕晶感到一阵舒服，心里却也非常奇怪。按说，刚刚从重度昏迷中醒过来，受伤如此严重，母老虎不应该这么精神的。不知道是这两天营养液没少输，还是胡青牛的医术特别高明。难道因为母老虎体质本来就比平常人好得多？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嗯，我在。你少说话，多休息。”
又是一阵沉默，母老虎似乎在喘息着，积攒着力量。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没……告诉我爸我妈吧？”
“没有。”毕晶叹了口气，摇摇头，声音里有一丝苦涩，“我怎么敢说，他们把你交给我，还以为我们在一起游玩呢，我能转身就告诉他们，您闺女出事了？我怎么开这个口啊……”
“你做得对，别告诉他们，我不想……担心，”母老虎喘了几口气，又骂道，“什么交给你，真难听，不……不要脸的死胖子……”
毕晶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忽然嘿嘿笑起来：“有什么难听的，我老爹老妈可认准了你这个儿媳妇，老吕也认准我这个女婿了，我刚刚管你叫媳妇儿，你可也没否认，嘿嘿，难道你想赖账？”
说着，轻轻握住母老虎的手。
“流氓。”母老虎“呸”了一声，却反手轻轻握住毕晶，幽幽道：“最好，最好，以后也别告诉……告诉他们，等我好了再说。”
“你可算了吧？”毕晶道，“这么大事儿，你想瞒多久，还能瞒多久？反正你也醒了，我明天就告诉他们！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母老虎没说话，隔了良久，才轻声道：“嗯，你说的对，听你的……”
“听你的”，这三个字听在耳中，毕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乖，这么柔顺？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母老虎么？一想到居然能欣赏到母老虎千依百顺的模样，毕晶心里就一阵暗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沉默。
“胖子。”过了一会儿，母老虎又轻轻握握毕晶的手，轻声道。
“嗯。”
“其实，我就知道，知道你能救我的……”母老虎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一听到这句话，毕晶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道：“是谁？是谁干的？”
母老虎没说话。毕晶又问：“记不记得对方的样子？”
母老虎还是没说话。
“喂？你说话啊？”毕晶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俯身借着朦胧的灯光一看，才发现母老虎闭着双眼，呼吸沉沉，竟然已经睡着了。
毕晶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受了这么重的伤，母老虎，实在是太累了……
坐在床边，仔细看着母老虎沉睡的样子，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听着那细细的呼吸，毕晶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毕晶轻轻从母老虎小手中抽出手来，把她胳膊轻轻放回被单，拿起那串亮晶晶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母老虎头边。看着那微微闪烁的光芒，看着母老虎平静的脸庞，不知不觉间，毕晶似乎已经痴了……
第三九0章 真凶
清早六点半，毕晶长长伸了个懒腰，从床边上抬起头。虽然这一夜没睡多长时间，毕晶却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心里难得的舒坦。
就在昨天夜里，母老虎睡着之后，经过仔细斟酌，讨论，甚至是争吵，胡青牛、王难姑和程灵素三个人，终于共同拟定了一个后续治疗的方子。自然，这方子主要胡青牛和程灵素为主，王难姑也就是提提意见，没起多大作用如果是以王难姑为主导，她敢开方子毕晶还不敢用呢，谁知道她会往里面下什么药！
正是因为这番思想碰撞，程灵素对胡青牛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是除了师父无嗔大师之外，还从未见过医术这般高明、医学这般通透的大国手。而胡青牛对程灵素也是大加赞赏，认为她的医术比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还要强得多。一老一小竟然大起惺惺相惜之意，程灵素固然对胡青牛执礼甚恭，胡青牛却以平等切磋的对手视之，丝毫不已她年轻而轻视。
至于王难姑和程灵素，则在某些具有毒性的药物上，就如何使用，多大分量，如何君臣佐使，如何以其他药性互相克制，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最终双方达成广泛共识。从此这俩女人就变得如胶似漆，经常在一起交头接耳，神态异常亲密，就差发表联合宣言，说俩人就此结成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毕晶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穿越的时候，那边的东西都带不过来，王难姑那本毒经早就塞给程灵素了。
一想到这儿，毕晶心里就一阵心惊肉跳，这俩女人搞到一起，真要有一天发了疯，估计这一大家子从此就再也睡不成个安稳觉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几个人合作开出来的方子，那可真不是盖的，每一个小时一副药灌下去，母老虎的病情似乎明显好转，气息匀称了许多，脸色似乎也好看了。唯一让毕晶不爽的是，喂药的时候明明已经醒了，但母老虎却每次都要轻轻靠在床上，闭着眼，让毕晶一口一口服侍她喝下去。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加上不胜其苦眉头紧皱的样子，让毕晶又是心疼，又是愤愤然：这娘们儿，那老子当奴隶么？可是，一想到母老虎躺在自己怀里，柔弱娇怯的小模样，毕晶就又忍不住一阵甜蜜……
“真特么是个贱骨头！”直到现在醒过来，毕晶还有些悻悻地，鄙视地骂了自己一句。
“胖子……”床上忽然传来疲惫的声音，口气却似乎带着几分调侃和揶揄，“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啥没说话啥！”一见母老虎醒了，毕晶态度立刻变得比胡青牛看见王难姑还快，俯下身点头哈腰的，嘴里还似怪怨似关怀的，“你怎么醒了，赶紧，时间还早，多睡一会儿，多睡一会儿……你瞧你这脸色，还挺虚的呢，少说话！”全然不顾母老虎的气色，其实比昨天刚醒的时候好太多了。
“别想岔开话题。”母老虎似笑非笑地看着毕晶，“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贱骨头来着？”
毕晶哈哈一笑，随即神色一正：“你一定听错了，我说的是，谁敢打伤我媳妇儿，我拆了他的贱骨头！”
“是么？”母老虎一副信你才怪的神情。毕晶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冷声问：“昨天问你你睡着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干的？”说着，两只拳头紧紧攥着，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脸色阴狠，甚至有些扭曲了。
母老虎闭上眼，似乎又想起那可怕的一幕，脸上却没有惊恐，只有愤怒，是的，只有愤怒。好半天，才缓缓道：“你现在还想不到？”
“我？”毕竟一楞，随即陷入沉思。
母老虎这话的意思很清楚，这个人，自己也认识。但是，自己虽然这几年时刻关注母老虎，但说实话，由于母老虎行踪飘忽，经常性失踪，两个人的交集并不特别多，自己也就从她刊发的稿件中，了解母老虎究竟去了哪里。但母老虎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么，会是谁呢？
毕晶仔细捋了捋，首先，这件事已经证明不是本地那些大佬们干的了，而且下这种死手，一定是有深仇大恨。母老虎脾气并不好，但她性子直，热心肠，大大咧咧的又好帮个人，所以其实平常她的人缘还算是很不错的，那么这个仇，应该不是私仇，而是公事上来的。
顺着这个思路推下去，如果是公事上来的，那就可以排除各地党政系统公家单位这一边，他们仇恨再怎么大，也还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对母老虎下这种手。而且，他们找这么大规模的亡命之徒，明目张胆地报复一个媒体记者，这种可能性是在太小了如果母老虎曾经有过这样的调查，对手也有这么大势力，那么调查早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了，根本就不会产生这种你死我活的仇恨。
公家单位排除之后，那就是私人组织和各人，这个范围就很小了。如果再结合当时母老虎突然改变方向的行动轨迹，很大可能性，这是一次偶然事件。而偶然事件还会下这种毒手，就只能说明，凶手平常就很有势力，手下一定有一帮亡命之徒。
现在，所有的条件都已经推导出来：私人企业，矿主，或者个人；被母老虎曝过光或者正在调查的；不属于当地任何一个老大，手下却有一帮亡命之徒；而这个人，自己还认识……
毕晶的脸色逐渐变了，符合这个条件的，有，且只有一个！
“姓杨的？”毕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杨永祥？”
母老虎拳头忽然攥住，随即松开，长长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妈的！”毕晶忽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早知道，当年我就该坚持搞他！搞到他生活不能自理！”说着，忽然有些悔恨，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放弃了，也许今天母老虎就不会出事！话说回来，如果当初不是王军涛那个王八蛋压着自己不要把事情搞大，自己又怎么会放弃？这个王八蛋，早就应该把他搞下去！
但是，最关键的，那天自己就不该把那个采访本借给母老虎。如果不借给她，她线索断了，也许就不会这么认真调查，如果这么认真调查，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不好……毕晶忽然陷入一种极度的自责。
“胖子，不怪你。”母老虎似乎一眼看穿了毕晶的所思所想，轻轻握了握毕晶的手，柔声道，“谁能想得到，会有这种事情呢？”说着勉强笑了笑，又道：“再说，就算是你想劝我，难道就能劝得动了？难道没有你的小本子，老娘就不会自己想办法了？”说话间，神态又是倔强又是骄傲，那个飞扬无比的女孩子，霎时间又回到毕晶眼前。
毕晶摇摇头，轻轻握住母老虎，沉声道：“你放心，我会要这个王八蛋好看，我要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母老虎嗯了一声，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丝毫也不以为毕晶是在吹牛皮说大话。
毕晶看了母老虎一眼，对母老虎的态度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这娘们儿不会瞧出什么不对了吧？毕晶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不可能。他也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人的能力，肯定会引起母老虎的怀疑无论萧峰还是小龙女，那可都不是正常人，但对他们的来历，母老虎应该还不至于想得到，还别说母老虎了，如果这帮人是自己一个个亲自救出来的，就是自己都不会相信。从金庸武侠小说里来的？简直荒谬！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毕晶还是放弃了深究的想法。有些事情，只需要做就好了，本不必说得太多。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究竟怎么找到这个杨永祥，找到以后究竟怎么炮制他，还真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第三九一章 前因后果
见毕晶陷入沉思半晌不说话，母老虎想了想，道：“胖子，这两天家里又来客人了？”
毕晶正想着怎么对付杨永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母老虎道：“那，你那两间破屋子还够住的不？”
“啥叫破屋子啊！”毕晶终于反应过来了，怒道，“你那房子也就比我大点儿，那是一栋楼，隔壁好不好？”
母老虎撇撇嘴得意道：“那也比你强，谁让老娘我人品好，抽到一套大的呢？真可怜，那么大一男人，房子还不到我一半……”
毕晶不说话了。心里只骂自己手臭，早知道抽到那套小的，当时打死也不能上玩卫生间手都没洗就出来了。母老虎轻轻笑起来，不过随即又不说话了，就这么一会儿，精神好像比刚醒来的时候差了写，浑身上下透着疲惫。过了一会，才道：“我门口脚垫底下，藏着把钥匙，你让殷姐凌表妹他们把门打开，分点人过去住吧，让她们自己布置就成，我瞧你家里还好些木板床架什么的呢，多搭几张床就成。”
“你这娘们儿病真是见好了啊，这心操的！”毕晶瞪了眼母老虎道，“老实躺着你的吧，我这事儿你不用管，我自己能处理。”
“死胖子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母老虎两道眉毛一挑，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没好，没能六十度直竖起来，但脸上已经是一片杀气，“老娘拿自己房子给你住，还不收你房租，你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一大段话说下来，母老虎似乎已用尽了积攒起来的全部力量，气喘吁吁半天，但这口气一喘匀实，立刻就找补一句：“你别不知好歹啊！”
自打母老虎两条眉毛一跳起来，毕晶就恨不得以头撞墙，这娘们实在太彪悍了，病刚刚好了一点，就完全恢复了往日的脾气。昨晚上那个躺在自己怀里喝药，说话轻言细语，神态几乎百依百顺的漂亮妞儿，终究只是个幻觉，依人小鸟原来只是只凶恶的老鹰……
不过母老虎说得对，这两天家里是多了好些人。胡青牛老两口和胡斐小两口还算了，陈近南那一拨，可一下子来了十来号人呢，自己那两间小破房子，都快被挤爆了，都不知道这两天他们是怎么住下来的。也难怪韦小宝不在家里陪阿珂，估计这孙子实在是嫌家里太小了，话说这货从小住丽春院，长大了住皇宫，住少林寺，住伯爵府，档次不档次的先搁一边，最起码它都够大不是。
眼见母老虎一脸怒容，气喘吁吁的，毕晶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见她还要再说，急忙摆手：“成了你别说了，我让他们弄去好了，反正迟早的事儿我们两家老爷子不说了么，到时候打通了变成一家，那就是咱的新房……”
听毕晶前一句，母老虎顿时得意地微笑起来，可一听后一半，这妞儿顿时双眼一瞪，狠狠白他一眼：“你个臭流氓，整天就想占老娘便宜！”
毕晶嘿嘿笑起来。过了一会，脸色又变得严肃，问道：“昨天，究竟怎么回事？”
母老虎正正神色，道：“那天我被老爹老妈关在家里，看得死死的，还把门都反锁了，哪儿也去不成。”说着恨恨地瞪了毕晶一眼，气鼓鼓道：“你个死胖子，这么大热闹，居然敢不带我，还出卖我！老娘现在要是有力气，一锤锤死你！”
毕晶现在也不好否认了，讪讪道：“不会了，不会了，下回一定带着你……”心说只要不是去武侠世界里救人，下回就算打世界大战也得带着你了，要不你这小妞一疯起来，再搞出点事来，我哭都来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回头慢慢跟你算账。”母老虎又瞪他一眼，才愤愤道，“第二天起来，当然要找你麻烦啊，我知道你嘴里也没什么真话，特意找赵建江问了问，才知道你们居然跑到别的地方搞风搞雨去了。我说你们够可以的啊，就这么杀别人老窝里去了？”
毕晶见这女人眼睛又有瞪起来的迹象，就知道她对有热闹不带她玩这种事依然耿耿于怀，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啥时候就得发飙，忙道：“说重点，说重点！我说你怎么干记者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你采访人说话问问题也这么漫无边际么？”
“我知道我很能跑题，但这是我的风格。”母老虎怒道，“你不服啊怎么地？”
毕晶赶忙双手高举过头，示意你说得对，我投降。母老虎这才饶了他，道：“那我当然要追你们去啊，出门打个车，就往东边高速口跑。结果没走多远，无意中看见街对面一辆商务车，开着点窗子透风，杨永祥就坐在车里！”
“他还在市里？”虽然从母老虎之前的行动轨迹中，毕晶已经料到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一怔，“他来市里干什么？”
母老虎点点头，道：“我也很奇怪啊，他那个戒网瘾学校，早就没法在市里立足了，在郊区各县到处乱跑，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市里？”
说到这里，也许是有些累了，母老虎稍停顿了一下，微喘了几口气，才道：“你也知道，我找调查这个人，已经快两年了。通过种种迹象，我怀疑除了打人、囚禁、电击之外，姓杨的手上可能还有伤残，甚至是人命！”
毕晶点点头，叹了口气。母老虎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道，一开始他开始调查这个人这件事，其实也是由于某些事情闹得有些太不像话了。只可惜那时候，杨永祥正靠着“戒网瘾、救孩子、救家长、强国家”这面大旗，办学校办得如日中天，还搭上了某些大人物。自己的调查刚进行到一半，中途被人硬生生按下来了。不过那时候，姓杨的手段还没有那么凶残，名声也没坏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那时候，自己能像母老虎一样，始终坚持暗地调查，说不定能阻止他后面做出那么坏的事情来，能够真正多救几个孩子。
一想到这儿，毕晶就深深看了母老虎一眼。这娘们，千不好万不好，但身上那股子韧劲儿，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想让人不佩服都难！她能成为报社最好的调查记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毕晶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家长，在几乎全网都在围剿杨永祥的情况下，还相信所谓“网瘾”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无稽之谈。更无法理解，这些父母，究竟为什么，在已经有多个所谓戒网瘾学校的所作所为被揭发的情况下，还会相信姓杨的那一套极端残忍的所谓“拯救”方法，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种几乎比得上集中营的地方去。难道子虚乌有的所谓“网瘾”，比孩子的身体和心里健康出现问题还要重要？难道虚无缥缈的所谓“家国未来”，比个人的健康快乐甚至生命更加重要？
他们的心，难道就不会疼么？
第三九二章 左右为难
见毕晶半晌不语，表情愤懑，母老虎也叹了口气，知道他在想什么，插着管子的胳膊轻轻动了动，握住毕晶的手，叹口气道：“算了，胖子，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不过我们还能坚持做点事，也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至少现在在城里，大多数家长，已经开始了解、开始明白这些东西了，不是吗？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啊！”
感受着母老虎手上那微弱的力量，那微温的热力，感受着她话语间那强大的职业自信和理想，毕晶轻轻叹了口气。到什么时候，母老虎都不会忘记她作为一个调查记者的新闻理想，这可能是她最大的有点，也是她最大的缺点。最起码如果不是这种理想，她就不会招致今天这样的飞来横祸。
一想到母老虎那天鲜血直淌、面无人色的样子，毕晶就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不自觉瞪了母老虎一眼：“我说你以后长点心，别这么拼了好不好？下回你真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了！”
母老虎眉头一皱，“哎呦”一声，吓得毕晶急忙松手，忙不迭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没事。”母老虎像是强忍着疼痛，愁眉苦脸道。
母老虎嘴里越说没事，毕晶就越着急，这娘们可是整天跟人打架的主儿，那是相当凶悍，她要是不疼的厉害，会是这个表情？急忙低下头，四处检查母老虎伤势。他头一低下，母老虎的小嘴嘴角就不由自主翘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毕晶，一脸的小得意。
毕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奈抬起头，不过再也不敢发怒，免得不小心一用力，又把母老虎弄疼了。过了一小会儿，看母老虎脸色逐渐正常了，才道：“反正我说的话，你记住就行了后来呢？怎么出事的？”
母老虎叹口气道：“后来，我们跟到小杨村一带的时候，那辆商务车忽然速度慢下来了。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三辆大车，冲着我们就撞，出租司机一下子就撞晕了，我也被撞得不轻。”
“妈的！”毕晶狠狠骂了一句。
“奶奶的！我估计那王八蛋早就发现我跟着他了。”
母老虎一骂人，立刻骂的涨了一辈，毕晶一阵暴汗。愤愤看她一眼，道：“谁让你随便找个司机就敢跟踪人的？要找你也找个专业点的啊！”
母老虎道，“可开始我不知道啊，还以为就是一普通车祸。结果紧接着那大车里就冲下二十多号人来，姓杨的车里也下来五六个，拎着棒子就冲过来。我一见事情不对，下车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人围上了，我放到了几个冲出去，结果脑袋上被人狠狠打了一棒子，当时就觉得不好了，这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
“啊！”毕晶惊叫一声。母老虎又道：“结果刚说了一句，后边人就追上来，我跑来跑去又被逼回车边上，身上、脑袋上又被打了几下狠的，手机也被打坏了，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毕晶早听得腔子都炸了，噌一声站起来，浑身不停哆嗦，嘴里不停大骂：“妈的，妈的！”想象那天那场剧斗，心里一阵阵后怕。母老虎说得轻松，可是想想吧，她一上来就被撞得内伤，面对二三十条大汉手里拿着棍棒围攻……要不是平常身体底子就好，要不是那个电话打得还算及时，说不定早就挂了！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姓杨的在打倒母老虎之后，为什么不干脆把“尸体”拉走毁尸灭迹，而是就留在当地了？是见出了人命有点慌，还是有恃无恐？难道他就不怕时候被人查出来？
不过这个问题，只有找到那个王八蛋之后才能问明白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让母老虎好好养伤，然后让萧峰派人去查姓杨的王八蛋，把他从王八窝里揪出来！
说了这好一阵子，母老虎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出现极度疲惫的表情。毕晶心疼地叹了口气，把她的小手放回被单下，轻声道：“你歇一会，我出去打电话。”
母老虎轻轻“嗯”了一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毕晶恋恋不舍地看她一眼，站起身来出门。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母老虎的轻呼。
“胖子。”
毕晶转身，就见母老虎勉强睁开双眼，看着自己，迟疑道：“你……你别……别吓到他们……”
“我知道，你少操心吧！”毕晶摇摇头，又没好气道，“你别再干这种事儿，比什么都强！”
母老虎闭上双眼没说话，看样子是又睡过去了。毕晶叹口气摇摇头，走出icu，轻轻掩上大门。门外，萧峰、小龙女、殷素素等人和胡青牛夫妇，都已经等在哪里。见他出来，急忙围上来道：“怎么样了？”
“刚醒了，说了一阵子话又睡过去了。”毕晶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她父母打电话。”
萧峰叹息道：“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了，好在人现在是没什么危险了……”
毕晶点点头没说话，开始找老吕的名字。可当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时，毕晶的拇指却停在拨通那个绿色按键上，迟迟按不下去，整个右手似乎都在轻轻发抖。
别看他一直跟母老虎说要通知老吕，口气一直很轻松，甚至大包大揽让母老虎放心，经过两天的沉淀，自以为也已经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可真是事到临头了，他却忽然发现，这个电话真的并不那么好打。
到底该怎么说？老两口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会不会痛恨自己，认为自己害了他们的女儿？
可是难道不打么，就像母老虎说的那样，等到彻底没事了再说，甚至永远不告诉他们？
一时间，毕晶竟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胖子？”萧峰显然注意到毕晶的神色不太对，问道，“没事吧？要不……我替你说？”
毕晶轻轻摇头，随即一咬牙，该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打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深深吸了口气，重重按了下去。
第三九三章 你很好，很好
“是毕晶啊，你和涵涵在哪儿玩儿，风光怎么样，还尽兴么？”
电话接通，毕晶还没想到该怎么说，对面已经传来老吕的声音，温文中带着几分热情，关心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调侃。毕晶顿时喉头一紧，结结巴巴道：“伯父，我……我……”
老吕显然听出毕晶有些不对，迟疑道：“你怎么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这是……有事？”说到“有事”两个字，呼吸都急促起来。毕晶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道：“伯父，对不起，涵涵……出事了……”
“老婆子，马上收拾东西！”老吕在那边叫了一句，深深呼吸一口，道：“你们在哪里？”
毕晶低下头，声音低沉道：“在二院，icu病区，我……”
“icu……”对面一阵沉默，只剩粗重的呼吸，传进毕晶耳朵。随即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老吕又沉声道：“好几天了吧？是不是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毕晶想不到这个时候，老吕还能想得到这一点，心里越发惭愧，低着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老吕站在面前一样。
“见面说吧……”对面，老吕叹了口气，像是跟毕晶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天你的口气，是有些不对劲……你很好，很好……”
挂了电话，毕晶手机呆呆放在耳边，有些发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吕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还能如此镇定，心思如此细致。只是最后，老吕那句“你很好”，究竟是夸自己，还是怒极之下的反话？
萧峰见他神色不定，问道：“老毕？没事吧？”
“没事。”毕晶摇摇头，叹口气，沉着脸道：“萧哥你帮个忙，让兄弟们撒出去找人吧，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萧峰踏上一步，声音一扬，旁边，小龙女殷素素立刻围过来。
毕晶在手机上划拉一阵，找出一张照片给几个人看：“就是这个人，他叫杨永祥，到处开什么戒网瘾学校，手下有一帮亡命徒，很多孩子都受过害。”
看着照片上那个面带微笑，身穿白大褂的人，萧峰大手悄悄攥起来，胡青牛却奇道：“这人……是个医生？”
“不是每个穿白大褂的都是医生，就像不是每个骑白马的都是唐僧，也有可能是恶魔！”毕晶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个该死的恶魔！”
萧峰点点头，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只有胡青牛有些奇怪，问：“唐僧是谁？”
程灵素道：“胡前辈，唐僧就是玄奘，西天取经的那个……”
话没说完，萧峰的声音已经在一边响起：“老倪，你帮个忙，让弟兄们去找一个叫杨永祥的，嗯？对，就是他，开戒什么学校的那个……可以，可以告诉他们，他们想帮忙也成。要快，要暗中查访，不要大张旗鼓惊动了那厮！”
毕晶摇摇头，萧峰说的，也正是自己所担心的。这个杨永祥，向来又凶残又狡猾，还格外擅长蛊惑人心，这么多年，城市里待不下去，就钻到县城，县城待不下去，就跑到远郊农村，四处打游飞，却始终能够找到发财的路子，那些孩子被摧残过的家长，不但不痛恨他，反而不断为他打掩护。这几年很多人都在调查他，找他，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尾巴。这次出了这么大事，这王八蛋说不定早躲到什么老鼠洞里去了，甚至，远走高飞，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才开始找，会不会有些晚了？毕晶忽然有些担心。
……
老吕两口子来的很快。毕晶到住院部大门口没多久，老两口就匆匆下了车。老吕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步幅又大又快，显得心里有几分焦急。而老太太不，其实说起来，母老虎的妈，呸，怎么这么别扭呢？吕夫人，远说不上老，身材高挑，皮肤白净，很明显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脸型和母老虎颇有几分相似。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点都不显老。只是神色焦急，还带着几分慌张，几乎一路小跑，几步路脚下脚下打了好几次晃，差点拌了蒜。
毕晶还是是第一次见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心里又惭愧又紧张，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吕大步走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毕晶鼓足勇气道：“早上醒过来了，刚刚又睡下……”
老吕两口子同时松了口气，跟着毕晶上楼，老吕忽然又问：“真是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毕晶愣住，他想不到老吕竟然能想得到这一点，点点头，说了声“叔叔，对不起……”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吕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算了……你也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毕晶越发说不出话来。
从一开始进门，吕夫人始终神色焦急，一句话没说，这时候才看了毕晶一眼，也叹了口气，摇摇头。等进了icu，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母老虎，吕夫人当时就受不了了，几步走到窗前，想要摸一下母老虎的脸，却又害怕惊醒女儿，站在那里，两行眼泪珠子一样从腮边滑落。
母老虎好像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双眼，虚弱道：“妈，爸，你们来了？”
老吕两口子同时俯下身去，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话没说完，两人又同时住嘴，长叹一声：“你怎么样？现在还哪里难受？”
母老虎横了毕晶一眼，勉强笑笑：“我没事啊，小意思，你别听胖子胡说八道，夸大其词的……”
“还说没事！”吕夫人坐下来，端详着女儿任然有些苍白的脸，嗔道，“你都变成这样子了……”说着，轻轻握住母老虎的手，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毕晶叹口气道：“叔叔，阿姨你们先谈着，我去找医生说两句话。”
说着，缓缓走出门外，关上门，将室内空间留给这夫妇父女三人。这种情况下，自己在屋里呆着，多少有些尴尬和不便……
第三九四章 确认过眼神，是丈母娘看女婿
过了老长时间，老吕两口子走出来的时候，毕晶正在和胡青牛、程灵素正在那个小会议室商量母老虎的后续治疗。
“开，开贵药！什么效果好就开什么！”毕晶咬牙切齿道，“别管花多少钱！我卖房子卖地也供！”
程灵素摇头微笑，胡青牛一脸鄙夷：“谁告诉你药越贵效果越好，便宜药就不起效了？”
毕晶奇怪道：“难道不是么？我看你们那时候，大富人家都用人参啊什么的吊命补身子，现在医院还不一样，进口药比国产药贵，效果就好，就是医保不给报……”
“荒谬！简直误人子弟！”胡青牛冷哼一声叱道。毕晶小心翼翼道：“这个词儿，不叫误人子弟，叫误导大众，舆论导向错误这套话我们熟……”
胡青牛脸上益发不悦：“我管你什么大众小众，辨证施治你懂不懂？一人一方你懂不懂？开什么药，怎么吃，因人而异，因证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岂可一概而论？”
“说得好，说得好。”老吕大踏步走过来，对胡青牛热情道：“这位就是胡先生吧，多谢相救小女，感激不尽。”吕夫人在一边也没口子致谢。
老吕说话文绉绉的，好像很对胡青牛的脾气，这一向倨傲的神医居然站起来抱抱拳，很是客气了几句，然后瞄了一眼毕晶，那意思你瞧瞧人家这言谈举止，他怎么就看上你当女婿了呢？毕晶一见老吕两口子出来，立刻就站在一边，恭恭谨谨的，对胡青牛的目光视若无睹。
这时候老吕也转过来看着毕晶，叹道：“涵涵都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说着叹了口气。
毕晶黯然摇头：“如果不是我开始骗她，也许就不至于出这事儿了，是我害了她……”
“不怪你，不怪你。”老吕拍拍他肩膀，“你也是为她好！”
毕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道：“她现在睡着了？”
“睡着了。”自打一出来，吕夫人的目光就一直在毕竟身上转来转去，这时候更是望着他，关切道：“你怎么样，累不累？听涵涵说这几天你就没怎么睡觉，要不要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我没事，我没事。”毕晶被那目光看得心里毛毛乱的，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拨浪鼓一样摇头。随即又岔开话题道：“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早点好起来这不还有这么多朋友在这儿呢吗？”
老吕扫了一眼周围，果然见周围一大群人，不过这里他也就认识萧峰小龙女和凌霜华，再看其他那些，老的老小的小，有温文尔雅的，有忠厚老实的，也有那贼忒兮兮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认识这么多人。不过好在看上去似乎都不是什么奸邪之辈，这才放下心来，暗道大约是职业关系吧当记者除了跑的快，不就剩个认识人多么？不过能交下这么多真心实意帮忙的朋友，也可见这小子平时为人不错，是个可交之人了，把女儿托付给他，也算令人放心。
毕晶当然不知道，就这么几句话，未来岳父居然能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撇撇嘴：“果然不愧学文学的，联想能力就是丰富，过度解读是立身之本啊。”
老吕和萧峰几个很是客气了几句，转回头来沉吟道：“凶手找到了么？”吕夫人也急切地看过来。
毕晶一愣，难道母老虎没跟他们说？和萧峰对视一眼，萧峰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毕晶会意，叹道：“还没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不知道谁干的。”见老吕一脸失望和愤怒，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已经报案了，警方有专案组，叔叔您放心，不管是谁干的，他跑不了！”
老吕两口子同时叹了口气，未来岳母又开始用那种让人心里毛毛乱的目光看着毕晶，坚持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听话！”
这句“听话”，猛地让毕晶心里一颤，莫名想起小时候老妈关心自己的神态语调，一时竟有些难以适应。闷闷地点点头：“那我趁涵涵还睡着，先去报社，把东西收拾一下，顺便请个假……”
也是该请个假了，虽然说现在报社刚换了老大还比较乱，王胖子也大概率顾不上理会自己，但太长时间不出现的话，终究还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而看母老虎这个样子，没个仨俩月的只怕没法儿彻底恢复过来，要照顾她，还是请个假较好。
刚想到这儿还没出门，就听门口一阵脚步响动，一群人走进来。
“卧槽，你们怎么来了？”毕晶一阵目瞪口呆，母老虎的顶头上司老刘，带着几个同事，还有几个母老虎平时处的不错的其他部门同事，包括自己部门跑体育线的黑胖，手里提着果篮的，提着水果的，带着花的，一大堆人鱼贯而入。
“我的兵，听说出事了，我来看看不成么？”老刘跟毕晶还算熟悉，一瞪眼，紧跟着去和老吕两口子握手慰问。
毕晶摸不着头脑，一把抓住又高又大的黑胖，低声问：“怎么回事？”这位跟自己关系不错，上回萧峰到精英应聘，还是他推荐的呢。
黑胖不理他的问话，一把搂住毕晶脖子，低声道：“听说，你把那位搞定了？”说着冲icu方向努努嘴，满脸钦佩道：“有一套，了不起！佩服啊佩服！”
再在看周围一群人，除了正跟老吕两口子寒暄的老刘，几乎都在看着自己，一个个笑容诡秘，对着自己直竖大拇指。毕晶又是尴尬，又是得意，一张胖脸却不由自主扬起来。
黑胖又道：“还有，老刘不是来了么？你们家母老虎的假请好了，你的假我也帮你请了，回头有什么需要的，你抽空去办公室那一下就成了。你要有事，告我一声，我帮你拿过来也成。”
毕晶道：“王胖子肯准假？”
“他还顾得上这个？”黑胖切了一声不屑道，“他那一屁股屎都擦不过来呢！”
一帮人在屋里，闹哄哄的，毕晶也没顾上细问，直到这帮人慰问完，隔着icu大门瞻仰了一下昏睡中的母老虎后，纷纷离开的时候，毕晶才奇怪道：“这帮人是怎么知道的？”出事儿两天了，除了老吕两口子，自己可谁都没告诉啊。
“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皮鞋声橐橐，赵建江推门走进来，“人出了事，总要到单位做调查的。”
……
第三九五章 侠客管理委员会第一次常委扩大会
深夜，毕晶坐在电脑前，等待着穿越时间的来临。
白天和未来岳父岳母守了母老虎一天，到晚上十点多，等母老虎再一次沉沉入睡之后，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舌灿莲花，好说歹说把老两口送回家去休息。随后，几个人在那个小小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来确定下一步行动，究竟应该到哪个世界，去救哪个人或者按照系统升级之后的说法，去阻止哪个事件的发生。
这次会议被称为侠客管理委员会第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会议由常山市报文艺部记者、编辑、武侠管理系统项目负责人兼侠客管理委员委员会主任毕晶同志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前丐帮帮主、辽国南院大王、现常山丐帮遗留问题处置领导小组组长兼常山丐帮未来发展规划委员会主任萧峰，终南山古墓派传人、未来神雕的大侠未过门妻子小龙女，江陵知府千金、穿越培训班主讲教师凌霜华，天鹰教紫微堂原堂主、武当派家属、明教教主张无忌之母殷素素，著名医学家、蝶谷医仙见死不救胡青牛，著名异常药物研究专家王难姑，原延平郡王府军事参赞、前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原延平郡王府卫戍部队司令员冯锡范，前清伯爵、一等巴图鲁、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御前侍卫副总管、御膳房总管太监、赐穿黄马褂、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及其妻子庄双儿，著名游侠、飞狐胡斐，著名植物栽培学家、医学家程灵素等。
会议的主题是，学习贯彻武侠管理系统进入新时代的一系列重要精神，总结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并对下一步工作作出总体部署。
会议指出，武侠管理系统升级进入新时代以来，我们紧紧团结在毕晶同志周围，把握新特点，盯紧新任务，奋发新力量，谱写了一曲新时代的新篇章。最近几天，我们先后汇聚了李三夫妇、陈总舵主冯队长韦爵爷、胡大夫夫妇、胡斐和程灵素等大批人才，阻止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同时，我们还帮助常山市有关方面，平息了一场巨大的骚乱，铲除了导致骚乱的根源，会议对在这次事件中做出贡献的所有同志，给予高度评价，予以通报表扬。
会议由特别指出，在抢救吕菡梓同志的过程中，所有同志团结一致，密切合作，任劳任怨，取得了巨大成功。特别是胡青牛、王难姑、程灵素三位同志，充分发挥各自技术专长，亲自动手，不等不靠，积极交流、通力合作，不但挽救了吕菡梓同志的生命，而且使她的身体迅速恢复起来。萧峰同志、小龙女同志、殷素素同志为抢救工作做了大量基础性工作，凌霜华同志、李萍同志、侍剑同志，以及陈近南、冯锡范、韦小宝双儿等同志，也为抢救工作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保障。对这些同时的贡献，会议在此一并表示感谢，并将永载史册。
会议讨论了下一步工作的部署和具体方案。同志们踊跃发言，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进行了深入而广泛的沟通和交流，达成了广泛共识，通过了《关于武侠管理系统使用办法》、《关于今后工作的行动指南》等重要文件。会议决定，在今后工作生活中，要紧密团结在以毕晶同志为中心的管委会周围，坚持开诚布公，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相结合的原则，要红红脸、出出汗、照镜子、正衣冠。要以功臣不必在我的心态，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办，一天接着一天干，踏石留印抓铁有痕，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满足大家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会议同时要求，所有同志必须端正态度，尽快熟悉情况，撸起袖子加油干，为创造美好生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会议还研究了其他事项。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奋进的大会。但是这时候一定要用但是了，正如所有官样文章，一片和谐的文稿背后，是无休止的争吵、妥协。
比方关于下一步究竟应该先救谁后救谁，一帮人就吵翻了天。
萧峰的意思，还是先救丁典比较好。对于这位情比金坚、豪迈侠义的年轻人，萧峰报以十分的好感，而且凌霜华遭遇最为悲惨，脸上还有伤，也需要人照顾，最起码多个知心人排解心底的幽怨，也是好的。
凌霜华却认为，自己现在脸上伤还没好，不太愿意让典哥见到自己这个样子，此事押后也还不迟。倒是杨过和小龙女从古墓出来就分开，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以杨过那个暴烈的性子，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来，不如先救杨过为好。关于这一点，毕晶认为，这是凌霜华害怕，杨过找不到小龙女，一路上撩啊撩啊的，什么程英陆无双耶律燕完颜萍公孙绿萼郭芙，见一个泡一个，简直来者不拒，搞不好以后和小龙女过日子，这两位天天就得吵架再怎么说，小龙女也是经过现代一夫一妻制思想洗礼的，从外观上看，已经和现代人没什么区别了。自然这种话他是打死也不能明说的，否则小龙女一怒之下，一把玉蜂针甩出来，自己当场就挂了。
虽然小龙女之前一直很想念杨过的样子，但这时候反倒矜持起来了，一向冷冰冰的小脸变得红红的，一个劲儿摇头。说是阿朱姐姐遭遇最悲惨，人也最好，还是先去救阿朱的好，也免得萧大哥每天郁郁寡欢的。
这话一出，殷素素首先拍手叫好，凌霜华也频频点头。就连刚刚听说过萧峰和阿朱故事的程灵素和胡斐等人，也一齐点头称善。结果萧峰大摇其头，说道自己乃是大伙儿的大哥，岁数最大，两位妹子的亲人还没有救过来，自己怎么能抢先一步，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几个人推来推去，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就吵得不可开交。
第三九六章 吵翻天
如果只是这几个人吵几句，毕晶还能忍。但很快，萧峰眼看两个女人接连推拒，眉头一皱，道：“要不咱们把范围扩大点？干脆到其他世界里去找几个人救行不行？比如，襄阳城破时候的郭靖两口子，或者……”转头看了看胡斐，说道，“这位胡兄弟的令尊，胡一刀？”
胡斐毕竟年轻，不大沉得住气，双眉一扬，满脸激动。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接连摆手：“不好不好，我才刚刚过来，怎么能这么干呢？”
萧峰还没回答胡斐的话，一群人就好像忽然被萧峰打开了思路，看到了新世界，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了。嗯，这就是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进行深入交流和广泛探讨的表现之一了。有说去救郭靖黄蓉是最好的，有支持先救阿朱的，有人说去桃花岛救江南七怪的，还有人说要去就周伯通和瑛姑那儿子的毕晶这个气啊，这谁胡出主意呢这是，那孩子还没满月呢，全身经脉就都断了，弄过来救不救得活另说，就算救活了谁特么带？还嫌家里不够乱是怎么的？
还有，别管是萧峰还是小龙女凌霜华，平常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见到自己的情人，怎么事到临头了，还假模假式玩这一套假客气来了？不管现在去救谁，不就差一天两天的事儿么，这有什么可争的？
最可恨就是韦小宝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贼眉鼠眼道：“大伙都这么客气，真不愧大英雄、大豪杰气派，要不你们都让我先来吧，我老婆孩子好几个呢！”双儿连连点头，道：“是呢，大夫人、方怡姐姐、剑屏妹子都还在道上呢……”
“都闭嘴！”毕晶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指着韦小宝道，“轮也轮不到你，还以为当你的伯爵呢？你一个月挣几个钱，还想养好几个老婆？还有双儿你也是，一个阿珂还不够你忙的？就这么喜欢让老公娶好几个媳妇儿？”
双儿小脸一红不说话了，韦小宝却喜道：“听你这意思，只要有钱就能多养几个了？”
“我……”毕晶很不能以头抢地，这什么脑回路啊，关注点怎么这么偏呢，这三观都歪到银河系去了啊这是。不过好像这也是实话嘿，那些权贵们，有钱了有权了，都敢在美帝……算了不说这个了，肝儿疼。
凌霜华缓缓对双儿道：“不是毕大哥不肯去，是因为每一个世界，只要进去过一次，这一轮，就不能再进去了。”
双儿连连点头，小声道：“谢谢姐姐。”凌霜华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笑了笑没说话。胡斐、韦小宝和胡青牛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萧峰猛一拍脑袋：“是了，把这茬儿忘了，还是表妹心细。”
毕晶撇撇嘴，心说不是凌霜华心细，而是你们这些人平常根本就不怎么关心这些事儿好不好。
萧峰又想了想，道：“对了胖子，不是说这系统必须在十天之内再次达到升级条件么？李三两口子一天，陈兄冯兄一天，胡大夫贤伉俪一天，程家妹子和胡小兄弟一天这都四天了，还来得及不？别出什么事儿才好啊。”
毕晶简直热泪盈眶啊，这半天，可算有人想起这茬儿来了！摆摆手做大气状：“不碍事，咱有时间，我算过了，就算升级条件是要把所有世界都逛一遍咱都有时间。老爷子十五本书，鸳鸯刀和越女剑我都注意过，根本就没任务，估计是因为太短了我靠你们什么表情？韦小宝你乐什么，还这么猥琐？我说错话了么？”
韦小宝嘿嘿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忽然想起个笑话来你继续。”
殷素素瞪韦小宝一眼，对毕晶道：“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毕晶翻着白眼，半天才接上刚才的思路道，“剩下的飞雪算一个，其实一共也就剩下十二个世界，咱们现在飞雪连天射白鹿神侠倚都去过了，就剩下笑书碧三本儿，等把你们家阿朱、杨过那小子和丁典都救过来，咱还有三天时间，正好！”
萧峰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过保险起见，我建议，你还是先去那几本，先满足了升级条件得好。”
“萧大哥说的不错！”殷素素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中间真有什么变故，咱们也好有个余地，那大家说说，究竟应该去哪儿呢？”
殷素素说着，大家的目光都转到凌霜华身上。所有人都很清楚，在这一堆人里头，也就这位丝毫不会武功的姑娘，最清楚所有的事情，心思也最细，刚刚那个什么系统同一个世界一轮只能去一次的事儿，就是她及时提醒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些人对这些书大都是随便翻翻，新来的这一轮陈胡程胡等人，还还没来得及看呢。当然，有些人估计给他看他都看不懂。这屋子里除了胖子本人，也就只有凌霜华一个，才把那些书都翻过一个遍，最熟悉各书里的人物故事了。自然，小龙女也很熟悉，不过她是只对神雕那一本感兴趣，啊不，她就是只对杨过感兴趣而已！
凌霜华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沉吟片刻，缓缓道：“嗯，笑傲江湖里，岳灵珊小师妹，宁中则女侠，曲非烟小妹妹，都是应当救的，恒山三定三位师太是要救的。碧血剑里，温仪姑娘是该救的，阿九姑娘也是该救的。书剑里么，香香公主是一定要救的胡公子，这位香香公主，就是陈总舵主，啊不，陈总舵主我不是说你，是红花会的陈家洛，他在陶然亭痛哭致祭的，就是这位香香公主了。”
胡斐和程灵素同时轻轻“啊”了一声，惊讶道：“原来是他。”
毕晶抱着膀子看着凌霜华在哪里指点江山，听到这里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得亏她没说骆冰啊！要不然把这么个同人界劳模救过来，实在是太尴尬了。
韦小宝却忽然叫起来：“这不对啊，怎么都是女的，我们男人这么不招您待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