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剑颂TXT下载剑颂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颂全文阅读

作者:淡水鲈鱼     剑颂txt下载     剑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三章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

    哗!

    秦国骤然大乱,众圣在天上逼压王阐,然而华阳君的军队,已经开始冲入咸阳之中!

    轰!

    东北方向,白起的气息出现,而同样,大量的士兵从蓝田大营被秘密调动,咸阳之中,叛军与王军开始短兵相接,秦人之间,再度出现了一次血腥的厮杀与混乱。

    当然,华阳君所操纵的兵马,多数是被秦国侵吞的“河东秦人”、“上庸秦人”等新秦人,他们对于秦国的归属感并不强烈,属于哪个国家征召就为哪个国家打仗的类型,就像是历史中的沛县,魏国来了就是魏人,赵国来了就是赵人,楚国来了就是楚人,秦国来了,那就当个秦人。

    所以刘邦哪个混子,以前也在赵国遛马,也在楚国抓鱼,更在魏国张耳的手下当门客,十里八乡挎把剑当个游侠,胡子拉碴一大把年纪还一事无成,最后回到沛县,靠着他老爹刘太公的钱财,捞了个亭长当当。

    像是沛县这种就是,谁来了,谁是我老大,你说是我哪国人,我就是哪国人。

    一点立场都没有。

    不过这种频繁被占领的地方,一般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反动,因为这地方的民众接受力太强,至于项羽,那是因为项氏本来并不住在刘邦隔壁,是后来秦始皇统一之后,强行拆迁的。

    咚!

    又一股不弱于圣人的气息出现,阻挡住了白起!

    这一下,其他的圣人都吃了一惊,而王阐则是缓缓道:“我说,我能以一当十,亦或当二十,但从没有说过,来这里的,只有我一人。”

    杜仓想要回救,但王阐此时捏起一个印诀!

    “合山印!”

    轰!

    昆仑山虚影化为太华山,把七圣锁在咸阳宫附近,不允许他们离开,巨大的影子环绕起来,群山大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排斥的力量!

    “走不得,让你们七个出去,那就出大事情了。”

    王阐道:“我可以以一当汝等,但外面的人不行,诸位可曾听过,田忌赛马?”

    “我便是那匹上等马,而诸位,皆是下等马。”

    楼缓怒道:“既然如此,便把你杀了便是!”

    七圣围聚,泾阳君身边,秦王的背后,一道黑影浮现。

    嗡——!

    剑光掠过天空,击碎王阐身边的庞然山岳之气,王阐的瞳孔微微收缩,再看秦王,哪里还有方才的卑弱感,赫然是一位堂堂圣人!

    天下剑宗第十位,秦王嬴稷!

    剑号,一曰巨柳,二曰太阿!

    两把宝剑飞入天空,秦王身后的影子人立而起,执巨柳剑,而秦王本人持太阿剑,此时山岳环绕,无人得见秦王本尊。

    “秦国还有一圣,便是我!”

    ——

    荀子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而范睢也是目瞪口呆,此时他有些慌张,正是这时候,路边转角,吕不韦施施然走了出来。

    “相邦,好巧好巧。”

    年轻的吕大投资商向范睢打招呼,而范睢则是连忙过去:“恩公,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有人等不及了而已。”

    吕不韦道:“四贵将要被诛除,除了泾阳君实乃秦王间者之外,其余三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叛逆,包括魏冉在内,魏冉是贪,高陵是蠢,华阳,那是野心。”

    “是贪得无厌。”

    吕不韦说完,向荀子见礼:“吕不韦,见过稷下学宫大祭酒,荀子。”

    荀子道:“你去过齐国,我记得你的气息,你跟着孟轲后面来的。”

    吕不韦笑了笑:“当时是,要卖奇货,可惜,没有遇到,所以卖了点其他的货,便离开了,辗转至今,那奇货,价格却已经惊天啦,不能轻易脱手。”

    荀子了解了:“我学生和你达成了什么买卖?”

    ——

    秦国,咸阳,程知远所在的学堂处。

    咸阳大乱,骚动也开始传到这边,那些学生们有些惊慌,而学堂老人把四周的门户都关紧,对所有学生告诫,让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要惊慌失措。

    “政变!”

    老先生显得很担忧,对程知远道:“如今王上正是春秋鼎盛,怎么会发生政变呢?”

    虞霜倒是调侃道:“老先生怎么知道这是政变?万一是敌人打进来了呢?”

    老先生笑:“小先生不要调侃老朽,敌人,这天下哪里有敌人能打得到咸阳....这种动乱,昔年老朽也经历过两次,惠文王薨时,当初太后与惠文后不合,惠文后驱逐太后入燕,远走辽东,当夜秦国便有动乱。”

    “翌日之后,秦国街头尽是血色,而不久后,张子便离开秦国。”

    “武王薨后,公子壮,公子雍作乱,那一日,咸阳再度大乱.......”

    虞霜显得有些惊奇,而老人家则是又笑:“还有啊,老朽幼时,恰逢惠文王继位不久,后来甘龙,杜挚作乱,老朽其实也经历过.....”

    “老人家你...你真是老寿星啊!”

    虞霜和老人攀谈起来,兴致勃勃,而老人则是逐渐又担忧起来,正是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门户轰隆一声倒塌下来!

    两队人马相遇在学堂的门前,厮杀不休,一个大汉甲士被秦王派的卫尉军战士一剑劈了进来,门扉告破,老人胆颤,而虞霜则依旧笑意盈盈。

    学生们都害怕极了,其中那个衣衫破旧的大叔就要站起来,拔剑对敌,却被程知远喝了一声。

    “学堂乃神圣地,学生怎可拔剑而舞之?”

    大叔神色一愣,而此时,那个被劈伤的士兵站起来,看到这里一群“老弱病残”,顿时就欲捉住一二人以为人质。

    “河东人,不是老秦人。”

    程知远头也不抬,而那个士兵则是大喜,拔剑就指在程知远脑门上,同时对外面喊:“放下兵器,否则这学堂中所有人都要——”

    当!

    士兵手中的剑应声而断,同时他的脑门上出现一抹鲜艳的血花!

    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容,但肉身已经向地上轰然倒去!

    断剑坠于泥土!

    “都坐下。”

    程知远对学生们道:“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出去,摘两个人头,平了这场乱事。”

    话音落,剑出鞘。

    那外头的秦军士兵被一道剑气震开,随后,腰间秦剑震动,华阳君手下的兵卒在这一刻,看到了至死都无法忘记的情景!

    他们手中的宝剑突然不听使唤,那些众剑嗡鸣起来,锋锐横贯,随后回转!在下一刹那,干净利落,毫无犹豫的抹掉了它们主人的脖子!

第五百七十四章 风雨起咸阳

    咸阳城西,学堂前面的道路中,无数甲士诡异的自杀身亡,而卫尉军的士兵们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除了愕然之外,便是晕头转向。

    敌人自杀了?

    这搞什么鬼?

    “秦军自相残杀,何其可悲,为了一己私欲。”

    程知远从学堂中走出来:“历史上可没有这场动乱啊.....我记得秦昭襄王,诛除四贵,应该是很迅速且凌厉的,而且四贵走时,满车金玉珠宝,那显然是去颐养天年,而不是被流放.....”

    卫尉军的人看到学堂内有人出来,那秦军百将顿时松了口气,目光一震,连忙上前问道:“这.....可是程夫子?”

    “是我...你...咦?”

    程知远一看他,也是愣了下。

    “真是夫子啊!”

    那百将顿时咧嘴笑起来:“在下又见到夫子了,这次却是夫子救了在下!”

    程知远则是调侃道:“大老粗也会咬文嚼字,你应该在蓝田大营,是野战分属,不应该出现在卫尉军吧?”

    “平调,平调,嘿嘿。”

    百将摸了摸鼻子,却显得很骄傲,卫尉军的统领百将,明面上是平调,实际上是升了半级。

    这秦百将正是当初,在汉水时,陈龙右所率领的两千先锋秦军之一,也是当初用剑看押程知远的那位秦百将。

    当初,程知远表示自己只是给楚国送个简牍而已,告诉楚王三宫合并,您可以加盟,但是没想到秦国半道上派人来了汉水,不过也是正常,汉水那附近区域,以前确实是秦国的,所以陈龙右能带人摸过来,而且两千多人走动悄无声息,也是情理之中。

    偷偷摸摸干事情,也不是只有秦国喜欢这样搞,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既是夫子在,在下便不多叨扰,夫子无事便成了!”

    “都向夫子道谢!”

    这位百将振臂一呼,后面秦军虽然不明所以,但起码知道是眼前的程知远帮了他们,于是全体齐声道谢,程知远则手掌摆了摆:“去吧,学堂之前,怎可使人放肆。”

    秦百将向程知远告辞,眼下既然程知远把这里的叛军杀光,那么接下来他便要去其他地方增援,而秦军中,普通士兵虽然对之前那种情况疑惑,但此时也容不得他们多问,倒是和这位秦百将一起行动的另外一位屯长,则是不免问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嘿!你现在看到的,还不如我当时看到的!”

    秦百将一边大步迈开,一边笑着和他解释,言辞之间,倒满是唏嘘:“当时在汉水边,我跟随陈都尉入楚,本意是捉拿子夏圣人,当时程夫子也在听子夏圣人讲学的队伍中,这驱剑叛主的法子,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啊!”

    “总之,后来程夫子与陈都尉打了起来,我等腰上秦剑,两千余尽数出鞘,为程夫子所驱使,无有不从,而那次,也是我看到的唯一一次,让陈都尉吃瘪而不能还手的战斗。”

    屯长大为惊讶,而此时,他们再度遇到了一波敌人,边上有另外一位百将率领的卫尉军,双方正在交战!

    增援抵达!

    ————

    程知远遥望远方,此时咸阳区域内到处都有交战的强大气息,白起身边,第二股圣气显化,显然是一位昆仑从圣!

    “大叛乱额......华阳君怎么等不及了?”

    话说奇怪,高陵君没有动作也就罢了,魏冉怎么也没有半点动静,在家装死?

    你们可是阴谋家啊,有点动静好不好。

    还有泾阳君,程知远感觉到之前咸阳宫的位置出现了泾阳君的气息,这位虽然没有具体和程知远交谈过,但是当初辩论大赛上也有到场,所以是认得的。

    “泾阳君是秦王的内应,真是有意思哈.....”

    程知远也很惊讶,不过下一刻,那双眼睛回过去,一柄剑嗡鸣一声,止在半空不再动弹了。

    “我说,学堂之前,不可放肆。”

    那刺客出现,两只眼睛中,瞳孔剧烈收缩!

    “秦国老氏族还想着杀我呢?”

    程知远道:“不应该谈谈交换条件么,让我退出秦国,或者帮忙他们,在秦王面前说点好话,这不是身为族长应该思考的东西么?”

    “当然,我知道现在场面有些繁琐,各方势力过于纠缠不休,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而是我这里最容易快刀斩乱麻,但是你这柄剑....不太锋利啊!”

    嗡——!

    一个顷刻,刺客手中的宝剑骤然脱手,剑锋回转,向着它的“主人”砍去!

    剑气横贯于道路,尘埃皆灭,刺客暴退,而那柄剑,则是落在了程知远的手里。

    嗡嗡嗡——

    剑在程知远的手中,被手腕弹动着,上下翻飞,转成一个巨大且闪烁着寒光的圆环!

    “剑号山波,鸣鞘之声,闻于天兮;大剑高冠,满于殿兮。”

    又是一个顷刻,以顷刻来计算,程知远瞬间把这柄剑的掌握权,牢牢把持住。

    那刺客转头,天空却突然阴暗,地上有地气涌动,龙吟回荡于四面八方!

    咚!

    “这个时代,刺客杀人都不会说遮掩一下,大街上带着剑就要伤人性命,这事情,你以为你是专诸还是豫让,亦或是聂政?”

    程知远把剑握住:“天下剑宗,也敌不过赏金的诱惑?”

    “金乃美物,天下何人又能抵挡呢?”

    刺客如此回应:“程夫子不列天下剑宗,却有不下天下剑宗的剑法,着实是可怕,老氏族杀你,一是为了保全自己,二是重新与秦王签订‘共治秦国’的协约。”

    程知远不免摇头:“甘龙杜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还想着一百年前呢?他两人,在秦孝公的时候就已经形同虚设,惠文王时期眼看要完蛋,不惜自爆带走了公子虔....老氏族,痴心不改,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一心一意之人。”

    “该赏!赏点什么呢?诛灭三族,还是夷其坟冢?亦或是千剑万剐,施以车裂?”

    刺客深吸一口气:“昔年刺客,不论成败与否,都乃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我既来了,便不当退缩,程夫子窃我宝剑,剑宗无剑,实力不足一半,夫子,还请与我全力一战。”

    他如此说着,背部飞出一道剑光,再落于他的手中!

    程知远送手,山波剑铿锵一声砸入地里。

    刺客猛然抬头!

    天上的雷霆,开始隆隆作响,而四面八方,突然升起浩大风雨。

    程知远的身影半数隐于风雨晦暗之中,半数露于云霭光明之处,于那刺客耳语,又似浩大天音,如有钟鼓和鸣!

    “全力?那....你就看好了....看好我这柄——仙道法剑!”

第五百七十五章 山天大蓄卦!

    腥风血雨,梨花与山野,刺客的口角溢血,那一瞬间,他被剑光淹没,手中宝剑奋力抵挡,然而四面八方,任何一滴雨,一道风,一朵花瓣,溅起的泥水,尽皆都是剑气所成!

    剑气落于两千三百一十二处!

    灭去八百,余下尽落!

    锵!

    刺客大呼一口风云,宝剑劈开剑气云幕,一瞬间找到程知远,当头斩下!

    嗡——!

    原本插在地上的山波剑突然自己拔出,随后一个回天斩,剑锋碰撞,刺客被自己曾经的宝剑,一剑击退!

    重沉于群山,流波于沧海,山波剑飞舞,程知远竖起一根手指。

    嗡嗡嗡嗡——

    无数的剑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洗血剑,白崭舞,斩蛟剑同时出鞘,至于嚣器,留给越王打理,暂时不在身上。

    “神人,击剑势!”

    四剑飞起,剑锋下压,威严四溢!

    刺客的瞳孔骤然大缩!

    “这是陈龙右的剑势,这——”

    程知远:“学以致用,而已!”

    轰隆!四剑飞出,当初陈龙右用来对付程知远的剑势,瞬间就成为了拿来主义的剑下亡魂,程知远以四剑驱策一势,威力比起当初陈龙右所驱策时,要强上四倍有余!

    咚!剑锋一瞬间就突破了刺客手中那柄剑的防御,后者被一剑击破,整个人横飞出去,砸烂大地,而四道剑气以天二地二的顺序,贯穿整条街道,把前方数里的风雨都给熄灭!

    程知远的头顶上,天象的变化越来越显著,雷电夹杂,血雨滂沱,华阳君的叛军们在血雨中狂奔,与卫尉军交战,浑然不觉自己的脸孔已经被鲜血浸透。

    程知远手指抬起,在半空横着划了一道!

    嗡——!

    整个咸阳的天地间,骤然响起无数剑鸣!

    鲜血暴涌,凡是淋上了血雨的叛军,在一瞬间,他们全都被剑气割掉了喉咙,那喷出的血难以遏制,双眼泛白,庞大的身体骤然向前面,向后面倾斜倒下!

    尘埃与泥水聚集在一起,而突然出现的浩大剑气,同样被白起等人察觉!

    “什么人?”

    王阐此时神色一惊,感觉到腰上,小匣中短剑吱吱作响,仿佛要离他而去,顿时神情一动,再仔细感觉,真是诧异无比!

    “仙道中人!”

    “秦国还有仙人?”

    天象变化,这不是神人,圣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秦王此时很开心:“你有古来真人法,我有当世仙人象,你更易山川,我便改换天时,你使我秦国太华倾倒,我便让你昆仑风雪骤停!”

    程知远上一次在六英宫一步入天象,以一敌五,退五大剑宗,手接太阿宝剑,单看风雨中战力,已然与圣人不相上下,而且天象级的风雨,那是调动天地自然之力,同时受到仙人牵引,这并不是圣人可以轻易驱散的!

    杜仓此时心中危机感也缓和了下来,觉得很有意思。

    他对程知远在这时候选择出手帮忙,顿时多了点好感。

    “如果此事结束,也就勉强认了这个第四派,总之不亏吧.....”

    杜仓如此想着。

    王阐沉默了一会,道:“手段不错,但又能如何呢,这一次,注定对于秦国来说,是国力大损,一个仙人,也改变不了整体的战局......嗯?”

    王阐看向一个方向,言道:“荀况?”

    秦王道:“你久居昆仑不闻尘世,可知道荀子最近新收了不少学生,其中有一个入室弟子,唤程氏知远?”

    “学生动手,老师岂有不动手的道理,我倒要看看,你这外头那几个孺牛幼马,能不能被称呼为‘子’的圣人过过手?”

    王阐此时感觉到一点麻烦。

    “那就先把诸位镇压,然后,再去帮忙吧。”

    王阐伸手,单手印诀捏起!

    “山天大蓄卦,人间问止!”

    “!”

    “文王大卦!”

    几个人大惊失色,众圣震撼,而此时,秦王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不应该,上一次黄厉原,诸国众圣门皆未曾拿到卦象.....”

    “错了,儒门的龙素拿到了天雷无妄卦!”

    王阐道:“而我东昆仑,也拿到了!”

    “周文王的六十四卦,山天大蓄,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

    “六五!豶豕之牙!”

    山天大蓄六五象,指的是制服凶暴的野猪,拔掉它们的牙齿,是一等一的镇压之法!

    八位圣人顿时陷入怒海狂涛之中,天地之间一切元气向他们聚集,同时他们身上的圣气正在被不断消磨,四面八方,整个西方青玄的大山,荒野,巨泽,似乎都在为王阐输送源源不断的盖世伟力!

    连咸阳城,都在被王阐搬动!

    搬山倒岳,一卦之间!

    王阐伸手,那大掌翻转,四面八方,各有八座大山从天而降!

    五指山下!

    竟是要以八方山河,镇压八位圣人!

    司马错起手,左手向天空一抬,八座大山下降之势顿时一缓,而司马错的脸则是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杜仓瞳孔一缩,此时双手向天一举,法家老圣人言出法随,浩瀚声音震动寰宇!

    “华山下,不祭白帝,岂能轻动?”

    隆隆隆隆——

    出人意料,正在镇压下来的八座大山来势又减,秦之法度蔓延到华山,至西垂,故而若要请华山动,当祭祀白帝。

    但白帝早就被关起来了,华山触犯了秦律!

    冥冥之中,天律似乎开始苏醒,而杜仓也发现了天律的巨大缺陷,如果是天礼,天礼虽然松散,但绝不会出现说半途取消攻击这种情况。

    天律还是有大缺陷。

    八方云烟震动,白起以剑震开一位圣人,此时何蹇,司马靳来报,说穰侯府中,万物未动,却空无一人!

    魏冉不见了!

    白起心中一惊,魏冉也是这次需要肃清的人,白起虽然受魏冉恩惠,但在君王需要站队的时候,他必须选择秦国。

    “魏冉不见了,那之前华阳君去魏冉府邸,老氏族频道出入是怎么回事?”

    魏冉不可能与老氏族合作,他是王室贵胄,与老氏族不同,而且只要魏冉放开权利,秦王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白起周围,两位敌圣重新过来,这片区域顿时又开始崩塌,白起大为恼火!

    华阳君的兵权正是魏冉的,莫非魏冉被华阳君杀了?

    “你找魏冉?”

    忽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白起却是浑身寒气直起!他手中秦剑回刺,与一剑锋对上,金铁交错,剑气弥散,竟然是一位儒门圣人!

    “魏冉在这里。”

    秦商咧嘴而微笑,他的左手上,拿着一枚圆滚滚的宝珠,里面有一个小人,正是魏冉模样!

    “这是——”

    白起来不及细想这儒门圣人怎么出现的,但是那颗宝珠,更让他惊诧的无以复加!

    “没见过?正常,这东西虽有百数,但都是辅料所成,真正的主体,世上只有一颗。”

    “这便是随候珠!自成天地,内化山河!”

    秦商说着,手中宝珠上,十方云图顿时大放光彩,正要把白起也收入其中!

    只是此刻,一滴血水落在宝珠上,那明晃晃的光华,顿时黯淡下来。

    秦商左手,圣人之剑开始颤动,他心神一震,立刻收手,却是此时此刻,凡被腥风血雨沾染到的宝剑,全都开始嗡鸣!

    程知远手起剑印!

    “大禹涂山……御座开!”

    “诸侯玉帛……走如雷!”

    剑指并地!风涌尘埃!

    诸侯剑第一境,封野成国!

第五百七十六章 随侯珠

    入天象之后,划地为国,这样不需要牧野也能够施展诸侯剑的威严,但是这里毕竟还是秦国,虽然划了个国中国,但是必然是要遭到削弱的。

    “诸侯之剑,拿智勇之士做剑尖,拿清廉之士做剑刃,拿贤良之士做剑脊,拿忠诚圣明之士做剑环,拿豪杰之士做剑柄。”

    “向前直刺一无阻挡,高高举起无物在上,按剑向下所向披靡,挥动起来旁若无物!对上效法于天而顺应日月星辰,对下取法于地而顺应四时序列!居中则顺和民意而安定四方!”

    如雷霆震撼四境之内!

    血海剑国!

    程知远赦令道:“凡我子民!”

    一言落,咸阳城内,凡入剑国之中的宝剑,全部回应以鸣颤!

    连圣人的剑都在震动,王阐挎上那柄宝剑又要发出回应,却被他冷哼一声强行镇压下来。

    秦王他们倒是纷纷大笑,此时各自手中宝剑,如太阿,巨柳,全部发出震撼世间的回应!

    就像是在“诺”与“唯”!

    无边血海,万剑铮铮作响!

    华阳君的叛军中,他们的秦剑也在给予回应,而那些叛军努力想要压制自己的宝剑,但是越是压制,宝剑便震动的越发剧烈!

    秦商也紧紧握住自己的宝剑,使其不能发出嗡鸣与回应,他抬起头,身上已经被血雨浸没,不由得诧异非常:“这小子,当时在洛邑不过与酒泉子相仿,如今居然能对圣人造成影响了?”

    “仙道人,果然都是怪胎,昔年谢丘潮十岁能喝止大河,越女十六,能为勾践师,姜子牙年有八十却依旧鹤发童颜,能兴亡天下.....这些仙道.....”

    “不当履足尘世,华阳君的这帮手下也着实是会惹麻烦。”

    秦商压制自己的圣人剑,这柄剑并非丰城,而是另外一把只属于他自己的宝剑,这种剑一般都是养育了许多年,就像是秦王虽得太阿,但他那天下第十的剑宗名头却不是靠太阿来的,而是靠着巨柳剑所取得。

    他捏着随侯珠,这时候白起才惊震道:“天下至宝随侯珠!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有什么?”

    秦商失笑:“昔年秦国为了和氏璧能不择手段,今日看到随侯珠,怎么这么吃惊?有必要么?和氏璧之威,可不在随侯珠之下啊。只是你们不会用罢了!”

    他侧过头,一柄大锤挥来,被他以随侯珠接住!

    万物之力尽数卸于一珠光华,漆雕晖的神情很严肃,而秦商则是笑道:“你不行,让漆雕启来吧!哦我忘了,他来不了了!”

    “秦先生!”

    漆雕晖的大锤被随侯珠击毁,他一只手压在剑柄上,剑不出鞘,寒光已经溢满此间!

    “我等八脉同宗,何至于到了这般要兵戎相见的地步!”

    “同宗?”

    秦商道:“现在还是同宗,老师一去,天下便没有汝等的位置了!”

    “我行事,与漆雕,并无不同!不过是漆雕欲以文仕秦,秦却不收,便大为可笑,而我这边,则是要造化一个新秦!”

    “天下百家皆可来此,却必须奉我儒家为尊!”

    漆雕晖道:“子思不能以偏概全,何以代表八脉?”

    秦商失笑:“不是说了,老师一逝,天下便没有汝等之位了!”

    “秦商!儒门七十二圣人,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白起沉着脸:“敢勾结外戚,在我秦国撒野,行政变之事,子思一脉不怕事后算账吗!此事公告天下,汝等便如过街老鼠,列国将群起而伐之!”

    “不一定。”

    秦商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们能给他们大利,他们就不会看到未来。金钱如粪土,遮蔽人的眼睛与味觉,视不明,听不闻,窗外风吹雨打,山河飘摇,窗内红泥雪炭,绿酒培新,岂不美哉。”

    “两位,随侯珠内,山河依旧还有位置!”

    他这么说着,手掌一转,那一刹那,山河之气隆隆而动,似乎有一道身影结法印,便是壶中天地日月大,袖里乾坤岁月长!

    山川辉月,黎之夜华,此时流转于咸阳天地,盖压在封野剑国,秦商大笑,而此时,他腰见宝剑震动更加剧烈,让他不由得骂了一声!

    “孽剑,我孕你百年,今日不过被那仙人一召,你便要弃我离去,简直好狠的心啊!”

    宝剑震动,似乎陷入混乱,而秦商以气孕之,山川辉月之气,黎明夜华之光在此时打落,犹如疾风骤雨,四周有秦国的修行者被击中,浑身上下精气神明顿时被抽了个干干净净!

    一瞬间沦为凡人!

    “虽不害性命,但却收了精气神明,若是圣人中之,百年苦功顷刻化为流水!”

    漆雕晖大惊失色,而白起挥剑斩去,剑气劈开天地,咸阳城中升起浩大剑芒,山川辉月之气被斩断,但那黎明夜华之光却不能击溃,无奈之下,白起只得抛出宝剑,以剑刃聚集随珠之光,而后引向天外。

    程知远此时,感觉到了秦商。

    儒门七十二圣人之一出现在此,确实是大大出乎了意料,而对方手中,号称持着春秋战国两大至尊之物其一的随侯珠,也着实是让程知远吃惊不小。

    “能化掉万物众生的精气神明?内里还藏有无垠山河?”

    袖里乾坤神通的加强版?

    这确实是难对付,是连大圣爷都搞不定的招数。

    “等等.....”

    程知远皱起眉头,他似乎响起来,以前听某个人说过,这个世间,某一代某一位仙人,似乎就号为“镇元子”!

    地仙之祖,行辟地之事,不敬三清,古之上仙,那么在这个五十二仙人的版本中,究竟对应是是哪一位?

    “莫不真是随侯?”

    这个猜测有点东西,但是如果随侯真是镇元子,为什么会被楚国击败?

    这有点太扯了,也太颠覆了吧?

    据说随侯珠得自灵蛇,春秋战国,有名的神蛇并不在少数,赔钱货只是其中之一,同时还有秦之帝蛇,随侯之灵蛇,刘邦之白蛇.....

    程知远看到三位圣人,以及白起、漆雕二位,五圣之中三人为敌,远方又有王阐以一敌八,好不威风。

    手掌虚拍天空!

    整个咸阳,万剑尽起!

第五百七十七章 乐土

    天帝征南势!

    这是祁毋山的剑势!

    程知远当初以一敌五,几位剑宗的剑势基本都被他参过,虽然不能模仿出其中的精髓,但是以力代意,想来也是可以的!

    这漫天咸阳宝剑,其中又有多少忠诚之剑,多少清廉之剑,多少贤良之剑,多少智勇双全之剑?

    这剑上,带着其主人的一丝丝神韵!

    “凡我子民——”

    “听我号令!”

    程知远眼中死气弥漫!

    绝大绝凶的一剑汇聚起来,秦商感觉到身上一震,一股凉意窜起,他猛然祭起随侯珠,然而整个咸阳所发出的诛杀剑意,已经倾天而下!

    这是一道不可比拟的剑气!

    “着!”

    随侯珠被秦商祭起,泼天的剑气盖压下来,击中在他的天灵盖顶!

    尘埃与地气翻涌,光明出日月而辉耀!

    如一个不断吞噬天地元气的黑洞,随侯珠此时呈现出它的可怕一面,光明在外,内部却是浩大深邃的黑,山河时隐时现,而那无边剑气也被这枚宝珠尽数吞噬!

    然而,一道死气惊天掠下!

    程知远在此时,并起剑指,那道死之剑气绕过随侯珠,一剑撕开了秦商的血肉!

    山川辉月之气也散开,黎明夜华之光也黯淡,秦商没有抗住这一剑!

    鲜血破开圣人的**,儒门七十二圣贤持随侯珠而退!

    “诸侯剑!”

    秦商的肩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鲜血流淌了一会便已经止住,他感觉钻心的疼痛,居然连亚圣级的肉身都没有抵挡住刚刚那一剑!

    秦商绝对是亚圣中的佼佼者,但即使这样,他也心中震动不已!

    “封侯.....”

    程知远还没有封侯,诸侯剑便能伤圣,虽然是凝聚了整个咸阳的一道剑气,但是也确实是让秦商震动不已。

    “若没有随侯珠,方才便真是危险了!”

    秦商心中后怕不已!

    当然,程知远才是最震动的。

    “随侯珠,帮助他抵消了大部分的剑气.....!”

    不愧是天下至宝中的至尊!

    集中整个咸阳的惊世一剑,若是刺下去,成功了,怕是真的要解锁“诛杀圣人”的成就了!

    秦商身边,随侯珠重新返回,浩浩光明之内是沉沉黑暗,秦商抬头,看到程知远身后,隐隐约约呈现一片浩瀚青天!

    “咫尺青天!”

    他心中猛然一惊!

    这个小子,居然是咫尺青天!

    “你是秦商?儒门七十二圣人?”

    程知远的声音很清晰:“你曾经冒充子夏,做了许多恶孽的事情!”

    “实际上,你是子思一派的!”

    秦商坦然道:“我不仅冒充过子夏一脉,儒门八脉,乐正氏,仲良氏,漆雕氏,除去荀况这一新派,其他古派,我都在其中混迹过。”

    “你还是太年轻,立场这种东西,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明面上摆出来的,那是让别人看的,这世间就像是水流,我等都是水中的鱼儿,你站在岸边看水里的鱼,伸手去捉,哪怕眼睁睁看着,鱼儿没有动弹,却也是捉不住的。”

    秦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双眼会欺骗你,恶事,善事?总之无愧于平民庶首,折腾的都是王侯贵胄,也说不上善恶,不是么?”

    程知远道:“王侯贵胄,你是想说,你反而代表了平民庶首吗?”

    秦商道:“错了,不是我代表他们,而是他们愿意被我代表!”

    他哈哈一笑:“天下之道,儒者大德,子思乃仲尼之孙,自然代表儒门正统,述圣之道,便是给予平民恩泽之道,于贵胄来说,不是总说我们是俗儒么?”

    “天下!仙人天下,曾经大为赞扬六儒脉,却唯独对子张,子思两派不以为意,甚至大加指责,他又凭什么?”

    “五儒门,除去荀况一派,其余五方皆本为贵胄所习,唯我子思,为天下庶首计较,如今汝等难道还看不清仲梁,乐正,漆雕等人的嘴脸吗,他们不过是帮助君王,更好的统治天下而已!”

    程知远道:“但你们大力打压一批,拉拢一批,以至于如今儒门大部分被子思一脉所拿下,难道你们争夺儒门正统,便是为了隐藏身形于世间,不求闻达于诸侯么?”

    秦商道:“那不一样!我等若是正统,便教汝等看看,什么才是真正‘为民请命’!”

    “礼崩乐坏,青天将死!谁来拯救芸芸众生!”

    秦商此时放肆的笑了出来,高举随侯珠:“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乃蛮夷也,不尊中国号令!随灭,随侯亡,季梁死!这随君,随国,又做错了什么?”

    “程知远!你也是平民庶首,却为了这帮贵胄而奔波,何其可笑,你以忘本,更是忘根!”

    程知远平静道:“那你的思想又是什么呢,子思一脉,要如何从根本上改变平民庶首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窘境呢?”

    秦商道:“处在上位之君,不会欺侮处于下位之民,处在下位之民,不会攀附在上位的君,端正自己而对别人无所要求,自然没有什么怨恨。上不怨恨天,下不归咎他人。所以君子安于平易的地位等待天命到来的驱使,小人却要冒险去妄求非分的利益!”

    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激幸。

    这是子思一脉的最高理想境界,也是最难以实现的部分。

    “这个世界,正好是已经没有维护的必要,秦国欲以天律代替天礼,行道之事,却也不过是把周,换成了秦!”

    “高高在上者,依旧未变!哈哈哈哈!”

    秦商大笑:“程知远!我听说,你有变法之志,但这个世道,已经如破烂的衣裳,缝缝补补,何止万八千年!破旧的衣裳就要换,全部推掉,儒门将行大德之治,从此,天下大同,除去圣人外,无有尊卑之分!”

    “你若有德,更应该与我等同行,同来!”

    秦商道:“诚者,天之道也!至诚如神!我等不为君王,不为贵胄,只为自己,与天争命!”

    “把这世间掀翻,再造乾坤而已!”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天地之参化!

    圣言煌煌,世也为之震颤,众人骇然,而这种推翻君王的思想,其实比起改造来说,更为极端,颇有一丝苍天死,黄天立的决绝!

    这让程知远都不免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眼前的圣人真是秦商,不能驾驭雷电,程知远还以为是遇到了张角。

    把这世间掀翻,再造乾坤,使得天下大同,这种思想,倒是和楚国的陆地神国不谋而合!

    只是一个是要以大德治世,重现古来圣人之时,而另外一个则是全部纳入神人的统治下,尊奉信仰,形成无忧无虑,没有生老病死苦的香火界。

    “理想都很美好。”

    程知远给予回应。

    “我年少时,也曾幻想过朝游北海而暮栖苍梧,闲来时游龙戏凤,低落时驾鲲鹏至北冥遥望终年风雪,但是这不过只是理想而已,存在于美好的梦幻中,但这芸芸大世,本就是一滩无法抽身退出的泥沼,进来了,出不去。”

    “那是因为,有些东西放不下,故而古之贤者,真正的大贤,绝不会出山,因为他们知道红尘甚深,何止万丈。”

    “你要掀翻这万丈红尘?”

    程知远道:“顺从天命,尊奉大德,率性而行,至诚如神,我承认这是很崇高也很美好的理想,那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脚下踩着的血肉呢?”

    秦商低下头,华阳的叛军在秦国内造成了很大的动乱,同样,也有国人伤亡。

    他没有说话,反倒是程知远突然嘲笑道:“你不会要告诉我说,这是通向成功阶梯中‘必要的牺牲’吧?这种言辞颠倒与混乱的蠢话,我不建议由你这位圣人来讲。”

    “颠倒,混乱?”

    秦商抬起了头。

    “不是必要的牺牲,而是天命所致,因为大德未降,故而众生苦难,顺从天命的轨迹,我们在与天争命,他们也是一样,只是他们没有成功,而我们还在抗争。”

    “圣人与贫民同!我不能降大德于此方,乃我之罪,但我与天争命,却毫无错误!”

    “尽心,知性,知天!”

    “尽其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矣!国之将亡,必有厄难,此乃天地之参化!”

    秦商的这番解释,让程知远也感到惊奇,又赞道:“不愧是儒门七十二圣人,看来我是把你们的智慧看的太低了,也是,如你们这般的圣人,又怎么会说出‘此为必要牺牲’这种蠢货才会说的话呢?”

    圣人自有自己的逻辑,并且尊奉着他们认为的‘道’,其中与旁人却也不甚相干,而所有的道理,都不过是总结万物的一定规律所的出来的。

    “天地之参化?”

    漆雕晖忽然感觉有些蒙昧,并且察觉到危险与差距。

    他居然听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却又朦朦胧胧,感觉到这是正确的。

    “没有什么难懂的!圣人!”

    程知远的声音从风雨中传来。

    “我曾说过,天地之数五十五,万物行为皆在五十五数之中,天地参化,与五十五数同矣!这属于一种哲学与概率论,即相对发生与必然发生的一些事件,不论如何不可完美!”

    “一定条件下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的事情,叫做随机事件,而人为去引导干涉天地的运算,以实验来反复印证,最后会出现三个分支,即等可能事件,互斥事件,对立事件。”

    “天地之参化,子思一脉所印证出的便是对立事件,即一些事情必然会发生,但着却又是计算中的必要环节.....不能舍弃,无法规避,用尽办法....”

    “最后,归咎于道的强大与不可逆,故而坦然接受,并且认为自己也属于对立事件中,可以抹除的一部分。”

    程知远说的一番话,其实在圣人的听闻中,并不难理解。

    “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天地之参化!”

    秦商笑道:“程夫子学识过人,难怪年纪轻轻,已被世人称子,五百年内,不入圣人而称子者,张仪之后,你是第二人!”

    “你当有大德!”

    秦商拉拢之意毫不遮掩,此时随侯珠在他手中绽放浩浩光明!

    “万象更迭,当自秦始!”

    虽然华阳君,东昆仑,儒门子思一派,加上老氏族,四方心思各异,但是都不约而同在此时站在同一阵营,毕竟秦王的势力实在过于强大,隐藏的各个圣人,是秦国的中坚战力,如今全部爆发出来,虽然也确实是让很多人吃惊不已,但是同样,叛乱的圣人,势力也并不弱!

    远方荀子的面前,站着两个人老人。

    “儒门八脉,何至于此?”

    荀子叹息,而那两人,其中一人,居然是澹台灭明!

    陈龙右站在荀子身边,看到这一幕,吃惊的无以复加,而澹台灭明则是道:“老了,想要为庶首做些事情,荀况,你是我等的继承者,从秦国离去吧。”

    荀况道:“你是一个古人,如今却在行今人之事么?”

    澹台灭明道:“古,也是今。”

    荀况却是摇头:“古人可敬.....”

    远方程知远声音传来:

    “今人可伤。”

    “古人感其饭,尚可杀其身,您已失去杀身之意!”

    澹台灭明道:“老师之恩永不敢忘.....”

    “纵然仲尼以貌取人?哈哈哈哈!”

    秦商的声音传来:“失之子羽!失之子羽!”

    澹台灭明的另外一边,站着的儒门圣人,乃是南宫适!

    便是曾经说过“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最后被孔子评价为君子之表率,崇德之大贤的南宫适!

    荀况双手垂在两侧。

    “我观秦国之行,尚且刚刚开始,何来折返之说?”

    荀子的眼中,一股绝大的气息开始酝酿,澹台灭明原本古井无波的态度,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你二人,不再尊奉天礼了?”

    南宫适道:“礼,在新世,德,亦在新世!”

    荀子摇头:“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样,让你这位大德者,也入了他们一边的,儒门七十二圣人,排除公孙龙子等几位已经离去者,加上那几位后补者,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新世?”

    “仲尼还未死呢!”

    南宫适不给予回应,另外一边,程知远则是眺望远方。

    “真正的德,不在你们。”

    秦商一笑:“敢问程夫子,有何高见,要和我这个古人,掰扯掰扯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 人非天,焉知天之道德?

    “掰扯?”

    程知远忽然很奇怪,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浸入人心的最深处。

    “你,身为儒门圣人,不知道周易所言?”

    秦商的目光一动,而后沉默下来。

    南宫适,澹台灭明,都不能言语。

    “天地之大德,曰‘生’。”

    程知远身边,整个咸阳穹庐中,万剑嗡鸣,而街头,巷口,道路,阴角,处处不是鲜红的血。

    “你们,想要代替秦国?”

    程知远:“秦,有它的国法,可以改,可以变,可以窃,但你不能冠上一个德字,然后,说这是为了天下贫民,是圣人与贫民同。”

    “管仲曾言,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

    “士,不可以不弘义,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这,是曾参的话,我不知道曾参是不是加入了你们,如果是,那他对不起他曾经说的这句话。”

    程知远指着秦商:“还需要掰扯?”

    “我窃以为,人之行,只遵循两点,那么所谓的礼义智信,便都有了,其一曰道,其二曰德,是为‘道德’二字。”

    “道,万物得道则生,失道则灭,道出有万物众生,此为道之德。”

    “德,道之用也,真正大德者,不求世人所记,根本不会看重世间的拜与礼,他是绝对的自由,是绝对的大生,是德之宗上,是至人无己。”

    “下一层,不求绝对自由,逍遥,他愿意改变世界,是主观性的,不是随手为之的至人,但这种人,也不求世人记得他,他只要能看到这片沧海桑田便已经是大乐,这是神人无功。”

    “再下一层,他所行所事,都有目的性,带着强烈的意愿,是因为‘愿意’与‘希望’采才去这样做的,他希望世人记得他的功勋,但又不喜欢世人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这便是不求闻达于诸侯,但万古皆颂其人,这是圣人无名。”

    程知远反问秦商:“但这天下间,既没有至人,也没有神人,更没有圣人。”

    “你们,我们,他们,所有已成圣者,你可以有德,但不配为大德,而一旦摒弃了道,那么就连德都失去了。”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天的颜色是湛苍的吗,还是因为它极其高远的缘故呢?

    站的太高了,便让世人难以认清自己的颜色,什么圣人与贫民同?

    天一定是青色的?

    或许更高处,是黑色的,深邃到极致的...黑暗。

    秦商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心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下意识去看那些死去的兵卒,里面甚至有秦国的国人,庶首,乃至于狡童。

    秦商横起剑来,那柄宝剑上的灵性流转,似乎很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出鞘。

    哗啦的声音,金铜摩挲的声音,锋利衍化锐利光华,另外一只手上,随侯珠被高高托起。

    南宫适,澹台灭明似乎也确定了自己的路。

    荀子的脸陷入阴影之中,只是那声音依旧清楚明晰:

    “人之初,性本恶啊。”

    “凡是没有经过教养的东西,是不会为善的。”

    南宫适不置可否,澹台灭明则是失笑:“仲尼的道,不符合我们现在的路了,都是古人了,还讲那些么......我老了,等候不住了,只想看一眼那理想中的乐土,就一眼。”

    “荀况,你还年轻,不明白我们.....有时候,活的长久,却又不愿意去死,真的让人很为难,包括我们自己。”

    “我希望上天降下雷劫杀了我,但让我自己去找雷劫撞,我是万万不会的。”

    “你也会老的,等到你老了,成为古人了,这如今的,这些你所见到的面孔,也都早就埋入黄土了.....圣人么...我死了,没想过升为真人,就让我也埋在黄土里,永远不再起来,这是最好的。”

    荀况的身边,青风与大雪开始汇聚,这片天地中再次被割开天象,而那些雪花飘落下来,南宫适接了一片,笑道:“仙法。”

    “你见过哪一位仙人,得了这种厉害的天象之术?这传授天象,留下仙法传承的,必须是十二重楼,即将飞升的仙人。”

    “而且常人学习了,也发挥不出仙法全部的威能,能有七分,已经是当世无有。”

    荀况道:“七,多了,我只能发挥六成。”

    南宫适十分讶异,却又失笑:“圣人没有仙气,六成,很厉害了。”

    庞大的雪域瞬间把三位圣人包裹进去!

    秦商看到荀况与澹台,南宫二人纠缠,再望向远方,王阐以一敌八,游刃有余,而白起、祁毋山、百里邙、嬴渐等诸剑宗亦被阻挡,他高举随侯珠,竟是不欲再与程知远多言半句了。

    德?

    或许他们真的已经没了吧。

    但程知远认为的德,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不也是前人所定的么?”

    秦商的声音很轻,而程知远却依旧听到了。

    “如果道也算前人的话。”

    程知远的手腕抬起,手臂抬起,缓缓指着天空:“圣人们都想把自己的道理摹刻在天道中,夏之天矩,商之天纲,周之天礼,秦之天律,莫不如此而出,但以人之道驾驭天之道.....”

    “人非天,焉知天之道也?”

    程知远摇头:“你可以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但却不能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天之道。”

    “天之道,谁能摸透呢?道有德,人承天之生,承道之德,却...不能知德。”

    “所以,究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真正能够得到道之一角者,乐以天下,忧以天下。”

    程知远目光望向远方:“你以随侯珠对我,这是春秋双至之器,天下无二,我以寻常宝剑哪怕是整个咸阳的兵器对敌,却依旧稍显逊色。”

    程知远的手臂上,忽然小黄蛇爬了出来,张开嘴巴,做凶恶状,对秦商发出嘶鸣。

    “秦国没有大德之人吗?”

    “有的,春秋时候,秦国也有辉煌的时刻,也有一位大德的圣君。”

    程知远眺望远方:“我看到了。”

    于是伸出手来。

    嗡——

    ————

    西陲,鄜畤之野。

    光明西坠,黑影拉长。

    帝蛇,天鸡二铜像,忽然活了过来,它们开始做出动作,天鸡张开翅膀,帝蛇昂起头颅。

    帝蛇名为鄜畤,天鸡名为陈仓。

    秦文公郊天应梦,郑庄公掘地见母,据说秦文公上过白玉京,郑庄公下过九黄泉。

    帝蛇开口:“乐以天下。”

    陈仓高鸣:“忧以天下。”

    二像之下,一柄铜剑破裂,炸成烂渣。

    一道浩瀚剑光自废墟中划破云汉,那柄巨大的宝剑从大地的深处挣扎升起!它沉睡了数千年,曾被白帝镇下,不曾给予秦国后代子孙任何回应。

    那是秦穆公的定秦剑!

    益国十二,辟地万里!

第五百八十章 拿得起定秦剑者,可为秦王!

    那道剑气,已经让云汉也逆转,原本日落西山的光明,此时从西方升起,而所有的圣人,剑宗们望向西方,他们骇然,不解,疑惑,震肃。

    王阐向西方眺望,那一直以来没有波动的神情,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太阳...回来了!”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这不是一句空话和口号而已吗,这不是代指吗!”

    即使是王阐也被这副景震住,自不必说其他圣人,哪怕是秦王也没见到过这一幕!嬴稷愣愣的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

    而那个传说,正是王阐所骇然的源头所在。

    “周武叱河,鲁阳挥戈!”

    不约而同的,老圣人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作为对曾经牧野之战最了解的儒门圣人们,他们看到这一幕的震骇,远远超越杜仓等法家圣人!

    嬴稷喃喃自语:“昔年我幼时,蒙张仪教导,述说古时神异非常之事....七千九百年前,武王伐纣,孟津渡大河时,纣王手下的强者,波神阳侯掀起滔天水浪,狂风倒卷人间,天地昏暗,人马俱裂,日月失语,乾坤无光。此时,周武左持黄钺,右握军旗,嗔目大喝:余任天下,谁敢害吾意者!”

    “于是天地之间掀翻的风与水都被一言镇压!”

    儒门中,南宫适看到这一幕,也在自言自语。

    “楚平王时,手下一君名为鲁阳公,与韩国有大仇,兴君兵而伐韩,正是打到韩国都城下,战斗难解难分,眼看天色已暮,太阳西沉,此时鲁阳公挥起长戈,吼声如雷,大喝天地,于是乾坤倒转,光阴逆流,太阳为之退避三舍,居然重新回到了天上,浩大的光明普照下来,韩国大军骇的魂飞魄散,被鲁阳公全部歼灭!”

    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日为之反三舍!

    “死生同域,宫天地,怀万物,而友造化,含至和,直偶于人形,观九钻一,知之所不知,而心未尝死者乎!”

    王阐下意识说出这番话来,同时大震道:“是什么东西要来了?”

    “西方的太阳居然重新返回人间....”

    这一幕,在圣人们骇然,以至于停止互相厮杀之后,咸阳内的士兵,百将,五百主....乃至于各个军士,兵卒,百姓,国人,庶首,商人.....他们或置身于混乱之中,或从破败的窗户看到了外面的光,或是如吕不韦一样,与范睢站在一处,定定的望着远方。

    老氏族的首领,孟氏族长浑身颤抖,而白氏的人已经开始后撤,西氏的族长赤红着眼睛,双腿却是在止不住的发抖。

    “....当年...当年....不,我以为这只是故事而已.....”

    “周武叱河,鲁阳挥戈!这种景色....穆公...穆公当年.....”

    他话没说完,西方的辽远尽头,忽然响起了鼓声。

    咚咚,咚咚,沉重有节奏,金色的鼓在自己震动,而听到这个鼓声的秦王,则是大为震惊!

    “周襄王的金鼓!”

    “嘶嘶!”

    小黄蛇忽然从程知远的臂膀上抬起头来,它向着西方嘶鸣,随后,嘶鸣声渐渐化为鼓声。

    穆王的灵鼓,在此时震动,赔钱货在向西方呼唤,而襄王的金鼓也给予回应,这架金鼓并不是天子信物,乃是当年秦穆公辟地万里,灭西戎十二国后,为了祝贺他,而从洛邑送过去的。

    金鼓之音,如平地生出风雷,那道切裂云汉的剑芒在向东方坠来,西方的太阳顺着剑芒的轨迹,越来越高,越来越亮,暮色的天,也在这个时候,逐渐回到正午!

    “天再旦!”

    “少胡说!”

    有人大骂:“天再旦发生时,从没有好事情!你是想说秦国要亡国吗!”

    天再旦....这确实是很像天再旦。

    程知远向秦商挥起手臂。

    秦商如梦初醒,他看向远方,又看向程知远所在之处。

    那原本空空荡荡的手掌中,多出了一柄古拙的秦剑。

    秦剑并不威风,甚至显得有些寒碜,那毕竟是数千年前的东西,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威严。

    叮——

    剑锋,似乎面对秦商心中的质疑,自主发声,给予了他一定的警告。

    秦商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猛缩!

    随侯珠护在身前,而定秦剑从宝珠的侧面轻轻滑落!

    嗡——!!!

    剧烈且嘈杂的剑鸣声,伴随着隆隆的天震声,随侯珠的光华被削去一部分,而程知远反手一挥定秦剑——

    锵!

    定秦剑准确的击中随侯珠,而这枚宝珠的一切气息,纵然大如天地渊海,纵然其内有山河乾坤,在这一刻也都不能动用,那山川辉月之气,黎明夜华之光,萦绕在宝珠表面,但却无法突破定秦剑的锋毫之末!

    “定....!”

    秦王他们看到了这柄剑,儒门的圣人们,白起他们,剑宗们,包括华阳君,宣太后.....

    秦国的咸阳子民,学堂的莘莘学子与老教习。

    还有孟西白三家老氏族。

    “定...定秦剑!”

    “怎么会,不是只有秦王才有资格拿这把剑吗!”

    西氏的族长大惊失色,骇然万分,白氏族长面色惨白,觉得自己似乎站错了队。

    而孟氏族长孟乙歆则是大步走向另外一边,他的肩膀僵硬,看到了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百里邙。

    “族兄.....你们,这是你们的算计吗...”

    百里氏与孟氏本是一家,孟明视是百里奚的儿子。

    “算计?”

    百里邙把荆山剑横起,神色阴沉的可怕!

    “叛秦者死!”

    孟乙歆深吸数口气,忽然放松下来,对百里邙道:“是...你是天下剑宗,你没有亲情,宗族的观念,你不知道我们背负了多大的压力,这次叛乱,是我们促成的.....只是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情况。”

    “天下剑宗啊,好名头,你们这些人.....秦王啊.....还有庐山的那帮家伙,赵渊....你们都是剑宗,你们都是扬名天下,能够士为知己者死的盖世人杰,但我不是,我是族长,身负一族兴衰,如果老氏族在我这一代衰落下去,宗族家谱里,我是要担千古骂名的。”

    “族兄.....”

    百里邙提着荆山剑,却没有动,而这时候,嬴渐出现在他的身后,并没有说什么。

    但百里邙明白,有秦则无宗氏,他终究是秦王的剑宗,不是老氏族的打手。

    但就在这时候,天与地似乎摇晃了一下。

    剑宗们,老氏族们抬起头来。

    随侯珠本是熠熠生辉,此时却落入泥土,光芒不再。

    秦商的身前,一道巨大的豁口,深可见骨,鲜血洒落天穹,定秦剑上,染上圣人之血!

    定秦剑乃秦国镇国之器,其威能,其重要性,犹如齐之打神鞭,燕之黄金台,赵之浑天仪,楚之陆地神宫,魏之白窟浮图,韩之陈音钜黍之弩!

    “拿得起定秦剑者.....”

    嬴渐此时站在后面,如幽灵般,突然说了一句。

    “可为秦王!”

第五百八十一章 圣人灭于秦(上)

    同样,秦王嬴稷,心思感慨万千,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定秦剑,他往年去祭祀时所持的定秦剑,并不是眼前的这一把。

    那柄铜剑要更加好看一些,但秦王毫不怀疑那是假货,而眼前的这把,才是真货。

    “拿得起定秦剑者,可为秦王。”

    “但拿起了假剑者为秦王,拿真剑者,又是谁呢?”

    就是这一个举动,程知远已经不可能在秦国待下去了。

    秦国可霸天下,但秦王必须是嬴。

    改王?

    田氏代齐?

    不要开玩笑了,不要说田氏代齐,凡是秦国宗室有敢造反者,如华阳君等,都会被王室直接诛杀!

    换王!

    秦王不会允许,法家不会允许,这一下,所有秦国的臣子,哪怕是私交和程知远十分要好的人,都不会再站在程知远一边了。

    乃至于叛军也是一样。

    这柄剑的政治意义大于它的威力。

    秦商虽然中剑,伤势很重,但他却很开心的笑了。

    “天下没有人敢用你的道理了。”

    这句话说的毫无错误。

    程知远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天命在身,商之天命啊,不正是秦的先祖吗?

    当然,这一次定秦剑的出现,完全是因为德的呼唤。

    倒是也与天命没有甚么干系,程知远没有刻意去呼唤这柄剑,这柄剑也不在呼唤的范围之内,那西垂何等遥远啊,但是就这么奇怪,因为德,可以跨越天地间任何一处角落。

    程知远并没有德,但他所认为的德,是应该出现的真正大德。

    所以定秦剑来了。

    它觉得,这种大德,能说出这种大德的人,必定也是像秦穆公一样的贤良者。

    “不用就不用吧。”

    程知远的剑锋落了下去。

    秦商手中的宝剑被击溃,剑刃出现豁口,圣人的气息开始紊乱逃逸,他连续被斩中三次,胸膛已是鲜血淋漓。

    “反正我的道理,如果被篡改的面目全非,那还不如不用。”

    程知远剑指秦商:“天地之大,沧海之远,总有我能停留之地,若是列国不收.....我还有洛邑,还有新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之原。”

    秦商的目光很凝重,他举起残剑,然而眼前根本没有光华闪烁,那剑气已经割开了自己的血肉!

    圣人之体,何时这般脆弱了!

    “定秦剑乃国运之剑,与列国镇国之兵一同,秦强则剑强,如今之秦国,气吞万里如虎,青玄大地尽在掌中,定秦剑自然也强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秦王的声音幽幽响起:

    “哪怕是天子剑,哪怕面对礼乐征伐,也可以以锋芒试之!”

    王阐望着远处,这一次,诸圣罢手。

    “诸侯之剑....”

    程知远握住剑柄,在半空中划开圆环。

    一个剑花。

    圣人的眼中,梨花开满天穹,而绵延成山的剑气,伴随着深沉的天,晦暗的地,腥恶的风,粘稠的血雨,尽数汇落下来!

    轰隆!

    风雨如注,不可阻挡,倾斜蜿蜒,秦商的圣人气被击破,他向地上摄去,随侯珠蓦然飞天而起!

    当——!

    定秦剑再一次,突然出现在随侯珠上!

    剑锋狠砍,暴力至极,这春秋双宝之一的随侯珠,重新从天上被砍下泥土!

    秦商的脖颈上,定秦剑又一次出现了!

    鲜血溅射,没有斩杀,秦商如梦方醒,再看远方,程知远倒持定秦剑,却根本没有动过!

    怎么回事?

    他看向地,随侯珠黯淡无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伤痕也确实存在。

    “不明白?”

    程知远侧了侧头:“入诸侯之后,何须自己动手?此乃连山!”

    程知远话音刚落,秦商猛然暴退,因为一柄定秦剑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剑锋贴着他的脸刺出,冰寒威严!

    “藏山兵!”

    化剑气为定秦之剑!

    “好剑!”

    程知远握住定秦剑,原本只是从叠山云象之中发动隐秘攻击的藏山兵相,在定秦剑的加持下,居然能够做到“聚散无形”,剑气汇聚,任何一处都会出现定秦剑!

    这让程知远豁然开朗,一下子找到了连山卦象修行的方向!

    要点就是聚散无形,分阳化阴!万变不离其宗,什么剑气,剑光,都是剑锋的延伸而已!

    剑威坠落!

    秦商手中宝剑蓦然折断!

    圣人之剑断于秦!

    秦商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猛然抬起胳膊,但是圣人之气如何能与一国国运相匹敌?

    就像是昔年在赵国,哪怕是匈奴之神,也不敢贸然出现,并且警告过浑邪乌檀,告诉他,整个赵国都在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的看顾之下,浑天仪前,没有秘密!

    而浑天仪,也是墨家打造的神兵之中的最高杰作!

    亦像是齐国天齐渊,想方设法,不惜相助田氏,就是为了得到打神鞭!

    镇国之兵,岂是易与之物!

    “想不到我今日居然要命丧在此。”

    秦商叹息了一声,南宫适与澹台灭明没有救他的意思,是因为荀况,也是因为....他们自身的道理。

    “你们...不救他?”

    荀子疑惑,并且试探:“我没有拦你们。”

    南宫适平静道:“为德而死,死得其所,如昔年南华于人间所言,死之有其所,不当为其恸哭,而当为其欢乐也。”

    澹台灭明:“生死有命,乃天地之参化!”

    秦商的脸陷入阴影之中,忽然咧嘴一笑。

    “子疆,素以勇力闻名,不下于子路,子张......今日,见识了定秦剑之威,也一下明白了,秦国之坚固,非当下所能撼动。”

    “此般气运,过于雄厚,哪怕当初赵武灵王偷窃国运,也没有伤及秦国根本,树大根深,不可扳倒....这一局,是我们输了。”

    泥土中,随侯珠被人拿起。

    秦商压指于自己的眉心,就在这一瞬间,定秦剑骤然出现在他的额前!

    秦商的眼睛瞪大,圣人的血溅射出去,他从天上坠落,跌倒在泥泞里。

    雨积成洼,程知远的身影从天上消失,化为雨雾,又重聚于地上,衍出身形,来到秦商前。

    程知远看向另外一侧,瞳孔缩了一下。

    随侯珠,不见了。

    “那是儒门重器,不能交付于你。”

    秦商的口中还在流血,却带着一种释然笑,盘膝坐了起来,胸前伤口中,鲜血滴落,溢满麻衣。

    “大德矣,天地之参化.....”

    “我乃古人....也当去矣。”

第五百八十二章 圣人灭于秦(下)

    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随侯珠,亦或是随侯珠自己遁去的?

    秦商感慨:“古人与今人,终究不是同代之人啊,我们的岁月早已逝去,留下的不过是残羹冷炙,只有道理,万古不朽,随世长存。”

    他望向远方,听到不可置信的嘶吼,那是华阳君的,此时此刻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掌握,秦国隐藏的力量,居然有如此之多,也让他一颗心坠入了深渊。

    秦国的国运已经被调动起来,程知远握定秦剑,犹如文公重现,穆公再世,一个国家的力量是不可抵挡的,即使是王阐也只能退出,现在没走,不过是想看看秦商的结局罢了。

    在秦商说出“此乃天地之参化”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恐怕不能赢了。

    到头来,还是秦王技高一筹。

    “岂能这样!岂能这样!”

    华阳君手掌都在发抖,他转过身,宣太后就在不远处,有魏丑夫随侍。

    “姐姐,如果我赢了,秦国就是我的,你出现做什么?我还没有输!”

    “我还……没有!我……”

    华阳君向天地呼喊,最后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小,只剩下颓然的沉默。

    “我……输了。”

    他坐了下来,满头黑发顷刻之间开始变得雪白,心力交瘁之下,让他的精气神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开始流逝。

    “谢谢你,姐姐,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虽然我并没有成功。”

    “这次我败了,稷儿也会知道,是你没有告诉他我叛乱的信息,他不会再尊敬与相信你了,姐姐,走吧,离开秦国。”

    “等到你什么时候不想活了,我们黄泉之下,再相见吧。”

    华阳君此时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他努力睁着眼睛,望向秦商的方向。

    德?

    秦商则是看向程知远。

    定秦剑锋落下,却被止住了。

    “我有话问他。”

    荀子突然越过南宫,澹台二人,程知远本欲垂落的剑锋便偏移了。

    “我之将死,于你无用,即使定秦剑不落,我也活不长了。”

    秦商笑了笑:“荀况,你知道世人怎么评价你的吗……拘泥于……”

    荀子打断了他的话:“为何背叛仲尼之路?”

    “是子思先叛的吗?你们现在的行为,影响,这天下又有多少人成了你们的门生?”

    “曾参呢?子夏呢?”

    秦商咧嘴:“圣人与贫民同,天下所有人都是我们的人……我们是俗儒,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为天地之参化而投身,很快……很快你就知道了。”

    “儒门之比,就要开始,泰山下……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

    荀子沉下脸来,秦商则是豁然坐直了身子!

    他的身前剑伤横贯,虽然还有圣气覆盖,试图弥补伤势,但那些血却全然没有要止住的意思。

    “君子死,不可不正衣冠。”

    秦商整理了自己的头:“礼不可废。”

    荀子:“在你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不算仁了,更谈不上义,也没有德,那便是连礼也不该有的。”

    秦商笑:“礼在于我不在于天下,礼是贵族的东西,我作为一个伪贵族,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了。”

    他的话变得很轻,而后,一动不动。

    天地之间,毫无征兆的响起钟鼓声。

    鼓以动众,钟以止众。

    夜漏尽,鼓鸣即起。

    昼漏尽,钟鸣则息也。

    “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唯有安息之时,才能闻之。”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雍。”

    《大雅?文王之什?灵台》。

    荀子有些伤感,这天礼之中的钟鼓之乐,即使秦商已经背叛了天礼,天礼依旧不吝啬给予他圣人之葬的待遇。

    这是天礼,广博浩大。

    秦商死了,在浩大的,优雅的,悲伤的钟鼓声中,离开了人间。

    圣人陨,天亦为其而哀,故而有钟鼓之鸣。

    这是亚圣以上才有的待遇。

    众圣罢手,此时亦有哀戚之感。

    “诶……”

    荀子弯下了腰,向秦商行了一礼,这也算是他对这位儒门先贤最后的尊重。

    “老师,随侯珠不见了。”

    程知远对荀子道:“刚刚有人来过了。”

    荀子转过头,看到了随侯珠砸出来的那个坑。

    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来的人,是曾参。

    儒门七十二圣贤,究竟有多少人开始实践自己的道理,开始摒弃天礼,开始……加入子思?

    为什么会这样?

    “仲尼的道,错了吗?”

    荀子不由得扪心自问,而随着秦商之死,华阳君也已经是风中残烛,诸位圣人也准备退走了。

    拦住诸剑宗的两位不明身份的圣人立刻退走,南宫,澹台也随后离开。

    只是此时,太阿剑忽然越过王阐,拦在了四位圣人前!

    “秦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们未免太放肆了!”

    嬴稷的目光阴沉的可怕:“今日秦商虽死,你们却也不能全身而退,否则咸阳威严何在?”

    “函谷形同虚设?今日你们敢威逼秦国,如此列国都会防着你们了,中原天下,你们已经彻底没有立锥之地!”

    那两位圣人对视一眼,忽然发笑。

    “中原之外,没有天子吗?”

    那两位圣人道:“诸子百家,无我等容身处,不如去中原之外,前去东极罢了!”

    “秦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东昆仑圣人吧,我们……你也未必留得下来!”

    “太阿虽强,却也要看剑主是谁。”

    两位圣人话语落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的是啊,太阿虽强,却还是要看剑主是谁,同样的,圣人虽强,却也要看自己面对的是谁。”

    “诸子百家,圣人之多,极也,但犹有四等。”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

    两位圣人忽然浑身僵硬,被抓住脖颈直接拎至半空!

    秦王神色间出现不满。

    程知远看过去,看到那个来者。

    是学堂老人!

    程知远愣住了,而荀子望向学堂老人,认了好久,这时候那两位圣人惊慌失措,他们的身上,一切圣人威严都被法所禁锢!

    “法家第四祖……”

    “李悝!”

第五百八十三章 秦赵之间

    法家之祖,普遍认为有五人,当然真正称得上纯粹法祖的,只有第四祖李悝。

    商鞅可以说是法之宗,但并非法之祖。

    其一为管仲,二位士匄,三为子产,四为李悝,五为魏文侯。

    程知远不由得说了一句:“秦王把我打发到城西学堂……我就说呢,和法家有点关系,年轻时候又师从儒家,还见证过秦国诸乱……法祖李悝。”

    果然是高手都在扫地处,大学无能人,小学出神仙!

    退休老干部就喜欢装世外高人!

    那两位圣人被拿住,神色惨白,气息流转不动,浑身无力犹如凡人!

    他们确实没想到,原来秦国的王炸这时候才出来!

    李悝的身子骨,看起来还硬朗着呢!

    “秦自有法度,来得去不得。”

    李悝失笑:“山海门,无生门,两个下九宗都不入的圣道,也敢淌这滩浑水?”

    “你们和东极有勾结,山海之外有天子,我们早就知道了!”

    有人愣住,有人不明,有人若有所思。

    六十圣门,上三下九,其余,在“子”之眼中,皆不入流。

    李悝撰过《法经》,世人称之《李子》!

    “山海之外有天子……”

    秦王失笑:“谁都能称天子了?真是狂妄,周天子虽然不算什么人物,但天子之名,岂是东极可称的?”

    “我听闻,北海倒是有一个沧海君,那不过是秽人所成立的国家罢了,渺渺如同蝼蚁,微微如同尘埃!此般低贱人物,竟然也敢称孤道寡?”

    “李师,你来的太晚了!”

    秦王这时候表达不满,而李悝道:“不晚,昔年惠文王与老朽定约,非秦之亡祸,老朽不会出现。”

    “如今秦差点有变乱之祸,故而老朽遵守约定,自城西前来助阵。”

    李悝毕竟是魏人,但如今在秦为法家发光发热,又不想为秦效力,当年秦魏死敌,李悝便与惠文王,张仪等定下了这个约定。

    非秦灭之祸,李悝不出。

    两位圣人被降伏,李悝转向他们:“昔年幽王时,十圣因为勾结匈奴,鬼方而被擒拿,镇压在洛阳之下以供延绵周室气运,如今,几位入秦,已经触犯天律,王阐有华山相护,你们可没有!”

    两位圣人神色大变,而李悝又向南宫适,澹台灭明道:“二位也是同样,澹台,你既已入秦,如今复叛,可知其罪?”

    澹台不言语,南宫适则是一笑:“李悝,昔年的少年孩子,曾从子夏于西河游,今日的法家之祖,说起来,我们的年纪比你要大的多了,但你却这般老态龙钟……”

    “法啊,禁锢了什么,法居然在削减你的寿命,你也是开道祖师中的奇葩了,如果不是卫鞅帮你续命,你还要比我们先死一步呢。”

    李悝道:“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此正是法之因始!”

    “维护人道总是累一点的,不像是你们。”

    南宫适:“你错了,人道不一定需要严刑峻法,天地之参化,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

    “我们已知诚在各方,正欲成‘至诚’而‘无妄’!”

    李悝:“你二人真有把握啊……是曾参没走吗?”

    南宫适:“曾子虽强,但我们也不需要他来帮忙。”

    李悝:“那今日,你二人也必是走不得了,都留下来,偿还秦国国运吧!”

    “李悝!”

    山海门圣人大吼起来,神色狰狞且惨白:“你背叛魏国,为秦国效力,可怜魏王,可怜魏武卒!可怜文侯,武候!”

    李悝:“魏昂,犀首,张仪,都是魏人,魏人在秦,也不奇怪吧。”

    “我老了,你看看,张仪为秦国奔波一生,晚年还不是去了魏国养老吗。”

    山海门圣人面无血色:“你不为魏……二侯之情因逝而消……你不能镇压我,我乃堂堂圣人,秦国也不是周宫!秦王还不是天子,李悝!你要行当年先代至圣鲁隐公之举,效法他镇压十圣,这是僭越!”

    “鲁隐公开春秋,但他最后却因为过于圣贤,不肯杀公子允而被公子挥弑杀,李悝……你镇压圣人,会损你自己的运势,你必然不得好死!”

    李悝道:“法家之人,从没有想过会好好的安葬,最好像是卫鞅一样,被车裂……也不错吧。”

    他大手一拍,山海门圣人天灵碎裂!无穷无尽的秦法之音灌入他的精气神明,同时把那些精气神明与国运相链接!

    “李悝,你,你……”

    无生门圣人肝胆俱裂,但被制约,浑身乏力犹如凡人,根本做不出半点反抗!

    “李悝!你要开圣战……要与六国为敌!”

    情急之下,无生门圣人大吼,而李悝道:“六国?这么说,你是间者?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间者,他都不会承认的。”

    无生门圣人背后寒气直冒,他看着山海门圣人被做成天律人偶,此时心气俱丧,堂堂从圣居然告饶起来:“不成!不成!我自愿献出精气神明,法祖,莫害我性命!”

    “是赵国!在下是赵国间者,奉命与华阳君交,以伺机而动,消秦国国运!”

    “奉赵王丹之命!”

    赵王何还活着,只是退位,是因为不想落得倒霉下场,而丹继位后野心勃勃,不止一次到处搞事。

    李悝:“昔年赵武灵王窃取秦国国运,加上他本就是一代雄主,于是,赵方有今日之强盛,只是赵国一直对嬴稷之事耿耿于怀……时至今日……”

    无生门圣人的脑袋被李悝抓住,天灵击碎,精气神明遭到炼化!

    王阐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白来一趟,可惜了,看样子,义渠国的事情,秦王是不准备给我答复了。”

    “嬴恽,司马错,定秦剑,荀况,李悝……秦国底牌,真不少啊,再打下去,怕不是恶来都要活过来?”

    王阐失笑:“但是这件事情,东昆仑,一定会找个说法的。”

    秦王的目光冰冷,不仅仅是在看东昆仑。

    他转过头,看向东方,那是赵国的方向。

    秦赵之间,因为当年国运之事,本就必有一战!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定秦何人?

    李悝镇压二圣,转而向南宫适与澹台拿去!

    学堂老人看似弱不禁风,然而一旦出手便宛如天塌地陷,南宫适与澹台灭明二人身上光华闪烁,却是在风中化为沙尘消失!

    李悝顿时止住浩瀚的圣气,他的目光顺着风沙消失的位置,一路追溯到远方,这并非是曾参出手,而是这两个人身上自来时便带着的退路。

    “世道真乱啊。”

    李悝叹了一声,东有子思,囊括儒门半数圣人,南有庚桑楚,兴元始教派以化诸子百家,西方如今,东昆仑一定会鼓动西戎不断对秦国进行骚扰,而赵国的事情败露,必然与秦国有一场决胜之战!

    王阐是留不住的,已经跑了,而南宫二人也有后手,但总的来说,镇压了两个圣人,李悝自觉没有白来一趟,再看边上,杜仓等人急忙过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参见法祖!”

    法家弟子极其尊敬五祖一宗二先圣,这是不带有国与国的立场的。

    春秋战国,诸子为一王效力至死,固然可敬,但到处跳槽的也并非没有,只是正常操作罢了,毕竟待遇和理想都要兼顾,如果连理想都没了,那待遇再高,对于诸子来说,也没任何吸引力了。

    锵——

    程知远身边,几位剑宗围上来,拔出了宝剑。

    但他们也仅仅是这样罢了。

    定秦剑依旧在程知远手上。

    “既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对秦国的半点眷恋。”

    “这真的是定秦剑吗?”

    祁毋山发问,而嬴恽看向程知远,却是面有不善之色。

    秦王已经明言,那就是定秦剑。

    既是定秦剑,那么持剑的程知远,却并非秦人,更不是嬴姓宗族之人。

    这.....让一个外人拿着定秦剑,实属是不应该的。

    “秦穆公铸定秦剑,是希望秦国有大德之王,故而定秦剑也只有秦王可以拿起。”

    嬴渐出现,言道:“所以,不是定秦剑对秦国没有眷恋。”

    “而是.....”

    “住口!”

    嬴恽愤怒的制止了嬴渐的话!

    而是什么?

    而是定秦剑认为,新秦王应该是这个外人?!

    出现定秦剑,就代表文公,穆公的同时认可,可...这是秦国镇国之宝剑啊!

    怎么可能,也不可以假手于外人!

    程知远被诸剑宗围住,却一点不慌乱,事实上诸剑宗也没有真的要和他打的意思。

    之前在六英宫,以五敌一尚且不是对手,此时多了嬴渐和嬴恽,就能讨到好处?可不见得,那定秦剑才刚刚发过威风呢!

    程知远抚摸定秦剑,旁若无人。

    “真是一把好剑,古拙质朴却又不失却锋芒,是大德之剑。”

    “赵王有湛卢,秦王持太阿,但却都不如这柄定秦剑,湛卢是人,太阿是威,而定秦剑则是德,然而可惜,秦国以法立国,并不崇德。”

    “所以,自商鞅变法之后,再没有人拿得起真正的定秦剑。”

    “时与世移,世与事易,大德之人可以治一世,却不能治理万世。秦国失去了拿起定秦剑的资格,但却因此而国家强盛,天地之数,五十五也,失却一数,必有一数重开。”

    嬴稷听到了这句话,他走过来,剑宗们为他让开道路。

    “说的不错,程夫子依旧是一语中的。”

    嬴稷看向嬴恽,神色严肃而带着教育意味:“不必带着那种失落与无措,更不必愤怒与不善,秦国不再傻乎乎遵从中原的仁德,这才使得秦国强大至今,制度才是一切的根本,人之德,不能与制之德相比较。”

    “白帝有无上神力,但秦国放弃了;定秦剑等待了千年,希望有大德者出,而这大德者,秦国也放弃了。”

    “我无德也!”

    “但是,有放弃,就有得到的,不过话说回来,定秦剑终究是我秦国镇压国运之物,倒是不能赠给程夫子的,还请还回来。”

    嬴稷气定神闲,只字不提之前程知远召定秦剑,以及所谓的“拿定秦者可为秦王”的谶言。

    程知远松开手掌。

    定秦剑依旧纹丝不动。

    “你!”

    嬴恽双眉倒竖,火气上来,但嬴稷在侧,他不敢发作,只是瞪着程知远。

    怎么,这定秦剑还不愿意还了?

    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打秦王脸面,但是心里么,嬴恽已经看程知远老大不爽快。

    虽然对方救了秦国,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事关嬴姓宗族的定秦剑,岂能如同儿戏一般?定秦被外人摄去,本就是本族的一种尴尬了。

    程知远见定秦没有动静,于是走了两步,双手把定秦剑奉还给嬴稷。

    为表示对定秦的尊重,秦王也是以双手接了过来。

    好在这次,定秦剑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它突然沉寂了,秦王握住它,却感觉这只是一柄普通与寻常的剑,与握住太阿,巨柳时,那种威摄天下的感觉,全然不能相比。

    冰凉的很,就像是死去了。

    嬴稷把定秦剑竖起来,用手指压着剑锋,一路划到剑尖上。

    指尖有鲜血滴落下来,顺着定秦剑。

    “先祖,秦国的路,已经定了,我们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德,是什么德,是中原的德?并不是的。”

    他把定秦剑放了下来。

    “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当然,攻打其他国家,这种不行。”

    秦王嬴稷甚至许了一个诺言:“算是答谢程夫子,这次助秦之功,也是感谢程夫子,让定秦重现人间吧。”

    程知远知道,自己肯定是在秦国呆不下去了,当然,最开始的目地,到现在,也只差最后一步了。

    “请秦王允许我,观看天律,得见天律,在下,便立刻退出秦国。”

    程知远在此时提出了那个要求,而秦王看了一眼杜仓。

    “....可!可!”

    杜仓虽然很恼火,但是毕竟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情,也只有无奈同意了。

    他杜仓,也是曾经堂堂秦相,如今法家的头面人物,不至于说话不算数。

    秦王笑了一声,忽然对程知远道:

    “夫子,日后如果还有入秦的机会,可愿再来么?”

    这句话,意味深长。

    再入秦?

    定秦何人?

第五百八十五章 霸宫乱法

    秦国,霸宫。

    秦穆公时所建,是为了纪念秦国益国十二,辟地万里而修筑的,天律的原本,就放置在霸宫之中,而这座宫,如今秦王正准备给它换个名字,修缮修缮,再叫做芷阳宫。

    大宫巍峨,乃法家放置天律原册之神圣地,有重兵把手,更有墨家,公输家所打造的强弓劲弩所看顾,法家平素里,只有理官以上的人才能出入,寻常弟子,是根本不能进霸宫半步的。

    理官,相当于儒门第三位阶的大士。

    各家各派里面有各自的圈子等级,门徒、弟子之上,第三圈开始,儒门称大士,墨家称墨者,法家称理官;第四圈,儒门称洪儒,墨家称统领,法家称司刑;第五圈,儒门为世主,墨家称钜子,法家则称青公。

    “非理官不得入内。”

    程知远来时,自然被人阻挡,霸宫守卫拒绝任何闲杂人等入内,只是当引路的术字派圣人呈出玉帛之后,他们才豁然肃正!

    “见过封圣。”

    封章,是术字派圣人的名字。

    而程知远出示了杜仓给的玉帛后,那位霸宫守卫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不可能!”

    他直接把玉帛丢回去。

    封章本来已经走进去的脚步顿时停下,那霸宫守卫低头道:“封圣明鉴,是否...弄错了?”

    那玉帛显示的位阶,是“青公”!

    怎么可能,法家最高等的位阶!

    霸宫守卫看程知远,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能拿“青公”玉帛的人,年纪太轻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这个玉帛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法家第四派。

    法家哪里来的第四派?

    霸宫守卫狐疑的很,同时看向封章,也觉得这位圣人似乎同样可疑起来了。

    “是法家第四派没错。”

    封章道:“你们久不出霸宫,偏处于西垂与咸阳之间,不知近来发生之事,法家第四派已经定下,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子’!”

    封章只是解释,而霸宫守卫道:“一切按照律法来执行,即使是圣人也不能随意带人进出!封圣恕罪.....”

    “秦王命令都给了你,你还要,怎么样?”

    封章不悦:“法律程氏已经走过,秦王命令,圣人玉帛,杜仓简牍,手续都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霸宫守卫:“天律不容有失,法家第四派,确实是闻所未闻,宫中也没有关于这一派的任何记录,若是说新设的.......”

    “未免有些荒诞!”

    封章揉了揉眉头,这帮霸宫守卫就是这样,死板至极,完全按照规定办事,不过这也是秦王为了保护天律原册而设置的一个最强保险机关,这帮家伙怀疑一切,包括自己国内的圣人。

    程知远突然冒出来一个法家第四派领导人的玉帛,这帮霸宫守卫,顿时就把警惕性提高到了极点。

    霸宫守卫,有护持天律之重职!

    “法家第四派?”

    这时候,霸宫之中,有理官出现,也不仅仅是理官,还有三位司刑,他们向术派圣人封章行礼,却又对程知远道:

    “法家从没有第四派之说!霸宫守卫,莫要着了他的道!”

    霸宫守卫不置可否,而封章则是淡淡看向那三位司刑。

    “里面的人说的?”

    封章忽然笑了一声:“天律,现在成了你们私有的?嗯?!”

    话语到最后,一声震喝,三位司刑哪里承受得住圣人之怒,顿时鼻耳溢血,连退数步而踉跄,但是其中一人站起来,拱手道:“圣人明察!法家自有法家规矩,我霸宫负责编录天律,理秦土万民,这等重地,岂能让什么法家第四派,说来就来,说进就进?”

    封章眯起眼睛,指着那司刑道:“你们是之前,和那帮闹事的一个意思?”

    三位司刑皆是拱手拜礼而不语。

    “现在秦王已经下了命令!”

    封章道:“霸宫确实是没有第四派的相关规矩,但是如今,第四派有了,那么就要有相关的规矩录入,你们三人,鼓动霸宫理官众,是想做什么!”

    三位司刑又被一震,嘴角溢血,但却坚持不退!

    “法家有法家的律,没有的就是没有,即使是圣人当面,也不能违法。”

    一位司刑道:“封圣,不该有第四派乱我法家律法,还请封圣人回禀秦王,请驱逐程知远!”

    封章目光猛是冷冽,怒哼一声,那霸宫之中顿时万瓦震动,只听得他那声音震彻法殿:“你们两个青公,是在里面编篡天律编昏了脑子吗!”

    那里面传出闷哼之声,显然有人一时不察而受到了损害。

    “请,驱逐程知远!”

    那些理官越来越多,竟然是要在这个时候给程知远难堪,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是秦王抓了一批之后,没想到霸宫的这帮人,居然也被煽动闹了起来。

    封章怒道:“你们都是秦吏!”

    “吏有五善:一曰忠信敬上,二曰清廉毋谤,三曰举事审当,四曰喜为善行,五曰恭敬多让!”

    “吏有五失:一曰夸以泄,二曰贵以泰,三曰擅折割,四曰犯上弗知其害,五曰贱士而贵货币!”

    “吏有五恶!一曰见民倨傲,二曰不安其朝,三曰居官善取,四曰受令不行,五曰安家室忘官府!”

    “吏有五伪!一曰不察所亲,不察所亲则怨数至;二曰不知所使,不知所使则以权衡求利;三曰兴事不当,兴事不当则民指;四曰善言惰行,則士毋所比;五曰非上,身及於死!”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自己应该被判那些罪责!”

    封章大喝之下,理官们面色苍白,然而依旧有人站出来,指着程知远怒喝道:“便是以身试法,护律之正,死得其所以!”

    这句话极有煽动性!

    霸宫守卫也觉得过分了,天律面前怎可如此胡来,但正是这时,远处有人匆忙到来,一位青甲剑宗出现!

    “秦王谕令在此!”

    第二道秦王谕令,青甲剑宗出现,交付给霸宫守卫,同时对程知远行礼:“秦王担心霸宫守卫心生怀疑,故而特命在下前来送令!”

    第二道玉帛送来,霸宫守卫吃了一惊,再看上面,赫然又是“青公”二字!

    “这.....”

    霸宫守卫看向青甲剑宗,刚欲说什么,此时,快马加鞭,竟然又是一位剑宗来到!

    “秦王谕令在此!”

    第三道谕令抵达,亦写着明晃晃的“青公”二字!

    “秦王大昏!”

    有人大喊,已经疯狂,而便是此刻,后面再来一骑,乃是陈龙右!

    “秦王谕令在此!”

    第四道谕令帛书!

第五百八十五章 霸宫乱法

    秦国,霸宫。

    秦穆公时所建,是为了纪念秦国益国十二,辟地万里而修筑的,天律的原本,就放置在霸宫之中,而这座宫,如今秦王正准备给它换个名字,修缮修缮,再叫做芷阳宫。

    大宫巍峨,乃法家放置天律原册之神圣地,有重兵把手,更有墨家,公输家所打造的强弓劲弩所看顾,法家平素里,只有理官以上的人才能出入,寻常弟子,是根本不能进霸宫半步的。

    理官,相当于儒门第三位阶的大士。

    各家各派里面有各自的圈子等级,门徒、弟子之上,第三圈开始,儒门称大士,墨家称墨者,法家称理官;第四圈,儒门称洪儒,墨家称统领,法家称司刑;第五圈,儒门为世主,墨家称钜子,法家则称青公。

    “非理官不得入内。”

    程知远来时,自然被人阻挡,霸宫守卫拒绝任何闲杂人等入内,只是当引路的术字派圣人呈出玉帛之后,他们才豁然肃正!

    “见过封圣。”

    封章,是术字派圣人的名字。

    而程知远出示了杜仓给的玉帛后,那位霸宫守卫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来。

    “不可能!”

    他直接把玉帛丢回去。

    封章本来已经走进去的脚步顿时停下,那霸宫守卫低头道:“封圣明鉴,是否...弄错了?”

    那玉帛显示的位阶,是“青公”!

    怎么可能,法家最高等的位阶!

    霸宫守卫看程知远,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能拿“青公”玉帛的人,年纪太轻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这个玉帛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法家第四派。

    法家哪里来的第四派?

    霸宫守卫狐疑的很,同时看向封章,也觉得这位圣人似乎同样可疑起来了。

    “是法家第四派没错。”

    封章道:“你们久不出霸宫,偏处于西垂与咸阳之间,不知近来发生之事,法家第四派已经定下,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子’!”

    封章只是解释,而霸宫守卫道:“一切按照律法来执行,即使是圣人也不能随意带人进出!封圣恕罪.....”

    “秦王命令都给了你,你还要,怎么样?”

    封章不悦:“法律程氏已经走过,秦王命令,圣人玉帛,杜仓简牍,手续都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霸宫守卫:“天律不容有失,法家第四派,确实是闻所未闻,宫中也没有关于这一派的任何记录,若是说新设的.......”

    “未免有些荒诞!”

    封章揉了揉眉头,这帮霸宫守卫就是这样,死板至极,完全按照规定办事,不过这也是秦王为了保护天律原册而设置的一个最强保险机关,这帮家伙怀疑一切,包括自己国内的圣人。

    程知远突然冒出来一个法家第四派领导人的玉帛,这帮霸宫守卫,顿时就把警惕性提高到了极点。

    霸宫守卫,有护持天律之重职!

    “法家第四派?”

    这时候,霸宫之中,有理官出现,也不仅仅是理官,还有三位司刑,他们向术派圣人封章行礼,却又对程知远道:

    “法家从没有第四派之说!霸宫守卫,莫要着了他的道!”

    霸宫守卫不置可否,而封章则是淡淡看向那三位司刑。

    “里面的人说的?”

    封章忽然笑了一声:“天律,现在成了你们私有的?嗯?!”

    话语到最后,一声震喝,三位司刑哪里承受得住圣人之怒,顿时鼻耳溢血,连退数步而踉跄,但是其中一人站起来,拱手道:“圣人明察!法家自有法家规矩,我霸宫负责编录天律,理秦土万民,这等重地,岂能让什么法家第四派,说来就来,说进就进?”

    封章眯起眼睛,指着那司刑道:“你们是之前,和那帮闹事的一个意思?”

    三位司刑皆是拱手拜礼而不语。

    “现在秦王已经下了命令!”

    封章道:“霸宫确实是没有第四派的相关规矩,但是如今,第四派有了,那么就要有相关的规矩录入,你们三人,鼓动霸宫理官众,是想做什么!”

    三位司刑又被一震,嘴角溢血,但却坚持不退!

    “法家有法家的律,没有的就是没有,即使是圣人当面,也不能违法。”

    一位司刑道:“封圣,不该有第四派乱我法家律法,还请封圣人回禀秦王,请驱逐程知远!”

    封章目光猛是冷冽,怒哼一声,那霸宫之中顿时万瓦震动,只听得他那声音震彻法殿:“你们两个青公,是在里面编篡天律编昏了脑子吗!”

    那里面传出闷哼之声,显然有人一时不察而受到了损害。

    “请,驱逐程知远!”

    那些理官越来越多,竟然是要在这个时候给程知远难堪,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是秦王抓了一批之后,没想到霸宫的这帮人,居然也被煽动闹了起来。

    封章怒道:“你们都是秦吏!”

    “吏有五善:一曰忠信敬上,二曰清廉毋谤,三曰举事审当,四曰喜为善行,五曰恭敬多让!”

    “吏有五失:一曰夸以泄,二曰贵以泰,三曰擅折割,四曰犯上弗知其害,五曰贱士而贵货币!”

    “吏有五恶!一曰见民倨傲,二曰不安其朝,三曰居官善取,四曰受令不行,五曰安家室忘官府!”

    “吏有五伪!一曰不察所亲,不察所亲则怨数至;二曰不知所使,不知所使则以权衡求利;三曰兴事不当,兴事不当则民指;四曰善言惰行,則士毋所比;五曰非上,身及於死!”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自己应该被判那些罪责!”

    封章大喝之下,理官们面色苍白,然而依旧有人站出来,指着程知远怒喝道:“便是以身试法,护律之正,死得其所以!”

    这句话极有煽动性!

    霸宫守卫也觉得过分了,天律面前怎可如此胡来,但正是这时,远处有人匆忙到来,一位青甲剑宗出现!

    “秦王谕令在此!”

    第二道秦王谕令,青甲剑宗出现,交付给霸宫守卫,同时对程知远行礼:“秦王担心霸宫守卫心生怀疑,故而特命在下前来送令!”

    第二道玉帛送来,霸宫守卫吃了一惊,再看上面,赫然又是“青公”二字!

    “这.....”

    霸宫守卫看向青甲剑宗,刚欲说什么,此时,快马加鞭,竟然又是一位剑宗来到!

    “秦王谕令在此!”

    第三道谕令抵达,亦写着明晃晃的“青公”二字!

    “秦王大昏!”

    有人大喊,已经疯狂,而便是此刻,后面再来一骑,乃是陈龙右!

    “秦王谕令在此!”

    第四道谕令帛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 舌战群法

    霸宫的法家弟子几乎已经要以头捣地,有人指着程知远,怒斥那些荒谬言语,秦王此时居然连续下了四道谕令帛书,这样一来,霸宫守卫这关,已经拦不住程知远了!

    “我等就算身死,也不能让此贼子得见天律!”

    法家平素里最讨厌儒家那种哭半死的作态,但现在,这些法家弟子突然明白了,儒家那些哭唧唧的老头子,他们究竟为什么而哭。

    那是信仰啊!法家之律,之于儒家之礼,秦吏,律法大于一切,而如今居然有一个人,杨言要修改他们尊奉,号为神明的天律,这将使得天下大乱,二百余年所建立的商君之世,将再也不复存在!

    这已经不仅仅是亵渎,而是要抛坟啊!

    “若让此子见得天律,以青公之位,岂不是修改天律,也有他的一份?!”

    “这不可使得!万万不行啊!”

    那三位司刑铁了心的要阻止程知远进去,对封章道:“吏者!民之所悬命也!天律若改,秦法不存!此举,与昔年伍子胥鞭尸楚王,有何异也!”

    “圣人在上!我等今日便是被杀了,也要护商君之法!”

    儒家闹事情的时候,还可以震慑一下,然后讲讲道理,他们说不定就被忽悠的起来了,但是法家要是闹起来,这帮子认死道理的人,那是真不能搞啊!

    这些是真正能够为法,而毫不犹豫去死的人。

    封章暗骂这事情烂的,法家弟子基本都在暴动,而这一切,其实正是当初秦王故意放任不管的严重后果,现在这个事情到头来,秦王什么坏处都没分摊,反而踢皮球到最后还是法家要自己处理。

    杜仓最开始意思是闹一闹,说不定就闹结束了,结果秦王更厉害,那你闹吧,我去接荀子听他吹儒家牛皮,好么,这一下,就不是闹事了,是要要命了。

    “杜仓啊杜仓,你搞出来的事情,怎么要我给你收尾呢。”

    封章心中暗骂,而三位剑宗则根本不管这些法家弟子,他们只执行秦王谕令,尤其是陈龙右,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不显露于外了。

    澹台灭明的叛变,对于陈龙右来说,还是有一定打击的,毕竟是授业恩师。

    “陈剑宗!”

    锵!

    青甲剑宗听到剑出鞘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制止:“这些都是霸宫理官,是负责运转,修订,完善天律的秦国基石,不可动剑兵啊!”

    但陈龙右根本不听,淡淡道:“我只执行王上之令!这些霸宫弟子,他们还知道自己是理官?法家第四派,乃是秦王亲口所封,杜仓圣人首肯,如今连李悝大师也承认了,这些弟子,是要自比圣人,重开门户吗!”

    陈龙右虽然与程知远不合,但是让程知远觉得他不讨厌,其一是因为陈龙右不喜欢算计,像是范睢和自己忍气吞声那是因为有政治目的,不过如今有吕不韦介入,范睢也只能和自己冰释前嫌,真正不再计较,而陈龙右不然,他遵从于秦王,他的一切都是秦国的军功制度换来的,所以他无条件遵守秦王的命令。

    简单来说....最强工具人。

    谁又不喜欢一把既强,又听话的宝剑呢?

    然而即使陈龙右出面威胁,这些法家弟子依旧一副赴死的模样,而程知远此时垂着手,对那些法家弟子道:“你们可以不承认我的地位。”

    三位司刑看着程知远。

    诸理官也看着程知远。

    程知远道:“但是法家承认,你们也是法家中人,应该知道,你们自己不代表法家。”

    三位司刑中有人冷笑:“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我等法家中人,不算法家?”

    “当然不算。”

    程知远侧过头去,此时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

    “你们应该听过,墨子驱逐胜绰的事情吧?”

    司刑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此时想起来,顿时皱眉。

    “看来是听过。”

    程知远对诸人道:“听我讲讲吧。”

    “胜绰为什么被墨子从墨家驱逐,并且永远不承认他的墨家身份?胜绰难道不是师从于墨家?胜绰,难道没有为墨家拼死拼活打拼过?”

    “为什么墨子说要驱逐他,就能驱逐他了?”

    司刑道:“墨子乃墨家之首,自然可以驱逐自己的弟子!”

    程知远反道:“那按照你这样说,李悝大师现在承认我是法家第四脉宗主,你们就应该让开。”

    那司刑脸上闪过戾气:“你是第四派!这不一样!我们乃是各家各派的人,也有霸宫,只为了秦国,为秦法而进行修行的秦吏!你要乱秦国,我们就不能让!”

    “胜绰是墨子的弟子,墨子自然有权利处置他!李悝大师虽是法祖,但终究是魏人,也不能破坏秦法!”

    “墨家,义高于一切,法家,法高于一切!胜绰失义,故被驱逐!我等未曾失法,凭什么要承认你这个乱世荧惑?”

    司刑言之凿凿,振振有词,而周围理官不免皆是神情振奋,暗暗叫好!

    好教这程氏小儿知道,法家的道理,不容随意亵渎!

    秦王昏聩,但天律决不能假手于他人!

    “我等今日就在这里,你要辩,便陪你辩,日落西山,日出汤谷,皆罢了!看看你能待到几时,又说得出甚么道理!且必要让你这程氏小儿知难而退,再无颜面踏足半寸秦土!”

    “必将你逐于青玄之外!”

    司刑越说越是激动,那些法家理官也是沉默着向前,此时,霸宫之中,传出附和的笑声,却引得封章一束冷漠的目光望过去。

    那道笑声顿时就消失了。

    “辩?”

    程知远没有被这帮人吓住。

    那司刑昂首挺胸,怒视程知远。

    “墨家,义高于一切,不假,法家,法高于一切,也不假。”

    “那我问你,儒分八脉,墨碎三家,儒有八方宫主,共计一十二人,墨有三野钜子,乃相夫相里与邓陵,我问,儒门八方宫主,谁封的?墨家三野钜子,谁任命的?”

    程知远抬起头来。

    “是仲尼,还是墨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5378/ 第一时间欣赏剑颂最新章节! 作者:淡水鲈鱼所写的《剑颂》为转载作品,剑颂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颂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颂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颂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颂介绍:
一本《庄子》,原本的寓言哲学之书,却成为了无上的仙道典籍?程知远来到了新的天地,犹如一梦黄粱。————东周列国记:说剑人与渔父相见于穷桑之野,渔父言誉己枪而贬剑,蔑询说剑之人,疑问天下剑术尽头何在。说剑人不答,渔父复而言之。问:“剑术之道有几重几境?”答:“无重亦无境,剑道之中,只有两剑。”问:“嘻!何解也?”答:“唯一心,一意尔。”问:“噫,先生,何以教我?”答:“一曰赤诚,二曰肝胆!”剑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