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醒（二合一）
事实上，自从艾伦发现黑暗之神三段名讳背后隐藏的秘密后，他的脑子里就暗暗冒出了无数个“为什么”。
为什么黑暗之神要把神格和权柄一分为三？
为什么艾伦约克这个人只有十八岁，他的名字却能与这个存在了千万年的尊名对应起来？
为什么他首次推算异位面坐标，就能恰好找到另一个神格碎片霍布埃夫所在的位面？
为什么光明女神会恰好在这两个位面之间设下陷阱？难道她早就知道了黑暗之神所有神格碎片所在的位置？
……
艾伦暂时想不明白。
不过结合他之前在法师塔藏书阁**区的经历，他隐隐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很可能是黑暗之神的前身，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那一双无形的手，推动他进入了法师塔，找回了曾经的记忆碎片，以及《本源》；也促使他来到了佩恩位面，找到了掌管“众生之父”权柄的霍布埃夫。
………
当然，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想这些问题。
因为如天使乌列所说，霍布埃夫现在正打算反客为主，夺取艾伦身上“黑暗之主”的神格和权柄。
艾伦必须得承认，霍布埃夫这家伙虽然脑回路不太正常，但却狡猾得很，之前主动把底牌展示出来，骗取了艾伦的信任，等到艾伦陷入昏迷之后，又悄悄溜到艾伦身边，打算趁着艾伦最虚弱的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是因为艾伦融合了神国中的“黑暗之主”之石，让他的灵魂与神格、与神国合而为一，拥有了更高级的权限，使得他能够直接感受到霍布埃夫的接近，恐怕霍布埃夫那个狡猾的混蛋早就得逞了。
“伊利亚菲尼克斯，你别逞强了，”被囚禁在神国的天使乌列继续嘴硬地嘲讽道，“死到临头了，还装出这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有意思吗？”
艾伦淡淡看了他一眼，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在我的神国中，天使不得说话。”
乌列顿时闭上嘴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神国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让艾伦感觉舒服多了。
此时此刻，他的身子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他明白，这时候霍布埃夫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试图通过抽出他魂魄的方式，夺取他意识世界里的神秘黑色晶石也就是代表“黑暗之主”的神格碎片。
但艾伦一点也不慌张。
霍布埃夫出手夺取神格的同时，却也把他自己暴露在了艾伦的面前。
也就是说，艾伦也因此有了机会，夺走霍布埃夫那一份神格碎片，将两个碎片合二为一，从而拥有更强大的权柄和力量，在与光明女神的最终对决之前积攒更多的实力。
艾伦必须得承认，如果放在以往，要让他主动对霍布埃夫出手，去夺取神格碎片，恐怕他心头会过意不去。
毕竟他自认为是个重情义之人。霍布埃夫在进攻灰鹰堡的时候帮过他，他也自然不会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
但现在，既然霍布埃夫主动出手了，那么艾伦心中便也再无顾忌。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艾伦被透支的神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如果仅仅只是用于自保，却已足够。
于是，当他半透明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荒芜的神国之际，他忽然伸出右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拽。
…………
与此同时，山间的洞穴中。
圣女伊莎贝拉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眼睁睁地看着霍布埃夫一步一步地走近昏迷中的使者大人身边，只恨自己无力阻挡。
没办法，压在她身上的那只烤兔子实在太重了，使她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霍布埃夫站在艾伦的身边，盯着艾伦苍白的面孔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心软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戏谑地说道。
然后他朝着艾伦伸出了手。
顿时，他的手心里仿佛有了一个无形的、吞噬万物的旋涡。在这股强大的吸引力作用下，艾伦的身上也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朝着霍布埃夫的手心飘去。
“众生之父”，即造物权柄。
拥有这样的权柄，可以凭空创造生命，把灵魂赋予众生。
当然，这也意味着，如果他哪一天反悔了，他也可以选择把灵魂从那个生物身上抽出来。
于是此时此刻，霍布埃夫正在尝试抽取艾伦的魂魄。
他感觉得出来，艾伦的那部分神格，已经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如果他要夺取艾伦的神格碎片，他必须把艾伦的灵魂完整地抽取出来，再把神格从他的魂魄中强行剥离。
而在这个过程中，艾伦的灵魂很可能就此支离破碎，变得残缺不全，不仅仅会让他失去超凡力量，还会让他失去很多记忆。
倘若处理不当，还有可能就此魂飞魄散。
显然，神格掠夺根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霍布埃夫，你这个混蛋！”只听见伊莎贝拉躺在地上继续骂道，“你如果伤害了使者大人，吾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霍布埃夫冷笑一声，淡淡道：“但你无法阻止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艾伦身上的黑雾变得愈发浓郁，标志着他身上的神性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剥离出来。
而霍布埃夫那双红眼睛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仿佛一个饥饿了好几天的人，正在享受一次难得的飨宴。
然而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霍布埃夫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突然失效，再也无法继续抽取艾伦的身上的魂魄了。
与此同时，仿佛艾伦的身上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把那些飘散在空中的黑色雾气重新吸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很快，艾伦飘离的魂魄重回身体，脸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血色。
但事情显然没有就此结束。
霍布埃夫突然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也被那股力量吸出去了。
看到霍布埃夫这副突然愣在原地的模样，伊莎贝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愉快的微笑，似乎在对他说：
“瞧瞧，你的报应来了！”
当然，在这危急的关头，霍布埃夫虽然心头气急败坏，但他仍然保持了冷静，开始尝试切断自己与艾伦的联系。
他知道，当自己尝试使用抽取灵魂的能力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灵魂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换做以前，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霍布埃夫以前的对手，都是佩恩位面的土著，灵魂力量远远逊色于他。就算他把弱点主动暴露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可能有发起反击的能力。
今天，霍布埃夫以为，艾伦陷入昏迷之中，毫无抵抗力，自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自己的这一行动绝不可能失败。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难不成艾伦之前一直是在装晕，只是为了示弱，然后钓他上钩？
霍布埃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想起来，黑暗之神的前身，可是有“诡计之神”的称号的。那么艾伦玩一点阴谋诡计，似乎也不在意料之外。
如果这真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那他还是赶紧先溜为快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布埃夫突然感觉，自己逃不掉了。
因为躺在巨石上的艾伦已经睁开了眼睛。
不是霍布埃夫记忆里的湛蓝色，而是深邃的黑色。
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霍布埃夫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艾伦的眼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颜色。
霍布埃夫一时心神恍惚。
不知不觉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出了身躯，悬浮在空气之中，茫然无措地观察着洞穴中的环境，似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而与此同时，霍布埃夫的法力仿佛也失效了。
就在艾伦苏醒的一瞬间，压在伊莎贝拉身上的那只变异烤兔子很快便恢复了原状，重新变回了毫无生机、还有些凉了的烧烤。
伊莎贝拉立即站起身，从地上搬起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霍布埃夫的脑袋。
霍布埃夫此时处在魂魄出窍的状态，对此毫无察觉。
直到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他才迟钝地痛哼了一声，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然后，伊莎贝拉惊喜地望向艾伦道：“使者大人，您终于醒了？”
伊莎贝拉必须得承认，在使者大人陷入昏迷的这些天里，她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
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擅自带着使者大人离开灰鹰堡，来到这个山洞，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也无从验证。
甚至，当霍布埃夫找上门，试图加害于使者大人的时候，伊莎贝拉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这个仓促之下做出的选择，把使者大人逼入了绝境。
她无力反抗，心头也无比煎熬。
所幸现在使者大人终于醒来了。
伊莎贝拉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认知里，就连光明女神派来的天使，都曾经是使者大人的手下败将。那么一个只敢趁着使者大人昏迷来悄悄偷袭的霍布埃夫，肯定更不可能是使者大人的对手。
只要使者大人醒来，那么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而这时候，艾伦也缓缓从巨石上坐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伊莎贝拉盖在他身上的染血斗篷缓缓地滑落在地。
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刚刚说话的伊莎贝拉身上，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则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盯着倒在地上、神色麻木的霍布埃夫身上。
“谢谢你，‘古怪的’霍布埃夫，没想到你竟然主动给我送上了一份大礼。”艾伦淡淡说道。
霍布埃夫直愣愣地盯着他，神色就像木头人一样僵硬，没有应答，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艾伦知道，这是他此时魂魄分离、残缺不全的表现。
不过艾伦当然不会等他回答。
他轻轻抬起右手，朝着霍布埃夫做出了一个向上提拉的动作，顿时，一股暗红色的雾气从霍布埃夫的体内涌了出来，漂浮在空气之中，仿佛一团爆开的血雾。
接着，艾伦右手握拳，这团血雾迅速地凝聚在一起，由雾气的状态，变成了凝聚的液体，最后变成了固态的晶体，好似漂浮在空中的、闪闪发光的红色水晶。
艾伦明白，这就是代表“众生之父”的神格碎片。
相比于神秘、沉寂的“黑暗之主”碎片，这些暗红色的晶石似乎要更具生机一些，仿佛一条流淌的鲜血长河，从中可以演化出芸芸众生。
与此同时，艾伦也明显地感觉到，这些暗红色晶体中所蕴含的神力，比自己意识世界里的黑色晶石要逊色不少，甚至还隐隐表现出了畏惧的情绪。
这似乎意味着，在黑暗之神神格的三个碎片中，“黑暗之主”占据主导地位。
“怪不得霍布埃夫在我昏迷之后才敢动手，”艾伦在心头默默想道，“而在我醒着的时候，他却表现得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同样在岩洞里的伊莎贝拉，还有早已被忽视的士兵海曼，显然也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暗红色晶体。
海曼此时非常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趁乱偷偷地溜走，而是选择遵从内心，乖乖地听伊莎贝拉的话，留在这山洞里。
现在黑暗神殿那个无比可怕的使者醒了。
而那个使者面前的深红色晶石，竟也能让他感受到强烈的威压。
并不是因为力量的强大。
而是因为层次、位格、尊卑上的差异。
当海曼抬起头正视那暗红色的晶石的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正处于一位古老而伟大的存在的目光注视之下。
那目光淡漠而无情，仿佛世间万事万物都微不足道。
至于伊莎贝拉，则对这一幕感到更加惊讶了。
因为她从那暗红色的晶石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
一种与伟大的黑暗之神相似的气息。
第四章 新的神格碎片（二合一）
当伊莎贝拉看到艾伦面前的、飘在半空中的那些暗红色晶石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刚才霍布埃夫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你不如问问你的使者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此时很迷茫。
《黑暗圣典》曾经告诉过她，在每一个历史时期，“使者”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使者”承载着伟大的黑暗之神的意志来到凡间，凭借深不可测的力量和远超常人的智慧，拯救信徒们脱离苦海，带领黑暗神殿走向复兴。
但现在，奇怪的是，在霍布埃夫这个怪人的身上，竟然也会有黑暗之神的气息！
而且，霍布埃夫竟然敢向使者大人出手，声称“要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说霍布埃夫这人平日里一向有些神经质，说起话来常常思维跳跃、语无伦次。
但在伊莎贝拉的印象里，霍布埃夫真正做事的时候，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一向表现得很低调。平日里，他总是低着头，把自己隐藏在铁血大公爵身边的阴影里，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正因如此，当霍布埃夫发现自己的计划失败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拼命反抗、奋力一搏，而是果断逃跑。
所以，伊莎贝拉并不认为，霍布埃夫是在跟她开玩笑。
那么问题来了
霍布埃夫究竟是什么人？他和使者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想要从使者大人身上取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使者大人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霍布埃夫会对她说，“你的使者大人欺骗了你”？
……
不过，伊莎贝拉很快便遏制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黑暗圣典》教导她，在黑暗神殿，使者大人不论做什么事情，哪怕非常荒唐，都不要去问为什么。
或许使者大人确实跟霍布埃夫有些私底下的恩恩怨怨……
但这又关她这个信徒什么事儿呢？
只是……每当伊莎贝拉想起艾伦像一具尸体一样，孤零零地躺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的画面时，她又感觉自己思绪混乱，忍不住去为使者大人的安危、为黑暗神殿的未来提心吊胆。
现在，使者大人昏迷不过短短几天，伊莎贝拉就有一种精神支柱即将崩塌的感觉。
在此期间，不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她的必须得去承受这些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不论是好是坏。
这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沉重的压力。
但她转念又想，在此之前，使者大人不也肩负着同样的、甚至更加沉重的担子？
他带着复兴黑暗神殿使命来到信徒们的身边。
为了给信徒们信心，他总是把强大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力，不论成败，他也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负责。
若非见到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模样，伊莎贝拉还真不敢相信，使者大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强大到能够替使者大人分担一些压力，与他一起直面那些强大的敌人。
…………
艾伦盯着漂浮在前方空气中的暗红色晶体，沉默了许久。
在他看到这些晶体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了一些记忆关于如何融合神格碎片的记忆。
但他并没有急着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命运中一切的馈赠，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如在艾伦获得原本那枚神秘的黑色晶石的时候，他的命运就与黑暗神殿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此时此刻，若他选择接纳这一枚神格碎片，就必须接受它背后的一切
包括“众生之父”的尊名，包括霍布埃夫曾经的记忆，包括它的权柄与桎梏，包括它背后的一切责任、因果和宿命……
总而言之，那是又一份沉重担子。
而在接受这一新的神格碎片之后，他还有可能像光明女神一样，一点一点地抛弃人性，抛弃情感，不断向着纯粹的神性靠拢。
然后，如法师塔考核中看到的幻像那样，独自坐在高高的黑铁神座之上，无人陪伴，寂寞冷清。
在这一瞬间，艾伦想到了很多人和事：他想到了黑暗神殿那些对自己顶礼膜拜的信徒们，想到了梦境世界里不择手段想要夺走自己权柄的伊兰妮，以及化作梦幻般金色泡沫的凯瑟琳……不知不觉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生中，总会有一些东西是无法逃避的。”他对自己说道。
然后他伸出右手，去触摸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暗红色晶体。
洞穴中骤然大放红光。
伊莎贝拉立即伸手捂住眼睛。
士兵海曼也再次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再也不敢朝艾伦的方向看一眼。
…………
布雷登王国近期天气渐渐转寒。
法师塔塔主、传奇法师默林斯仍然和以前一样，待在自己位于法师塔塔顶的办公室里，独自研究自己的预言魔法和占星魔法。
这间办公室宽敞明亮，书桌、试验台、书架、沙发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但书桌上的书本和魔法仪器却摆得乱七八糟，一眼看上去，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收拾过的那种。
在他身边，依旧只有那只巨嘴鸟陪伴着他，时不时说一句“默林斯你是不是傻了”、“默林斯你居然会犯这么弱智的错误”、“默林斯你要知道传奇法师没什么了不起的”等等令人恨不得把它拎起来揍它一顿的话语。
但今天，默林斯却出乎意料地一直保持沉默，竟没有反驳巨嘴鸟的这些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巨嘴鸟都开始感觉默林斯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默林斯不驳它的话语，它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嘲讽功夫还没练到家，毫无成就感可言。
“默林斯，你今天哑了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只见这只巨嘴鸟跳到默林斯的脑袋上，扑扇着翅膀说道，“难道你今天很享受被我嘲讽的感觉吗？呱，天呐，我真是万万没想到，默林斯你身为堂堂传奇法师，竟然有朝一日会变成受虐狂！这条消息如果刊登在《布雷登晨报》，恐怕整个王国都会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吧！”
但默林斯仍然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把手伸进了魔法师长袍的衣袋里，试图去找一件东西他的老师“无面先知”送给他的那枚可以用来占卜的硬币。
口袋中空空如也。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在数十天之前，早已把这枚硬币送给了自己的学生艾伦约克，希望在他探索异位面的时候能够帮到他。
“原来堂堂传奇法师也会健忘啊！”默林斯无奈地心想。
想到这里，他终于伸出手，把站在自己头顶上瑟的巨嘴鸟揪下来，放在前面的办公桌上。
然后，默林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巨嘴鸟说道：“巨嘴，你刚刚说谁是受虐狂？”
“当然是您呀，咱们伟大的不朽的睿智的英俊的传奇法师默林斯阁下啊”巨嘴鸟单脚站在默林斯的办公桌上，扇着翅膀自娱自乐地转了好几个圈，顺便踢翻了默林斯的一瓶墨水。
不过，当巨嘴鸟看见默林斯脸色变得阴冷，准备拎起身边的魔杖，朝它挥过来的时候，它立即吓得改口道：
“呱，哦不，是我，我说的是我！我才是受虐狂！”
一边说着，它还一边展开翅膀，朝默林斯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
默林斯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魔杖。
巨嘴鸟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飞到了默林斯的耳边，凑着默林斯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说道：“默林斯，我看你有些烦恼，可以跟我说说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我预感到了一场危机，一场针对我的危机，”默林斯以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就好像他叙述的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一样，“最近几天，我算尽了一切可能性，结果都是，我无法从这场危机中逃脱。”
“默林斯，你现在可是传奇法师，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连传奇法师都无法逃脱的危机？”巨嘴鸟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诧异。
“巨嘴，你应该明白，传奇法师也不是无敌的存在，”默林斯有些感慨地说道，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飘向了窗外，仿佛是在追忆过去，“我的老师‘无面先知’曾经说过一句话，‘传奇仅仅只是开始’。
“那时候，他告诉我说，晋升传奇境界，不过是获得了一张探索无尽位面的门票罢了。而在传奇之上，还有无穷的奥秘。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一度野心勃勃，曾经希望自己能够到达那传说中的境界。
“不过，待我一步步地开始学魔法的时候，我才深切地体会到，魔法比我想象中要困难得多。我这辈子能够到达传奇境界，已经称得上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而传奇之上的境界……我不敢想象会有多么可怕。
“所以我对这场危机充满了担忧。
“但我仔细想想，有传奇之上的存在看得起我，愿意屈尊对我出手，好像也侧面证明了我的实力很不一般呢！”
“啧啧，不愧是默林斯，”巨嘴鸟在一旁赞叹道，“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找理由自夸！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但与此同时，巨嘴鸟却飞到了巨大的书架的旁边，焦虑地快速浏览每一本书的标题，想要找到一些关于传奇之上境界的资料。
“巨嘴，不必找了，”默林斯忽然淡淡开口道，“其实，这个危机并不是无解的。
“我在未来的命运长河中看到，如果我选择逃避，将必死无疑；但如果我选择直面死亡，或许能找到了一线生的希望。”
听到默林斯的话，巨嘴鸟停下了在书架上找书的动作，转过头，盯着默林斯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那你可要小心啊！”它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会的。”默林斯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一如当年那个跟随“无面先知”学魔法的狂妄少年。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里忽然有金色的光芒闪烁。
这光亮的刺眼，质感仿佛液态的金属一般，在屋子里渐渐凝聚出了人的形态。
那人高大挺拔、面貌俊美，有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出尘气息。
“拉斐尔，你来了。”默林斯站起身，微笑着望向他。
来人无疑是光明教会的降临天使拉斐尔。
“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拉斐尔淡淡道。
“我知道。”默林斯笑着说道。他知道拉斐尔想自己死。
“那就好。”
话音落罢，两人一起消失在办公室中。
只留下一只巨嘴鸟，孤零零地被留在这里，不知所措。
…………
在艾伦接触到暗红色晶石的一瞬间，他的意识瞬间穿梭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里。
这里雾气氤氲，红光闪烁。在雾气迷蒙的地方，还可以看见无数变幻的影像，似乎在叙述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
艾伦第一眼便从一处影像中看见了霍布埃夫。
乍一眼看上去，仿佛是由霍布埃夫的记忆组成的世界，但若仔细观察，艾伦却发现霍布埃夫只占据了这个世界中很小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出现在这些影像上
他们都从哇哇大哭的婴儿开始，逐渐成长为健壮的青年，又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人，最终成了一盒骨灰，被埋进坟墓。
霍布埃夫，便是这些影像中的排在最末的一人。
这些雾气中的影像，表示的是“众生之父”神格碎片的持有者在世间一次又一次死去，然后一次又一次转世投胎成新生儿，体验一次又一次的不同人生。
霍布埃夫，自然便是最后一次转生。
这个神格碎片中不仅仅有霍布埃夫的记忆。
还有在他之前的无数次轮回的记忆。
若非艾伦及时取出了他体内的神格碎片，恐怕霍布埃夫现在会再次投胎转世，以婴儿的形式再次重生。
…………
ps：感谢揽月笑痴情的500打赏！
第五章 “众生之父”权柄（二合一）
望着面前这些“众生之父”神格持有者一次又一次轮回转世的影像，艾伦终于明白，为什么黑暗之神上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但霍布埃夫却只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凡人。
“或许，黑暗之神前身不仅仅把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三，还把自己的灵魂也一分为三，”艾伦在心头默默地思索道，“这三份灵魂，便成了三个不同的个体，在不同的位面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死了之后，便又转世重生。
“嘿，说不定，在我穿越之前，地球上的‘赵诚’也是黑暗之神灵魂碎片的一次转世呢。
“只是……黑暗之神前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觉得自相残杀很有意思？
“或者，他当年也像光明女神一样，因为信仰的问题，造成了人格分裂？就像梦境世界里的凯瑟琳和伊兰妮？
“甚至更严重一些，直接变成了三个不同的个体？
“可问题在于，上万年前的黑暗之神，是如何知道我和霍布埃夫的名字，并创造出尊名中的变位词密码的？
“难道黑暗之神也会预言术？
“……”
艾伦暂时还想不明白。
然而就在这时候，关于霍布埃夫的那段影像忽然吸引了艾伦的注意力。
他看见年轻的霍布埃夫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在一页纸上快速书写着一行行文字，其中包括这样一些内容
“三枚神格中，明显是另一枚占据主导地位。”
“他们来了，我应该怎么办？”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着，为什么非要承载这么沉重的命运？为什么必须直面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
“……”
写到这里，影像里的霍布埃夫停下笔来，稍稍思忖了片刻，然后又在纸上写了一句：
“我想活着。”
“所以另外的人必须死。”
他写的这句话，看上去似乎语气坚决。
但从霍布埃夫的表情上，艾伦却能看出他的犹豫与挣扎。
艾伦明白，自己与霍布埃夫，以及一个还不知道名字身份的家伙，既是不能共生的死敌，也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他们每个人的目的，不过是简单的“活下去”罢了。
却在命运的推动之下，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黑暗之神前身……他究竟在想什么呢？”艾伦在心头默默道。
接下来，艾伦这雾色迷蒙的影像中看到，霍布埃夫跟随命运的指引，来到了铁血大公爵的领地上，成了铁血大公爵的私人顾问，然后跟公爵一起，迎接以大祭司德尔菲为首的黑暗神殿信徒们。
自然而然，艾伦也听到霍布埃夫与德尔菲之间那组莫名其妙的对话
德尔菲：“埃夫先生，你以前信仰过神明吗？”
霍布：“我只信我自己。”
德尔菲：“为什么你愿意替铁血大公爵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私人顾问？”
霍布：“这是我命中注定要做的事情。”
德尔菲：“命中注定？”
霍布：“我将在铁血大公爵的领地上，遇到我生命的另一半。”
“……”
当时，大祭司德尔菲的表情很怪异，显然把霍布埃夫当成了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神经病。
但艾伦此刻却明白，霍布埃夫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随着艾伦心念一动，周围的影像瞬间消失了，迷蒙的雾气也化作了暗红色的漩涡，疯狂地涌入了他的意识世界里。
而他意识世界里原本那块神秘的黑色晶石也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苏醒，像一个饥渴的孩童一样，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暗红色的雾气。
几分钟后，红色烟雾彻底融入了黑色晶石之中。
而黑色晶石依旧和原来一模一样。
除了隐隐约约泛着暗红色光泽之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
与此同时，艾伦的意识则循着命运之线，再度回归了神国之中。
这一回，艾伦直接出现在了巨大的深坑旁边，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众生之父”和“死灵君王”的那两块石头。
他沉吟片刻，然后弯下腰，伸手去触碰那枚写着“众生之父”的石头。
那块石头很快化作一抹暗红色的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艾伦的手心。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玄异力量也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循着他的血脉，融入到了意识世界里的黑色晶石之中。
这时候，艾伦感觉，自己对这个神国的掌控程度，似乎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说上一次，艾伦的感觉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那么这一回，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自家沙发上，静静等待着仆人们的侍候。
然后，艾伦站在巨坑的旁边，像上回一样，缓缓地抬起右手，试图修复这个破败不堪的神国。
黑色雾气缓缓蒸腾，无数巨石悬浮到了半空中，伴随着如雷声般的轰鸣，像积木一样，快速地拼接在一起。
不到一分钟，便形成了一座倒三角形状的浮空岛屿。
因为拥有了更多的权限，艾伦此次修复神国，要比上次顺利得多。在修复整座浮岛的过程中，都没有产生疲惫的感觉。
直到他准备修复浮岛上的神殿时，他才感到有一点吃力。
于是，艾伦立即选择到此为止，没有继续去重建神殿。
因为神国中有一个精通嘲讽技能的天使。
如果那座神殿建到一半突然垮了，鬼知道那天使乌列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艾伦现在可没有跟天使斗嘴的心情。
他沉默了几秒钟后，便消失在了原地，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神国中唯一的信徒，查尔斯布莱克，用惊愕的目光关注着神国中发生的一切。
在查尔斯的感知里，刚才的黑暗之神，似乎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准确来说，他每一次见到伟大的黑暗之神，从藏书阁**区，到这片神国，这位神明的身上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每一次都会变得更加强大，也变得更像上千年前高居神座的那个身影。
这些年来，这位神明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为何他会堕入凡间，然后又一步步重新走向神座？
至于被关押在神国里的天使乌列，因为被艾伦设置了“此地禁止天使说话”的规则，憋了一肚子牢骚，却发泄不出来，感觉难受不已。
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这天使从地上捡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地上“噌噌噌”地快速写字：
“伊利亚菲尼克斯你这个混蛋！还不快把我放出去！”
“伟大的光明女神饶不了你的！”
“伊利亚菲尼克斯，你有胆就出来啊！整天躲着我，你还是男人吗？”
“好吧，你确实不是男人。你是神。”
“……”
天使乌列连着写了好几行字，终于抒发出满腔胸臆，只觉得酣畅淋漓，舒爽极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地面上尘土飞扬，乌列写在地上的字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乌列气急败坏。
不过，除了一边跺脚，一边在脑子里痛骂伊利亚菲尼克斯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旁边的查尔斯布莱克看到这天使暴躁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他实在想不通，光明女神虽然有时手段阴了一点，但起码也是个一本正经的女神为什么她用神性创造的天使，竟然会如此的……具有喜感？
难不成光明女神在神国中太寂寞了，所以用神性捏了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
…………
当艾伦的意识回归现实之后，山洞里的刺眼红光自然也散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伊莎贝拉站在一边，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本想立即上前，去问问使者大人，他是否一切安好。
不过，当她看到艾伦的眼睛时，她却有些犹豫了。
她注意到，此时此刻，艾伦眼睛的颜色于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以前是天空般澄净的湛蓝色，现在的颜色却深了不少，成了深邃如夜空般的靛蓝色。
除此之外，似乎又多了一份淡漠而威严的气质。
他仿佛从远古活到现在，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世俗的权力与金钱在他的眼中宛如尘土；王侯将相、风流人物，与他超然的地位和强大的实力相比，似乎也不值一提。
就连长期与之相处的伊莎贝拉，此时内心深处也萌生出了自行惭愧的感觉，一时竟不敢主动开口。
至于一直被忽视的士兵海曼，则更是缩在巨石的后面，不敢露面。
他感觉得到，此时黑暗神殿的这位神秘使者，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以至于海曼根本不敢把此时的使者，和之前那个躺在巨石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还好我刚才没有逃跑，”海曼又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不然我恐怕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艾伦很快便注意到了伊莎贝拉脸上不太对劲的表情。
他这才意识到，当神格融合之后，所附带的威压也翻了一倍，甚至有些超脱了“使者”这个人设应有的范围，便立即收敛了威压，伊莎贝拉和海曼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艾伦对伊莎贝拉问道：“饿了吗？”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
她今天叫海曼去森林里抓了只兔子，正打算烤了吃，没料到霍布埃夫突然闯了进来，还把挂在烧烤架上的兔子变成了怪物，压得伊莎贝拉不能动弹。
现在，虽然这烤兔子恢复了原状，但伊莎贝拉却对它根本没有食欲了。
毕竟这兔子不仅变异过，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与此同时，躲在巨石后面的海曼的肚子也“咕咕”叫了好几声，本想大喊一声“我也饿了”，却根本没胆量叫出来，只能默默地咽口水。
艾伦笑了笑，然后伸手指着山洞门口的那一株灌木。
顿时，随着艾伦心念一动，仿佛时间被加速了一般，那灌木迅速地生长、开花、结果。
不过，那灌木上结出来的果实，却并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果实。
而是黑椒煎牛排、番茄酱扮意面、奶油蘑菇汤、三球冰淇淋……等各式各样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物。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艾伦在心头感慨道，“不得不说，‘众生之父’权柄真是太实用了。像霍布埃夫那样只会拿它制造生物武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本来还打算照着霍华德的手艺，在灌木上变一个三明治出来，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成功。
然后，艾伦看了看岩洞中简陋的环境，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用餐的好地方，便再次指了指那株灌木。
于是，那灌木朝洞内伸出了一根树枝。
很快，那根树枝上便长出了一张造型精致的方形餐桌，几把高背木椅，以及整齐摆放的餐具。
艾伦挥了挥手，树上结出来的食物就纷纷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桌上的盘子里。
“伊莎贝拉小姐，我邀请你来和我一起用餐。”艾伦朝伊莎贝拉彬彬有礼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这是我的荣幸。”伊莎贝拉屈膝行礼。
看到艾伦的举动，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使者大人没有变，依旧和以前一样，很有幽默感呢。
于是，两人就面对面坐在岩洞中的餐桌两侧，以优雅的姿态，消灭着这些无中生有的食物，就仿佛是在参加贵族们的烛光晚宴一样。
伊莎贝拉尽情享受着美食。
在吃了几天的烤兔子之后，她甚至感觉这是她这辈子享受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至于艾伦，虽然这些食物都是按照他记忆里的美味佳肴变出来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这些食物没有以前那么吸引自己了。
他的味觉并没有消失，但“美味”这东西，却难以再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准确来说，是他潜意识里觉得，“美食”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让他产生情绪起伏。
没有情绪，自然也谈不上“享受”。
只能算是机械化的进食罢了。
就这样，十五分钟后，艾伦便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然后把一直躲在石头后面的海曼叫来餐桌旁边，让他来帮忙消灭剩下的食物。
为了让海曼不感到紧张，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令人疲惫的营业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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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暗神殿的考核（二合一）
铁血大公爵准确来说，应该是灰鹰堡国王梅菲尔德一世，虽然不喜欢黑暗神殿压在自己头上，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虽然现在黑暗神殿大祭司昏迷不醒，使者和圣女也失踪了，但剩下的神职人员们也不能小觑。他们拥有强大的神眷力量，战斗力远超常人，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徐徐图之。
然而，最让国王生气的一件事情却是，他曾经的死党、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凡恩伊格尼尔，竟然拒绝了他的要求，选择了黑暗神殿！
如果说黑暗神殿那群人，只是让国王心情烦躁。
那么凡恩伊格尼尔的背叛，却让国王气得怒火中烧。
这感觉，就像是养了好多年的白菜突然被猪拱了一样。
国王曾把自己关在华丽的王宫寝室里，拎起自己的天鹅绒枕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在地上。
大概发泄了整整一个下午，国王才稍稍解气。
他发誓，待他彻底击败黑暗神殿、掌控大权之后，他一定要让凡恩那家伙生不如死。
…………
而被国王念叨了一遍又一遍的凡恩伊格尼尔，此刻则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老师、大祭司德尔菲的身边，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实话实说，自从凡恩拒绝按照国王的命令、杀死昏迷的大祭司德尔菲之后，他每一天都感到很后怕，生怕国王气急败坏，派杀手来一刀捅死自己。
毕竟，作为效忠于国王的封臣和国王小时候的玩伴，服从于国王的命令可谓是凡恩骨子里的本能。
在此之前，凡恩就是接了国王的密令，去黑暗神殿当卧底。
然后运气不错地，被大祭司德尔菲收作了学生第一个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不过，即便凡恩在黑暗神殿拥有了如此崇高的地位，他依然在认真履行自己作为一个卧底的职责。
黑暗神殿的一切决策，他都会通过秘密的渠道，暗中汇报给曾经的铁血大公爵，也就是现在的国王。
虽然大祭司德尔菲，还有黑暗神殿的其他信徒们，都待他不错，都把他视作亲人，耐心地教他知识，教导他使用神眷力量。
但潜意识中，凡恩依旧把自己当成铁血大公爵的人。
直到最近，当这位刚刚及加冕的国王命令凡恩弑师夺权后，凡恩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变成了黑暗神殿的形状。
于是，待凡恩按照医生肖恩德里克的要求，给大祭司德尔菲的伤口涂药之后，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向伟大的黑暗之神祈祷，只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也希望自己能在国王的报复中保全性命。
凡恩很了解国王。
他知道，这位国王非常记仇，而且锱铢必较。
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候，凡恩突然听见了一个沙哑的熟悉的声音：
“……凡恩，有水吗？”
听到这声音，凡恩立即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祭司德尔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伸出一只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老师，让我来扶您！”
看到大祭司艰难起身的模样，凡恩立即伸手搀扶，同时把几个靠枕垫在了大祭司的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
接着，凡恩又给大祭司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喂进他的口中。
“老师，您什么时候醒了？”片刻之后，凡恩好奇地问道。
大祭司德尔菲意味深长地看了凡恩一眼，笑而不语。
对于大祭司此时态度，凡恩起初感到有些困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凡恩凝神思索了几分钟，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您……您几天前就醒了？”
“没错。”大祭司德尔菲微笑着点了点头。
凡恩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身上竟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祭司说，他几天前就醒了。
“也就是说，几天前，当我想要杀死大祭司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还好，还好，我最后没有选择动手。
“大祭司的神眷力量比我要强得多。
“如果我真的听从了国王的命令，恐怕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吧！
“……”
总而言之，凡恩越想越庆幸。
只听见大祭司德尔菲接着笑道：“凡恩，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考验？”凡恩微微皱起眉头。
“是的，一个关于你是否能够真正成为黑暗神殿一份子的考验，”大祭司呵呵笑着，伸出一只手，揉乱了凡恩棕色的头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一直私底下在给铁血大公爵那个小屁孩传递消息吗？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他梅菲尔德一世国王陛下了。”
“你们一直都知道这个？”凡恩惊讶地睁大眼睛，心跳也不自禁地开始加速。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位看上去很朴实的老师，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而大祭司搭在他脑袋上的那只手，也仿佛成了致命的武器，随时都有可能夺走他的性命。
“我们一直都知道，”大祭司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笑道，“实话实说，凡恩，你私底下传递给铁血大公爵那个小屁孩的消息，都是我们预先设计好的；也就是说，公爵知道的那些情报，本质上是我们希望他知道的。
“时至今日，不论是你，还是公爵，都不知道我们黑暗神殿最核心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啊……”凡恩喃喃道，“其实……你们一直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我们为什么要信任一个别人的卧底呢？”大祭司笑着反问道。
“这倒是。”凡恩默默低下了头，只觉得尴尬至极，恨不得想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想想看，在过去的数十天里，他一直自作聪明，私底下搞小动作，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这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他自己，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看到凡恩这副窘迫的样子，德尔菲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下来，说道：“别害怕，凡恩，忠于自己的领主，是一个封臣应有的美德。只是现在，那位领主不再值得你追随罢了。
“不过还好，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恭喜你成为黑暗神殿的核心成员，以及国王梅菲尔德一世恨之入骨的敌人。接下来，我会把黑暗神殿真正的来历告诉你。”
“谢谢您，老师。可是……国王他……”
“你还在担心那个小屁孩的报复？”德尔菲突然笑出了声，“凡恩，你要明白，虽然他一直把黑暗神殿当做假想敌，但在我们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罢了。我相信，在你知道了黑暗神殿的来历后，一定不会后悔你做出的决定的。”
“那么老师，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替我保守秘密，不要把我醒来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当然，使者大人除外。我想看看，究竟有多少心怀不轨之人，会趁着我昏迷这段时间跳出来，然后我们便可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听到这话，凡恩突然有些同情刚刚加冕的年轻国王了。
…………
与此同时，山间的岩洞中。
艾伦、伊莎贝拉，还有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旁边的士兵海曼，终于结束了这顿美餐。
然后艾伦挥了挥手，桌上的残羹剩菜消失了，桌椅和餐具也消失了，那株灌木重新恢复了原状。
艾伦不得不又一次在心头默默感慨，“众生之父”的权柄真是太实用了，不仅不需要自己动手做饭，而且饭后也不需费力气去洗碗。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念头，就可以完成这些麻烦的事情。
“使者大人，接下来您有什么计划？”饭后，伊莎贝拉向艾伦问道。
艾伦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征服灰鹰王国的过程，实在是太快了。我们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城略地，却还未来得及收服人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肯定有人跳出来，想要夺走本应属于我们的果实。”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伊莎贝拉问。
“伊莎贝拉，你是否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艾伦笑着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因为一场战争不得不远走他乡。待他历经千辛万苦回家之后，他发现上百名贵族子弟聚集在他的宫殿里，终日宴饮作乐，并向他的妻子求婚，希望娶了他的妻子，成为新的国王。
“在神明的帮助下，这位国王变成了一个乞丐，暗地里回到宫中，看到了那些贵族子弟骄奢的嘴脸，也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忠贞不渝。最终，这位国王利用比武大会杀死了求婚者们，一家人终于团聚。”
“听上去真是个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伊莎贝拉评价道。
当然很精彩。艾伦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可是荷马史诗《奥德赛》的剧情，大名鼎鼎的“扮猪吃虎”流套路的鼻祖。
不过当然，艾伦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一句赞美，也不是为了去过一把“扮猪吃虎”的瘾。
而是为了
“伊莎贝拉，你是否注意到，我们过去站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了看不清真相的程度，”只听见艾伦接着说道，“下面的人只会把光辉灿烂的一面展示给我们，却把自己的阴暗面遮遮掩掩。
“我想，现在是时候放低姿态，重新回到人群之中，去看看他们每个人的本来面目，去看看他们是否值得信任。”
“确实。”伊莎贝拉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观点。
“来吧，伊莎贝拉，抓紧我的胳膊，”艾伦笑道，“这一回，你可要再借我用用你的易容能力。”
“没问题。”伊莎贝拉爽快答应。
待她话音落罢，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六芒星，两人一齐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一旁，士兵海曼愣愣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答应过伊莎贝拉，不经过她的同意，绝不离开这个洞穴一步。
现在，伊莎贝拉不声不响便走了，彻彻底底地忽视了他。
那这是否意味着，他将在这个洞穴里孤独地度过余生？
准确来说，应该是孤独地活活饿死，毕竟他可没办法让灌木上长出食物来。
然而正当海曼深感绝望之际，地面上再次出现了闪亮的六芒星图案，然后海曼从中看到了伊莎贝拉的身影。
“抱歉，海曼，刚才忘了跟你说，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歉疚地笑了笑，然后再次消失了。
…………
这一天，灰鹰堡曾经的海神教堂，也是现在黑暗神殿神官们的临时住址，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这是一个身材略有些臃肿的富商。他在往募捐箱里扔了一百个金币后，要求亲自见凡恩伊格尼尔一面。
凡恩派人搜了这个富商的身，在确认他不是国王派来的杀手之后，便同意和他见面。
刚一见面，这富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愿意出资帮你们在灰鹰堡建造新的黑暗神殿。”
这听上去像是天上掉馅饼，但凡恩伊格尼尔却保持了足够的警觉。
只听见凡恩微微眯起眼睛问道：“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很简单，”富商道，“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得到大祭司的洗礼，希望我们一家拥有‘神眷者’的头衔，并减免教会税，也希望必要的时候，黑暗神殿的武装队伍可以为我们提供保护。”
“不行，”凡恩想也没想，便干脆地拒绝道，“大祭司曾经说过，吾主之下，众生平等。我们这些侍奉黑暗之神的神官，不应为任何人提供特权。
“如果今天我们答应了你，那么明天也必须答应别人。特权者越多，普通人承受的压迫也就越大，黑暗神殿创造的人间天堂，也将不复存在。”
听到凡恩的回答，中年富商不怒反喜，微笑着夸赞道：
“恭喜你，考核通过。”
还未等凡恩反应过来，这富商便踏着一颗银色的六芒星，消失在原地。
凡恩愣了几分钟，终于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感到无比后怕。
“……使者大人竟然回来了？”
他必须得承认，黑暗神殿的生活实在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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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传奇之境（二合一）
当艾伦来到大祭司德尔菲的房间时，已经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望着伤势尚未痊愈的大祭司，艾伦拖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大祭司的床边。
与此同时，对于使者的突然到来，德尔菲感到惊讶不已，正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向使者大人行礼。
早在几个小时前，大祭司德尔菲早已从凡恩伊格尼尔那里知道，自己在进攻灰鹰堡的战斗中，因为身受重伤而陷入昏迷若非使者大人及时赶到，并且把自己救出来，恐怕自己早就丧命于天使乌列之手。
毫无疑问，使者大人便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大祭司德尔菲冥思苦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使者大人作为黑暗之神的代言人，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有无穷的智慧；而他在凡间的身份，也同样显赫而富裕。
德尔菲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还会缺什么。
“使者大人，您”
“不必谢我。”艾伦猜到了德尔菲想要说什么，于是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阻止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与此同时，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的大祭司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便明白了使者大人的意图，乖乖地躺了回去，不再挣扎。
“可大人，您毕竟费尽千辛万苦，把我从战场上救出来，如果我不说一声‘谢谢’”
“不必谢我，”艾伦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你我同为吾主神座下的仆人，好好把身体养好，为吾主多传播几年荣耀与光辉，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那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德尔菲点了点头，赞同了艾伦的话。
这时候，德尔菲终于注意到艾伦眼睛的颜色不再是原本的湛蓝色，反而变得暗沉了许多，像是深邃的夜空。
同时他也感觉到，使者大人消失几天后重新归来，似乎又变得强大了不少，给他的压迫感也更加强烈了一些。
甚至跟很多年前神迹降临的时候相去无几。
“或许使者大人在离开的这几天，又得到了来自吾主的新的馈赠。”德尔菲在心头默默猜测道。
当然，这个问题德尔菲没敢问出声来，找使者本人确认。
毕竟，使者的实力究竟如何，那可是神明的秘密，可轮不到他们这些信徒来瞎操心。
就在这时候，艾伦注意到了德尔菲身上的累累伤痕，纵横交错，看上去惨不忍睹。
但凭借“众生之父”的权柄，艾伦却能够感知到，德尔菲受到的最严重的伤，其实是内伤。
他的脊柱在战斗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使得他下半身的神经系统近乎完全瘫痪，难以下床。就算以肖恩德里克的医术，也很难让他彻底地痊愈。
他很可能下半生都将在轮椅上度过。
“若非我及时得到了‘众生之父’的权柄，恐怕我将就此损失一名得力干将。”艾伦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不过，艾伦也知道，“众生之父”的权柄，在改造生物的同时，也会给生物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比如说，当霍布埃夫在改造那头会飞的猪时，那猪的哀嚎声简直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于是，他想了想，对德尔菲说道：“德尔菲，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德尔菲不假思索地答道。
“坏消息是，你这一回伤得很重，除了这些你看得见的外伤外，你的脊柱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会使你的下半身彻底瘫痪，无法正常行走，只能依赖于轮椅。”艾伦说道。
“这没关系，”德尔菲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这一回能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算余生都坐在轮椅上，我也可以继续为吾主传播信仰与教义。
“那么，使者大人，好消息是什么呢？”
“好消息是，伟大的黑暗之神最近赐予了我一项新的能力，能够彻底治愈你身上的包括脊柱在内的所有伤。只是，在疗伤的过程中，你可能得承受前所未有的强烈痛苦。”
“赞美吾主！”听到艾伦的话，德尔菲把双手置于胸前虔诚地说道，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儿，对艾伦道，“使者大人，相比瘫痪一辈子，一点点痛苦实在是微不足道。我在此恳请您，用您那超凡脱俗的力量，治好我这可怕的伤势吧！拥有一具健康而有活力的身体，才能一路跟随您，把吾主的荣光洒向万千位面。”
听到他的话，艾伦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右手。
他的手心出现了一团暗红色的光芒。
接着这团光芒就像是一个红色的气球一样，飘了起来，飘到半空中，向着德尔菲飘去，然后没入了德尔菲的身体之中。
在生命力量的作用下，德尔菲的血肉、肌肤、骨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进行新陈代谢，一切伤口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迅速愈合。
待到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完全消失之际，看上去甚至还比以前更年轻几分。
而在整个疗伤的过程中，如艾伦所言，德尔菲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每一处的伤口，仿佛有亿万条毒蛇在啃食他的血肉，又仿佛在遭受凌迟的酷刑。
不过最痛苦的还是受损的脊柱。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就像是在外力敲打下碎裂成了无数段，然后又强行催生出了新的骨头。
但德尔菲一直默不作声，咬牙忍耐。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紧咬的牙关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眼角也不自禁地流出泪水，但却一直都没有哼出声来。
在德尔菲的一生中，自从家园被光明教会放火焚烧、父母也死于光明教会的屠杀之后，他经历过无数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的事情。与那些事情相比，身体因疗伤而产生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幸疗伤很快就结束了。
德尔菲披上外衣，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手脚灵活、浑身精力充沛，感觉就像是突然年轻了十几岁。
他望向艾伦，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道：“感谢大人的疗伤之恩！”
“不必客气，”艾伦道，“这一切都是吾主的恩赐。其实，德尔菲，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来跟你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一切谨听大人吩咐。”德尔菲立即道。
艾伦笑了笑，接着道：“似乎在我们离开后，你打算让凡恩伊格尼尔负责黑暗神殿在这个位面的事务？”
“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德尔菲点头承认，“凡恩是个好孩子。而且现在，他跟铁血大公爵不，国王梅菲尔德一世闹翻后，他除了忠于黑暗神殿外，别无选择。
“当然，如果大人您对他不满意，也可以另找他人。”
“不必了，我对他很满意，”艾伦淡淡道，“几分钟前，他很顺利地通过了我的小测试。
“我只是有些意外，最近我在外有事，你也昏迷不醒，铁血大公爵那小子是如何加冕成国王的？”
“听说是他自己把王冠戴到了自己头上。”德尔菲回答。
听到这话，艾伦忍不住笑出声来：“有趣，有趣。”
“那么使者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艾伦思忖片刻，回答道：“既然这个小屁孩不听话，那么换一个不就成了？”
…………
一番简短的谈话之后，艾伦便离开了德尔菲的住处。
按照两人商量的结果，德尔菲决定躺在床上继续假装昏迷，由艾伦去处理一切事情。
不过，艾伦并没有急着去找梅菲尔德一世算账。
他首先改找到伊莎贝拉，变了容貌，重新变成了身材臃肿的富商的模样，然后传了一张字条，约了一个人到酒馆中见面。
在酒馆中，艾伦点了一杯蜂蜜啤酒，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
几分钟后，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也来到酒馆中。
这人名叫卢卡斯，是灰鹰王国前国王查理二世的手下，曾经被派到铁血大公爵麾下的军队里打探消息，跟铁血大公爵的封臣肯尼伯爵私下里有勾结。
不过，就在卢卡斯跟肯尼伯爵暗暗传递消息的时候，却正巧被艾伦和伊莎贝拉抓了个正着，于是卢卡斯不得不在艾伦面前认怂，乖乖地立下誓言，暗中替艾伦做事情。
在灰鹰堡在攻破之后，卢卡斯立即选择投降，现在则成了现任国王梅菲尔德一世王宫中的一名侍卫。
艾伦把他找来，便是想打探一下王都里最近的消息。
“卢卡斯，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誓言锁链依旧在你的灵魂之中，”艾伦对卢卡斯淡淡说道，“请把你知道的一切情况如实告诉我。如有隐藏，或是欺骗，你都有可能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是，大人。”卢卡斯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卢卡斯把最近这段时间里，梅菲尔德一世的一系列举动全部都如实告诉了艾伦包括梅菲尔德一世自己给自己加冕，把一个叫雷克斯的底层神官选为了黑暗神殿的代理大祭司，同时一边削减黑暗神殿的武装力量，一边大肆扩张自己麾下的军队。
除此之外，还试图对外夸大自身的战绩，同时把黑暗神殿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草草带过。
以至于现在，很多不知情的民众们只知道梅菲尔德一世拥有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却根本不知道艾伦与天使乌列之间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真是个淘神的小屁孩啊！”听完卢卡斯的叙述后，艾伦在心头默默感慨道。
“那你知道梅菲尔德一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艾伦思忖片刻后，接着问道。
“他打算给黑暗神殿招募新的神官。”卢卡斯回答道。
“他只是国王，并不是黑暗神殿的大祭司。他没有这样做的权力。”
“这是他以雷克斯的名义发布的通告。”
“原来如此。”艾伦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默默思考着自己的应对方案。
不得不说，国王梅菲尔德一世这一步棋子下得不错，以“给黑暗神殿招募新神官”的名义，把自己的心腹往黑暗神殿里面塞，最终把黑暗神殿潜移默化地变成自己的势力。
如果黑暗神殿跟佩恩位面的本土教派一样弱小无用，恐怕国王早就得逞了。
只可惜，时至今日，梅菲尔德一世仍然低估了黑暗神殿真正的实力。
对于艾伦来说，解决掉这个小屁孩国王并不困难，但在此之后，如何继续维系黑暗神殿的信仰，才是真正的难题。
毕竟，他们终究将离开这个位面。
…………
与此同时。
传奇法师默林斯与降临天使拉斐尔在位面晶壁间的虚空中久久对峙。
这里充斥着汹涌的空间乱流，普通人只要沾到一点点，就会立即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死无葬身之地。
但默林斯身为传奇法师，生命形式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使得他可以在空间乱流上如履平地。
因为传奇级别的战斗具有极强的破坏性，默林斯不希望毁坏法师塔，便直接跨过虚空，带着拉斐尔来到了这里。
这是默林斯生平第一次来到位面缝隙。
不得不说，他的心头还是感到有些紧张。
不过，他自然不会把紧张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了淡定自若的微笑，对天使拉斐尔说道：“你做好准备了吗？如果准备好，我就动手了。”
然而，天使拉斐尔的回答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默林斯，你以为我来找你，真的是想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话，默林斯感到有些纳闷：“那你是想来做什么？”
他最初以为，拉斐尔是来法师塔算账的毕竟艾伦弄死了光明教会一个大主教，而他作为艾伦的老师，理应替自己的学生遮风挡雨，按照曾经的诺言，把一切强敌挡在外面。
拉斐尔笑了笑，接着道：“那么默林斯，你是否知道，为什么这个位面历史上的所有传奇法师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你一个新晋传奇？难道真如你以为的那样，他们都去无穷位面间寻找真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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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流放
默林斯淡定地看着拉斐尔：“探寻真理，是每一个法师毕生的梦想与追求。像你这样的天使，自然无法理解他们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么默林斯，你为何不跟他们一样，在晋升传奇后就去万千位面间探寻所谓的真理呢？”天使拉斐尔微微一笑，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默林斯道。
听到这话，默林斯的脑海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依旧不甘示弱地说道：“在这个位面，我还有未尽的责任在我离开之前，我要确保法师塔学员们的安全，也要把我的知识传授给我的学生。”
“你有责任在身，难道你的先辈们就没有责任？”拉斐尔稍稍提高音量，接着说道，“难道他们真的是无情无义、毫无责任感的人，为了所谓的真理，放弃了当下的一切？”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默林斯淡淡道。
此时此刻，默林斯已经大致地感觉出来，传奇法师先辈们离开原本的位面，再也没有回来，其中很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而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默林斯，让我把答案告诉你吧，”拉斐尔面带微笑说道，“他们被流放了。”
默林斯脸色骤变。
因为这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原本位面的联系被切断，周围的位面晶壁也变得无比坚固，再也无法轻松穿透。
也就是说，他现在被永远地困在了位面的缝隙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
教皇领，光明大教堂。
这一天是霍华德成为枢机主教的日子。
虽然霍华德早就从克拉克安德里克那里听说过这件事情，也早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大群人注意力的焦点的时候，他依旧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尤其是这天早晨，当两个修士突然出现在霍华德的房间，准备服侍霍华德换上枢机主教的红袍子的时候，霍华德吓了一跳，只觉得尴尬至极。
“你们……你们把衣服扔在那里，让我自己来好吗？”霍华德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这两个修士，看上去颇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如果艾伦在这里，看到霍华德这模样，一定会吐槽一句：这家伙的社交恐惧症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遵命，主教大人。”两个修士异口同声地答应了，然后默默地退朝一边。
霍华德在确认屋子里没人之后，这才拎起了主教红袍，盯着它研究了好半天，然后认真地披在了身上。
接着，他来到镜子旁边，再次把自己身上的袍子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一颗纽扣被扣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后，霍华德便在修士们的指引下，来到了教堂的大厅。
教皇保罗二世坐在大厅末端的高座之上。
在教皇的背后，则是高大的光明女神像。
霍华德按照仪式流程，来到教皇保罗二世的面前，单膝跪下，亲吻教皇手上那枚象征光明教会权力的戒指。而教皇则给霍华德戴上了枢机主教的四角帽和金色指环。
当霍华德站起身时，教堂的大厅里响起了悠扬动听的赞歌声。
但不知为何，望着这座气势恢宏、装饰精美的大厅，还有那些朝他颔首致意的修士们，霍华德的心头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冥冥之中一种对危险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似乎来自于那个名叫拉斐尔的降临天使自从拉斐尔降临以来，霍华德就觉得自己与之产生了一种灵魂上的感应，可以模模糊糊地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和举动。
于是，破天荒地，霍华德竟然鼓起了勇气，转头对教皇说道：“教皇冕下，天使拉斐尔这次降临凡间，究竟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为了协助我们消灭异端，把女神的荣光传播到这个位面的各个角落。”教皇用淡漠的语气说道。
“异端……”霍华德在心头默默念叨着这个词。
教皇的回答非常含糊，但却让霍华德突然警觉了起来。
他觉得拉斐尔来意不善。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论教皇或是拉斐尔想要去做什么，都无法去阻止。
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传奇法师默林斯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待你找到教皇手中那本原版的《光明教典》后，你就会能知道一切的真相，然后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霍华德迟疑了片刻，然后再次向教皇问道：“那么，教皇冕下，您可以借我看看那本《光明教典》吗？”
听到他的话，教皇保罗二世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霍华德的请求完完全全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然没问题，”教皇毫不犹豫地微笑答道，“等仪式结束后，你跟我来。”
看到教皇这样的态度，霍华德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被对方钓上钩的鱼。
但他已无从反悔。
…………
佩恩位面，灰鹰堡。
当艾伦结束了与卢卡斯的会面后，便离开了酒馆，并在酒馆背后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伊莎贝拉。
此时此刻，黑暗神殿的圣女变成了一个衣着朴素、相貌平平无奇的农家少女，混杂在人群之中，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使者大人，您的事情都解决了？”刚一见到艾伦，伊莎贝拉便微笑着朝他走来。
“都解决了，”艾伦点了点头，“梅菲尔德麦克尼尔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小屁孩，只可惜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那么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伊莎贝拉问道，“我想，以您现在的能力，去收拾那个小屁孩绰绰有余吧！”
“小屁孩向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手下的封臣们，”艾伦淡淡说道，“我现在想知道，在这些人中间，有多少是真正效忠于国王，有多少仅仅只是为了追逐利益。我想……梅菲尔德一世能够给他们的利益，黑暗神殿可以给他更多。”
伊莎贝拉若有所思。
原来使者大人的计划是去挖国王的墙角，把他变成光杆司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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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说服
艾伦的父亲威廉约克伯爵曾经说过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被收买的人。如果有，那就是因为钱没有给够。”
当然，艾伦并不打算花钱。
他打算以理服人。
艾伦首先找到的人，是国王麾下的封臣，肯尼伯爵。
这位伯爵大人坐拥灰鹰王国的西南富饶之地，手下兵强马壮，一直是国王梅菲尔德一世的一位得力干将。
只是，当肯尼伯爵的侄子在战场上牺牲之后，肯尼伯爵与国王之间的关系便产生了裂痕，甚至还暗中通过卢卡斯，给敌人暗中传递情报。
艾伦之所以选择从肯尼伯爵开始，便是看中了他与国王之间的塑料友谊。
这一回，他依旧借助伊莎贝拉的“黑暗幻术”，变成了身材臃肿的富商，伊莎贝拉则变成了他身边的管家，前去肯尼伯爵的住所拜访。
“抱歉，两位先生，”当两人来到肯尼伯爵的住处门口时，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肯尼伯爵正在休息，他暂时不想被打扰。你们可以改天再来。”
艾伦暗暗在心里猜测，肯尼伯爵最近一定也是被国王逼着表态了，因为不厌其烦，所以选择了闭门谢客。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抓住守门士兵的衣袖，对他说道：“那么你能替我给肯尼伯爵带一句话吗？”
“什么话？”守门的士兵问。
“‘卢卡斯’，”艾伦微微笑道，“替我把这个名字告诉伯爵大人就好。”
听到艾伦的这句话，守门的士兵感觉非常纳闷，但是仍然按照艾伦的要求，把“卢卡斯”这个名字传达给了肯尼伯爵。
不知为何，艾伦现在所扮演的富商相貌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但在这个守门士兵的感知里，他却隐隐觉得，这个不速之客一定是一个罕见的大人物，自己无法违逆对方的一切要求。
不过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士兵找上肯尼伯爵的时候，肯尼伯爵正独自坐在窗户旁边，一边漫不经心地享受着下午茶，一边默默地发呆，神思仿佛早已飘到了千里之外。
然而，就在肯尼伯爵听到“卢卡斯”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突然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立即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士兵道：
“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一位访客，”在伯爵冷冰冰的眼神的注视下，士兵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看样子应该是个商人，他说他想见您一面。”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肯尼伯爵皱起眉头，接着问道。
“抱歉，伯爵大人，我并不清楚，”士兵低头回答道，“那位客人说他会亲自告诉您。”
听到这话，肯尼伯爵默默点了点头，对士兵吩咐道：“那叫他进来吧！”
“遵命，伯爵大人。”
此时此刻，肯尼伯爵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感到无比慌张。
现在，黑暗神殿和国王之间关系微妙，国王梅菲尔德一世也在暗中逼他表态。
他并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为何会有他的把柄。
但是，肯尼伯爵知道，在这关键时刻，如果对方真的拿这个把柄发难，那么自己的处境定然将会进一步恶化。
…………
几分钟后，变成富商的艾伦坐在肯尼伯爵的对面，毫不客气地开始分享肯尼伯爵的下午茶。
但和之前一样，虽然肯尼伯爵桌上的点心造型精致、尝起来也颇为美味，但艾伦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满足感，就好像吃进去的只是用于充饥的干面包一样。
反倒旁边的伊莎贝拉，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在心头感慨：跟在使者大人身边真爽，中午才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现在又能蹭一顿美味的下午茶。
唉，只是甜食吃多了容易发胖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会易容幻术，就算真的胖了，也能把自己变瘦。
美食来之不易，放开吃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肯尼伯爵率先开口对艾伦道：“这位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认识卢卡斯？”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艾伦微笑回答道，“重要的是，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国王梅菲尔德一世，还是黑暗神殿？”
“原来你也是国王派来逼我表态的啊！”听到艾伦的话后，肯尼伯爵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不过，碍于艾伦知道他的把柄，他并没有立即下逐客令。
“你放心，我不是国王的人，”艾伦从容应道，“但我必须得提醒你，国王早就知道你曾经暗中通敌的事情。如果你不肯听他的，他很可能拿这个罪名来收拾你。你根本无从选择。”
“你没骗我？”
“我何必骗你？”
肯尼伯爵默默地叹了口气。这种性命被别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使他很难受。
“我确实无从选择，”他低头道，“今天晚些时候，我就去国王那里，向他宣誓效忠。”
“你确定要这么做？”艾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如果去了那里，就再也无法从国王的手心逃脱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立即自杀？”肯尼伯爵有一点愠怒。他觉得艾伦是在捉弄自己，就像一只捉到耗子的猫在玩弄手中的猎物。
“据我所知，黑暗神殿想要换个国王，”艾伦平静道，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你选择黑暗神殿，你就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的罪行。”
肯尼伯爵微微眯起眼睛：“那我该如何相信你的话？”
艾伦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随即，他的身上涌现出了浓郁的黑雾，挡住了肯尼伯爵的视线。
待到黑雾散去，他和身边的伊莎贝拉都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一个黑发蓝眸，俊朗优雅；一个银发飘飘，清丽脱俗。
“你就当这是我的承诺，”艾伦云淡风轻地说道，“还有，伊格尼尔侯爵已经同意跟我们合作了。”
看到这一幕，肯尼伯爵目瞪口呆。
一方面，他震惊于这位访客的身份肯尼伯爵一路跟随国王作战，自然也知道这位黑暗神殿使者的可怕实力；
另一方面，伊格尼尔侯爵作为国王麾下实力强大的封臣和深得国王信任的骨干，竟然暗中背叛国王，选择了黑暗神殿这是否意味着，国王目前已经大势已去？
“好吧，我答应。”肯尼伯爵耸了耸肩，点头答应。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
片刻之后，两人出现在了一条隐蔽的小巷里。
“使者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去拜访伊格尼尔侯爵，然后说服他。”
第十章 空间封锁
之后，如艾伦的计划，艾伦和伊莎贝拉两人仍然以富商和管家的模样，来到了伊格尼尔侯爵临时居住的府邸。
伊格尼尔侯爵虽然没有像肯尼伯爵那样闭门谢客，但态度也不是非常的热情，反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巴不得艾伦和伊莎贝拉两人立即离开这里。
不过，当艾伦提起“肯尼伯爵也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之后，伊格尼尔侯爵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惊讶地说道：“那个固执的胖子竟然也同意了？”
艾伦点头回答道：“我们刚刚从肯尼伯爵的住处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随着伊格尼尔侯爵的敌意消失，艾伦便诚恳地为对方分析了当前的利弊。
毕竟，由于伊格尼尔侯爵的长子凡恩背叛了国王，国王现在已经不信任侯爵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黑暗神殿，才是最好的选择。
反复思考之后，伊格尼尔侯爵最终也答应了艾伦的要求。
听到他的话，艾伦当即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微笑着对他说道：“相信我，侯爵大人，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的。”
话音落罢，他便带着伊莎贝拉离开了伊格尼尔侯爵的府邸。
伊格尼尔侯爵坐在原地，怔怔望着艾伦离去的背影，深感不可思议。
“黑暗神殿的那位可怕的使者……他……他竟然回来了……”
“还好刚才我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不然的话，我现在恐怕连魂都没了……”
…………
此时此刻，默林斯独自待在位面晶壁间的缝隙里，眉头紧锁。
“为什么？”他凝神思索了许久，抬起头向前方不远处的天使拉斐尔问道。
经过他的这番思考，他已经大致能够猜到，之前那些传奇法师的失踪，一定与光明女神有关系。
但他却想不明白，光明女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默林斯的认知里，传奇法师的力量虽然远超常人，但是和真正的神明相比，却依旧微不足道，不可能对神明造成任何的威胁。
听到默林斯的问题，天使拉斐尔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虽然拉斐尔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但放在他那毫无瑕疵的脸上，却衬托得他更加完美、更加圣洁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
说完这话，拉斐尔便化作了一道金灿灿的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位面缝隙之中便仅仅只剩下了默林斯一人。
拉斐尔在离开位面缝隙之前，已经封锁了这里的空间。
就算默林斯身为传奇法师，也无法跨越虚空，逃脱此地空间的禁锢。
因为在位面缝隙间，天使拉斐尔身上便不再有位面规则的束缚作为光明女神神性的一部分，这天使甚至可以直接调用属于光明女神本身的力量。
显然，这不是默林斯可以抵挡的。
孤零零地站在空间乱流之上，默林斯只觉得郁闷至极自从发现自己“天才”级别的魔法天赋，并被那位传说之中“无面先知”收为学生之后，他的魔法生涯称得上是一帆风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憋屈的事情。
不过更令默林斯担忧的问题却是，当自己离开本来的位面之后，布雷登王国是否一切安好，法师塔是否安然无恙，法师塔的学员们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在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里，拥有一张安静的书桌。
想到此前法师塔与光明教会的恩恩怨怨，默林斯感觉，自己这个简单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
如果光明教会的那位教皇不是傻子，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
艾伦、霍华德等人先前的一切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整个布雷登王国又将重新回归光明教会的控制之下。
“我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天才魔法师，”想到这里，默林斯不禁握紧了拳头，在心头暗暗说道，“我一定会脱困的！”
…………
冬天来了。
在布雷登王国，今年的冬天仍然和往常一样，处处银装素裹，寒风冷得刺骨。再加上王国四面临海，空气一向潮湿，这寒冷的天气更给人一种被关进了冰窟里的感觉。
也只有在火炉边上，人们僵硬的身体才能重新恢复活力。
但在布雷登王国首都隆德城，却有一个地方，不论外界的天气如何变化，这里都一直温暖宜人。
这个地方，毫无疑问便是法师塔。
长期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魔法师常常抱怨说，寒冷的天气冻得他们手脚冰凉，手抖得连药剂瓶都拿不稳，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研究进度。
于是，他们特意找来了瓦尔德，让他设计了一套覆盖整座法师塔的供暖魔法阵，从而保证魔法师们有一个舒服的工作环境。
法师塔的福利无疑会惹来了全城居民的极度羡慕。
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布雷登王国国力强大，甚至能够跟光明教会直接面对面叫板，很大程度便是因为领先于整个位面的魔法研究。
这样一来，让魔法师们享受一些福利，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之后更有小道消息说，法师塔供暖系统的材料，大部分都是威廉约克伯爵出资购买的。
威廉伯爵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从异位面回来后，不要在法师塔被冻坏了。
这让首都的众人不禁默默在心头感叹：“伯爵大人，您还缺儿子吗？”
不过，外界发生的一切变化，都与赛琳娜所罗门没有关系。
自从她决定代替艾伦参加万国博览会、以完成老师瓦尔德的心愿后，她就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炼金术的学习之中。
而炼金大师瓦尔德自然对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
作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瓦尔德并不知道艾伦什么时候能够从异世界回来，便对赛琳娜倾囊相授，希望她能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承下去。
“赛琳娜，你的进步真的很快，”这一天，当赛琳娜把她最新的作品交到瓦尔德手中后，瓦尔德笑着赞叹道，“看来，今天我可以教你一些关于空间的知识了。
“在学习之前，你能替我去找默林斯借一个占星罗盘吗？”
第十一章 天使的羽毛
“当然没问题，瓦尔德老师。”听到瓦尔德的吩咐后，赛琳娜爽快地答应道。
话音落罢，赛琳娜便离开了瓦尔德的实验室，然后沿着法师塔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前往位于法师塔塔顶的传奇法师默林斯的办公室。
在刚才做魔法实验的过程中，赛琳娜的衣裙上已经沾满了各式各样药剂的污渍，但是她却浑然不觉。
这些天来，她早已经各种各样魔法药机混杂在一起的气味习以为常，也习惯了炼金师不修边幅的工作作风。
甚至当她从法师塔走廊上路过的时候，周围的学员们都会忍不住议论纷纷道：“唉，炼金术真是可怕啊！就连赛琳娜所罗门这样的公爵千金，都被折磨成了这般憔悴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样的议论，赛琳娜都从不在乎。
自从决定尽全力替瓦尔德老师完成恒心愿之后，她早已不在意旁人的言论，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炼金术上。
螺旋楼梯的尽头，便是默林斯的办公室。
赛琳娜走上前去，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答应，更没有人来替她开门。
她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又轻轻敲了三下。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
“难道默林斯阁下有事情外出了？”赛琳娜默默地在心头猜测道，“或者，默林斯阁下也像那些传奇法师先辈们一样，为了追求真理，离开了布雷登王国，前去探索万千位面了？”
怀着这样的决定，她决定在这里再等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后，默林斯阁下仍然没有回应，便回实验室，继续学习炼金术。
然而就在这时候，赛琳娜忽然听见默林斯的办公室内传来了一个声音：
“呱！外面的那位，先别走啊！”
“你是谁？”
这显然不是默林斯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赛琳娜感到有些困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呱，我是巨嘴，默林斯的……朋友兼助手。默林斯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情，可能需要一些帮助，”只听见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办公室的钥匙，就压在你脚下的地毯下面，你可以用它打开办公室的门。”
就连像默林斯阁下这样强大的传奇法师都会遇到他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情？
赛琳娜感到更加困惑了。
不过她还是按照巨嘴鸟所说的那样，蹲下身子，从厚厚的深红色地毯下取出了一把陈旧的铜钥匙，然后站起身子，用这把钥匙打开了默林斯办公室的大门。
默林斯阁下果然不在这间办公室中。
办公室里唯一的生物，是一只长相很浮夸的彩色巨嘴鸟，正扑扇着翅膀，在办公室里毫无顾忌地窜来窜去，显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巨嘴？”赛琳娜望着这只巨嘴鸟，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是我。”听到赛琳娜的话语，巨嘴鸟缓缓落在了前方的办公桌上，张开翅膀望向她说道。
“巨嘴，默林斯阁下现在在什么地方？他遇到了怎样的麻烦？我能帮得上忙吗？或者我可以找别人来帮忙？”赛琳娜有些担忧地说道，“今天，瓦尔德老师想让我来找默林斯阁下借一个星象罗盘，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默林斯和一个天使约架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巨嘴鸟露出一副怨念满满的表情，让赛琳娜不禁想到了那些因为丈夫久久不归家而心生不满的贵妇们当赛琳娜还是个久居深闺的贵族千金的时候，她就常常不得不在下午茶会上想方设法安慰这群寂寞的中年妇女。
“天使？”赛琳娜惊讶道。
在她的认知中，天使可是传说之中的、由神性创造出来的生物她仅仅只在《光明教典》中见过和天使相关的故事。
而在真实的历史之中，天使早已销声匿迹了上千年，有时人们甚至都会怀疑，天使是否真正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正因如此，当她刚刚听到“默林斯和天使打了一架”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只巨嘴鸟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鸟看上去就是很不靠谱的样子。
“没错，”巨嘴鸟歪着脑袋说道，“我早就猜到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为此，我特意准备了证据”
话音落罢，巨嘴鸟便转过头，用坚硬而巨大的嘴巴叼起了一根发光的羽毛。
这根羽毛洁白无瑕，闪烁着金色的光。
当赛琳娜的目光落在羽毛上面的时候，她竟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威压，令她难以呼吸就仿佛一个陌生的强者，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默默扫视着她。
“这下你相信了吧？”巨嘴鸟问道。
“我相信，”赛琳娜低下头，不再试图去看那根金灿灿的羽毛，“但是，巨嘴，你怎么能把天使的羽毛拔下来？”
“这就是我的本事儿了，”巨嘴鸟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赛琳娜点了点头，礼貌地夸赞道：“确实很厉害。只是现在，我要怎么才能帮得上默林斯阁下呢？
“默林斯阁下可是这个位面上唯一的传奇法师。如果连他都无法战胜那个天使，那其他人更帮不上忙吧！”
“有人能帮得上忙。”听到赛琳娜的话，巨嘴鸟神秘兮兮地说道。
“谁？”
“艾伦约克，”巨嘴鸟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今天找你帮忙，就是希望你想办法联系上他。”
“可他现在不在这个位面上”
“我相信，即使他不在这个位面上，你的老师瓦尔德应该也能找到办法去联系上他。”巨嘴鸟非常自信地说道。
赛琳娜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巨嘴鸟会对艾伦约克这么有信心，但既然巨嘴鸟这么说，她也不介意去尝试一下。
法师塔是赛琳娜的第二个家。
默林斯则是法师塔的守护者。
只要默林斯安然无恙，法师塔便不惧怕一切外来的威胁。
“等艾伦回来，瓦尔德老师的心愿也有着落了。”她默默心想。
只是不知为何，这么想着，她心头却有些空落落的。
第十二章 元素魔匣重现
在离开默林斯的办公室之后，赛琳娜便立即沿着法师塔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下，很快回到了炼金大师詹姆斯瓦尔德的实验室里。
在听巨嘴鸟叙述了默林斯的遭遇、并且亲眼目睹了那一根天使的羽毛之后，赛琳娜心头忧心忡忡，对法师塔的命运很是担忧。
和布雷登王国的众多国民们一样，赛琳娜曾通过那神乎其神的“投影仪”，观看了几个月前那场举世震惊的、针对亚克奈尔加大主教审判三观颠覆的同时，也了解到艾伦等人与光明教会之间的恩怨。
按照光明教会以往那种锱铢必较的作风，理应立即对布雷登展开报复，把这群可恶的渎神者全部绑在火刑柱上，统统烧死。
可光明教会却迟迟没有动作。
赛琳娜猜测，或许是因为默林斯阁下作为这个位面唯一的传奇法师，拥有位面顶尖的战斗力，光明教会对他还是颇为忌惮的只要默林斯阁下仍然守护着布雷登王国，守护着法师塔，光明教会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一点，赛琳娜没有提前猜到。
那就是，光明教会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不经意间，就暗中派出天使，掣肘了布雷登王国的最强战力。
余下一群温室里的花朵，只能任人宰割。
“……只希望那只巨嘴鸟说的没错，艾伦约克真的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赛琳娜在心里默默心想，与此同时，则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瓦尔德早已在实验室中等她。
赛琳娜刚一进门，瓦尔德便匆匆地问道：
“赛琳娜，占星罗盘你借来了吗？”
瓦尔德的语速很快，听上去很着急，似乎迫不及待地打算开始魔法实验，一刻也不想再等。
赛琳娜沉默了几秒。
看得出来，瓦尔德老师此时仍然身处于魔法的理想国之中，痴迷于自己的魔法实验，对外界的惊人变化一无所知。
赛琳娜甚至有些不忍心把他从这种专注的状态中唤醒。
瓦尔德老师的寿命所剩无几，为何不能让他在宁静与美好中度过余生呢？
但犹豫片刻后，赛琳娜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一方面，这件事情关系到整座法师塔、甚至布雷登王国的未来；另一方面，她认为不管怎样，瓦尔德老师拥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抱歉，瓦尔德老师，我没有借来您需要的占星罗盘，”赛琳娜坦诚地说道，“默林斯阁下并不在他的办公室。他的巨嘴鸟告诉我，默林斯阁下正在和一位天使战斗，被困在外边，暂时无法回到法师塔”
“和天使战斗？怎么可能？”瓦尔德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显然，在瓦尔德看来，天使这种生物的出现，就跟一头猪突然学会了炼金术一样荒唐。
“确实是天使，瓦尔德老师，”赛琳娜说道，“我亲眼在默林斯的办公室中看见了天使遗落下来的羽毛。”
“你确定不是幻觉？”
“我很确定，老师。”
听到赛琳娜肯定的话语，瓦尔德仍然感到有些怀疑。
虽然在他的眼中，赛琳娜是个从不说谎的好孩子，但那只巨嘴鸟可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
很多年前，那只巨嘴鸟曾经闯进了瓦尔德的实验室，把实验室中各式各样的药剂喝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瓦尔德并不知道那鸟为什么喝了那么多有毒有害药剂后仍然能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但对于那只臭鸟打乱了自己的实验计划，令他损失了无数珍稀材料，瓦尔德至今耿耿于怀。
于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瓦尔德决定亲自去默林斯的办公室看看。
他拿出了一个传送魔法卷轴，当即撕开，随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到一分钟后，他便重新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炼金师基本上都财大气粗。
对于瓦尔德老师因为懒得上下楼梯而浪费两个极为昂贵的传送魔法卷轴的行为，赛琳娜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当瓦尔德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确实是天使，”瓦尔德郑重道，“默林斯确实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一时无法脱身。
“只是有一点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巨嘴鸟会坚定不移地认为，艾伦约克那小子能帮得上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他离开这个位面的时候，不过是个一级魔法师而已。就算他拥有举世罕见的‘传说’级天赋，晋级速度远超常人，现在也最多是个三级魔法师。
“默林斯参与的，可是传奇级别的战斗。那小子最多在里面当炮灰吧！”
赛琳娜思考片刻，回答道：“或许巨嘴鸟看中的是艾伦的脑子吧！毕竟，他曾经站在绝对劣势，以一己之力，成功扳倒了权倾王国的亚克奈尔加大主教。或许这一回，他也能依靠智慧创造出以弱胜强的奇迹。”
“智慧……”听到这话，瓦尔德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反驳道，“艾伦之所以能战胜奈尔加大主教，是因为奈尔加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只要是凡人，就会有弱点，而艾伦恰好地发现并且利用了这些弱点。
“但天使不一样。
“天使是神性的产物他们没有人性，自然也没有弱点。如果想要战胜他们，只能依靠绝对的力量。”
“但是，瓦尔德老师，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赛琳娜无奈地说道，“我们显然不可能再找来一个传奇法师。”
瓦尔德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他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几分，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深了一些。
不知过去了多久，瓦尔德终于缓缓开口道：“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隐隐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在把艾伦拖进一个火坑。
“我们要怎么联系艾伦呢？”这时候，赛琳娜接着问道，“他现在可是在另一个位面。”
“当然得依靠这玩意儿了，”瓦尔德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匣子，“还好当初没有扔掉它。我想，你应该对它印象深刻。”
“元素魔匣……”赛琳娜在心头默默道。
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在法师塔的考核过程中，艾伦曾经用这东西折腾出了一台“计算机”，并且计算出了一个新位面的坐标。
第十三章 回来吧，艾伦
与此同时，这个闪闪发光的“元素魔匣”，也几乎改变了赛琳娜自己的命运。
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初在默林斯的半位面里，她正是用这个“元素魔匣”里的光元素和暗元素，编织了今生的最后一件女红，从此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用这个东西，可以联系到艾伦？”赛琳娜有些好奇地问道。
“或许可以，但我也不敢保证，”炼金师瓦尔德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元素魔匣’中保留了‘艾伦约克位面’的坐标，但是跨位面传递消息，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比如空间乱流，或是传奇强者的空间封锁能力，都有可能干扰到信息传送。
“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先试一试了。”
看得出来，瓦尔德对于这次消息传递的结果并不乐观。
赛琳娜脸色不作声色，心头却愈发感到忧虑。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赛琳娜就站在实验桌的旁边，默默观望着瓦尔德取出了一件又一件的炼金仪器，然后弯着腰，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用珍贵的材料镌刻一个又一个魔法阵。
跨位面传递消息的魔法阵比赛琳娜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在整个绘制的过程中，瓦尔德中途停下休息了很多次，同时还不断地冥想补充魔力就算他身为整个王国最杰出的炼金大师，此时也已经垂垂老矣，再也没有年轻时充沛的精力了。
两个小时之后，传送信息的魔法装置终于成型。
这时候，瓦尔德拿起了“元素魔匣”，盯着它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老师，您遇到了困难吗？”看到瓦尔德的神情后，赛琳娜关切地问道。
瓦尔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有点困难，但是能解决。艾伦那小子的位面坐标竟然是用他所说的‘二进制’表示出来的，乍一眼看上去真让人头晕啊！”
赛琳娜点了点头，对此深有感触。
当初艾伦还在法师塔的时候，赛琳娜也曾经向艾伦讨教过“计算机”相关的原理，但没过多久就放弃了。
一方面，艾伦口中提及的“与门”、“或门”、“非门”、“机器语言”、“汇编语言”等概念，常常让她感觉云里雾里。
另一方面，当一切运算数据被转化成二进制后，赛琳娜就很难数清楚那一长串数字中究竟有多少个“0”，多少个“1”，常常看得头晕目眩。
每到这种时候，赛琳娜就会由衷地感慨，艾伦那家伙真不是人，竟然能想得出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有时她甚至会想撬开艾伦的脑子，看看他大脑的结构会不会也是一台“计算机”。
就这样，瓦尔德和赛琳娜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把艾伦留在“元素魔匣”里的位面坐标从二进制转化成了十进制。
望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1”和“0”，赛琳娜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两个数字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她问。
“我们需要写很多很多张字条，放在魔法阵的中间，”瓦尔德说道，“因为我们只知道‘艾伦约克位面’的坐标，却不知道艾伦具体在那个位面的什么地方。因此，我们只能把大量的字条传送过去只要艾伦能够收到其中的一张，那我们就算是成功了。”
“那还真是有点麻烦啊，”赛琳娜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可问题在于……比如我们把字条传送到了艾伦的敌人手中，给他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那该怎么办呢？”
“这是唯一的办法，”瓦尔德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别无选择。”
“也是。”赛琳娜点了点头。
随后，她找来了一摞厚厚的白纸，提起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
“艾伦，你快回来吧！默林斯阁下遇到了麻烦，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赛琳娜所罗门”
…………
教皇领，光明大教堂。
当霍华德向光明教会教皇保罗二世提出要求，要借原版的《光明教典》一阅的时候，教皇脸上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并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霍华德的请求。
这让霍华德感到有些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但他转念一想，这是传奇法师默林斯阁下的建议，应该不会出错。
况且，以霍华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提出请求后再突然反悔”这种事情这会让他尴尬到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于是，尽管心情有些忐忑，但霍华德仍然一路跟着教皇保罗二世，绕过了高大庄严的光明女神塑像，推开了壁炉旁边的一扇很不起眼的、一不小心就会忽略掉的小门，沿着陡峭而狭窄的石阶一路向下，最终抵达了一间位于教堂地底的密室。
当教皇关上房门后，密室里一片黑暗，再加上地底潮湿的空气，使霍华德感觉自己似乎被活埋进了不见天日墓穴之中。
不过，随着教皇缓缓蹲下，把右手手掌放在一块地砖上的时候，这块地砖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密室，也让霍华德一时睁不开眼睛。
随即，墙壁上几块石砖缓缓挪开，露出了一本陈旧的书籍。
“那就是你要的东西，霍华德，”教皇指着那本书道，“看完后，记得把它放回原处。”
“谢谢您，教皇冕下。”
霍华德缓缓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取来那本书，翻开第一页，认真地开始阅读。
“你慢慢看着，我先去做我的事情了。”看到霍华德捧着书本聚精会神的模样，教皇微笑说道，随后便转过身，沿着狭窄的楼梯，离开了这间密室。
密室大门砰然关上。
里面便只剩下霍华德孤零零一人。
几分钟后，教皇出现在了光明大教堂的门外。
尽管现在仍然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但天空中的启明星却格外明亮，一时竟能与太阳争辉。
不知何时，教皇身边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相貌英俊无瑕，拥有一种圣洁的气质，显然就是天使拉斐尔。
“拉斐尔阁下，事情都搞定了？”教皇问道。
“当然，”拉斐尔答道，“在位面缝隙里，区区一个传奇法师，怎可能是我的对手？”
“那就好，”教皇松了一口气，“现在，费朗国王已经迫不及待打算向布雷登王国宣战了。
“现在，布雷登王国没有了传奇法师，我相信它一定能很快回归伟大的光明女神的怀抱的。”
“那是当然，”天使拉斐尔点头道，“布雷登王国的子民们已经走上了歧途。是时候让他们重新找回真正的信仰了。”
第十四章 被隐藏的历史
与此同时，霍华德仍然独自一人待在光明大教堂底下的密室里，盘膝坐在密室的墙角，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光明教典》。
手头这本书破旧不堪，每一页纸都皱巴巴的，像是秋天的枯枝败叶；尽管它已经被修补过了很多次，却依旧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预感。
以至于霍华德翻书速度都不敢太快只敢小心翼翼地拎起页脚，确认这一页纸并没有脱落后，才敢缓缓地翻过去。
毕竟，它所度过的历史，比霍华德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要漫长。
而它所记载的岁月，也比霍华德目前所知道的更加悠久。
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为霍华德拨开重重迷雾，向他悠悠倾诉着历史的真相。
霍华德清楚地记得，在外界普遍流传的《光明教典》之中，开篇的第一段话是这样的：
“世界诞生之初，万物被黑暗与绝望所笼罩。
“神说，要有光。
“于是，日月诞生，星辰闪耀。
“世间迎来了第一次黎明。”
显而易见，这句话表明了光明女神的伟力，也体现出了光明与黑暗的势不两立。
但是，在霍华德手头的原版《光明教典》之中，开头第一段话就与之截然不同。
只见上面写着：
“世界的本质是混乱的。
“它始于扭曲的原点，也注定将归于无序。
“神在混乱中创造秩序，在虚无中开辟法则。
“从此便有了光明与黑暗，黎明与黄昏。”
读完这段话后，霍华德愣了片刻，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恍惚。
在此之前，经过和默林斯简短的谈话后，霍华德知道，如今在这个位面上广为流传的《光明教典》，并不是原版的《光明教典》，而是经过后人无数次修改后的版本。
只是霍华德万万没有想到，两个版本的差异竟然那么大，竟然连对世界起源的描述都不一样。
虽然都是光与暗的二元对立。
但一种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另一种却是相辅相成的共生关系。
如果这本原版《光明教典》是真的，那自然意味着，光明教义近年来的所作所为，比如把黑暗之神当做“邪神”，把黑暗神殿当做“邪恶的异教徒”，以及对黑暗信徒的赶尽杀绝，本质上都是违背《光明教典》原旨的。
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无疑会变成光明教会不可磨灭的污点，动摇光明教会立教的根基。
或许正因如此，这本破旧的册子一直保留在教皇的手中，一般情况下，只有教皇才有翻看的权限。
可霍华德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教皇愿意把这本册子借给自己看？
而且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我当初可是亲手把亚克奈尔加送上了火刑架，教皇身为知情人，居然还这么信任我？
难道他就不怕我把秘密泄露出去？
霍华德越想越感到头疼。
他当初之所以愿意离开布雷登王国，来到教皇领，是希望能够以自己的力量，给这个腐朽的光明教会带来一些改变。
只是还未等他真正做出什么举动，便被卷入了旋涡之中先是天使拉斐尔奇怪的态度，然后便是《光明教典》中记录的隐秘。
霍华德一向对人与人之间的算计、斗争不感兴趣，也不擅长此道。
他只觉得，如果艾伦在这里，一定能很轻松地就理清楚头绪，知道教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里，霍华德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默默地把手中的小册子向后翻了一页，一边发自内心地怀念着当初在法师塔学习魔法时的单纯而快乐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他隐隐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本来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他的脑海深处隐隐浮现出来……
…………
今天是一个举世震惊的日子。
费朗王国在光明教会的支持下，以“讨伐渎神者”的理由，正式向布雷登王国宣战。
费朗王国的国王公开发表演说，列出了布雷登王国上到玛格丽特女王、下到万千臣民的数十条大逆不道之举，包括长期包庇黑暗神殿的异教徒，包括撤销教会税的“不虔诚”之举，包括近期布雷登王国的种种改革违逆了《光明教典》里勤俭、禁欲的精神，等等。
唯独没有提到针对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那场惊世骇俗的审判。
原因也很简单，艾伦当初控告奈尔加大主教的时候，每一条证据都是货真价实的，用的理由也是《光明教典》里头的七宗罪。
而最终，也是光明教会现任枢机主教霍华德一锤定音，用象征正义的“审判之槌”，把奈尔加大主教送上了火刑架。
可以说，奈尔加大主教罪有应得，甚至可以说是光明教会的耻辱。
正因如此，最近这段时间，在布雷登王国的境内，世俗权力才得以一步步地战胜教权，真正掌控了这个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国家。
但光明教会却有苦说不出。
因此，他们只能充分发挥联想能力，给布雷登王国强行凑了几十条罪名对于不了解详情的人来说，乍一看还挺有道理。
而费朗王**队的阵容，也跟这篇演讲的辞藻一样华丽。
铁甲舰，大炮，重甲骑兵团，魔法师团队……以及最重要的从教皇领前来参与这场战争的光明教会神圣骑士团。
神圣骑士团的每一个士兵都拥有光明女神赐予的神眷力量，使得他们拥有远超常人的战斗能力；
与此同时，神圣骑士团也有不少随军的神官，掌握着治疗和恢复的神术。
因此，这支军队不管走到哪里，都士气逼人。
很多很多年前，正是这支强大的骑士团踏遍整个位面，把众多的位面都纳入了女神的光辉之下。
此时此刻，所有的军队都集结在了费朗王国的海岸线，时刻准备着渡过狭窄的海峡，向布雷登王国的异教徒开炮。
…………
但仍然身在佩恩位面的艾伦却对此毫不知情。
他正在凝神思考，要确立一个怎样的制度，才能维系黑暗神殿的权威。
哪怕在自己离开后，黑暗神殿也能屹立不倒。
第十五章 黑暗神威
艾伦曾经预测过，在布雷登王国与教皇领之间，定然会发生一场战争。
毕竟经过那场对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审判之后，布雷登王国就渐渐脱离了光明教会的控制。
按照艾伦的计划，他打算在战争打响之际，带着黑暗神殿的信徒们回归布雷登王国，借这场战争，来改变王国国民对黑暗神殿根深蒂固的陈见，然后在战争结束之后，循序渐进地推行新的信仰，最终把黑暗神殿确立为国教。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想一个办法，使黑暗神殿扎根在佩恩位面。
就算他离开佩恩位面，也会源源不断地有新的信徒加入，为他提供信仰之力。
唯有获得足够的信仰之力，他才能拥有与光明女神一战的资本。
只是艾伦恐怕也没有想到，因为有天使的干涉，这场战争开始得比他预想中的要早得多，而且布雷登王国唯一的传奇法师默林斯，也被困在了位面缝隙之中。
可以说，布雷登王国现在处在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一旦防线没能守住，那么历史就将倒退。
艾伦，甚至法师塔近年来的努力，都会就此付之一炬。
…………
佩恩位面，珊瑚王国。
艾米莉亚威廉姆斯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她有一个富裕而勤劳的父亲，一个美丽而温柔的母亲，以及两个高大英俊的哥哥。家人们对她宠爱有加，使她从小到大便过着不愁吃穿、无忧无虑的公主般的生活，也养成了她不谙世事、天真懵懂的性格。
然而，自从铁血大公爵起兵反叛、珊瑚王国因收到灰鹰王国国王的请求而加入战争之后，艾米莉亚宁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了。
她的两个兄长加入了珊瑚王国的军队，放下了手中的算盘和账本，拿起了长剑和盾牌，告别家人走上了战场。
而她的父亲，也在收到了当地领主的命令后，加入了为军队提供物资的后勤团队。
于是，家中现在便只剩下了艾米莉亚和母亲两人。
偌大的房子，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常常令艾米莉亚感到格外冷清。
她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自己的屋子，去小镇的公告栏上关注这场战争的阵亡名单，同时尽可能地向周围的人打探关于自己父亲和兄长的消息，看看他们在军营里过得怎么样，是否安然无恙。
尤其是当艾米莉亚听说，铁血大公爵之所以屡战屡胜、势如破竹，是因为得到了一个叫做“黑暗神殿”的神秘教派的协助。
这个教派和佩恩位面的所有其他的教派都不一样，黑暗神殿的神职人员是真正掌握着超凡力量的。
他们信仰的神明赋予了他们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可以隐匿身形，可以永远不感到疲惫，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甚至可以用法力直接撕碎敌人的灵魂。
总而言之，随着人们口耳相传，这些流言越来越夸张，也让艾米莉亚愈发担忧家人的安全。
“这简直就是一群魔鬼啊，”她不止一次在心头默默感叹道，“只希望我的父亲和兄长能够保障自身的安全，不要正面撞上他们。”
到了后来，艾米莉亚更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黑暗神殿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他们拥有一群掌握超凡力量的神官，更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强大得近乎神明的使者。
她听人说，这个使者原本是侍奉在那位“黑暗之神”身边的神仆，因为那位“黑暗之神”不满于世人的无知，便把这个使者派到凡间，率领信徒们攻城掠地，然后对一座座城池的居民施以教化，把他们全部变成黑暗之神的信徒。
“你们肯定不会相信，那位黑暗神殿的使者强到什么程度，”有一天，一个在战场上断了腿的士兵回到了艾米莉亚居住的小镇，对周围的居民们侃侃而谈道，“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就在战场上空凭空变出了一座黑色的拱桥，把灰鹰王国的将领吓得直接撤退。
“萨洛斯城的大门，你们知道，是由坚固的钢铁所打造的，连十几台投石机放在一起都很难攻破它。但是，那位黑暗神殿的使者只用了一张弓，一支箭，就让它融化成了液体，瞬间就破了城防。
“不过，最为壮观的，却是进攻灰鹰堡的那一场战役那才是真正的举手投足之间，天地变色。
“我本来以为，灰鹰王国得到了强援，本可以打一场胜仗，没想到那位使者仅仅只凭借一己之力，就完全颠覆了战局。
“就在那眨眼一瞬间，万里晴空变得阴云密布，苍穹与大地之间一片黑暗。透过那压抑的阴云，我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窥见一片荒芜的世界，那里到处是废墟和散落的白骨，就好像冥界降临人间一样。
“当我看到那样的画面时，我甚至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想要在地上匍匐膜拜，自愿成为那位黑暗之神的信徒。
“每当想到那天的事情，我就会庆幸，我在战场上摔断了腿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我该从哪里寻找去跟那位使者作对的勇气。
“……”
艾米莉亚默默听着这个断腿士兵的倾诉，愈发担忧自己父亲和兄长的安全。
现在，灰鹰堡已经被攻破，那位反派的铁血大公爵也已经加冕成了新的国王，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灰鹰王国的宝座上，但是珊瑚王国的援军至今没有归来。
艾米莉亚很担心他们遇到了什么不测。
然而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艾米莉亚惊讶地看到，一张纸条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在空中飘呀飘呀，然后缓缓地落在地上。
“谁在乱扔纸条？”她眉头微皱，默默心想。
怀着好奇的心情，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这张纸条，认真地阅读其中的内容。
只见上面写着：
“艾伦，你快回来吧！默林斯阁下遇到了麻烦，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赛琳娜所罗门”
艾伦？默林斯？赛琳娜？他们是谁？
艾米莉娅一头雾水。
第十六章 黑暗神殿的神官招募令
艾米莉亚从小就居住在这座小镇上，邻里之间一向关系和睦，大部分人她都能叫得上名字。
在她的印象之中，可没有艾伦、默林斯、赛琳娜这几个人。
“难道是新来的邻居？”她暗暗在心头猜测道。
想到这里，艾米莉亚立即转过身，高高举起纸条，对着人群喊道：“有人叫艾伦吗？这里有一张写给你的纸条！”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人回应她。
艾米莉亚沉吟片刻，又接着喊了一句：“那么赛琳娜所罗门在这里吗？你写的纸条给错人了！我叫艾米莉亚，不是艾伦！”
仍然没有人理会她。
艾米莉亚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传纸条的人真不负责，都不看看有没有把纸条交到正确的人手中，就干脆地一走了之。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纸条塞进自己的衣兜里，打算回家把它拿给母亲看看也不知母亲是否认识纸条上的三个名字。
…………
佩恩位面，绿谷王国，森林女神的神庙。
森林女神的神庙是一座搭建在高耸树冠上的木制树屋，掩映在茂密的枝叶之中，周围缠绕着开花的藤蔓。若不仔细地观察，根本无法发现这座神庙的存在。
此时此刻，在这座神庙之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跪在一座木制的森林女神神像面前，向神像默默地祈祷。
“……伟大的森林女神啊，希望您能听得到我的声音。我的儿子得了不治之症，不知能否活得过这个冬天。现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来年开春的时候，能够亲眼看到小院中的蔷薇花开花。如果您能满足他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然而，还未等这位白发老人说完自己的祈祷词，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张纸条，像一片树叶一样，旋转着飘落在地。
“难道这就是森林女神的回应？”老人惊讶地想道，“难道我的虔诚终于打动了伟大的森林女神，使她降下了神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森林女神的神庙。
之前他每一次来到这里，都只是自顾自地跪在神像的前面祈祷，不论他的言辞有多么悲伤，态度有多么诚恳，都从来没有得到过森林女神的呼应。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怀疑，森林女神从来不像她的神官们所描述的那样，“仁慈而博爱”。
她只是高居于神国之中，用看待蝼蚁的态度俯瞰着芸芸众生，从来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但是今天，这张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纸条，却让这位老人心中所有的疑虑一扫而空。
现在，这座神庙的大厅中只有他一个人。
除了神迹之外，很难用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张纸条的突然出现。
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老人内心感到非常愧疚他在自责，自己为何要怀疑森林女神的仁慈；那些神官们说的对，女神一直以来都在关注她的信徒们，自古以来从未改变。
怀着敬畏的心情，老人从地上拾起了纸条，将其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字一句地开始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但纸条上的内容却让他一脸茫然。
“艾伦？”
“我的名字叫做‘奥斯瓦尔德’，不叫‘艾伦’，为什么这张纸条会这么称呼我？”
“还有这位‘默林斯阁下’，是不是某位侍奉女神的神官？他遇到了麻烦，想请求别人的帮助？”
“赛琳娜所罗门……这会不会是女神的本名？”
“不对啊，我记得很清楚，女神的本名分明是叫做西尔维娅。”
“……”
老人越想越觉得迷惑。
但同时他也猜测，这会不会是森林女神给他的某种考验，只要他能找到这位遇到麻烦“默林斯阁下”，帮助他解决问题，女神就会达成他的心愿。
“看来等待会儿离开神庙后，我得找人打听下这个‘默林斯’究竟是谁。我的儿子能否活过这个冬天，就取决于此了。”
…………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佩恩位面的很多地方。
在一处险峻的山地上，一只毛茸茸的棕熊盯着突然凭空出现在面前的白色纸条，露出了警觉的神色，一动不动。
在一座华丽的别墅中，一只出生不久的橘色猫咪看到了面前的白色纸条后，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蹦起来，伸出爪子扑向飞舞的纸条，却总是扑不到。看它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在地上一弹一弹的橘色小球。
在一处茂盛的树林中，一群年轻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这里的纸条就不那么幸运了。它刚刚历经了跨越位面的旅行，还未来得及休息，就直接掉落进了熊熊烈火之中，成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燃料。
……
总而言之，为了尽可能确保艾伦能够看到消息，赛琳娜把同样的内容抄录在了数百张纸条上，然后借助瓦尔德打造的魔法阵，把纸条送到遥远的佩恩位面。
她并不指望这些纸条能够直接抵达艾伦的手中。
她只希望，纸条上的消息能经过异位面人们的口耳相传，最终飘到艾伦的耳中。
“你的这些纸条，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瓦尔德在赛琳娜的身边打趣道，“我小时候是个贪玩的孩子。那时我住在农场里，白天常常溜出家门玩耍，天黑了也不回家。
“每当吃晚饭的时候，我母亲因为找不到我，就让发动邻居们去找我。
“短短几分钟后，整片田野上都在喊，‘詹姆斯，别贪玩了，快跟你母亲回家吃饭’。
“我必须得承认，那一定是我最尴尬的时候。
“我只希望这些纸条没有给艾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愿吧。”赛琳娜回应道。
…………
直到现在，赛琳娜的纸条尚未给艾伦的生活带来丝毫的影响。
他仍然乔装打扮成富商的模样，潜伏在灰鹰堡中，暗中思考着该如何教训一下国王梅菲尔德一世那个不听话的小屁孩，让他对黑暗神殿保持应有的敬畏。
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路边的公告栏上。
只见其标题写着：
“国王陛下将为黑暗神殿招募一百名新神官。”
第十七章 危机来临
看到这样一则通告，艾伦暗暗感觉好笑。
他必须得承认，这位曾经的铁血大公爵，现在梅菲尔德一世国王，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他希望维护自己的统治，让世俗权力战胜教会权力，但他也知道黑暗神殿的力量与威信，不敢与黑暗神殿硬碰硬。
正因如此，梅菲尔德一世选择了这种逐渐渗透的方法。
首先把一个懦弱的底层神官，雷克斯，把他确立为“代理大祭司”，让他暂时代理行使原本属于大祭司德尔菲的权力。
然后再以这种招募神官的方式，把自己的心腹塞进黑暗神殿；趁着大祭司德尔菲昏迷、艾伦这个使者也失踪，一步步架空黑暗神殿的原班人马，把黑暗神殿的权力把持在自己手中。
反正神眷力量这种东西，是一种很不讲道理的力量只要身为黑暗神殿的神官，对黑暗之神信仰足够虔诚，就能够觉醒神眷力量。
哪怕是国王派来的卧底，也同样如此。
当然，凡恩伊格尼尔那家伙是个特例他虽然也是梅菲尔德一世派来的卧底，但是在跟随老师大祭司德尔菲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却被彻彻底底地同化成了一个黑暗神殿的人。
在艾伦看来，如果黑暗神殿只是佩恩位面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派，梅菲尔德一世这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挺大的。
只可惜，这位小屁孩国王没能做到“知己知彼”。
他连黑暗神殿真正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妄图对付黑暗神殿。
他更不知道，大祭司德尔菲其实早已经醒来，而艾伦也已经回到了灰鹰堡。
渔网已经布好，只待这个小屁孩主动上钩。
艾伦盯着那张布告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道：“梅菲尔德麦克尼尔，既然你打算帮助黑暗神殿壮大势力，那我就将计就计了。”
…………
在得知费朗王国的宣战之后，布雷登王国很快便陷入紧张的气氛之中。
尤其是当布雷登的国民们听说，这一回费朗王国得到了教皇领的权力支持，不仅整支神圣骑士团都加入了费朗王国的军队，而且教皇保罗二世本人以及其他的神官们都有可能在必要的时候出手，他们所有人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虽然经过了艾伦主导的针对亚克奈尔加大主教的审判，光明教会原本高大神圣的形象，在众多布雷登国民眼中轰然倒塌，但光明教会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而且现在，艾伦约克离开了这个位面，手持“审判之槌”的主教霍华德也离开了布雷登王国，前往了教皇领，布雷登的国民们突然之间失去了底气。
“我们还有法师塔，还有默林斯阁下，”有人说道，“默林斯阁下是这个位面唯一的传奇法师，是这个位面的最强者。只要他还留在布雷登王国，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这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毕竟，现在传奇法师默林斯失踪的消息，还处在严格的封锁之中。
目前王国范围内的知情人不，应该说是知情生物，只有巨嘴鸟、瓦尔德、赛琳娜，以及玛格丽特女王。
自从收到费朗王国宣战的消息后，玛格丽特女王就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法师塔，希望得到法师塔的全力支持。
这场战争发生的时间，要比艾伦当初所预测的更早一些。
这让玛格丽特女王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女王知道，现在是布雷登王国逐渐脱离光明教会掌控的关键时期
如果这场战争获得胜利，便能改变国民们脑海中的“光明教会不可战胜”的根深蒂固的印象，使得他们获得精神上的独立；
反之，如果布雷登王国战败，那么对光明教会的敬畏将深入王国每一个人的骨髓之中，艾伦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而自己好不容易把握在手中的权力，也将再次流失。
她将再次成为内阁大臣和光明教会手中精致的牵线木偶。
然而，当玛格丽特女王抵达法师塔后，却从所罗门公爵的女儿赛琳娜的口中得知了默林斯失踪一事，也知道了光明教会最近有天使降临的消息。
“你说的都是真的？”当听到赛琳娜的叙述后，女王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赛琳娜点了点头，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一根亮闪闪的羽毛。
当看到这根羽毛的时候，女王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威压这感觉，就像是当初在河边的酒馆中，看到艾伦约克那双黑色的眼睛一样。
区别在于，一个闪亮刺眼，一个深邃暗淡。
玛格丽特女王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苍白。
传奇法师失踪，天使降临，无疑是两个可怕的噩耗。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女，但整个王国的命运就在这一瞬间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甚至很有可能，她将就此成为布雷登王国的亡国之君，背负千古骂名。
女王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缓缓地开口说道：
“那你们法师塔……目前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用魔法阵给艾伦寄去了消息，但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艾伦……玛格丽特女王默默在心头念着这个名字。
出于直觉，女王相信如果艾伦在这里，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艾伦却远在天边，根本帮不上忙。
女王突然感觉很无助。
她现在很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抱着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痛斥命运的不公。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她现在是整个布雷登王国的精神支柱。
如果她倒下了，那么国民们的信念也会瞬间崩塌。
于是，玛格丽特女王面无表情地对赛琳娜问道：“现在知情人只有你和你的老师？”
“还有默林斯阁下的巨嘴鸟。”赛琳娜回答。
“很好，”女王转过身，背对着赛琳娜，不让她看见自己眼眶湿润的模样，“记住，不要再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任何人。剩下的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话音落罢，她便转身离去。
一刻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