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真言大师
每一尊罗汉像,造型细致精巧,姿态各异,无论立卧坐倚,均栩栩如生,疑幻似真。
即使独孤凤并没有见过净念禅院里的那些佛像,此刻也看得心驰神摇,震撼不已。
而罗飞羽更是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出来这里的塑像,与净念禅院里的铜佛像,源出一处。
站在千手观音座前,四周尽是重重列列的罗汉塑像,有若置身于菩萨说法的场景之中,这种感觉,实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罗飞羽比之独孤凤,更能体会到这些塑像带来的震撼。他在净念禅院铜殿里,就从那过万尊铜佛像身上,领悟到佛家手印的功法。如今在这里,每一尊罗汉像,佛和菩萨的每个手印,每个姿态,都在眼中化作佛家手印功法的一部分,融汇到他的心中。
他完全沉浸其中,整个人浑浑霍霍的,完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正在随手摆出佛像上的手印,比照着佛像的姿势。
吽!
一声佛号,把罗飞羽从沉浸中惊醒。
独孤凤盘腿坐在佛堂中,抬头看着罗飞羽。佛堂后,传来沙沙声,那是扫帚扫过地面的声音。
罗汉堂外,夕阳晚霞,映照得一片绚丽。
罗飞羽扭头看了独孤凤一眼,与她一起,信步来到佛堂后。
“阿弥陀佛!”
老僧身穿灰色僧袍,背脊佝偻,对着罗飞羽和独孤凤单掌合什。
罗飞羽躬身一揖,顺手摘下面具,说道:“晚辈罗飞羽,拜见真言大师。”
真言大师淡淡一笑:“总管真的来了。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故人之后,老僧在洛阳白马寺时,曾与尤施主见过几面,如今听闻尤施主旧疾尽去,又与了空禅主了结恩怨,老僧甚感喜乐。”
独孤凤也摘下面具,对着真言大师躬身道:“晚辈独孤凤,拜见真言大师。祖母言及真言大师躬身甚是敬佩,一再嘱晚辈见到真言大师,务要致上她的问候。”
“好!好!”真言大师点点头说道,“如今天色不早,总管勿怪老衲惊扰。”
“大师言重了,是晚辈惊扰了大师才对。”罗飞羽答道,“大师刚才所施,莫非就是真言符咒?”
真言大师点点头道:“了空禅主言及总管目睹佛像而悟出手印功法,如今总管在罗汉堂,见佛像而有所悟,看来的确与佛门有缘。”
罗飞羽答道:“晚辈修的是道家功法,机缘巧合之下,见识到佛门功法的精妙。此次前来拜见大师,正是想要聆听大师真言。”
真言大师微微笑道:“总管自大金刚轮印始,结于无畏印,对佛家手印捻熟于心。老衲有一事不明,总管所修,横跨佛道魔功法,如何能相安无事?”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晚辈所修道家功法,说实话,晚辈也不甚明了。但是这门功法,却与当今任何功法大为迥异,不分门属,任何功法,均能为之所用。”
真言大师如此人物,也闻言动容,自嘲一笑叹道:“唉,老衲也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不知道何种功法,竟然能有如此神奇。天下功法,皆能为之所用,岂非是尽皆能融汇其中,不分佛道魔门之别?”
罗飞羽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真言大师叹道:“怪不得。总管所说,乃道家功法,当今之世,除四大奇书之外,尚有什么功法能有如此奇效。”
“就是四大奇书之一。”罗飞羽说道。
真言大师恍然大悟,合什说道:“原来如此,总管所修,原来是《长生诀》!”
一旁的独孤凤,也是吃了一惊。
她知道罗飞羽修习的是道家功法,可是不知道究竟。她没有去问,罗飞羽也没有多说。当然如若她真的去问了,她也知道罗飞羽肯定会告知的。
原来是《长生诀》!
罗飞羽答道:“大师明见,晚辈所修习的,正是《长生诀》。”
“世人传闻,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修习的也是《长生诀》。”
“是的,寇徐二人所修习的,也是《长生诀》,与我所修习的,源出一处,正是当年宇文化及在扬州杀“推山掌”石龙时,未能夺取的《长生诀》。”
“嗯,此事老衲也有所耳闻。”真言大师点头说道。
罗飞羽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是机缘巧合。晚辈当年去扬州,想要拜入石龙的练武道场习武而不可得,身无分文,衣食无着,只得在一家店铺当伙计。”
他从那时讲起,如何凑巧送菜蔬到扬州大儒田文的府上,又是如何在田文的帮助下,为在城外的石龙送书画,自宇文化及手下逃得一命,为了告诉田文赶紧逃命,冒死返回城内,并在田文府上见到重伤的石龙,还蒙他托付,带着《长生诀》逃离扬州,随后又带着石龙的尸体,逃出城外,回到石龙隐居的山谷草庐,在机缘巧合之下,修成《长生诀》上的功法。
但是具体是如何练成的,他没有细说。
这一番讲述,听得独孤凤心里唏嘘不已。
真言大师长叹一声,说道:“总管真乃天纵之才,更是种因得果,方有如今的成就。今日天色已晚,总管何不在鄙寺住上一宿,老衲也好与总管秉烛夜谈。”
“好!恭敬不如从命!”罗飞羽答道。
罗飞羽和独孤凤在罗汉堂待了一天,没吃没喝。有僧人来带着两人,来到客舍,安排斋食。
夕阳夕照,晚霞漫天,整个寺院沐浴在五彩霞光之下,格外绚丽。
这一住,就是好几天。
罗飞羽和真言大师或者坐在禅堂,或在罗汉堂后的石林边走边谈,从长生诀,到真言大师游遍中外名刹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得,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似的,无所不谈。
每一次,独孤凤都是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至于传授佛家手印功法,反倒在其次。按真言大师所说,罗飞羽自行领悟的,已经足够了,他也只是再系统地一边展示,一边讲解。只是这么一遍,罗飞羽就融会贯通,把所掌握的万千手印,归纳到基本的九大手印之中。
不动金刚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一切佛家手印,都可从这九大基本手印变化而出。真言大师是在遍历中外名寺古刹五千六百五十二所,临摹数万佛像手印之后,最后把所有印结归纳于‘九字真言手印’之中。
站在山门,回首远望,只能看到高耸的高塔,见不到高塔下的竹林和石柱。
500 你来了
罗飞羽戴上面具,化身为疤脸大汉,怅然长叹一声,转头对着独孤凤说道:“走吧,我们该走了。”
独孤凤脸上的面具遮掩住她的绝世容颜,却掩不住她的婀娜多姿,她掩嘴轻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祖母为何要我跟着来哩,原来是担心……”
“担心我会在这里出家?”罗飞羽哈哈长笑,伸手搂住独孤凤的小蛮腰,摇着头道,“有你在,我如何会舍得出家呢。”
独孤凤娇羞无限,却喜滋滋地说道:“虽然知道你心中挂念的佳人并不只是我一个,我还是很高兴哩。祖母还说了,就让我跟着你身边历练,不要担心洛阳的事。家里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罗飞羽点点头道:“这也是老谋深算,有你在我身边,只要一日我没有跟王世充刀戎相见,他就不会跟独孤家翻脸。”
“是,祖母当初也是如此说。”
即便如此,独孤凤还是有些伤感,情绪低落。罗飞羽一路走,与她一路笑谈,才让她渐渐缓过来,言笑晏晏。
三十余里的山路,显得很是短暂,入城时,天色尚亮,城门人流如织,都是赶着进城的百姓商旅。
入城之后,两人登上酒楼,要了几样巴蜀当地的佳肴,还有两坛好酒,边吃边饮,悠然自得。
酒楼底下的大街,行人如织,巧的是都往城东的市集赶去。
罗飞羽召来小二,问起缘由,小二笑着解释道:“客官可是刚到?这是川帮范帮主的爱女生日,范帮主联合巴盟和独尊堡为她举办盛大灯会庆生。”
这个排场,可是够大的了。罗飞羽不由得暗自咋舌。
独孤凤嫣然笑道:“只是听闻过正月元宵会举办灯会,还是首次听闻为爱女庆生举办灯会的。范帮主此举,莫非是有什么考量?”
罗飞羽说道:“看来多半是如此了。等会儿我们也去看看热闹,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城东的市集一带,张灯结彩,所有店铺大门大开,街上游人如织,十分盛大。
更有身穿绚丽民族服饰的各族青年男女聚成一堆一堆,载歌载舞,如同竞技一样,鼓乐喧天,很是热闹。
罗飞羽拉着独孤凤的柔夷小手,随着人群漫步,漫无目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整个市集上,人人兴高采烈,相比其他地方,巴蜀一地远离战火,十分平和。
突然间,独孤凤拉着罗飞羽的手一紧,罗飞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时一转身,把她遮挡在自己身侧。
恰在两人看过去时,不远处身穿白衣的多情公子侯希白扭头看过来,似是能感应到两人的目光。
只是罗飞羽只让他看到个侧影,隐没在人流之中。
“那是侯希白。”罗飞羽说道。
“是,他一看到我,即使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得出来。”独孤凤说道。
罗飞羽瞥了那边一眼,呵呵笑道:“他被那个背着腰鼓的美少女给缠住了。”
话音未落,罗飞羽就像是瞬间石化了一样,在人群中迈不动脚。独孤凤顺着他看去,正看到那个人看过来,肌肤微黑,要不是那个鼻子破坏了五官的协调,她还是个蛮不错的美女。
不对,她带着面具!
独孤凤心里涌上这个念头。
她在看着独孤凤时,双眼中蕴含着几分笑意,嘴唇翕动,似是在说腹语。
独孤凤看懂了,她是在说:“你来啦!”
话音刚落,她就悠然转身,如一朵浪花,融入到人流之中。
“跟我来。”罗飞羽说道。
他拉着独孤凤的手,在人流中展开身法,如游鱼一般,总是能在密不透风的地方,找到缝隙,恰到好处地游了过去。
前头那个女子身穿杏黄色衣裙,在前头若隐若现,始终摆脱不了两人的追踪。
人流渐渐稀疏,罗飞羽两人跟着她转入一道小巷,左穿右转,她才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她淡笑着说道。
罗飞羽很好奇地问道:“奇怪,石姑娘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独孤凤娇躯一震,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隐居川蜀的石青璇。
石青璇轻轻一笑,说道:“鲁大师曾来信告诉我,他与你相谈甚欢,并说你杀了尤鸟倦,我在遇到麻烦时,可以找你出手。”
罗飞羽哑然失笑,伸手摘下面具,说道:“原来如此。”
石青璇转向独孤凤,欣然道:“这位想必就是独孤阀的掌上明珠独孤凤姑娘了。”
独孤凤学着罗飞羽摘下面具,礼道:“石姑娘真是好眼光,独孤凤甚是敬佩。”
石青璇笑道:“原来真的是凤姑娘,太好了,有凤姑娘在,今趟总管可就没有借口不帮手了。”
罗飞羽哑然失笑,问道:“石姑娘所说的麻烦,是什么麻烦呢?”
“随我来,我们换个地方在再细说吧。”石青璇卖了个关子,招呼两人跟上。
她带着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在城里穿行,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带着花园的独院宅邸,跃过院墙,进到里头。
“这里是我在城里落脚的地方。”石青璇解释道,亲自点亮油灯,招呼两人坐下,再奉上香茗,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一抹,立时就变了个模样。
罗飞羽看呆了似的,石青璇嫣然笑道:“这也是鲁大师为我制作的面具,虽然精巧,但是戴着还是不自在。”
灯光下,石青璇露出本来的容颜,堪称绝世美容。
她的美,比之独孤凤,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式样。独孤凤身材娇小,凹凸有致,面容五官也跟身材绝配,十分精巧。而石青璇就如同深山中的一株幽兰,气质恬静,绝世而立。
石青璇对着罗飞羽笑道:“总管可是怕了我么?”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我只是首次见到石姑娘的真面容,感到震惊罢了。我在飞马牧场时,与鲁妙子老兄相谈甚欢,他竟然矢口不提石姑娘,却把我的情况全盘相告。下次见到他,我还得好好跟他理论理论。”
501 他没有告诉你
石青璇噗嗤一笑,就是独孤凤也是大觉莞尔。鲁妙子可是前辈高人,号称天下第一妙手,可在罗飞羽这里,却成了老兄。
他还真是敢说,竟然称呼鲁妙子为老兄。
罗飞羽问道:“刚才石姑娘所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麻烦?”
石青璇幽幽叹口气,说道:“总管可知道邪帝舍利?”
罗飞羽答道:“鲁妙子老兄告诉过我邪帝舍利的事,他没有告诉你么?”
石青璇再次一笑,“他当然与告诉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头哩。整件事跟邪帝舍利有关,也跟我娘交给我保管的一本典籍有关。”
“典籍?武学典籍?”罗飞羽一下子来了精神。
石青璇点头道:“是的,这本武学典籍,如果不是我娘一直叮嘱我,要妥善保管,我早就付之一炬了。”
“为什么?”
石青璇脸上流露出悲伤来,长叹一声道:“这本典籍,就是令得我娘郁郁而终的元凶。”
罗飞羽默然片刻,很认真地说道:“这本典籍既然给石姑娘带来这么大的创伤,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何不交给我?这样既不违背你娘亲的遗愿,又让你能远离这个麻烦。”
“你不怕吗?”石青璇问道。
“怕什么?”罗飞羽反问道。
石青璇笑而不答,良久之后,才问道:“总管可曾听说过邪王石之轩?”
罗飞羽点点头道:“当然听说过。了空大师,佛门四宗四位宗主,都跟我提到过这位邪王石之轩。并嘱我一旦有邪王石之轩的下落,一定要告诉他们。”
“为何?”石青璇好奇问道。
罗飞羽答道:“四位宗主对邪王石之轩逃脱追捕,一直未能释怀,故而矢志要为天下除害。”
石青璇再次默然下来。
罗飞羽接着问道:“石姑娘可知道邪王石之轩的下落?”
独孤凤扭头,不断给罗飞羽眼色,可罗飞羽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在看着石青璇,等着她的回答。
他当然知道石青璇与邪王石之轩之间的关系。只是他这么说,可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石青璇幽幽叹口气道:“我娘要我妥善保管的典籍,就是邪王石之轩所著的《不死印卷》!而他还是我的生父。”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提高声音,说道,“别人可能会忌惮这个邪王石之轩,可我并不在意。《不死印卷》是吧,交给我就好了,我来参悟参悟,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有罗飞羽这么说,石青璇终于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一口气,答道:“好!”
话音虽落,石青璇却没有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她俏丽的脸上神色一变,听到屋顶上传来的一点轻微的声响。
那是脚踏砖瓦,一掠而过,留下的一点点轻微响动。
独孤凤也有发现,秀眉微蹙。
罗飞羽叹口气道:“看来这就是石姑娘所说的麻烦。可惜,他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气,没有出手。”
石青璇微微蹙眉,立即明白过来,罗飞羽这是在就发现有人隐藏在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那人出手。
可惜那人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退走,殊为可惜。
“这人断定我并没有随身带着典籍。”石青璇轻叹口气道。
罗飞羽答道:“看来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人也有可能是去呼叫帮手去了。”
石青璇摇头道:“《不死印卷》这种东西,我的确不会随身携带,如若损毁或者丢失了,我反倒会松一口气。总管既然答应了小女子的请求,就不能半途而废,好吗?三日后,请总管和凤姑娘到幽林小筑来,可好?”
罗飞羽扭头看了独孤凤一眼,点点头应道:“好!”
石青璇欣然一笑,说道:“总管果如真言大师所言,是侠义中人。正好我那里还有点故人遗物,到时一并交给总管就是。”
罗飞羽沉吟道:“刀霸岳山留下的遗物?”
“总管倒是坦诚得很,”石青璇嫣然笑道,“正是刀霸岳山前辈留下的遗物。欸,鲁大师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交给总管的面具,竟然令得江湖以为刀霸岳山重现江湖。岳山前辈如若地下有灵,当也是欣慰非常。”
辞别石青璇出来,罗飞羽和独孤凤戴上面具,趁着夜色,回到落脚的客栈。
独孤凤颇为不解,问起石青璇为何知道霸刀岳山就是罗飞羽本人。罗飞羽叹口气道:“我也是没想到,鲁妙子老兄与石青璇之间,保持着书信联系,还把我的事全盘相告。岳山晚年在幽林小筑外结庐而居,他的死,只有石青璇最为清楚。而岳山重现江湖,也就只有鲁妙子老兄和石青璇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独孤凤恍然大悟。
这样也就意味着,除了石青璇和鲁妙子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慈航静斋,对岳山的出现和身份,其实都不是那么有把握。
罗飞羽眨眨眼睛,看着独孤凤,促狭地问道:“你其实很想知道我为何会和石青璇认识,对吧。”
独孤凤莞尔一笑,来了个默认。
罗飞羽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来,坐这儿来,我来告诉你答案。”
独孤凤一下子满脸通红,轻轻抿着嘴,倏然伸手一掌,掌风扑灭油灯,这才在黑暗中款款而起,来到罗飞羽身前,任他搂着倩腰,缓缓坐下来,伏在他的怀中,悠悠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石姑娘的呢?”
“这事说来话长了。”罗飞羽温软满怀,娓娓道来,“那还是在东郡,在大儒王通的寿辰宴上……”
也就是那一次,罗飞羽不但见到了石青璇,还首次见到跋锋寒,以及与跋锋寒结伴而行的傅君瑜。只是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自从洛阳和氏璧之事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跋锋寒和寇仲、徐子陵两人的行踪,甚是奇怪。
罗飞羽温软满怀,低声娓娓道来,一双手可就没有那么老实,在独孤凤的娇羞的默许下,四处作怪。
他讲得很详细,也没有什么隐瞒,独孤凤噗嗤娇笑着说道:“哦,原来这样的啊。”
这就是带着几分揶揄调笑了。
502 又遇故人
罗飞羽哈哈一笑,拦腰抱起独孤凤,在她耳边低语道:“还是别谈他人了,练功要紧。”
独孤凤大羞,伏在罗飞羽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想起来祖母嘱她随着罗飞羽远赴巴蜀的事,坦率提及为何要她这么做,其中一点,就是要她与罗飞羽之间,增加彼此的心中份量。
……
幽林小筑在城外百余里,不远处就是鹤鸣山,也就是天师张道陵修道之处。
而这座丈人山,就更是因其“五岳丈人”之名而著称,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在此修道,曾传授黄帝以龙跻之术,故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
幽林小筑就在这座绵延数百里的大山之中,十分隐秘。如果不是石青璇告诉详细的范围,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恐难以找到山谷入口。
山谷入口处,是一条小溪流,流水清澈,叮咚作响。现在还没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山谷处处都是干枯的草茎,甚是萧瑟。
一条似有若无的小径,蜿蜒如蛇路,往山谷里延伸。
罗飞羽和独孤凤找到入口时,远远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人,一身白色劲装,披着白色袍服,在风中飘扬。
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他正站在那里,看着山谷里头,全神贯注,还没发现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
直到两人走近,他才惊醒了一样,猛然转身,全神戒备。
只是转瞬间,他就满脸愕然,十分震惊。
“咦?竟然在这里遇上侯兄,还真是令人意外至极!”罗飞羽愕然问道。
侯希白神色一愣,旋即笑道:“在这里遇上总管和凤姑娘,在下也是意外至极。”
罗飞羽瞅瞅山谷里头,说道:“侯兄也是应石姑娘之邀而来的?”
侯希白再次一愣,震惊问道:“总管和凤姑娘是应石姑娘之邀?”
独孤凤点点头,罗飞羽应道:“那是当然。这个地方,可真是难以找到。”
侯希白沉吟片刻,拱手问道:“在下斗胆问下,石姑娘邀总管和凤姑娘前来幽林小筑,所为何事?”
罗飞羽蹙眉问道:“侯兄能否先以诚相告,为何会在这里翘首以看,却又踌躇不前?”
“这个……”侯希白沉吟道,犹豫不决的样子,“在下实有难以启齿之处。”
“哦,那就是凑巧了,咱们就此别过。侯兄可需要带个话给石姑娘?”罗飞羽说道。
“这个……还是不要了。”侯希白支支吾吾地说道。
罗飞羽哈哈一笑,与独孤凤自侯希白身边走过,往山谷里漫步行去。
在他身后,侯希白显得很是难以决断的样子,直到罗飞羽两人走出十多步外,他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喊道:“总管,凤姑娘,请留步。”
罗飞羽和独孤凤转身,看着侯希白。
侯希白叹口气道:“石姑娘现在只怕情势危急,两位……到底是为何而来?”
罗飞羽拱手答道:“既然石姑娘情势危急,那我们就更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再会!”
话音未落,他就和独孤凤展开身法,顷刻之间,就转过山坳,消失不见。
侯希白愣愣地看了半响,还是一咬牙,身影一晃,跟了上去。
可是即使他全力展开身法,还是未能追上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
幽林小筑所在地方,距山谷入口还足足有十来里的路程。侯希白赶到时,正见到罗飞羽与独孤凤站在几间草庐前。
“怎么回事?”侯希白上前问道。
罗飞羽头也不回地答道:“没有看到任何人,没有痕迹,不知道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侯希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我是听闻有人要对石姑娘不利,这才赶过来示警,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是什么人要对石姑娘不利?”罗飞羽问道。
侯希白沉吟着,犹豫不决。
独孤凤有些不悦地说道:“希白与石姑娘颇有渊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犹豫?”
侯希白长叹口气道:“实在是我有不能说的地方。来的是影子刺客,以及胖贾安隆,另外据说天君席应也有份参与。”
“天君席应?”罗飞羽皱眉问道。
“是,”侯希白看着罗飞羽说道,“只是天君席应所图,与影子刺客和安隆有所不同。具体情形如何,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甚了了。”
不管侯希白是有所保留,还是果真如此,罗飞羽不清楚,这个时候也不好纠结,只能回头看着草庐,问道:“石姑娘不在幽林小筑,那么可能去了哪里?”
侯希白耸耸肩,无法回答。
如果石青璇没有回到幽林小筑,那就还在城内。但是她既然跟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约定在今天来到幽林小筑,那她该当已经回到这里才对。
既然侯希白也不知道这个答案,罗飞羽看着草庐后山,叹口气道:“如此说来,石姑娘只可能是在发现有人来袭后,从后山离开。”
“后山有路?”侯希白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有路,但是我也不太确定,只能这么一猜。”
话未说完,罗飞羽就往草庐后山走去。独孤凤紧跟着他,侯希白犹豫片刻,也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只是山谷的中段,并非山谷的尽头。只是草庐遮掩,看起来像是到此为止了一样。
小径若有似无,掩在荒草之中,曲折蜿蜒,在山谷中往前延伸。侯希白走在最后,突然出声道:“总管且慢,不若让在下走在前头。”
“侯公子能辨迹追踪?”罗飞羽停下来问道。
这一路走来,这条小径上看不出来有人走过的痕迹。如若是大雪积压之时,那倒是一目了然。可惜这里积雪已经消融,不像秦岭栈道上,前段时间入川时,积雪仍厚。
侯希白自信地一笑答道:“在下能嗅出些蛛丝马迹来,尤其是女儿香,在下更是十分敏锐,一闻就知。”
罗飞羽好奇地看着侯希白,这个特长,还真是符合他这个多情公子的特质。
侯希白来到前头带路,走出没几步,他就很肯定地说道:“没错,这条路的确是有人走过,至少是两个女子,还有不止一个男子!”
罗飞羽说道:“那会是什么人在追着石姑娘?”
侯希白却没有回答。
503 幸会幸会
如此一路疾行,沿着蜿蜒小路,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一座石壁,流水从石壁上飞流而下,冲激在水潭中。
水潭有两个出口,其中水流成河,从另一头流淌而出,而顺着这个山谷,就是那条溪流。。
水声轰隆作响,四周杳无人烟,踪迹全无。
罗飞羽只是四周一扫,目光就锁定在流水旁边的山洞。
“怎么?难道石姑娘进了这个山洞?”侯希白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罗飞羽反问道。
侯希白摇摇头,“这里水汽升腾,什么气味儿都未能留下。”
“也许这个山洞就是石姑娘的后手!”独孤凤突然说道。
罗飞羽点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走,我们进去看看。”
侯希白欣然道:“还是在下走在前头。”
罗飞羽呵呵一笑道:“侯兄不怕我在你背后出手?”
侯希白哈哈一笑道:“总管可是要问鼎天下的豪雄,如何会做得出这般背后出手的事。更何况,有凤姑娘这个佳人在,总管就更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了。”
罗飞羽说道:“侯兄神秘得很,心思倒是光明磊落。走吧,如若我们猜得不错,进入山洞,可得小心谨慎些!”
“好!”侯希白答应一声,往前走去,说道,“劳烦凤姑娘为在下掠阵。”
就凭这话,罗飞羽对侯希白的观感就甚佳。虽然他知道独孤凤武功可是相当强悍,但是这么说,等若是让独孤凤走在他的身后,而让罗飞羽在后压阵。
这是自然而然地就对独孤凤爱护有加。能在这个年代,对女人如此尊重爱护,怪不得侯希白到哪里,都能与贵妇美女相处融洽。
山洞里颇为阴暗潮湿,侯希白手中拿着钢骨折扇,走得很轻松自在的样子。罗飞羽走在最后,却能感觉到侯希白此时实则是全神戒备。
洞中水滴声不断,显得分外静人,突然,山洞深处有人在隐隐说道:“青璇侄女,何必要在这里捉迷藏?!你只要把《不死印卷》交出来,我们难道还能对你不不利不成?即使我们有此心,石大哥也必不会放过我等啊。”
“不好!这是安隆的声音!”侯希白悄声说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石壁如同碎裂一般,碎石激飞,却无声无息。一点寒芒在碎石之中,似有若无,朝侯希白刺来。
侯希白却不退反进。
在他身后,就是独孤凤。
而此时罗飞羽却没有看向前方,而是看向右侧的石笋,背上绣春刀划过一道刀光,劈砍过去。
石笋那里根本就藏不住人,也没有人。
罗飞羽罗飞羽却是一刀砍了过去。
与此同时,独孤凤不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柔顺美女,而是手握剑柄,整个人如同与剑融为一体,尚未出鞘,就已经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陡然间,石笋无声碎裂,同样的一点寒芒,混在激飞的碎石之中,闪电般刺了过来。
砰!
绣春刀先一步劈中那点寒芒。
劲气迸射,碎石被劲气一绞,立时化作齑粉,嗤嗤作响,如同一条条灰色雾气利箭,往四面八方激射。
一道人影往后腾飞,贴附在洞壁上,与阴影融为一体。
那边厢里,侯希白也与偷袭者交上手,砰的一声闷响,两道人影分开,侯希白“咦”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原来是你!”
“这不是影子刺客么?!”罗飞羽补充一句,“还有慈航静斋的苏师妹!有意思!慈航静斋什么时候和影子刺客搅和到一起了。”
“慈航静斋的苏师妹?”侯希白大为惊讶。
罗飞羽说道:“师妃暄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她那个苏师妹?”
“没有。”侯希白答道,“我跟她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在天津桥上时,你和师妃暄可不像是泛泛之交啊。这个影子刺客,又是什么人?”
“哼!一个隐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出来见人的家伙罢了!”侯希白冷冷说道。
在罗飞羽和侯希白一问一答时,隐在洞壁阴影中的影子刺客,和慈航静斋的苏梦雅,一声不吭,神秘莫测。
侯希白突然高声喊道:“安胖子,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来打石姑娘的主意!你就不怕石师榨干你身上的肥油,拿来点灯?!”
罗飞羽大为讶异,与独孤凤对视一眼。侯希白一向温文尔雅,未语先笑,何曾说过这样的狠话来。至于他所说的石师,不用解释也都知道,正是石青璇的生父,邪王石之轩。
原来多情公子侯希白是邪王石之轩的弟子!怪不得他的师承来历如此神秘,江湖上没人能说得清楚。
洞穴深处,安隆的哈哈大笑声传来,轰轰轰隆隆的混响着。
大笑声中,却夹杂着扑闪着翅膀的声音。
还没等到安隆说话,罗飞羽就脸色一边,低喝一声:“快走!”
独孤凤毫不犹豫,自罗飞羽身边一掠而过,侯希白也反应甚快,展开身法,跟在罗飞羽身后,往洞口掠去。
三人并未深入洞中,一发现不对劲,立刻就飞掠出洞。安隆在洞穴深处哈哈大笑,惊醒洞穴中栖息的蝙蝠,密密麻麻的振翅声,令人头皮发麻。
三人刚刚在洞外站定,黑压压一片蝙蝠就从洞口扑了出来,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从洞中探出身来。
两道人影挟裹在蝙蝠群中,冲了出来。
罗飞羽没有动,独孤凤也就没有动,侯希白瞅了两人一眼,也跟着没用动。
冲出来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是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戒备,盯着罗飞羽。
罗飞羽淡淡一笑道:“果真是影子刺客,还有慈航静斋的苏雅琴,都这个时候了,还蒙着面干啥,谁还不认识谁呢?”
“哼!”影子刺客转向侯希白,冷冷说道,“勾结外人,抢夺师尊秘卷!你好大的胆子!”
侯希白这个时候反而豁出去了,手中折扇轻轻一敲自己的手掌,瞅瞅蒙面的苏雅琴,说道:“这位是……慈航静斋的苏师妹,真是幸会!”
504 天魔策
影子刺客没有吭声,苏雅琴也没有吭声,连看侯希白一眼都没有,而是紧盯着罗飞羽,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安隆呢?还不出来么?”罗飞羽却看向山洞里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成群的蝙蝠仍在往山洞外飞来,无穷无尽似的,话音刚落,一道硕大的人影就冲了出来,体型虽然肥胖,却灵巧得如同一只大猫,手舞足蹈着,把落在身上的蝙蝠震得跌落在地,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左右大量一圈,落在侯希白身上,“咦”了一声,很惊奇地说道:“贤侄怎么放弃自由身,投奔他人了?”
侯希白不置可否,瞅着安隆说道:“安叔这是怎么啦?公开介入到石师的事中,还胁迫石姑娘,就不怕石师拆了你的这身老骨头?”
哈哈……
安隆仰头哈哈大笑,脸上肥肉上下抖动着,转头看着影子刺客,说道:“贤侄怎么看?”
哼!
影子刺客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罗飞羽,却没有说话。
罗飞羽哈哈笑道:“杨兄还能怎么看?他跟我交手又不是一次了,又没有讨个好去,还能把我怎么样?倒是安隆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我拆了你的这身老骨头?”
安隆狠狠地瞪着罗飞羽,冷哼道:“小子你倒是不怕话大闪了舌头。”
罗飞羽耸耸肩说道:“我说要拆掉你的这身老骨头,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就凭你胁迫石姑娘这件事,还有你勾搭毒蛛朱媚,一再与我作对,我就不会放过你。”
“哼!不要以为有天君席应为你暗中奔走,你就想把手伸进圣门里来,搅风搅雨!圣门不是你想伸手,就能呼风唤雨的地方!”
罗飞羽心里暗自一惊,就是侯希白,也都愕然转头,看着罗飞羽。
“怎么?天君席应找过你了?”罗飞羽不置可否,反问道。
安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很是不屑地说道:“就凭他!”
罗飞羽伸手,缓缓拔出背上的绣春刀,似有意,若无意,把安隆三人都给笼罩进去,淡然说道:“阴后当初问我,是否有意一统魔门。我当时就跟她说,我对一统魔门毫无兴趣,倒是对一统《天魔策》十卷很有兴趣。安隆你手中的是《天心莲环》。只是没想到,侯兄和杨兄也都是魔门中人,这就有意思了。”
侯希白叹口气道:“总管果真有心一统《天魔策》十卷?”
罗飞羽点点头,很肯定地答道:“当然。只不过我的法子,不是你们这些魔门弟子喜欢的杀人放火,而是交换。我现在已经翻看过《子午罡》、《紫气天罗》还有《天魔诀》,比你们任何一个魔门弟子都要更前进一步了!”
侯希白深吸一口气,叹道:“原来如此!”
罗飞羽再问道:“侯兄是魔门两派六道里的哪一门?嗯,我猜猜看,排除阴葵派,天莲宗,邪极道,真传道和灭情道,也就只剩下补天阁、魔相道和花间派,侯兄看来是花间派,而杨兄么,就是补天阁了!只是没看到,邪王石之轩竟然一人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门!”
侯希白苦笑着,不置可否,但实际上就是等若是默认了。
“只是还有一门魔相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罗飞羽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魔相道传人少有在中原走动。”石青璇从山洞里款款走出来。
她没有戴着那个面具,肌肤白皙,从蝙蝠飞舞中走出来,却怡然无惧,蝙蝠只在她头顶盘旋飞过,却不敢靠近。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只是杨兄为何会勾结外人,来找石姑娘的麻烦?”
“他们只是想杀我而已。”石青璇淡然说道。
罗飞羽都是大吃一惊,独孤凤和侯希白很是大为震惊。
“杀你?为什么?安隆和杨兄难道不怕邪王石之轩捏碎他们?”罗飞羽不解地问道。
石青璇却像是在说一件跟她毫不相干的事一样,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是邪王如今唯一的破绽。把我给杀了,邪王也就在无什么破绽,他也就能回归正道,统一魔门。”
罗飞羽恍然大悟一样,嘿嘿笑道:“邪王石之轩到底在哪里?了空大师和佛门四宗四位圣僧,一再叮嘱我,一旦知晓邪王石之轩的下落,务要知会他们。他们可是不准备放过邪王石之轩的哩。”
石青璇摇摇头,示意不知道。罗飞羽看向侯希白,侯希白也是摇摇头,说道:“自从出山以来,在下已有十来年没有见过石师了。石师有什么话,都是安叔传递。”
“嗯,那就是安隆知道了。好!很好!”罗飞羽紧盯着安隆,连叫几个好字。
安隆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罗飞羽一眼,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一阵阵发慌。
罗飞羽自不必说,如今已是一统南方的霸主,手下高手众多,而在他身后,如今还站着天刀宋缺这样的绝顶高手。
更何况要找邪王石之轩的,是了空大师和佛门四宗四位圣僧,这其中任何一个,地不是安隆能惹得起的。
只是就在这时,罗飞羽手中绣春刀不经意般一摆,遥遥指着安隆,淡然笑着说道:“怎么?安隆你是想要逃走么?我还是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罢。”
“哼!小子你有何德何能,能左右我的行动。”安隆冷哼一声道。
罗飞羽说道:“我不能,但我手里的绣春刀能。既然你如此嘴硬,你何不试上一试?”
安隆当然没有试。他只是心里很是震惊,刚刚才有要转身就走的念头,还没有任何的动作,怎么罗飞羽就未卜先知似的,知道他要离开,抢先一步,以绣春刀遥遥锁定?
现在被罗飞羽如此一口咬破,他当然不好就此离开,而是心里暗自叫苦。
现在形势很是不利,对面的四个人,都不好惹。而己方这边,只有三个人,他们两个还是一伙儿的,关键时刻,肯定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安隆心里紧张盘算着,寻找着出路。
505 天心莲环
罗飞羽绣春刀仍旧遥遥锁定安隆,像是在商量似的,说道:“安隆你想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你的《天心莲环》,交给我翻阅一遍,你就想走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我是不会管的。”
“哼!小子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安隆愤愤说道。
罗飞羽摇着头说道:“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的要价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
自始至终,影子刺客杨虚彦都是一声不吭,黑布蒙面,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到底如何。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却只是盯着罗飞羽,对安隆连看都不看一眼。
独孤凤只是不必说,侯希白也保持着沉默。至于石青璇,这是脸色平淡如常,仿佛众人说的,跟她无关。
安隆沉吟不语。
“安胖子还在犹豫什么呢?”山谷转角那边,有个声音飘了过来,如同多年的老朋友在劝安隆一样。
安隆脸色先是一喜,旋即一紧。
罗飞羽却是听得心里苦笑,那是天君席应。
山谷转角处,天君席应仍旧一席青衫,浆洗得微微发白,如同漫不经心一样,似缓实快,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这是罗飞羽和独孤凤在穿过栈道时,遇到的周老叹和金环真两人。
两人看到罗飞羽和独孤凤站在一块儿,虽然但是罗飞羽和独孤凤都戴着面具,但是这个身形姿态,两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站在天君席应身后,对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奇。
安隆转向添加席应,冷哼道:“有传言说,你已经投入这小子门下,为他同一统魔门而四处奔走?”
席应淡然说道:“是又如何?“
“哼!身为圣门弟子,却背叛圣门!”安隆冷哼一声道。
席应微微一笑,道:“总管可算得上是我灭情道的传人!我这样做,并未背叛圣门!”
“啊?!”罗飞羽抢先出声,“我这就算灭情道的传人啦?当初你把《紫气天罗》交给我的时候,我可是说我不是魔门弟子啊!”
侯希白有些愕然,看看罗飞羽,再看看天君席应,感觉两个人都不像是在说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天君席应看着罗飞羽说道:“我只是说总管算得上是我灭情道的传人,只是为了堵住安胖子的嘴罢了。《天心莲环》呢?又不是要你的这个宝贝,只是翻阅一遍而已,于你没有任何损失。”
“如若我说不呢!”安隆冷笑着说道。
天君席应摇头道:“你死了,《天心莲环》也一样会从你身上搜出来。”
“席应!你……”安隆怒极,伸手指着天君席应,说不出话来。
罗飞羽在那里说道:“我早就告诉你,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的要价了。我可没多的时间来跟你废话,十息为限,自己选好了。”
安隆冷哼一声,转向站在天君席应身后的周老叹和金环真,说道:“你们怎么看?”
周老叹长叹一声,没有吭声,金环真咯咯娇笑着说道:“我要是你,我就接受这个要价,爽快点就是了。”
“想不到堂堂的赤手教和媚惑宗,没能得到邪极宗的传承,竟然沦落到跟在灭情道屁股后面混饭吃的地步!”安隆嘿嘿笑着说道,“逆行派和霸王谷呢?”
周老叹叹道:“尤鸟倦不知去向,霸王谷已经除名了。”
“什么?!丁九重死了?!”安隆大吃一惊,不可置信。
金环真伸手掩嘴,嗤嗤娇笑着说道:“十息还只剩下不到三息了。安胖子你是想继续听呢?还是先完成交易。”
安隆转头看着罗飞羽,罗飞羽冲着他摇晃着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尚未曲起。
“只是翻阅一遍?就在这里?”安隆问道。
罗飞羽缓缓曲起一根手指,点点头。
“哼!我就不信你能看得懂!给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否看得懂。”安隆嘴上强硬得很,手上却十分诚实,从怀中掏出一卷薄绢,抛了过去。
其他人都是很有耐心,仿若整个事无关紧要似的。罗飞羽伸手一抄,接过薄绢,展开来,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翻阅一遍,再扫一眼,即收起薄绢,抛还给安隆,说道:“很好,你可以离开了。”
安隆收起《天心莲环》,哈哈大笑,不屑地说道:“小子满口大话,我还以为你真看懂哩。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罗飞羽脸色如常,微微摇头叹息道:“安胖子你这是何苦来哉。我既然答应任你离开,你还非要逗留不去。怎么,你是想见识见识么?只是你现在除了身上这身肥肉,再也拿不出什么筹码来了。莫非你是想押上你的这条老命?“
安隆冷笑连声,冷冷说道:“小子如若能施展出《天心莲环》,不说精通,只要像个样子,安某就承认你有一统魔门的本事,就算是为你奔走,也不是不可以!”
罗飞羽大为讶异,很是认真地看着安隆,说道:“安胖子你倒是耍的一手好手段,以退为进!”
话音未落,就连影子刺客杨虚彦和苏雅琴也都扭过头,很是疑惑地看着安隆。
安隆哈哈大笑,身上肥肉闪抖,说道:“小子不要推搪,更不要挑拔离间。圣门弟子矢志让圣门一统,却一直未能如愿。你一个外人,还妄想着一统圣门,真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罗飞羽看着安隆说道:“也好!既然你这么想见识一下,那我就勉为其难露两手。《天心莲环》,的确是别出蹊径,天本无心,莲亦无环,莲步配莲环,如此无中生有,的确是独出心裁。”
在罗飞羽说话时,他顺手收起绣春刀,双手十指灵动,摆出的姿势,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在空中摇曳摆动。
比起从九大基本真言手印中衍生变化出来的成千上万种手印,这种莲花状手印,对罗飞羽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随手一摆,就把安隆给惊呆在那里。
安隆在《天心莲环》上浸淫这么多年,自是一看便知。罗飞羽这不但是形似,而是甚得神韵。只是越是如此,安隆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翻阅一遍之际,就能掌握《天心莲环》的精髓?
506 一统魔门
可是眼前所见,彻底打碎安隆心中仅存的一丝骄傲。
嗤嗤声响,一朵朵莲劲在空中飞来。他看不到,但是却像是能“看到”那一朵朵在空中飞旋的莲花!
震惊之余,他本能地全身戒备,准备接战。
陡然间,影子刺客杨虚彦低喝一声:“走!”。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一晃,不退反进,挡在苏雅琴的侧面。
在杨虚彦一动之时,罗飞羽也动了起来,步法精妙玄奥,整个人似游鱼,又似是在莲花间穿梭,双手灵动,催出一朵朵莲劲,在空中嗤嗤作响,划过一道道玄妙的弧线,有前有后,往影子刺客杨虚彦和苏雅琴攻去。
甫一出手,罗飞羽的目标就不是安隆,而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和苏雅琴。
他有必须杀了这两人的充足理由。但是安隆,一个活着的安隆,比一个死了的大胖子,要更为有价值一些。
紫气天罗,加上天心莲环,再加上佛家手印,在长生诀为核心的驱动下,完美融合在一起。罗飞羽催发出的朵朵莲劲,已经脱离《天心莲环》的范畴,更为强大。
苏雅琴与影子刺客杨虚彦配合无间,独孤凤和石青璇也跟着身形一动,至于安隆,着则在脚尖微微一动时,就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天君席应。
他已经被天君席应的气势给锁定。
只要他一动,天君席应就会出手。然而实际上,安隆与天君席应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
可是这个关系不错,在这个时候,其实也就只是一层纸而已,一捅就破。
安隆只是看着天君席应,没有动。
砰砰连声,影子刺客杨虚彦手中的长剑在空中连点,刺破一朵朵莲劲,两人联手,冲向拦住去路的石青璇。
眼看着石青璇就要承受两人的联手一击,突然之间,噗噗几声响,杨虚彦闷哼一声,往前一个踉跄,后背上的黑衣碎裂,崩出几个破洞来。
石青璇往侧面一让,手中洞箫发出一声悦耳的箫音,点向迎面冲来的苏雅琴。
两人的目标是山洞,里面已经没有蝙蝠飞出。苏雅琴手腕一翻,从衣袖中抽出一柄狼牙刺,刺向点来的洞箫。
又是噗噗两声,影子刺客杨虚彦再次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不但没有踉跄跌倒,反而如同催动了某种秘法,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反手一剑,正刺中罗飞羽劈砍后背的绣春刀。
砰!
劲气交击,轰然作响。
影子刺客杨虚彦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石青璇脸色微变,飘身让开,没有真个儿与苏雅琴的狼牙刺硬拼一记。
苏雅琴与影子刺客杨虚彦肩并肩,抢进洞穴之中,失去踪影。
出奇的是,罗飞羽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收回绣春刀,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安隆。
安隆满脸震惊,心中苦涩,声音嘶哑,问道:“你……如何能施出《天心莲环》?”
影子刺客杨虚彦和苏雅琴逃走,安隆却在这里留了下来,不管是被迫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都很值得玩味。
罗飞羽若无其事地说道:“这并不难。难道你以为,《天心莲环》比起《天魔功》和《散手九扑》更为精妙玄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是同属于《天魔策》十卷中的武学典籍,《天心莲环》不说跟《天魔功》和《道心种魔**》这两门功法相提并论,就是跟灭情道天君席应的《紫气天罗》,都有些差距。
罗飞羽转头看向天君席应,说道:“其实安胖子的《天心莲环》,与《紫气天罗》倒是有些互补和可堪借鉴之处。”
天君席应眉头一蹙,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罗飞羽,问道:“还有这样的事?”
罗飞羽从怀中掏出一卷薄绢,抛给天君席应,说道:“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他们两个在入川的栈道所为,是你指使的?”
天君席应伸手接过《紫气天罗》典籍,看也不看,直接收在怀中,点点头道:“是。他们也愿意跟着我,为圣门一统出份力。”
“可是我并没有统一魔门的兴趣。”罗飞羽摇头说道。
天君席应嘿嘿笑道:“总管有没有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圣门弟子都认为你有这个兴趣,所以对你是既恨且怕。待到总管一统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声令下,圣门谁人能挡?”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统一魔门,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天君席应胸有成竹答道:“总管应该这样问,如果总管不统一圣门,会有什么坏处。”
“好吧,会有什么坏处?”罗飞羽问道。
“坏处很多,在下只捡重要的说。”天君席应说道,“总管想要整合《天魔策》十卷,就难上加难。圣门一直以来,都是隐在暗处,总管不统一圣门,一统天下之后,就得时刻担心圣门隐在总管的天下之中,侵蚀,乃至于颠覆总管的天下。”
罗飞羽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我还不得不在统一天下的同时,顺手把魔门也给统一了?”
“是的。”天君席应答道,“这样总管才知道圣门到底有多么深厚的底蕴,有多么悠久的传承,而无需担心隐在黑暗中磨刀霍霍的圣门中人。”
“统一魔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罗飞羽说道。
天君席应淡然答道:“这样有何不可。”
在罗飞羽和天君席应对答时,安隆和周老叹、金环真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插嘴。至于多情公子侯希白,更是神色自若,仿若这些事跟他毫无关系。
他们心里的震惊,没有在神色上体现出来。但是他们却十分清楚,此刻罗飞羽的一念之差,就决定着众多圣门弟子的生死。
罗飞羽轻叹一声,说道:“站在这里的,也就是代代单传的灭情道,还有被邪帝向雨田放弃了的邪极道,即使加上天莲宗,在魔门两派六道中,也还是力量单薄,与阴后和邪王无法匹敌。”
507 大旗
天君席应冷笑道:“阴后和邪王毕竟只是两个人而已,更何况阴后与总管之间,早有默契。再加上真传道分支道祖真传左游仙,还有花间派,总管所能聚齐的圣门力量,实已足够震动整个圣门。”
罗飞羽看向多情公子侯希白,淡然笑道:“原来侯兄果真是出身魔门。只是你出现在幽林小筑,还对邪王石之轩留下的《不死印卷》志在必得,莫非侯兄与邪王石之轩颇有渊源?”
侯希白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身份来历被揭穿而感到慌乱,而是对着独孤凤躬身恭敬地说道:“凤小姐请恕希白未能坦诚相告,实在是希白的师承来历,实难以公之于众。”
独孤凤只是冷哼一声,瞅着他说道:“怪不得我在见到侯兄时,就知道侯兄来历神秘,故而始终与侯兄保持着距离。只是真没想到,侯兄是魔门弟子。”
侯希白苦笑着,对罗飞羽说道:“石师乃在下的授业恩师,只是在下多年前就再未见过石师,亦不知道石师身在何处。”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邪王石之轩最为在意的,是邪帝舍利,故而邪帝舍利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安隆肥脸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吭声。
罗飞羽瞥了他一眼。
侯希白苦笑着说道:“圣帝舍利之事,在下还是听安叔提起过,才留心打探过。可惜所知有限,只知道圣帝向雨田以圣帝舍利为由头,把阴后和四名亲传弟子都给算计了进去。”
罗飞羽看着多情公子侯希白,笑而不答。
侯希白沉吟片刻,说道:“总管一统天下,亦或是一统圣门,在下都并无异议,反倒乐见其成。只是在下说追求的,是自由自在,便利天下,不参与江湖争斗。”
“如此说来,希白是不反对了?”天君席应沉声问道。
侯希白点头说道:“那是当然。总管为人光明磊落,在下一直敬佩得很。再说了,总管能得到凤姑娘、宋家二小姐还有秀芳大家的青睐,在下只有敬佩万分的份,兴不起丝毫的反对之心。”
“那就好!”天君席应沉声说道,转向安隆,问道,“安胖子,你意下如何?”
安隆长叹口气,不置可否,而是瞅向天君席应身后的周老叹和金环真,问道:“尤鸟儿和丁九重呢?怎么没来?”
金环真笑得花枝招展的,极具媚态,还抛了个媚眼给安隆,咯咯笑道:“倒行逆施尤鸟倦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影踪了哩,至于丁九重么,安大老板可是想要去找他聚聚?”
安隆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天君席应问道:“怎么回事?你杀了丁九重和尤鸟儿?”
天君席应摇头道:“丁九重死鸭子嘴硬,被我杀了。至于尤鸟儿,自从成都一别后,就再没他的音讯了。”
安隆脸色有些苦涩的模样。
罗飞羽问席应道:“丁九重身上,是否有一份残缺不全的道心种魔**?”
“是,”天君席应问道,“总管如何知道?”
罗飞羽摇着头答道:“因为我在尤鸟儿身上也找到了这么一份残缺不全的道心种魔**,你们四位的这位邪帝师尊,看来对你们四个师兄弟实在是没信心啊。”
众人默然。
怪不得尤鸟倦一直没有音讯,原来是被这位年轻的总管给杀了。
天君席应沉吟道:“尤鸟儿是自成都追上总管的?”
罗飞羽点点头道:“他是想要拿到《紫气天罗》,结果却掉进大江里喂了鱼,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众人默然,天君席应长叹口气,说道:“尤鸟儿也算得是咎由自取了。安胖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意下如何?”
安隆苦笑着说道:“我还有另外的选择?”
天君席应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总管现在看一统圣门可还有何顾虑?”
罗飞羽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你打着我的旗号,到底是你想要一统魔门,还是你在为我统一魔门?”
天君席应脸不改色,似是早就知道罗飞羽有此一问,沉声说道:“年轻时,我曾意气风发,败于岳山之后,我残杀岳山全家,毫不心软。直至自从我的家人被岳山所杀,我还矢志要报此血海深仇。如若不是被宋缺追杀,远避西域,我也就不会错过与岳山之间的一战。在成都散花楼与总管一战,我察觉复仇无望,本以心灰意冷,可是总管的话,却令我如醍醐透顶,顿悟过来。”
“然后呢。”罗飞羽问道。
天君席应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然后我痛感前非,实咎由自取。圣门弟子遭天下人唾弃,与我一样,实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天下人。我的家人已死多年,岳山也早就不在,我已经无法改变过去的事。但是我却可以为圣门的改变做些事,为圣门弟子做些事。”
“所以你想一统魔门。”罗飞羽说道。
“是。”席应说道,“圣门一统,归于总管麾下,待总管一统天下,也就能慢慢让天下人接纳改过自新的圣门。”
安隆听得一脸的肥肉颤抖个不停,周老叹和金环真则是一脸的无奈,显然两人并不是打从心底里认可天君席应的信念,只是迫于天君席应的淫威,没得选择而已。
罗飞羽有些哭笑不得。
他哪能料得到,当初的几句话,竟然有让天君席应能有如此顿悟呢?不过他倒不觉得席应的这个转变太过突兀,而是认可席应这是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所以才做出如此令魔门中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来。
罗飞羽仰头看天,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说道:“你有如此宏愿,我自然不好浇你一盆冷水。也罢,反正我是要一统天下的,再加个一统魔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如此,我的规矩也就很简单,既然加入我的麾下,就不得再滥杀无辜!违反者,也就不要怪我下狠手。”
天君席应附和着点头,说道:“总管之令,我会要求所有人去遵守!不遵守之人,我会出手清除!”
508 幽林小筑
这期间会发生什么,罗飞羽心里清楚得很。天君席应也许会打着他的旗号,在魔门内搞起唯我独尊的那一套。不过罗飞羽不是在太在意。
席应年纪已经大了,虽然修炼《紫气天罗》有成,但是也很难达到阴后祝玉妍和邪王石之轩这样的地步。他距离成为绝顶高手,就差那么一步。也许他最终能够领悟,并跨过这道天堑,但是岁月不饶人,即使跨过了,也不能怎么样。
在罗飞羽面前,席应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躬身一礼后,席应带着周老叹和金环真转身往离去,安隆瞅瞅罗飞羽,终究还是有样学样,躬身一礼,尾随着席应三人而去。
洞口前,就只剩下罗飞羽四人。
多情公子侯希白看看石青璇,再看看罗飞羽,轻叹一声,说道:“石姑娘安然无恙,希白也就放心了。今日就此别过,异日希白再来找总管把酒言欢。”
罗飞羽点点头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侯希白哈哈一笑,转身飞掠而去,姿势潇洒得很。
直到看不到侯希白的身影,石青璇才长长地轻叹一口气,展颜笑道:“今日如不是总管和凤小姐施以援手,青璇只怕难以轻松脱身了。”
“影子刺客杨虚彦怎么会和安隆联手来找石姑娘的麻烦?”罗飞羽问道。
石青璇笑道:“不若边走便说吧。”
她带着罗飞羽和独孤凤两人,往幽林小筑走去,边走边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不死印卷》!”
“影子刺客杨虚彦也想要《不死印卷》?!”独孤凤很是吃了一惊。
“是的。”石青璇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一样答道,“影子刺客杨虚彦,多情公子侯希白,都是邪王的弟子。只不过一个是花间派的传人,一个是补天阁的传人。”
独孤凤大为惊讶,“邪王石之轩竟然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个魔门门派?!”
石青璇答道:“是。故而《不死印卷》,就成了侯希白和杨虚彦争夺的对象。至于安隆么,则是想要杀了我,好让邪王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说?”罗飞羽问道。
“安隆对邪王忠心耿耿,一以贯之,一心想要助邪王一统魔门。此次安隆虽然迫于形势,答应助总管一统魔门,其实却是靠不住的。”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魔门中人,估计就没几个靠得住的。其实能否一统魔门,我本就不关心,也不在意。既然天君席应想要去试一试,我也就乐见其成罢了。”
“唉!原来总管也并不是真心的。”石青璇叹道,“也罢,魔门的事,我本就不愿多听,今日把《不死印卷》交给总管,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罗飞羽很直率地说道:“石姑娘这是把一个烫手山芋交给我啊。”
石青璇和独孤凤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样得了便宜还像是带着委屈的样子,才是罗飞羽的本性。
石青璇笑着回应道:“当然不能没有任何酬谢哩。我这里还要刀霸岳山前辈留下来的霸刀一把,《换日**》一卷,以及岳山前辈的手札一卷。总管既然让刀霸岳山重出江湖,还闹得天下皆知,有了这个,就能更好地扮好刀霸岳山了。”
罗飞羽甚是欣喜,说道:“好!刀霸岳山这个身份,竟然跟李阀阀主李渊都颇有渊源,今后还能派得上大用场。只是刀霸岳山前辈已死的事,到底有哪些人确切知晓?”
“总管尽管放心好了,知道刀霸岳山前辈死讯的人,本就不多。至于能确切知晓的,也就只有我和鲁妙子前辈两人。”
“那就太好了!”罗飞羽心里一颗石头落地,“鲁妙子老兄肯定会为我保密的,此事还得请石姑娘保密才是。”
“保密没有问题,只是这样一来,总管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哩。”石青璇轻笑着说道。
“欠的人情,石姑娘记着就是。”罗飞羽答道,“只是慈航静斋似也知晓岳山前辈的死讯,难道她们知道得并不确切?”
石青璇似是勾起不好的回忆,轻叹一声,说道:“慈航静斋亦是我敬而远之的地方,我也只是依母命,把这个消息传回慈航静斋而已,并未告知具体细节。总管当日说是为了闭死关,置之于死地而后谋生,才让娘亲放出消息,这的确符合岳山前辈的性子。”
“好,那我就放心了。”罗飞羽答道。
他当时也是被尚秀芳给问住了,灵机一动,就想出这么个说法来,至于是否合理,哪里顾得上,只要当时能过得了关,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如今得石青璇这么一说,罗飞羽当然就放心了。
论这个世上,如今能够对刀霸岳山有所了解的,除了石青璇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三人漫步而行,罗飞羽接着问道:“岳山前辈当年知道东溟夫人单美仙是他的女儿吗?”
石青璇停步,转身看着罗飞羽,双眼中满是好奇,问道:“东溟夫人单美仙,是岳山前辈的女儿?”
罗飞羽甚是惊奇,问道:“怎么?这个事石姑娘竟然不知道?”
石青璇好奇地说道:“岳山前辈从来没有提起过,该当是不知。倒是他对阴后祝玉妍是爱恨交加,从不愿提起。”
就是独孤凤,也是好奇地看着罗飞羽,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情况。
罗飞羽说道:“原来是这样。阴后祝玉妍为岳山前辈诞下一女,就是东溟夫人单美仙。只是此事阴后祝玉妍是瞒着岳山前辈的。唉,他们这老一辈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石青璇亦是长叹一声,没有搭话,而是转过身去,默默走路。
她当然是想起了母亲碧秀心和父亲石之轩,同样也符合罗飞羽这个话,恩怨纠葛,令人猜不透。
转过一道山湾,幽林小筑就在前方。
幽林小筑里,很是整洁,幽静,更是非常简朴,以至于颇有些简陋之嫌。
罗飞羽倒是并不在意,但是看在独孤凤这位独孤阀大小姐眼里,就等同于简陋得有些过分。
509 战神图录
两人在厅堂坐着,过不多时,石青璇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两卷薄绢,一并交给罗飞羽,说道:“这就是《不死印卷》,还有岳山前辈的遗卷,和《换日**》。我只是很奇怪,总管怎么可能仅仅翻阅一遍,就能施展出《天心莲环》?”
罗飞羽接过薄绢,答道:“任何功法,最为关键的,其实是心法。而我所修习的心法,只要知道功法,就能施展出来。”
石青璇震惊万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神妙的心法?”
“石姑娘对四大奇书可有耳闻?”罗飞羽微微一笑,反问道。
石青璇蹙眉道:“《战神图录》,《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这四大奇书,《战神图录》虚无缥缈,《长生诀》为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所得,修出一身不俗的武功来,《天魔策》四分五裂,到底如何神妙,无人知晓。只有《慈航剑典》仅存于世,可惜只有慈航静斋修天道的弟子,才能修炼。”
“我修习的就是《长生诀》。”罗飞羽说道。
“不可能!”石青璇再次震惊万分,脱口而出。
罗飞羽答道:“石姑娘跟大石寺的真言大师也有渊源,我对他已和盘托出。如果石姑娘想听,我可以再讲一遍。”
石青璇说道:“当然想听,总管请讲。”
这些个经历,即使是简要讲述一遍,也颇费时间。罗飞羽在大石寺罗汉堂,跟真言大师讲过一次,那一次,独孤凤也在场。这一次,还是独孤凤在场。
石青璇只是感到震惊,却不是质疑。听完罗飞羽的讲述,她长叹一声,说道:“真是没想到。怪不得江湖上对总管的师承来历众说纷纭,原来是这样。总管以此为根基,的确是可以阅尽天下功法,而无需担心遭到反噬。”
“天下功法典籍,最负盛名者,莫过于《慈航剑典》和《天魔策》。可惜慈航静斋梵清惠斋主对《慈航剑典》一直不肯轻易示人,《天魔策》中最为精华的篇章《道心种魔**》不知下落。至于《战神图录》,我更是只闻其名,连丁点传言都未曾听到。”罗飞羽甚是惋惜的说道。
石青璇安慰道:“总管倒是无需担心,只要仍存于世,总管终究是可以得偿所愿的。关于《战神图录》,我小的时候,倒是听娘亲和岳山前辈提起过,至于真伪,就无从得知。”
罗飞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问道:“这还是我首次听到有关《战神图录》的传闻。”
石青璇微微一笑道:“岳山前辈说,《战神图录》并非武学典籍,而是一座宫殿,据说邪帝向雨田就曾见到过。”
嘶!
罗飞羽倒吸一口凉气。
《道心种魔**》跟邪帝向雨田密切相关,邪帝舍利更不用说,杨公宝库跟他有关,现在竟然《战神图录》也跟他有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此神秘,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感觉!
石青璇接着说道:“至于邪帝向雨田本人,就更是神秘莫测。鲁妙子大师与邪帝向雨田有过交往,但他所了解到的邪帝向雨田,跟岳山前辈见到过的邪帝向雨田,以及与尤鸟倦等四人见到过的邪帝向雨田,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人。”
“也就是说他面对不同的人时,有着完全不同的身份?”浪费问道。
“身份都是一样,但是就像是同一个人。”
罗飞羽长出一口气,说道:“莫非这个邪帝向雨田,根本就没有死?而是仍在世?”
“这个倒是没有任何传言,”石青璇答道,“江湖中人都公认,邪帝向雨田在修炼《道心种魔**》时,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落。”
“有谁亲眼见到过吗?”罗飞羽问道。
石青璇嫣然一笑,说道:“邪帝向雨田那四个不成器的弟子,就曾亲眼见到过。”
罗飞羽搞糊涂了。
既然周老叹和金环真这四人亲眼见到过,那邪帝向雨田修炼《道心种魔**》,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该当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罗飞羽心里却隐隐觉得,邪帝向雨田这人,把鲁妙子、阴后祝玉妍等人都给算计进去,他的死,会不会也是一个算计?
即便只是了解到冰山的一角,罗飞羽还是深深地体会到,在邪帝向雨田这人身上,满满的都是神秘的迷雾。
“总管是不相信?”石青璇问道。
罗飞羽回过神来,摇头叹道:“我只是看不清邪帝向雨田身上的迷雾。如若岳山前辈所说是真的,邪帝向雨田都见到过《战神图录》,如何又会因为修炼《道心种魔**》而烟消云散?嗯,我得去找周老叹和金环真问问当时的情形。”
石青璇不解地问道:“难道邪帝向雨田还能当着四人的面,假死不成?”
“是不是假死,还不知道。”罗飞羽说道,“只是到了邪帝向雨田这样的境界,很多事情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这句话,石青璇有些不明就里,其实独孤凤也是如此,毕竟她们虽然武功很是不错,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中的靠前行列,但是境界比起罗飞羽所了解的,还是差了一些。
罗飞羽没法解释。
这个事情,就跟天刀宋缺跟他说的一样。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怎么说都不会明白。
对邪帝向雨田这人,罗飞羽现在是越发觉得,他的死,也许只是一个假象。
但是罗飞羽却没有一丁点的线索,只有这么一些多年前的传言,想要去一探究竟,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在幽林小筑,罗飞羽和独孤凤一直在陪着石青璇说话,了解岳山的情形,只是对邪王石之轩和慈航静斋这两个话题,石青璇就明显不愿多谈,罗飞羽也很知趣地不再提起。
直到夕阳余晖耀满整个天空,罗飞羽和独孤凤这才起身,辞别石青璇,准备离去。
石青璇送两人出来,突然问道:“听说秀芳大家离了洛阳去了江都?”
510 邪帝的坐化
罗飞羽一愣,点点头道:“是。这会儿该当已经到了江都。”
“还是总管的面子大,”石青璇微笑着说道,“秀芳大家的心思,天下人人皆知,总管真是好福气呢。”
罗飞羽一下子就有些腼腆,支吾着应道:“这个……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秀芳大家的心思,犹如大海一般吧,我总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那总管的意思,就是其他的红颜知己,心思都是能琢磨得透了?”石青璇笑得很纯真,可是这个问题,就直抵罗飞羽的内心。
罗飞羽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说道:“石姑娘的箫艺天下无双,秀芳大家也一再说起过,要是能聆听石姑娘的箫声,死而无憾。我在川蜀的事已了,会赶回江都。石姑娘如若没有其他的要紧事,欢迎来江都,看看江都的盛世繁华之景。”
石青璇轻轻地惊呼一声,紧盯着罗飞羽,问道:“总管是为秀芳大家发出邀请,还是总管亲自邀请哩?”
“当然是我邀请。”罗飞羽哈哈笑道,“我曾经问过秀芳大家,她为何不来川蜀与石姑娘见一见,她却笑而不答。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和遗憾。如今有这个机会,如若错过,岂非是悔恨终生?!”
石青璇幽幽长叹一声,沉吟良久,这才抬头,看着罗飞羽的双眼,说道:“总管在成都,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我三天,我再个总管一个答复,好吗?”
罗飞羽点点头,没有想那么多,说道:“好!我也正好要找席应和周老叹两人问些事情,也还要去拜见宋大小姐。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我和凤儿在成都等石姑娘的消息。”
石青璇点点头,没有多说,而是站在幽林小筑前,目送着罗飞羽和独孤凤离去,最终却轻轻一声幽叹,显得心事重重。
一出山谷谷口,独孤凤就扑哧直笑,罗飞羽问道:“咦,有什么开心的事这么好笑呢?”
独孤凤却摇着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却不回答。
罗飞羽明白过来,叹口气道:“你是觉得,石姑娘是会接受我的邀请,去江都见见秀芳大家?”
独孤凤笑得双眼成了月牙儿,答道:“你不是说安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吗?对石姑娘也是如此啊。”
罗飞羽苦笑着摇摇头,似是有些苦恼一样,伸手挠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吧,唉,我是真的怕辜负了你,还有玉致她们几个的一片心意。”
“怎么会!”独孤凤睁大眼睛说道,“都是我好,不该这么取笑哩。”
罗飞羽哈哈一笑,说道:“没有这么严重。走吧,赶紧回城,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独孤凤心领神会,一下子就满脸通红,身形展开,往前掠去。
回到城内,安歇下来。
第二天,罗飞羽找到天君席应,与他一席长谈,再次印证了他的心里所想。天君席应真的是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比起当日在成都时的心灰意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十分不同。
在天君席应身上,罗飞羽看到宗教一般的狂热和执着。
这股信念,如今已经成为支撑着席应行事的最大支柱。
可惜的事,天君席应与邪帝向雨田之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传闻都没有。不过他对罗飞羽的要求,却是欣然接受。
他直接陪着罗飞羽,找到周老叹和金环真,这才离去。
再一次见到罗飞羽和独孤凤,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两人全然没有当初在栈道驿站时的自信,而是表现得十分温顺。
两人见识过天君席应的手段。桀骜不驯的丁九重,直接被天君席应活生生给磨死了,如同蜘蛛网上的飞虫,拼命想要挣脱,结果却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而现在,在罗飞羽面前,天君席应竟然毫不含糊地尊他为一统圣门的人选。
更为关键的是,四位师兄弟中功力最为深厚的老大倒行逆施尤鸟倦,就死在这位年轻的总管手中。
如此两重原因,当然令周老叹和金环真在面对罗飞羽时,心里有些犯怵。
罗飞羽倒是很淡然,从怀里掏出两卷薄绢,拿在手上,问道:“很奇怪,邪帝向雨田为何会把《道心种魔**》分别传给你们四个弟子?并且还是残缺不全的。”
周老叹和金环真同时露出忿忿的表情,对视一眼,周老叹冷哼一声道:“他……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做弟子。”
“为何如此说?”
周老叹长叹一声道:“他传给我们的功法,都是残缺不全的,如若不是我等四人相互交换,压根就发现不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安好心,只是在算计我们四人罢了!”金环真忿忿地说道。
罗飞羽才不在乎这个,他只是对邪帝向雨田这个人感兴趣。
他看着周老叹和金环真,兴趣大增,说道:“哦,说来听听。”
罗飞羽手里拿着的,就是从尤鸟倦和丁九重手里拿到的《道心种魔**》,当然也是残缺不全的,乃至于有很多错漏之处。但是周老叹和金环真并不知道。
罗飞羽这个时候拿出这两卷薄绢,当然就是在暗示两人,这两份残缺不全的《道心种魔**》,是可以交给他们两个的。
有此激励,两人在面对罗飞羽的问题时,真个是知无不言,至于是否言无不尽,罗飞羽也就没法判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在邪帝向雨田门下学艺的事。说来也奇怪,四位师兄弟是在学艺好久之后,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在知道彼此存在的那一天,也就亲眼见到师尊邪帝向雨田灰飞烟灭。
自此之后,四人之间就展开连番明争暗斗,一直到四人都老了,还是没能争出个名堂出来。
罗飞羽心里暗自称奇。
从两人的描述看,邪帝向雨田的确不像是四人的师傅,更像是拿四人做实验一样。
511 等待
这番话,罗飞羽当然不会说出来,而是沉吟道:“邪帝向雨田还真是性情迥异于常人,他既然收你们四人为弟子,为何又对你们四人如此隐瞒?你们刚才说,四人碰面,是因为邪帝向雨田分别召你们前往,然后阴差阳错,才得以四人碰面,知道彼此的存在,还亲眼见到邪帝向雨田修炼《道心种魔**》,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是!”周老叹答道,“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真妹,我就知道这一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
罗飞羽哈哈一笑:“两位感情深厚,怪不得尤鸟倦和丁九重各种羡慕嫉妒恨!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环真看了周老叹一眼,周老叹叹道:“那一天,我们才知道是师兄弟。见面之后,尤鸟倦和丁九重彼此不服气,狠狠打了一架,还是尤鸟倦胜了半招,我和真妹也就顺水推舟,认他为大师兄。我们一起去见师尊,师尊很是惊讶,却不肯传我们《道心种魔**》。我们虽然不服气,却也无奈。当天夜里,我们四人不约而同摸到师尊修炼的地方,刚要动手,就见到师尊……”
周老叹脸上显露出惊恐的表情,似是回想起当日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罗飞羽耐心地等着,待他慢慢平缓下来,才描述其当日的情形。
“你是说,邪帝向雨田突然全身起火,他就这么坐化,尸骨无存?”罗飞羽皱眉问道。
周老叹频频点头,金环真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反复问了几句,两人所见,看了的确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偏差。罗飞羽问清楚地点,把手里的两卷薄绢交给周老叹和金环真,说道:“你们的那份呢?拿出来我看看。”
两人不敢不从,各自从怀中掏出一卷薄绢,交给罗飞羽。
罗飞羽当着两人的面,翻阅一遍,就还给两人。临走时,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四份《道心种魔**》,还是残缺不全,你们要修炼的话,还是得慎重行事。”
至于两人能否听得进去,罗飞羽并不关心。
不过与两人这番深谈,罗飞羽还是大有收获。至少听到关于邪帝向雨田的第一手消息,还知道邪帝向雨田坐化之处。
巧合的是,这个地方就在川蜀沿江而下,前往江都的路上。
两人沿着大街,漫步而行。
在独尊堡、川帮和巴盟的联合治理下,成都避开战火,反而比以前更为兴盛繁华些。
大街小巷,人流如织,人人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
独孤凤紧挨着罗飞羽,悄声问道:“那个邪帝庙所在的朱砂岩,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巴东,那里有座巫山,十二峰层峦叠嶂,云腾雨落,所以称为巫山**。大江自两岸夹峙间穿过,壮丽无比,只是行船至此,就是既险且惊了。这次顺水而下,沿途风景壮丽,可要好好饱览一番。”罗飞羽解释道。
独孤凤莞尔一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哩。只是总管佳人有约,走不得哟。”
罗飞羽似笑非笑,转头看着独孤凤,不禁莞尔。
两人一边轻声说笑,一边漫步而行,十分惬意。
前方传来一阵鼓声,欢快,清脆,犹如充满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在那里随着鼓声翩翩起舞。
独孤凤拉着罗飞羽,快步过去。
一群彝族少女,个个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腰挎小蛮鼓,边敲,边舞。居中那个少女,格外艳丽,她就是这群少女的头儿,边舞边敲鼓,双眼却只盯着一袭白衣的多情公子侯希白,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欣喜和情意。
这一幕,太有喜感了。
罗飞羽和独孤凤隐在人群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侯希白。
一群鲜艳的少女之中,一袭白衣的侯希白,犹如花丛中的蝴蝶,和着鼓声,翩翩飞舞。
一曲既罢,领头少女很是满意,双手叉着小蛮腰,盯着侯希白,娇喝一声:“你这人哩,最是可恨,要找你时,总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哼!今趟到了巴蜀,也不来看看我?!”
领头少女身形高挑,腿儿格外长,笑容甜美,似嗔还喜,一双大眼睛却带着幽怨的眼神,紧锁着侯希白不放。
侯希白对着她及一众少女一揖到地,潇洒悦目,更带着几分诙谐之意,说道:“鼓美人更艳,在下拜服!只是在下有要务在身,甫入巴蜀,尚未来得及去贵帮总坛拜见范大小姐,恕罪,恕罪!”
罗飞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这位是川帮帮主枪霸范振的大小姐,怪不得口气这么大。
川帮身为巴蜀三大势力之一,一言一行,在川蜀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他附嘴在独孤凤耳边低声说道:“原来是川帮帮主范振的大小姐。”
这个身份,在巴蜀一带,当然是十分了得。但是在独孤凤眼里,就算不得什么了。
故而她只是微微一笑,就看侯希白如何应对。
就下这时,罗飞羽轻轻一拉她的手,两人张开身法,如游鱼一般,在人群中换了个位置,恰好避开侯希白转头搜寻的锐利目光。
罗飞羽就像是能未卜先知,提前一步,让侯希白什么毒没有发现。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离了人群,悄然离去。回头看去时,侯希白还是被范大小姐给缠得无法脱身。
在成都等待的三天,罗飞羽和独孤凤深居简出,即使外出,也都是戴上面具。除了周老叹和金环真两人之外,其他人很难看穿两人的身份。
期间罗飞羽独自去到独尊堡,见过宋玉华和解文龙两人。如今的独尊堡,谨守着保持中立的承诺。罗飞羽的到来,也只是因着他与宋家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商谈什么大事。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罗飞羽没有等到石青璇的消息。次日一早,两人就自码头上船,启程离开。
这段路,罗飞羽带着云玉真走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他们是急着赶路,这一次,就轻松得多。
512 邪帝庙
从成都到泸川,两人换乘大江联的客船,沿江顺流而下。
自从罗飞羽在夺得襄阳,收服大江联盟主郑淑明之后,大江联的船运生意,就延伸到泸川,不单是抢了乌江帮的客运生意,还承担着运输出川入川物资的生意。
乌江帮是依托着巴陵帮萧铣而生意兴隆的,随着巴陵帮在江都大军面前,不战而溃,乌江帮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基本上放弃了大江上的船运生意,变得惨淡起来。
罗飞羽和独孤凤没有表明身份,而是就像一对有钱的贵客,在顶层的客舱住下,行船时,既能欣赏两岸的美景,又不虞有人上来打搅。
船行平稳,即使是在水势险急的地方,船老大和船工也还是保持着行船的平稳,十分可靠。
过了巴东郡城,就是巫山,两岸峭壁耸立,水势喘急,行船迅如奔马,声如奔雷,其势甚急。
其他客人都呆在船舱里,不敢出来,只有罗飞羽和独孤凤站在顶层的小甲板上,丝毫不担心发生意外,欣赏着这样难得美景。
一阵疾奔之后,水势陡然间就平缓下来,两岸豁然开朗,景色为之一变。
“这就是巫峡?”独孤凤感慨着说道。
罗飞羽点点头,叹道:“却从巴峡穿巫峡,这就是巫峡了,十分壮丽,对吧。”
独孤凤点点头,无声附和。
“这一带的景色,与大江中下游的景色,完全不同。等到了江都一带,见面宽阔,有浩渺无边的感觉,又是另一番风景。”
独孤凤叹口气道:“我首次去江都时,无心欣赏风景,只是没想到,那次竟然与总管相识。唉,也真是世事难料哩,谁能想得到,那一次的江都之行,竟然会发生后面的这许多事情。”
罗飞羽伸手揽住她的倩腰,任她靠在自己身旁,说道:“世事就是如此神妙莫测。这一次回到江都,很快天下也就要大变了。”
独孤凤“嗯”了一声,靠在罗飞羽怀中,两边景色飞掠,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江都。
……
在巴东城离船,两人在客栈休整一夜,次日渡江往南。
这一带已经恢复平静,不再有战火肆虐,但是离开大江航道数十里,就进入山区,零星的村庄,也都早已经废弃,破败不堪。
两人深入到大山之中,就更是人迹罕至。
午后时分,两人攀上一座山峰,站在峰顶四处远眺,一下子就锁定南方不远处的那座奇特山峰。
一道暗红色的朱砂岩,如同天地之间的一道屏风,耸立在群山之中,十分醒目。
那座山峰并不如何高耸,但是十分奇特。整座山峰,如同被仙人一剑劈开,峭壁耸立,缺了这么半边。
两人精神大振,稍作歇息,吃点干粮,饮点清水,就看准这座朱砂岩,疾驰而去。
到得跟前,才能体会到绝壁千仞的壮丽。
朱砂岩直上直下,寸草不生,光滑得很。
在朱砂岩侧面,一道小河蜿蜒流过。河上一座石质拱桥,跨过小河,曲径通幽,顺着山势蜿蜒起伏,隐没在林木怪石之间。
罗飞羽盯着这座石桥,双眼微眯。独孤凤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个桥有什么奇特的吗?”
“这座桥我总觉得很眼熟。”罗飞羽说道。
但是他不敢确信,无法肯定。他似是见过,但又没有印象。
着种感觉甚是玄妙。
独孤凤沉吟道:“也许是在哪里见到过式样相同的石桥?”
罗飞羽叹口气道:“也许是这样的。走吧,不管什么情况,先上去看看究竟。”
两人过桥,沿着小径,曲折往上。山路铺着石阶,少有人走,到处都是青苔,在残雪中若隐若现。
行到半山腰,山顶上传来箫音,悠扬婉转,如仙乐一般,自天际传来一般,十分悦耳。
罗飞羽和独孤凤不约而同止步,侧耳倾听。待得一曲既罢,两人才回过神来,犹自余音袅袅,令人沉醉。
“这是……石姑娘?”独孤凤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道:“是的,也只有她,才能吹出如此仙乐般的箫音。她这么一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山脚下的那座石桥,我的确是在飞马牧场后山见到过,是鲁妙子老兄的手笔。”
“鲁妙子大师在飞马牧场?”独孤凤大吃一惊。
罗飞羽点点头道:“是的。很有意思的一个老家伙,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好!”独孤凤一口答应下来。
箫音未曾再次响起,两人展开身法,飞掠上山,沿着石板小道,从朱砂岩山峰山脊,来到朱砂岩顶。
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林木掩映之中,一座六角形石亭,俏立在山凹之中,山路往下不远处,就是朱砂岩,如同鳌头,耸立在峭壁之上。
但是在朱砂岩底下,是看不到这座小小的六角形石亭的。
六角形石亭后,另有一条小道,通往山凹深处的一座庙。
石青璇俏立在六角形石亭里,看着上山来的罗飞羽和独孤凤,笑意盈盈。
“这就是邪帝庙。”罗飞羽说道。
“是的。”石青璇微笑道,“这就是邪帝庙,只是魔门弟子,称之为圣帝庙。”
罗飞羽看向那座石庙,在那里,他的确看出来鲁妙子的手笔。
他叹口气道:“原来这是鲁妙子老兄的手笔,怪不得我看起来如此眼熟。”
“这是鲁妙子大师为邪帝向雨田设计的,是邪帝向雨田归隐之处。”石青璇说道。
罗飞羽回过头来,看着石青璇,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邪帝庙的所在。”
石青璇狡黠一笑道:“但是我不知道你会真的到邪帝庙这里来。毕竟邪帝向雨田坐化已有数十年,这里已找不到任何痕迹。”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只是石姑娘来到这里,就的确很出乎意料。”
石青璇说道:“这只是因为,幽林小筑已经不适合隐居,故而我多半时间,都是在邪帝庙不远处隐居的。那里原本也是一位前辈故人留下的故居,我借来一用而已。”
“前辈故人?”罗飞羽问道。
石青璇幽叹一声,指向邪帝庙,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总管不抓紧时间去邪帝庙看看?”
513 机关
罗飞羽心里甚是好奇。
到底是哪位前辈故人,会隐居在这里,并且与邪帝向雨田和石青璇母女过往甚密?
不过石青璇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只能一笑置之,转身往邪帝庙走去。
邪帝庙与其说是庙,其实不如说是一座石屋。外形看起来像是庙,却没有供奉任何神灵。
坐北朝南的格局,正好呼应整个朱砂岩的地势和朝向。拱形门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厅堂,左右厢房,都是空空如也,黑咕隆咚。
这个地方,早就不知道被各路人马搜寻个多少次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早就被搜刮一空,点滴不剩。
如今这里已经罕有人至,既然如此,这里面竟然连蛛网都没有,干净得有些不可思议。
罗飞羽在里面走了一圈,感受到的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即使是邪帝向雨田这样的超卓人物,也逃不过岁月流逝的摧残。只留下这么一座邪帝庙,知道的人,还知道这背后的存在,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庙宇,为何什么都没有留下。
从邪帝庙出来,罗飞羽绕着邪帝庙走了一圈,时不时停下来,在这里敲敲,那里摸摸。
石青璇和独孤凤站在六角形凉亭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注视着罗飞羽。
蓦然之间,罗飞羽身形纵起,上到邪帝庙顶上,似是在寻找什么。
石青璇眉头微蹙,暗自吃惊。
“这里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来去去,逐寸搜索,难道总管还能在这里找到什么不成?”石青璇很是好奇地问道。
独孤凤微笑着应道:“总管行事总是出人意料,再说他与鲁妙子大师相熟,也许是鲁妙子大师传了他什么探宝的秘法?”
石青璇叹口气道:“如果这里真的藏有什么东西,那也的确是只有鲁妙子大师才能知道的机关。只是邪帝向雨田已仙逝数十年,这里都被人掘地三尺,搜刮一空,却从来没有听说有谁得手。”
话音未落,只听得邪帝庙那里传来轻微的轰隆声,这个声音,的确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只是怎么可能!
石青璇愕然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
就是独孤凤,即使脸上带着微笑,心里面却也是震惊万分。
这里还果真是有机关。
并且还真的被罗飞羽给打开来!
罗飞羽在邪帝庙顶上,蹲下身,似乎是在查看什么。石青璇和独孤凤不约而同飞掠过去,正见到邪帝庙顶上露出一个凹槽,里面是一块石板,上面镌刻着一朵花。线条简单,却十分传神。
“这是什么?”石青璇讶然问道。
“机关开关。”罗飞羽答道,“鲁妙子老兄的连环机关,先得找到散布在不同地方的按钮,按特定顺序按下,才能打开这个机关开关。”
“怎么打开?”石青璇再次问道。
罗飞羽抬起头,嘿嘿笑道:“这就是鲁妙子老兄留下来的难题。这种样子的机关,我还没见到过。”
石青璇看着罗飞羽,问道:“你确定这是鲁妙子大师的手笔?”
“当然!在机关一途,只有鲁妙子老兄才会有这样乐此不彼的恶趣味,让人产生希望,然后又无情地把希望给碾碎。他就是喜欢看到别人这样恨得牙痒痒的样子。”罗飞羽毫不客气的说道。
石青璇和独孤凤不由自主地噗嗤笑出声来。
能这么说鲁妙子大师的,全天下还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笑毕,石青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管,手指粗细,石蜡封死,也就一指长,递给罗飞羽,说道:“这是鲁妙子大师叮嘱我交给你的,还一再强调,千万别胡乱打开。莫非这个东西,也有什么机关不成?”
罗飞羽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的确是有机关。这个老家伙,手艺越发精湛了。闲得没事做,传个消息还费这么大劲。真是的!”
他一边埋怨,一边手指在小管上掠过,石蜡融化,顺着小管流淌而下,却没有滴落,而是在小管另一端凝结。
这个手法,看起来不难,实际上却极难。首先要真气灼热,融化石蜡,火候要把握得妙到巅毫,这样才能让石蜡融化,旋即又冷却凝结。
可是罗飞羽却是随手而为,信手拈来,一气呵成。
紧接着,罗飞羽捏住凝固的石蜡,缓缓推进,石蜡捅进竹管里,慢慢顶起一朵花苞一样的东西。
随着罗飞羽手指轻捻,左转三圈,再右转三圈,再左转右转各一圈,这朵花苞犹如活了一样,缓缓盛开。
如此神妙,看得石青璇和独孤凤两人目不转睛,目瞪口呆。
罗飞羽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指,捏住中间的那支花蕊,轻轻一扯,这才缓缓抽出底下的石蜡柱,拽出一束薄绢来。
这么神奇的操作,如此繁琐的传递消息方式,令人震惊之余,笑掉大牙。
石青璇和独孤凤都打从心底里认可,鲁妙子大师这真的是闲得慌,搞出这么繁杂的东西来。
可是罗飞羽又是如何看一眼,就知道怎么打开这个信筒呢?
罗飞羽打开薄绢,只是扫了一眼,蹙起眉头。
“上面是打开这个机关的法子?”石青璇忍不住问道,“只是鲁妙子大师怎么知道你会找得到这里的这个机关?”
“他不知道。”罗飞羽说道,“他甚至不知道这个邪帝庙,就是他设计的。”
“不可能!”石青璇断然说道。
罗飞羽把薄绢递给石青璇,解释道:“鲁妙子老兄是被邪帝向雨田给忽悠了,为他设计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机关用在哪些地方,邪帝向雨田是瞒着他的。比如这个邪帝庙,还有杨公宝库,以及邪帝舍利放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只能肯定是他设计的机关。”
石青璇看着手里的薄绢,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带着些羞赧之色。
罗飞羽拿起那枚信筒,猛地朝着凹槽中石板上镌刻的花朵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