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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中小白     大神诸天txt下载     大神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8 不忘初心

    秦超文哈哈大笑:“要是敢作敢当,也就不会与李密一起暗算大龙头了!单兄以为然否?”

    单雄信答道:“秦兄所言极是!总管尝言李密麾下尽是些骄兵狂将,做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勾结突厥,谋害大龙头,祸乱中原,所作所为,实为世人所不齿!”

    “说得好!秦某敬单兄一杯!”秦超文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单雄信在东侧重楼厢房里,大声应和,两人真的隔空对饮,哈哈大笑,甚是豪迈。

    听留阁里,气氛热烈,局势却是混乱不堪。

    原本只是铁勒曲傲、吐谷浑伏骞和扬州总管罗飞羽三方之间的唇枪舌战,现在李密和瓦岗军大龙头翟让手下大将也加入进来,局势就更是混乱不堪。

    轰然热烈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在下祈八州,今次知世郎在听留阁举行英雄宴,一切安排打点,全由老夫负责。王公已迎候尚秀芳大家到,诸位消停些,以免伤了和气。”

    可是没有人理他。

    话音未落,就有人沉声问道:“在下刘黑阀,乃夏王麾下马前卒。请问秦兄,贵主李子通乃东海霸主,为何会依附于总管呢?”

    刘黑阀问得很是客气,可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就带着几分挑事的意味。

    秦超文沉声答道:“刘兄问得好。李大将军做出如此决断时,召集我等商议。他率我等起兵,转战八方,是为天下人做表率,反抗暴君,拯救万民,还天下太平!可自昏君一死,天下群雄并起,反倒事与愿违,刀兵不断。如今总管一统江南,还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李大将军舍弃私利,不忘初心,当然是依附总管为佳。”

    这番应答,有理有节,十分得体,竟然让刘黑阀一时无言以对,令得整个听留阁都鸦雀无声。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在李阀入主关中之时,扬州总管罗飞羽初定襄阳,立即就尽起大军,肃清巴陵萧铣和鄱阳湖林士弘。如此重压之下,盘踞余杭的沈法兴,乃至于盘踞东海的李子通,唯一的出路,就是归降,不然就只有被江都军强力清扫的份儿。

    可是秦超文的这番话,却把无奈归降,说得大义凛然,令人无可挑剔。众人都以为,秦超文只是李子通麾下的一员猛将,却不曾想,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有见地的话来。

    偌大的厢房里头,罗飞羽和众人都不约而同朝着秦超文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赏。

    “好一个舍弃私利,不忘初心!”单雄信拍案赞赏,“单某敬秦兄一杯!”

    云玉真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看向罗飞羽,与此同时,虚行之则是面露微笑,低声说道:“总管,大龙头看来有心思了。”

    罗飞羽点点头道:“如若李密籍由梅洵与李阀眉来眼去,大龙头的确得有所应对才对。这是好事,你不妨多加留心。”

    虚行之点头应下。

    一旁的宋智与宋鲁对看一眼,心里都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想到,让宋家军融入到江都军的事,该加快推行了。如若瓦岗军大龙头翟让都有心依附,江都军再得荥阳,就分东西两路,逼近洛阳,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态势,再让宋家军成为江都军里独立的一支队伍,就甚是不合时宜,弊大于利。

    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二执事柳宗道,三执事许扬,心里也是一震,旋即就大感欣慰。虚行之能得罗飞羽如此信任,进入到核心层,还能为罗飞羽出谋划策,这对飞马牧场是绝对的好事。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再加上罗飞羽委任冯歌镇守竟陵,这样一来,飞马牧场就更是可以安心了。

    二执事柳宗道想的就更深一层。这几天来,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宋师道对场主商秀珣十分上心。如若场主能与宋师道结为天作之合,而江都军又能夺得天下,那简直就是……

    画面太美,二执事柳宗道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笑意满满。

    厢房外,倏然安静了下来。不停有人在低声说着:“尚秀芳大家到了!”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因为尚秀芳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不少人都到厢房的露台处,往外张望。

    丝竹声响起,悠扬悦耳,整个听留阁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侧耳细听。

    尚秀芳的歌声如天籁之音,自天际传来,飘渺而又真切,直钻入耳朵深处,传遍全身各处,令人全身毛孔都为之一震,只觉得心旷神怡,舒坦而又不萎靡,振奋而又不激烈,每一处吐词,每一个音符,都是如此恰到好处,极为适宜。

    一曲既罢,余音缭绕,听留阁里,万耐俱寂。然后所有人就像是同时回过神来似的,喝彩声冲天而起,气氛热烈。

    罗飞羽这还是首次听闻尚秀芳的歌喉,一听之下,这才真真切切明白过来,为何尚秀芳一届弱女子每到一处,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黑道巨擎,巨富商贾,对他都是礼遇有加,从没人敢对她用强,而是各施手段,投其所好,以求获得她的青睐。

    如若尚秀芳真的如传言所说那样,不懂武功,那她的这个歌喉,就真的是天赋,甚是了得。

    掌声经久不息,东侧重楼顶层厢房里,知世郎王薄声音苍老,语带唏嘘,感慨万千:“秀芳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来来来,秀芳且入座。今日各路英豪齐聚,无人不为秀芳所折服。”

    尚秀芳的声音就很轻柔,弱不可闻。不过罗飞羽运功于耳,还是很轻松自如地听到尚秀芳说道:“王公过奖了。唉,秀芳一向不喜打打杀杀的,可是刚才听了几句,各路英豪都是争雄斗胜,喊打喊杀的,秀芳还是回避的好。”

    “这……”知世郎王薄很是有些为难,人是他请来的,一文一武,堪称盛事。可是尚秀芳要走,这就难办了。

    尚秀芳一旦决定的事,即使是知世郎王薄,以及欧阳希夷这样的武林名宿,还有王通这样的当世大儒,也都束手无策。

    伏骞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虽然响彻整个听留阁,却毫不刺耳,反而带着几分温和,说道:“秀芳大家不喜打打杀杀,在下和曲傲之间的生死恩怨,就留待日后解决,今日只是切磋切磋,曲傲,你意下如何?”

    “秀芳大家之令,莫敢不从!”曲傲老神在在,淡然答道。

    尚秀芳说道:“既如此,秀芳谢过王子和曲老师。只是总管为何不吭声哩,可是见到秀芳,就不屑于说话哩?”

439 影子刺客出手

    “哪是啊……”罗飞羽当即叫起撞天屈来,如同尚秀芳就在他身边说话一样,“没得秀芳大家发令,我是不敢吭声啊。”

    尚秀芳噗嗤一声,笑出声,说道:“总管雄辩滔滔,如此疲赖,甚是可恶哩。”

    话虽这么说,似是指责甚重,可是能听得到尚秀芳声音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尚秀芳这是在跟扬州总管罗飞羽调笑无忌,就像是老相识一样,关系非同一般。

    所有人都是心中暗自称奇,不知道尚秀芳与罗飞羽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即使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也没有人真个儿表现出来,而是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就不知道作何感想了。

    罗飞羽站起身来,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这个误会大了,我……还是来当面跟秀芳大家道个不是才是……”

    “这才对了哩,”尚秀芳笑得很开心,“宋二叔三叔都在?秀芳入输巴蜀,得宋三叔照拂甚多,还未道谢,我还是过来拜见二叔三叔。”

    众人恍然大悟,以为明白了尚秀芳和罗飞羽之间的关系,以为是因为岭南宋家的缘故。

    但是宋智、宋鲁、宋师道和宋玉致都知道,这只是尚秀芳的借口而已。

    罗飞羽没有大大咧咧在厢房里等着,而是下楼到中园,上到东侧重楼三楼顶层厢房。

    见到罗飞羽出现,尚秀芳满脸愕然,旋即满脸笑容,伸手掩嘴轻笑道:“总管怎的来得这么快?”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我要敬几位前辈一杯,上门来相迎,这样方才显得出我的诚意啊。”

    “算你哩。”尚秀芳大眼睛妩媚动人,笑意盈盈。

    这间厢房也很是宽敞,不过人就少多了。

    知世郎王薄看起来并不老,长相儒雅,倒不像是曾经称雄长白山的一方霸主。欧阳希夷笑呵呵的,须发净白,看着罗飞羽,连连点头说道:“总管气势沉凝,气度不凡,好!好!”

    王通接过话头,说道:“当日寒宅一唔,时光荏苒,总管已然一统江南,老朽甚是欣慰。”

    欧阳希夷和王通对罗飞羽的观感甚佳,说得也很客气。尚秀芳就很是惊讶问道:“总管还曾去过王老宅邸?”

    王通点头应道:“正是。只是那时老朽还不知道总管的身份。如不是那个突厥马贼跋锋寒去而复返,回来闹事,总管也就不会现身。惊艳一刀,震住场面,不然,老朽那天也就要动刀动枪了。”

    欧阳希夷连连点头,示意王通此言不假。那次他也是亲历之人。也是印象深刻。

    尚秀芳大眼睛扑闪闪眨着,娇声道:“秀芳虽然才刚刚回来,却可是听过不少总管的趣事,唉,以理服人,能把雄辩滔滔说得如此坦然,也只有总管这般皮赖之人了。三位前辈稍候,秀芳去拜见宋二叔三叔,去去就来。”

    “秀芳自便!”王薄连声说道。

    三人年龄身份都很是了得,却都站起身来,把尚秀芳和罗飞羽送到门口,目送两人沿着廊道往楼梯口走去,这才转身回到厢房。

    尚秀芳芊芊素手牵着罗飞羽的衣袖,俏脸含笑,转头问道:“总管如今身份不一般,怎的一个人就来了?不怕有人对总管不利?”

    罗飞羽笑答道:“有秀芳大家在身旁,谁敢出来自讨没趣的。”

    可就在话音未落时,罗飞羽左手突伸,搂住尚秀芳的倩腰,右手拔刀,一刀劈向身右侧的厢房房门。

    恰在此时,厢房房门呯然一声,碎裂成无数碎片,朝罗飞羽和尚秀芳两人激冲而来,如同支支利箭。

    尚秀芳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身子骤然一轻,被罗飞羽搂在怀中,护得严严实实。

    绣春刀刀光大盛,犹如铰刀,激射而来的碎片,碰上刀光,就被搅成齑粉,无声无息。

    激射而来的碎片中,一点寒芒混杂其间,十分阴毒。厢房里灯火全灭,一片漆黑,一道黑影似有若无,与厢房里是黑暗阴影融为一体。

    呯!

    一声闷响,绣春刀搅碎碎片,刀光飞起,正正劈中那道寒芒。

    劲气迸射,嗤嗤作响。

    啊!尚秀芳惊呼出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正是罗飞羽借着反震之力,跃出廊道,往中园落去。

    这里是三楼,高不过数丈。这点高度,对罗飞羽来说,完全不是个事。

    那点寒芒一退,旋即追了上来,廊道上的宫灯,在劲气迸射时,就已经熄灭。刺客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竟然追杀出来,跟着一跃而下,悍勇至斯。

    他双脚一撑,头下脚上,长剑如寒芒,加速杀来。

    就在这时,罗飞羽怀抱着尚秀芳,却诡异地往右横移。

    这一下出人意料。正是罗飞羽在跃出三楼廊道时,就射出右手的飞天神遁,抓住三楼廊道的柱子,此时收紧飞天神遁的天蚕丝,就往右侧荡去。

    刺客双眼紧缩。

    可惜刺客此时已身在空中,加速下冲,无处可以借力,无法空中换气横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飞羽抱着尚秀芳,在丈许外落地。

    “什么人?”三楼顶层厢房里,王薄沉声低喝,抢出门来。

    其他厢房里也是人影闪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刺客落地的瞬间,就双脚一曲,身躯滴溜溜一转,只留下一道残影,就窜进底层其中一间厢房里,里面几声惊呼,刀剑相交,然后就没了声息。

    “总管!”跟着罗飞羽下楼来,在中园相候的护卫,在秦超文的率领下,疾奔过来。

    罗飞羽收回绣春刀,松开左手,却仍扶持着尚秀芳。此时尚秀芳惊魂未定,身躯软绵绵的,连站立都站立不稳的样子。

    秦超文率先冲进刺客逃走的厢房,另有几名护卫尾随而去。片刻之后,秦超文退了出来,沉声说道:“死了两个,伤了四个,一剑封喉,十分狠辣!”

    “是影子刺客。”罗飞羽点点头道,“看来是早有预谋,静候时机。”

    “属下去找祈八州问问情况!”

    “好!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罗飞羽赞许道。

    楼上,王薄等人探出身来,问道:“总管,怎么回事?秀芳呢?”

    罗飞羽抬头答道:“有刺客,秀芳大家没事,只是受到些惊吓。”

    尚秀芳仍旧紧挨在罗飞羽身边,惊魂未定,全身软绵绵的,娇声道:“秀芳没事,诸位前辈无需担心。”

440 真名

    这么大动静,惊动整个听留阁。

    东西南北四座重楼,廊道上人影憧憧。既然罗飞羽已经说过,尚秀芳没有事,只是受到惊吓,那罗飞羽就更应该没事。

    只是在这里,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在高手云集之处,竟然还有刺客在这里出手,这个刺客还真是胆略过人。

    “总管!”云玉真和尤雨晴也奔了过来,低声唤道。

    尚秀芳离开罗飞羽的怀抱,站直身子,笑着说道:“这是云帮主和雨晴妹妹吧,总管真是好福气!”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一下子就大得云玉真和尤雨晴两人的好感。在她们三个说话时,罗飞羽在一旁看着,面带微笑,心里却是颇有些奇怪。

    刚才事出突然,情急之下,罗飞羽伸手搂住尚秀芳,同时出刀。真气全力流转,即使不是有意,以长生气的特色,自然而然地,就有些真气透入到尚秀芳体内。

    罗飞羽很明显察觉到,尚秀芳并不是不谙武功,体内经脉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一股神秘莫测的真气。

    如果换作其他人,即使真的通过真气探查,仍然会觉得尚秀芳体内经脉一无所有,空空荡荡的。但是罗飞羽不一样,他对真气的敏感程度,超乎想象,不会把尚秀芳体内经脉的情况,当做空空荡荡的,而是察觉到一股甚是奇异的真气。

    与天魔气竟然有几分相像。

    但是又不是天魔气那般。天魔气是至阴至寒,虚虚荡荡,而尚秀芳体内的这股真气,至阴至柔,似有若无!

    这就有意思了!

    罗飞羽心里暗自好奇。莫非尚秀芳也是出身魔门?这样一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尚秀芳的母亲与岳山之间,颇有渊源。而岳山就是魔门中人。以此推之,尚秀芳母亲当也与魔门颇有渊源。这样尚秀芳公认是不谙武功,体内却流转着一股与天魔气有几分相像的神秘真气,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些猜想,罗飞羽没有显露出来。他任由尚秀芳拉着他的衣袖,往北侧重楼三楼顶层厢房走去。

    尚秀芳悄声问道:“总管可找到圆圆了?”

    罗飞羽苦笑着,转头答道:“尚未找到。我跟阴后和阴后弟子婠婠都有见过,但是不便细问。”

    “这样啊。总管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尚秀芳低声劝慰道。

    两人的这番低语,走在身后的云玉真和尤雨晴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心里也都是有诧异,不明白为何尚秀芳会对罗飞羽的这个事如此上心。

    厢房门口,宋智、宋鲁、宋玉致,还有宋师道陪着商秀珣等,都在门口相候。

    尚秀芳一一见过众人,进入厢房坐定。

    “刚才是怎么回事?”宋智沉声问道,甚是关切。

    罗飞羽答道:“影子刺客!潜伏在厢房里,在我和秀芳大家经过时,突然出手。”

    尚秀芳听出罗飞羽所说话中的细微差异。他在内部人之间,直接很肯定地说是影子刺客,而在跟知世郎王薄等人对话时,只是说是刺客。

    她睁着大眼睛问道:“影子刺客?是这个刺客的名号吗?”

    宋智点点头,神色凝重,说道:“是。影子刺客行踪诡秘,武功高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喜在月圆之夜出手杀人。”

    “可是今夜不是月圆之夜。”尚秀芳说道。

    “刺客一出手,我就知道是影子刺客。”罗飞羽很肯定地说道,“他虽然可以隐匿身份,但是真气骗不了人。当年在扬州,就是影子刺客出手刺杀扬州总管尉迟恭,我跟影子刺客就是在那个时候交手,熟知他的真气气息。”

    尚秀芳看着罗飞羽,眨眨大眼睛,没有说话。

    此次影子刺客出手刺杀,不完全是临时起意,但也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有所准备,然后瞅准时机,骤然出手。

    以影子刺客行踪诡秘的程度,这一次,恐怕也还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过不多时,秦超文带人进来,对罗飞羽禀道:“已经仔细盘查,两间厢房与影子刺客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三楼厢房,用的是化名,查不下去。”

    “什么化名?”罗飞羽问道。

    秦超文答道:“杨虚彦。”

    “杨虚彦?”罗飞羽心神一震。

    这个名字甚是耳熟。可是罗飞羽却又记不起来,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人。

    “杨虚彦?”宋鲁皱眉道,“老夫对影子刺客多有关注,这恐怕不是化名,而是影子刺客的真名。有传言说,影子刺客姓杨,乃旧隋皇族之后,师承来历不明。”

    “这个名字的身份,都是假的,无法追查。”秦超文说道。

    罗飞羽点点头道:“影子刺客一向隐匿身份行踪,无人知晓。他这个时候等若是公开自己的这个身份,肯定是个线索。云帮主汇总影子刺客的所有线索,我就不信揪不出这个影子刺客来!”

    一向以来,影子刺客出手的对象,就没有幸免的。可是罗飞羽已经与影子刺客交手过两次,还完好无损。他对影子刺客来说,也是一个必须跨过去的坎坎,不然始终就是影子刺客心中的一道阴影。

    而现在,罗飞羽也是把影子刺客列为重点关注的对象,发动人手,誓要揪出来。

    揪出影子刺客的那一刻,只怕就是影子刺客的死期。

    因为尚秀芳的到来,整个厢房里,气氛就大不一样。尚秀芳甚是活跃,说话得体,面面俱到,很能活跃气氛,一时间,厢房里欢声笑语,氛围轻松。

    听留阁里,经此一闹,很快就又恢复原状。只是消息飞速传开,一时间,各路人马都知晓了情况,影子刺客出手刺杀扬州总管,这就很有可思量的地方了。

    只是刚才剑拔弩张的情势,仅此一闹,再也没人提起。听留阁四侧重楼,每间厢房里,都是灯光通明,欢声笑语。

    突然之间,一声暴喝,响彻整个听留阁:“上官龙何在?”

    整个听留阁各个厢房里,立时变得无比安静。

    厢房里,尚秀芳看着罗飞羽,秀眉微蹙,问道:“这是什么人?”

441 唇枪舌战

    罗飞羽答道:“寇仲。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竟然是在洛阳。只是上官龙是什么人?”

    尚秀芳一脸愕然。云玉真忙解释道:“上官龙就是这里的老板。”

    这里就是曼清苑,洛阳规模最大也是最好的青楼。在座众人,除了尚秀芳仍然是女装之外,其他人都是女扮男装。

    尚秀芳显然不太清楚这些事,一脸的茫然。罗飞羽也是很是奇怪,问道:“寇仲这是要寻上官龙的麻烦,这是什么缘故?”

    不过没有人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整个听留阁里,没有人应声。寇仲接着喊道:“上官龙何在?!祝玉妍捡得你作为阴葵派在洛阳的卧底,应该会有两下子,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可敢出来决一死战?!”

    “上官龙这是怎么惹到宼兄弟了?”罗飞羽朗声问道。

    如今的情势发展,已经远远偏离原著所在的时间线。罗飞羽所知道的有限细节,如今也又多半不再有效。故而一直以来,他对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虽然保持关注,却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他们两人身上。

    竟陵之战之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与跋锋寒一起,与郑淑明所率大江联一场大战,然后北上洛阳。此后就失去踪影。

    没想到,三人竟然一直在洛阳。并且还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现身。

    寇仲隔空应道:“上官龙率人杀了我的兄弟,我与他不共戴天!”

    罗飞羽有些困惑,不明白这是什么事情。云玉真也是微微摇头,显然也不掌握。

    “原来是这样。”罗飞羽回应道,“子陵兄弟可好。”

    寇仲还没有吭声,有人抢先回道:“只看你如此血口喷人,我上官龙就绝不会放过你。”

    上官龙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却又无比阴柔。罗飞羽一听,就能判断出来,上官龙的确是阴葵派的弟子,修炼的功法,理应是阴柔功法,适合女子修炼,而不适合男子。

    故而才会在修炼之后,对他的性子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

    徐子陵冷然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任你挑选哪一个都可以。只是这般优待,只赠予阴葵派的妖人,皆因人人都能得而诛之。”

    “上官龙是阴葵派弟子?”罗飞羽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可能确定?如有真凭实据,那就最好不过了。”

    话音未落,曲傲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然后喝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寇小子,徐小子,你们两个一起出来,既可省我分两次动手的麻烦,又能作为大战前的热身。”

    “曲傲你是我跋锋寒的!可是你就没得上官龙帮主的优待了!”

    跋锋寒话音未落,另有一个沉雄的声音响起:“跋锋寒,你果然还在洛阳!好!很好!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突利的,谁也抢不走!”

    突利乃东突厥颉利可汗的侄子,人称龙卷风,武功高强,用兵如神。既然铁勒曲傲,吐谷浑伏骞,等等塞外诸族都来了,东突厥就更没理由不来。

    不过没有西突厥来人出声,也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引而不发,尚未现身。

    跋锋寒冷哼一声,不屑于说话。

    罗飞羽沉声说道:“跋兄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在下还是很关心,宼兄弟和子陵兄弟认定上官龙帮主是阴葵派的人,可有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呢?”

    上官龙抢在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回答之前,抢先答道:“清者自清,若有人再如此污蔑本人,休怪我上官龙不留情面。”

    单听上官龙如此应对,罗飞羽就知道他十有**就是阴葵派的人。

    南侧重楼三层顶楼厢房里,传出一声冷哼,有人晒然道:“既然清者自清,为何又怕人说出来?”

    寇仲拍掌大笑道:“这才是真的说得好。这位朋友高姓大名?说出来,看上官帮主是否敢寻你晦气?”

    那人大笑道:“在下庞玉,秦王座前马前卒,上官帮主勿要忘记了。”

    庞玉说话甚是温和,却气势沉凝。如此一说,整个听留阁众人立时起哄,怪叫声不断。

    各方人马,都是看热闹不嫌台高。声浪如波涛汹涌,嗡嗡作响。

    罗飞羽淡然问道:“上官帮主,在下罗飞羽,有几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众人哄笑声虽然响亮,罗飞羽这番话,没有大声喊叫,却如同在众人耳朵边响起,温和而不刺耳,如同坐在对面说话一般。

    光是这一手,就令得众人哄笑声骤然止歇,可罗飞羽的后半句,却仍然这般不温不火,不受影响。

    上官龙沉声说道:“总管请问。”

    罗飞羽问道:“宼兄弟认定上官帮主是阴葵派弟子,请问上官帮主,此指控可属实?”

    “这是污蔑,血口喷人!”上官龙直截了当答道。

    听留阁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罗飞羽这是在帮上官龙开脱。

    话音未落,庞玉冷笑着说道:“总管这是在帮上官帮主开脱?”

    罗飞羽没有立即搭话,白文原冷哼道:“总管在问上官帮主,庞玉你插什么嘴?!滚一边去!”

    这么喝叱,就是毫不留情面。

    罗飞羽哈哈一笑,问道:“既然上官帮主否认是阴葵派弟子,宼兄弟认定上官帮主是阴葵派弟子,何不拿出真凭实据来,让大家伙评评理。还有,上官帮主和宼兄弟之间,可是有什么过节,深仇大恨?”

    上官龙抢先答道:“如有真凭实据,在下洗耳恭听!”

    “要真凭实据还不容易!”寇仲答道,一道身影从南侧重楼二楼厢房飞身而出,越过十来丈的距离,落在中园正中荷塘的池沿上,“若我在十招之内,不能迫得上官帮主露出马脚,寇某就向上官帮主斟茶道歉。”

    上官龙还没有回应。罗飞羽就哈哈大笑着说道:“原来宼兄弟只是想要跟上官帮主一战,并没有真凭实据。魔门两派六道,宼兄弟独独认定上官帮主是阴葵派的人,看来还是因为阴葵派树大招风啊。”

    “总管为何这么说?”吐谷浑王子伏骞沉声问道。

442 你也配

    “我不知道上官帮主的师承来历,”罗飞羽坦然答道,“如宼兄弟能拿出真凭实据,证明上官帮主就是魔门阴葵派弟子,那当然甚好。但只凭十招之约一战,就认定上官帮主是阴葵派弟子,我更宁愿相信宼兄弟是跟上官帮主之间有私怨要解决。既如此,宼兄弟何不与上官帮主另行约战,以免抢了伏骞王子与曲傲老师之间决战的风头?”

    “正该如此!伏骞小子,你意下如何?”曲傲傲然说道。

    伏骞哈哈大笑,沉声说道:“当然正该如此!”

    听留阁里,一片叫好声。

    就在一片哄然声中,庞玉的声音再次响起:“上官帮主畏首缩脑,不敢应战,可是害怕露出马脚,被人揭穿阴葵派妖人的身份?”

    上官龙冷哼一声,回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下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恩怨,并非一场决战所能解决!没错,你们的四个同伴,是我率人围杀的!你们怀揣杨公宝库的秘密,江湖之中,追杀你们的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大丈夫行事,敢作敢当!你们两个怀揣杨公宝库,却还招揽同伴,不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四个孤身来到洛阳!你们怪责于我围杀他们四人,为何不怪责于你们两个自己?”

    “强词夺理!真真是厚颜无耻!”庞玉冷笑着说道,“上官帮主这还真是阴葵派妖人本色,阴毒至极!”

    听留阁里一片寂静。

    鼓掌声响起,很孤单,却十分响亮。罗飞羽哈哈笑道:“李渊手下,还真是一群道貌岸然之士!高举道德大旗,肆意污蔑。论阴毒狠辣,杀人如麻者,天下有比宇文化及更甚者么?可宇文化及何在?李渊杀了宇文化及没有?”

    听留阁里更是一片死寂,无人出声。

    蓦然之间,伏骞抚掌大笑,赞道:“总管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偏偏有些人就是要站在道德高地,为杀戮寻个借口。”

    “总管此言差矣!”有人出声道,“阴葵派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人人讨伐,与宇文化及是否阴毒狠辣没有关系。”

    罗飞羽答道:“王老这么说,当然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来,上官帮主是否为阴葵派弟子,尚无真凭实据,就对上官帮主喊打喊杀,极为不妥。再者,王老这样的江湖正直宿老,行得正,坐得直,当然可以对宇文化及和阴葵派喝叱讨伐。可是李渊一边厚待宇文化及,一边又要高举道德大旗,讨伐他人,就未免太虚伪了些!”

    “如若不是阴葵派妖人,上官帮主为何不敢应战?”庞玉冷笑着说道。

    罗飞羽哈哈一笑:“很好!既然不要真凭实据,那就好说!世民兄也是阴葵派弟子,可敢一战?”

    话音一落,整个听留阁可谓是死寂一片,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到。罗飞羽这么说,众人心里隐隐明白过来,这才是他为上官龙说话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激得李世民应战。

    厢房里,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宋智,宋鲁,宋师道,宋玉致,还有尚秀芳,都像是不认识罗飞羽一样,愣愣地看着他。

    罗飞羽却长身而起,来到露台上,居高临下,看着中园。

    如若李世民真个儿出声应战,罗飞羽会做什么,简直就是众人皆知。

    一片寂静之中,李世民沉声说道:“总管雄辩滔滔,在下领教了。只是总管如此信口开河,实令天下人寒心。”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罗飞羽坦然答道,“贵属下以上官帮主不应战就是阴葵派弟子为由,挤兑上官帮主,我当然也就能这么来挤兑世民兄!怎么?这样的强词夺理,只能你们说得做得,别人说不得做不得?”

    所有人都才明白过来,罗飞羽这位年轻的扬州总管,江南霸主,目标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入主关中的李阀。

    李阀得到慈航静斋的全力支持,罗飞羽则得到岭南宋阀的鼎力相助,俨然已经成为南北的霸主。

    “哼!就凭你也配?!”有人冷声喝叱。

    罗飞羽晒然道:“东溟公主这是跟世民兄在一起?既然如此,东溟公主何不跟大家伙说一说,东溟派与阴葵派之间的渊源?”

    听留阁里一片哗然。

    东溟公主单婉晶气急败坏,身影从南侧重楼三楼顶层厢房里飞身而出,落在中园荷塘边沿上,拔剑直指露台上的罗飞羽,冷喝道:“罗飞羽!下来受死!”

    罗飞羽哈哈大笑,说道:“如果不是跟阴葵派渊源甚深,东溟公主何至于如此暴怒?我挑战的是世民兄,你想要挑战我,排队吧!”

    “我就代表他应战!”东溟公主单婉晶厉声喊道。

    她这是气得犯糊涂了,也足可见平时她是在东溟夫人的羽翼下,在东溟派上上下下的纵容下,宠溺惯了,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以至于这么明显的陷阱,她还在极怒之下,直接想都没有想,就跳了下去。

    罗飞羽抬头,看着对面南侧重楼三楼顶层厢房露台上的李世民,“哦”了一声,问道:“东溟公主这是代世民兄应战?”

    李世民沉吟不语。

    不管是答应“是”,还是答应“不是”,都是个两难。

    听留阁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着李世民的回答。

    对于罗飞羽挑战李世民,这些势力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这么个道理。更何况,这是江都军与李阀之间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在李世民身边,庞玉身形修长匀称,此时却紧抿着嘴,目光如鹰隼,紧盯着罗飞羽。

    他的一句话,就被罗飞羽给揪住漏洞,反过来发起攻击,弄到如今秦王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这个时候没法出声。

    更没办法替秦王李世民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有人轻叹一声,柔声说道:“总管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443 咄咄逼人

    罗飞羽冷然笑道:“师小姐终于肯现身了!我这是咄咄逼人?!当日宁道奇在洛阳城外拦住我,以强凌弱,强行要我不得进城时,你为何不说慈航静斋和宁道奇咄咄逼人?!”

    慈航静斋出面,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可是罗飞羽却照样指责,直斥慈航静斋,连宁道奇这样的武学宗师都不留情。

    师妃暄没有现身,声音却没有停,说道:“总管咄咄逼人,却又雄辩滔滔!阴葵派在江湖中名声如何,无需世人多言。”

    “阴葵派在江湖中的名声如何,多半不也是拜慈航静斋之赐?”罗飞羽冷冷说道,“当日在成都初见师小姐时,师小姐是满口的天下苍生。结果却转身就借他人之口,泄露我的行踪,引来天君席应和阴葵派边不负。如若那一天,天君席应杀了我,慈航静斋当然又可以昭告天下,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天君席应和阴葵派边不负的身上。这一招借刀杀人,你们当然不会说,江湖中人当然也就更不知道了。至于天君席应和阴葵派边不负,百口莫辩,更不知道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是来自于慈航静斋的师小姐你!”

    师妃暄一下子就被堵得半响无话可说。

    当日在成都散花楼,她就被罗飞羽如此挤兑过,也为了维护巴蜀三帮,把这个事给揽了下来。如今罗飞羽旧事重提,她也就无法争辩。

    罗飞羽毫不客气,继续说道:“这一次,你们干脆请出宁道奇。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只要我跟宁道奇去逍遥自在,就万事大吉。如若不是我命硬,不照样死在宁道奇的手中?那个时候,我一个死人,还如何为自己开口分辨?而你们驱虎吞狼的计谋,江湖中人又有谁能听得进去?”

    众人尽皆心中骇然。

    罗飞羽这是直接斥责宁道奇是虎,而慈航静斋这是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普天之下,江湖之中,还真没几个人敢如此说话。

    在师妃暄出声之前,罗飞羽冷笑几声,接着说道:“我一挑战李世民,你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宁道奇强行拦着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出来说句公道话!怎么?你们帮李阀,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所以就可以不择手段!如若你们真是为天下苍生,何不劝李阀归顺于我,这样其他各路势力,也只有望风归降一条路可走。如此一来,指日之间,天下即可太平!可是你们为何要舍易求难,一意孤行呢?!”

    “罗飞羽!你少废话!还不下来受死!”东溟公主单婉晶举剑遥指罗飞羽,厉声说道。

    罗飞羽面露微笑,问道:“你说你代表世民兄应战,世民兄没答应啊!”

    “哼!我就是代表我自己,还不下来受死!”

    罗飞羽哈哈一笑,答道:“公主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你代表不了世民兄,你想要代表他,他也不会答应。我挑战的是李世民,你算老几,一边呆着去!”

    “你……”东溟公主单婉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再次被罗飞羽激怒,酥胸急剧起伏,俏脸煞白。

    罗飞羽却毫不留情,“东溟派和阴葵派之间的渊源,你还没说呢!你跟世民兄关系亲密,东溟派与李阀之间,又是渊源匪浅,所以我说世民兄不应战,就是阴葵派中人,可不是空穴来风啊!”

    东溟公主单婉晶气急败坏,怒不可遏,恨不得给罗飞羽来个一剑穿心。可是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过来,论斗嘴,她根本就不是罗飞羽的对手。

    一声幽叹,如在众人耳边响起,这个声音甚是无奈一样,叹道:“总管如此欺负单某之女,这是何苦来哉。”

    罗飞羽笑道:“原来夫人也来了。我哪里敢欺负夫人的宝贝女儿。”

    东溟公主单婉晶怒急要哭的样子,东溟夫人单美仙叹道:“总管就这样还叫不敢呐?”

    “那是当然!”罗飞羽笑道:“我又没有招惹令爱,她非要跳出来,为他人出头。就是不知道当时要是我因为令爱而退让了,夫人会不会出来喝叱教训令爱几句?夫人既然在场,不早点出声,阻止令爱刁蛮任性,现在又如何能怪罪我欺负她呢?江湖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夫人这样对令爱呵护有加,都能像东溟派上上下下这样对令爱纵容宠溺的。夫人你说是么?!”

    听留阁里鸦雀无声。

    东溟夫人长叹一声,道:“总管教训得是。婉晶,还不退下!”

    “母亲……”单婉晶一跺脚,喊道。

    “退下!”东溟夫人单美仙说道,声音中带着严厉,“今日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撒野之处!”

    东溟夫人单美仙声音严厉,东溟公主单婉晶眼睛里泪珠儿在打转转,却强忍着没有掉落下来,狠狠地瞪了罗飞羽几眼,一跺脚,飞身而起,进到东溟夫人单美仙所在的厢房,不再出声。

    半饷之后,东溟夫人再次轻叹一声,说道:“我东溟派最重恩怨,有恩必报,有怨必还,总管这是何苦由来?得罪了我们,于总管大业,有害无益。”

    “啊?!”罗飞羽惊呼一声,“令爱骄纵任性,如此下去,迟早会在江湖上为夫人和东溟派惹下惹不起的祸端。在下替夫人管教她一番,这于夫人和东溟派而言,该当是恩,而不是怨啊!”

    众人心里头都是涌起奇怪的感觉。

    把人家东溟公主欺负到这么个程度,还说这是恩而不是怨,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天下也只有仅此一份了!

    就是东溟夫人,此时也是一时无语,更遑论其他人了。

    哈哈哈……

    有人长声大笑,声震整个听留阁。

    知情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震,头皮发麻。

    这是杜伏威来了!

    没想到,袖里乾坤杜伏威竟然也都在这里,还不是跟扬州总管罗飞羽在一起。

    “杜叔?你也在这里?!”罗飞羽惊喜交加,喊了一声。

    杜伏威笑道:“你这不让人省心啊,又被散人宁道奇追杀,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只有星夜兼程赶过来。这不,你跟东溟公主之间小儿辈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如何又把夫人给扯进来了。你呀,还是跟夫人道个不是,夫人宽宏大量,也就不会跟你们这些小儿辈一般计较了。”

    “是!”罗飞羽很是配合地答道,“夫人见谅,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了些,言辞之间,多有不妥之处,万望夫人海谅。”

444 消息

    听到罗飞羽如此道歉,东溟夫人长叹一声:“杜总管,你与总管一唱一和,倒是唱的一出好戏。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之事,小女也多有不是,就此揭过。单某今日也只是适逢盛会,来看看热闹罢了。和氏璧的事,与东溟派无关,诸位自便就是了。”

    罗飞羽是打蛇见杆上,拱手道:“多谢夫人!”

    其实他不像其他势力那样,需要仰仗于东溟派提供优质兵器。江都军的兵器,都是自行锻造。罗飞羽相当于是几世为人,经验丰富得很,设计的兵器器械,远比东溟派的要好得多。

    但是既然杜伏威这么说了,他也就顺势而为。能这么与东溟派揭开今天这个梁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留阁里,其他人一时也没有吭声。罗飞羽环顾四周,说道:“和氏璧的事,也跟我无关。不然的话,慈航静斋又请出宁道奇来找我的麻烦,那可就不太好了。”

    有人笑出声来,可是寥寥无几,其他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沉默。毕竟能不顾忌慈航静斋和宁道奇的人,并不多。

    寥寥的笑声之中,罗飞羽看着中园荷塘边沿上的寇仲,微笑道:“寇小兄弟,好久未见!”

    寇仲本想激洛阳帮帮主上官龙出战,结果却被罗飞羽给搅黄了。他一直站在这里,刚才插不上嘴,又不甘于退回去,也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面向罗飞羽,拱手示意,却没有答话。

    罗飞羽笑道:“素素姑娘一直念叨着你和子陵兄弟俩。她几次叮嘱我,见到你们两个了,一定要我转告你们两个,她在扬州,现在很好,叫你们两个不要担心她。”

    “素姐……在扬州?!”寇仲惊喜交加,惊呆在那里。

    西侧重楼二层厢房,人影一闪,徐子陵出现在露台,显然也甚是关心素素姑娘的近况。他们两个是孤儿,打小就相依为命。长大后能跟素素姑娘同甘共苦,又情趣相投,姐弟相称,大有一家人的温情,故而很是珍惜。

    罗飞羽还没吭声,有人讥笑道?:“总管这是怎么啦?以一个姑娘家为诱饵,诱骗他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子?”

    罗飞羽哈哈笑道:“在蒲山公李密麾下,就属俏军师沈落雁你算得上是个人才。不过呢,如若不是你不择手段,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对寇仲和徐子陵出手,我也就不能与他们两个为善。素素姑娘就是我在荥阳从你手里救出去的。她在扬州,嫁给虬髯客张仲坚为妻,明媒正娶,夫妻相敬如宾,又刚得贵子,和睦得很。虬髯客张仲坚乃扬州首富,又是江都军大将军李靖夫妻两人的结拜大哥。如若你说这就是我的诱饵,就是为了诱拐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那又何妨?!”

    话音未落,徐子陵身形窜出,几个起落,落在寇仲的身旁,拉着寇仲深深一揖,朗声道:“多谢总管赐告!素姐她……”

    罗飞羽道:“你们日后到了扬州,直接去城南张宅找素素夫人就是。”

    “他们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沈落雁笑着说道,奚落之意十分明显。

    罗飞羽回敬道:“沈落雁你虽然是个人才,却始终格局狭小了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以为天下人都是像你和李密那样,对寇仲和徐子陵手中的两大宝藏垂涎三尺。故而不择手段,阴毒狠辣手段尽出。殊不知他们两个非等闲之辈,争其实就是不争,不争才是争!自始至终,我就没有对他们两个出手,反而处处于他们两个方便。所谓与人为善,手留余香。我以诚心待之,不贪图,不耍心眼,所以我才能得到素素姑娘的信任,而你和蒲山公李密却得不到!”

    “总管雄辩滔滔,落雁佩服得很。”沈落雁说道,“可是总管这般手段,也就只能哄骗下他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子。在座诸君个个心知肚明得很,想要瞒骗过天下豪杰,就没有那么容易。”

    罗飞羽道:“我这个手段乃是阳谋,知易行难。你们都知道,但你们做不到,独独只有我能做得到!我根本不屑于去瞒骗,而是行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你不服气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他们两个回到扬州,亲眼所见,自然就见分晓。至于他们两位是否愿意离开扬州,那是他们的事,我又不会横加干涉。”

    “总管倒是说得好听……”沈落雁继续说道。

    罗飞羽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向寇仲和徐子陵,打断沈落雁的话,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显露行踪,想要对你们两个下手的人可不少。你们多加小心。”

    “多谢总管!”寇仲和徐子陵再次拱手,同时飞身掠起,退了回去。

    两人的身法迥异,一如飞鸟,飘逸灵动,一如游鱼,灵活多变。然而在罗飞羽眼里,两人身法却同出一源,并无分别。

    中园变得空空荡荡的,原本剑拔弩张的态势,一下子就缓和下来。寇仲与上官龙之间的约战,终没有发生。东溟公主单婉晶含怒挑战扬州总管罗飞羽,也没有成功。而扬州总管罗飞羽挑战李世民,也就此不了了之。

    可是罗飞羽没有回到厢房里头,而是站在露台,环扫四周重楼厢房。正要出声,东侧重楼三层厢房露台上,知世郎王薄问道:“总管刚才说,和氏璧的事与你无关?”

    “正是。”罗飞羽坦然答道:“在洛阳城外,我在赌台上输给散人宁道奇,答应他不掺和和氏璧的事。不过他却没能拦阻住我入城,所以我才能适逢今日的盛会。”

    “你的伤势可无碍了?”王薄接着问道。

    甚是关切的语气。

    在罗飞羽身边,众人心里都是一动,双眼紧缩,对知世郎王薄这个问题,大为不满。

    罗飞羽哈哈一笑道:“多谢知世郎关切。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不便与人动手罢了。”

    此言既出,众人都是心头悚然一惊。

    刚才罗飞羽谈笑自若,中气十足,主动挑战立李世民,根本就不像是个有伤在身的人,众人也没有把他当做重伤初愈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坦陈伤势在身,不便与人动手。

    他这么坦陈,也许会有人动起心思,出来逼他动手。

    知世郎王薄也是微蹙眉头,隔空看着罗飞羽,正在斟酌字句时,有人冷哼一声,说道:“总管这是故作声势?”

445 捡漏

    “蒲山公有何指教?”罗飞羽沉声问道。

    李密这个时候出声,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众人心里都是一凛,真没想到,竟然是李密第一个跳出来。

    李密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柔,冷哼一声道:“总管当日杀我麾下大将,今日又离间污蔑梅派主,这笔账,李某想问问,总管准备如何算?”

    伏骞沉声叱道:“在下原本还敬蒲山公是个豪杰,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啊。”

    曲傲却连声冷笑,冷声道:“伏骞你又不是三岁小儿,如何在这里大呼小叫!”

    “好!好!”伏骞哈哈大笑道,“李密果真是如总管所言,不择手段,阴毒手段尽出,在下领教了。曲傲,何不出来决一死战?!”

    “伏骞你果真是三岁小儿么?方才你为了讨好秀芳大家,大言不惭,说要只切磋武艺,怎么如今又急不可耐地要出来找死?”曲傲讥讽道。

    曲傲说话时,却毫无动静,摆明了这个时候不会出来应战的,而是要坐看李密与罗飞羽之间的纠葛争斗。

    罗飞羽问道:“蒲山公莫非是想要在这里,跟我算一算这个帐?”

    “那又有何不可?”李密沉声道,态度十分坚决的样子。

    罗飞羽抬头看向东侧三楼厢房露台,问道:“请问知世郎王老,还有慈航静斋的师小姐,你们又如何说?”

    知世郎王薄沉声说道:“师仙子已先一步离开。今日盛会,盛承诸位光临。文乃是请得秀芳大家大驾,武乃是域外两大绝顶高手,吐谷浑王子伏骞,与铁勒飞鹰曲傲之间的争锋。诸位之间的恩怨,王某说的话,诸位也都不会听得进去,恳请诸位点到即止,王某就感激不尽!”

    罗飞羽哈哈一笑:“很好!很好!这才是名门正派该有的风范哩!”

    众人心头一凛。

    罗飞羽这话,明显是反话正说,讽刺慈航静斋和知世郎王薄,在这个时候,就逃避的逃避,装聋作傻,不出来主持公道,任由李密乘机发难。

    知世郎王薄没有回应,李密冷哼一声,阴柔的声音响起:“怎么,总管这是露怯了么?”

    罗飞羽淡然道:“蒲山公请!”

    话音未落,罗飞羽飘然飞身而下,落在北侧重楼的廊道前,漫步上前,到中园荷塘边站定。他站定好一会儿,李密才从南侧重楼厢房飞身出来,雄伟壮实的身躯与其阴柔的声音很是有些反差。

    “蒲山公急不可耐,想要借散人宁道奇之功,把我击毙此地啊。”罗飞羽淡然说道。

    李密面不改色,回道:“你可以不出战。”

    罗飞羽哈哈摇头道:“非也,那是因为我也存了蒲山公一样的心思罢了。再说了,想要蒲山公人头的,又不止我一个。”

    围观众人都是心头一凛,迷惑不解。搞不懂罗飞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刚才示弱,只是为了引出李密来?

    李密双眼微缩,冷哼一声道:“总管长于疗伤,李某早就知晓。你的伤势,早就痊愈,只是故意如此示人以弱罢了。总管以为然否?”

    罗飞羽晒然道:“没错,当日在荥阳,就是我在你重创大龙头后为大龙头疗伤,才助大龙头反败为胜,杀得你落荒而逃。既然你知道我是示人以弱,你还跳下这个陷阱来,怎么,真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为何不可!”李密自信满满。

    “好!”罗飞羽拱手道,“蒲山公请!”

    话音刚落,罗飞羽伸手往后,自背上拔刀,同时踏前一步,视身前的荷塘和边沿白玉栏杆如无物,踏步如常,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刀,往李密劈去。

    在他动的一刹那,李密也动了,雄伟壮实的身形,如同地动山摇,刚猛威烈的气势,如同龙卷风暴一般,率先越过荷塘,朝罗飞羽席卷而来,声势骇然。

    李密声音阴柔,手上功夫却是刚猛威烈。

    罗飞羽的一刀,如逆流而上,身形灵动如游鱼,踏上中园荷塘边沿,跨过荷塘,落在穿过荷塘的廊道上,丝毫不受刚猛威烈气势的影响一般。

    轰!

    两人如同约好了一般,恰恰在荷塘正中的六角形亭处相遇。轰然大响,李密赤手空拳,对上罗飞羽的绣春刀,劲气迸射,嗤嗤作响。

    好端端的六角形凉亭,在劲气激射下,轰然坍塌,碎片四处溅飞,声势浩大。

    李密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傲,十八手“地煞拳”,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此刻右拳轰上罗飞羽的绣春刀,整个六角形凉亭都应声而碎,单手对阵,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两道人影交接,李密蓄势已久的左手如钩,在劲气迸射中朝罗飞羽当胸抓来。

    这正是“地煞拳”中的拿手绝招“天雷地火”,右拳如雷,左爪如钩,取天雷勾动地火之意,一招两式,攻守兼备,端的是厉害非常。

    甫一交手,李密就施出雷霆万钧的一记绝招,对上罗飞羽天刀九式中的第一式,一刀。

    当日在洛阳城外,李密就曾目睹罗飞羽与散人宁道奇的一战,对罗飞羽的天刀九式反复研判,故才拟出这般应对,那就是一上手就雷霆万钧,不给罗飞羽展开绵延刀法的机会,力求速战速决,一举凑效。

    罗飞羽身形弹飞,如当然与宁道奇一战那样,一般模样。

    李密心头暗喜,双脚一蹬,以更快的速度弹身而起,直追空中的罗飞羽。

    围观众人,无不心头一凛。按此速度,恰好在罗飞羽升势转跌时,被李密追上。而李密如此施为,当然是李密已经勘破罗飞羽的天刀九式,知道天刀九式接下来的第二招双飞,即将展开。

    北侧三楼厢房露台上,宋玉致神情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争斗,喃喃自语:“总管这……”

    在他身边,云玉真安慰道:“二小姐放心,总管的伤势已经痊愈。只是李密这是有备而来,对总管的天刀九式甚是了解,他这是……”

    在说话安慰宋玉致的同时,云玉真其实内心也相当紧张。尤其是甫一交手,李密就看起来抢先一步,占了上风。

    电视火光之间,不少人已经在心里认定,这一战,罗飞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能与散人宁道奇交手,还是因为散人宁道奇没有出全力的缘故,而不是罗飞羽功力已到了能与散人宁道奇一战的程度。

    罗飞羽身形升势趋缓,如游鱼力竭一般,再也无法逆流而上。眼看着就要转为下跌,而李密则升势未止,左手钩爪当胸抓来,右手却又握拳在胸前,随时准备出击。

446 生死之战

    就在倏然之间,宛如鲤鱼跃过龙门,化身为龙,可以腾空飞行一样。罗飞羽身形违背常理,变得轻盈起来,转瞬间就由游鱼化身为飞鸟,双腿在空中一蹬,明明是蹬在空处,整个人却升势再起,再升高足足两三尺的距离。

    关键是他此时的姿态优美,身形转换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鸟渡术!”云玉真低声惊呼,伸手掩住樱桃小嘴,满脸震惊。

    罗飞羽施展出来的,正是她赖以成名的轻身功夫,鸟渡术。

    她本来还以为,在罗飞羽眼中,她的这个鸟渡术不值一哂,可是现在罗飞羽却施展得如此轻松写意,如此恰到好处。

    以云玉真对鸟渡术的了解和浸淫,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如若罗飞羽是全力施展,这一下“反劲”,足够罗飞羽升腾一丈有余的距离。

    而罗飞羽只升腾如此两三尺的距离,当然是为了接下来的反击。

    场中的情势,瞬间逆转。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其中就属吐谷浑王子伏骞叫好的声音最为响亮。

    李密压下心中的慌乱,面容冷峻,左手收回,强行运转真气,施展出千斤坠功夫,身形一沉,提前那么少许,就开始下跌。

    高手相争,差之毫厘,就是生死一线。李密如此应对,当即迎来一阵轰然叫好声。

    此时头顶上,刀光已然飞起,犹如当空太阳那样,映射着灯烛光亮,兜头罩落下来。

    骇然之间,李密陡然发现,他刚才的应对,似乎是在罗飞羽的意料之中。

    他不由得心里一沉,左手钩爪再变,往上探出。

    就在此时,李密双眼一缩,注意到罗飞羽左手食指点出,一道强劲的指风嗤嗤作响,凌空袭来。

    这一次,李密才是真正的骇然失色。

    高手相争,讲究的是精气神合一,无孔不入。高手能以各种物事为武器,摘叶飞花伤人,可以嘴喷一口气混杂着真气,袭人双眼或面目,出其不意。

    可是仅凭这么手指头一动,就点出一道强劲的指风,这是什么功法?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电石火光之间,这道劲气就已近身,直奔面门眉心。李密百忙之中,只来得及猛一仰头,同时右手闪电般护住面门。

    嗤!

    劲气交击,没有浩大的声势,四周围观众人,都看不清楚,不明就里,更不知道李密为何在空中要做出这么极速仰身的动作,还以为这是李密的应对之策。

    只有李密自己心中叫苦不迭。

    他这么情急之下,猛一仰身,本身没错。

    可是此刻他身在空中,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本来是头上脚下,这一下就翻了个身,仰身朝上,往下跌落。腹部要害,尽数坦露在罗飞羽的刀光之下。

    刀光未至,劲风已到,李密不得不再次深吸一口气,猛扭腰身,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强行扭起上身,双手一圈一钩,对上近身袭来的刀光。

    转瞬之间,刀光就把李密给包裹进去,当空掉落。

    这一下,即使没看懂内中玄妙的人,也都知道,李密此刻是妥妥地处于下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轰!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轰然大响之中,气劲冲撞,夹杂着李密的低喝声,然后再轰然一声大响,两道人影倒飞而出。

    罗飞羽身形如游鱼,沿着廊道左右扭摆,足足退出十来步,就倏然止退为进,在距李密十多步外站定,手中绣春刀遥指着李密,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晒然道:“李密,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李密看起来就更是狼狈得多,身上的黑色武士服,已经多处残破,双手鲜血淋漓,顺着指尖滴落。只是他身上的伤,看起来是外伤。而罗飞羽则是嘴角溢血,似乎是旧伤又被激发。

    “哼!”李密冷哼一声,“天刀九式,你也就不过尔尔!”

    罗飞羽微笑着,说道:“看来你还想着最后一搏。”

    “想着最后一搏的,是你而是我!”李密很是自信。

    说话的同时,李密缓缓提起双手,还是右拳左钩,全身关节噼里啪啦作响,这是催动全身真气劲力的表现。

    罗飞羽淡然一笑,跨步,提刀,又是天刀九式的第一招,一刀劈出。

    现在没有人再轻视罗飞羽的天刀九式。

    虽然天刀九式就是九招,可实际上不少人已经看出来,罗飞羽每次的出手,招式都有差异,并不是固定的。但是这些人也无法看出来,这其中到底有哪些玄妙。

    此时旁人更是看不出来,罗飞羽此刻心里已是胸有成竹。

    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的确是刚才跟李密激战时,劲气冲撞反击所致。但是实际上的伤势,完全不是李密和旁人所料想的那样,根本就是罗飞羽的示敌以弱的计谋。

    他就怕李密抽身退走,所以才第一时间就以言语相激,让李密碍于脸面,没有退走。如若李密真个儿停战,看起来也就是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甫一交手,就见好就收。

    现在么,才是真刀实枪的时候。而罗飞羽方才给李密造成的暗伤,即便暂时被李密给强行压制住,很快也就会成为压垮李密的最后一颗稻草。

    刀光如虹,在堪堪及身之时,骤然一分为二。如同罗飞羽身影的两片翅膀,分为左右,瞬间就没入到李密的身影之中。

    呯呯呯!

    气劲交击声不断,刀光大盛,时而飞身而起,时而如飞鸟投林,不论李密如何腾挪,如何转身趋退,刀光始终不离,罩在他的身边。

    所到之处,汉白玉栏杆,尽皆碎裂,碎片四处溅飞。

    这已经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

    围观众人,这才尽皆骇然,罗飞羽这番刀法展开,绵延不绝,行云流水,如水银泻地一般,毫无阻滞。

    要支撑这样的绵延不绝刀法,需要气脉悠长,功力深厚。可是罗飞羽年纪轻轻,又是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的?

    李密的低喝声不绝于耳,显是李密已然是全力施展,可是看这个样子,居然是罗飞羽主攻,李密主守。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李密一声爆喝,身形陡涨,气势大盛。

    罗飞羽的刀光却如影随形,随之水涨船高,仍旧牢牢把李密罩在其中。

    “密公!”沈落雁一声娇呼。

447 凄凉

    沈落雁叫出声时,西侧重楼厢房中,窜出一道人影。

    中园虽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这个人影却宛如鬼魅一般,身形所到之处,毫无声息,如一头大鸟般,直扑两人激战之处。

    “想走?迟了哩!”罗飞羽森然道。

    话音未落,万千刀光骤然一收,如同凝聚在一处,似有若无,倏然就没入到李密的身影之中。

    李密怒吼一声,身影骤然后退。亮如白昼的中园,眼光毒辣的旁观者,已然看得清清楚楚,李密身影退却之时,沿途洒下一片血雨。

    与此同时,悄无声息袭来的身影,在空中转个弯,朝李密袭去。

    而在南侧重楼里,数道人影飞扑下来,正是李密麾下的沈落雁和梅洵等人,此时才看出情势不妙,抢上来驰援。

    可惜此时已经迟了一步。

    罗飞羽只是退了三步,身影一晃,却已来不及追上去。可他却左手一挥,一道轻微的嗤嗤声响中,李密身形竟然为之一滞。

    电石火光之间,那人已经飞临李密身前,双手探出,十指如钩,凌空抓下。

    李密仓促迎战,却悍然不惧的样子。旁观众人以为李密虽然是处于下风,但只需要撑过一招两式,就能等来援军。

    可是罗飞羽却是知道,在瓦岗军大龙头翟让含恨全力出手之下,李密在方才伤势未能压制的情况下,已然无可幸免。

    顷刻之间,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呯呯声不绝于耳,两人均是以快打快,拼尽全力。此时罗飞羽却收回绣春刀,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负手旁观。

    啊……

    李密长声惨叫,身影飞出,跌跌撞撞,显然伤势不轻。

    “密公!”沈落雁再次高呼,声音中透着惶恐。

    那道身影再次如鬼魅一般,贴身追上,双掌平推而出。

    百忙之中,李密还勉力提聚功力,提拳抵挡。

    那人双掌当胸推至,只听得一阵喀喇喀喇声响,李密如同断线风筝一样,往后飞起,直飞过十多步的距离,这才呯然落地。

    听留阁里,一片死寂。

    切磋变成生死之战,如今成了围剿李密的战斗。

    所有人都在盯着落地的李密,他的身影动了几下,却颓然无功,未能站起身来,就此一动也不动。

    “密公!”沈落雁高声悲呼。

    可是跟在沈落雁身旁的几道身影,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只有沈落雁几个起落,奔到李密身旁,俯身扶起李密。

    中园里,翟让终于显露出身形,不再如同鬼魅一般,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而是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转身对着罗飞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上却带着十分满足的笑意。

    罗飞羽拱手道:“恭喜大龙头手刃李密,报得大仇。”

    翟让笑道:“如不是总管刀法精绝,重创李密,我如何能最后一击,得偿所愿,杀了李密此贼!哼!当日李密勾结突厥,掳我爱女,设下陷阱,暗算于我,致我重伤。在荥阳时,如若不是总管仗义出手,为我疗伤,我就只有命丧李密此贼之手的下场!”

    此时沈落雁已确认李密命丧当场,站起身来,看着场中的罗飞羽和翟让,双眼中满是悲伤,凄然。在翟让身后,则是随李密而来的高手,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身材魁梧,却略显矮胖,肚子圆鼓鼓的,灯光映照下,一把洁白如雪的美须,甚是引人注目。

    在南海仙翁晁公错身旁,则是南海派派主梅洵,手提金枪,双眼紧缩。

    另外一边,则是长白双凶符彦和符真,只是没看到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也许李天凡自知功力不足以出手,故而没有跳出来驰援。

    在长白双凶符彦和符真身后,落后一步的,则是祖君彦,罗飞羽也见过他一面。

    以李密带来的这些高手,实力相当雄厚。可是谁能想得到,李密想捡个便宜,主动约战罗飞羽,结果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此刻李密一死,他麾下的蒲山公营,即使一时半会儿没有作鸟兽散,也只会就此一蹶不振。在李密之下,即使是他的儿子李天凡,也没有那个实力,能够凝聚起蒲山公营的所有人。

    四周的重楼,露台上,廊道上,人影幢幢,都在注视着中园。

    北侧重楼,宋智为首,带着大队人出来,而在南海仙翁晁公错转身的同时,廊道处悄无声息地显出一个人影来,头戴高冠,面容古拙,正是袖里乾坤杜伏威。

    “总管这是要对蒲山公手下赶尽杀绝?”西侧重楼上,李世民的声音响起。

    罗飞羽哈哈一笑:“世民兄这是提醒我要对李密手下这些人赶尽杀绝?!”

    “总管不可!”东侧重楼上,大儒王通喊道。

    罗飞羽转身说道:“王老无需担心,我的刀早就收起来了,他们不惹我,我又如何会出刀呢。”

    “哼!可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梅洵手中金枪一摆,厉声问道。

    罗飞羽讶然道:“怎么?梅派主这是要以手中金枪,来挑战我么?”

    梅洵双眼紧缩,没有吭声,而是转向西侧,对着李世民拱手道:“在下南海派派主梅洵,在齐王帐下效力,拜见秦王。”

    “梅洵!你……”沈落雁高声喊道。

    罗飞羽转向沈落雁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梅派主已投入李阀门下,你不至于现在才相信吧。”

    就在众人面前,长白双凶符彦和符真只是对望一眼,就不约而同往梅洵身边靠拢几步,对着西侧三楼顶层厢房露台上的李世民拱手道:“拜见秦王!”

    梅洵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正式接纳了他们两人的投效。

    李世民面不改色,沉吟道:“原来是梅派主!四弟此刻在长安,梅派主可随我返回长安。”

    罗飞羽对着翟让苦笑道:“原来在下和大龙头忙活半天,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翟让心情很好,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顾盼自若道:“李密骄狂自大,如今众叛亲离,也是咎由自取。”

    沈落雁俏脸紧绷,蕴含着怒意,狠狠瞪了梅洵和南海仙翁晁公错几眼,转身对着南侧重楼喊道:“公子!蒲山公营并没有溃散!密公遗体在此,请公子来与落雁一起,带密公回去!”

448 俏军师的归属

    罗飞羽和翟让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南侧重楼厢房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李天凡根本就没有现身。

    听留阁里没人吭声,一片沉寂。沈落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愤怒,羞愧,失望,悲哀,尽数流露在表情上。

    有人长叹一声,说道:“在下刘黑闼,沈姑娘,李公子已不在厢房,服侍的侍女说,他已经离开。”

    沈落雁凄然一笑,说道:“多谢刘将军告知。大龙头,总管,落雁有个不情之请,让落雁收殓密公。此前多有争杀,皆为落雁向密公建言并操办,与公子无关,恳请大龙头和总管高抬贵手,放过公子一马。”

    翟让不置可否,对罗飞羽问道:“总管如何看?”

    如果说翟让对李密恨之入骨,那么第二个人,就属沈落雁无疑。作为李密最为信任的军师,沈落雁一向甚得李密的器重,她也投桃报李,对李密忠心耿耿,不但出谋划策,还身体力行,为李密鞍前马后,出力甚多。

    以翟让的性子,他今日抓住时机,击杀李密,接下来,肯定是不会放过李密之子李天凡的。还有沈落雁这个人,他肯定也是不想放过的。

    罗飞羽摇摇头道:“沈姑娘对李密忠心耿耿,在其位,谋其事,无可厚非。在下以为沈姑娘这样的忠心耿耿之士,不应该因为李密而受到牵连。今日的事,知世郎王老也说了,慈航静斋放任不管,他也只是尽到主人之责,管不到其他的恩恩怨怨。可这里毕竟是洛阳,死太多人,也不好跟郑国公交待。”

    翟让哈哈大笑道:“总管所言甚是!今日得总管之助,手刃李密这个恶贼,翟某老怀甚慰。异日总管到了荥阳,翟某定要扫榻相迎,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罗飞羽拱手回道:“大龙头言重了。只是想要我醉,殊为不易啊。”

    “无妨,我多备些美酒就是了!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翟让就身形一晃,几个起落,回到西侧重楼厢房里,再无声息。

    罗飞羽对着沈落雁说道:“沈姑娘可需要协助?”

    沈落雁一愣,环眼四顾,心中凄凉,中园里头,李密带来的人中,已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李密尸首身边。其他的人,符彦,符真,还有祖君彦,都跟着南海派派主梅洵,以及南海仙翁晁公错,走进李阀李世民所在的厢房。

    她沉吟片刻,凄然一笑,答道:“多谢总管!树倒猕猴散,不外如是。落雁斗胆求总管收留,今日往后,为总管鞍前马后,尽心效力!”

    其他人都在看着罗飞羽,看他如何回应。

    罗飞羽却不假思索,微微一笑道:“好!沈姑娘是个聪明人!云帮主会全力助你处理好李密的后事。有任何困难和问题,你都可以直接找我。”

    “是!”沈落雁答应一声。

    围观者中,也都是心中感慨完全。

    李密之死,怪罪不到罗飞羽的头上。完全是因为李密认为罗飞羽伤势未愈,主动挑战,以至于受伤之时,想要退却,却被瓦岗军大龙头翟让乘机全力出手击杀。李密一死,南海派派主梅洵立即就亮明身份,竟然已经投入关中李阀麾下,以至于祖君彦和长白双凶符彦符真也跟着南海派投奔李阀。

    现如今沈落雁可谓是孤掌难鸣。她选择此时投靠罗飞羽,当然是明智之举,一来能保全自己,二来没有外力相助,她想要把李密的遗体妥善处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在围观者看来,罗飞羽才是此战的最大受益者。沈落雁在李密跟前,可是很得信任的人物。如今她主动投靠,又有李密的遗体在手,李密麾下大部,只怕都会跟着沈落雁,投入到罗飞羽麾下。

    下邳、彭城和东海三郡,如今都在罗飞羽掌控之下,如今再加上李密盘踞的梁郡、东郡和济阴、东平四郡,江都军的势力不费一兵一卒,就可直抵大河。

    在罗飞羽身后,立时有人上前,在云玉真的率领下,抬起李密的身体,跟着沈落雁,离开听留阁。

    回到厢房,尚秀芳就紧蹙着眉头,问道:“刚才那位是……?”

    罗飞羽轻叹着答道:“沈落雁,李密最为得力的手下,江湖人称俏军师。真没想到,除了她,李密带过来的这么多人,竟然就没有人关心李密的后事。”

    呯!

    宋师道一掌拍在坚实的木桌上,发出呯然大响,愤愤道:“这些人真是厚颜无耻!”

    罗飞羽道:“人性如此,无可厚非。其实我倒是认为,李密落得如此下场,李密本人该当负上更多的责任。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李密本人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一再陷害胁迫瓦岗军大龙头翟让。故而手下也就多是势利之徒,少有沈落雁这样的忠义之人。就连他的亲生儿子,都不露面,而是第一时间逃走,就可见一斑。”

    “杀死李密的是瓦岗军大龙头翟让?”尚秀芳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答道:“正是。”

    尚秀芳眨着大眼睛,幽叹一声,说道:“翟让和李密,还真是一对生死冤家。唉,你杀我,我杀你,如此杀来杀去,何时才是个头。”

    罗飞羽莞尔笑道:“秀芳大家悲天悯人,殊不知人性本就如此,又有太多要争的东西,所以才会争来抢去,杀来杀去。”

    宋智抚须叹道:“瓦岗军如日中天之时,总管就尝与老夫彻夜长谈,说不看好李密。如今看来,总管还真是眼光毒辣,看人精准。李密还真是成也瓦岗军,败也瓦岗军!只是如今李密一死,蒲山公营就分崩离析。总管收留沈落雁,意在收编蒲山公营,可是令很多人眼红啊。”

    罗飞羽笑道:“李密之子李天凡无能无德,无力继承李密的遗志。跟着李密的诸将,不可能再投入瓦岗军大龙头翟让麾下,唯二的选择,就是投靠河北窦建德,或是投入我的账下。沈落雁是个聪明人,跟我有个多次交手,选择投靠我,也是聪明之选。”

    “如此说来,总管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尚秀芳出门问道。

449 试探

    众人都笑吟吟地看着罗飞羽,看他如此回答尚秀芳这个棘手的问题。

    罗飞羽苦笑着答道:“知世郎王薄是应慈航静斋设今日此宴的,他问我那几句话,可是不安好心的。我回答他那句话,的确是实话,我的伤势的确无大碍,不过不便与人动手。但我这么说,也的确是示人以弱。盖因虽然我不便与人动手,但真动手,也只是令伤势加重罢了。只是我的目标,是关中李阀。可没想到,李世民却沉得住气,反而是李密跳了出来。如此阴差阳错,实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李密太过自信了些。”宋师道叹道。

    “正是如此。”罗飞羽说道,“李密明知道翟让在一旁虎视眈眈,却还跳出来,正是自信可以置我于死地,却又不会让翟让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只怕他是根本就没听进去沈落雁的忠告。可惜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我有能力与他拼个两败俱伤。”

    “总管对这个俏军师沈落雁了解颇深哩。”尚秀芳掩嘴轻笑道,“只是总管这伤,不碍事吗?”

    罗飞羽摇头道:“沈落雁跟我多次交手,又在荥阳见识过我的疗伤手段,当然不会赞同李密贸然出手。只是很奇怪,李密一向多疑,用兵谨慎,这次他怎么会这么急吼吼地跳出来呢?”

    众人说话时,听留阁里头,气氛又很快火爆起来。

    尚秀芳轻叹一声,嗔道:“欸,总管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操心军国大事。我是在问总管的伤势哩。”

    “哦,伤势啊,我跟李密拼了个两败俱伤,不碍事啊。跟散人宁道奇比起来,李密算得了什么。我在这里说说笑笑,其实就是在疗伤嘛。内伤而已,不碍事,不碍事!”罗飞羽言笑晏晏,说得很是轻松自若。

    尚秀芳眨着大眼睛,无意问道:“总管练的功法,竟然如此神奇,还能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疗伤。”

    这是无心之问,正适合尚秀芳不谙武功的一贯形象。但是罗飞羽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尚秀芳这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尚秀芳还不知道,罗飞羽已经窥探到她体内的奥秘。

    宋师道笑着说道:“秀芳大家别被总管给唬住了,哪有如此神奇的功法,能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疗伤。总管这是在说笑呢。”

    尚秀芳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笑意盈盈,伸手掩住嘴,轻笑得花枝轻颤,说道:“欸,总管还真是喜欢欺负人哩。害得我还真以为总管有这样神奇的功法。”

    罗飞羽哈哈一笑,也就把这事给应付过去,说道:“我的伤势没事,不过现在真的不能跟人动手了。”

    话音未落,外面哄然叫好,伏骞的大笑声,甚是豪迈,“突利你想要出手,何必遣手下先来送死呢?”

    众人立时被这句话吸引到露台上,只见南侧重楼下,一人伏身在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伏骞则站在三楼廊道上,俯瞰着中园,端的是气势豪雄,大有俾睨天下的气概。

    罗飞羽及众人出现在北侧重楼露台,伏骞立刻就看过来,隔着这么远,却仍能感受到他的双眼眼神摄人之际。尤其是看到簇拥在罗飞羽身边的尚秀芳、宋玉致和尤雨晴等人,眼神就更是显得炽烈,毫不掩饰他的赞赏之意,略一停留,这才移到罗飞羽身上,点点头道:“总管刚才大展神威,抢了在下的风头,总管万勿忘了。”

    “王子神采斐然,在下如何能抢得了王子的风采。既然王子这么说,待在下伤势痊愈了,咱们再在酒桌上,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哈哈哈……

    伏骞仰头大笑,高声赞道,“好!能与总管一醉方休,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好!”罗飞羽答应一声,接着说道:“在下要先走一步,改日再与王子一醉方休!”

    尚秀芳一愣,却没有发问。罗飞羽刚才与李密激战,两败俱伤,他到这时才提出要回去,那当然是因为要赶着回去疗伤。

    “我来送秀芳吧。”宋鲁抚须说道。

    尚秀芳是知世郎王薄请来的。罗飞羽一行要走,那理所当然的,就是送尚秀芳到知世郎王薄所在的厢房里。

    尚秀芳微微摇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也要走哩,正好与总管一路。”

    “如此就最好了。秀芳大家请!”罗飞羽伸手礼让,与其他人致意,即带着人下楼。

    此时尚早,听留阁的盛宴,尚有伏骞与曲傲的决战未及举行。罗飞羽这是提前离开,宋智和宋鲁等人则还在这里继续。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以及宋师道和宋玉致,也都不便离开。

    一行人步出听留阁,把尚秀芳送到落脚的云烟楼,即片刻不停,回到山城客栈。

    云玉真奉罗飞羽之令,协助沈落雁处理李密的后事,尚未回来。罗飞羽一回来,就直接闭关,与尤雨晴双休疗伤。

    他的伤势并不碍事。只不过李密毕竟不是善与之辈,能够拼得李密见势不妙,想要抽身而退,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夜色浓郁,四周万籁俱寂。罗飞羽如从深沉的海底浮上水面,缓缓“醒”了过来。

    他与尤雨晴缠绕在一起,气脉相同,如此既是疗伤,也是在修炼。

    在他“醒”过来的同时,尤雨晴也“醒”了过来,娇躯变得柔软,而又温热起来。

    罗飞羽松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可惜我现在还要去办点事,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好好品尝品尝。”

    尤雨晴娇羞无限,嗯嘤一声。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敢动弹。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罗飞羽轻声说道:“我出去一趟就回来,无需告诉其他人。”

    山城客栈一片寂静,内里实则戒备森严。即使罗飞羽不知道各处的暗哨如何布置,他也能凭借着超卓的感官,先一步发现这些戒备的高手,先一步避开来。

    这里是城南,罗飞羽窜高伏低,避开时不时可见的夜行人,悄悄从南城墙出城,溜进汝水,在水底游上两三里,这才上岸,催干湿透的黑色紧身衣,展开身法,往不远处的小山摸去。

450 净念禅院

    这里就是净念禅院。

    也就是慈航静斋拿来存放和氏璧的地方。

    此刻的洛阳城里,各方势力汇聚,相互争斗。曼清院听留阁里的一场盛宴,既是各方势力争斗的漩涡,也是慈航静斋为李世民造势的场所。既然慈航静斋已经倾巢而出,而露面的又只有师妃暄一人,那包括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在内的其他人,都引而不发,静候隐在暗处的阴葵派高手现身。

    这个时候,罗飞羽与李密决战,两败俱伤,就是他最好的挡箭牌。而他此刻戴上的,就正是岳山的面具,即使被人发现行踪,也只会把视线转移到岳山的身上。

    他答应过散人宁道奇,不掺和和氏璧的事。但是暗地里动手盗宝,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他。

    月儿如钩,高挂中天,洒下淡淡的月光,如朦胧的水雾,朦胧而又轻柔。

    正疾奔间,罗飞羽猛然身形一扭,隐身到黑暗之中,换了个方向,奔上眼前的小山丘。

    淡淡的银白色月光下,三道人影如淡淡的阴影,从山丘上飞奔而下,藏身到寺门外的那颗大树上。

    那颗大树如冠盖一般,枝繁叶茂,蔚为壮观。

    “有意思!”罗飞羽心里暗笑,瞅准方向,绕着小山丘往净念禅院后山奔去。

    这三道人影,不出意外,该当就是来盗宝的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三人。

    这方世界的走向,已经完全偏离原著世界所在的时间线。可是他们三个还是在这个时候前来盗宝,这正是罗飞羽心底里认为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由此可见,和氏璧绝对是这方世界里的一件非常重要的至宝。

    与《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和《战神图录》这样的四大奇书相比,和氏璧的重要之处,恐怕毫不逊色。

    净念禅院规模宏大,庙宇掩映在林木之中,看起来只有那么几间殿宇,但实际上,却有大大小小建筑上百间,宛如一座小城堡。

    只不过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些和尚,还都是些武功高强的和尚。

    这段时间,罗飞羽虽然一直在疗伤,但是却尽其所能,搜集到净念禅院的资料。净念禅院在佛门中的地位,与慈航静斋在江湖中的地位类似。主持了空大师,在江湖上的名声却很不显眼。然而在知情人眼里,这位了空大师却是佛门第一高手,与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相比,毫不逊色。

    了空大师之下,净念禅院还有护法的四大金刚,再加上数百武功高强的和尚,如此强悍的实力,自是没有人敢来这里撒野。

    净念禅院后山,山势陡峭,险峻难行。只是这点险坡,对罗飞羽来说完全没有。他毫不费力,就从陡峭山崖攀援而下,轻轻巧巧翻过高达数丈的暗红色院墙,潜入净念禅院。

    当!

    钟声悠扬悦耳,从钟楼传来,响便整个寺院。

    罗飞羽隐身在后院殿檐阴影下,整个人与阴影融为一体,微微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钟楼。

    钟楼是整个寺院里最高的建筑,位于两座佛塔之间。亦是整个寺院的中轴线上。

    罗飞羽脚下所处的这座大殿,不是最高的,但是占地却不小。两边是侧殿,看起来,更像是寺院和尚住宿之处。

    大殿前十余丈,十数级石阶下,又是一座宏伟的大殿,里面传来诵经声,连绵不绝,只是稍微一听,就知道这些和尚诵经都是一口气读出来,与吐纳练气时一样,显然这也是一种内功之法。

    两组人交替诵经,整齐划一,声音低沉而又绵延不绝,在这样的万籁俱寂的深夜,真个如醍醐透顶一般,有洗涤心神的功效。

    罗飞羽屏息静气,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听得心神俱静,心旷神怡。

    在宏伟大殿前,约莫十来丈处,是一座规模小得多的铜殿,在柔和的银白色月光映照下,散发着微微的古铜色辉光。

    仅凭这一座铜殿,就足可见净念禅院的底蕴之深厚!

    小铜殿前的广场,广阔百余丈,洁白的白石铺就,四周白玉雕栏,与月光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钟楼就在白石广场的前边,再往前,就是另一座更为雄伟的大殿。

    其余建筑就以中轴线上的主殿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肃穆庄严的宝象气派。

    罗飞羽隐在阴影中,心中一动,凝神看去,立刻就捕捉到三道淡淡的身影,一溜烟似得从寺院前方掠过来,窜上钟楼。

    整个净念禅院里,除了诵经声,就再无其他声响。似乎没有人发现三人潜入,也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实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如若净念禅院如此任人来去,慈航静斋也就不会把和氏璧放在净念禅院里。这段时间,想要到净念禅院来盗宝的,肯定不止寇仲和徐子陵、跋锋寒三人,只看无人得手,就可见一斑。

    罗飞羽没有动,寇仲三人藏身在钟楼上,也没有动。

    “叮!叮!叮!”

    磬声连响三下,十分清脆,从宏伟大殿里传来,诵经声倏然而止。

    整座寺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很快就占据夜色笼罩下的整个空间。

    一个接一个和尚,身穿灰袍,手拿佛珠,越过铜殿,排着整齐的队列,往白石广场行去。领头和尚身材高大,手提禅杖,身穿蓝袍,体型令人凛慑。另有三人,同样是身穿蓝袍,形象各异,分立四周。

    这就是净念禅院的护法四大金刚,不嗔,不贪,不痴,不惧。

    一共两百三十二个老幼和尚,在铜殿前的白石广场,整齐排成十来排,面向白石广场中间供奉的文殊菩萨铜像,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中透出一股肃穆庄严来。

    他们列队静候,也许是在等主持了空大师出场。

    蓦然间,一股奇异的感觉,从铜殿处传来。

    罗飞羽心神一震。

    这种奇异感觉,很熟悉亲切,却又十分遥远,如同是天际传来的召唤,缥缈,隐隐约约,而又真切清晰。

    和氏璧,果真是一件异宝!怪不得连散人宁道奇这样的世外高人,都对之如此感兴趣!不惜答应慈航静斋的条件,只为了暂借和氏璧三年!

451 动手

    只是这种奇异感觉,罗飞羽有几分似曾相识,唤起他如在眼前的记忆。

    恍惚间,宁静的净念禅院,变成扬州城外的那个偏僻的山谷。在那里,罗飞羽经历过数月的清修,每天浑浑霍霍,不知时光流逝,终于在某一天,如水到渠成,贯通全身经脉和这方天地。

    这一次,罗飞羽又有当日的这种感觉。

    他明白过来,为何在原著的时间线里,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能成功盗宝,拿到和氏璧,却不像宁道奇和了空大师那样,能够忍受和氏璧的种种不良影响。

    关键就在于《长生诀》!

    这个和氏璧,也许就跟《长生诀》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只是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罗飞羽屏息静气,隐身在殿宇飞檐下,全身心神波澜不惊。只是刚才在骤然感觉到和氏璧的气息冲击时,有些许的心神波动。如若刚才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那么现在更没有人能够发现。

    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咿呀!

    铜殿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罗飞羽只能看到铜殿后面,看不到大门处是何光景。一众和尚在四大护法金刚的带领下,合什敬礼。

    净念禅院主持了空大师,想必正站在铜殿前的白石阶上。

    四大护法金刚一声唱喏,全体和尚跟着四大护法金刚转身,朝向钟楼,动作整齐划一,齐声念诵:“佛门净地,唯度有缘!”

    众僧齐声念诵,木鱼钟磬,悠扬悦耳,在遵循着某种韵律的念诵声中,此起彼伏,祥和中却又带着庄严肃穆,幽邃深远中,却又带着一股肃杀。

    果然不出所料,寇仲三人的行踪,早就为这帮僧人所掌握。现在只是给他们三人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难而退。

    铛!

    体型凛慑的护法金刚左手微微一扬,破空声响起,然后钟楼的巨钟轰然一声响,钟声清越,响彻整个寺院。

    三道人影从钟楼上跃下,头也不回,往寺院前门奔去,一溜烟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白石广场上的僧众,却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列成两队,在四大护法金刚的带领下,绕过铜殿,在宏伟大殿后排成队,双手合什,又是静候。

    罗飞羽眉头紧蹙。

    这是怎么回事?被发现了?

    就在此时,他终于见到净念禅院主持了空大师,身材修长,在淡淡的月光下,罗飞羽能很清楚地看看他的面容,不是愁眉苦脸的老和尚,而是面目俊秀,英俊潇洒,秀亮的脸上带着某种超乎世俗的辉光,双眼深邃难测,似是没有在看任何东西,但是却又像是看透一切。

    他越过僧众空出来的通道,站到僧众队列之前,双手合什,微微躬身,唱喏道:“阿弥陀佛!”

    “佛门净地,惟度有缘!”四大护法金刚齐声唱喏。

    僧众齐声附和,木鱼钟磬声,悠扬悦耳,在诵经声中此起彼伏,交织一起,分外幽邃深远。

    真的被发现了。

    罗飞羽从隐身的飞檐阴影中起身,缓步走到大殿琉璃瓦边缘,居高临下,看着殿前石阶下的了空大师和一众僧众。

    “阿弥陀佛!”了空唱喏道,其他僧众立时止声,“佛门净地,唯度有缘!”

    罗飞羽沉默不语,就此与了空大师、四大护法金刚和一众僧众隔空对峙。

    一众僧众也跟着沉默不语,夜风吹拂过僧衣,沙沙作响。

    无声的对峙,仿佛令夜风都凝滞下来。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出手。就只是如此隔空对峙,上下相望。

    “阿弥陀佛!”了空合什唱喏。

    话音刚落,体型凛慑的护法金刚不痴左手一扬,破空之声立时从他宽大的袍袖中传来,嗤嗤作响。

    银白色月光下,一点黑点凌空射来。

    罗飞羽却岿然不动。在佛珠堪堪及身时,他只是微微一闪身,就避让开来,佛珠则带着嗤嗤破风声,从他身边掠过,飞向夜空。

    他仍旧这么居高临下,隔空看着大殿台阶下的僧众,冷冷地看着了空。

    引而不发,却又不退,以至于这帮僧众无法散去,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罗飞羽这么做,也是想要验证下一个大胆的猜测。

    方才他感觉到和氏璧的气息,然后才见到了空从铜殿中出现。一个合理的推测,一开始他未能感觉到和氏璧的存在,要么是因为了空在对着和氏璧修炼的缘故,要么就是和氏璧当时处于静止状态,没有激发。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了空这样的超卓人物,也无法靠近和氏璧,而只能离开。

    罗飞羽现在需要验证的猜测,就是了空是否在刚才的修炼中,面对着和氏璧时,出了点岔子,须得尽快去找个地方静修,而无法全力出手。

    如果真如此,那么这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另外一个猜测,现在就无法验证,而只能等到见到和氏璧时才能知道。罗飞羽能从和氏璧的气息中,感觉到一股亲切和熟悉,猜测和氏璧与《长生诀》之间,也许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他修炼的就是《长生诀》,在面对和氏璧时,也许就无需像其他人那样,在这个时候,退避三舍,而是可以面对,或者说有办法压制。

    了空在大殿前的白石台阶下,站得笔直,看不出来一点端倪,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像是入定了一样,可以跟罗飞羽一直耗下去。

    可是四大护法金刚,就没有这么淡定。四人齐齐唱喏一声,不约而同扬手,破空之声响成一片,佛珠破空袭来。

    就在四人动手的瞬间,罗飞羽身形倏然一跃而起,如箭矢般,往前跃去。

    没有人会想到,他是要跨过这二十余丈的距离,落到前面的宏伟大殿飞檐上去,而是以为罗飞羽这是要跃身到僧众的身后,强行闯过去。

    不痴一挥手,立时有僧众跃身而出,排成阵型,只待罗飞羽落地,就能把他给团团围住。

    电视火光之间,罗飞羽升势已尽,就要往下跌落,可是他的身影却在一缓之后,再次往前腾身而起。

    这一变化,立时引得底下的僧众改变阵型,跟着往前移动。

    他们距离宏伟大殿,已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

452 玉玺

    罗飞羽能在空中换气借力,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可毕竟这是在空中,无处可以借力,即使能凭着巧妙的空中换气技巧,改变落点,也最多只是往前多出不到三丈的腾挪空间而已,并没有超出四大护法金刚的预料之外。

    往前升腾而起三丈左右的距离,罗飞羽身形再次一滞,开始不可避免地往下跌落。

    在底下的僧众看来,这个闯入者虽然武功不俗,却显然过于高估了自己,以至于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想要硬闯。

    对于这样的闯入者,净念禅院可是不会客气的。

    蓦然之间,在僧众众目睽睽之下,罗飞羽身形却陡然往前一荡,如有神助一般,越过最后的不到十丈距离,落在宏伟大殿的飞檐上,身形一晃,消失在大殿殿顶的琉璃瓦之间。

    四大护法金刚发一声喊,率先飞掠过去。其余僧众分为几队,紧随其后。

    罗飞羽打四大护法金刚一个措手不及,展开身法,越过宏伟大殿顶,一跃而下,双脚刚刚沾地,就听到四大护法金刚分左右掠来。

    转瞬之间,他就越过十余丈的距离,身形冲天而起,窜上铜殿殿顶。

    铜殿高足有三丈。通体为精铜铸造,这个铜殿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四大护法金刚来得很快,罗飞羽刚刚跃上铜殿顶,一个阴柔的声音就从铜殿后面传来:“贫僧不嗔,恬为本寺四大护法金刚之首,肩负护宝之责,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可许诺任由施主离开。”

    罗飞羽双脚刚刚踏上铜殿,就感受到铜殿里头透射出来的狂暴气息,形同实质一般,以罗飞羽屏息静气的境地,仍然心神剧震,泛起一股烦躁不安来。

    脚下都因此而一滞,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就跪倒在铜殿上。

    饶是如此,他心中不惊反喜,深吸一口气,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立时各自涌入一股气息。

    心头烦躁顿消。

    罗飞羽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转瞬间,他就暗叫一声不妙。

    如果说平时涌入的气息是江河,那么这次如同大海倒灌一般,涌入的气息极为迅猛狂暴,仍然是天灵穴处奇寒无比,如冰水倒灌,脚底的涌泉穴却如热泉奔涌。两股气息在气海处冲激,罗飞羽只觉得气海处如有太阳爆裂开来一样,轰然剧震,整个人闷哼一声,在铜殿顶上滚做一团,如滚葫芦似的,往铜殿前滚落。

    电视火光之间,气海如甘霖遍洒,冲灌全身。

    平时是甘霖,这个时候仍然是甘霖,却如洪水一般,在全身经脉间冲刷而过。

    罗飞羽闷哼一声,从铜殿前檐滚落,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落地。

    落地的瞬间,他的双脚再次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双手抓住铜殿大门上的圆环,这才没有扑倒在地。

    铜殿两边,衣袂拂动之声,迅疾而来。

    一声爆喝传来:“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罗飞羽这一次有了经验,双手抓住大门铜环,缓缓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双手用劲,往外一拉。

    果然,缓缓深吸一口气,从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涌入的气息,就没有刚才那般迅猛狂野,而是如深海静流,灌流而入。

    铜殿大门应声而开。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转瞬之间,罗飞羽感觉全身血液都为之凝固。

    全身真气也如受到冲击,行将散乱,四处乱窜。

    就在这时,灌流入体的两股气息,在腰际气海汇聚。这一次,没有迅猛爆发,而是两股气息交缠汇流,形如漩涡,旋转不休。

    赌对了!和氏璧的气息,跟《长生诀》果然有些牵连。

    罗飞羽心中大喜,松开双手,抢身进入铜殿。

    四大护法金刚来得很快,刚刚转过铜殿殿角,就正好见到罗飞羽闪身进入铜殿。

    铜殿里头,如同万年冰窟。更为奇特的是,在冰寒气息之中,如同万花筒一样,每走一步,各种气息丛生,令人无从适应。

    饶是罗飞羽心志坚毅,此刻也是步步惊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缓缓深吸气,让自头顶天灵穴和脚底涌泉穴灌流入体的气息,腰际气海汇聚,交缠汇流成漩涡一般,为他带来持续不断的甘霖,在全身经脉间冲刷。

    如果不是如此,他可能就就会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在和氏璧激发之时,即使是了空大师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无法忍受,只能退避三舍。

    同时也验证猜测。刚才了空大师退出铜殿,肯定是因为受到和氏璧的冲击,影响匪浅,需要觅地静修,无法出手。

    铜殿两边靠壁,安放过万尊铜铸佛像,密密麻麻。小铜佛像铸造精巧,姿态神情各异,栩栩如生,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营造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大门洞开,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拉长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

    殿心一张小铜几,小铜几后,铺着供打坐用的圆垫。

    罗飞羽的目光,从进铜殿始,就未曾离开过小铜几上的那方玉玺,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看起来与世无争,此刻却是散发着如有实质的气息,令人幻象丛生。

    玉玺上镌雕着五龙交纽的纹样,巧夺天工,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这就是和氏璧玉玺!

    罗飞羽心神一颤,周围各种气息立时如有灵气一样,压力陡涨,全身血液几欲凝固。他忙缓缓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这才回复原状,种种幻象倏然消退,周围陡涨的压力也随之一轻。

    铜殿门外,衣袂声不断响起,却无人追进铜殿。

    “阿弥陀佛!施主一错再错,执迷不悟!殊不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铜殿门外,低沉的声音如鼓点一般,一记接一记,敲在罗飞羽的心头。

    罗飞羽完全没有理会,而是缓缓深吸气,紧守着祖窍穴的一点清明,心神却在关注着气海处,缓缓走到铜几前,看着眼前的和氏璧玉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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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诸天介绍:
提绣春刀,爬修罗场,手刃阉党,脚踢东林,崛起于血泊之中,拯救大明于危难之际,掌天下大权,控一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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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啸傲,长生诀,慈航剑典,天魔策,战神图录,如何才能尽收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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