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内耗之王
一周后,虚无之龙飞遍了全球各个角落。从伦敦飞到了巴黎,从巴黎飞到柏林,从柏林飞到了罗马,从罗马飞到了爱尔兰.......
麻瓜看不见它的存在,但在它双翼之下,无数人在混乱和疯狂中,戕害着彼此,整个欧洲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战乱和疯狂。
最终,黑夜降临,它再度回到了伦敦。
此刻的街道上,火焰爆燃,士兵拿着机枪,疯狂扫射着人群,奔跑逃蹿中的母亲拖着儿子,被机枪打成了马蜂窝,但他们却在临死前相拥,面带微笑。
人群成群结队地从高楼上跳下,手拉手地聚在一起,选择死亡。
也有愚者胆怯地拼命逃跑,可跑着跑着,他们都变成了动物。变成了合作各样的小动物。
有智者席地而坐,看着天空,表情麻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巨龙盘旋天际,它看到了混乱中有一群人,巍然不动。
那是大批大批全副武装的巫师。他们戴着特殊的眼镜,沉默不语地站在大本钟下,看着天空。
为首的那名傲罗,正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梅乐思。
他抬头看去,只见那斑斓的、伟大的生物悬浮在云层底部,以云层为掩护,偶尔白紫色的电光照亮它那身彩色的鳞片,背后的双翼缓缓地扇动狂风。
它巨大的双腿如同三个关节的恶魔利爪,而在双腿之后,那根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扭动着,带着妖冶诡异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虚无和空洞的精神力场,如同黑洞一样,吸走每个人身上的希望和寄托,就像掀掉了道德的遮羞布,让他们变得赤裸和真实。
但魔法部的巫师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他们的心灵并没有因为这虚无的力场而改变。
锁定目标后,梅乐思号召傲罗抬起魔杖,无数光芒从魔杖的尖端喷薄而出,交织成一道道魔法巨网。
有些傲罗则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地面,眨眼间出现在了空中。在他们魔杖的挥舞之下,一道道巨大的铁锁横亘在天空之中。
巨龙看着他们的动作,露出不屑且森然的表情。它淡漠感知着体内涨潮般的力量,双翼一震,庞大的身躯直直地向上飞去,灵动得仿佛一个只鹞子。
那些试图困住他的铁锁被全部挣断。魔咒击中在他的身体上,如同子弹打在厚厚的铁皮上,转瞬之间弹开。那是瑞典短鼻龙强大的防御能力。
试图束缚他的傲罗全部被巨大的肉体力量高高抛起,数十头火龙融合的身躯,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没等傲罗们反应过来,天空弥漫起了浓浓的青色烟雾。那是澳洲蛋白眼的带毒吐息。
一呼一吸之间,瞬间便有数名傲罗扼住自己的咽喉,摔倒在地。
其他的傲罗立刻警觉地用魔杖往头上一指,每个人头上都像被扣上了一个鱼缸一样,这是泡头咒,虽然滑稽,但是有效。
巨龙喷吐出毒气之后,它直接消失在了天际。那是威尔士绿龙特有的潜匿能力。
肉眼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但空气中却能感到到一股蓬勃的兴奋和期待,它在期待,期待着更高层次的愉悦。
在这种精神力场下,所有人群的脉搏和心跳都随着它的情绪而水涨船高。
傲罗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点头。他们背靠背,缓缓往前走去,试图锁定那头巨龙的位置。然而刚走没几步,整个伦敦的环境瞬间扭曲,精神幻境代替了现实。
街上狂奔的汽车变成了黑色燃烧的骷髅战马,人群骑在战马上,如同厉鬼。无数蝙蝠和乌鸦从天空飞过,无数老鼠和蟑螂从地面爬过。
傲罗一愣,这种程度的幻术魔法,简直闻所未闻。
而傲罗首领,梅乐思则浑身一震,站立在当场,一动不动。
他看见在一个小女孩站立在街道中央飞舞蝠群中。那个小女孩身穿白裙,看起来颇为清纯可爱。
那是他早夭的女儿。
梅乐思冷静的表情顿时变得煞白,他拔足狂奔起来,他嘶吼道:“埃琳娜!”
他扑向了那个小女孩,一把抱住了她。
那温暖的触感和呼吸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份温暖的真实。
他颤抖的捧起她的脸:“埃琳娜......埃琳娜......”
小女孩也温柔的抱住了他,说道:“虚无......来了......”
话音刚落,无数老鼠和蟑螂从可爱小女孩的五官七窍中钻了出来,眨眼间将她吞噬了干干净净。
目睹这一幕的梅乐思抱头惨呼起来,而在他身后,其他傲罗也目睹了属于他们各自的疮疤和幻境。
一时间,围剿巨龙的队伍,陷入了巨大的绝望之中。
......
......
巨龙从街道顶端现出身形,他瞪着广告牌那么大的斑斓眼球,俯瞰这个混乱的世界,哈哈大笑。
这是它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轻而易举地便达到了人类心灵的底层。他轻而易举便看穿了这个粗糙世界的不真实。
它再度起飞,随后降落变形。
身体越变越越小。
最后,他停在了大本钟高处。变成了霍法最开始的模样,没有金色的眼睛,也没有灰色的头发。他黑发黑眼,狂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他站在大本钟的最高处,愉快地看着脚下。
“消失吧......都消失吧......”
高塔上的少年淡淡道,他黑色的眼睛闪耀着,如黑洞般的光泽,仿佛能把所有的光芒吸进去。
这一刻,他将现实踏于足下,肆意蹂躏,喷吐发泄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怨恨。此刻,他是骄横、不可一世的皇帝,癫狂迷乱、肆意妄为。
.......
但就在这时,一道电光从天空闪过,一只雷鸟从天空降落地面。变成了人形,另一个霍法落在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面前。
对方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甚至没有丝毫的惊讶。他看着地面那爆燃的火花,那些疯狂的人影,和悲痛欲绝的傲罗,侧头昂着下巴笑道:
“你看,人终究还是会被自身的潜意识主宰。无论苦心经营的表像多么华丽。”
霍法朝着下面看了一眼,收回眼神,牢牢地盯着虚无之龙,说道:“我是来阻止你的。”
虚无之龙瞥了霍法一眼,摇摇头:“靠什么?靠你拙劣而又苍白的言辞,还是靠你不足一百千克的肌肉?你以为自己能撼动得了虚无么?”
“是的,我撼动不了虚无,但我能撼动你。”
另一个自己嗤笑道:“放屁。”
霍法平静道:“你并不是真实的虚无。”
另一个自己傲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霍法带着同情的神色看着他。
“我说,你并非是真正的虚无,真实的虚无不会干涉这个世界的任何,它只会默默地观察着,冷漠着。
而你,你只是我内心暴戾和疯狂的投影。借助我空洞内心而诞生的怪物,妄图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黑眼黑发的少年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霍法,他脸色一阵青白。并咧开嘴巴,露出一嘴锋利的牙齿,似在威胁。
“回来吧,”霍法伸出手道,“回到我身上来吧,不要作无意义的消耗了。”
看着悬于空气中的那只手掌,虚无难以置信地看着霍法的脸:“你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在一个优柔寡断的没头苍蝇体内困顿数年,好不容易有了主宰自我的力量,你竟妄图想让我回去?”
“可那也是我。”
霍法说道,“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虚无之龙就像听到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动手,你觉得你可能是我的对手么?”
霍法没有动弹,只是伸着手。
看着那只手掌,虚无之龙的脸色逐渐冷漠了下来,“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我最厌恶的就是自己这一点,对谁都有着无底线的包容,即便是对自己。你一次次地妥协,一次次地将自己拖拽回原点,一次次地拒绝着孤独的呼唤。”
一边说,他一边从高耸的大本钟上站了起来。
但是我真的,很讨厌那种,不会改变的人啊。”
说完,它身体迅速膨胀起来,手臂变成了粗大的龙爪,巨大的双翼从背后伸出。它保持着这样半龙的形态,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霍法眼睛一眯,那是威尔士绿龙的潜匿能力。
下一秒,半龙人出现在霍法面前,手臂重重往一砸,但霍法同样抬起一只手臂,架住了另一个自己的攻击。
攻伐之中,黑色的眼睛看着金色的眼睛,冷漠道:“来吧,阻止我吧,想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就杀了我!”
说完,他手臂用力。
霍法想也不想抬起右手臂,一道半球形护盾立刻由左臂而出,罩住了他的身体。
爪盾相交,地面破碎。
无匹的力量从上半身传来,流体静力学让他嗓子一甜,咳出一滩鲜血,左手小臂瞬间弯折。
下一秒,巨力让魔法护盾彻底碎裂。他被压迫着,砸穿了大本钟的顶部,如同炮弹一般被拍了出去。
轰!!
他倒飞三十米,撞进箱堆,碎石和金属片直接把霍法淹没。
半龙少年张开嘴巴,空气中的氧气被一抽而空,喉咙深处的亮光几乎可以堪比太阳表面。他胸膛高高鼓起。
龙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碎石堆中,猛地伸出一只手,手掌握拳。
“破碎之握!!”
啪!!
地面无数巨大石手伸了出来,它们一把抓住那喷吐火焰生物的脖子,强行让喷吐的火焰改变方向,射向高空。
随后,密密麻麻的石手一层层地按住了生物。
霍法背生双翼,从石堆中一跃而出,他左臂整个向外歪成了三十度。他右臂握住左臂的断骨,咬住嘴唇用力一掰,久病成医的他直接把骨头正回了原位。
活化状态下,魔力转化成生命,细胞迅速分裂,他的断臂迅速愈合。背后双翼消失,霍法活动了一下手臂,急速后退。
虚无抬头吼叫,空气中的温度再度拔高,周围的可燃物全部燃烧起来,石手一根根地化作红热的岩浆从它的身上流了下来。
浓烟滚滚中,它挣脱了束缚,张翼飞上了高空,眨眼间变成了一头巨龙,它不同于任何一只火龙,它有着粗大身体,强健的前肢,还有闪耀着晶莹的光彩,流淌着不可明状色彩的身躯。
“吼!!”
伴随着吼叫,巨龙一脚踩塌了大本钟。
但是在巨龙的脚下,一道电光以极快的速度闪过,躲开了这上百吨的重击。
巨龙没有犹豫,喉结高高鼓起,张口喷出炙热的蓝色火焰,转眼便让霍法站立的地面化作一片火海。
电光被火焰吞没,但眨眼间,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乌云之下,乌云之中,一只巨大的鸟影直冲高空,翼展二十多米,迎着龙息便冲了上去。
两千米的距离转瞬既逝,霍法裹挟着电光重重地撞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躯上。
深蓝色如幕布般的天空中,闪电闪过,一道奇诡壮丽的画面出现在伦敦上空,一只庞大的双翼雷鸟抓住了巨龙的脑袋,它们在云层中翻滚。那只雷鸟还没有巨龙的脑袋大,但其中蕴含的灵魂能量,却和对方不相上下。
锐利的雷鸟钩爪抓住了巨龙的眼睛,但却像抓在了钢铁上一样,擦出一长溜的火花。
巨龙带着残忍的微笑,挥爪一拍。瑞典短鼻龙和匈牙利树蜂的特有的力量让霍法凌空倒飞出三百多米,穿透了数朵云层。
巨龙追了上来,倒飞过程中,雷鸟张开尖锐的喙部,张口喷出一道浓郁至极的闪电,凌空劈中了追击而来的巨龙。
巨龙在强大的电能下,身体瞬间僵直,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仅如此,它身体甚至再度变化,从背后再度伸展出两道巨翼。
整个身体上的鳞片也长成了羽毛,那是霍法自己的人体变形术。
这变形能力让霍法惊呆了。
跨物种的变形,简直是闻所未闻。
随后,一个那头庞大的未知生物从乌云中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它沐浴着电光,速度几乎接近了音速,是自己的两倍快还不止。
霍法心脏跳动如鼓!他没有和另外一个自己做战过,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本能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他拼命扇动双翼,希望把它带去海上,避开伦敦无辜的平民。
然而,只过了两秒。
怪物侧翼飞了过来,再度握住霍法。
“就凭你这点可怜的变形术?也妄图战胜我?”巨龙咆哮,“没有我,你有什么天赋?”
说完,它顶着噼里啪啦的电流,整个身体变成了火红的高热状态,那是中国火球的高温。在那股高温下,霍法身上的羽毛被烧成了火红色。
“上次跳湖没死掉,现在居然还敢来找我?”
“我不是来战胜你的。”
雷鸟骨骼被捏得噼里啪啦粉碎,他变成了半人半鸟的形态,艰难说道:“我是来谈条件的。”
“谈条件?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巨龙咆哮:“你死,我活,我活,你死。”
说完,它巨爪握拳,伴随着咔擦一声爆响。
如同掷铁饼大力士一样,把霍法砸了下去。
轰!!
雷鸟被无匹的巨力裹挟,穿越上千米的高空,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碎石飞舞中,他直接砸断了伦敦大桥,轰然落入了泰晤士河中,卷起了巨大的惊涛骇浪。
怪物狂笑,恢复了巨龙形态,张口似庆祝一般,张口喷出滚滚火焰。转瞬间烧红了整片云层。乌云化作滚烫的水蒸气,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只留下笑声在天际回荡。
水下。
霍法恢复人形,咕嘟嘟气泡翻涌,耳边是沉闷的水声,和隆隆的爆音。还没等他稍微松口气,断裂巨石和钢筋如同山崩一样砸了下来,霍法瞪大眼睛,奋力一蹬河床,让过了这可怕的撞击。
巨石砸在河床上,震起大片沙粒。好一会儿,才掉落了干净。浑浊的河水中,他一蹬地面,向上飞去。
哗啦!
他破开水面,抬头看去。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巨龙在天空中狂妄地吐息,烧红了整片天空。
这一刻,剧烈的电磁干扰让霍法眼前一花,就像是太阳耀斑爆发时的情形,无数高能粒子流和大气碰撞,导致绚丽的极光出现在伦敦的上空。云层背后的东西向着天空和地面辐射释放惊人的未知能量。
整片天空疯狂流淌的古怪色彩,那色彩就如同爱德华.蒙克的《呐喊》一般。
而在那疯狂流淌的色彩中,又有星星点点的燃烬如同末日的启示,飘荡在伦敦的每一个角落。
62,代价
同样是燃烬飞舞的天空之下,伦敦的另一边,英国魔法部内,一片狼籍。随处可见的是被魔咒炸毁的尖塔,倒塌的建筑。
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符号,不停地活动着、变化着,四面的墙壁被炸得粉碎,乌黑油亮的深色木板散落一地。
碎裂的木板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尸体,以及抽搐的重伤之人,他们有人中了恶咒,有人直接被钝器砸开了脑袋。
视线再往前,便是一根根飘舞在天空的魔杖,上下不一,漂浮在富丽堂皇却残破的大厅之中。
飞舞的魔杖下,有两方人马,紧张地对峙着。一方是全副武装的傲罗和魔法部官员。他们背靠着半人马和巫师的雕像,围成一圈,圈内是魔法部的最高层。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无数穿着囚服的巫师,他们带着疯狂和残酷的微笑,从四面八方的包围过来。
在那群囚犯中,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被人群簇拥着,神情枯槁。走路如同行尸走肉,又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走到离人群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枯槁的男子抬起手。所有的囚犯都停下了脚步,他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
在周围其他人的映衬下,这个男人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丝毫光亮。他是被格林德沃种下了精神种子的阿兹卡班典狱长,文森特。
随后,另一名光头男人从魔法部所属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神色严肃苍白,但他依然十分镇定,那是现任的英国魔法部部长,伦纳德.斯潘塞.沐恩。
“文森特,这是怎么回事,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阿兹卡班的囚犯全部都跑出来了?”
典狱长抬起头,看着魔法部长,麻木道:“沐恩,结束了,我们输了,投降吧。”
“投降?仅仅因为一头怪物?”魔法部部长厉声斥责。
典狱长说道:“不阻止那头龙,麻瓜和大半的巫师都会在疯狂中死亡。沐恩,你考虑一下吧。”
“你见过格林德沃了?”魔法部部长眼神锋利如刀。
典狱长机械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
“问这些已然无用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既定的事实,这个国家已经输了。”
他指了指天空,远处,那头看不见的巨龙在天际吐息的声音响彻云霄。
“那怪物就像传染病原一样,迟早会用虚无感染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它。”
“那这和我们投降有什么关系?”魔法部部长不解。
容貌枯槁的典狱长摇摇头:“因为只有格林德沃才能阻止它。你派去的傲罗,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和我说?”魔法部部长大声问道,“为什么要派你过来?”
“他说,因为他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你......!”
魔法部部长就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傲罗拉住,他哑然失声,“你让他亲自来见我!”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典狱长抬起头,直视魔法部长的眼睛:“格林德沃说,投不投降随你们,他无所谓。他想什么时候干掉那头龙,就什么时候干掉它,说不定还会陪它一起玩。”
压抑的沉默吞噬了众人,终于,魔法部部长伦纳德咬牙切齿问道:
“他想要什么?”
“废除现有所有规则。让巫师和巫师社会,都暴露在自然选择之下。”
“不可能!”
伦纳德眼神凌厉,“不能暴露,这是我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巫师法则!”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是被逼的,你不要怪我。”文森特轻声说完,转身隐没在了无数囚犯之中。
无数阿兹卡班的囚犯们纷纷上前,举起魔杖,一个个的魔法部官员也同时念动咒语。空气中激荡的魔力几乎可以撕碎环境中的每一个分子。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一群黑影飞过。
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火龙从天空降落,一个男人从龙背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抬起手,大喝一声:“等一等。”
囚犯和魔法部官员之间的距离被十几头火龙填满,它们拍成一排,张开锋利的嘴巴,喷吐火焰,逼退了蠢蠢欲动的囚犯。
法蒂尔从龙背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文森特面前:“格林德沃在哪里,我想谈条件。”
文森特典狱长看向法蒂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这丝光亮便再度黯淡下去:
“来不及了,德拉塞斯。没人可以阻止他,这个世界没有希望了,除了陪他一玩到底,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话音刚落,有些囚犯就直接顶着火龙的身体,试图向前冲去。那些暴躁的火龙立刻张口咬断了几个囚犯的肢体,可是在这种时候,那些囚犯就像感觉不到疼痛的死士一般,呐喊着,一头古脑地向前冲去。
法蒂尔再度抬起手臂,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强行压制下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火龙。
他看着典狱长,语速极快:“给我们一小时时间,一小时后,你该干嘛干嘛。”
典狱长麻木地抬起头:“挣扎没有意义的。”
法蒂尔:“好歹试一试。”
沉默片刻,典狱长脸上肌肉扭动,扯出一丝微笑:“谁给你这份虚无缥缈的希望呢,德拉塞斯?”
......
......
另一边,霍法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河岸。看着火红如末日般的天空,一时间心生绝望。完全不受控制的自我,竟然恐怖如斯。
他气喘吁吁,疲惫至极。无处不在的极高温度简直快要把霍法烤成人干。
那火红的天空像鲜血一样挂在上面,刺向深蓝色峡湾和城市。这一刻,那只生物模糊且庞大,它身长几百英尺,有着长且锋利的尾巴,形似狮头的脑袋。翻滚在诡谲阴森的浓雾中,全身都闪耀着红色的鳞片,鳞片的缝隙中有着高热橘白的光芒。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用于储存魔力的魔力手表在刚刚的战斗中被巨龙打的粉碎。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永远还是自己。
他的弱点在那头龙眼里一清二楚。没有了魔力手表,他根本无法支撑如此高强度的疯狂战斗。
在他身边,一群群惊恐绝望的人群,表情扭曲双手紧紧地抱着头部,身体像是被扭曲虚化了一样,疯狂逃窜着,呐喊着,背后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色调,仿佛有什么邪恶的力量要降临一样。
被这些人群感染,霍法感到了恐惧,在恐惧中颤抖,以及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澎拜孤独和压抑。这股力量几乎让他嚎叫出声。
但他硬生生地坚守了下来,咬牙切齿低声喃喃道:“你已经足够接近自己了。”
说完,他一把扯掉了自己手上的魔力手表,抬头四处一看。
这时,他发现自己落地的地方正是一个麻瓜停机场,远处停放的数架麻瓜喷火式战机。它有着绿蓝灰色混合涂装,金色机翼上有蓝色和红色的双环。
顿时,他计上心头。
天空中,巨龙咆哮声越来越大,那声音中蕴含着不可言说的精神力量让整个伦敦的人都陷入了疯狂和绝望。
有些心志不坚的人表情痛苦着,扭曲着,一头撞死在了墙上。有人则选择了含住枪支,一枪崩掉了自己的后脑勺.......
地面,霍法驾驶着飞机滑行而起,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驾驶这种东西,但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飞机飞上天空,霍法按住按钮,机翼喷出火蛇,落在了巨龙的鳞片上。但却连它的角质层都没有击穿。
但这吸引到了它的注意力。巨龙一看到远处那细小的飞机,一时间笑出声。
它身躯再度变形,伴随着一道红色的火雷从天而降,四面八方的魔力直接被抽取一空,它整个身躯上,再度长出一对翅膀,这一刻,它变成了一只六翼巨兽。
那巨兽背生鳞片,带着着浓烈如液体般的电浆,和强烈到极致的魔法波动,消失在了当场。
霍法不敢回头,只把马力开到最大,头也不回地向大西洋冲了过去。
穿过云层,他侧头一看,它血红的天空中出现,这一次,它变成了一只带电巨龙。那是他自己的变形能力,他裹挟着雷电。速度极快的冲向自己。
毫不犹豫,他降下飞机,飞机拖着长长的尾气,消失在巨龙面前。巨龙也跟在飞机后面,飞下了云层。
飞机穿出了云层,正在向下急速坠落,他离开了陆地的范围,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西洋。
而波涛汹涌的大西洋上,此刻正停泊着无数军舰,它们有的是德国的,有的是英国的。
它们正在交战。
看见这一幕,飞舞的巨龙亢奋地叫出声。
奇怪的是,它愈亢奋狂躁,霍法便愈是极度理智。
他看着面前的仪表盘,手速飞快地操控着飞机,迅速地由生疏变得熟练。
飞机俯冲到离大西洋几十米的高度,贴着钢铁军舰闪电般地一掠而过。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巨龙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撞在了军舰身上,将军舰撞得片片粉碎。
这些庞大的军舰只能阻拦它片刻速度,那惊人的爆炸连它坚硬的表皮都没有炸穿。
霍法丝毫没有管身后的爆炸,此刻,他大脑处在高速地理性运作之中。
他看向远处,离这里九海里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沙地。那里非常适合他实现自己的目标。
轰!!
身后,高热的吐息追了上来。
霍法一拉操纵杆,喷火式飞机躲开了吐息,向远处的沙丘小岛飞了过去。
但于此同时,伴随着剧烈的音爆,虚无之龙拍击双翼,直接突破了音速。
它吸着尾气,展开双翼,追上了这台麻瓜飞机。利爪勾住了飞机尾部,直接将它扔向高空。
黑烟和碎片之中,飞机上的霍法如同翻巢的雏鸟一般,被巨龙裹挟着,抛向了天空。
霍法从高空坠下,嘴角裂出一抹微笑。
海面之上,一道一米多高的大浪迎面打来,燃烧的飞机翻滚地撞入海中。猛地爆炸开来。
轰!!
爆炸瞬间,霍法眼珠光芒一闪而过,背生双翼包裹住自己,蜷缩成一团,爆炸的冲击力直接把他送上了孤岛,在灰白的沙地上,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刻痕。
他跌跌撞撞地从沙滩上爬了起来,浑身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伤口。此刻,他魔力彻底见底。背后的双翼化作无形。
巨龙从天儿降,重重砸在大西洋的海面之上。
海水翻起惊涛骇浪,几百米的海水没到了巨龙的脖子。
它带着浓烈炽热的高温,如同哥斯拉一般的怪物,一步步地从海洋中爬出,爬上了霍法站立的沙丘孤岛。
“跑啊,怎么不跑了?”
巨龙歪着脑袋,发出隆隆的声音,和人一样的眼睛戏虐地盯着另一个超我。
“没什么好跑的。”
霍法活动了一下脖子:“到地方了,我们谈判吧。”
“哈哈,你要从裤裆里掏一把枪顶在我头上么?”虚无之龙嘲笑,
“麻瓜玩具对我没用,我的善良,没了魔力,你还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废物,你凭什么和我谈判?”
霍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没有魔力,我就是个废物。可是你和我一样,你没有魔力,不也是废物么?”
“怎么可能,我的魔力可是吸收自世间万物,是无穷无尽的。”巨龙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可能......”
笑着笑着,笑容停滞在脸上。
霍法歪着脑袋,平静异常:“你笑什么?”
巨龙后退了一步,它看了看自己的双爪,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随后,那几百米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了起来。
63,和解
在霍法冷静地注视下,庞大的巨龙再也不能维持这种变形状态,它那数百米长的巨大的身躯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的缩小。
最终,它回归了人形,看着自己的双手,愕然问道:“禁魔药水?”
霍法点点头:“不错,你现在和我一样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用的?”它难以置信地问道。
“飞机尾气好闻么?”
霍法淡淡道。
哈?
虚无之龙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
霍法:“你看,我们在拥有巨大力量的时候,往往不会在再注意细节了。不是么?”
“你把禁魔药水放入了燃料箱?”
“很多,够你喝一壶了。”
霍法说道。
虚无看着自己的手,愣了片刻后,随后他抬起头,讥讽笑道:“你还真是活学活用,你能禁止我的魔力流动,又能监禁多久。我是抗药性岂是你能想象的。”
“谈判的话,五分钟就够用了。”
霍法淡淡道。
“谈判你妈,”
虚无直接双拳一握,大步朝霍法走去,一边走一边狞笑道,
“即使没有魔力,我肉体的力量也是你的百倍,千倍!”
“你想肉搏,我当然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霍法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管晶体通透的粉色药剂,在空中晃荡了一下。在晶莹的星光下,那管药剂闪烁着鬼魅无比的光芒。
“看见这个了么?”
“那是什么?”虚无停住了脚步。
“如果除去这具肉体的话,其实你一点都不特殊。”霍法轻声说道,“你不过是存在于每个人心里的怪物,太平庸了。”
“你说什么?”
霍法拿着药剂,“你肉身虽然强大,但并非没有弱点,更不是不可复制,我和诺伯.海格合作,复制了你的基因。”
虚无脸色大变,他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伸手向霍法扑来。而霍法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他随手便捏碎了药剂,将它如同垃圾一般,扔进了大西洋的波涛之中。
虚无停在霍法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他保持着探手的姿势,看着几片玻璃渣在海面上漂浮,他被霍法的动作惊呆了。
“你......你不自己用!?”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霍法平静说道:“我不会把自己变成怪物,我是人。永远是人,无论怎么变形,我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少给我圣母!没有力量,你就给我去死吧!”
他再度面露狰狞,一拳砸向霍法脑袋。
“虽然我不会用那管药剂。”
霍法淡定负手站在沙地上,“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用,我让诺伯将这管药剂无限复制,并且到处扩散。”
手臂离霍法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当场。
“现在,这管药剂可以将任何人都变成你的模样,流浪的乞丐,愚昧的农夫,哪怕是站街的ji
女,都会变得和你一模一样。如果是那样,你还有什么特殊的呢?”
这句话戳中了对方的痛点,它当即脸色就变了:“你!!敢!!我杀了你!”
霍法不为所用:“杀了我也没有,我说服了诺伯.海格,让他在全世界散播这种病毒。只要我在半小时内没回去,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不可逆转地成为巨龙。”
虚无张大了嘴巴,收回手掌,转头就跑。
“好,好,我杀了诺伯!然后再来收拾你!”
霍法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面带讥讽。
果然,虚无没跑两步,它却发现,自己的周围全是大海,他被困在了大西洋之中。这个发现让他心脏停跳了一拍,四面都是水,自己中了自己的圈套。
这时,霍法不合时宜的嘲讽又在他背后响起:
“看到了么,你了解我的弱点,我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弱点呢。我这个人啊,缺点一大堆,魔力匮乏,不会用飞天扫帚,而且还不会游泳。”
“你.......!”虚无捧住了自己的脑子。
“你不是彻底的虚无,你依然在意着某些东西。”霍法冷静地分析道:
“我那令自己寸步难行的自恋,我对平凡的恐惧,我那刻骨铭心的骄傲,我那无药可救的偏执。谢谢你,你让我更了解自己了。”
虚无扭头一时间脚步踉跄了一下:“你情愿让那些废物白痴变得和你一样,也不要保持这份真实和特殊么?“
“我对真实和特殊的理解和你完全不同。”
霍法说道:“我是传奇,而你,只是虚无。”
“你......”
虚无狂怒地一脚踢在水面,卷起惊涛骇浪,水花高达上百米,“你......!!”
但仅有一米五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一头水花,淡定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歪头微微一笑。
“怎么样?和我融合,回到我身上来。我就放弃这个举动,否则,我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和你一样的巨龙。”
“你休想!休想把我变得平庸!”
“谁在乎,”
霍法淡淡道讥讽:
“没有任何人高于任何人,这就是虚无的本质。你我不过是在这场无意义游戏下挣扎的两个方向。你试图改变世界,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而我只想掌控自己。”
轰!!
沙地爆裂开来,虚无跃上了近百米的高空,但依旧在地球的重力下,回归了这座孤零零的小岛上,它无处可去,只能疯狂挣扎。
霍法淡定地看着它挣扎,带着些许同情说道:
“你大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大可抱怨生命的无意义,可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什么?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之前不过是影子,而现在,你只是一头病态,可悲,孤独的野兽。除了这具所谓的最强之躯,你还剩什么?”
“我不是......!”
碎石海浪之中,另一个自己抬起手臂重重向霍法砸去。可砸一半,他又抽回手去,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霍法抬起头:“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会恐惧我把别人变得和你一样呢,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够好么?”
黑发少年脸上带着绝望,愤怒,凄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这样可以让我获得心灵的平静。”
霍法看着另一个自己,把手伸给了他,平静说道:“抱歉。”
“滚!!”
虚无抱住脑袋,咆哮着。
声带卷起的狂风,吹得霍法的头发咧咧作响。
但他平静地弯下腰,把手搭在虚无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真的真抱歉。”
“你抱歉什么啊?”
虚无咆哮带来的狂风吹得霍法的头发咧咧作响,但霍法依旧平静非常:“我抱歉,是我不该无视自己的欲望,我不该无视自己对冒险的渴望,我把自己锁在学校里。我畏惧自己真实的愿望如同洪水猛兽。我从未认真地审视自己真实,如果你肯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离开霍格沃茨,去追寻自己的命运。”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另一个自己愣住了,它不再挣扎,表情由痛苦逐渐变得平和,再由平和慢慢得柔和,最终变得和霍法一模一样。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沙滩上看了对方很久。
“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霍法问自己。
“我想要成为一个传奇,一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传奇。”
自己回答道。
“那可是一场和孤独的旅行。”
“没关系,我陪你。”
月光倾泻而下,在海面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
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他第一次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他回归自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自己,也明白了这个世界本质。当然,最终,在苦难之后,他发现了自己,依然选择了带着希望面对。
最终,那个和霍法一样的少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叹出:“我收回我的话,你已经变了。”
“也许这就是人吧。”
霍法轻声说道:“总归要接受现实的。”
另一个少年看着身下的海面,脸上泛起一抹酸涩的苦笑,笑罢,他上前一步拥抱了霍法。霍法也拥抱了自己,闭上眼睛。
虚无回归灵魂,霍法重新站了起来,天空万籁作响,直传到他的耳际。夜的气味、沙地的气味、海水的气味,使他两鬓生凉。这奇妙的安静像潮水一样浸透了他的全身。
灵魂和二为一,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已经消失不见,现实世界也不见了。
他的感知巨幅提高。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化作了一道道黑白分明的线条,在虚空之中,不停地抖动着,他仿佛又来到了当时和摄魂怪共处一室时的孤独时光。
只不过,那些当初看起时,驳杂和纷乱的线条,此刻,都显得规整有序起来。
其中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某个巫师创建的社会规则。每一根线条,其源头都是一个巫师大能。
这一刻,霍法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巫师。真正的巫师,必然学会过统治自己。必然学会过驾驭孤独。
这时,他听到了轻声的呼唤。他猛地转过头去,看见远处有一个细微的黑影在看着自己。
只一眼,他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格林德沃,格林德沃的精神。
一瞬间,他们距离迅速拉近,那道黑影碰撞起来。整个化作一只巨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是格林德沃的眼睛。
立刻,霍法明白了格林德沃的心意,这不禁让他面色一变。
自己走过的道路,格林德沃同样也走过。他也战胜了自我,但用的方法和自己并不相同。目的也和自己完全不同,他要击溃这个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种规则。
这不禁让他惊惧起来,这是何等地疯狂。
那只眼睛看着自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随后,幻象消失。
霍法回归了现实世界,他站在大海中心的沙滩上,眼神凝重无比。
他明白了自身的命运,面对这个世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握紧了双拳,拳头上传来了极度澎湃的力量。那股力量源自于他的灵魂,源自于他的内心,他此刻拥有了远超过去任何一刻的肉体和魔力。
伴随着电光,他变成了一只四翼雷鸟,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64,筹码
当霍法将虚无埋藏心底的那一刻,世界再度改变。昏暗的街道上,火焰依然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但那些疯狂的人们表情一点一点地恢复正常。
他们从狂奔中停下了脚步,放下枪,放下砖石,放下了刀具,停止了互相戕害,纳闷地看着周围,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有人看着身边的尸体,惊叫地哭了出来。有人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脑袋,触电一样将它扔开。
某处公园内,斑斓扭曲的天空下,一个男人正把一名女性按在身下,不顾哀嚎拼命耸动着下体。
这时,天空流动的斑斓光芒消失。
男人一愣,于是穿上了裤子。
含情脉脉地对哭泣的女友说道:“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你的肉体。”
......
......
教堂内,一名面目狰狞的老牧师正拿着菜刀对着信徒一通狂砍。他赤身果体,不着寸缕。
这时,天空流动的斑斓光芒消失。
老牧师悚然一惊,眼神恢复了清明,他扔掉了菜刀,重新穿上了布道服。
“主的美德照耀万物,我们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主给我们的考验,面对苦难,我们要饱含感激之心......”
......
......
商场内,一名衣衫凌乱的商人正拿着各种名贵商品和纸币,留着口水到处撒着玩。
这时,天空流动的斑斓光芒消失。
商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手里的金钱,顿时流露出痛心的表情。
他抓狂地捂着脑袋大吼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把那些钱一张张地收了回来。
遇到有人不愿意把钱还回来。
商人就会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没有交易,就没有社会,你拿我钱干嘛?”
......
......
某所麻瓜高中内,一名老师正带着一群学生,疯狂撕书,教室里满满当当地飘舞着无穷无尽的白色纸屑。
这时,天空流动的斑斓光芒消失。
老师和学生纷纷一顿,随后停止了动作,他们站在纸屑飞舞的教室中,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终,老师咳嗽了一下:“你们,去我办公室再拿一套作业本过来。”
......
......
某西方国家,一群政客在会议大厅中,疯狂互殴,他们彼此拖拽着对方的领带,用钢笔戳着对方的眼睛,天空中到处都是飞舞乱砸的皮鞋。
这时,天空流动的斑斓光芒消失。
互殴的政客彼此一愣,天空中飞舞的皮靴纷纷坠地。他们速度极快地各自找好位置,系好领带,穿上鞋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谈判开会。
笼罩在世界上那股疯狂消失,天空不再扭曲,一丝丝星光透过密布的乌云,洒在街道。这一刻,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霍格沃茨之内,无数被变形成动物的学生恢复了原样,他们起身后,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做了一个荒唐而怪诞不经的梦。
......
......
然而,在英国魔法部内,察觉到这一幕的法蒂尔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文森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怒吼道:“把他们抓起来!!”
这个动作如同点燃了炸药桶,被包围的魔法部官员抽出魔杖,无数囚犯甩动魔杖,拔足冲向了魔法部的官员。
而阻拦在双方人马中的火龙在得到命令后,也毫不犹豫地开始喷吐火焰。它们在人群中穿梭,上下飞舞,每一次张口闭口,都有囚犯被烧到浑身焦黑。
一时间,空气中,魔咒激荡。破碎的大理石碎片像榴霰弹一样在空中飞溅。
各种颜色的火光四射。有的雕像被魔咒击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起来。有的人被粉碎咒击中,胳膊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在空中飞舞。
呐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一些魔法部官员惊慌逃窜,他们趴在桌子下面,向前爬去,试图爬出这个修罗场。
但有人刚爬一半,就被疯狂的囚犯拖着大腿拽了出来。囚犯狞笑着用魔杖指着魔法部的官员,但下一秒,他的上本身就被一头赫希底里黑龙张口咬成两半。
那只黑龙还没来得及将肉体囫囵吞下,远处便传来数道魔咒,将黑龙炸得鳞片飞舞,眼珠碎裂。
各种残暴的吼叫不绝于耳。
在一片混乱之中。
法蒂尔将文森特死死地压在地上,一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夺掉了他的魔杖,随后重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你清醒点!看到了没?”
典狱长咆哮:“我看到了什么?”
法蒂尔:“虚无已经消失了,别再受格林德沃蛊惑了。”
躺在地上的文森特笑了起来,笑容带着不甘和绝望,他摇摇头:“你还在挣扎,你知不知道,格林德沃早就料到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顿了顿了,他挣扎说道:“他让我转告你。”
法蒂尔按着文森特的脖子,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转告我什么?”
文森特脸上肌肉抽搐几下,笑道:“格林德沃说,活着,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而施予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慈悲。”
“你究竟在说什么?”
法蒂尔厉声质问,他内心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还说,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非常欣赏您的女儿,她坚韧,活泼,乐观,而且,永远活在当下,和她一比,我们简直丑陋得如同蛆虫一般呢。”
轰!!
法蒂尔如遭雷击。他松开了文森特,跌跌撞撞地后退。
过了几秒,他又冲了上去,一把将阿兹卡班的典狱长按在了墙壁上,厉声咆哮道:
“格林德沃在哪儿?”
文森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法蒂尔拿出魔杖,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再度咆哮道:“说,那个家伙在哪里!?”
“我不知道。”
文森特红着脸眼睛,“你让家人去了哪里,自己不清楚么?”
“我他妈问你格林德沃在哪里!!”
魔杖的顶端弯曲,文森特脸都被挤变形了,他感受到了那股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杀意,抬起手:“格林德沃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说.....”
“说什么?”
法蒂尔质问。
“他还说,你,你虽然懂很多道理。但你到死也不过是一个家族至上的男人,一个庸人,一个俗人,你不配成为驯龙高手。”
法蒂脸色煞白,他无力的松开手,怔怔地看了一眼混乱的魔法部,看着那些和火龙厮杀在一起的阿兹卡班囚徒。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幻影移形消失在了空气中。
文森特趴在地上,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
......
......
......
爬满爬山虎的黑暗中的古堡院中,成片红色的玫瑰,随着风浪缓缓飘舞。似火焰,也似冰霜,神秘,寂静。
古堡之中,一个男人高坐大厅之上,隐藏于窗帘之后,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在他面前,是好几个漂浮在半空中淡蓝色透明正方体,正方体内关押着不同的人影,其中有男,也有女。
他们被锁在透明的结界中,如同漂浮在鱼缸中的金鱼,缓缓翻滚,不太受地球重力干扰。整个德拉塞斯家族的人,全部被束缚在此。
空气静谧着,窗帘在月光下飞舞,仿佛这一带离这个星球上,任何一片冲突之地,都极远极远。
伴随着噼啪一声轻响,静谧遭到了打破。
法蒂尔幻影移形出现在大厅中央,他缓缓直起身,看见了被困在结界中的一群人。
他面色一变,随极大步上前,贴在结界边缘
结界中人看见了法蒂尔,他们开始拼命的拍击玻璃,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并不能发出丝毫的声音。
法蒂尔顺着那一个个方形结界缓缓走动,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结界内,一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少女正静静的看着他,她瀑布一样的头发漂浮在空气中。
看见这一幕,法蒂尔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的一转身,怒吼道:“放开他们。”
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传出老远。
没有人回答。
“格林德沃!”
法蒂尔再度咆哮:“有什么就冲我来!”
依然没有任何回答。
法蒂尔声音冷静了一些,他重重喘息着,转身说道:“够了,撕裂一切假象,让所有人看到那冰冷而粗糙的现实,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终于,黑暗中那个轮廓站了起来,有些僵硬地从飞舞的幕布后走了出来,露出一张苍白但是儒雅的中年人脸庞。
法蒂尔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崩的愈来愈紧。
他面色铁青的重复:“放开他们。”
“代价是什么呢?德拉塞斯教授。”男人轻声问道。
“你要什么都可以,魔法部部长,威森加摩审判长,什么都可以,放过我的家人。”
格林德沃作出一副沉思状:“真的么,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二十八纯血家族的意思?”
“这你不用管。”
法蒂尔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盖勒特,你要改变世界,可以,我们配合你,慢慢来,可以么?”
“慢慢来?”
格林德沃低声轻柔道:
“你学坏了啊,老师,你想把我的激情磨灭在无穷的日常和会议中么?你想用权力和欲望来腐蚀我纯粹的灵魂么?”
“不是,我只是不想看见世界被你搅成一团浑水......”
“够了。”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了法蒂尔:“我想要的东西没那么复杂。”
“你想要什么?”
格林德沃揉了揉下巴,咧嘴一笑:“我们好久没有正经聊过了,要不现在聊聊天吧。”
法蒂尔几乎抓狂,他看着结界中的妻女,心脏剧烈跳动着。终于,他抬起手臂,息事宁人地后退一步:“要聊什么都可以,你别伤害他们。”
“这得看你自己了。”
格林德沃笑道:“聊得开心,说不定我就把他们放了。”
“你说,想聊什么。”
格林德沃:“还记得我们在德姆斯特朗的日子么?”
法蒂尔:“记得。”
格林德沃露出缅怀的神色,近似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黑色的墙壁,布满蜡烛讲台,满墙的黑魔法解析书籍,还有挂满铁链和囚笼的地牢......”
缅怀了片刻之后,他又轻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你给我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法蒂尔脸色苍白,没有回答。
“还记得那个故事么?”
格林德沃轻声低语。
“记得。”
法蒂尔声音嘶哑。
告诉我那个故事。
格林德沃轻声说道。
法蒂尔看着他,摇摇头:“盖勒特......”
格林德沃抬起右手,微微一点。
顿时,困住德拉塞斯家族中人的结界内部顿时出现数道透明尖刺,有几个地位平庸的家伙,张口发出无声的惨叫,在结界内瞬间被刺成了筛子,鲜血喷溅无声无息地喷在结界的透明墙壁。
这一幕让法蒂尔脸色痛苦得扭曲起来,他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但嘴唇紧抿,依然没有开口。
见法蒂尔没有说话,格林德沃再度抬手,阿格莱亚所处的结界收缩,结界顶端冒出无数透明尖刺。
“告诉我那个故事。”
65,熄灭的命运
在看见阿格莱亚结界内的尖刺之后,法蒂尔终于慌了神,他后背全湿,抬起手臂:“我说,我说......”
格林德沃满意地收回手指,负手而立。
法蒂尔喉结耸动,用沙哑的语气讲述道:“从前,有一群囚犯在一个洞穴中,他们手脚都被捆绑,身体也无法转身,只能背对着洞口。”
格林德沃点点头,表情带着淡淡的沉醉。
法蒂尔:“他们面前有一堵白墙,他们身后燃烧着一堆火。在那面白墙上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由于他们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群囚犯以为影子就是真实的东西.......”
说到这里,法蒂尔有些说不下去了,但是看见身后的结界,他最终开始咬咬牙:
“最后,一个人挣脱了枷锁,并且摸索出了洞口。他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事物。
他返回洞穴并试图向其他人解释,那些影子其实只是虚幻的事物,并向他们指明光明的道路。
但是对于那些囚犯来说,那个人似乎比他逃出去之前更加愚蠢,并向他宣称,除了墙上的影子之外,世界上没有其他东西了。”
说完这个故事,法蒂尔如图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摇摇晃晃地站在地面。
格林德沃眼神逐渐由怀念变成了惋惜,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法蒂尔,轻声说道:“教授,过去了这么多年,真难为你还记得这个故事。”
“你大可不必来嘲讽我,盖勒特。”法蒂尔大声说道,“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生活,如果你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你大可杀了我。”
“杀了你?我知道......你常年累月不回家,疏远自己的妻女,不过是害怕被我杀掉的那一天,她们会难过。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教授。我是不可能杀掉你的。如果你还以为我是一个复仇者,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格林德沃平静说道:“我一点也不想对你复仇,我只想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你放开他们,你要什么都可以。”
法蒂尔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我已经把故事告诉你了。”
格林德沃依然摇摇头,“你的真实,我早已看穿,谎言和妥协于我无用。”
“你到底要怎样。”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笑道:“如果你想证明自己,那就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
“很简单,杀了我。”
格林德沃将长老魔杖往前一抛。
夜色的古堡之中,黑色,修长的长老魔杖在天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法蒂尔手上。
法蒂尔愣愣地接住了魔杖,似乎对这场荒诞的游戏,完全不理解。
格林德沃淡定地抬起手掌,笑眯眯说道:“杀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所有家人。”
说完,他平静地抬起手臂,虚虚一握,所有人身上的透明结界都长出了锋利的尖刺。这一瞬间,结界中那些被束缚的人,拼命扭动挣扎起来。
法蒂尔毫不犹豫地抬起了长老魔杖,对准了格林德沃。这一瞬间,肃杀几乎可以让空气冻结。
“做吧,德拉塞斯教授。”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同的。一个学生,一个囚犯,还是一个校长。
所有人一样,本质上都是一样,自私,愚蠢,麻木,冷酷。都是山洞里的囚犯。”
法蒂尔举着魔杖,“你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同这个肮脏的世界,同流合污罢了。”
格林德沃歪了歪脑袋,戏谑道:“快点,杀了我。”
......
......
几十公里开外的云层中,霍法在天际飞行,瞬息千米。
从高处俯瞰,外加庞大的感知,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全息地图一般,在他面前展开。
只不过这幅全息地图是由黑白色的线条组成,无数灵魂在这黑白线条构成的世界中行走。
高空中,他很快就锁定了格林德沃的位置。在那一刻,他感受到近乎无边的澎湃力量,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这一刻,死神在天空中微笑。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骷髅骑士,穿着盔甲,在白色的战马之上,从天际掠过,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
那力量让霍法心惊,他知道,那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力量。拥有那个力量的人,足以成为神灵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行者。
巨大的不详冲击着他的心脏,他收敛心神,凝神看去。
虽然相隔几十公里,他依然看见了古堡中发生的事,他看见了法蒂尔,他手中拿着的死亡圣器接骨木魔杖,指着一个人。
指着谁?
格林德沃么?
霍法用心一看。
只一眼,他便完全惊呆了。
在黑白线条构成的真实规则世界中,格林德沃的灵魂和阿格莱亚的灵魂,完全是反着的。
法蒂尔,用魔杖指着的,根本不是格林德沃,而是他自己的女儿,阿格莱亚。而真正的格林德沃,正在他背后的结界中。他用夺魂咒控制着阿格莱亚,并且改变了她的外貌。
看清楚了这一点,霍法一个激灵,他心脏如同被巨爪摄住,他仰天发出一声尖利的啼叫,速度再次加快,用尽全力的朝着事发地赶去。
这一刻,他才清楚地感受到了格林德沃的疯狂。
他究竟要做什么?
......
......
古堡内。
法蒂尔依旧平举着魔杖,对准面前的男人。
那只接骨木的魔杖的杖尖颤抖,似乎在渴望着,渴望着收割生命的快乐。又似乎在不安着,为即将到来的恐怖,不安着。
窗外面漆黑一片,远处的闪电在这片黑夜下,显得如此的无力。
一阵风吹过,花园中的玫瑰在这无处不在的庞大力量下,花瓣满地翻滚,滚着滚着就飞了起来。
一些花瓣飘进了房间,在飘过对峙的两个男人中间的时候,迅速变黑枯萎。
“格林德沃”再次开口,他讥笑道,“怎么,德拉塞斯老师,你宁愿等我杀掉你的家人,也不要杀掉我么?”
法蒂尔:“你都是什么毛病?能不能正常点。”
“你杀了我,说不定就能理解我了。”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再一抬手,结界内锋利的透明刀刃继续变长,有几个人的脸上已经被划出了鲜血。
法蒂尔手掌颤抖地更厉害了,冷汗一滴滴地从他的脸上滑落地面。
看着那根魔杖杖尖,“格林德沃”忽然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挣扎。
他一晃,法蒂尔立刻死死握住了接骨木魔杖。
晃动结束,男人在月光下抬起头,“你知道这根魔杖怎么来的么,教授。”他嘶哑轻声说道,“要不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闭嘴,格林德沃。”
“闭嘴......”
“我在欧洲旅行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落寞的醉汉,他喝了太多酒,醉在凌晨三点的巴黎街头。
然而当我把他翻过来,却发现他是欧斯巴顿,上一代黑魔王,决斗之神,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输过。”
“闭嘴......盖勒特。”
“落魄之极的他手里拿着一瓶空酒瓶和一支长老魔杖,我看中了那支魔杖,他却求我给他买瓶酒。为了魔杖,我杀掉了他。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在了阴沟之中。”
“够了,盖勒特.格林德沃!”
“那一刻,我才发现,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无足轻重的。”
说完,格林德沃猛然按下手掌,结界内,密布的尖刺一根根穿出,终于,法蒂尔闭上眼睛,他一甩魔杖:
“阿瓦达索命!!”
绿色光芒从接骨木的魔杖杖间喷涌而出。
这一刻如同死神举起了巨大的镰刀,镰刀重重划下。
飞掠的高塔之上,闪电划过。远处快如疾风一般的霍法眼睛骤然放大,飞行中的身体重重一顿。从云层滑落地面,连续撞碎五六栋民居,他跌跌撞撞地从废墟中爬了起来,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说完,他面色煞白,重新变成雷鸟,再度消失在了天际。
......
......
绿光隐没,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分钟,可能也只有一秒钟。
面色煞白的法蒂尔睁开眼睛,黑暗中的古堡中,窗帘飞舞依旧,面前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空气都是如此沉寂,安详,平静。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魔杖,再看着面前那具安然到在地上的尸体。一时间,似乎忘记了言语。
他仰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转过身来。
只是,随后,他愣住了。
束缚家人的结界并没有消失。
那些透明的正方体,依然漂浮在空中。
随后,那个装载着阿格莱亚的正方体缓缓掉落在地。
长发飘飘的少女从其中淡漠地走了出来,一边走,她的身体一边拔高。最终,她变成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格林德沃完好无损地站在法蒂尔面前。
眼神之中只有无尽的同情和讥讽。
“您真的下的了手啊,教授。”
法蒂尔呆立在了当场:“你怎么......?”
“只有了解真实的人,才能完美驾驭幻象,你说对么,德拉塞斯教授。”
说完,格林德沃一抬手,接骨木魔杖如同归巢之雀,返回了他的手中。
法蒂尔悚然一惊,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机械转身,身后倒在地上的死者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66,独狼
看着面前了无生机的银色身影,法蒂尔踉踉跄跄几步,眼前一片模糊。
鲜血直冲大脑,他失聪了,也失去了视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格林德沃。
随后,在格林德沃残忍地注视下,他毫不犹豫拔出一把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刺去。
锋利的弯刀刺进了心脏,却一滴鲜血都没能流出来。
他拔出了刀锋,用重重刺了三次,可每次刀锋拔出来,他的伤口便迅速愈合。
格林德沃修长的手指攀上了法蒂尔的后背,他温和笑道:
“永久固化咒,不会变老,也不会被人杀死,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喜欢么?”
当啷。
金属弯刀掉在了地上。
法蒂尔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一把推开格林德沃,跌跌撞撞地后退。
“魔鬼......”
法蒂尔指着格林德沃,说完,他被自己的腿绊了一下,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他尝试爬起来,往门外跑去,没跑几步,他撞在了一个巨大的陶瓷花瓶上,瓶碎,他再度摔到在地。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能力了。
他看着格林德沃,嘴里喃喃着:
“魔鬼......”
“魔鬼......”
“魔鬼......”
他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断地重复着,不断重复。说着说着,他眼睛失去了光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格林德沃并没有再看法蒂尔,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天空。如同健身运动员上场之前一样,扭动脖子和关节,在原地蹦蹦跳跳,开始热身。
随后。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
古堡的穹顶被一只斑斓的四翼巨鸟撞得粉碎。伴随着星星点点飞舞的玻璃碎片,和无数飞舞的碎石和木屑。那只大鸟滚落在地,化为人形。
这一刻,霍法化作的雷鸟终于赶到了,他来到了格林德沃所在的位置。
他看见了面前那具小小的银发身躯,还有绝望的,双目空洞的法蒂尔。
这一刻,一股巨大而粗糙的不真实感直冲顶门,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绝对零度的冰窟之中。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他内心燃起的怒火有如爆裂的核聚变一般,转瞬间将他的一切思维燃烧殆尽。
视线模糊,时远时近。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全身上下都感官在这一刻,全部失灵。
残余的理性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但那风卷残云般的感性却拒绝相信这一切。
他颤抖地扭头,看向格林德沃:“你......”
格林德沃淡定地笑了笑,他云淡风轻地把白色的头发在脑门后扎了个短辫,说道:“现在只有你和我了,来吧。”
“你!!!”
霍法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之音。
无数玻璃在这一刻片片粉碎,古堡外的枯萎玫瑰瞬间蒸发成了碎屑。庞大的精神力场让地面的每一块碎石都漂浮在空气中。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霍法身躯迅速膨胀,肌肉高高隆起,无数鳞羽从他身上生长了出来,几乎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只未知的怪物,纵身扑了上去。
面对着如此声势骇人的一幕,格林德沃只是淡定地竖起了一根魔杖。
“破碎之握。”
轰!!
无数巨大的石头从地面升腾而起,它们按着霍法,石手转瞬间变成了钢铁和未知合金,它们彼此扭曲着,交错着,或大,或小。
重重将霍法按在了地面。
“吼!!”
伴随着一声咆哮,霍法的身体越发的膨胀起来,拥有巨龙之躯的霍法从地面爬起,他挣脱了金属手臂的束缚,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更大的金属手臂砸了下去。
最终,在离格林德沃五六米距离的时候,大地裂开,数千双如同蛛网一般的手臂,硬生生地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被束缚的霍法狂怒吼道:“我杀了你,我发誓,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要你死!”
格林德沃笑了笑:“那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随后,他收起魔杖,面无表情,单手一握,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金属手掌瞬间反转,直接把整条巨龙扭成了麻花。
肉体上的痛苦丝毫没让霍法退却。
他张开嘴巴,身体燃烧起如岩浆般熊熊烈火。
源源不断的龙息如同炮弹一样向格林德沃飞去。
火光映红了格林德沃的瞳孔。
他单臂一挥:“塔里可-斯基塔。”
一道巨大的护盾出现在他面前,将烈火尽数挡下。
在狂轰滥炸的间隙之中。
格林德沃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右手长老魔杖划下,他手臂被黑色的不知名火焰包裹。
他弯下腰,对着霍法虚空一握。
一拖一拽!
那黑色的火焰仿佛黑洞一般,直接将霍法体内巨龙的力量硬生生地拖拽了出来。
被蛛网束缚的霍法顿时撕裂开来,它身体如同融化的芝士,又像沸腾的蜡油。
龙息火焰和巨大的肉体力量,就像泄气的气球,往格林德沃的手掌飞去,仿佛是被关进了潘多拉之盒的魔鬼。
短短不到半分钟,他庞大的巨龙之躯和无尽的龙息遍被彻底地抽取一空,巨龙的力量从他身体上,被彻底剥离开来,去到了格林德沃的身上,变成了一条只有手臂大小,拼命挣扎的龙种。
霍法再也不能保持巨龙形态,恢复了人型。
格林德沃一搓手,那挣扎的龙种便在他手中,被黑色的火焰,挫骨扬灰。
他站在霍法面前,平静道:“我能给你力量,自然也能收回力量,从始至终,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什么错?”
被金属手臂按在地上的霍法嘶吼道。
“谁有错?没人有错。”
格林德沃把手放在霍法头顶,摸了摸,同情说道:
“世界即是虚无,在这虚无世界中唯一的存在真实只有选择,没有谎言,没有包装,五十对五十,我给过她机会。”
“混账.....去死.....”
话音刚落,霍法直接消失在原地。
无数金属手臂按在了空处。
下一秒,霍法穿出幽灵漫步,一拳揍在了格林德沃小腹,这一拳打穿了他的小腹,将他的肠子都拖了出来。
格林德沃腰弯了下去,但表情自始自终都没有变化。
他单手抓起了霍法的头发,另一手附带着浓烈而不知名的蓝色火焰,反手一拳打在霍法的胸膛上。
这一拳,直接把霍法的灵魂打出了他的肉体。
他那斑斓多彩的灵魂,飘荡在了虚空之中。那蓝色的火焰直接烧灼在了霍法的灵魂之上。
随后,格林德沃的身体干瘪下来,一道黑色的灵魂如同魔怪一样穿出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它一把抓住了霍法斑斓的灵魂,恶狠狠地说道:“太弱了,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不明白灵魂的奥义,你怎配站在我的面前。”
“闭嘴!!”
霍法灵魂发出尖厉的咆哮。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霍法操控雷电,重重击下。
然而那灼热的电光却被格林德沃一击皆散。
他拖动着长长的魔鬼之尾,拉着霍法斑斓的灵魂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
世界天旋地转,如同黑色的墨滴在清水中氤氲开来,形成无数场景。
老旧的木板房内,一个女人独自哀嚎着剪掉了脐带。她带着绝对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生产下来的血肉,将他如敝履般抛弃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之中。
过路的一只母狗叼起了婴孩,将他用**哺育长大。
......
浓黑的画面流转,暗无天日的垃圾场之中。
三名少年在地面争抢一块面包,为了那块面包,三人大打出手。
最终,一个瘦弱的金发少年占据上风,他用钢筋刺死了另外两个少年,却又把面包分给了一只过路的野猫。
画面再转,格林德沃的经历如同书页一般在他眼前被翻阅起来。
被风吹被雨淋被爆嗮,在垭口被冰雹砸被流民抢,被野狗追被小孩扔石头。他白天为了生存战斗,夜晚独自栖息在城市阴暗的角落。
而后,霍法进入了幽深的古堡,看到一个少年在无数人的唾弃和欺压下长大。
他看到一个男孩被校园暴力折磨,被性侵,被抛弃,独自长大,独自学习,独自战斗。
画面疯狂流动,每一幕都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每一幕都直指人性潜意识之中的疯狂和堕落。
在半个多世纪的岁月中,这个男人品尝到了被老师抛弃,被组织抛弃,被国家抛弃,被社会抛弃,被朋友抛弃。
他经历了爱人死去,子女死去,同伴死去。
他像一头独狼一般,经历了无数失望,绝望,抑郁,痛苦,孤独,失意崩溃,却又重新一次次站了起来。怀揣着改变世界巨大野望,最终站在了这个魔法世界的顶端。
.......
轰!
不知过了多久。
灵魂回归肉体。
霍法扑通一下跪在了地面。
巨大的信息几乎让他头脑无法转动,无力感自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被彻底打败了。
无论是阅历,魔力,经验,还是灵魂,和对方相比,统统显得苍白无比。这个男人经历的痛苦和磨难是他的百倍,千倍。
他抬起头,剧烈的仇恨和痛苦只化作苍白了几个字,他无力说道:“我要......杀了你.......”
格林德沃的灵魂也回归了肉体,他小腹的伤口迅速愈合。他站在跪地的霍法面前,笑道:
“想要杀死我,就要变成我。”
“休想......”霍法喃喃道。
“别傻了,我就是你的现实。”
咚!!
话音未落,格林德沃一脚踹在了霍法的脸上。
把他重重踹倒在地,脸庞砸碎地面。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动弹不得。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耸耸肩,解开头发,蹲在了地上,贴在霍法耳边温柔说道:“变得和我一样,再来杀掉我,好嘛?”
鲜血氤氲开来,霍法品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但已然不能回答了,他脸上的骨头已经碎掉了大半。
随后,格林德沃松开头发,站起身,对着倒地霍法吐了口唾沫,
“ClassDismissed。”
67,不一样的天空
嘀嗒......
嘀嗒......
嘀嗒......
液体的声音从管道内滴落。
那是挂在铁架子上的输液瓶。
一个月后,残破的圣芒戈医院。
霍法从无尽的梦魇中,清醒过来,阳光透过飞舞的窗帘洒在他的脸上。
他愣了片刻,光芒有些刺眼。
他抬起手掌,试图挡住阳光。
但阳光穿过他细薄白皙的手指洒在了他的脸上。
手上连着一些导管和针头。
他侧头看去。
在自己另一边,法蒂尔.德拉塞斯躺在病床上。
昏迷着,紧闭双目,看不清样貌。
霍法拽掉了手上的导管,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地面冰冷坚硬的瓷砖给了赤足的他某种真实的触感。
他缓缓向门外走去,一开始步履微微有些蹒跚,扶着墙壁。但慢慢地,他不再扶墙。
一些医院的护士看到起来的霍法,试图上前拉住他,但被他缓慢而坚定地推开。
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刺目,万里无云。
他在门口看到了很多等待自己的人,有米兰达,有邓布利多,斯拉格霍恩,也有自己在霍格沃茨的同学,威廉,安东尼奥,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学生。
他们表情或是期待,或是期盼,或是担忧,或是沉寂。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离自己如此遥远。
他们似乎在说什么。
声音飘渺。
霍法看了那些人一眼后,转过头,消失在了空气中,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朝医院外走去。
伦敦的街道上,百废待兴。
一些魔法部的执行人员挥舞着魔杖,修复着因为疯狂大战而被损坏的建筑,而于此同时,又有另外一群禁止滥用魔法司的员工正在不厌其烦地对麻瓜进行着记忆的修改工作。
泰晤士河沿岸,人群熙熙攘攘地围在被炸塌一半的大本钟,还有其他一些建筑附近,随着这些废墟指指点点,心有戚戚地议论着德国对伦敦的疯狂轰炸。
“嘿,你那天看到多少架飞机从天上飞过去了?”
“一百架,还是两百架?”
“嚯,那天整个天空都像烧着了一样。”
“真是可怕......我记得,那天我做了一个噩梦。”
“是么,我也做了个噩梦。”
“咦,你做了什么噩梦。”
“在梦里,我被一头龙变成了动物。”
“咦,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真的么?”
“真的。”
“哈哈哈......”
路人们正说着话,突然,他们的视线被远处走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个身影有着灰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模样是个少年。最奇特的是,他那一身打扮。
他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
赤着脚。
如同精神病院里出走的患者。
人群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个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街道上晃荡的年轻人。
他们窃窃私语起来:“那人是谁。”
“怎么穿这种衣服......”
“好像是一个疯子......”
“别管他,离他远点。”
所有人行走的方向都和霍法相反,他独自一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对身边的声音和议论置若罔闻,只走着自己脚下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个被烧毁了一半的剧院之中。
搬开门口的木梁。
顺着散落在地的红色地毯,霍法走在空荡荡的剧场内,手指从积满灰尘的道具上缓缓划过。
那黑色的长袍,钝锈的短剑......
阳光从顶棚的天窗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最后,他走到观众席,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他就这样看着空荡荡的舞台,想象着上面可能发生的戏剧,想象着自己失败的人生,想象着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一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有动弹。
一直到月光笼罩大地,他依旧没有动弹。
直到黎明划破黑暗,他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沉默的看着舞台,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仿佛可以在这里坐到垂垂老矣。
这时。
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少年转过身去
清晨的阳光从他的发梢间穿过
他温柔地抬起头
眼神中充满着希冀。
但身边并没有一个人。
只有丁达尔的光斑透过顶蓬的破损照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眼神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些,想了想,他还是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舞台,转身离开。
随后,他跟随着一些冥冥中不知名的指引,走向洒满阳光的出口,穿过电缆缠绕的小巷,穿过废墟林立的城市,穿过绿芽生长的草地,穿过万物生长的树林。
最终,他来到了一片山坡之上。
山坡上,开着成片成片的白色玫瑰。
山坡远处,正在举行一场不知名的葬礼。
一些黑色的夜骐马车停在远处,一些胸口穿着白花的人从车上走下。他们亦步亦趋,容貌模糊,似乎是在哭泣。
霍法站在橡树下,看着远处山坡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如雕塑般沉寂着。
微风吹过,树叶飞舞,衣摆拂动。
自始自终,他也没有接近那片地方。
就这样看着远处。
看着他们祷告,献花,祝词。
或是做一些其他的活动。
直到远处人人群重新走上夜骐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终于,他抿了抿嘴,忍不住的眼睛就红了。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冲动,尽管他内心海啸般疯狂的波动,可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
这一刻,他察觉到某种不可思议的荒诞,但在在这荒诞之下,他也体会到了一种真实。
那是一种质朴。
却又纯粹的情感。
这情感让他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他应该活着,全力以赴的活着。
带着世界赋予生命的裂痕去生活,用残损的手掌抚平心灵的创痕,固执地迎向希望,拥抱当下的光明,不再寄希望于空渺的乌托邦,振奋昂扬,因为生存本身就是对世界最有力的反抗。
终于,少年揉了揉眼睛,抬起头。
毅然决然的转身向远处走去。
他赤着脚,穿着简单的衣服,穿过婆娑起舞的树影,穿越这座孤山的陡斜林地,穿越灿烂春日的繁叶簇影。
瘦削的身影在树林间拉得老长老长。
沉郁又坚定,孤独且倔强。
1,东山再起
“世界上最坚固的囚牢是什么?阿兹卡班?巴士底?还是奥斯维辛?”
沙哑模糊的声音从昏暗的房间内传出,房间的中央横列一排石凳,那些石凳以很陡的角度向下延伸,石坑中央有一个高高的餐桌。
未知之地,未知时间。
噼啪燃烧的烛火下,声音慢吞吞地环绕在四周,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
“或许都不是,一想到有些家伙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就胃酸翻涌。”
只听咯吱一声。
昏暗的房间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色西装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她将一个装着牛排的精致银盘放在了石台上,便立刻后退隐入黑暗,就在她离开的瞬间。
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房间的角落,它似乎坐在某个椅子上,又似乎飘荡在半空中。
餐桌对面坐着一个垂垂老者,他关结突出,骨瘦如柴,稀疏的头发梳在脑后,他看着面前的银盘,一点表情也没有。
“尝尝看。”
黑影:“希望你的味蕾还没有老化。”
老头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拿起了刀叉,很是不稳地切起了牛排。模样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淡淡的咀嚼吞咽之声。
黑影:“两年前,我在霍格沃茨接受了一次洗礼,被一个单纯到脑子都不好使的小子给按趴下了。”
顿了顿,黑影笑道:
“可后来,那小子离开了霍格沃茨,摇身一变,成了个军火贩子。
都说时间会让人成长,可是我总觉得,时间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就像是诅咒一样,你说对么,勒梅?”
颤巍巍吃牛排的老头停止了进食,沙哑说道:“生命是有天花板的,对于触碰到这层天花板的人而言,阅历和年龄,不过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
黑影:“不愧是和我差不多大的老家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见笑了。”
老头继续开始进食。
黑影就这样看着老头。
老头认真地切着牛排,浑浊的眼睛耷拉着,只是会在偶尔抬起的瞬间,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精光。
吃完牛排。
老头喝了口水,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一直沉默站在黑影身侧的西装女人重新出现,她走到餐盘附近,撤去餐具,抽出魔杖轻轻一点,房间里的灯光稍亮一些。
尼可.勒梅:“你的诅咒我没有办法。魔法石对你的情况也没有任何帮助。”
“哈哈,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那种小事。”
“小事,你几百年没有联系过我,现在突然把我从英国叫过来,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打造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的笼子。”黑影毫不犹豫地说道:“把我的拦脚石关在笼子里。”
“霍法.巴赫?”
老头问道。
“嘿嘿......没错。”
黑影的声音如同梦呓一般空灵起来。
“霍法.巴赫,那个谜一样的家伙,见不到他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呢。”
“哼哼。”
老头微不可查地撇撇嘴,缓缓把枯瘦如柴的胳膊搭在了桌子上。
“恕我直言,我认为,一个已经长大的巫师,是无法用任何现实的囚笼关住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模糊的身影饶有兴致地问道。
“魔法隔绝了现实的束缚,成长杜绝了思想的束缚。你想把真正的巫师关进笼子里,太不现实。”
老头带着讥讽的语气淡淡道:“毕竟,您自己现在,还是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呢。”
模糊黑暗的身影手指交叉,身体前倾。并未回答。烛火黯淡,房间安静了下来。
老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已经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了,两年前的那场爆炸也耗尽了你的积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笼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造。”
说完,他推开了盘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拉开门。
“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老头站定了身形。
“你最近在做什么,勒梅。”
黑影懒洋洋地问道:“新上任的魔法部部长,是不是让你着手负责了一项神秘的研究?”
老头握住门把手的五指一顿,面色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那丝挣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和你无关。”
老头重复了一遍:“无关。”
“哦,我只是问一问。”
模糊的黑影背靠椅子,遁进了黑暗。
“听说,这个项目触犯了相当多巫师世界的顶级戒律。”
“世界已经很乱了,需要一点非常的手段。”
说完,他带上门,颤颤巍巍地离开了烛火摇曳的房间。
“送送他。”
黑影低语。
穿西装的女人信步跟了上去,追上了尼可.勒梅的脚步。
“我送送您。”她说道。
躬着腰的老头把胳膊伸给了她。
西装女人拉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缓缓走下楼梯,来到了荒凉如乱葬岗的郊外。
这里停着一辆十二匹夜骐拖拽的马车,那些骨瘦如柴的生物在寒冷的空气中,喷出一道道白雾。
这时,尼可.勒梅说道:
“你不应该跟着他,相信我,即便是最危险和不受人待见的巫师,也无法和隐藏在世界之角的黑暗相提并论,他是不会把你当人看的。”
“我是他的家人。”
女人简短说道。
“你觉得他会在乎家人么?”勒梅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您呢,经过这么多年漫长的岁月的洗礼,你还会在乎这些世俗的情感么?”
勒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甩开了挽住他胳膊的西装女人,登上了夜骐马车。
“祝您一路顺风。”
女人笑道。
夜骐一蹬地面,张开黑色的双翼,拉扯着马车冲向了高空。
车厢内,枯瘦的老者松了口气,瘫在了座椅上,他把手伸向胸口,拿出了一块褪色的金质怀表,怀表上有一个抱着娃娃的年幼红发女孩,她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老头。
“克洛伊......”
他轻声呼唤。
不知道多少公里开外的法国,一双银色的眼睛猛得睁开。
2,新生活
194年。
法国巴黎郊外。
废弃的工厂厂房内,一道道巨大的铁链低垂,厂房黄褐的墙壁上长着一块块疥癣似的霉菌。霉菌密布的墙上满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小到手枪,匕首,大到冲锋枪,突击步枪.....
地面散落着一张又一张的羊皮纸,那些羊皮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神秘复杂的设计图,有些纸页完整,有些纸页被揉成了一团。
角落里,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一台木桌上。木桌上摆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零件碎片,还有一只黑色的金属手套。
桌子上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不甚明快的老式德文歌,莉莉玛莲。
“VorderKaserne”
“Vordemgro?enTor”
“StandeineLaterne”
“Undstehtsienochdavor”
“Sooll'nirunsdaiederseh'n”
“BeiderLaterneollenirsteh'n”
“WieeinstLiliMarleen.....”
听着歌,桌后的少年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他看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那里似乎有一双陌生且熟悉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这种被窥视感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让他无心工作。
大概过了五六秒,他忍不住站起来,打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
“加班加久了......?”
霍法嘴里嘟囔了一声,揉着太阳穴回到了桌边。
收音机里的《莉莉玛莲》还在播放,他伸出手指按下按钮,频道切换,德文歌曲换成了英文播报。
“.......八月二十八日巫师日报麻瓜战场实时报道,欧洲犹太人遭遇大范围追捕,法国境内反犹活动日渐壮大,魔法部在此提醒各位,持续做好防卫工作......”
咔哒。
那只手重新伸出来,多调试了几次。
收音机里的英文又变成了德语。
“.......八月二十七日,帝国巫师协会在北境察抄三间私人武器工厂。巫师协会再度提醒收听的各位。
我们严禁使用和持有任何未经注册的武器和炼金造物,违反者将处以五千加隆以上的罚金,或摄魂怪之吻不等......”
咔哒。
频道再度切换。
德语又变成英文。
“.......最新播报,英国魔法部部长伦纳德.斯潘塞.沐恩将于本月底宣布卸任声明,新任魔法部部长将由法蒂尔.德拉塞斯担任。据悉,法蒂尔.德拉塞斯于19年曾经担任威森加摩......”
啪啪!
收音机的旋钮被急速扭动。
原本就不甚清晰的播报声变成了彻底杂乱无序的磁磁电流声。
刷刷刷的羽毛笔停止了书写,它停留在纸面上,墨迹在羊皮纸上氤氲出一块黑斑。
少年颇有些不耐烦地关闭了收音机,他靠在椅子上,不停地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显得焦躁不安。与此同时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又让他心神不宁。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听到了,第一时间没有理会。
咚咚!
敲门继续。
更剧烈了。
“来了!”
霍法猛地站起身,有些头重脚轻地来到门前。拉开了破旧铁门上的窥镜。
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雨衣的矮壮男人,他提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
是诺伯.海格。
看见是他,霍法脸上的不耐稍微敛去,他扯开链子,打开铁门。
矮壮男人挤了进来,将手里的编织袋塞给了霍法。
“这该死的天气,下起雨来没完没了。”
诺伯大声地抱怨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胶靴,往外倾倒着雨水。
“有人跟来么?”
霍法抱着编织袋,一边锁门一边问。
“没有。”
诺伯拿起一壶水,咕嘟嘟地灌下,随后摸了摸嘴巴:“门别锁,一会我们还要出去。”
诺伯脱完雨披,还完胶靴,拿魔杖在身上点了一下,顿时,身上冒出了火车车头般的蒸汽。
“还出去,什么事?”
隔着蒸汽,霍法敏锐地观察到诺伯的右眼和颧骨上又两道淤青和裂痕。
“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一边无所谓地说着,诺伯一边伸手翻了翻了霍法摊在桌上的羊皮纸。
“梅林的胡子,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学习炼金术么......?”
“你刚去哪儿了?”
霍法打断了诺伯,把补给放在了桌子上。
“买补给要这么久?”
“东区,我接了个活。”
诺伯拿起一个水壶。
“我还是我们?”
“我们,我们。”
诺伯嘴巴对着壶,满不在意地摆着手。
霍法抱起胳膊,神色不悦:“我魔力增幅手套还没有彻底完善,现在就要出门?”
“整天呆在这个地方,你也要烂了。”
说着话,诺伯拉开柜子的抽屉,从一堆乱糟糟的零件中抽出了一卷破破烂烂的纸巾,擦着自己的颧骨。
霍法冷眼旁观。
诺伯:“这个活没你还真不行。”
“别转移话题,是不是交易又被你弄砸了?”
霍法神色不善。
“狗屁!”
诺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往霍法脸上一扔。霍法接过来一看,袋子里装着十卷被橡皮筋卷成一卷的法郎,花花绿绿。
“交易成功得不得了,这些钱足够我们花到明年。”
霍法只是扫了一眼那袋麻瓜钱,便将它丢到一旁。“那你要解释一下这个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水蒸气散去,诺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见了两个柏林来的老狗,他们把我揍得挺惨,而且......”
霍法:“而且?”
“他们是杜兰特的手下。”
“杜兰特,东区之狼?”
霍法皱着眉头:“那个德国来的中介?”
“没错,就是那个偷了我们武器的蠢材。他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想要先下手为强。”
诺伯擦了擦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霍法笑出声:“他还挺机灵。”
“是挺机灵,可是太不谨慎了。知道么,这次他被我揪到尾巴,今年三月,他在东区买了一家酒吧,专门招收那些从犹太区逃过来的女性。”
“那还等什么,走吧。”
霍法从碎零件中拿起那个黑红色的机械手套。
这块金属手套上有着裸露的铜线和红色的涂装,看起来颇为狰狞。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紫色的水晶,插进了卡槽之中。
他把手套戴在手臂上,手套咔擦咔擦的包裹变形,将他的右手包裹进去,很快,手套亮起了淡淡地绿色光芒,手背上的魔力刻度指针转到了1X。
迪佩特校长赠送的那块魔力手表已经在前年的战斗中被毁,不过好在二年级结束的时候,迪佩特将有关构造技术的书籍赠送给了他。经过一年多的学习之后,他已经能自己研制一些魔力增幅道具了。
诺伯从墙上拿下一把手枪,插在腰间。
随后,两人一齐走出门去。
......
......
八月底的巴黎,空气混合着高温和雨水。
天色已晚,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路边破旧的灯管下飞舞着大量的蚊虫,它们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灯光。
一些厚重而粗大的管道遍布在阴森的雨水之中,战争带来的巨大需求使得这个星球上工厂遍地。
一边走,诺伯一边和霍法聊着最近的工作:
“法国的地下反战组织首领今天写了一封信,说要预购五百把炼金枪械,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多招几个人手。”
霍法:“信得过就找吧。”
“今天回来之后,你联系一下弗兰克,让他从海路把原料送过来。”
“唔。”
霍法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告诉弗兰克,我要的是纯净,不含杂质的金属和药剂,不是肮脏旧瓶装的次等货......”
一边走,诺伯一边和霍法念叨着一些有的没得。他说的的时候,霍法就一直点头,点着点着,他猛地站定回头一看。
粗制滥造的水泥路上有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影出现,他们在雨幕中拉扯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将那个奋力挣扎的女人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里。
诺伯也看见了这一幕,他立刻拉住了霍法:“别多事,这和我们没关系。”
车门砰咚一声关上,在雨幕中疾驰而去。
霍法缓缓转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诺伯:“等到我们把杜兰特那个蠢材偷走的武器找回来,我们至少能收回五千金加隆的成本。如果杜兰特敢不还我们,我们就把他干掉,抄个底朝天,那家伙还是挺有钱的......”
诺伯正念叨着,突然,霍法想到什么,问道:“格林德沃手下有用我们武器的么?”
“没有。”
诺伯四下看了看,谨慎地低声说道:“小子,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警告你,现在你还很年轻,不要想着和帝国巫师协会做对,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
“哨站。”
霍法打断了诺伯。
诺伯抬头一看,他们来到了一处全副武装的哨站。这里停放着数量重装坦克,高耸连绵的墙壁上遍布着铁丝网。而守关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日耳曼士兵。
诺伯收敛表情,二十世纪中叶,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覆灭,在1946年建立第四共和国之前,这里都是德占区。要想进入市中心,必须要接受德国士兵的盘查。
正欲通过哨站之际,一名士兵拦住了诺伯和霍法,他用德文问道:“这么晚,干什么的?”
“去城里看一下家人。”
诺伯唯唯诺诺地笑道,手里不留痕迹地塞了一卷马克在那个士兵手里。
士兵收下了那卷马克,依然上下打量着诺伯,冷冰冰道:“证件。”
诺伯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了过去。士兵大概的扫了一眼,递了回去,随后眼神转到了一旁低垂脑袋的霍法身上。
“他的呢?”
士兵问。
“他是我儿子。”
诺伯赶紧笑道:“刚从汉堡那边过来,证件还在办理。”
低垂脑袋的霍法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白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世道上生活这么久,德语已经成了他必修的语言。
“儿子?”
士兵看着两人的身材,很是怀疑地对霍法说道:“把头抬起来。”
霍法抬起头,笑了笑。抬头对瞬间,他眼中的金色光芒熄灭,变成了普普通通的黑色瞳孔。
抱着枪的士兵盯着雨幕中的霍法盯了一会儿,随后他摆摆手。
“过去吧。”
哨站打开,两人往外走去。
吱嘎!!!
然而就在这时。
黑暗的夜空突然变亮,伴随着刺耳的履带摩擦声,一团燃烧的火光从远处冲了出来,撕破了夜色。
霍法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台遍体着火的黑豹中型坦克,它浑身冒着橘色的火焰,炮管被炸开花,它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垂死野兽,势要把看见的人都拖进地狱。
危险感沁透心脾。
霍法毫不犹豫地奋身扑倒了诺伯。
轰!!
那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燃烧坦克重重地撞在了哨站上,哨站储存的弹药和坦克撞载的弹药发生剧烈碰撞,爆炸轰然而至,空气中的氧气在一瞬间内被一抽而空。
无数燃着的碎石飞溅而来,霍法抬手撑起护盾。碎石砸在了护盾上,没能突破,但巨大的冲击波还是将他和诺伯直接推飞出去十几米。
胸闷气短。剧烈的耳鸣让霍法一时间几乎失聪,夜色亮如白昼。
而后,那明亮如白昼的夜空转瞬间再度被黑暗淹没。一些都被吞噬无形,只留下乱七八糟的呼救声。
霍法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眼睛恢复了金色,眼前岗哨的墙壁被爆炸余波震塌了一半,几个守哨士兵猛地一推霍法。
“走!快走!”
随后他抓起传呼机,尖叫道:“B16号哨站,这里遭到袭击......”
3,酒吧
话音未落,远处又是一声轰然爆炸,混合在其中的还有剧烈的枪声和交火声。士兵不再多言,架起武器就开始对着黑暗扫射起来,仿佛在攻击一头看不见的巨兽。
“起来,快点!”
霍法焦灼地踢了一脚诺伯,伸出手。
“幻影移形。”
“该死的......”
诺伯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霍法的手腕。
天空再度被火光照亮。诺伯没有犹豫,他反手抓住霍法的手腕。
噼啪!
随着一声爆响,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一群士兵抱着枪突突突地向黑暗中扫射,那橘黄色的子弹如无数亮黄色的闪电一般,在空中飞舞不止。
城区。诺伯拉着霍法跌跌撞撞地从幻影移形中退了出来。此刻,防空警报充斥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路上的行人四散而逃,街道上散落着大量被踩烂的水果和蔬菜。一些被绑在柱子上的战马因为受惊而拼命嘶吼。
街头巷尾的士兵纷纷跳上吉普车,十几台军用吉普亮着刺眼的射灯,从街头疾驰而过,卷起大股大股的灰尘。
“走走走!快一点!”
诺伯在前面催促。
霍法步履匆匆地追上了跑得都快没影的诺伯。
诺伯极为娴熟地带着霍法左扭右拐,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在这里,他打开一扇教堂的厚重木门,将霍法推了进去。
关上厚厚的木门,门外的警报声低沉了下来。
这里大概是从前某个天主教会用来运送货物的走廊,看起来颇为清净。
诺伯靠在门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随后他恼火地一脚踹翻垃圾桶。
“这群该死的麻瓜,清净不了几天。”
碎纸屑横飞,诺伯在教堂的地道里发着脾气。
霍法看着自己易怒的同伴,陷入了思索。现在已经是194年了,麻瓜冲突的中心已经转到了苏联那边了才是,怎么突然又打了起来。
想了想,他没整理出什么头绪。
诺伯还在一旁恼怒:“这下好了,用了幻影移形,那些驻扎的德国巫师察觉到了怎么办?”
“察觉到不代表立刻就能找过来。”
霍法安慰了一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跑路。”
“跑,又跑,这次你想跑哪里去,南极么?”
诺伯没好气地说道。
霍法被逗乐了:“去南极也得先把失窃的武器找回来,带路吧。”
两人沿着狭长的地道往前走去。这地道内也并非空无一人。没走多远,两人就看到一个坐在椅子上喝啤酒的黑人。那黑人在诺伯经过的时候,还对他打了声招呼。
渐渐的,聚集在地道内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这些人有些疲惫懒散,眼神不善,面露凶光,他们或是吆五喝六的喝酒,或是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一看就是在黑色地带讨生活的家伙。
也有的穿着修道院的衣服,打扮得像是神父,他们站在木头箱子上,慷慨激昂地念着悼词,宣传着宗教和信仰。
两人走到地道转角位置的时候,一个满臂纹身的黑人大汉从另外一个转角绕了出来。他腰上插着两把利刃。背上背着一把突击步枪。
“嘿,霍法。嘿,诺伯。”
黑人壮汉用英语对霍法打了声招呼。
“哟,甘普。”
霍法简短地对他点了点头。
“你刚刚看到那外面的爆炸了么?”
高大的黑人有些心有余悸地问道。
霍法点头:“看到了。”
“已经很久没打过了,为什么今天又开始了。”
“这是战时,哪里打起来都不奇怪。”
霍法说道。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黑人沉吟片刻,又好奇问道:“你们这么晚去哪里?”
霍法没有回答。
“去找杜兰特。”
诺伯回答。
“你们也去找他?”
黑人有些诧异地边走边问。
“怎么,还有别人在找他。”
诺伯问道。
“我可是听说了,英国魔法部最近也在派人找他。”
“英国魔法部派人找杜兰特?”
诺伯瞪大眼睛。
“差不多。”
黑人回答道:“就是这两天的事,前两天我的一个手下在车站接待了一个英国来的巫师,她下车就问杜兰特的位置。”
诺伯立刻警惕地问道:“什么情况?”
“你觉得那些人会告诉我?”
黑人耸耸肩膀:“我也不感兴趣,你们英国人的事,和我没关系。”
说完后,他就从地道拐角的一个走廊钻了出去,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那个黑人朋友走后,诺伯表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魔法部在找杜兰特,你怎么看?”
霍法沉吟片刻,皱眉道:
“杜兰特那家伙贪生怕死,万一魔法部是顺藤摸瓜找过来的,那家伙少不得要把我们私造武器的消息传出去。”
诺伯:“魔法部知道你在这里,他们又想干嘛?”
“谁知道,不过无论如何,都应该在魔法部之前找到他。”
......
......
半小时后。
霍法和诺伯一前一后地钻出了隧道。
他们来到这座城市的东二十区。
此刻雨已经停了,一轮巨大的半月高悬于空。
在法兰西蓝黑的夜色中,一座座教堂和修道院高耸如云,那些古老的建筑尖顶上覆盖着千奇百怪的雕像,它们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怪诞不经的模样。
外城的乱象还没有波及到这边,这里看起来倒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只能偶尔听到远处一些类似爆竹似得枪响。
不过这在战争年代实属司空见惯。
两人绕过一片被炸成了废墟的修道院,来到了城市的一角某个破旧的酒吧。
摇曳的霓虹闪烁明灭。
酒吧门口几个持枪黑人正在检查进出的人群。
霍法甩了甩手臂,魔力增幅手套变形成了一只老鼠,从他的手掌跳了下来,眨眼间钻进酒吧,消失在了几个黑人中间。
察觉到霍法和诺伯过来,那几个手持步枪的黑人立刻满脸凶光地围了上来。
“武器都交出来。”
诺伯抽出手枪,放在了黑人的手上。
黑人还不满意,把诺伯和霍法按在墙壁就是一通乱摸。
霍法和诺伯没有反抗,张开双臂接受了近似飞机安检的盘查后,他们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进入了酒吧。
酒吧内弥漫着浓郁而古怪的气味,一群白人脸红脖子粗地喷吐着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人群中穿梭着一些身材暴露浓妆艳抹的女招待,她们大多都很年轻,脸上带着麻木的微笑。
酒吧中间有一个舞池,舞池中央有几个黑人美女和白人女人袒露上半身跳着钢管舞。她们脚下散落着一些法郎和马克。
这种风气霍法也早就见怪不怪,来来往往的大腿中,他在人群中弯下腰,假装系鞋带。
一只黑色老鼠从暗处窜了出来,回到了霍法手臂上,重新变回了魔力增幅手套。
他站起身,诺伯贴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找杜兰特,找到他之后给你信号,那家伙没见过你,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霍法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向了吧台。
而诺伯则侧身消失在了舞动人群之中。
吧台后,一个佝偻年迈的黑人酒保擦着杯子,看见霍法过来,他习惯性地问道:“要来点什么?”
正好此刻,一个高挑的女性从暗处走了出来。坐在了霍法身边。
“威士忌,劳驾。”
于是霍法也说道:“给我一杯威士忌吧。”
于是酒保上了两杯带冰威士忌,旁边那个高挑女性接过杯子展颜一笑,拿着杯子碰了碰霍法的杯子。
“晚上好啊。”
她用法语说道。
“晚上好。”
霍法皮笑肉不笑,举起杯子用嘴唇沾了一下酒水,便放回了杯子。
“你年纪好像不大。”
女人笑道。
“还好。”
霍法礼貌微笑说道。
“你是哪里人,一个人出来玩么?”
法国这边的风气很是开放,或者说,酒吧里的风气很是开放。
“工作,不玩。”
霍法显得老实且疏远。
他不习惯喝酒,也懒得和别人搭讪聊天,他待会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什么工作要在酒吧里做?”
女人伸手搭在了霍法肩膀上,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霍法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又看向手掌的主人。这是一个容貌很奇怪的光头女人,穿着灰色的衣服,高鼻大眼,漂亮倒也挺漂亮。
但正是因为对方挺好看,他便觉得有些不正常,按理来说漂亮的女生大多不会主动。
他慢吞吞说道:“你管得还真多。”
光头女人也并未生气,她耸耸肩放开手,“你这人还挺高冷。”
说完,她端着酒杯就绕开了他。
霍法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当光头女人离开后,他却又察觉到一丝怪异的窥视感。他不禁回头看去,却并没有察觉到有谁在盯着自己,所有人都沉浸在酒精和性的世界。
他晃了晃脑袋,恢复了平静。
酒吧里人来人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就这样,霍法坐在高脚凳上,一坐就是半个小时。他这幅模样无论谁看了都没有任何兴趣,却唯独引起了酒保的注意。
酒保有些神色不善地看着面前那个怪模怪样的少年。
只见那家伙坐在高脚蹬上,耷拉着眼皮,手指有规律地点着桌面,面前摆着一杯加冰威士忌。不过此刻那杯琥珀色酒液中的冰块已经快要融化了,杯子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水珠。
自从半小时前,这家伙进来,便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旁边人和他聊天他非常敷衍,而自己给他上了一杯加冰威士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酒保开始警惕起来。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面色坨红,抽着香烟,抱怨着生活和战争,一副醉醺醺混吃等死的模样。偶尔有那种刻意装深沉的家伙,遇见一个漂亮的女人,也就原形毕露了。
在这种地方工作多年,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哪些人是刻意装酷吸引别人关注,哪些人是真实的不正常。
而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脸上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清醒和冷漠,他一看就是那种罕见的滴酒不沾的家伙。这些家伙干嘛来酒吧?
终于,擦杯子的酒保忍不住了,他放下了那只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的杯子,有意无意地说道:
“日子真的糟透了,天天都是屠杀,轰炸,死人,要我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霍法耷拉着脑袋回答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酒保有意无意地说道:“这世道太危险,想多活几天就得多动点心思。”
“忍吧,忍个几年,说不定就解脱了。”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想着诺伯怎么找杜兰特找了那么久。
“你在这里等人么?”
酒保点破了霍法枯坐的原因。
“啊哈。”
“你不喝么?”
酒保指着霍法面前的威士忌。
“来酒吧一定要喝酒?”
霍法没精打采地问。
“不是么?”
酒保用黝黑的嘴唇努了努周围。
正好此刻有个男顾客冲进舞池,抱着一个脱衣舞女就开始狂吻。他大概是很有钱,雇了很多人在底下开香槟狂欢。舞女尖叫,但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了香槟喷射的声音中。
酒保:“看,那才是正常人。”
霍法有些不耐烦地取出几张法郎纸币,推了过去,想用钱堵住这个烦人家伙的嘴,不料他的手在半途便被酒保重重按下。
砰!
酒保按下霍法的手背,声音低沉道:“别装模作样,你不是来喝酒的,对么?”
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黑漆漆的手掌,霍法先是微微惊诧,随后便咧嘴讥讽道:“怎么,你们酒吧连顾客的目的都要管么?”
一言不合,黑人脸上闪过一丝凶光,他把手伸到了柜台下面,那里横置着一台老旧的传呼机:“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霍法根本懒得理会,他歪了歪脑袋,“杜兰特给了你多少钱,你对他这么上心?”
酒保拿起传呼器,看着霍法眨也不眨地说道:“进来一下,这里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打算让人把面前这家伙带走,可说着说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年轻的家伙正用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
再一扭头,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居然抓着一个酒瓶在当电话打。
如此反常和荒诞的一幕让他触电般地扔开酒瓶,把手伸向了墙壁上挂的猎枪那里。
而正当他准备抽枪威胁之际,就在这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
吼!!
伴随着那声咆哮,一个人影如同炮弹一样,轰然从二楼砸了下来,他撞碎了栏杆,砰咚一声砸在了那群****的舞池里,砸碎一堆酒瓶。
玻璃碎屑飞溅。
扑克牌和纸币慢悠悠地从天空飘了下来。
酒吧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搔首弄姿的舞女被吓得缩在了钢管后面,几个看跳舞的人香槟从嘴角流下,打牌的抓着扑克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安静了大概有三秒。
那些端着盘子的女招待才反应过来,她们纷纷扔掉盘子,捂着脑袋尖叫起来。
高亢的尖叫如同点燃混乱的导火索。
酒吧只用了一秒钟便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酒保猛地抄起猎枪,霍法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黑人酒保的鼻子上。
可怜的酒保保险还没拉开,就被这一拳砸倒在地,鼻血喷涌的晕死过去。
随后霍法冲到了那一团乱局的中心。
只见刚刚离开的诺伯此刻正四仰八叉的倒在一堆碎木板的中间,左臂扭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嘴角咳血。
在他胸口,印刻五道巨大的伤口,如同被猛兽划伤了一般。
霍法大惊,蹲了下来。
“喂,老家伙,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
诺伯眼睛斜看着霍法,挣扎地从地上把自己撑了起来。
“杜兰特那家伙,是个狼人。”
4,黑吃黑
“狼人?”
霍法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无数或白或黑的长腿摆动间,二楼传来了一声咆哮。
只见在二楼被砸穿的破洞中间,一个高达两米的壮硕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它有着黑乎乎的狼兽,绿得发光的眼睛,狼吻前段全是鲜血,再加上它乱糟糟的毛发和尖牙利爪。
和自己曾经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狼人怪物并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却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弓着背,手里还捧着一把巨大的汤姆逊冲锋枪。
“去死吧,海格!”
狼人骂完,它站在二楼,举起枪就往楼下突突起来。
哒哒哒哒!!
子弹横飞,一片混乱中,酒吧里的人惨叫声不断,舞女和顾客抱头鼠窜,不少人都中弹倒地。
事态突然,霍法一踩地面,地面竖起了一道石壁,将那些威力强大的子弹尽数挡下。
一梭子弹打完,酒吧里已经没几个人了,空气中飘荡着呻吟和低声哀嚎。
诺伯捂着胸口从石壁后探出脑袋:“放下枪,杜兰特,我只想和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狼人口吐人言,“我警告过你,别来妨碍我!”
随后,他换上弹夹,毫不犹豫再度扣动扳机。
哒哒哒!
机枪喷火。
两人又把脑袋缩回了石板后面。石板逐渐千疮百孔,霍法面无表情地双手交叉,地面再度竖起三道石壁。
又一梭子弹打完!
二楼传来换弹夹的声音,诺伯对霍法使了个眼色,霍法点点头,撑着石壁直接跳了出去。
那狼人一看有人跳了出来,换完弹夹,举起枪想要继续。然而那把汤姆逊冲锋枪却突然软化,变成了一只斑斓的毒蛇,那毒蛇张开嘴巴,对着狼人的脖子就咬了过去。
“shit!!”
狼人受惊,抬手触电一般地把毒蛇甩开。
随后头也不回的穿过破洞,手脚并用地开始往窗户外面跑去。
霍法三步两步地窜上二楼,眼前是一个被砸穿的人形破洞,连续贯穿四层木板门。最前面的那只黑影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连续跳过墙壁上的三道豁口,霍法闪电般地来到了这家酒吧二层最里面的暗房之中。
空气中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在这里,他看见有五六个少女赤条条地被捆住手臂,吊在房梁上。她们拼命扭动挣扎,而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横陈着一个被开膛破腹,正在哀嚎的女人,她肠子流了一地,眼看是没救了。
看见暗房里这一幕,霍法捂住了嘴巴,差点没吐出来。
他差不多知道了前因后果,看来刚刚诺伯是在那头狼进食的时候闯进了房间,这才引发了剧烈的冲突。
好在他现在定力已经比从前不知道高了不少,他一言不发地抽出一把匕首,上前蹲了下来,捂住那个哀嚎女人的嘴巴,低声说道:“没事了。”
随后,他一刀刺进了女人的心脏,直接了当地结束了她的生命。
随后他挑断了房间几个被吊着的少女的绳索,再度拔腿狂奔,跟着那头狼人跑出了窗外,拉着锈蚀的铁皮楼梯跳上了屋顶。
屋顶上,狼人速度奇快。
“杜兰特!”
霍法吼了一嗓子。
“去死吧,巫师!”
回答他的是一声怒骂,还有一道如同剃刀一般横削过来的铁皮屋顶。
霍法一侧身,让开了那块锋利的铁皮。
而狼人则手脚并用之中,已经在屋顶上跑得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该死!”
霍法看了看身后,负伤的诺伯只怕是跟不上来了。他立刻下定决定,右臂一晃,手套上指针转动,魔力从手套流向全身。
电流噼啪闪过,活化状态中,他身材拔高到了一米八的程度,随后他一踩地面,以来时两倍的速度高速奔跑起来。
一步十几米,被踩中的铁皮屋顶出现一双双脚印。
狼人杜兰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那个如同火箭一般从屋顶上追上来的家伙,咆哮道: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没有回答。
杜兰特从屋顶跳上地面,手脚并用地钻进了一个小巷子。正打算穿过前面狭窄的过道,去建筑群的另一边。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的巷子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两栋房屋如同磁铁的两极,砰咚一声合上了。
巷子消失,面前的道路变成了一道死胡同。
狼人无路可退,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巷子口,那个灰发男人落在了地面,踏碎三块石砖,,弥漫的烟尘中,一双金色刺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晚上好。”
狼人上下打量着他,来人年纪十五六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多一些,在同龄人中,应该算高了。穿着黑色的皮衣,有着灰色的头发,还有一双奇特如鹰隼一般黄色的眼睛。
“我知道你是谁了!灰色头发,金色的眼睛。海格常提的那个合伙人居然是你。格林德沃的学生,消失一年,你居然跑这里来了。”
充斥着血腥和腥臊的口气喷在霍法脸上,他抬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冰冷轻声说道:“一般来说,提这个称号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会太好?”
狼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狰狞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巴赫先生咯。”
“而你就是东区之狼,居住在巴黎的食人魔。”霍法淡定地说。
“哈......”
狼人舔了舔嘴唇,缓缓地直起身。骨骼噼啪作响间,他长到了两米五的高度,上半身的白色西装被撑得高高隆起,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们都有些“小问题。”
狼人锋利如剃刀的爪子轻巧地搭在了霍法的下巴上:“让我来数数你的称号还有哪些......叛逃者,辍学者,疯狂的阿格马尼斯。你在外面的风评也不咋样,小朋友。”
“我做过什么和你没关系。”
霍法把对方的手拍开,淡淡道:
“我希望你能把盗取的货物还给我们,这样你做过什么似乎就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嗯~”
狼人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看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他低下头,咧嘴笑道:“那我更情愿享受一下。”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霍法倒飞出去。
他撞碎了身后教堂的玻璃窗户,连续翻滚十几圈,又咔擦一声撞碎了两根横梁,卡在了墙壁之中。
“你看起来也不咋样!”
狼人拉着天花板,如同长臂猿一般扑了过来。
尖牙利爪在半空中,霍法慢吞吞地从地面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扭了扭脖子,抬起右手。
“塔里可-斯基塔。”
透明的光罩出现在他掌心,随后护盾迅速扩大,狂奔的杜兰特一头撞在了护盾上,被反弹着砸回在墙壁上,撞碎了一座圣母雕像。
护盾消失,只是反弹的撞击并未伤筋动骨,狼人爬起来之后晃了晃脑袋,手脚并用地再度扑了上去。
霍法收掉了护盾,侧身躲过了闪电般的一抓,随后干脆利落地一拳砸在了狼人的后脑勺上。
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接将飞扑倒杜兰特砸得深陷地板之中。
他一不做二不休,踩住杜兰特的脖子,骑在了他的后背上,举起拳头重重砸下。
咚!!
只一拳便头破血流。
狼人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猛地架起起手臂,挣脱了霍法的控制。
眼见狼人脱身,霍法准备继续追击。
可面前那个满脸是血的狼人却举起双臂,“等一下。”
“干嘛。”
“我认输。”
狼人毫不犹豫地说。
刚刚热身的霍法表情一愣,随后,狼人便乘着他愣神的功夫。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对准霍法就是一梭子,随后拔腿就跑。
他抬手的一瞬间霍法便扭过头去,子弹从他脑袋边上飘了过去,擦破了他的脸皮。
随后,狂奔中的狼人双腿被地上生长出来的两只石手死死地抓住,他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可恶......”
狼人嘶哑吼道。
他扭转腰肢,躺在地上举枪便射。
砰砰砰!!
连续五六声枪响,之后,子弹打完。
弥漫的硝烟散去,子弹却清一色打在了石柱上,刚刚那个少年站立的位置,已然空无一人。
来不及想对方去了哪里,狼人喘着粗气,试图把腿从石手里拽出来。
“没本事了?”
颇为从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狼人一回头,消失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面无表情地站在杜兰特身边,一脚踢开了他的手枪。
“还要挣扎?”
地上那个狼人缓缓由进食状态变成一个西装革履的纹身男人,他有着被鲜血浸透的棕色头发,身材干瘦,眼窝深陷,完全不复一开始的壮硕狰狞。
“巫师,真是......真是不公平,你才多大,这种天赋。该死,为什么上帝如此厚爱你们!”
“厚爱?”
霍法自嘲地摇摇头,不置可否。
“你说厚爱就厚爱吧,我的枪呢?“
“什么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狼人疯疯癫癫地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也没有惹你.....”
“还装傻,你不怕我杀了你?”
“呼......呼......”
杜兰特喘息着,讥讽;“我知道你,巴赫先生,你......你不杀人,对么?”
“别转移话题,枪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话语未落,地上的每一只只手都长出了锋利的指甲,刺得杜兰特惨呼不已。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
霍法停止了施法,后退一步。
狼人:“你先放开我,放开我,你就告诉你。”
霍法自嘲地遥遥头,他淡定地靠在巷子的墙壁上,抱着胳膊:“行,看来我没法让你开口,让他和你好好说吧。”
“谁?”
趴在地面的杜兰特表情一愣。
“是我,蠢材!”
压抑愤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杜兰特一抬头,只见一个胸口包扎着绷带的矮壮男人从巷子口扶着胳膊,一瘸一拐,气喘吁吁地走进了教堂。
趴在地面的杜兰特发疯一样挣扎起来:“海格......!”
受伤的诺伯从裤兜里抽出一把手枪,狞笑地看着他:“挺能躲啊,杜兰特先生,作为一个中介来说,您的腿脚未免也太灵便了吧!”
诺伯说话的时候,地面那些石手如同蠕动的毒蛇一般,一点点地爬满了杜兰特的全身,似乎要把他吞噬进地面。
面对可能被活埋的命运,杜兰特放低姿态低声说道:“诺伯,无论我干过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有人在故意挑唆我们的关系。我也是有苦衷的。”
“是啊?”
诺伯讥讽地冷笑起来:“一千多把炼金武器,价值五十万法郎的弹药军火,我们上次交付给你的武器,你运去哪里了?”
“我说过,货被别人劫了。”
杜兰特奋力辩解起来。
“狗屁!”
诺伯咆哮着一脚踹在了狼人脑袋上。
“带着我们货失踪三天后你他妈就成了东区老大,你真当我傻?还是说那些失踪的麻瓜少女已经不能满足你的胃口了么?”
杜兰特被靴子踩中,脑袋贴在地面无法回答。靠墙抱着胳膊的霍法别过头去,不想再看。
诺伯靴子用力碾着它,脸上闪烁着快意的光芒。“让你偷老子东西!”
“你先松开......”
杜兰特嘶哑地吼道。
诺伯把脚抬起来了一点。狼人趴在地面,嘴角吐着血泡泡。
吐了半天,他说道:“我把它们卖了。”
“嗤......!”
诺伯气笑了。
“那钱呢?”
“钱......钱......”
杜兰特艰难说道:
“听着,诺伯,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候,我欠你们多少钱,双倍奉还,好吗?你现在杀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砰!
回答他的是个弹跳而起的灼热弹壳。
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耳朵。
“混蛋......”
狼人怒骂出声。
“脸都撕成这样了才来求情未免也太晚了一些。”诺伯牢牢举着手枪,“我们的枪你卖给谁了?”
杜兰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那密密麻麻交错的石手正一点点的把他拉进地面。
终于,杜兰特求饶地说道:“帝国巫师协会,我把它们卖给帝国巫师协会了。”
一旁玩弄指甲的霍法表情一怔。
举着枪的诺伯神色大变,他难以置信咆哮道:“你他妈是格林德沃的人?”
“我不是!”杜兰特尖叫起来。
“我欠协会的,每个月我都要依靠他们给的药剂来维持清醒!就这么简单!”
看见诺伯脸上杀意纵横,狼人再也顾不上尊严:“听着,拿货的人现在就在巴黎,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到时候,钱,货,全部都是你们的!”
两人都没声了。
狼人勉强笑道:“去他妈的巫师协会,去他妈的格林德沃,对么?”
“梅林胡子......”
诺伯喃喃道:“你真是个墙头草。”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伴随着砰砰两声枪响。
威力巨大的炼金手枪直接将面前狼人的脑袋轰成了番茄酱,喷溅得满墙都是。
5,魔法部雇员
枪声熄灭,尸体上那些蠕动的石手慢慢退去。午夜的月光透过教堂的玻璃照在地砖上,鲜血混合着雨水缓缓地从砖缝渗入霍法的鞋底。
霍法从墙壁上直起腰,面色凝重。
诺伯垂下枪支,表情由狠辣变得郁闷,他捂着自己的断臂:“该死,我怎么和这种家伙做起了生意......”
“巫师协会肯定知道了我们的位置。”
诺伯咬牙切齿说道:“这里呆不住了,马上撤。否则被他们抓住,死路一条。”
“可那批武器怎么办?”
霍法倒显得还算平静:“没有那批枪,资金链就要断了,资金链一断,我们好不容易才起步的事业就要打水漂了。”
“你以为那些人也是拿麻瓜武器的三流酒吧怪物呢,那些人都是装备精良的巫师。”
诺伯说道:“现在我们根本没资本和他们发生冲突。”
“不行,请你尊重一下客观事实。”
霍法淡定道:“我们已经濒临破产了,没有那批武器,这一年的时间,全部打了水漂。”
“什么,臭小子,疯了你,心这么大?
“我没疯。”
“那你要怎么办?”
诺伯嗤笑出声,“去找巫师协会,和他们说那批违禁物是我们造的,归属权属于我们?”
“不,我先去杜兰特的仓库看一下。”
诺伯急得跳脚:“那万一那些人守株待兔,就在货物旁边等我们呢?”
“我有特殊的幻身术,他们抓不到我。”
霍法顿了顿:“我没让你去,你可以自己先走,就像之前一样,我无所谓。”
说完,他表情平静地在杜兰特尸体上找到了一串钥匙,随后便往教堂外走去。
诺伯看着霍法的背影,一脸的难以置信。愣了半天,他喃喃骂道:
“混球......”
可骂完,他还是追了过去。
看他回来,霍法也没多说什么。
......
......
仓库位于东区的街尾。
时间已经很晚,天空的雨水也逐渐停止。
到达目的地之后,两人都显得异常谨慎。
霍法早早地进入了幻身状态,时刻准备着幽灵漫步,而诺伯也捂着受伤的胳膊,捏着枪,小心翼翼地在阴影中穿行。
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却未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看见任何敌人或埋伏。
最终,当两人来到仓库破损的木门前,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有人么?”
诺伯提着枪问,他额头紧张得都渗出汗滴了。
霍法摇摇头,他的感知清楚的告诉他,屋里没人。诺伯松了口气,他忙不迭地把枪插在腰间,吱嘎一声推开了仓库的大门。
仓库门打开,老旧的拱形铁皮仓库里满满当当地放置着成片成片的木箱,打开木箱,每个箱子里都放置着一些普通至极的锅碗瓢盆。
二人细细地检查着这些东西,霍法不时拿起来一个,那些看起普通的日常用品,回到他的手上后,便开始蠕动变形,最后变成一把把外形异常冰冷狰狞的黑色枪支。
当他再把武器放回去时,那些武器便又重新变回了看似普通的锅碗瓢盆。这是霍法这半年来和诺伯制造的全部构造产品。
看起来和麻瓜用品一样,只是因为他在制作完成后要给武器用变形咒包装一下,好让它们躲过麻瓜海关的盘查。
“都在。”
诺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先把东西带走。”
而霍法则摩挲着下巴,眉头紧锁。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么?”
“别管安不安静,没遇见那些德国人就走大运了。”
说着,他取出一个无痕伸展背包,抽出魔杖,挨个挨个地在木箱上点起来。
每点一下,就有一个箱子漂浮起来,飞进如无底洞一般的无痕伸展背包。
很快,他们便收拾完东西。如同饱食的仓鼠一样,偷偷地往门外溜去,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走到街口的时候,感知全开的霍法察觉到二十米开外出现了一个生物,他抓住诺伯的胳膊,诺伯受惊,从裤兜里迅速抽出武器。
两人站在阴影中,牢牢地盯着马路那头。
随后,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积水马路的另一头。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的女性。她年纪大概有二十三岁左右,高鼻深目,肤白如霜,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个欧洲的僧侣。
她眨也不眨地看着暗处两人藏身之处。
霍法反应了两秒,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刚刚那个在酒吧来和自己搭讪的女性。
不过现在是凌晨一点,在德国高压统治下,这个时间出来晃荡的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
更别提他们此前还见过一面,这么一想,那次酒吧里的碰面,也是早有预谋。
“你们居然先过来了,看来杜兰特已经死了。”
女人说的是英文,在静谧的街道上无比清晰。
“我知道你的本事,巴赫先生,但我不是巫师协会的人,你不必立马逃走。”
躲藏没有意义,两人缓缓从藏身之处现身。
“你是谁?”
霍法精神高度紧绷,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特别是这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光头,一看就很不对劲。
女人解开了自己的胸口的扣子,在她灰色外衣的遮蔽下,她里子里穿的是一套黑色制服,制服上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银色标牌。
“英国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司,黛尔菲娜.瑞伯恩。同时也是现任魔法部部长的助理。”
黛尔菲娜,霍法微微一愣,他在教堂地道的时候,就听到有一个黑人朋友和他说起过,有英国魔法部的人也在找杜兰特,没想到竟然是她。
诺伯看了霍法一眼,来者不是德国巫师,让他有些困惑。
“我们见过?”
霍法皱眉问,他总觉得对方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光头女人摇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不记得,那就是没有见过。不过我是知道你的,巴赫先生。”
“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1941年离开霍格沃茨,一年前曾被指控为轰炸伦敦的危险巫师,一年前又因为涉嫌制造危险物品而被魔法部收容逮捕,不过最后还是被你溜掉了,我说的对么?”
霍法一言不发,脸上肌肉抽搐。
“这半年,你销声匿迹,可是却又大量的构装武器在世界上流通。
威森加摩已经在199年禁止了构造技术,可是没想到,曾经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号称拉文克劳荣光的你,刚出校门就变成了一个军火贩子。”
顿了顿,女人慢吞吞地说道:“不感到羞耻么?巴赫先生。”
咔擦!
诺伯抬起手枪,“了解他了解得这么清楚,你是暗恋他么?”
霍法抬手按住了他的胳膊,讥讽道:“说的不错,你是来通缉我的么?就凭现在魔法部的力量,自保都做不到了吧。”
女人眯起眼睛狡黠一笑,“哈,你说的不错,我们也是在艰难维持,所以我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来干嘛。”
“我来......”
女人信步上前,顶着诺伯黑洞洞的枪口,笼手走到了霍法面前。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刚刚把我说得那么不堪,转眼又要找我帮忙,我想我大概不会答应。”霍法说道。
“刚刚那都是开玩笑。通缉你的是沐恩部长,不过现在沐恩部长已经引咎辞职。新上任的德拉塞斯部长......特地委托我,过来找你。”
再次听到那个姓氏,霍法眼皮抽搐了一下。他绕开了黛尔菲娜,想要直接走人。
结果对方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诶......别这么冷漠,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友好地和你聊一聊。”
“我们不和魔法部的人聊天,宝贝。”
回答她的是诺伯。
“我有问过你怎么想么?”
女人傲慢地扫了一眼诺伯。
这让诺伯勃然大怒:
“光头,我管你是什么身份。让开,否则就死。”
“海格,你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被神奇动物管理司通缉了不下十五次。前年更是杀死了两个阿兹卡班的护送人员。
你虽然可以干掉我然后一走了之,可你的儿子,鲁伯.海格此刻还在霍格沃茨读书。你总不能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成长吧。”
“你!”
诺伯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你敢动我儿子一.......”
霍法拉住了暴躁的同伴,“聊什么?”
黛尔菲娜:“杜兰特从这里搜捕了很多犹太人,其中有一个人和魔法部关系密切,德拉塞斯部长希望有人可以把她送回英国。”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明显是你的活。”
“英国海岸线已经被格林德沃全境封锁,任何巫师都逃不过帝国巫师协会的眼睛。想带人逃离他的掌控,只有你才能做到。”
听着她说话,霍法嗤笑出声。等对方说完之后,他矢口否认。
“我做不到,你找其他人去吧。”
“你和海格的制造的武器都能运去英国,偷偷把人运过去很难么?”
“东西是东西,人是人。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
“做不到。”
“能。”
光头女人的执拗让霍法心生厌烦,莫名其妙被自己一直逃离的机构找上,还给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他压根就不想和英国魔法部产生如何瓜葛。
于是他直接了当地说:“如果我不想做呢?”
“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没人可以强迫我干任何事,尤其是回伦敦。”
“德拉塞斯部长的忙也不愿意帮?”
霍法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我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看着对方斩钉截铁的模样,黛尔菲娜缓缓地放下手臂。
“那么这场谈话就没有发生过。”
“告辞。”
说完,霍法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原地。
诺伯颇有些凶狠的瞪了女人一眼。
“别跟着我们。”
“我不跟,我保证。”
女人看着霍法的背影说道。
诺伯放下手臂,匆匆忙忙地跟上了霍法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那个高挑的身影,他才说道:
“这肯定是魔法部的计策。想把我们骗回英国,然后把我们软禁起来。这些家伙,内斗一个顶两,都这时候还要找我们麻烦。”
“管她呢。”
霍法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其他人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管。”
“哈,那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诺伯笑道,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糗他。
6,跟踪者
第七区,这里比临着埃菲尔铁塔,有着成片的商业街和很多要塞城堡式的建筑,这些建筑大多都是一些修道院和宗教礼拜堂。
和诺伯在埃菲尔铁塔附近作别后,霍法便准备回家。
可这时,从白天开始的那股莫名窥视感再度涌上心头,他停下脚步,站在夜风呼啸的柏油路上回头看去。
没看到一个人。
他皱起眉头,打开了精神力场,顿时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二色的线条画,他的精神如同雷达一般扫描过地面,却依然没有感知到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
“奇怪......”
霍法低语了一句。
关闭了精神感知,世界再度恢复正常。
他擅长的是精神和感知,自从一年前他和内心的虚无达成妥协后,感知和直觉得到了大幅提升,即便是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那样的顶级巫师,就算他现在打是打不过,但他们也绝对无法逃过自己的感知,只要他刻意去扫描,他不认为有人可以躲过自己的感知,即便是幻身咒也不行。
会是那个魔法部的女人么?霍法心想。
他知道这有些不正常。
对付的办法就是不要惊慌失措,他还算有经验。瘦削的脸上挂出一副无聊空虚的神情,在人群中假意随波逐流。他在一扇没有亮灯的展示窗前设法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休业装修的时尚服装店,他抄着手注视着橱窗里面,仿玉雕的底座上放着一串精致的珍珠项链,那闪亮的颜色好像杜兰特手下的舞女,魅惑却廉价。
他没有抬头,只是抬高眼睛,看了看玻璃窗上过往人群的倒影。
就在那里。
在那婆娑的树影后面。深色衣服,瘦长身材,随即消失。
他看了一眼手套上剩余的魔力,还富余不少,他不敢再省魔力,立马进入了幽灵漫步,飘忽不定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绕过两条停满了黑色老式奔驰的街道,来到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小区之中。他才现出身形。
隔着婆娑的树影,他能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德国军官站着街道上,不知道在窃窃私语地说什么。
看见这一幕,霍法赶紧低下头。这正是德国势力最为强大的年代,只要是德占区,到处都是盖世太保的身影。
那些盖世太保并没有注意到霍法,他没有吸引任何人注意地匆匆来到一排门面房前,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木门。
入眼可见是一处相当不错的居所,面积虽然不算大,但地上铺陈着花纹弯绕的羊毛地毯,冰箱电视应有尽有,吊顶上有三束水晶吊灯,这年代没有多少环保概念,墙壁上甚至还挂着雄狮的脑袋和数枚象牙饰物。
眼前摆着一双待换的藤制拖鞋,但霍法并不想换,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是霍法临时的家,也是德国人居住的地盘。基本上除了这一带,巴黎其他地方每天都会被例行搜查。
半年前诺伯从一个意大利麻瓜手中买下了这栋房子后,他们就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安全屋,在这里收集各种有用没用的情报。
瘫了半天,他摘下手臂上的机械手套,将它往前面一扔。
铛!
金属手套砸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沉重的声音。那茶几上,除了金属手套之外,还散落着成卷成卷乱七八糟的纸币,各个国家的钱都有,还有一把黑色的手枪。
他闭上眼睛试图睡一会儿,但也许是晚上的冲突有些激烈,他并没有睡着,于是他睁开眼睛看着吊顶,开始发呆。
空荡荡黑漆漆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栋房子大概有三米高,天花板上总是会传来细微的弹珠弹跳声,似乎是想勾引他上楼查探一番。
角落里的落地钟来回摆动。发出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分钟,霍法有些烦躁地皱眉。
......咯吱......!
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牙酸的齿轮扭曲声
角落钟摆的零件在变形术的作用下,扭成了麻花。
他拿起茶几上那把手枪,盯着枪支看了半天,一些尘封的记忆突然闯入大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西尔比,在这一刻他开始有些同情那家伙,在轮椅上坐了好几百年的时光,他究竟是怎么熬过这该死的时间长河的。
用魔法阻止了钟声响动,周围陷入了彻底的静谧,只有远处**德国军官的家里,偶尔传出的欢声笑语。
他扔掉枪,嘴角咧出一抹无奈的微笑,从沙发上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了电视机。
194年虽然没有网络,没有太多高科技,但一些最基础的信息技术已经初具雏形,至少了解新闻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要想全部听懂,并且理会其中的意思,那少不得要费点脑细胞的翻译德文,而他恰恰不想多费脑细胞。
黑白电视中闪动的****画面,希特勒高举的手臂,极富煽动性的演讲,士兵整齐的迈着步伐,屋檐上到处都挂着卍字符的横幅。
霍法一时间开始昏昏欲睡。
啪嗒。
玄关传来细微的换鞋声。
半睡半醒间,被窥视的感觉再度上涌。
混沌的睡意全无,理性支配了他的大脑,他陡然睁开眼睛,闪电般地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想也不想地进入了幽灵漫步。
咚!!
一声闷响。
“啊......!”
尖叫声回荡在房间内。
随后,尖叫声戛然而止,如同按下了音量的off键。
一个黑影被霍法抓住,重重地按在了餐厅的冰箱上。冰箱剧烈震动,顶上放置的装饰和陶瓷噼里啪啦地砸碎了一地。
不知从今天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就有种若有若无被尾随的感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跟着自己进了屋子,这是何等的潜匿能力。
“逮到你了!”
霍法死死地抓着手里有些温热的软物,右手打了个响指。
“荧光飞舞!”
四五个光点从他掌心飞舞出来,照亮了屋内,
可看清楚那个跟踪者之后,霍法脸上可怕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本以为跟踪自己的是魔法部那个光头女人,但并不是。
面前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是一个年纪比自己稍小上一些的少女,身材纤细,穿着一套松松垮垮且脏兮兮的修道袍,似乎是附近一带修道院的修女。
这个年轻修女容貌非常丑陋,她脸上乱糟糟画着粗劣的妆,腮帮子高高鼓起,脸上还有一道如同被火烧过后留下的伤疤。
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霍法抓着修女的脖子,丝毫不敢松懈,能一直跟踪自己,甚至还进了屋子,这个家伙肯定不会是看起来的这么柔弱。
“你......你先......放手。”
修女抓住了他的胳膊,死死地捶了两下。
霍法没有放手:“你是不是有特殊的藏匿手段,只要我放手,你就会离开隐蔽地消失,对么?”
“不......不会,”
修女的疤脸渐渐涨红,“你......你先放手。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这句话是用拗口的英文说出来的。
霍法迟疑片刻,也还是选择了放手。
他刚一放手,那个少女便盘膝萎顿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咳嗽了半天,少女捂着红肿的脖子沙哑道:“你这人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
霍法冷漠说道:“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解释。”
“你不记得我了?”
疤脸修女悻悻说道:“我们两小时前刚见过。”
“我从没见过你。”
霍法直接了当地说。
陌生少女挥手在霍法眼前晃了晃:“你真的真的不记得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没见过你。快离开这里,别逼我报警。”
霍法肃然说的。
“哈哈,你可真逗,巫师报警。”
修女乐了。
霍法脸垮下来了,他觉得对方是在耍自己。
眼见面前的男人眼神越发地不耐烦,修女赶紧说道:
“好嘛,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吧,我被那只狼人关在房间里,他准备把我们吃掉,是你救了我们。”
霍法一愣,随即才想到自己确实在杜兰特的酒吧里救了几个人,但那都是随手而为,自己根本没多想,更不会记得里面人的长相。
修女又说:“我本来想好好谢谢你,可是我没找到合身的衣服,所以......”
“所以你就偷偷跟踪我?”
霍法声音带着讽刺:“如果真是那样,你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感谢我,但你偏偏选择了最烂的一种,谁让你来跟踪我的?”
“没人,我自己要来的,我想找个人帮帮我们。我和......”
说着说着,陌生修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眼珠一转:“我和一个你的朋友现在正在外面流浪,想问你来借点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霍法警惕心更甚。别说对方是个疤脸的丑女,就算是个绝世美人,在这种时候偷偷闯进别人家,也不是他所欢迎的,自己身上有太多秘密不可暴露。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开门将对方推出去,可那个修女却架住了房门。认真说道:
“别推,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
“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霍法稍微惊了一下。
“真的,我是来提醒你的。”
修女认真说道。
“行,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死?”
修女想了一下,摊开手,“就是要死,变成碎片,变成灰烬,之类的吧......”
霍法瞪大眼睛。
修女拍了拍他肩膀:“不过你也别怕,只要你能借我点东西,你就不会死。”
“借你什么?”
修女指着茶几:“那个。”
霍法扭头一看,看到茶几上自己的魔力增幅手套和一堆法郎。
至此,他终于知道对方不仅想进屋偷东西,还特地危言耸听来消遣自己,他面色愈发不善。
“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你。”
修女认真说道:“这是为了你好。”
顿了顿,丑修女说道:“你现在虽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你过两天就明白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
霍法十分厌烦道:“我不做慈善,神棍!”
他再度按着对方的肩膀,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跟踪者给推出门去。
疤脸修女恼火地打开霍法的手:“行行行,不知好歹的家伙,别推,我自己会走!”
末了,她还低声冷笑:“你会后悔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可她刚迈开步子,屋外便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霍法脸色一变,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屋内一拉。
疤脸修女差点一个跌咧摔倒在地,她涨红了脸,愤愤然嚷嚷道:“你这人怎么回......”
那个“事”字还没出口,她的嘴巴便被捂上了,随后她便看到对面少年凝重至极地把手比在唇边。
“嘘。”
嘴巴被捂上的陌生修女惊恐地瞪着眼睛,没过几秒钟,她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7,盘查
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脚步声接近屋子之后,又齐刷刷消失。
大概过了三秒左右,木门后便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似乎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到访而来。
霍法从门口的猫眼往外一看,外面站着一个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男人,几名**德国的军官,不知为何居然站在了霍法的家门口。
不仅如此,那名军官身后,还站着两个戴着黑色兜帽的高大人影。
这一幕让霍法暗暗吃惊,居然是帝国巫师协会的人。
自从德国在欧洲的势力逐渐扩大,德国巫师的数量也是水涨船高,这些格林德沃的部下合并在一起,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组织,他们不仅丝毫没有隐瞒巫师身份的想法,更是和**麻瓜一起,在这个巫师世界中大肆捕杀异已。
其地位和制造的恐怖,丝毫不亚于麻瓜中的盖世太保军官。
只是,这些人向来是不会检查自己居住的地盘,怎么今天这些人跑到这里来检查了?
咚咚咚!
木门又响了一次。
如同催命的号角。
霍法咬了咬下唇,看着那个穿着松松垮垮修道袍的丑修女低声怒道:
“你声音那么大干嘛?”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带愧歉地说道:“哎呀......哎呀,不好意思。”
真是灾难......!
内心抱怨无比,但手里动作却没停。
事不宜迟,霍法立刻一手按住少女的嘴巴,一手拖着她的衣服,强行将她拉进了房间,随后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将她按在了床底下。
“别出声,否则你就死定了。”
他恶狠狠地叮嘱了那个惊恐的修女一句,随后拉好被单,从衣柜里抽出几件衣服,一边匆匆换衣服,一边来到茶几的柜子前,将桌上的钱币和手枪收好。装在纸盒里,又把纸盒锁进进房间的柜子里。
随后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管和灰色淤泥般的液体,抬头灌下......
门外,那个敲了三下门的德国军官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后退一步,对两个站在身边的黑袍巫师点点头。
黑袍巫师上前一步,抽出了魔杖。
正当他们打算施咒炸开房门。
面前的木门猛地被拉了开来。
一个穿着睡衣的络腮胡子的黑发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用流利的德语问道:“怎么了?”
盖世太保立刻推开两个黑袍巫师,脸上露出非常职业化的笑容:“你好,是埃雷拉.拉帕尔先生的家么?”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男人——高到几乎可以俯视一米九变身之后高霍法,他一身军部黑衣,没戴军衔和勋章。
他皮肤棕红,显而易见非常健康,如同鞭柄一般精瘦,肩部、手部、颈部露出条条筋肉。上校的双眼小而黑,就好像某种原始的摄影机的全方位镜头。脸上棱角分明,阴影、平面、凸面。顺着下颚线条,有细细的一圈胡子,凸显出他有棱有角的脸,就像是鲜血给刀刃增辉一样。
“是的,我就是埃雷拉.拉帕尔。”
霍法点点头,这男人的相貌让霍法想起许多年前,他在禁林里遇到的那一只毒囊豹。
盖世太保熟络地伸出手,“你好,很荣幸认识你。我是SS的穆勒.曼斯上校。”
(不过他说起话来,却颇有些柔声细语的味道。)
霍法赶紧握住了对方粗糙且修长的大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
“啊,我们正好在附近一带例行检查,正好查到了您家,介意我们进去聊一下么?”
“这......”
霍法故作为难地看了看天。
面前高大的SS上校立刻笑道:“我们一会儿就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霍法这便露出恭敬的微笑:“当然,您请进。”
SS上校夹着一个公文包信步走进了霍法的屋子,而旁边那两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则停在门口,如同死神的仆人。
党卫军上校笑眯眯地在餐厅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脱下手套,四周打量了一下霍法的屋子。
“您的寓所非常有格调,拉帕尔先生,我很喜欢你的品味。”
“没怎么收拾,比较乱。”
霍法摸了摸脑袋,有些怪不好意思哈哈笑道。
面前的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客气,但是他深知,能坐上党卫军上校的,每个人都是手里沾了上百条人命的家伙。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了那堆碎瓷片的上面,希望能够掩盖掉刚刚和女窃贼争斗的痕迹。
“有没有什么喝的?”
党卫军上校眼神停留在了博古架的一个装饰空瓶上:“能给我来点松子酒么,天知道我这一天走访了多少户人家。”
“喝完了,”
霍法颇有些歉意地说道,“现在家里只有水了。”
(那些酒瓶只是装饰,他压根就不喝酒。)
“啊,没关系,没关系。少喝酒是好事,有助于神经的清醒。”
党卫军的穆勒上校熟络得和老朋友一样。
“劳驾给我来杯水吧。”
霍法走到一旁,默默地给这位不速之客倒了一杯白开水。他能感觉到,自己倒水的时候,那名上校眼睛正迅速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然后,他非常礼貌地将水放在盖世太保面前,自己站在一旁。
盖世太保上校拿起杯子,咕嘟嘟地抬头灌下。
喝完之后,他发出畅快的呼吸,好似在沙漠里走了一百天的旅行者一样。
舒爽地打了个水嗝,上校麻利地直起身:
“拉帕尔先生,坐。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咨询一下,很快的。”
霍法坐了下来,面前的这个麻瓜强势得掌控着语境,没有给他丝毫反弹的机会。
只见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分文件,一排排地数了一下,最后停留在一张纸上。
“拉帕尔先生,您在巴黎是做什么生意的?”
“皮革,衣料。”
霍法说道:“我负责给几家衣料店供货。”
“哦~衣服啊,哈哈,我喜欢法国的衣服,非常有格调,您店开在什么位置?”
“塞纳马恩省,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关门了。”
“塞纳马恩省么,”盖世太保点点头,“身份信息可以给我看一下么?您也知道的,工作需要。”
“没关系。”
霍法直起身,从一旁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份铁盒,从铁盒里取出几张纸递了过去。
SS上校斯斯文文地从胸口口袋取出一个单边眼睛,仔细地对照着文件上的身份信息。
“埃雷拉.拉帕尔,祖籍意大利,暂居巴黎,时期为二十年,居住证明,身份证明。唔,很正确,很正确......”
读完后,盖世太保摘下眼镜。
“一点问题都没有,即使是最挑剔的审核官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自然,我一直很守规矩。”
霍法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小忙,如果拉帕尔先生可以帮我们一下,想必我会......非常感激。”
“什么忙?”
霍法脑袋里的弦逐渐崩紧,他知道,对方已然展现出了自己的来意,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是这样的,”
盖世太保的穆勒上校换了个姿势,他十指交叉:“我们走丢了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犯人。”
“犯人?”
霍法重复了一遍。
“哈,没错,犯人。”
盖世太保上校拿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霍法面前:“女犯人。”
霍法侧头一看,黑白照片上是一个容貌颇为诡异的年轻女孩,她有着黑色的头发,肤色苍白如纸,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黑色的背景里,这照片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看,他就发现这女孩的眼睛却是纯白色的,毫无眼黑,似乎是个盲人,又似乎不像,她的眼睛直勾勾的透过照片盯着自己,仿佛一个活物。
“你见过这个女孩么?”
没有,霍法老老实实回答,这倒是真的,他这辈子也没见过照片上的家伙。
“真的没见过?”
“没有。”
“可是根据我获得的线索,她最后消失的位置,应该就是您寓所所在的位置。”
霍法悚然一惊,他立刻想到了刚刚那个女贼。
但她和照片上的家伙,完全就是两个人。照片上的家伙,可比她好看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晚八点下班回来就没出去过,家里也没有来其他人。”
顿了顿:“而且这个人眼睛很特别,如果我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他说话的时候,盖世太保上校就眨也不眨地盯着霍法的眼睛,眼神锐利。
看了几秒,他咧嘴一笑,直起身:“如果拉帕尔先生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毕竟那个犯人非常危险,我们也担心她会伤及无辜。不过她既然不在,那就没什么事了。”
盖世太保站起身,伸出了手。
霍法松了口气,好歹是免去了一场厮杀。虽然他并不惧怕眼前的几个人,但是他没有办法和一个庞大的帝国较劲。如果能够悄无声息地蒙混过关,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赶紧握住对方的手:“行,如果我见到她,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那最好。”
握完手,盖世太保随意说道:“对了,走之前,我还能再来一杯水么,今晚我可能还有好几家要走,天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给我水喝。”
“好。”
霍法转身又去倒水。
水槽前,霍法拿着玻璃杯接水。
盖世太保在他身后如老友般随意问道。
“拉帕尔先生,您是独居的么?”
“是的,”
“那不是挺孤单的么?”
“习惯了。”
霍法说道。“这些年都这么过的。”
“没想过找个伴么,我们单位可是有很多适龄女性。她们可是很渴望和您这样的成功生意人打交道的。”
“您说笑,之前有个妻子,不过已经去世了。”霍法平静说道,“暂时不打算再续了。”
“啊,抱歉,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霍法平静地站在盖世太保面前,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他。
(那意思很明显,希望他快点喝完水,然后赶紧上路。复方汤剂的时效就快要过去了。)
盖世太保满意地接过水,但只是握着,没有喝。
“我还有最好一个问题,拉帕尔先生。”
“请问。”
“玄关那双女鞋是谁的?”
霍法侧头一看,心脏停跳了一下。
如坠冰窖。
只见在玄关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双脏兮兮的黑色女式马丁靴,这是刚刚那个疤脸女窃贼偷东西时留下来的。
真是日了狗,这女贼为什么偷东西还要换鞋偷,简直是莫名其妙。
盖世太保缓缓抬起头,这一刻,他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带上了某种锋利和透视。
他慢吞吞地抿了口水。
“看来您家里,并不止一个人啊。”
“啊。”
霍法干巴巴地说道:“我有一个情人,正在房间睡觉。”
盖世太保看着他,没有说话。
霍法感觉自己被一个麻瓜看破了。
他内心抓狂,果然这个年代能混到一定程度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死不死,这时候,他能感到自己身上复方汤剂的效果正在逐渐消失,很快他就会暴露在这个**的面前。
以他的相貌,只怕外面的两个德国巫师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来,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没想到自己去杜兰特仓库拿货没有遇见巫师协会的人,回到家居然栽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窃贼手上。
“劳驾你带我们上去看看她,好么?”
党卫军上校依旧在笑,口气是询问,但他身上散发出一副凛然的杀气,整个人显得格外凶残冷酷。显然这个请求不允许被拒绝。
霍法点点头,轻声细语:“好呀。”
伴随着他的低语,庞大的精神力场如同看不见的潮水一样淹没了屋子。
房屋的阴影之中,无数细密的石头尖刺缓缓地生长了出来,整个房子就像活了一样,它张开巨口,露出无数锐利的獠牙。
门外的两个巫师立刻感受到了,他们齐刷刷地抽出黑刺梨木的制式魔杖,大踏步地推开了房门。
就在四人之间的暗潮即将爆发之际。
叮玲玲!!
一阵欢快的铃声在房间里响起。
霍法一惊,精神力场如潮水般退去,屋内无数尖刺瞬间消失。
扭头一看,家里那黄铜色的老式转盘电话,现在居然在叮玲玲的震动。
他在这地方呆了半年多,还从没接到过一个电话,由于怕被监听,他和诺伯从来不用电话交流,平时也不会有人打电话给他。那玩意对他来说就和个装饰摆设差不多。
可偏偏这节骨眼上,电话响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会知道自己的号码?
8,戏精
两个巫师站在门口,霍法和盖世太保面对面站着。屋子里的电话响着不停,盖世太保脸色阴晴不定。
“我......接个电话。”
霍法试探问道。
党卫军上校沉着脸,点点头。
霍法走到电话前,拿起话筒:“喂......”
“让穆勒接电话。”
电话里的人用德语直截了当地说道。
穆勒......霍法诧异地看了看旁边阴沉着脸的上校,把电话递给了他。
“找你的。”
党卫军上校狐疑不定地接了电话。
党卫军上校接通了电话:“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盖世太保问道:“哦......奇怪,你怎么会有这家人的号码?”
电话那头又不知说了什么,盖世太保的表情讥讽起来:“那你有什么条件呢?”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盖世太保叹了口气:“啊,不是真心,是么?”
这时,电话里传来尖利的女声,她不知道喊了什么,盖世太保脸色马上变了:“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去接你。”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便挂断了。
放下电话。盖世太保深吸一口气,对一脸懵逼的霍法冷冷一笑。
“真是误会,拉帕尔先生,祝您好梦,生活愉快。”
随即,他没有给霍法一点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那两个巫师协会的巫师冷冰冰地看了霍法一眼,跟在了盖世太保身后。大踏步地离开了了霍法的屋子。
负责搜查的德国军官离开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霍法身上的骨骼噼里啪啦作响,身体变矮变瘦,头发变成了灰色。
复方汤剂效果消失,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边上,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个老式电话,似乎想把那玩意瞪出花来。
这年头没有来电提醒,也没有拨号显示。
如果有,他非得查处刚刚究竟是谁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人完全没有和自己多废话的意思,他完全知道自己家里有德国军官的事,甚至可能知道自己所处的困境,否则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机。
可这却丝毫没有让霍法感到轻松和庆幸。
反而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如果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未知家伙的监视之下,那么自己在对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秘密可言?
这让他感到极度不舒服。
几乎坐立难安。
终于,他异常恼火地站起身,抬手砸下电灯开关,随后大步来到的自己的房间,一手掀开了床板。
不管怎样,他想把肇事的源头,那个陌生的女窃贼给拉出来,或是审讯一通,或是趁早把她赶走,或是审讯完之后再赶走.......
然而,当他拉开房间的床板之后,床下却空无一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床底下,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霍法心头,他立马打开柜子,看向自己用来藏匿魔力增幅手套的纸箱。
借钱......?
好嘛,箱子里啥也不剩了。魔力增幅手套,钱,还有那把手枪,全都没了。
看着那空荡荡荡箱子,霍法一拳砸在了墙上,愣是憋出了句国骂:
“卧槽......我就知道!”
钱丢了倒无妨,自己大部分资产都不是现金。但那个魔力增幅手套,可是自己这一年多的全部心血,没了它,自己的战力至少下降大半!
他马不停蹄地在屋子里里找了起来,可那个女窃贼却完全失去了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都什么事......一天过得.......”
他头疼万分地坐在床垫上,痛苦地揉起了太阳穴,试图从这些扑朔迷离的事态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情报,然而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出来。
夜晚,天空开始下起雷雨,电闪雷鸣。
又一阵雨开始倾盆而下,房间一片漆黑,偶尔会有无声的闪电闪过,勾勒出泄在窗户上的条条雨迹。霍法脱下衣服,仰面躺在坚硬的床垫上。
飓风捶打着巴黎,当窗户瞬间变亮时,炸雷也响彻整个房间,闪电的残留影像映在他的虹膜上。
经历了一整天乱七八糟事情的霍法靠在床垫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大脑中翻腾着一些斑驳陆离的梦境,让他睡得也是极其不安稳,睡梦中,他总是不自觉地会梦到过去的一些记忆片段,好的坏的......
第二天一早,雷雨停歇,霍法头发乱糟糟地顶着个黑眼圈就起床了。他看着空荡荡的箱子,唉声叹气。
洗漱完毕,走出屋子,来到塞纳河畔,诺伯正戴着个墨镜看着报纸,坐在路口的木椅上等他了。
霍法走到他边上,没精打采地打了声招呼。
“早,收拾好了么?”
“好了。”
诺伯把报纸一合:“我打算带你去雅温得,去了那里,不可能有人找到......等等,你咋了,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遭贼了。”
霍法黑着脸说。
“一点财产全被偷完了。”
“遭贼?”
诺伯惊了个呆。
“什么江湖大盗能把你东西偷了,你不是个精神和感知至上的巫师么?”
“行了,别说了。”
霍法勉强打起精神,“雅温得,那是什么地方?”
“非洲。那里有一个部落武装组织愿意花高价购买我们的武器。我们得在五号之前把东西送过去。”
“今天几号?”
霍法随口问道。
“九月一日。”诺伯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连时间都记不住。”
九月一日,霍法一愣。
如果是往年,这时候他应该坐上了前往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才是。
回忆让他稍微有些惆怅,他甩甩头,将那丝念头扔出脑海。
“走吧,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他平静说道:“这地方和我犯冲,太晦气。”
......
......
一路无话,二人来到了位于塞纳-马恩省的北岸的港口,打算从这里一路出海。
到这里之后,霍法发现整个港口挤满了人,人群比肩接踵,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迷茫和恐惧。那些都是被收容的犹太人,他们即将从法国被转移到德国。
码头上停泊着数台运输船,无数身穿黑色皮大衣的士兵持枪站在码头附近。那些犹太人一个个排着队,在士兵的监管下登上运输船,等待他们的命运无一例外都是被送进集中营,然后死亡。
“这些人会遭报应的。”
诺伯叹道。
“报应......谁来?”
霍法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诺伯附耳警告:“那也不是你,别多事,上了船我们就离开。”
两人正打算离开,霍法的脚尖却碰到了一支玻璃管,他下意识的垂头一看,原来是一根老式的注射器,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细微的魔力波动。
出于好奇,他弯腰将那根注射器拾起,用鼻子闻了一下。
常年的魔法教育和炼金学精通立刻告诉了他针管里曾装的物质。
“强效魔力恢复药剂,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喃喃道。
诺伯问道:“什么?”
霍法眼睛飘向了远处,仔细一看,地上还不止一根,而是每隔几步就散落着几支废弃的玻璃管。
顺着玻璃管走了一路,他居然发现河边有几个穿着黑袍的德国巫师,他们正挨个挨个的给那些衣衫褴褛的犹太麻瓜脖子上打针。每打一个,才放行一个。
地上有几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未拆封的魔力恢复药剂。
这反常的举动令霍法咂舌。
这些**巫师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给麻瓜注射魔力恢复药剂,麻瓜体内没有魔力,这玩意注射进去一点用都没有。
诺伯跟过来也看见了,他低声惊呼:“钱多的烧的慌么?”
话音未落,他便闭嘴,拉着霍法匆匆离开了那群行为怪异的德国巫师。
......
......
码头除了那些运输犹太人的军舰,还停泊着几艘不大不小的邮轮,它们都是通往各个德占区和轴心国的船只,根本没有任何船会通向任何同盟国。
可就在诺伯准备拿票登船之际,一队持枪士兵又从远处走来。
“等一下。”
看见检查的士兵,诺伯轻车熟路的取出几份文件。然而士兵却摆摆手:“今天不允许登船,你们先回去。”
霍法微微一愣。
诺伯:“不对啊,前几天不都是可以放行的么?”
“前几天是前几天,最近我们要查一名逃犯。”
士兵不耐烦地打开了诺伯试图贿赂的手掌。
“过两天再来吧。”
诺伯和霍法对视一眼,“过两天......行吧,过两天就过两天。”
离开了邮轮码头,诺伯满腹疑窦地摸着自己下巴,“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德国佬干嘛突然封锁码头!”
霍法想到昨晚那敲开自己大门的盖世太保,说道:“他们好像在找人。”
“找人,找谁,找你么?”
“不......他们没在找我,在找一个女的。”
“女的?”
“女的,”霍法手指了指眼睛,“一个白内障的女人。”
“白内障?”
诺伯狐疑:“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
霍法刚准备和诺伯分享一下自己昨晚疯狂的遭遇,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霍法眼帘。
在桥对岸,一个穿着修道院衣服的修女低头匆匆走过。看见那身修道袍,他当即就把诺伯推开。
诺伯:“你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三步两步地冲到了桥对岸。那个修女侧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站住!”
霍法顾不上惊吓到别人,他双手用力将人群分开,奋力追了上去。
那个修女恍若未闻,径直朝前走去。但她也被拥挤的人群堵到了,一时间速度奇慢。
很快,霍法就追上了对方,一把将手搭在对方肩膀,用力按住往回一掰,
“喂!”
那修女被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来。
霍法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狞笑,虽然昨晚非常黑,对方也画着乱七八糟的烟熏妆,根本看不清原来面目,但对方脸上那标志性的伤疤还是让霍法一眼认出她来。
毫无疑问,这正是昨晚莫名闯入他家,并偷走自己魔力手套和一万法郎的女窃贼。
看着对方愕然的表情,霍法一把拉住了修女的手腕:“逮到你了。”
那名年轻的疤脸修女一愣,用力挣了两下。
“喂,你谁啊?”
“装,再装!你当我白痴呢?”
霍法冷笑道:“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偷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们今天没完!”
眼见发生了争执,周围等待登船的旅客全都看了过来。
修女表情变得有些惊恐,她四处打量一眼,随后暗暗用力,气急败坏道:“你放手!”
霍法一看对方压根就没有还东西给自己的意思,甚至都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地恼火万分。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修女胳膊:
“看你人五人六的穿个修道袍,装傻充愣这么娴熟?”
修女怒道:“你神经病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霍法气笑了。
眼见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万一引来了德国巫师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他息事宁人低声说道:“混账,你要缺钱,我给你一千法郎,但你把我的手套还给我,那东西给你你没用......”
啪!
话没说完,回答他的是而清脆的响亮一巴掌。
修女涨红了脸,“你是不是疯子,谁拿你东西了?”
“嘘~”
周围路人看戏的发出啧啧惊奇声。
霍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傻了,他一点点睁大眼睛,脸色阴沉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霍法手腕用力,直接把她拖进巷子。
修女奋力挣扎,“神经病,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救命.....”
旁边几个看戏的面面相觑,其中有两人想要上前,却被同伴拉住。
也可能是这年头人命如草芥,人人都急于自保。也可能是霍法精神力场威慑太大,或者干脆是这修女长得太丑。
她喊了几嗓子居然没一人过来救她。
霍法干脆利落地一手把疤脸修女按在墙壁上:“喊!不还我东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你是谁,你要干嘛?“
“手套还给我,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保证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法点点头,“行,杜兰特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杜兰特?”
“你果然没和我说过一句真话。这是你逼我的。”
霍法把手伸到她袍子口袋里,摸索起来。
疤脸修女慌了,只见泪水在她眼眶打转,她开始哀求道:“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没有拿。”
霍法一看她这幅表情,首先觉得这不像是假的,但转念一想她昨晚的表现,当即笃定这家伙是在演戏。否则就是自己瞎了。
于是他心里暗骂一声戏精,另一只手把她翻了过来,想搜她的后腰。
这下修女嚎啕大哭起来。
“流氓,你放手!!”
可就在霍法即将把手伸向对方腰肢之际,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喊。
“住手!”
正找自己手套的霍法闻声停手,看向来人。想要知道这年头有谁还这么爱管闲事,打抱不平。
只见巷子口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个身影穿着灰色的袍子,脑袋光光的。是个女的,居然是昨天霍法见过的那个魔法部雇员,黛尔菲娜。
“克洛伊......”
黛尔菲娜快步流星地走到两人身边,上下打量着霍法,难以置信道:“巴赫先生.....”
“怎么是你?”霍法低声问。
“该问的是我。”
黛尔菲娜:“你在对她做什么,巴赫先生?”
霍法松开手指。刚一松手,那个疤脸修女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肩膀耸动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霍法指着蹲在地上的修女,“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黛尔菲娜没有回答,她首先蹲了下来。拍着哭泣修女的肩膀,“怎么了,克洛伊......?”
“他......他......他猥亵我。”
修女抽泣地说道。
“丑八怪,谁要猥亵你。”霍法胃酸翻涌,“你把东西还给我,然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黛尔菲娜:“克洛伊,你拿别人东西了?”
“污蔑,不要脸地诽谤,”
哭泣的修女站起身,红着眼睛气急败坏地指着霍法的鼻子骂道:“狗才拿过你东西,我压根就没见过你!”
霍法叉腰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擅长演戏的家伙,演技已经臻至化境,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