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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纠结于名     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宝藏

    1913年,非洲,乞力马扎罗山

    坦桑尼亚边界某小镇。

    一些因战斗而引燃的零星火光照亮街道。空气中的燥热如同沸腾的岩浆,夜色的笼罩下。一排战马从山路上狂奔而过,马蹄踏在黄土地上卷起漫天灰尘。

    马尾拖拽着一群少女,那些少女双手被束缚,在绳子的牵引下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马背上,一个个穿着黑色束肩装的英国士兵背着霰弹枪,举着火把,神色之中充满狂热,他们正在回兵营的路上。

    回到兵营外围,士兵跳下马背,一群士兵拖着几个黑人少女,在山地上拖行。被士兵反剪双手的女人衣衫不整且披头散发。容貌都颇有几分姿色,有得甚至还没有成年。

    这些都是一些苏库马女人,而施暴者则是一些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兵痞,他们满脸急吼吼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这片土地在正处英国高压管治之下,没人会在意一群黑人会怎么样。

    这时,三匹战马由远及近,停了下来,马背上骑着三名穿着蓝色帆布军装的列兵。

    一名有着少年模样,银色头发,白皙皮肤。

    一名青年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

    最后一名青年有着黑色头发,蓝色眼睛,嘴里叼着一根草,显得颇有些吊儿郎当。

    骑在马背上的金发青年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乱象,脸上没有狂热,只有淡漠。

    他身边的黑发男人察觉到同伴流淌于冷静外表下的狂热,他吐掉草根,低声警告道:

    “别惹事,格林德沃,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这时,一个十岁多大的姑娘从马蹄下被拖拽而过。

    她惨叫着,半边脸颊高高鼓,可以看到上面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右眼已经被人打的完全睁不开,肿的只露出一条缝隙,鼻间和嘴角渗出的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做工粗糙的衣服显然是被人用蛮力撕坏的,裸露黝黑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划痕和鲜血,看上去有些刺目。

    男人没有说话,握住缰绳的手掌却已然握紧。

    黑发青年还想说话,一只手臂阻止了他。

    原来是为首那名骑在马上到银发少年调转马头,“快点完事,盖勒特,别暴露身份。”

    盖勒特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点点头,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朝那一队士兵走去。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一个光头士兵正骑在那名少女身上,疯狂扭动。这是一个壮汉,满脖子纹身,肌肉发达至极。他喷着粗气一转头,眼睛通红。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准备施暴的光头男人转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着普通列兵制服的高个金发青年,于是他恶狠狠的说道:

    “干什么,德国佬,我劝你别多管闲”

    话音未落,回答他的是直接了当的重重一拳。

    砰!!

    肉肉相交。

    他被打出了鼻血,仰天倒在那个捂着胸口的女人身上,女人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

    捂着鼻梁的光头壮汉迅速爬起身,咆哮道:“你想死,小畜生?”

    盖勒特冷漠的看着他,脱下手套,活动了一下脖子。再度一拳在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接把他砸的翻滚着撞进人堆之中。

    这下,那群施暴女俘虏的士兵全都看了过来。如同点燃炸药的导火线,空气中的欲望眨眼间转化为了暴力,氛围狂暴异常。

    一队士兵迅速包围过来,他们之中有人裤子都没提,黑乎乎的浊物就这样晃荡在空气中。

    光头壮汉爬起身,一指盖勒特格林德沃。

    “打死他!”

    “打死这个德国佬!”

    人群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两名士兵架住了盖勒特的肩膀,那名光头壮汉借机一拳一拳的砸在盖勒特的小腹上。

    “杀了他!吃了他的肉!”

    “喝他的血!!”

    在狂热的呼喊声中,盖勒特挣脱了束缚,毫不犹豫还以颜色。一脚踹在光头男人的小腹上。

    抓着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直接将两个束缚自己的士兵过肩摔砸在地。

    广场上厮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另一边,骑在马背上的黑发青年看着泥土中打作一团的混乱战局,皱眉的看向银发少年:

    “你这么纵容他?”

    而法蒂尔则淡定的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支烟:“他是我的学生。”

    “那我呢?”

    雅各有些不满的问:“表哥的话可以不听么?”

    法蒂尔看了他一眼,往他脸上吐了口烟,没有说话。

    ????混乱的战局迅速清晰明了起来,盖勒特吃了几拳之后,迅速依靠反击打到了数名麻瓜士兵,他的抗击打能力远超普通士兵。

    光头壮汉见自己同伴纷纷被金发青年击倒,他冲到一旁,抄起一把霰弹枪,拿着枪托就向盖勒特脸上砸过去。

    盖勒特没有用魔法,他反应极快的闪过枪托,反手重重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一击下勾拳砸的他眼冒金星,重重倒在地上。

    盖勒特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飞身上前,直接踩住男人的胸膛,连续三连重锤,狠狠的砸在大汉脸上,一拳比一拳狠。

    鲜血飞溅之中,那个彪形大汉的鼻子被硬生生的砸进了脸里。直砸的周围热烈的欢呼声变成了惊恐的低号,他依然没有停手。

    就连那几个被他所救的年轻女子表情都恐惧起来。

    法蒂尔眼神一凝,他弹掉香烟,把手插进腰间,准备下马阻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够了!”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军服,脚踩黑色高帮黑皮靴的矮个男人迅速走来,他肩膀有几道金纹,是一个军队上尉,他一把抓住盖勒特的肩膀,猛的将他拉开。

    鲜血一滴滴的从盖勒特的拳头上滴落,其中能看到森白的骨节,那个光头壮汉的脸被他打的血肉模糊,牙齿掉了一半。

    “都是什么情况,私自斗殴!”

    上尉怒喝。

    光头壮汉捂着脸,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哀嚎痛苦的嘶哑吼道,“海格上尉,是他先动手的。”

    “没见过女人?别在这给我丢脸!”

    上尉一声怒吼,一脚踹在光头的屁股上。

    “统统都给我关禁闭!每人关三天!”

    大批持枪士兵从另一边鱼贯而出,他们面色森然,显然不是这群欺凌妇女的乌合之众。这群士兵将在场的所有斗殴人员,全部绑了起来。其中也包括盖勒特。

    光头壮汉被两个士兵拉住向后拖去,他满脸鲜血咆哮:“德国佬,你老子等着,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盖勒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定的竖起中指。

    这个动作导致一根铁棍敲在了他的小腿上。

    海格上尉:“老实点!”

    他嘴里怒气冲冲的骂着盖勒特,眼神却盯着马背上的银发少年,眼神里没有多少波动和温度。

    法蒂尔也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上。任由盖勒特被两个士兵押送着,推进了兵营。

    黑发青年低声说道:

    “是诺伯海格,那个炼金师。”

    “不用你提醒我,雅各。”

    法蒂尔扔掉了香烟,调转马头。

    “我对同行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计划要变么?万一被他发现,我们寻找火龙蛋的计划可能会曝光。”

    法蒂尔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乞力马扎罗山山顶,思考片刻后。

    “不急,还是按原计划行事,我们先休整几天。等盖勒特把线索找到再说。”

    军队的禁闭室内黑漆嘛乌,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恶臭,估计是从前一些被关禁闭的士兵直接便溺在了这种地方。

    每天,除了送餐时间会打开一道透光的小缝,其他时候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身处这样的环境中,盖勒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双手平放膝盖上,黑暗和孤独让他清醒。想到自己在德姆斯特朗上学的那几年,他甚至觉得这地方还有些亲切。

    虽然他想要离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天,也可能有好几天,禁闭室的大门轰然打开。

    穿着棕色军服,蹬着高帮皮靴的男人出现在禁闭室门口,他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糖果,手里转着一根军棍。

    盖勒特认识这个男人,诺伯海格。明面上,他是一个英国籍的上尉,驻扎在坦噶尼喀,但实际上他是英国一名小有名气的炼金师,对生物学颇有研究的炼金师。

    “出来吧,佐罗。”

    诺伯淡淡道。

    盖勒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诺伯按住他的肩膀,手掌伸到他的腰间,一把抽出了盖勒特的魔杖,将他推出了禁闭室的大门。

    门外,艳阳高照,黄色的平原上有几只野羊又小又白的身影,远处是一群斑马,在绿色灌木的映衬下,显得白花花一片。

    而在这些景色之中,不和谐的缠绕着一道道道铁丝网,铁丝网中间坐落着一座又一座的半球形石质碉堡,其中有大有小。

    其中,盖勒特看见几天前与自己交过手的那个光头壮汉蹲在碉堡高处,他脸上缠着绷带,一边抽烟一边阴测测的看着自己。

    他身边一些抽烟的士兵站了出来,粗鲁的向盖勒特比着中指:

    “喂,大白兔,昆卡托我向你问好!”

    “德国佬,洗干净嘴巴!”

    “我会用xx塞到你吐。”

    海格也没有阻止这些兵痞的意思,就这样带着盖勒特一路往山路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你在这里挺受欢迎啊,入伍多久了?”

    “两年。”

    盖勒特目不斜视的跟在上尉。

    “两年。”

    上尉轻笑一声。

    “真有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麻瓜军营,来到了海拔五百米左右的半山腰处,这里,麻瓜兵营里嘈杂的声音已经若影若现,几近消失。十几只鸟在天空中盘旋飞翔,地面上留下了它们快速移动的影子

    盖勒特表情凝重,四面八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和精神力场告诉他,这里不止一名巫师。

    1913年,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巫师世界。各个派系,各个民族之间彼此倾轧。各方势力都在展开着激烈的军备竞赛,作为世界最隐秘也最尖端力量的巫师,同样也不能免俗。

    两人沿着山路,来到一出巨大的石拱门附近的时候,三个穿着麻布长袍,拿着弯钩魔杖的人影出现。他们身上涂着斑斓的油彩,眼中毫无感情。这是三个非洲祭祀。

    “干什么,禁地不要乱闯。”

    其中一个非洲祭祀用冰冷的英语说道。

    诺伯抽出一张羊皮质,笑眯眯的递了过去。

    “我是英国魔法国际事务司的外交大使,我们想参观一下所罗门王的墓地。”

    那名扎着麻辫的黑人巫师接过羊皮质看了一眼:“他呢?”

    “他是我属下。”

    诺伯非常礼貌的说道。

    三个巫师让开一个身位,“十分钟,十分钟后离开,只准参观墓地。”

    诺伯点点头,拍了拍盖勒特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石拱门。

    刚一进入,拱门便产生了如水纹般的波动,两人被传送到了乞力马扎罗半山腰的一处空地旁,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堆,石堆上刻着几个看不懂的文字,看起来颇有些凄凉。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盖勒特问诺伯:“这里可不像是上尉的办公室”

    “我要合作。”

    诺伯直接打断了他。

    盖勒特心中咯噔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什么?”

    “我知道你们来乞力马扎罗山找什么,我要合作。”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盖勒特不动声色的嗤之以鼻。

    “你当我是傻瓜?”

    诺伯海格冷笑的抽出一张羊皮纸:“真巧,我几天前从你们兄弟三个的营帐边“捡”到了这玩意。”

    看见那张羊皮质,盖勒特瞳孔一缩,眼神立刻危险起来,他上前一步,却立刻被一只魔杖顶住了下巴。

    “放松点,列兵。”

    诺伯笑道,眼中带着戏虐。

    “只要我一句话,下面那群黑鬼马上就会上来。”

    他抖开了羊皮质,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非洲土著文字。

    “正巧,我斯瓦西里语学的不错,你想我帮忙翻译一下么?”

    盖勒特脸色阴沉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

    “龙类,最伟大的生物,最卑劣的生物,自然的宠儿,最高效的杀戮武器,战争机器。唯有最不同寻常,最具精神力量的巫师方能驾驭。

    我将一生最后的伙伴送归非洲最高的山峰,等待有朝一日被人唤醒,将世界带入理想的国度——阿加雷斯瓦沙克。”

    诺伯:“阿加雷斯瓦沙克,你知道那是谁么?”

    盖勒特:“一个驯龙师。”

    “历史上最伟大的驯龙师,所罗门72魔神之一,在他的驯龙术达到巅峰之际,有超过三百头火龙为他服务,在1373年,他一人就可以抵挡一国军队。

    诺伯收起羊皮纸,指了指头顶:“非洲最高的山峰,嗯?还要装傻么?格林德沃。别告诉我你们大老远来乞力马扎罗是来旅游的。”

    “然后呢?”

    盖勒特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样?”

    “合作,我可以带你们几兄弟去乞力马扎罗山顶,没有我,你们根本进不来这里。作为报酬,我需要总收获的四分之一。”

    盖勒特:“如果我说不呢?”

    “我就把你们的目的告诉刚刚那群守墓的黑鬼,要我说,非洲这边的巫术还是有些门道的。”

3、间隙

    山腰上,一股狂风吹过,两人身上的军装猎猎作响。诺伯收回魔杖,把魔杖插回腰间,抱着胳膊,等待着盖勒特的回复。

    盖勒特眯起眼睛,这些年,他们千方百计的潜入各个秘境,在世界四处奔波,寻找火龙宝藏的线索,没想到临近旅途终点的时候居然被人察觉到了端倪。

    他不知道这在不在自己老师的计划之中,不过他并不想贸然做出决定,面前这个青年炼金师,好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思索片刻,他抬起头:“这样好了,你先让我去山顶看看,如果在时隔五百多年之后,我还能在山顶找到一颗龙蛋,或者一头火龙,你大可和法蒂尔亲自去谈交易事宜。”

    诺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怀疑,似乎不相信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盖勒特:“怎么,你不愿意?”

    诺伯摸着下巴思量片刻,抓着了盖勒特的手臂,“我们一起上去。”

    话音刚落,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乞力马扎罗山的山顶,挤出幻影移形的瞬间,冷风如刀锋一般割在皮肤上,窒息感瞬间涌上盖勒特大脑,这里是海拔五千米的高度,氧气分外稀薄。山顶覆盖着终年皑皑的白雪,深的地方几乎没过脚踝。而在他脚下炎热的非洲大陆,遥远的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伸着脖子四处一看。入眼见有一个直径2400米、深200米的火山口,口内四壁是晶莹无瑕的巨大冰层,底部耸立着巨大的冰柱,冰雪覆盖,宛如巨大的玉盆。景色美丽且迷幻,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

    盖勒特站在山顶远眺,身边传来噼啪一声脆响,另一个人影幻影移形来到了他身边。

    诺伯海格幻影移形站在山顶皱眉,

    “就这里?这里有火龙……?”

    “我不知道,你带我上来的咯。”

    盖勒特耸耸肩。

    “你什么态度?”诺伯阴沉的问。

    盖勒特根本不为所动,纵身跳下冰层,到处看了起来。

    诺伯狐疑的看了盖勒特一眼,也跳下冰层,到处找了起来。

    火山口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温度极低。很难想象这里是的纬度接近赤道。盖勒特虽然看似不经意,但眼神的余光一直牢牢的锁定在诺伯身上,手掌按着腰间的魔杖杖柄。

    这里他自己也没有来过,更不知道传说火龙宝藏的位置。他只是听从法蒂尔的吩咐,过来寻找墓穴存在的线索。老实说,他也很惊讶,这地方到处都是冰块,火龙在这里,真的能生存么?

    走到一处巨大的蓝色冰层附近时,盖勒特眯起眼睛,心脏一抽,他感觉到了什么。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精神力量。这股精神力量极其微弱,不仔细感知,是察觉不出来的。

    他微微扫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诺伯,显然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依然伸着脖子,到处观望。

    盖勒特稍微放心一点,他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的环境,脚步一点点的移到冰层边缘。

    在巨石的边缘,他找到了这丝精神能量的来源。在冰层的角落,他在一块透明的冰层下,看到铭刻着一个细微的圆环标记的石头。

    那圆环里面有一个三角和竖长条,凿刻的非常随意简朴。

    盖勒特立刻明白,自己找到地方了。

    他不动声色的咬破自己手指,在冰面做了个鲜血标记,标记隐没在冰层之中。随后,他若无其事在附近晃荡了一圈,回到了诺伯的身边。

    诺伯立刻转头,颇有些恼火问道:“他妈这里有什么,鸟毛都没有一根?”

    “你怎么不去问阿加雷斯瓦沙克本人呢?”

    盖勒特遗憾的耸耸肩:“要我说,这里的面积还没有十平方公里,如果有龙,我想你早就看到了。”

    “你有没有感受到魔法的痕迹?”

    “你是巫师,又是国际上大名鼎鼎的炼金师,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诺伯焦急:“信上明明写着,阿加雷斯的宝藏就在非洲最高峰。”

    “也许你捡到的那封信是恶作剧呢。”盖勒特说。

    这句颇有些嘲讽的话让诺伯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盖勒特斜了他一眼,息事宁人道:“也有可能在其他山上,不是么?非洲大陆上这么多山呢。你敢说最高峰就一定是这一座?”

    诺伯阴沉的脸色稍有好转。

    “真的?”

    “你不去找一下,怎么知道真假。”

    说完,他把手一伸:“魔杖还我,再不下去,那些非洲巫师要察觉到端倪了。”

    诺伯还有些犹豫。

    盖勒特:“拜托,你不是要合作么?哪有没收合作伙伴魔杖的道理?”

    “那倒不至于。”

    诺伯取出魔杖递了过去。

    “我回去查查资料,有线索再来找你。”

    山下的军营内,天气炎热的就像蒸笼,非洲大陆的中午,太阳毒辣的可怕。

    黑发青年雅各波汉坐在行军床铺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那名银发少年。

    法蒂尔德拉塞斯正拿着一只肉虫子,逗弄着一只相貌奇特的幼龙。

    那只黑色的幼龙只有巴掌大小,它就像一团烟雾一般,缠在他的手指被阳光照射出来的阴影中,不断盘旋。

    “喂,法蒂尔,你不会真的信任那小子吧。”

    突然,雅各问道。

    法蒂尔差异的抬起头:“什么?”

    “我说,你才是驯龙的人,干嘛老是带着他呢。”

    “我为什么不带他?他是我的学生,跟了我十几年了。”

    “但他毕竟是个外人。”雅各说道:“你这样把家族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有想过万一他将来反水怎么办?我可不想全天下的人都学会你家的驯龙技巧。”

    “雅各。”

    法蒂尔手指一抖,收回黑色的烟雾。

    “我信任盖勒特就像信任自己一样。”

    “不知所谓,你这信任从哪里来的?”

    雅各撇撇嘴,不屑道:“我可是听说,他被德姆斯特朗开除过,对么?”

    “谁没被开除过。”

    法蒂尔懒洋洋的说,“学校可不是聪明人呆的地方。”

    “切。”

    雅各不屑了一声,“算了,不争论这个,我们要不要去酒吧里玩玩?”

    “只是喝酒么?”

    “你要是个女的还差不多。”

    法蒂尔叹了口气:“波汉,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姐姐已经很久了么?”

    “真是,我又不会和她说。”

    雅各挖了挖耳屎,“出来这么久,憋都憋死了。”

    法蒂尔揉了揉太阳穴。

    “拜托,你自己出去玩吧,就当帮我忙,可以么?”

    雅各挑了挑眉,叼起一只烟,把军装甩在肩膀上,“你这家伙,和小时候相比,变化可真大啊。”

    “嗯哼。”

    法蒂尔一副不是很想理他的表情。

    雅各颇有些无趣的伸了个懒腰,挑开帘子钻出营帐,来到了部队附近的酒吧。

    这里是军官用于休息的地方,列兵自然是不能进来的。不过这对于巫师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弹了弹手指,身上的列兵军装就变成了少尉军装。

    他在吧台前要了杯啤酒,这时,他看到旁边有一名独自喝着啤酒的女人。

    她二十五岁左右,穿着吊带背心,戴着一顶草帽,金色头发,看起来像是一名战地记者,长得高鼻大眼,很是漂亮。

    雅各正无聊着,于是便端着杯子便坐了过去,“嘿。”

    女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嘿。”

    雅各:“我想,你的钱在这里用不了了。”

    “怎么,你请客?”

    雅各对酒保说了句:“下一轮我请。”

    女人白了他一眼,“走开,我对你没兴趣。”

    “只是在某些方面没兴趣吧,小姐。”

    他嘻嘻一笑,伸出手:“雅各。”

    “黛西。”

    酒保端上酒,雅各把酒杯推过去。

    “我刚刚一直在看你,黛西,我觉得你的工作有点幸苦。”

    “你又知道我做什么工作的?”女人没好气的说。

    雅各贴近了一点,调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可以做一份让你开心的工作,无论那是兼职,全职,还是钟点工,都可以。”

    “我可以把你炒了么?”

    女记者忍俊不禁的拢了拢头发。

    “当然。”

    雅各举起杯子。“受点工伤最好了。”

    两人杯子碰了一下,越坐越近。

    下午两点,盖勒特摸着帽檐,低着头,和一些士兵擦肩而过,他并不想引起其他的争端,毕竟他几天和军队里的人起了摩擦。

    回到营地后,他却发现自己的老师法蒂尔翘着二郎腿坐在营帐外面,拿着一根烟,一副又恼火又无奈的表情。

    “怎么了?”

    盖勒特低声问:“你怎么不进去?”

    法蒂尔无奈的指了指身后,盖勒特侧头一听,就听见营帐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声,掀开帘子一看。

    他看到雅各和一个金发女记者正在床榻上翻来滚去,衣服掉了一地。空气中充斥着青春和成长的气息。

    盖勒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放下了帘子。坐在了老师法蒂尔的身边。

    “别见怪,他就这样。”

    法蒂尔叹了口气,肩膀撞了盖勒特一下,笑道:“怎么样,找到了么?”

    盖勒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看见这表情,法蒂尔神色一振,喜出望外:“你找到线索了?”

    “没错,你是对的。那家伙果然和死圣有关。”

    “太好了!我这就去和雅各去说。”法蒂尔激动的就要转身往营帐里钻。

    可一听这话,盖勒特脸却沉了下来,他拉住了法蒂尔,指着营帐,“你真的觉得那家伙靠谱,那个用屁股思考的家伙?”

    法蒂尔一愣:“盖勒特?”

    “听着,法蒂尔。”盖勒特低声强调: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我们两个的!雅各波汉?哈,他根本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理想。他只想赌博输到没钱了,于是就凑过来。他只想挖到龙蛋卖上一大笔钱,好继续做他的花花公子。”

    “啊”

    法蒂尔叹了口气:“又来了,盖勒特,你忘了,我们线索是怎么来的?我们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走到现在这一步,雅各是我的家人,更是我朋友,我不能就这样抛弃他。”

    “我们的理念远超一个家族,一个国家,你不应该为了”

    “够了。”法蒂尔声音严肃了一些:

    “盖勒特,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下好么?”

    盖勒特沉默的看着远处非洲大陆的斑马,没有说话。

    法蒂尔靠近了一点,

    “嘿,就这一次,我保证,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带其他人参与我们的冒险。”

    盖勒特盯着老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你知道诺伯海格么?”

    “我知道,那个炼金师,怎么了?”

    盖勒特:“我还没告诉你,那家伙也是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营帐的帘子被一个黑发青年掀开,半果的雅各走了过来,他系着裤带,笑眯眯的问盖勒特:“你上了山顶了么?”

    伴随着他的问话,一个露肩女人从帐篷内走了出来,她深深的吻了雅各一下。这个动作引得盖勒特再度皱眉,他转过头去。

    察觉到盖勒特的不悦,吻女人的雅各轻笑一声,拍了拍女记者的臀部,“晚上见。”

    女人满眼含春,施施然的抱着外套走掉了。

    盖勒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冷淡至极:

    “上去了,但是是海格那家伙和我一起上去的。”

    雅各眯起眼睛,揉起了下巴。“这样啊,他知道了多少?”

    盖勒特:“多到他想分一杯羹。”

    “分一杯羹”

    雅各表情微变,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看向法蒂尔:“你有什么想法。”

    法蒂尔稍稍思考片刻。

    “他知道线索么?”

    “不知道,我掩盖了线索,现在他以为宝藏在其他山顶。”

    “好。”

    法蒂尔果断说道:“今晚军队里有一个庆功晚宴,所有军官都要参加。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乘那个诺伯没注意,先进去再说。”

    盖勒特格林德沃看了雅各一眼,吮了下牙花,没有说话。

4、精神至上

    夜幕降临,火把再次燃起。兵营的士兵开始了醉生梦死般的歌唱和宴会。到处被点燃着篝火,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烤肉的香味,人群粗鲁的放声大笑。

    而在军营角落一顶不起眼的帐篷里,法蒂尔迅速的往皮箱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器皿,他那个皮箱被施加了无痕伸展咒,怎么装也装不满。

    在他收拾皮箱的时候,盖勒特则靠在营帐外,面无表情的看着黛紫色天空,非洲的天空纯粹的就像玻璃,其中点缀着一些银色的小星星,很是美丽。

    雅各没什么事干,于是他点着一根烟,站到盖勒特身边问:“嘿,你在想什么?”

    盖勒特不看他,只淡淡说道:“那些士兵,他们在唱歌。”

    雅各看着远处那些饮酒高歌的士兵:“多半是喝多了吧。”

    “也许吧,但他们很满足。”

    盖勒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他们怎么能对自己渺小的人生感到满足,这可悲的战争世界,还有那日复一日的无趣工作。”

    雅各一愣,摇头晃脑,“他们有酒喝,有妞泡,说不定还有老婆孩子在家等他们。你呢,你又有什么,格林德沃。”

    “理想。”

    盖勒特盯着雅各。

    “等我找到了龙石岛,我的理想会让生命达到这群蠢货难以企及的高度。”

    雅各抽烟的动作一滞,他稍怔了一下后,扔掉香烟,表情不爽,有些欲言又止。

    而这时,法蒂尔终于收拾好了行李和器具,他拎着一个箱子站在盖勒特身边。

    “我喜欢你的思维方式。”

    法蒂尔说道:“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乐观。”

    盖勒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抽出魔杖,稍微一转,两人便幻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等他们走远,雅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咕哝了句:“自命不凡的蠢货。”

    说完,他抽出魔杖在手臂敲了一下。

    “迪斯勒隼门特。”

    他的身形波动了一下,身体和背景融为一体,消失在空气中。

    三人沿着山路一路乞力马扎罗山顶走去。走到海拔五百米左右一处无人瀑布附近的时候,他们停下了脚步,退出了幻身状态。

    雅各看着法蒂尔:“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法蒂尔点点头,他打开箱子。取出几块水晶石和几罐施法材料,在地面迅速摆弄起来,很快,一块简易的传送阵就出现在石头上。

    “会被那些黑鬼发现么?”

    雅各有些不放心。

    “动作快点,拿到东西直接幻影移形走,他们发现不了。”法蒂尔看向盖勒特:“盖勒特,你标记做好了吧?”

    盖勒特点点头。

    雅各站起来,三人手拉手战成一圈。盖勒特再度咬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在传送阵内,传送阵燃起猩红色的火焰,三人眨眼之间消失在原地。

    等重新出现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盖勒特白天留下鲜血的位置。

    “这里。”

    盖勒特伸手一指,指着冰面下的标记。

    法蒂尔蹲了下来,手掌颤栗的抚摸过那个圆环三角图案,喃喃道:

    “死亡圣器,传说中死神的标志。果然是最顶级驯龙师的传承。”

    “你能打开它么?”

    雅各问。

    “我尽力。”

    法蒂尔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罐晶莹的蓝色粉末,蘸了一点,按在了石墙上,比比画画,那蓝色粉末触碰到石墙,眨眼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如同碰见了海绵的水。

    不一会儿,法蒂尔站了起来,挥舞魔杖。整面石墙如水纹一般波动起来,一道闪亮的蓝色火焰顺着石墙燃烧,逐渐形成一个圆,圆中包裹着一个三角,三角里又出现了一道竖杠。

    非洲大陆最高的山峰上,死圣的标志缓缓燃烧。

    法蒂尔满脸潮红,他大开大合的挥舞魔杖,如同乐队指挥在演奏达到高潮时一样,重重一点。

    整面石墙瞬间被燃烧出一道蓝得耀眼的拱门轮廓,拱门里那块死圣标志的岩石消失了,露出一个门洞,里面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滴,还没说话,雅各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撞开他,往山洞内走去。

    洞看起来很黑,但其实并不深。不久后,三人一前两后的顺着老旧裂损的地道来到了山洞底部。这里的黑暗浓厚,稠密,什么都看不清,好似链接着深渊。

    三人不动了,空气中弥漫的低温让他们纷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冷,实在是太冷了。

    就像来到了一个超低温的冰柜一样。

    盖勒特试图点亮魔杖,但他试过荧光咒后,却发现自己的魔力流动的就像老旧管道里的沥青,运转十分艰涩。

    一旁的雅各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抚摸了一下墙壁,吐了一口白雾,结结巴巴的说道:“禁禁魔领域,看来这里不允许使用魔法。”

    这时,法蒂尔从箱子里取出几块小型金属,有条不紊的组合在一起。随后他按住金属块,抑扬顿挫的低吟几句咒语:

    “蹒跚汝之后,所视吾之求。”

    怪异的咒语刚完,那几只金属块顿时燃烧起来,并且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闪耀着蓝色光泽的兽影。

    兽影高达近十米,顶端分出三个头,它眼中射出刺目的蓝光,划破黑暗,照在墙壁上。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

    三个方向都是盖勒特,法蒂尔,诺伯三个人脑袋朝着的方向。

    盖勒特一动脑袋,他顶上的那只兽脑也动起了脑袋。看向了另一个地方,那片地方正是盖勒特目光所及的地方。

    意思。”

    雅各胡乱的把脑袋甩来甩去,如同得了癫痫的病人。顶上的那只兽影也把脑袋乱七八糟的甩来甩去。

    “这家伙会模仿我的动作么?”

    “快一点,这是灵能照明,支撑的时间不会太久。”法蒂尔说道。

    三人借着光亮,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他们眼前是一副十分怪异的景象,这是一片方圆数百平米的圆形空间,空间顶上是乞力马扎罗山顶厚重的冰层。

    而地面则是祭坛一般的圆整地面,在地面上,无数龙类的骨骸如化石一样深卡其中。摸上去凹凸不同。就好像有人在这些龙类还活着的时候,用水泥把它们浇灌塑封于此。

    连接顶部和底部的则是一根根大腿粗细的石柱,这些石柱上面粗,中间细,在一人高的地方断开,数量大概有上百根,每一根里面都有一悬浮着一颗龙蛋。

    其中有黑色的,蓝色的,绿色的,星点的,带纹的,豹纹的,甚至还有透明的。

    法蒂尔一个个的看了过去,看了一排后,他低声惊呼:“天啊,天啊难道那些灭绝的龙蛋都保存下来了么?”

    看见那些卡在石柱中的龙蛋,雅各的眼睛一下亮起了金光,好像一个守财奴看到了一吨重的黄金一样,他不顾低温,奋身扑了上去,伸手就向一颗黑色龙蛋拿去。

    然而那龙蛋氤氲的冷气瞬间降他冻伤,他惊呼一声缩回手,法蒂尔恼火的拍了他一下。

    “莽什么莽?这是古代的低温魔法,手指不想要了?”

    雅各吮吸着手指,心有余悸的嘟囔了几句什么,没再莽撞。

    盖勒特冷冷的看着他的动作,说老实话,第一眼看见这些东西的惊讶之后,他倒没有太多兴奋。自己的老师兴奋是因为他来自传统的驯龙家族,对龙类有着天然的痴迷,而雅各兴奋大概是想那这些龙蛋去黑市上换大把大把的金加隆。

    而对他来说,这些龙蛋也仅仅是一些外物,也许可以让他的事业更快捷的更上一份楼,但并不能让自己境界得到提升。

    法蒂尔在龙蛋边打开箱子,从箱子中拿出一只干枯的手臂,他微微一按,手臂亮起银色的光芒,他小心翼翼的将干枯的手臂伸进石柱缝隙之中。枯手自动张开,死死的握住龙蛋。

    拿出龙蛋后,法蒂尔又取出一枚金加隆。干枯手臂上竟然张开一个嘴巴。他把金加隆放进手臂嘴里,那只手臂发出满足的吞咽声,手掌松开了一点。

    一连塞进去十个金加隆,那只手臂才彻底松开。

    “光荣之手,这烧钱玩意你都有。”

    雅各捧着箱子,小声感叹。

    “别多嘴。”

    法蒂尔喝止他,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龙蛋,将它放进箱子里。做完之后,他又走到另一个龙蛋面前,如法炮制,那只光荣之手一次次的从极度寒冷中取出龙蛋,但吞噬的金加隆也一次比一次多。

    就在法蒂尔取龙蛋的时候,盖勒特有些百无聊赖的在这座地穴中闲逛起来。走着走着,他来到了这片大型储藏龙蛋地穴的中间。

    这里,若影若现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一只孤零零的龙蛋摆在最中央的一根石柱中,和其他龙蛋不一样的是,这颗龙蛋表面泛着微微的彩色光芒,霎是好看。

    他本来对这玩意没有多少兴趣,可这颗龙蛋的石柱上,竟然有一排被凿刻上去的字迹,这字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

    “法蒂尔?”

    盖勒特轻声呼唤自己的老师。

    身后取蛋的法蒂尔听到声音,带着雅各赶了过来,“怎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盖勒特指着那排字,不知为何,他对这座大厅里唯一的一排字很感兴趣。

    法蒂尔侧头读了片刻,

    “阿拉伯语,痴愚之人,从一而终,是为大智。”

    “这是什么意思?”雅各不解的问。

    “意思是一辈子只干一件事的蠢人,其实就是聪明人。”法蒂尔解释道。

    听他翻译完,雅各露出不知所谓的表情,他耸耸肩,兴致勃勃的把光荣之手伸进柱子中,取走了那颗斑斓的龙蛋,但无论是法蒂尔还是雅各,都没有对这个龙蛋表现出过多的好奇。

    盖勒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排字。眼睛一酸,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他心中的某个点,让他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不知为何,他能够理解这排简单字里蕴含的能量。

    “从一而终,这就是你对生命的理解么?只是,得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他抚摸着这一排字,喃喃自语。他从这排字身上获得极大的心灵慰藉。

    直到法蒂尔使劲的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转过神,法蒂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发什么呆呢,走啦。”

    盖勒特扭头一看,自己看这排字看入了迷,不知何时,法蒂尔和雅各已经取完了这个大厅中所有的宝贝。

    此刻,雅各正带着一脸满足至极的表情,拎着皮箱,仿佛已经幻想到用这些龙蛋换取大笔金加隆的画面了。

    他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排字,向地穴出口走去。

    走到入口处,法蒂尔打算将用于照明的魔法组件回收,可他走到门口抬头一看,发出一声怪异的惊呼。

    “咦?”

    盖勒特:“怎么了?”

    法蒂尔指着头顶,纳闷道:“不对啊,这里明明只有三个人,为什么灵能照明会多出一个头。”

    盖勒特抬头一看,那只暗淡的三头照明用的魔法产物,不知何时,变成了四个头。

    精神力场强大的他顿感不妙,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一把尖刀横在了法蒂尔的脖子上。

    “别动,动一下就杀了他。”

5、选择

    昏暗的洞**,冰冷的尖刀横在法蒂尔的脖子上,他能察觉到身后传来的颤栗吐息。

    透过淡淡的蓝色微光,盖勒特看清了那个挟持者的身份。

    是诺伯海格,那个炼金师。

    没想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让他找过来了。

    此刻地穴中无法使用魔法,他大脑急转,最后选择了没有妄动。

    雅各此刻也看清了来人,他的手掌伸向腰间,诺伯立刻用胳膊勒住法蒂尔:

    “嘘,别激动,你们想试试谁的手更快么?”

    盖勒特抬起手臂,“有话好说,别激动。”

    “闭嘴,德国佬。”

    持刀的诺伯看着盖勒特,嘲讽道:

    “我什么也没有找到,信是伪造的,要不去另一座山看看。哇哦,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郊游么?”

    “关你屁事,矮子!”

    雅各咆哮起来:“老子干什么还得和你汇报一声么?”

    “住口!”

    盖勒特立刻出声喝止。

    但雅各根本没停,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讽道:“还想和我们合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算他妈那根葱!”

    被挟持的法蒂尔露出头疼的神色,盖勒特拉住了狂怒雅各的肩膀,不敢再让他刺激对方。

    空气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对峙之中,双方呈犄角之势,一方是拿着利刃顶着法蒂尔脖子的诺伯,另一方是表情愤怒的雅各和面无表情的盖勒特。

    面对雅各的辱骂,诺伯海格倒没有显得多生气,他微微侧头,贴在法蒂尔的耳边:

    “引荐你们过来的人是我,驻在在此的也是我,你们就这样施施然的进我的地盘,然后偷走我地盘的宝物么?堂堂纯血家族的传人,就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么?”

    “别这样嘛,哥们。”

    法蒂尔举起手:“你有什么条件,现在都可以谈。”

    “不不不,谈那是生意人才做的事情。”

    诺伯说道:“但现在我不想和你们做生意。因为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法蒂尔问,

    诺伯的眼神转到的雅各拎着的箱子上,“把那玩意交出来。”

    雅各立刻退了一步,把箱子放到了身后,脸上泛出难以言喻的凶光。

    “你想都不要想。”

    “是么?”

    诺伯威胁的将尖刀一拉,一丝血线立刻顺着法蒂尔惨白的脖子流了下来。他一手用尖刀抵着法蒂尔的脖子,一手伸向雅各。

    “交出来,给我看看。”

    “你妈的要不要脸?”

    雅各气的几乎跳脚,“你以为你杀了他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么,你以为我的家族会放过你么?”

    “是啊,高贵的12纯血家族。”

    诺伯冷笑,“可是,如果你们三个都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我来之前已经吩咐了我的手下,只要我五分钟之内没有下去,就通知下面的那些守墓巫师,你以为你可以跑的了。”

    “你”

    雅各色厉内荏,气急败坏:

    “你不怕和我们同归于尽?”

    “为什么要同归于尽,拜托,我可是抓捕盗贼的英雄。”

    诺伯嘶哑一边说话,手上再度用力,锋利的尖刀瞬间割裂了盖勒特的脖子,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子如注流下。

    “废话少说,把箱子给我。”

    雅各不为所动,依然往后退了一步。

    盖勒特转过头,命令道:“波汉,给他。”

    “你说什么?”

    黑发青年猛地一转头。

    “我说。”

    盖勒特一个字一个字的命令。

    “把那该死箱子给他!”

    雅各还是没动。

    “给他!”

    盖勒特厉声喝道:“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妈的!!”

    雅各脸色扭曲的和吃了屎一样,他咬咬牙,提着皮箱上前,刚往前走一半,诺伯又叫出声。

    “等一等!”

    雅各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诺伯极度谨慎的说道:“你们两个,先把魔杖交出来。”

    盖勒特二话不说把魔杖放在了地上,把魔杖踢了过去,雅各恨恨的取出魔杖砸了过去。诺伯用脚勾起魔杖,挟持着法蒂尔顺着阶梯退到了洞口外面,这才冷冷命令道:“现在,慢慢出来。”

    雅各和盖勒特缓缓走出甬道。乞力马扎罗山山顶,耀眼的银河在深蓝色天空中闪耀,美色惊人,但四人现在都没有欣赏它的心情。

    矮个子的诺伯退到了山顶边缘,伸出手,低声说道:

    “箱子拿过来,别干蠢事,否则,下面守墓巫师马上就会知道,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雅各提起箱子,向诺伯走去。这一趟路他走的极慢,眼见煮熟的鸭子到手就要飞,他不甘到了极点。盖勒特神经也是紧绷到了极点,他倒一点都不在乎那些龙蛋,但他害怕法蒂尔会有什么意外。

    终于,冰冻的悬崖边,雅各站在了和诺伯一米的距离,诺伯立刻吼道:“停。”

    他死死的用刀架着法蒂尔,伸出手,声音激动:

    “给我。”

    雅各颤抖的把箱子递了过去,诺伯抓住了箱子的把手。

    这时,雅各突然红着眼睛问,“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

    诺伯:“我”

    就在分神的一瞬间,雅各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冰刺,毫不犹豫的一把捅进了面前的小腹。他不知何时在下面的甬道里掰下了一根冰刺。

    陡然惊变让盖勒特立刻向前扑去,这家伙简直是疯了,居然想要隔着法蒂尔捅死诺伯。

    法蒂尔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刻,拼着脖子受伤,死命的一侧身子。

    冰刺贴着法蒂尔的腰侧捅进了诺伯的小腹,诺伯被这一下弄的始料未及,又惊又怒的他毫不犹豫的划下匕首,试图拉法蒂尔下水。

    但这时,盖勒特冲了上来,按着法蒂尔的脑袋重重往后一推。

    法蒂尔的后脑勺一下磕到了诺伯的鼻梁,这一下把他撞的头晕目眩,同时也让法蒂尔的脖子和利刃分开了一厘米的距离。

    盖勒特抓准这一瞬间的几乎,把手指插进了刀缝之中,死死的握住了刀刃。没让这致命一击落在法蒂尔的动脉上。

    电光石火间,三秒不到,四人扭成一团。

    画面极度诡异。

    盖勒特抓着刀刃,法蒂尔奋力扭腰,雅各死死的将冰刺捅进诺伯的小腹。

    下一秒,雅各狠辣的拔出尖刺,连续刺了三下!

    “去死吧,猪猡!”

    说完,一脚踹在诺伯的胸口,鲜血四射间,诺伯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向山崖下坠去。

    盖勒特一拉法蒂尔,将他拉离了危险区,而自己险之又险的站在了山崖边缘。

    雅各由于踹的太狠,失去了平衡,站在山崖边缘摇摇晃晃起来。

    然而这时,下坠的诺伯表情狰狞,魔杖直指顶端,尖利绝望的吼道:“统统粉碎!!!”

    蓝色的魔咒电射而出,直接命中了雅各三人站立的悬崖边缘。

    轰!!

    粉碎咒作用下,冰层和石块坍塌,站在悬崖边缘的雅各和盖勒特直直的往下坠去。

    法蒂尔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他大惊失色,奋身扑着冲了过去,一手一个,拉住了正掉落悬崖的两人,重力迅速将他半个身子拖出了悬崖边缘。巨大能量和冲击力眨眼让他在冰面上划出两尺,他脖子的裂口崩裂开来,张口溢出一股鲜血。

    乞力马扎罗山山顶,盖勒特和雅各悬在空中,脚下是近五千多米的峭壁,凛冽的寒风吹过,吹散云层,这高度只是看一眼就足够让恐高症患者昏厥过去。

    而唯一连接他们生命的,便是上方法蒂尔不算强壮的手臂。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法蒂尔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手抓着雅各,一手抓着盖勒特,两个人的重量迅速拖着他,让他向外滑去,他的身体一点点的滑出悬崖。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力支撑两个人的重量。

    “把箱子扔了。”

    法蒂尔脸涨的通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死死的拉住了两人,没有松手。

    雅各此刻已经慌了,在死亡面前,他再也不复刚刚的狂暴和桀骜,立刻松手,任由装满龙蛋的箱子直直往山下坠去。

    然而仅仅是一个箱子的重量,并不足以使法蒂尔将两人拉上来。他缺乏着力点,身体也逐渐的失去了平衡和重心。就像一个逐渐倾斜的跷跷板,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他便会和悬崖下的两人一同落下深渊。

    雅各看着法蒂尔的身体一点点的溜出悬崖边缘,再看看一旁的盖勒特,彻底慌了。

    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法法蒂尔,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的”

    他话没有说完。

    但他们三个都明白了当前的处境,冰面太滑,法蒂尔想要救人,首先得不让自己掉下去。他必须要腾出一只手,抓住悬崖边缘。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之中,他只能选择一个去救。

    法蒂尔明白了这一点,但这却让他绝望的几乎想哭。他过于用力,导致额头上青筋暴起,脖子伤口鲜血流的更快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改变自己外滑的趋势。

    死亡越来越近,雅各近乎崩溃了,他大声喊道:“法蒂尔,你在想什么啊!拉我上去啊!”

    喊着喊着,法蒂尔手掌松了一点。

    这一松,雅各彻底哭了出来。

    “你别松这只手啊,松另外一只啊。”

    雅各哭喊的声音传入近在咫尺的盖勒特耳中,他一言不发的看了看万丈深渊,再看了看法蒂尔,这一刻,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擅长言辞。

    雅各的焦灼至极的哭声更大了:

    “喂,法蒂尔,你在想什么啊?这个混蛋没家人的,我有啊,你忘了,我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妹妹啊,亲妹妹啊!!”

    盖勒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看着法蒂尔。

    雅各:“法蒂尔,你有没有人性啊,快点拉我上去。我求求求求你了。”

    法蒂尔张口咳出一股鲜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盖勒特。盖勒特也看着他,一言不发。

    发觉法蒂尔并没有在看自己,雅各绝望了,他湿了裤裆,声音嘶哑低柔:

    “法蒂尔德拉塞斯!德拉塞斯,你你别撒手,我姐姐,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法蒂尔看着自己的学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法蒂尔声音颤抖。

    这一刻,盖勒特终于开口了。

    “教授,我还有好多事,想做”

    话没说完,他便伴随着无数冰川碎片,掉下了万丈悬崖。

50,龙群领袖

    时间

    一周前。

    苏格兰荒原上大雪纷飞。阿格莱亚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扶着法蒂尔,在雪地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着。

    此刻,两人的状态都是极差,阿格莱亚手指冻得发青,脸上没有多少血色。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头发上全是积雪,耳朵都被冻出了两道口子。

    而法蒂尔则小腹缠着绷带,跌跌撞撞,一副半死不活得游离状态。

    在他们的身前,有一间破旧不堪的木屋,大概是某个猎人夏天打猎后留下来的建筑。

    此刻,距离法蒂尔遇袭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半个月前的山洞中,半巨人海格将法蒂尔捅了个对穿。阿格莱亚精通魔药,在山洞内搜刮了一点药材,粗劣了炼了一副白鲜,这才吊住了父亲的生命。

    她希望可以尽快带法蒂尔带回霍格沃茨。可无奈伤势太重,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大雪,她能做的只有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采集草药,试图缓解法蒂尔不断恶化的伤势。

    站在这栋废弃猎人小屋前,她放下法蒂尔,一脚踢开木门。废弃木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零星的一点木柴。

    “该死!”

    阿格莱亚暗骂一声,她摸了摸法蒂尔的脖子。

    脉搏细若游丝。

    她解开自己背上的行李袋。行李中只有寥寥数件东西,一颗灰色的龙蛋,几瓶药罐。龙蛋是从那个山洞中缴获的,阿格莱亚对它并没有兴趣。

    她拿着药罐,缓缓揭开法蒂尔小腹的纱布,那被半巨人捅出来的伤口依旧狰狞,其间血肉模糊,脏器蠕动。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法蒂尔如木偶般拉了起来,把他摆成一个姿势。

    阿格莱亚一边涂药,一边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在地上缓缓蠕动,每次蠕动,法蒂尔都变幻了一个姿势,如同有一个幽灵抱着他。

    涂完药,阿格莱亚看了看药罐,剩下的药物已经不多了。

    可是离霍格沃茨还有一周左右的路程,她必须要找到一些备用的止血生肌药物。否则,法蒂尔可能会捱不过这短短的一周。

    她整理好纱布,站起身看了看屋外白雪皑皑的林地。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疗伤药物,否则法蒂尔很可能会在死在这片荒林之中。

    打定主意后,她给火堆添了一把干柴。走出小木屋,重新进入了大雪纷飞的林地。

    孤身一人在冰天雪地的苏格兰北部寻找药物,即便是巫师,这场任务也艰难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不断的扒开积雪,试图寻找埋藏于雪地之下的草药,但往往得到的却只有失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草药,她也不能凭空把魔药变出来。

    这时,远处的雪地中传来了吱嘎吱嘎的踩踏声。她一扭头,立刻站直了身体。

    一只高达两米的声影缓缓从雪地中出现。它有着褐色的鳞片,杏黄色的眼珠,满身尖刺。

    正是那只被他们救回来的匈牙利树蜂。不过,相对于半个月之前,这只匈牙利树蜂又大了一圈。

    树蜂出现后,其他被救回来的火龙也缓缓从雪地中出现,蛋白眼,毒牙龙......其中一头肥胖的瑞典短鼻龙的嘴里,叼着一只还在抽搐的麋鹿。

    那只麋鹿被咬穿了小腹,鲜血在雪地上如妖娆的梅花般滴了一地。

    是龙群捕猎回来了,阿格莱亚心里既是高兴又是警惕,高兴是可以填饱肚子了。警惕的是龙群可不会乖乖把那只鹿交给自己。

    果然,瑞典短鼻龙把驯鹿扔在雪地上,哼唧哼唧地晃来晃去,打量着阿格莱亚。

    而为首的匈牙利树蜂看着阿格莱亚,试探性喷出一团火焰,杏黄色的眼球中,带着挑衅。

    虽然状态疲惫,又冷又饿,但面对龙群,阿格莱亚昂首挺胸。神色肃然至极。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她知道,如果自己精神有丝毫懈怠,龙群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她,随后选拔出新的龙群领袖。

    少女和龙群对峙了大概有半分钟,龙群中大部分小体型的火龙都低下头。

    但唯独那几头比较大的火龙,它们气势更加旺盛,不会轻易放弃挑战首领地位的机会。

    瞪了很久之后,树蜂把脑袋一伸。

    “吼!!”

    它叫了一声。

    似乎想有进一步的动作。

    阿格莱亚立刻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只隐身的威尔士绿龙从雪地中现出身型,重重地撞开了匈牙利树蜂。

    树蜂吃痛,想要发火。

    阿格莱亚厉声斥责:“够了。”

    两个字重若千钧,挑战阿格莱亚龙群领袖地位的树蜂安静了下来。它身后那只瑞典短鼻龙哼哼唧唧地上前,把还在低号的驯鹿拱到了阿格莱亚面前。

    阿格莱亚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动作意味着龙群尚且还认可她领袖的地位。在龙的社会中,只有首领才有分配食物的能力。

    她抽出一把匕首,按住了驯鹿的脖子。

    “对不起。”

    她脑袋贴在驯鹿脑袋上,低声说道。

    匕首刺进脖子,切断了驯鹿的脊椎。驯鹿哀鸣一声,双目涣散,松弛下来。

    阿格莱亚吐出一口白雾,强忍不适地冷着脸,从驯鹿的后腿上割下了一块肉,这动作甚至让她产生了幻痛,但她别无选择。

    割完肉,把匕首插回腰间。

    匈牙利树蜂立刻贴了上来,阿格莱亚点点头,摸了摸它布满尖刺的脑袋,让开一个身位。树蜂围着驯鹿转了一圈,重重的咬掉一条腿。

    这个动作如同敲响了开饭的铃声,龙群都扑了上来。看着群龙争食,没有龙在意自己。阿格莱亚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该死......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

    阿格莱亚自言自语地靠在树干上,和火龙在一起,她必须无时无刻保持绝对的自信,保持绝对的领袖姿态。

    如果被龙看见自己有颓丧的模样,只怕自己会分分钟被吞噬掉。即便是那只和自己最亲近的绿龙,从本质上来看,它也是一只绿龙。

    龙类的社会法则,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只有统治与被统治。

    喘息休息了一会儿,她提着鹿肉,用木棍把鹿肉架在上面,找了个远离龙群的角落,打算生个火堆。吃点东西再上路找药。

    她可不想和龙群一起上路,那样太累了。

    她迄今为止的高姿态都是装出来的,即使是那只最熟悉自己的绿龙,她也不能露出丝毫软弱的破绽。

    就像一个去银行贷款的落魄商人,再穷也得打扮得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那那种光鲜,想想也是心酸。

    鹿肉渐熟,一丝肉香逐渐在林间弥漫开来。阿格莱亚拿着匕首,准备切一块鹿肉食用,

    “喂。”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她警惕扭头一看,一个持着弓箭的男人缓缓从林地间走出,那人有着纠结的头发,冻得青红的脸,戴着脏兮兮的皮手套和鼹鼠皮帽,腰间插着一柄魔杖,是个猎人。

    “喂,你的肉在哪里弄的?”

    猎人看着阿格莱亚质问。

    看见有人过来,阿格莱亚立刻站了起来,警惕地抽出了魔杖,这是她这么些天,第一次看见除了法蒂尔之外的巫师。

    这荒郊野外的,她不得不多加几个心眼。

    猎人举着弓箭,一步步地走到阿格莱亚身边,上下打量着她。

    “这是鹿肉,我刚刚丢了一头鹿。”

    猎人说。

    丢了一头鹿,阿格莱亚心想,难道自己的龙是从他手里抢来的。她稍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争食的火龙在风雪中十分模糊。

    “不知道。”

    阿格莱亚撒了个谎,冷漠道:“这是我从家里准备的。”

    “你这么大的小女孩,怎么跑这里来了。”

    猎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格莱亚。

    “迷路了么?”

    “野餐。”

    阿格莱亚半真半假地说,“和我朋友们一起。”

    “你朋友呢?”

    “在其他地方,关你什么事?”

    “我可以一块吃点么?”

    猎人指着鹿肉问:“我走了大半天了,现在很饿。”

    阿格莱亚没有回答,她举着魔杖,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但猎人并没有离开,他主动收起了弓箭,也没有抽出魔杖,而是相当淡定地问:

    “你有什么需要的么,我可以和你换。”

    “有药么,白鲜?”

    阿格莱亚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的话可以卖我一点,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猎人点点头,抽出一把刀,插在鹿肉上,切下一块塞在嘴里。

    “当然,不过在营地,你想要,得跟我走一趟。”

    “带路。”阿格莱亚举着魔杖。

    “能别拿魔杖指着我么,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猎人说道:“我叫詹姆士,你叫什么名字?”

    阿格莱亚没有回答。

    猎人笑了笑。

    “算了,看来光说你是不信的。跟我来吧。”

51,桃源危机

    猎人将鹿肉大口吞下,起身在前方开始带路。阿格莱亚收起魔杖,吹了声口哨,跟在他的身后。

    没走多远。

    猎人耳朵一竖,鼻子抽了抽,他抽出魔杖,警惕地盯着远处的雪地。盯了好久,也没见真的发生什么问题,他好奇地问阿格莱亚,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阿格莱亚摇摇头,“没有。”

    “真奇怪,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猎人嘟囔了一句,便继续埋头赶路。

    阿格莱亚轻舒一口气,微不可查地对雪地做了一个手势,远处一个透明的身影不动了,那细微的踩雪声消失。

    她自然不是傻子,不想贸然的跟着陌生人走。但现在法蒂尔危在旦夕,即便是有问题,她也不得不冒险尝试一下。

    好在她有可以隐身的绿龙,刚刚那声口哨就是将绿龙呼唤到自己的身边来,虽然她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要是一会儿真的出了问题,她也有自保的资本。

    一小时后,阿格莱亚跟在猎人身后来到一个片树林间的村落,这一片地区围着木栅栏,地面的积雪被铲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倒是相当的整洁。

    在雪地内,还有一些整齐的菜地和木屋,看起来像是一个乡间村庄。菜地上种植着萝卜甘蓝一类的蔬菜。

    而在一些橡树下,坐着一些穿着厚皮衣的男男女女,他们围着火堆,把手放在火堆上取暖,人数大概有几十个的样子。

    有些火堆上还架着食物,这些人看见阿格莱亚过来,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或者其他特殊的表情。

    阿格莱亚心中的紧张稍稍褪去,这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和的乡间村庄,很是宁静,看来面前的这个猎人不大可能是什么坏人了。

    “你们都是巫师么?”

    阿格莱亚问猎人。

    “啊,都是。”

    猎人简短的回答,“我们都是巫师。”

    “这么多巫师,你们住在这里么?”

    “是的。”

    猎人回答:“我是这里首领。”

    阿格莱亚十分惊讶,这地方是苏格兰北部的荒原,完全远离任何主流城市,他和奇怪怎么会有人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木屋门前。

    “你要和我进去取么?”

    猎人站在木屋门前问。

    阿格莱亚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她并不打算进入别人的屋子,更何况是一个只见一面的陌生男人屋子。

    猎人也没多说啥,自己就进了屋子。

    阿格莱亚站在外面看着这个村庄,渐渐的,她感觉有些奇怪。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麻木,放松,安逸,甚至有些过分的安静和颓废。

    这让和龙相处这么久的阿格莱亚有些不习惯。和龙类相处的时候,龙永远都在警惕自己,永远都想挑战自己,她不得不随时做好应付挑战的准备,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把肚皮朝上。至于颓废,她是一点都不敢的......

    没过多久,进屋的猎人就出来了,他拿着一副药出来递了去过去。阿格莱亚接过来一看,正是白鲜,而且是制式的药物。

    这让她放下心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长期以来压抑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有了药物,意味着法蒂尔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也可以容易的返回霍格沃茨。

    “多谢。”

    说完,她立刻就转头,想迅速沿原路返回。

    “等一下。”

    猎人在她身后平静地问:

    “你不打算付点什么么?”

    阿格莱亚一拍头,暗骂自己糊涂了,明明之前还说好的要付钱来着,结果一拿到药便什么都忘了。她赶紧把手伸进兜里,取出一把金加隆。递了过去。

    “诺,这些,不用找了。”

    她大方地说道。在金钱方面,她还是比较自信的,白鲜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这些钱在医院里能买十幅白鲜了。

    可那个猎人低头看了看钱之后,却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他摇摇了头。

    “这样可不行。”

    阿格莱亚一愣,托起金加隆,数了数。

    “呃......钱不够么,我身上就这么多。”

    猎人摇头,“不是,我们不用钱。”

    阿格莱亚一愣:“什么?”

    “要钱做什么呢?”

    猎人指了指周围,“如你所见,我们的村子都是不用钱的,我们过着最朴素的农耕采猎生活,所有资源统一分配,一切条件共享,金加隆对我们来说,是没有用的。”

    “钱......钱没用!!?”

    阿格莱亚惊呆了。这群人是活在真空中么?

    看着阿格莱亚愕然的眼神,猎人笑了笑:

    “外面的那些人,为了一些金币打打杀杀,我们不想过那种生活。”

    阿格莱亚半天没说出话,她从没遇上过这种事。愣了老半天后,“行,那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把药给我?”

    “噢,很简单。”

    猎人露出微笑,“我们村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共享的,只要你加入我们村落,这里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调遣。”

    “就这样?”

    阿格莱亚看着手里的白鲜,有些难以置信。

    猎人点点头,“就这样。”

    阿格莱亚将信将疑:“口头上答应就行了。”

    “是。”

    “那我要履行什么义务么?”

    “你有的东西也可以和我们分享,这就够了。”

    阿格莱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虽然满腹疑窦,但想到还在雪地里捱命的父亲,还是点点头。

    “那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有东西可以和你分享。”

    猎人看了她一眼,抽出魔杖在空中一点。

    阿格莱亚感觉手臂微微一热。一道红色的火焰标志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她皱眉问。

    “信标。”

    猎人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他手臂上的肌肉上的一个火焰标志。

    “我们村里每人都有一个,方便联系。”

    “行行,那就再联系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村落外面走去,一边赶路她一边暗自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不用钱,一切资源共享,活在梦里呢......

    回到废弃的木屋。

    此刻,火堆已经将近熄灭,法蒂尔靠在火堆边,蜷缩成一团,抽搐不已。他大概是在做什么噩梦,嘴里一直在嘟囔着:“别......别放手......别放手......别放手......”

    阿格莱亚摸了父亲的脑袋一下,烫得吓人。

    她赶紧取出药,试图给父亲涂上。

    突然,法蒂尔一个激灵,手指像铁钩一样抓住阿格莱亚的手腕,睁开了眼睛,魔怔了一样说道:“对不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只能选一个......”

    阿格莱亚吃痛,使劲地掰开法蒂尔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法蒂尔从梦魇中清醒了一点,他看清面前的人之后,松了口气,瞳孔涣散,再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陷入了昏睡。

    阿格莱亚也没有说话,给法蒂尔上完药,她默默地给火堆添了点柴,抱着胳膊缩在了角落里。

    她有种莫名的恐惧,她感觉父亲刚刚清醒的一刻,看的并不是自己,他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不停地道歉。

    想到母亲,联想起他多年不曾回家,阿格莱亚心里就像梗了根刺一般难受。她又有些恨恨地咬牙,心想等这家伙昏迷结束,绑也要把他绑回去,好好给母亲道歉......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劳累一整天的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睡梦中惊醒,手腕有些灼痛,她撸起袖子一看,手上的红色火焰标志亮得可怕。

    她还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

    这笑声令她悚然一惊,她想到自己朋友被变成动物的那可怕一晚,于是抓着魔杖站了起来,顺着窗缝往外一看。

    此刻,天半黑不黑,森林中积雪反射的微光让整个世界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树林之间,偶尔有火光闪过。那正是笑声传来的方向。

    是白天看到的那群人么?

    阿格莱亚心想,这些人家伙大晚上的跑来这里干什么?惊动了她倒还好,可万一要惊动了龙群,麻烦可就大了。龙群可不会允许陌生人随便闯入领地。

    这么一想,她站了起来,紧着衣服钻出屋子,走入外面的风雪之中。

    果然,在前方星星点点的亮着很多火把,声音大概离自己有一百来米的样子。她担心龙群被惊醒,于是赶紧提着魔杖赶了过去。

    来到树林间十米左右的位置后,她看见了一副惊人的画面。

    白天看到的那群村民穿着诡异且暴露的衣服,男性和女性穿着都差不多,站在雪地里。不停地发出愉悦的声音,

    他们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圈,举着火把,圈圈的中间,发出一些奇怪的呻吟声。

    阿格莱亚不知道这些人在干嘛,但仅仅是看他们的打扮,就足以让她面红耳赤。她举起魔杖,大声问道:

    “喂,你们在这里干嘛?”

    人群转头,表情还是和白天的样子没有多少区别,一样的自然,平静,微笑。

    但在这种环境下,那微笑已经完全变了味道,怎么看都是极度诡异。

    “嘿,离这里远一点,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阿格莱亚咬牙喊道:“听见没有,去其他地方。”

    这时,白天给阿格莱亚药物的猎人站了出来。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古怪的紧身吊带衫,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阿格莱亚:“找我干嘛?”

    “你是我们的一份子啊。”

    猎人说道:“我们的繁殖一夜当然要来找你。”

    他指着身后的男性说道,“我们觉得你很漂亮,想和你分享他们的身体。”

    阿格莱亚一时间有些懵逼,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于是甩了甩头:“哈......你说啥?”

    “他们想和你分享自己的肉体,繁衍后代。”

    猎人耐心地解释了一遍,那口气仿佛在探讨明天是吃猪肉还是牛肉一样平和。

    阿格莱亚张大了嘴巴,她听明白了对方的话,悚然一惊,猛地抽出魔杖,举了起来,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在说什么?我他妈为什么要和你们......”

    阿格莱亚脸色由白转青,光是转述对方的话就让她几欲作呕,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为什么不呢。”

    那名猎人轻声说道,“我们这里每件东西都是共享的,也包括我们每个人的肉体。”

    “闭嘴!!”

    阿格莱亚已经勃然大怒,“闭上你的臭嘴,你个神经病,变态狂!”

52,反水

    猎人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但那些举着火把的男性却缓缓地围了上来,他们脸色的微笑逐渐被欲望所取代,在媚娃血统的诱惑下,他们血液中的荷尔蒙大量分泌。

    这群人的疯狂和诡异大大超乎了阿格莱亚的预计,她本来是想好心提醒他们离开这里,没想到却堕入陷阱。不,这已经不是陷阱了,这是彻底的魔窟。

    她不再犹豫,举起魔杖,对准人群。

    “昏昏倒......”

    话没念完,她手腕的信标处传来剧痛。白天被种下的那个信号就像被炭火按在了上面一般,这剧痛来得如此突然,她一下没抓稳魔杖,施法立刻中断。

    她被一个成年男人踩住了手腕,另外几个人扑了过来。

    阿格莱亚一肘子捣在那名男巫的下巴,将他鼻血都捣了出来,随后挣脱开来,奋力地向自己的魔杖扑去。

    可是魔杖却被人踢开,猎人踢走魔杖,走了上来,一把按住她的咽喉,

    “你答应过我,有东西会和我们分享的。”

    “去你妈的!”

    阿格莱亚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他却用手指沾了沾口水,饶有趣味地吮吸起来。表情混合着欲望和平静:

    “为什么要拒绝繁殖呢?为什么要拒绝上天赐予的快乐呢,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做这个的么?”

    “疯子!”

    阿格莱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狠下心来、舌头抵住上颚,猛地一声口哨吹了出来。

    “嘘!!”

    这声口哨吹完,猎人狠狠地把她按在雪地上,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这时,天空猛地黑暗下来。一道黑影掠过。

    只一秒,猎人的头颅就像被一道锋利的剃刀切过,转眼间就飞上了高空,他保持着撕扯的动作,凝固在了当场。

    大概过了两秒,鲜血从他脖子的断出喷了出来,喷射两尺多高。

    阿格莱亚狼狈不堪地从无头尸体的手中挣脱,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一个翻滚抄起自己的魔杖。一脸鲜血地指着周围,颤抖不已。

    鸦雀无声。

    扑通。

    无头男人的尸体倒在了雪地上,断处喷涌而出的灼热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地面,如同肮脏的玫瑰。

    轰!!

    一只身长六米多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立在雪地之中,它叼着猎人死不瞑目的脑袋,抖了抖棕色身体上的积雪,鼻孔喷出一股灼热白雾。

    它上下颚用力,男人的脑袋被咬得粉碎,白色脑浆混合着鲜血从树蜂嘴里迸射出来。

    是那只匈牙利树蜂,它残忍地看着人群。

    那群男人全都一个哆嗦,不知道是谁带头惊呼一声,那群穿着变态狂衣服的男女如鸟兽般四散逃开。

    下一秒,树蜂抬头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十几头火龙树林的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如同最专业的狩猎者,没有留下丝毫生机。

    在龙群面前,那些巫师麻瓜的就像动物一般,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反抗,都没有抽出魔杖,便哀嚎着任由火龙将自己吞噬。

    仅仅过了几分钟不到,森林中的惨叫便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只有龙群进食时发出的那令人牙酸的可怕声音。

    所有龙都沉溺在杀戮的狂欢之中。

    唯有那只树蜂一动不动。它既没有吃人,也没有捕杀。只是用杏黄色的眼睛冰冷地审视着阿格莱亚。

    得救的阿格莱亚心里叫苦不迭,她的本意是召唤绿龙来帮自己,再不济短鼻龙也是可以的。

    可不知为什么,匈牙利树蜂居然把龙群全都带来了。

    这虽然看起来救了自己,但它必然不是出于忠诚的目的,它是在向自己示威,并且试探自己。而现在,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在它眼中是必然是不配成为领袖的。

    这一次,给龙群下达进食指令的并不是自己.......

    不一会儿,龙群结束了宵夜,毒牙龙扑棱两下翅膀,嘴里叼着一截肠子回来了,停在了树枝上,蛋白眼则满嘴鲜血,停在了匈牙利树蜂的腿边。其他的龙,要么就叼着胳膊,叼着大腿。

    它们无一例外蹲在树蜂身边,它们的鼻孔喷着灼热的白气。眼中满是怀疑。怀疑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女是不是真的配当它们的领袖。

    一丝灼热的气流吹在了阿格莱亚的后背,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自己的绿龙此刻正在自己身后。但这一次,它没有帮助自己来对抗树蜂。因为它的内心,也充满着怀疑。

    一直用于伪装的面具粉碎。情况急转直下,甚至比刚刚那些怪异村民来得更加危险。

    阿格莱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只挑战自己的匈牙利树蜂。

    树蜂舔舐了一下自己锋利的牙齿。

    缓缓从龙群中走了出来,姿态十分明确,它要成为新的龙群领袖。

    阿格莱亚心里几乎都要骂娘,要不是自己,这货早就死在那个黑暗的山洞里了,和那只成年黑龙和火球一样。

    可转眼间,它就要为了一个龙群领袖的地位,来挑战自己,甚至可能要杀掉自己。这也太真实了吧。

    树蜂向前走动,其它的火龙都缓缓散开。作为龙类,它们知道,这是领袖之间的战斗。要么会选出新的领袖,要么挑战者受到首领的惩罚。

    决斗不可避免,阿格莱亚知道,以自己长途跋涉半个多月的状态,不可能是这只野心勃勃的树蜂对手。

    她往左踏出一步,抬起魔杖,一记粉碎咒炸碎了地面,积雪翻飞间,她拔腿就跑,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树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它冲出烟雾。张口喷出一股长达十米的龙息。

    吼!!!

    火光照亮了雪夜,阿格莱亚死死地扑在雪地,躲过了这致命的龙息。

    呼!呼!

    匈牙利树蜂兴奋地踩着雪,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从阿格莱亚身上跑了过去。它没有看见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少女。

    阿格莱亚看着头顶摇曳而过的长尾,心脏跳动如鼓,等待树蜂跑过,她忙不迭地爬起身,朝另一边跑去。

    树蜂听见了声音,猛地一转身,扇动翅膀,喷出一道扇形火墙。这火墙比刚刚的吐息来得更加猛烈。

    妈的......!

    阿格莱亚欲哭无泪,只能夺路狂奔。树蜂张开血喷大口,啪嗒一声咬向阿格莱亚的脑袋,对它而言,面前这个少女和刚刚那个猎人并没有区别。

    眼见龙首近在咫尺,她抽出匕首,一把割断了自己的齐腰银亮长发,猫着腰连滚带爬和麻瓜一样从树林间冲了出去。

    可没想到,刚钻出灌木丛,她就看到了一座悬崖,高达上百米,

    再一扭头,挑战者匈牙利树蜂撞断了无数树干,兴致高昂地冲到了阿格莱亚面前,瞪着杏黄色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其他龙也纷纷赶了过来,活像看直播的吃瓜群众,这场决斗的胜利对它们来说重要极了,因为这决定了它们以后要跟谁混。

    看着龙群,阿格莱亚嘴里发苦。

    一切都完了么?

    早知道就不救这些白眼狼了......

    树蜂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得意地不可一世,它仰头发出一声咆哮。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魔咒如电光一般由远及近,直接把那头得意洋洋的树蜂轰翻在地。

    它翻滚一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

    一个男人幻影移形出现在龙脖子附近,双指并起,又快又狠地戳在了树蜂的脖子上。体重高达一吨重的树蜂竟然被戳的在地上再度翻滚了一圈,重重地砸进了雪地。

    树蜂被这一连串偷袭打得有些发懵,它爬起身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竖起手指,比在嘴边:“嘘。”

    一人一龙对视几秒,庞大的精神力场让树蜂一个哆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不复任何挑战者的姿态。

    一时间,这个男人的精神和意志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之后赶来的龙群也没有了声音,它们低着头,匍匐在地,安静地如同一群狗儿。

    阿格莱亚震惊的看着那个身影,她见过自己父亲驯龙,自然能分清行家和外行的区别。这个男人纯粹就是用精神和能量和龙在沟通,较量。毫无疑问是一个高手。

    驯服树蜂后,男人看向阿格莱亚,他有着黑白相间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穿着高领的风衣。

    是家里人,阿格莱亚眼睛一亮。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一时间竟然想要大哭出声。

    “雅各!”

    男人似乎被她这个动作惊到了,他低头看着那个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女,一时间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似乎这个拥抱比一群火龙还来得可怕。

    几秒后,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硬地伸手摸了摸阿格莱亚银色的头发,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我父亲受伤了。”

    阿格莱亚抬起头,红着眼眶说道:“他可能要死了。”

    “这样啊。”

    男人轻声说道:“带我去见他吧,我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

    “好,好。”

    阿格莱亚点点头,擦了擦眼睛,开始带路。龙群跟在了两人身后,亦步亦趋。

    被家人所救,她长久以来悬着的心脏顿时掉落在地,心情好了不少,一边走,他一边问道:

    “雅各,你也会驯龙?”

    “略微懂一点皮毛,没你父亲厉害。”他温和且谦虚地说道。

    “真的?”

    阿格莱亚没想太多。

    等她回到那栋废弃木屋的时候,法蒂尔已经醒了,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此刻他正虚弱地靠在火堆旁,给自己换着纱布。

    阿格莱亚推开屋门,快步来到了法蒂尔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纱布,开始帮他换药。

    一边换一边说:“雅各叔叔找过来了。”

    “谁?”

    法蒂尔一愣。

    “雅各,我们得救了。”

    波汉?

    法蒂尔愕然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如同雕像般的男人。一时间,风雪更大了。

53,分歧

    法蒂尔看着面前站立的男人,看向阿格莱亚银色,柔声说道:“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雅各说。”

    阿格莱亚点点头,绑好绷带后起身离开了木屋。只是,关门前,他看见了父亲的表情,有些复杂晦涩。

    门关上后,阿格莱亚走到一棵橡树下,坐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大上来。

    她从未见过自己舅舅驯龙,老实说,自己这个舅舅在家族中的风评并不好。母亲还有其他的亲戚都说他是个老花花公子。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她盯着雪地里那栋破旧不堪的木屋看了一会儿,好奇心如猫一样在她心里挠来挠去。

    她猫着腰走近了破屋子,贴在门边听了起来,想听听自己母亲的弟弟究竟要和父亲说什么。

    可听了半天,屋内也没有一点声音。她往门缝里看了一眼,两人隔着火堆一站一坐,木屋内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正当阿格莱亚好奇这两人在搞什么飞机的时候,法蒂尔轻声问:

    “你是来杀我的么?”

    屋外的阿格莱亚全身汗毛倒立,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难道父亲和舅舅有什么间隙?

    雅各轻笑一声:“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说完,他弯下腰,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掀开法蒂尔胸口的纱布,发出一声感慨:“又受伤了。”

    法蒂尔看着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

    “你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我教了你十几年,别说复方汤剂,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男人手指一顿,抬起头。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和雅各从来就不是一种人,盖勒特。”

    天空中,暴雪如同密集的鹅毛一般,狂舞起来去。

    屋外偷听的阿格莱亚瞳孔剧烈收缩,她几乎立刻就要冲到屋内,将法蒂尔救出来,但巨大的恐惧却硬生生地把她压在了原地。

    风雪从木缝隙冲进屋内,裹挟的雪花将男人的头发整个的变成白色。

    格林德沃坐在了火堆边,问道:“我们多久没见了,德拉塞斯教授。”

    “我没算过。”

    “我算过,二十七年了。”

    法蒂尔:“雅各呢,他死了么?”

    “没错,我杀了他。”

    格林德沃轻声说道。

    法蒂尔呼出一口气,脑袋重重靠在身后的木板上,良久,他叹了口气:“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

    “哪件事情?”

    法蒂尔轻声说道:“我宁愿当年落崖的是我,至少可以不用看见我唯一的学生一步步的堕落成魔鬼,盖勒特。”

    “你以为我是因为个人恩怨这么做的?不,德拉塞斯教授,我只是做了你期望我做的事。”

    盖勒特十分平静地轻声说道:“我在改变这个世界。”

    “我没让你去杀人,更没有让你去蛊惑人,控制别人的思维。”

    盖勒特摇摇头:“你觉得我的那些手下都是因为被我蛊惑才跟我做事的么?不是的,教授。人永远都不会认同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根本就不是我控制他们,是那些人选择了我。就像你当年选我做你的学生一样。”

    “我......”

    法蒂尔奋力想要站起来。

    格林德沃同情地看着对方,“曾经我们是一样的人,制止战争,改变世界。这些都是你传达给我的理念。怎么,那些记忆都是一次性的,教给我之后你就忘了么?”

    “我没有忘。”法蒂尔气喘吁吁,“我这些年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没错,四处奔波,收集火龙,向外推销你那一套落后的理论,用秩序维持稳定。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屋内,两人男人都没有再说话,但其中剧烈波动的情绪几乎让屋外的阿格莱亚不能呼吸。

    林间的暴雪也愈发得猛烈了,三分钟不到,斜落的鹅毛大雪便淹没了她的膝盖,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法蒂尔:“盖勒特,你有过孩子么?”

    格林德沃淡然道:“没有。”

    法蒂尔:“我女儿出生的时候,我把她捧在手心,她当时只有一巴掌那么大,但那一刻,我的心态突然发生了变化。

    虽然很羞于启齿,但事实是,我觉得自己年轻的理想很可笑。世界是改变不了的,强行改变都会酿出惨不忍睹的悲剧,就像我们年轻时候遇到的那些悲剧一样。

    停手吧,盖勒特,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你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成熟点吧。不管你在做什么,不要再继续了。安安定定的生活,不好么?”

    屋外偷听的阿格莱亚既是惊恐,又是释然,越来越剧烈的暴风雪几乎将她掩埋,她想要站起身,却不争气的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那个男人的精神力场把她牢牢地控制在了当场,让他动弹不得。

    格林德沃没有说话,他弯下腰,将父女二人从诺伯.海格那里缴获的龙蛋拿在了手中。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喃喃道:“规则......哼。”

    看着那颗斑斓的龙蛋,他举起魔杖,对准了法蒂尔。

    “你说我杀了你,外面那个小女孩会不会难过。”

    法蒂尔问道:“你会杀她么?”

    “谁知道呢?”格林德沃淡淡道。

    法蒂尔闭上了眼睛,随后睁开。他飞快抽出魔杖,一指对方。

    格林德沃长老魔杖更快一抖,绿光闪耀中,木屋轰然粉碎倒塌,法蒂尔的魔杖被轰得粉碎。

    风雪之中,阿格莱亚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在格林德沃庞大的精神力场之下,她几乎站立不稳,甚至无法听见任何声音,但她还是站在了门口。

    然而绿光闪耀过后,死亡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小腹的奇痒。法蒂尔低头一看,那被半巨人捅出来的伤口飞快的愈合,他愕然抬头,格林德沃收起了魔杖,戏虐道:“我不欠你什么了。”

    说完,他将那颗龙蛋揣在胸口,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路过阿格莱亚的时候,她抬头看见那个男人脸上闪过的痛苦和挣扎,但这表情只持续了一瞬,他便又恢复了神灵般的傲然和冷漠。

    随后,他弯下腰,贴在阿格莱亚耳边:“霍法.巴赫将在一周后死亡。”

    说完,他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

    无比的精神威压消失。阿格莱亚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一把抓住了法蒂尔的衣领。

    “你......你和格林德沃是什么关系?”

    法蒂尔伤口迅速愈合,但他依旧面色苍白如纸,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挣脱阿格莱亚推着她就往外走。

    阿格莱亚:“喂,我问你话啊,雅各究竟怎么了,你和格林德沃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学生,别问了,行不行?”

    说着,他把阿格莱亚拉到了龙群身边,试图把她推上威尔士绿龙的后背。

    “你要干嘛。”

    阿格莱亚问。

    “带你回家,带你和你母亲去美国。”

    阿格莱亚悚然一惊,一把挣脱开来,固执道:“不行,我得回去,回学校......”

    “听着!阿格莱亚。”

    法蒂尔打断了她:“他敢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说明这个学校和英国巫师界完了。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然后呢?”

    阿格莱亚问。

    “什么然后,这所学校完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说着,他跳上龙背,对阿格莱亚伸出手。

    阿格莱亚愕然地看着他:“喂,你不能教出这样一个大魔头,然后就这样一走了之。”

    法蒂尔一言不发,只是对她伸着手。

    阿格莱亚一下打开那只手:“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法蒂尔突然愤怒了起来:“什么故事里的大英雄?我不是他的对手,没人是他的对手,你知道他的魔杖么?你知道他的势力么?”

    “你都在关注什么啊?”阿格莱亚急得跳脚,“我还有朋友在那所学校。”

    “别在这犯傻行不行?”

    法蒂尔怒吼:

    “朋友就和麦田里的麦子一样,割了一茬又一长一茬,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我十四岁朋友长什么样我都忘......”

    阿格莱亚火冒三丈地一把推开了法蒂尔,“够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在雪地里跑了起来。

    法蒂尔恼怒地跳下龙背,他脚下的影子盘旋着向前面奔跑的女孩缠绕而去。

    阿格莱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法蒂尔赶了过去,拽起她的身体,怒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和格林德沃做对!?”

    阿格莱亚被他拎起来,脸上竟泛起一丝不屑的微笑。这丝笑容触怒了法蒂尔,他咬咬牙,一手敲在她的脑袋上,试图把她敲晕强行带回去。

    但这一敲,他直接把阿格莱亚敲成了泡沫,在雪地中片片散开。

    原来这只是一个幻像,真实的她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54,真实

    “你是谁?”

    昏暗的有求必应屋内,烛光闪耀,那些高高堆积的千年垃圾如同积木齿轮一般,缓缓旋转。

    霍法坐在长桌的一端,身体紧绷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叫我教授就好,霍法。你是我第一个学生。”

    雅各从座椅上慢慢支起身,身躯再度挺拔,整个人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一个英挺,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紫灰色的长袍,系着黑色的围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像我们这样的人,穷其一生,也要把自己的理念传承下去。你能学会我的法术,说明你已经具备改变世界的能力,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所学校毁掉你。”

    霍法看着他,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格林德沃,盖勒特.格林德沃,第一代魔王,竟然是自己的变形课老师。

    有传闻,他一手策划了亚美尼亚的种族灭绝事件,有传闻,他一手策划了196年纽约的恐怖袭击事件。有传闻,他是现今犹太巫师大屠杀的真实元凶,又有传闻,今天夏天,他策划了对伦敦的轰炸计划。

    在这个世界生活三年,霍法自然耳濡目染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可是当他面对面接触这个男人的时候,霍法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他是一个大魔头。

    他身上没有西尔比的暴虐之气,他的精神力场冷静,精准,清晰。就像一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甚至更像一个寺庙中潜修多年的学者。

    “雅各.波汉呢?”霍法沙哑问。

    “雅各.波汉?”

    白发的盖勒特淡淡说道:“他被我杀了,事实上,勾结古灵阁走私药物,本身就是雅各.波汉的杰作,在我顶替他这一年的时间内,不得不说,英国的医疗界得到了更公平和公正的发展机会。”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

    “我有什么计划,你说说看。”

    “你要毁灭霍格沃茨,控制英国巫师界。”

    “我毁灭霍格沃茨,控制英国?”格林德沃笑了笑,“之后呢?回去陪那些种族主义的德国疯子自吹自擂么?”

    他摇摇头:“不,不是。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是地球,毁灭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为什么要把学生变成动物。”

    “是我把学生变成动物的么?”

    格林德沃摊开手:“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讲了,我擅长的是魔力变形,用魔力吸引环境自动改变。我可一点都不擅长人体变形。”

    “不是你还能是谁?”

    “啊,先不谈这个问题。”

    格林德沃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其实我来霍格沃茨的目的很简单,一是来见一见我曾经的老师,二是拯救我深陷囹圄的学生。”

    “我没有身陷囹圄。”霍法立刻否认。

    “是么,那你为何没完没了的噩梦,为何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

    格林德沃轻声问道,“为何你在人群中感到孤独,为何你永远都和别人想的不一样。”

    “我......”

    霍法没有说话,但恐惧感和陌生感却一点点消失,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似乎和他呈现出来的状态一样,只是在和自己聊天。

    顿了一会,他低下头,在昏黄的灯光中,眨也不眨地看着霍法:“获得崭新的体验,拓展认知的边界,追求精神的自由,这些是你想要的,不是么?”

    霍法一口气呼了出来。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刻,巨大的身份认同几乎吞没了他,他几乎想要站起来拥抱对方。这是邓布利多从未给他的感觉,邓布利多从没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时,米兰达变成的那只黑白猫爬到了霍法身边,试图用爪子摸一摸他的手,但他却触电般地躲开了它的触碰。

    他看见了哪只猫栗色的眼睛,想到了一年级的米兰达,胃里就像滑进了一整桶冰块一样难受。一时间,悔恨、愧疚和自责纷纷涌上大脑。他为什么要对这个人产生认同感啊......

    他脸色苍白抬起头,“这么说来,那些学生......今年全部被你控制了么?”

    “你怎么老是习惯性地把责任推卸给我?”

    格林德沃叹了口气:“是不是你这样做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给自己留下一张正义善良的假面,拜托,这张面具你还没有戴累么?”

    “那他们为什么......?”

    “谁把霍格沃茨的学生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是谁剥夺了他们的压力,是谁剥夺了他们的现实,让他们产生了虚假的安全感,虚假的希望感。

    是谁满足了他们愚蠢的愿望,让他们再也懒得去面对真正的问题,是谁表现出一股无所不能的样子,表现出一种正义而又强大的模样,让别人习惯性地产生依赖,是我么?”

    霍法如遭雷击,他重重地靠在椅子上。

    好一会儿,他喃喃道:“是.......我?”

    格林德沃:“也不是你,现在的你只是邓布利多和霍格沃茨造出来的偶像,一个虚假的光环,真实的你早已迷失在了这光环之中。”

    “真实的我......真实的我......”不祥的预感陡然出现在心头。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豆大的汗滴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格林德沃:“告诉我,霍法,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霍法牙齿开始颤抖,他试图推开椅子站起来,但没能做到。

    格林德沃:“你比我清楚,霍法.巴赫。拉文克劳,最聪明的学院,也是最自我的学院。你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毫无疑问,真实的你,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霍法语气开始慌乱。一些埋藏在心底,最隐蔽的想法被眼前这个男人翻了出来。

    格林德沃笑眯眯地看着霍法:

    “邓布利多给你带来希望,让你变得勇敢善良。但要我说,本质上你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只是你追寻生命高度的手段。

    你是一个拉文克劳,一个偏激,傲慢,自恋的拉文克劳。一个追求精神自由而极度自我的拉文克劳。你从未意识到你的黑暗,那份偏执,傲慢,暴力,凶残,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你恐惧变成同学的模样,那是因为他们代表着你心目中平凡,你心中的庸碌。而你期望自己变得卓越,变得伟大。你讨厌的不是他们,你讨厌的是平凡的自己,这样庸碌的自己。”

    格林德沃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一般,彻底地将霍法所有的假面撕开,让真实的他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他无所遁形。

    格林德沃站起身,抽出长老魔杖,重重一挥,四周的垃圾上迅速重组,一面面晶莹的玻璃出现在垃圾高楼上,玻璃中闪烁过无数画面。

    暑假,他在医院里暴打自己的上司。他在地下基地阿格莱亚大吵一架。他在阿兹卡班残忍的把两个囚犯脑袋砸在墙上。

    在那些画面中,霍法看到自己的影子如同恶龙一般在地面盘旋。

    他看到圣诞节的夜晚,自己的影子尾随着夏洛克,在禁林中将整个驯龙团队变成了动物。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圣诞节的夜晚尾随着威廉,去了级长浴室,将他变成了动物。

    他看到在自己痛苦失意的那一晚,自己的影子化作可怖的阴影,笼罩了整座城堡,在其中四处肆掠。

    看完这一幕幕,霍法面前的桌子在剧烈的精神波动下,完全化作了齑粉。

    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失声。在他脚下,那斑斓盘旋的影子变成龙形,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那目光穿过梦境和现实,穿过现实和虚幻,如同黑色深海中的怪兽。

    格林德沃冷淡说道:

    “你拯救不了这个学校,甚至拯救不了任何人,你做的一切干预不过是把这个学校滑向毁灭。弱者躲在你的身后,因为你的保护,而变得越发软弱。他们觉得你在为他们发声,维护他们的权利,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窝在公共休息室里,变成了一只只待宰羔羊。”

    说着,格林德沃从胸口取出一枚龙蛋,放在地面。他缓缓走到霍法的身侧,弯下腰:

    “我对杀人没有兴趣,太无聊了。我热衷于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实,我认为这份真实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伴随着他的话语,霍法黑色的影子眨眼间变得斑斓,它拉伸,延长,逐步覆盖在了龙蛋之上。

    那颗斑斓的龙蛋裂开了一道缝隙,两道缝隙,一个生物缓缓从蛋壳中爬了出来。它是如此的绚丽,但同时又是如此的扭曲。

    在那颗龙蛋破碎的一刻。霍法感觉自已整个被撕裂开,彻底分裂开来。一直以来裹挟着他的噩梦被抽离。

    格林德沃:“面对真实的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霍法肩膀,和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霍法再也没功夫去管格林德沃,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影子的末端则束缚在龙蛋中那只扭曲的生物身上。一人一龙共用同一个影子。

    那怪异不可名状的生物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

    而后,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变成了初生的婴儿,那个婴儿在地上痛苦的爬动,身上布满粘液,似乎对新接触的世界表现出极度的恐惧。

    但很快,随着无数张斑斓的脸如同浮萍一般,顺着他的影子中流淌过去。

    那个婴儿情绪迅速稳定下来,随后他一点点地站起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变高,变壮,最终,它变成了一个灰发金色眼睛的少年,和霍法在外观上一模一样,甚至连耳朵上的耳环都复制了出来。

    它看了眼霍法,跌跌撞撞地向他爬来,如同一只爬行动物,一边爬,它身上一边出现衣服,并且直起身,开始直立行走。

    最后,那个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了霍法面前,微微侧头:“嗨,废物,你好啊。”

55,心之龙

    格林德沃走出有求必应屋,变回了雅各波汉的模样,他淡定地走下楼梯,朝着学校大厅走去。

    此刻的霍格沃茨正处在圣诞节,冰冷的空气中,响着若有若无的圣诞颂歌,只是那些飘渺的哈利路亚此刻听起来,倒更像是一曲挽歌。

    他走到大厅楼梯转角之际,停了下来,空气中波动的精神力场让他明白了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他看向窗外白雪皑皑的苏格兰群山,呼出一口白雾,叹了口气,笑道:

    “你是来邀请我参加圣诞晚宴的么,阿不思?”

    明亮的魔杖光芒从黑暗中亮起,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走出一个男人,他有着赤褐色的胡须和头发,穿着灰红色长袍,带着尖顶巫师帽,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此刻的打扮正式极了。

    而在他身后,十几个霍格沃茨的教授平举着魔杖,缓缓地包围了上来,每个人的魔杖都闪烁着魔力的光芒,四周波动的精神力场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沉默片刻,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指着格林德沃的脑袋,冷冷说道:

    “我们收到了法蒂尔的传讯,你隐藏多久了。”

    “没多久,半年而已。”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说,手指抚摸着窗棱上的雪花。

    “失踪的学生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说我杀了他们,你们相信么?”

    格林德沃笑道。

    哗啦啦,所有教授脸色一变,纷纷举起魔杖,上前一步,唯有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拦下了众人。

    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林德沃:“为什么要杀人?”

    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哈,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听无知者叫我魔王,拼命地诋毁我,嘶声力竭地声讨我,然后我根本就不看他们,这个过程能给我极大的智力优越感。”

    沉默数秒,邓布利多轻声说道,“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这时,身材庞大的斯拉格霍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怒道:“少废话,你来霍格沃茨究竟想做什么?”

    格林德沃瞥了他一眼:“没什么,霍拉斯,我只是来见一见我的学生,就这么简单。”

    邓布利多:“谁是你的学生?”

    “你猜不到么?”格林德沃咧嘴一笑。

    邓布利多脸色顿时煞白,本来还稍显温和的脸色陡然冷厉,“巴赫在哪里?”

    “现在几点了?”

    “你说什么?”

    “噢,因为根据时间不同,他现在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头龙。”

    “你什么意思,什么龙?”

    ......

    ......

    有求必应屋内,情况诡异到极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霍法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场千奇百怪的旅行中,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但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遇见另一个自己。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身上某些东西被剥离了,某些很重要,却被自己忽视的东西。

    “你是谁?”霍法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什么也不是,我也是任何人。”

    另一个他淡淡道,“不过你姑且可以认为我就是你。”

    “开什么玩笑?”

    “我拥有你的一切,你的能力,你的记忆,你的人生,为什么不能是你?”

    另一个他伸出手臂,欣赏着自己手掌,淡淡道:“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不想呆在霍格沃茨,呆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跟着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混吃等死。”

    霍法:“这就是你把其他学生变成动物的理由,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同?”

    “不是我,是我们。我要确定我在这个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在这条漫长的食物链的位置。”

    无所谓的说着话,它张开双臂,直视霍法的双眼:“为什么我们还呆在这所学校?为什么要重复着一天天循环着平庸的生活?”

    霍法没有回答,他现在还没有从这精神分裂的事实中回缓过来。

    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虚度自己的时间,坦然接受这一眼能看到头的命运?”

    霍法还是没有说话,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沉默让另一个自己十分不悦,他攥住霍法的衣领:“说话啊!”

    话音未落,它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进了堆积千年的垃圾山之中。

    霍法站起身,进入了活化状态,他身躯拔高捏着拳头。他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能先下手为强。

    没过五秒钟。

    那个身影重新从一堆破烂之中爬了出来,它抖了抖身上的狼牙飞盘和破旧书籍,活动着自己的脑袋,同样进入了活化状态。

    它变得健硕,高大,同时,眼中泛着无比的仇恨,那仇恨是誓要将自己吞噬而后快。

    它一步一步地向霍法走来:

    “为什么要浪费生命?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霍格沃茨而活的么?”

    它重新站在了霍法面前:“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而活?”

    话音刚落,霍法再度出拳,他身体微微颤抖,那种来自灵魂的拷问让他避无可避。

    轰!!

    它再度倒飞出去,这一次它砸穿了两扇破旧的木柜,还有无数的废弃魔药玻璃瓶。

    垃圾山再度翻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玻璃瓶的碎渣山中走了出来,他全身都是被废弃的危险魔药烧灼出来的伤口。身上冒着青烟,又是绿色,又是紫色,又是红色,看起来相当狼狈。

    但它的脸上,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讥讽,它再度站在了霍法面前:

    “你不知道是不是?”

    “你的人生根本没有目标,是不是?”

    霍法没有再出手,他后退了一步。

    而另一个“霍法”陡然大怒,它一把揽住了霍法的脑袋,眼睛贴在他的脸上,咆哮道:“告诉我,你这几年究竟做什么?”

    “我......保护了这个学校。”霍法磕磕巴巴地说。

    “你是寄居蟹么?”

    对方发疯了一般怒吼起来:

    “那我们的生命高度呢?”

    “没有霍格沃茨你还剩什么?”

    “我一辈子到死就像费尔奇一样么?”

    “混吃等死七年毕业当个魔法部雇员,最后满心悔恨老死在病床,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疯狂发问,霍法没有回答,内心的虚无让他没有办法面对这个野心勃勃的自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说点什么啊!”

    它脑袋膨胀,声音变得和闷雷一般,整个人直接变幻形态,斑斓的色彩在它身体流淌,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像巨大的彩色花岗岩。

    霍法尝试推开他,却发现对方的力量极大,在人体变形的造诣上,对方远胜于己。

    “既然无法回答,你就去死吧!”

    它一把抓住了霍法的脖子,手指收紧,一层层鳞片出现在它手臂上。它露出残忍的剃刀般锋利的牙齿。

    “呃......呃.......”

    霍法眼神开始模糊,它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的哀嚎。

    就在它手掌收紧之际,一只黑白猫跳到了它的脸上,重重一爪抓下。这一爪抓到了对方的眼睛。

    它吃痛侧头,一手重重地抓着霍法,另一只手将黑白猫拎了起来:“我痛恨和你有关的一切。”

    说完,它将黑白猫砸了出去,连续砸穿两堵高墙。随即,它胸膛像鼓风机一样高高隆起,随后,它喷出一道高热的蓝色火焰。那炙热的高温直接将垃圾山融化,形成一道熔岩沟壑。

    看着那燃烧的垃圾山,霍法挣扎地更剧烈了。

    “米兰达......”

    他抓住了自己脖子上如同铁钳一般的手臂,另一只手掌在地上摸来摸去,心想要是自己魔杖还在就好了,要是能变出一把巨锤,说不定可以敲死这个......

    念头刚生,他的右手摸到了一个把手,自己的手边竟然冒出一把铁锤,他举起铁锤重重地砸在另一个自己的脑袋上。

    当啷!!

    巨锤直接把它砸出了二十多米远。

    霍法气喘吁吁地看着手里的铁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里是有求必应屋,他的一切请求都有可能被实现。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扔掉铁锤,看着面前的火堆,心里默念。

    我需要灭火,我需要灭火,我需要灭火。

    顿时,无数巨大的管道从有求必应屋的天花板上冒了出来,里面喷出洪流一般的清水,当即把燃烧的火堆浇灭。

    霍法手脚并用地冲到垃圾堆中,黑白猫还没有死,不过它身上毛被烧了一半,在水泊中瑟瑟发抖,他把黑白猫翻出来抱住,内心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时,远处再度传来轰然爆响。

    一只巨大的铁爪从垃圾山中伸了出来,这一次,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已经彻底不复人形,它变成了一只半人半龙的怪物,它有着金色的眼睛,全身都是狰狞的尖刺和斑斓如变色龙一般的鳞片。

    霍法:“你疯了么,朋友都要杀?”

    “哼哼,我那无可救药的善良,令人作呕的慈悲,还有毫无底线的包容,它们可不在我身上!”

    巨龙说完,随后,它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霍法大为惊骇,那是自己的幽灵漫步,这家伙居然用出来了。

    他知道这个能力的恐怖,他也想用幽灵漫步来躲开随后的袭击。然而令他大为惊骇的是,他居然无法使用幽灵漫步了,他的能力被对方拿走了。

    霍法当即抱着黑白猫疯狂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心里默念,

    “困住它,困住它,我要一个可以困住它的地方。”

    十秒幽灵漫步一过,巨龙出现在霍法面前,巨大如犀牛的脑袋贴着他的鼻子,它冷冷说道:“现在,谁才是霍法.巴赫?”

    说完,它张口就咬,誓要将自身的软弱斩杀在当场。

    霍法怒吼:“困住它!”

    轰!!

    整个有求必应屋的环境瞬间改变。

    高高堆积的垃圾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粗大的铁链和巨大如钟摆一般的刀斧。

    地板整个的凹陷下去,如同层层叠叠的俄罗斯套娃,深不见底。

    巨龙踩进了陷阱之中,陷阱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伸出层层叠叠的刀刃,如同旋转的绞肉机,里面一层又一层交叉的刺出无数铁笼。

    陷阱每一次旋转,那只和自己一样的生物都会受到重伤,可眨眼间,它的伤势便会恢复,同时体型变得更加庞大,更像一头龙。

    霍法惊惧,这家伙每一次受伤,都会比受伤之前更加强大么?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可怕的敌人。

    “你困不住我,你在骗自己么?”被关在层层叠叠的笼子里的庞然大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张开嘴巴,张口喷出一道炙热的蓝色吐息。

    吐息照亮霍法的脸庞,霍法搂着猫,他心中恐惧,嘴上不断重复。

    “关住它,关住它,关住它!”

    地牢的形状再次改变,一道道石门合上,彼此间严密的咬合,霍法每说一句,有求必应屋都会增加一层防护。

    轰!

    轰!!

    轰!!!

    随着一道道石门和铁门交叉合上,炽烈的龙息被抵挡下来,如同被封闭的潘多拉魔盒,他被龙息照亮的脸瞬间黯淡无光。

    霍法瘫倒在地,额头冷汗直冒。仅交手不到几次,他就明白,这个怪物比自己过去遇见的任何一只怪物都要诡异。

    而且,一如那头龙厌恶自己一样,他也无比厌恶那一只龙。他不想看见一个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会让他怀疑自己的存在。

    轰!!

    突然,被封住的地牢整个凸起一大块。地牢下传来闷雷一般的响动,霍法一下被震倒在地。

    随后地牢又凸起一大块,整个塔楼都在微微颤动。

    那个家伙没有死,霍法吞了口唾沫。

    他不敢犹豫。抱着黑白猫连滚带爬地钻出有求必应屋,他不知道有求必应屋的能力能困它多久,但当务之急是要疏散这所学校的所有人。

    八楼走廊内,霍法抱着猫拔足狂奔。

    此刻,天空闪耀着怪异的斑斓色彩,他不知道只有自己看着天空是这模样,还是其他人看着天空都是这模样。

    他朝着学校大厅冲去,希望可以找到帮手。可当他来到学校大厅的时候,这里却空空荡荡,只有几颗残余的圣诞树和吊顶上微微拂动的槲寄生。

    虽然人不见了,但他察觉到空气中剧烈激荡的魔力。

    他顺着魔力波动摸了过去,没走多远,就在走廊内看到了对峙的两方人。

    一边是举着魔杖的学院教授,还有邓布利多,另一边是抬着手臂格林德沃。

    远远的,传来了邓布利多激烈的声音,“巴赫在哪里?”

56,分崩离析

    霍法靠在墙根,抱着黑白猫,侧头倾听着走廊内的谈话。

    格林德沃:“现在几点了?”

    邓布利多:“你说什么?”

    格林德沃无所谓道:“噢,因为根据时间不同,他现在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头龙。”

    邓布利多:“你什么意思,什么龙?”

    格林德沃:“阿不思,你从其他国家运送火龙回霍格沃茨,请求法蒂尔.德拉塞斯替你抚养。你甚至还说服炼金师诺伯.海格为你工作,让他为你批量生产龙蛋。方便你培养出一群精锐士兵,在巫师战场上所向披靡。

    可是,你觉得你很了解他么?那个炼金狂人,你觉得你给他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邓布利多摇晃了一下:“诺伯.海格是你的人?”

    “啧,还真不是,可怜的诺伯,一心只想研究出融合所有火龙优点的究极生物。我想,你大概也有所耳闻吧。”

    邓布利多,“那不可能。”

    “没错,的确不可能。因为再完美的肉体,没有灵魂的支撑,只是一个笑话。可一个超级肉体,再加上霍法·巴赫被你压抑的灵魂和本能。啧啧啧......阿不思,你能想象那种怪物么?”

    邓布利多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格林德沃摊开手:“怎么,邓布利多校长,对一切失去掌控让你很沮丧是么?是不是感觉自己尝试掌控一切的努力都很徒劳。”

    邓布利多一把抽出魔杖,顶在格林德沃的脑袋,魔杖坚硬顶端撑歪了格林德沃的脑袋,把他脑袋指得歪了过去。

    格林德沃竖起一根手指。

    “友情提示你一句,一个完全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怪物就会出现,你和剩下的学生呆在这里,随时都可能都会死。”

    邓布利多胸膛剧烈起伏,他举着魔杖,咬牙侧头说道:“霍拉斯,疏散所有学生,把他们带去车站。”

    脸色苍白的斯拉格霍恩平举着魔杖,缓缓后退。

    等斯拉格霍恩推走之后,邓布利多厉声质问:

    “巴赫在哪里?”

    “太迟了。”

    “巴赫在哪里?”邓布利多吼道,“他只有十四岁,和你我的恩怨无关。”

    “你我恩怨?格林德沃嗤笑出声,“我们立场不同,就别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了。”

    邓布利多:“你到底想要什么?”

    “噢,终于想到交易谈判了么?”

    格林德沃指了指抵在自己脑袋上的魔杖。

    邓布利多放下了魔杖,一字一句地低哑问道:

    “霍,法,巴,赫,在,哪,里?”

    格林德沃举起手:

    “OK,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位置,但接下来才是关键。我们一换一,要么你放了我,我把他的位置告诉你,你去救他,要么......”

    格林德沃把手往前一伸:“你带我去阿兹卡班好了。”

    “你.......”

    邓布利多语气一滞,陷入了哑然无言的沉默之中。

    格林德沃咧嘴讥讽,“怎么,希特勒到你面前来了都不抓么?阿不思?抓了我,整个欧洲巫师战场都平复大半。”

    他戏谑地说完,整个走廊里只剩下令人压抑的呼吸声。

    “怎么,不说话?”格林德沃轻声问道,“还是说你想杀了我?”

    说着话,他居然抽出长老魔杖,放在邓布利多的手上,用魔杖顶在自己的脑壳上。

    “也不是不可以哦。”

    周围的其他教授已经惊呆了,他们拿着魔杖,或是面面相觑,或是看着邓布利多,完全没了主见。

    邓布利多握着长老魔杖,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愈发得苍白。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你这个魔鬼!”

    “魔鬼又如何?魔鬼来源于现实。”说着格林德沃表情冷漠下来,

    “但我不造神,我从不制造那种看起来很完美,但虚无缥缈没有缺点的神。”

    邓布利多脸上肌肉抽搐,手中的魔杖开始颤抖,格林德沃冷漠至极:

    “选择吧,阿不思,是控制我,还是拯救巴赫。”

    这句话问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不仅是身后拿着魔杖的教授,连楼上偷听的霍法也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钢丝的演员,没有安全绳,在空中晃晃荡荡,而让精神保持平衡的,正是对这所学校的信任。

    邓布利多立在原地,最终,他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把他送去阿兹卡班。”

    有一半的教授惊呼出来,

    “阿不思!”

    “阿不思?”

    “邓布利多!”

    “闭嘴!”邓布利多此刻脸色冷硬如铁,他后退一步。

    “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疯子绑起来,送去阿兹卡班候审。”

    四大学院的教授犹豫了片刻,但在副校长的命令下,他们还是上前,一挥魔杖。

    无数魔咒从各个教授的魔杖中喷涌而出,化作红色的铁链将格林德沃死死地捆住,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格林德沃看也不看身上的束缚,他讥讽地轻声低语;“一个好的领袖,阿不思。就像你对你自己妹妹一样,这么多年,真实的你一点变化都.......”

    邓布利多收住长老魔杖,想也不想一拳打在了格林德沃的脸上,直接把他打到嘴唇开裂。脸颊高高肿起。

    但格林德沃淡定抬起头,舔了舔嘴唇,对着远处眨眨眼,好像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邓布利多一回头,顺着格林德沃的眼神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

    ......

    格林德沃的微笑清晰印在了霍法的眼中。

    如同过山车飙到了最底端的时刻,突然断电,再也不能上升。

    他靠着墙壁,缓缓地蹲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格林德沃的计划,他光明正大挑开了自己和霍格沃茨的关系,和邓布利多的关系。

    他明白了对方的计划,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感到心冷,无力。一切坚持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这是阿兹卡班的摄魂怪都不曾带给他的痛苦。

    坐了一会儿,他抱着猫咪,慢慢悠悠地在霍格沃茨内晃荡起来。

    走到三楼的一间空荡荡的教室,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把黑白猫放在了讲台上。他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在她脑袋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对不起。”

    猫叫了一声,不明含义。

    随后霍法走出教室,锁上了门。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空荡荡的霍格沃茨,手指从墙壁千年雕刻的石砖上慢慢地划过。千年来,这座学校有没有和自己一样人。独自一人走在角落,身边没有任何东西的人。

    他彻底放下了伪装。

    他开始思考,思考自身。

    越思考,他越发现自身的无意义。

    他想到米兰达,他想到西尔比,他想到格林德沃,想到邓布利多,想到法蒂尔。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计划,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除了他之外。

    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他被动的阻止对手,被动的帮助别人,被动接受别人的理念,被动的任由世界改变自己。

    除了一些简单的念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压根就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宇宙中的位置。

    他没有目标,他的生命中没有父母,没有小天狼星式的教父,甚至没有伏地魔这样的对手去驱动自己复仇。他没有什么前世的遗憾,他对物质没有太多的想法。

    在一开始对魔法接触的新鲜感之后,渐渐的,他发现魔法和超能力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孩童时代认为魔法很酷,很炫,但那只是对未曾见过事物的新鲜和好奇。但这种好奇并不能填补自身虚无。

    他没有追求,没有动力,没有目标。

    作为人而言,他的本质是空白的。

    霍格沃茨填补不了这份空白。

    没人能弥补这先天的空白。

    他继续思考,停不下来的思考。

    他思考自己对霍格沃茨的感情。自己那不可理喻的热爱,以及那份难以言喻的执着,自己究竟在守护着什么?

    最后他发现自己守护的其实并不是霍格沃茨,自己守护的其实是自己对生命的幻想,对单纯的渴望。

    现实充斥着各色欲望,如同一锅乱炖的大杂烩,****,利益,尊严,名声,战争.......

    正是因为现实如此残酷,他才在自己的内心构建了一处乌托邦,试图将自我投射在这片乌托邦之中。

    但霍格沃茨不是乌托邦,没有任何地方是乌托邦,霍格沃茨只是霍格沃茨,现实也只是现实。残酷,混沌。

    他走到了学校的猎场上,微风吹过冬天积雪的地面,他吐出一口口的霜冻的白雾。

    想到去年自己就是在这里的高空中对抗的西尔比。而现在,霍法扪心自问,他还会再做同样的决定么?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要么变得和现实一样,要么选择毁灭......

    天空中,一轮血红色的圆月高照。霍法走到了猎场边缘临近黑湖的地方,站在一百多米的断崖处,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水,缓缓转过身。

    此刻,他的影子跟在身后,在血红的圆月下拉得老长老长,影子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形状,其中蜿蜒如毒液般流淌着可怖的色彩。

    随后,那影子挣扎着从地面爬了起来,并且迅速地延展成一头长达上百米的透明的庞然大物。

    少年站在巨龙面前,还没有它一根门牙来得长。

    斑斓巨龙从喷出一股刺鼻的硫磺气息,隆隆低语道:“你以为,你可以摆脱我?用一间简单粗暴的密室?”

    事已至此,霍法出奇地平静下来,他看着面前巨龙的头颅,淡淡道:“动手吧。”

57,至暗时刻

    阿格莱亚骑着绿龙,迅速的在禁林上空飞行,然而越靠近霍格沃茨,她身下的那只绿龙便挣扎得越厉害。

    在她远远的身后,法蒂尔则骑着那只匈牙利树蜂,试图赶上阿格莱亚。

    靠近学校五百米的范围内,飞行的威尔士绿龙一头从天空摔倒在地,似乎那所学校内有什么让它异常恐惧的事物。

    阿格莱亚啥也没管,翻身从龙背上爬了下来,义无反顾地冲向霍格沃茨。

    而在她身后,那只匈牙利树蜂也从天而降,滚做一团,法蒂尔推开了树蜂的翅膀,又急又气地骂道:“你给我站住,冒失鬼!”

    阿格莱亚头也不回,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往黑湖边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但她就是知道自己应该去那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看不见的命运之线拖拽着她。

    当她来到黑湖旁边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孑然的身影站在湖边,空气中充斥令人难以呼吸的庞大精神威压,这股精神仅仅是稍一触碰,便让人绝望。

    她喊出声:“霍法!”

    ......

    ......

    黑湖边缘,霍法看着身前那头巨大的身影,淡淡说道:“动手吧。”

    “不,你现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为什么要杀你。”巨龙发出隆隆的笑声,它透明蜿蜒的身躯绕着霍法盘旋一周。

    “怎么样,被自己曾经舍弃生命保护的学校抛弃,滋味不好受吧。”

    它口中喷出灼热的吐息,嘲讽道:“这就是你理想中的学校么?”

    巨龙的话如一根根尖刺,每一句都在攻击他的弱点。这些东西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从来不愿承认,也从来不想面对。

    “我做那些事,并不是为了得到认同。”霍法生硬说道。

    “那你为了什么?”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那是对的。”霍法麻木地说,自己都开始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

    巨龙抬头发出嘹亮的嘲笑声。

    “对?对错的区别在哪里?如果变成**的是大多数人呢?你会觉得那是错么?”

    “如果破坏这个世界的是大多数人呢?嗯?你会觉得吃鱼是错么,你会觉得砍树是错么?即便人类消灭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其他物种,你觉得那是错么?

    不,没人在乎。人们会告诉你,这是必要,这是为了生存。”

    “闭嘴!”霍法捂住了耳朵,绝望的摇头,“不是的,恶就是恶。”

    巨龙:“什么是邪恶?谁来定义邪恶?你又真的知道?”

    霍法捂着耳朵:“我不知道......”

    巨龙恶魔般低语:“我告诉你,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获利,那就是对,超越百分之五十的人损失,那就是错。简单的数学模型,外加一个简单的道德高点,就可以用规则确定对错,善恶。

    一切规则的制定都是为了生存服务,都是为了这个族群和DNA的延续。如果为了消灭终极的邪恶,牺牲成千上万个人,那又有什么大不了?”

    霍法松开手,被抽干所有力气,跪倒在地。

    巨龙绕着他盘旋:“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正义,一路到头的厮杀才有意义。但世界不过是一场为生存而互相厮杀的竞技场,没有对错可言,也没有善恶可言。

    真实的我们,不过是一团蛋白质,一团游离在宇宙中毫无意义暂时排列在一起的惰性分子。我们诞生于混沌,也终将归于混沌。世界既不会在乎我们,我们的存在也毫无意义。”

    “我过去做的那些事......没有意义么?”他喃喃。

    “毫无意义,过去无意义,未来也无意义,现在也无意义。我们就像被神灵诅咒的西西弗斯,一次又一次地把石头推上山顶,再任由它一次次地落下。

    我们在这善恶的循环中永远沉沦,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其目的只不过是让麻木的观众爆米花吃得更多一点。

    真实的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事,我们活着,活在谎言之中,活在别人创建的规则之中。”

    “原来如此。”

    霍法声音低不可闻,看了看天空斑斓的色彩,再看看远处的黑湖,点点头。这一刻他看清楚了自己身上那无可救药的虚无。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曾经的面孔。

    “如果是你做的,那和我做的也没有区别了。”轻声说完。他直起身,穿过巨龙透明的身躯,冲向悬崖。

    巨龙的注视下,他直接跃下悬崖。

    冰冷的空气割过他的脸庞,百米距离眨眼而逝,他重重砸进黑湖之中。他对痛苦的命运和不公世界最后挣扎化做一声简单的水花声。

    水花吞噬推搡着他,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这一刻,他开始愤怒。

    为什么是我?

    霍法在湖中极速坠落,他最后尝试着去问造物主这些问题。

    为什么只有我如此痛苦?

    为什么我不可以像别人一样快乐?

    但无情的造物主一如既往,根本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灰色的头发在脸上拂动,金色的双目彻底失去了神采。他张开嘴巴,任由黑湖冰冷的液体向自己的咽喉中倒灌而入。眨眼之间,庞大的水压便将湖水灌满了他的肺部。从肺中挤压出来的气泡彻底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丝毫没有反抗。

    耳边隆隆的水声让他感觉异常地静谧,他彻底远离了尘埃,远离了喧嚣,远离了一切冲突和纷扰。

    冰冷包裹他的身体,身下是近似无底的深渊,一种类似于羊水般的温暖包裹了他的大脑,很奇怪,冰冷反倒化作了温暖,让他不想思考,不愿思考。这一瞬间,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径直往下坠去,如永堕地狱的灵魂。

    不,比地狱更可怕。

    他堕入的不是地狱,而是彻底的虚无。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

    ......

    看着霍法跳下黑湖,巨龙眼中一点波动都没有,它无所谓地看着霍格沃茨,身躯越发地庞大起来,逐渐变成了一只长达千米的透明巨兽。

    随后,它张开遮天蔽日的翅膀,一飞冲天。张口吐出滚滚的苍白烈焰,那苍白的火焰眨眼吞噬了整座学校。

    令人恐惧的虚无瞬间吞噬了霍格沃茨所有人,他们存在的表像在这一刻被瞬间剥夺,被虚无吞噬,所有人的外表被瞬间撕开。

    他们的影子斑斓起来,随后,那些影子裹挟着表象离开了他们的身体,离开了他们的灵魂,直直地向天空中那只虚无的巨龙飞了过去。

    巨龙掠过天际,掠过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

    ......

    某处公园内,花前月下,一对男女抱在一起,尽情拥吻。

    女:“你爱我么?”

    男人抚摸着女孩美丽的脸庞,正想动情地说话。

    这时,一头无形的斑斓巨龙从天空掠过。

    男人表情顿时嘲讽起来:

    “蠢货,我只是想上你,在你体内射入100毫升梦想毁灭药剂,重复这个过程一百次你就可以滚了。”

    ......

    ......

    教堂内,一名慈眉善目的老牧师正在布道。

    “主的美德照耀万物,主给了我们指引;要我们活下去,就等于不断赞赏上帝......

    这时,一头无形的斑斓巨龙从天空掠过。

    牧师撕掉衣服,露出狰狞的表情:“他人即是地狱,上帝只是谎言,我们拿他来卖赎罪券!哈哈哈!!”

    ......

    ......

    商场内,一名西装革履的商人正在热情洋溢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为了婚姻的美好,请务必为你的伴侣准备一颗。”

    这时,无形的斑斓巨龙从天空掠过。

    商人把喇叭往地上一摔,

    “钻石只是碳元素,我们从非洲雇黑奴挖的,一毛钱都不值,只有最愚蠢的消费者才会买这种东西!!”

    ......

    ......

    某所麻瓜高中内,一名老师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听老师话,好好写作业,只有这样你将来才能有前途。”

    无形的斑斓巨龙从天掠过。

    老师一把掀掉了讲台,指着下面的学生咆哮道:

    “家庭作业根本没有用,世界拿它来奴役你们时间,驯服你们野性!!”

    ......

    ......

    某西方国家,一名政客正在台上侃侃而谈,

    “我们帮助被人遗忘的群体,给他们提供机会,我们的梦想就是更多的家庭和子女带来更好的生活。”

    斑斓的巨龙从天空掠过。

    政客一把将面前的演讲稿撕得粉碎,抓起话筒嘲笑道:

    “我根本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改变,我只是利用你们这群妄图不劳而获的蠢材来给自己谋取选票和前途!!”

    ......

    ......

    阿兹卡班监狱内,被关押在最严密监牢内的格林德沃看着外面疯狂厮杀的囚犯和狱卒,微微一笑:

    “在废墟中狂欢吧。”

58,向死而生

    看着远处那个跳下黑湖的身影,阿格莱亚惊呆了,在她的视角之中,霍法独自在湖边站了大概有一分钟不到,还没等到她过去问话,他便径直跳下了黑湖。

    “WTF!!”

    浓浓的不详笼罩着她,她虽然看不见那头无形的虚无之龙,但她知道这里绝对不可能只有霍法一人。更不相信那家伙只是突发奇想来个冬泳。

    她冲到了雪地断崖边,看着下方黑不见底的湖面,湖面上只剩下细微的波澜。

    “神经病么?”

    骂完,她恼火地一捶雪地,纵深一跃,跟着他一起跳下了黑湖。

    水面再度产生波动,大片的气泡卷起。

    另一个身影打破了死亡到来前的静谧。

    霍法看见了顶上那个跟着自己跳下来的人影,但没有任何表示,他无动于衷,生命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阿格莱亚奋力地在水中游动,她看见了那个无声下坠的声音,心里有气又恼。拥有氧气的她下坠速度很慢,于是她吐出大股的气泡。下坠速度加快。

    但还是没有霍法的速度快,眼见那个身影逐渐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咬咬牙,再度吐出气泡,跟上了对方下坠的速度。

    终于,在一片虚无和静谧的湖水中,她抓住了下坠霍法的冰块一般的手臂,她变换身姿,单手揽住了他的后背,扶起他的脑袋,捂住他嘴巴,试图延缓他的窒息。

    但随着气泡吐完,霍法就像一个石头一样向下坠去。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自己,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光芒。

    阿格莱亚咬咬牙,捧住了霍法的脑袋,含住了他的嘴唇,试图将氧气吹进他的肺里。

    没有反应,对方的嘴唇就像冰块一般,她刚把氧气渡过去,霍法就吐了出来,丝毫没有一点求生本能。

    该死!

    阿格莱亚气坏了,在水里她又不能骂人。

    她只能狠狠地两个巴掌扇在霍法脸上,试图把他打醒,但没有用,两巴掌落在霍法脸上,他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少女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脸色冰冷得就像石头。

    休想!

    她在水中翻转霍法,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后脖子上。这一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肌肉,鲜血喷涌而出。

    随即,她如同咬着幼崽的猎豹一样,向水面上划去。

    想法虽然很好,但现实仍旧是现实,她无法对抗如此强大的重力,湿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像一件铅质斗篷似的把她缠裹得紧紧的。

    很快,她便疲惫不堪,四肢发生极强的痉挛,腿脚手臂感到僵直。

    她没有带起霍法,反倒被他的重力带着一同下坠。冰冷的液体混合着鲜血倒灌入阿格莱亚的咽喉之中,她剧烈地无声咳嗽起来。

    窒息眨眼间吞噬了她。

    要被这家伙害死了!

    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机体丧失了大部分功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时间的概念已经从她的意识中消失了。不知这样过去了多少时间。她下意识地感到生命垂危,挺不过去了……

    然而这时,无尽的黑暗中,八只眼睛同时睁开。每一只都有教堂的圆窗那么大。

    垂死的阿格莱亚悚然一惊,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八只巨大的眼睛让她一阵恍惚。

    这是什么情况?

    濒死的幻觉么?

    她感到一只只柔软的触手缠绕在了自己腰上。一个硕大无朋的轮廓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原来是寄宿黑湖中的那只巨型章鱼,感觉到了那两个即将溺死的学生后,它探出柔软触手,如闪电般卷住了霍法和阿格莱亚,将他们整个包裹起来。

    随后,巨大的生物触手摆动,带着两人穿行于无尽的距离,眨眼间就离开了黑湖的范围,通过不知名的水道,将他们送到了更广阔的海洋。

    .......

    .......

    大西洋沿岸,一处不知名的小镇海滩上。

    无数巨大的章鱼触须摇曳在月光下,缓缓下降消失在了海水之中。

    阿格莱亚跪倒在石漫滩上,张口呕出大股大股的清水,她银色的短发贴在脑袋上。身体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中颤抖不已。

    没抖一会儿,她又哆哆嗦嗦地跑到齐膝深的海水里,把死尸一般的霍法拖拽着,拽到了石漫滩上。

    一边拖,她一边磕磕巴巴地骂道:“蠢......蠢......蠢材!世......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蠢......蠢人!”

    把那具身体拖到石漫滩上之后,她开始按压霍法的小腹,一边按压,一边把握住他的嘴唇,往里面吹气,边吹边骂:“不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不准......”

    但那具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失去温度,变得和环境温度一模一样,好似一块凝固的冻黄油。无论她怎么吹气和按压都毫无用处。

    “混账!”

    她脸色苍白,头发上挂满了冰棱。

    “没有我的同意,为什么。”

    她微微颤抖,恐惧吞噬了她,她重重一拳砸在霍法小腹,这一拳力量是如此之大,直接把那具身体的小腹砸凹下去。

    他整个人弯成了九十度。

    噗!!

    霍法张口咳出大股清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地愈发剧烈,他眼泪鼻涕一起咳嗽了出来,其中还混着丝丝的鲜血,他瘫倒在地,冰冷的空气肆无忌惮地闯入他的肺中,强行驱动着他的心脏跳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将歇。

    霍法趴在地面,看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鹅卵石石漫滩,一时间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地狱。

    阿格莱亚松开手,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着天空,吐出一口白雾。

    随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了一下。笑容眨眼间被愤怒取代。

    她转了一圈,随后勃然大怒地一脚踢在霍法脸上,咆哮道:“你疯了么?我要是晚回来一点!!”

    霍法的脸一下被踢歪过去,他瘫倒在地,侧着头,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失去了魔力,失去了行动力,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一切欲望。

    阿格莱亚一脚踢完,显然并不解气。

    她拽起霍法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怎么这么蠢?我真的看错你了!”

    随着这一拳,霍法脑袋歪到一旁,他侧过眼睛,麻木空洞地看着眼前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有她身后黑暗天空中漫天的星光。嗓子有些哽咽。

    啪!!

    又是一巴掌。

    他脸颊迅速肿起。

    阿格莱亚攥着霍法衣领的手掌青筋暴起,她使劲地晃动着他的衣领,嘶声理解吼道:“清醒点了么?混账!”

    没有回答,他瘫软得就像一团烂泥。

    砰!

    一拳。

    砰!!

    又一拳!!

    砰!!!

    ......

    连续十五拳之后,直打得阿格莱亚骨节上沾满鲜血。

    鼻青脸肿的霍法才声音暗哑道:

    “已经足够了,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那你也不能去死啊!”阿格莱亚怒骂,“你这都是什么心态啊,你让我怎么想?”

    “又不是我选择来到这个世上的。”霍法轻声说道。

    阿格莱亚,“没人是自己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想这么多干嘛,过好每一天不就行了?”

    霍法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格莱亚愤怒地举起拳头,拳头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掉在霍法脸上,从他下巴上滑落在鹅卵石上。可是,看着那空洞的眼神。她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来。

    “我的天......”

    她咬牙无奈地呻吟出声。

    星光之下,阿格莱亚死死地抱住了霍法。她跪坐于地,把他脑袋按在胸口,呼出的白雾包裹着两人,手掌按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没事了。”

    一丝酸涩触动了霍法虚无的心灵。这一刻,他思维无限放大。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那冥冥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

    “我该做什么?”霍法好像在问阿格莱亚,又好像在问冥冥之中的神意。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格莱亚轻声说道。

    “世界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世界和你想的一样,还要你做什么。”阿格莱亚柔声说道。

    心脏紧贴的温暖让他身体颤栗,他明白,自己还活着。酸涩迅速占据了他的心灵,霍法终于忍不住,他彻底崩溃,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情绪释放出来,他呼吸困难,咽喉上下耸动,他拼尽全力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肩膀,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天啊,我究竟在做什么,究竟什么才是生命!?”

    “别想那么多,别想这么多......”阿格莱亚不断地重复这一句。

    “我才14岁。”霍法哭喊,“还要再活多少年啊!!”

    “没关系,总有不一样的风景可以看。”

    阿格莱亚轻声说道,她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手臂一刻也不敢松。

    “我会让很多人失望。”

    “没关系,让他们失望去吧。人人都会失望,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失望。”

    “我会让你失望么?”

    “会。”

    阿格莱亚说道:“但我更失望没有你的世界。”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霍法用尽全力搂住了阿格莱亚,哭喊道:“我他妈的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那重要么?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阿格莱亚拍了拍他的后背。

    .......

    .......

    远处的天空中,一只匈牙利树蜂从天空中掠过,迅速落在了海岸中的礁石上。

    追着阿格莱亚过来的法蒂尔看见了远处海滩上抱在一起的少年少女。

    深蓝色的阴郁夜空下,这幅画卷仿佛定格了一般。

    他微微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坐在礁石上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随即指尖燃起火焰。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黯淡惆怅道:“生命啊.....”

56,唯一的规则

    巨龙在天际咆哮掠过,人群发疯了一般的在城市中跑动,而他们却无法看见那只巨龙。

    在荒诞的城市中,他们流泪,他们崩溃,他们直面内心的孤独,他们痛苦不堪,他们无法宣泄自身的情绪,他们或是在沉默中发疯,或是在狂欢中死去。

    一周后。不知名的海边小镇上的山坡上,霍法从噩梦中醒来,他脸色苍白,身下破旧不堪的木床硌的他后背生疼。

    好一会儿,他金色双目才恢复了焦距。

    此刻,距离霍格沃茨的疯狂经历,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这一周内,那头飞舞在世界各地的虚无之龙和他的灵魂链接使得霍法一直经历着噩梦和幻觉。

    他能梦见对方的位置,对方的想法,对方的行为,就仿佛哈利时常梦见伏地魔那样,甚至还要更加频繁和疯狂。

    他从木床上坐起,听见门外的山坡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他会有事么?”

    “他身体很健康,和公牛一样。”

    霍法起身赤着脚缓缓走出门去,原来在清晨的日光中,法蒂尔和阿格莱亚正在火堆旁说话,火堆上插着两串鱼。

    “我不是问他身体,我是说......”

    阿格莱亚指了指头脑,轻声问法蒂尔。

    “很少有人会死两次以上。”

    法蒂尔拨弄着篝火,漫不经心的说:“除非那个人彻底失去希望。”

    “这样啊......”

    阿格莱亚看见了站在了木门边的霍法,选择了闭口。

    法蒂尔也看见了霍法,他对他微微点头。

    “哟,醒啦。”

    “我去拿茶。”

    阿格莱亚说道,她看了霍法一眼,绕到了屋后。

    等她走后,霍法踩着地面的积雪,缓缓来到山坡的篝火边,打了声招呼。

    “嗨。”

    “睡的好么?”

    法蒂尔头也不抬的问。

    “嗯。”

    霍法点点头,坐在石头上。

    把手放在火堆上,看着这个自从开学之后,就没有见过几次的男人。

    心中的愧疚和不安难以说出口,就在一周前,他差点害死了对方的女儿。

    但显然法蒂尔并没有纠缠过去的意思,他直接了当的从背后抽出一张报纸递给了霍法。霍法接过来一看,报纸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黑白的魔法照片上,一群群人拥挤在城市中,脸上涂抹着油彩,如同野蛮人一般疯狂的乱砸,其中有麻瓜,也有巫师。他们海啸一般将手里的燃烧物砸向高楼,砸向汽车。

    其中,有人还把脸贴近镜头,疯狂的呼喊,“上帝已死!”

    伴随着哈哈大笑,拿着相机的记者被混乱的人群冲翻在地。

    霍法手指收紧,放下了报纸。

    “这个国家已经接近崩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于自杀和他杀。”

    法蒂尔轻声说道,“没有人再在意规则,霍格沃茨闭校,古灵阁破产。

    格林德沃要摧毁整个英国社会的基石,他的目标正在一步步的实现。”

    顿了顿,他说道:“我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格林德沃下一步必然是其他基础设施,可能是阿兹卡班,也可能是圣芒戈魔法医院。

    我和阿格莱亚今天就要离开这里,我们要去阻止格林德沃,和他做个了断。”

    这时,阿格莱亚捧着一个小杯子从后面转了过来,她听见了法蒂尔的话,不由惊呼道:“父亲......”

    但法蒂尔并没有理会她,他直勾勾的看着霍法:

    “那只虚无巨龙,也必须有人去阻止它。它在麻瓜世界散步混乱和虚无,它是一切的源头,他不消失,绝望和痛苦便会一直笼罩着世界。”

    阿格莱亚叹了口气,她走到霍法身边,将一杯热腾腾的松针茶递给了他。

    霍法感激的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微苦,但滚烫。

    “你希望我去战胜那头龙么?”他轻声问。

    法蒂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霍法放下报纸,“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战胜它。”

    “如果有人可以战胜那只怪物,那必然就是你。”法蒂尔说道:

    “它是从你身上诞生是怪物,只有你才有可能了解它的动机,它的弱点,不是么?”

    霍法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眼前的篝火,沉默良久后,他突然侧头:

    “它的身体。”

    “什么?”

    “它的确是拥有我的部分灵魂,但它的身体却不是我的,我想知道是谁制造了它的身体。”

    “如果仅是**上的生命,我想那必然是诺伯海格的作品,他用炼金术抽取了其他龙类的生命,将它们融合成了一只怪物。”

    “诺伯海格?”

    霍法神情一愣,想到了自己暑假那场诡异的冒险。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通缉犯。

    “诺伯海格制造了另一个我的身体?”

    “没错,说起来,我此前见过他一次。”

    法蒂尔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便签,递给了霍法:

    “你如果想找他的话,可以顺着这张地图找过去,我上次在他身上留下了魔法信标,但没有时间再去找他了。”

    霍法看着那张便签,心里想到了暑假的那一次,诺伯最后抛下他,独自离开的画面。那个家伙,真的把另一个自己制造出来了么。

    此刻,法蒂尔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水。站了起来,“生活很艰难,我想你迟早都要面对他的。”

    霍法收起了纸条,“我明白。”

    “很好。”法蒂尔满意的点点头。

    转身拍了拍阿格莱亚的肩膀:“有什么想说的快点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说完,他从山坡上走了下去,消失在了婆娑的灌木制造,只留下了冬日篝火边的霍法和阿格莱亚,彼此面对着对方。

    阿格莱亚看着霍法,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他们也只是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现在他们都无法后退了。

    最终,她也没能说出什么精彩的说辞,只是看着霍法:“你好好的,别做傻事了。”

    霍法点点头:“我明白。”

    吃完简单的早餐后,法蒂尔带着阿格莱亚离开了霍法。他们骑上龙,消失在了天际。

    此刻,他独自一人坐在篝火边,面对着远处的海洋,打开了法蒂尔交给他的那张类似导航地图的纸张。

    纸张上,一个箭头指着远处的赫布底里群岛。

    他确认了一下位置后,便默默转身踏上了未知的旅途。这是他第二次执行关于诺伯的任务,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为了冒险和刺激,而是为了自身的救赎。

    ......

    ......

    北海孤岛,阿兹卡班监狱。

    地面,鲜血蜿蜒流淌,其中散落着碎石和警棍,无数狱卒的尸体倒在地上,有的四肢扭成了麻花,有的脑袋被敲开了大洞。甚至有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扯成了两半。

    一只银色的巨龙守护神盘踞在地牢高处,它冰冷的双目环顾四周,这样的场景似乎丝毫不能给它造成任何波动。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则在守护神的光芒下,瑟缩飘荡在角落。

    无数穿着蓝白条纹囚服的囚徒群聚集在下巨龙守护神下,他们抬着头,身体上沾满着依旧温热的鲜血。

    出人意料的,他们全部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

    诺大的囚牢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那是骨节和铁栏杆撞击的声音。

    一个有着苍白头发的男人,用修长的手指从冰冷的铁栏杆上划过,敲击着铁面。

    他的右手,拖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那个男人身穿黑色斗篷,正是阿兹卡班的典狱长。

    扑通!

    典狱长从台阶上滚落在地,被无数压抑数年的囚犯团团围住。

    典狱长抬头一看,看到了那些囚犯眼中愤怒崇拜交织的表情,但那股狂热又像野兽一般狰狞。这画面几乎让他昏厥。

    格林德沃站在高处,扫视一周:

    “监狱,人类文明的特产,剥夺时间和希望的机器。你们被关押在此的原因,有杀人,有劫掠,有叛国,有施暴。从道德上来说,你们都是无药可救的暴徒,犯人。

    但在我看来,这些道德都是规则,所有的规则都是谎言,世界上,只有一种规则。也只应该,有一种规则,优胜劣汰。”

    那些囚犯纷纷骚动起来。

    格林德沃:“我对那些敢于破坏规则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我们是人,人的原罪存在于每个人身上。而有时候,人类并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他慢吞吞的说完,监狱内响起了如雷鸣闪电般的掌声。他们眼中的狂热和希冀更甚,那是看救世主的眼神。

    掌声将歇,地面响起了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疯子!!怪物!!魔鬼!!”

    原来是典狱长咆哮起来,他挣扎着撑起身体,指着格林德沃骂道:“你等着,一定会有人来收拾你.......”

    “我会向你们证明。”

    格林德沃慢吞吞打断了他,缓慢却坚定:“即是是典狱长。在面对某些时候,也会变的和你们一样。”

    他打了个响指。

    “施密特。”

    远处的阴影中,一步步的走出另外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戴着沉重脚镣,他看着格林德沃,眼中满含着热泪和尊敬。

    格林德沃淡淡道:“是时候奉献自己了。”

    “是。”

    施密特说道,他上前一步,在瘫倒的典狱长面前蹲了下来。将一把磨的锋利的铁片塞入典狱长手中。

    典狱长用愕然的神色,看着自己手中的铁片。

    格林德沃:“文森特典狱长,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杀掉施密特,这样,你可以加入我们,继续存活于这个荒谬的世界。另一种,是被我的朋友杀掉。”

    “我xx你,吃屎去吧!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典狱长咆哮怒骂。

    “你只有5秒钟的时间,鲁特罗夫会给你五秒钟杀他的时间。”

    “你就是个反社会的疯子,一个疯子!”

    典狱长气喘吁吁的骂着:“注定永远都钉在巫师的耻辱柱上。”

    格林德沃丝毫不为所动,伸出一根手掌:“5,”

    倒计时开始。

    典狱长颤抖着,死死的盯着格林德沃。

    而施密特.鲁特罗夫则满含深情的单膝跪地,看着格林德沃。

    “4,”格林德沃收起一根手指。

    “疯子......你这个疯子......”

    典狱长呼吸急促,冷汗一滴滴的从他的脑门上滴落。

    “3,”

    格林德沃再度收起一根手指,冷漠如机器一般的倒计时。

    “3!!”

    所有囚犯全部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场中的两人,呼吸急促,双拳紧握,情不自禁和格林德沃一起开始了倒计时,声音响彻监狱。

    典狱长看着自己手里的铁片。

    “你这个.....你这个精神病!”

    典狱长颤抖如糠瑟,冷汗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了出来。

    “2。”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头,咧嘴露出一丝微笑,几乎是紧随其后的收起了最后一根手指。

    “1。”

    就在这一瞬间,无形的压力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典狱长挣扎着爬了起来,锋利的铁片插进了跪坐于地面的鲁特罗夫的脖子。鲜血喷涌之间,地面转瞬间被染的通红。

    铁片拔出,典狱长看着手里泛红的铁片,再看看巍然不动的鲁特罗夫。一时间,两股颤颤,铁片掉在了地上。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跪地,嚎啕大哭。

    格林德沃弯下腰,用手摸上了鲁特罗夫的脸颊,“你是最棒的天使。”

    施密特.鲁特罗夫带着微笑,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格林德沃直起身,不看跪地的典狱长,也不看逐渐死亡的施密特.鲁特罗夫。他眼神凝视着虚空,倔强且傲慢。

    这一刻。

    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囚牢,如同末日的失乐园。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关押这么久,没人想继续呆在这里。

    狂呼持续了没有一秒钟,便停息了下来。

    格林德沃竖起了一根手指,平静道:

    “我决定带一些人离开这里,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过,你们想和我出去,也是有条件的。”

    格林德沃手指一挥,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所有监牢上的钢条都飞了出来,丁零当啷的在那些犯人面前散落了一地。

    格林德沃环视一周,从施密特的尸体上跨了过去,人群自动散成了两排,他淡淡道:

    “这里只有一半的人可以走出去,我只要最优秀的人。作为通向自由的通行证,找到你的对手,杀掉你的对手。”

    说完,他信步从囚犯中穿了过去,目不斜视,

    只留下身后那群囚犯面面相觑。

    最后,不知是谁最先冲向了地上了铁钎,这个动作如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索,将整座监狱推向了彻底的无序和疯癫。

60,无意义之人

    三天后,霍法跟随者法蒂尔地图的指引,来到了一处河边小镇,街道上的房屋低矮纵横,码头上的停泊着数艘老旧的内燃机渔船。

    只不过这些渔船此刻都已经燃烧起了了熊熊的火焰。冒着黑烟。无数如鬼魅一般的人影穿行于昏黑的夜空下,他们捂着头,摇摇晃晃。有些则拿着砖石,重复的砸着。也不知道在砸些什么。

    有人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具麻木不仁的尸体一样,行走在街道上。

    也有人和沙丁鱼一样,鱼群游向何处,他们便游向何处,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跟在大部队后面。

    混乱和疯狂不停的蚕食着人们的理智,让霍法见之心惊。他开始逐渐明白,所有人都是孤独的产物,但很少有人可以真正学会和孤独相处。

    人们发明了娱乐,发明了社交,发明了秩序,发明了分工,发明了种种一切,人群依附于规则取暖,一旦剥离了规则。

    整个世界便会陷入混乱和痛苦的原始状态,这大概便是格林德沃想要看到的情形。

    如今,在那头虚无之龙的吸引了笼罩下,整个世界的希望,都在呈链式状态的坍塌。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看了看地图,在混乱疯狂的人群中大步奔跑起来,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诺伯还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

    没走多远,他就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那波动幅度十分微弱。

    霍法眼睛一亮,自己运气不错,这个小镇还是有巫师的,他顺着魔力波动追踪了过去。

    循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霍法来到了一处堆满生活垃圾的小巷。街边的店铺上闪耀着一圈圈残破的霓虹灯,地上的肮脏的积水倒映着忽红忽蓝的光芒。

    头顶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电线,墙壁上贴满了牛皮癣一样的广告招贴牌,看见这种地方,霍法不由自主地想到伍氏孤儿院。

    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喊声传入霍法耳中。

    “放开我!放开我......”

    垃圾堆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打声,混合其中的还有某人的痛呼之声。霍法一转过弯,看见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堵在巷尾的垃圾堆里,正在奋力地用脚踢什么。

    他们嘴角流着白色的唾沫,眼神通红,状若疯狂。

    他缓缓走近,在外围探头一看,这几个小孩居然在攻击一个身高马大的成年人。那个男人穿着破旧脏兮兮的布衫,瑟缩地倒在雨地上,不断地颤抖。地面的雨水中,已经混上了一丝丝粉红。

    “怪物,你是怪物......”

    为首一名黄发男孩癫狂说道。

    “异端.....邪祟......”

    另一个小孩狂热说道。

    “......我们杀了他吧......”

    一个男孩抽出一把刀:“我已经忍不住了。”

    “急什么.....让他死了不是......很痛快......?”

    黄发少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想他死,他太邪恶了.......”

    “那要怎么办.....”

    “我要把他四肢切段,再把他救活。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的笑了起来。

    “有道理。”

    一名男孩举起刀片,自己癫狂的舔了下刀刃,舔的满嘴是血,随后他举起刀,就要对那个倒地男人的身躯刺去。

    利刃刺去的那一刻,一只如铁钳般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那大男孩一转头,却发现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陌生少年站在他的身侧。但还没等他真的看清那个男孩是谁,一记手刀便落在了他的脖子后面,将他软绵绵的敲晕过去。

    随后,不到三秒,四个混乱癫狂的少年便全部晕死过去。他们如同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霍法叹了口气,转身看去。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哪个瑟缩在两个垃圾桶中间,有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正用一双甲虫般褐色的眼珠看着自己。

    男人?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他的面孔。

    不,也许不是男人,因为这人身材虽大,但脸孔却是出奇的稚嫩,恐惧。没错,他就是那个具有魔力波动的家伙。

    霍法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熟悉,于是他伸出了手,温和道:“喂,你没事吧。”

    鲁伯.海格看向了旁边垃圾堆里依然在抽搐吐着白沫的少年,头低厉害。他恐惧的蜷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你还好么?”霍法歪头,“你是巫师,对么?”

    “我不是我不是.......”

    那个大个子惊恐地捂着脸,往后退去,但他后面是一堵墙,退无可退。

    霍法仔细的看着对方的脸,和诺伯有那么几分相似,一丝久远的记忆终于浮出水面,他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那个神奇动物狂热爱好者,未来哈利波特时代最重要的配角。

    他还没疯,这让霍法看见了某种希望,他上前一步,柔声问:

    “诺伯是你父亲对么?”

    可能是他的精神力场相当柔和,也可能是他语气和那些疯狂的众人并不相同。面前的这个大男孩逐渐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霍法的眼睛,缓缓点点头:

    “是.....是的。”

    霍法按住了海格,轻声说道:“让我和你父亲见一面,好不好。”

    鲁伯一愣,随后撇了撇嘴,委屈巴巴说道。

    “父亲已经疯了。”

    “疯了是么.....”

    霍法喃喃低语,对于这个答案他也并无太多意外,这一路上,他已然见过太多陷入疯狂的人了。“没关系,让我去见见他吧。”

    看着那灰色头发下的金色眼睛,海格点点头,他从地上爬起身,拾起一个小纸包。小纸包里装着两个小面包。他小心翼翼的把面包收好,然后对霍法说。

    “跟我来。”

    霍法跟在海格身后,他们穿过疯癫混乱的城镇,穿过漆黑燃烧的树林,穿过群鸦飞舞的麦田。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农场之中。刚站在农场门口,霍法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推开门,他就看到高高的稻草垛上,躺着一个蓬头袒面的男人。他裹着厚厚的外套,身边散落着成堆成堆的废弃酒瓶。

    正是诺伯.海格,只是这个男人眼睛已经不复暑假时,自己见到的那样积极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和疲惫。

    看见霍法过来,他侧头麻木的看了一眼,霍法心底暗暗吃惊,那眼神和自己选择死亡时候一般无二。

    海格上前,把口袋里的个两个小圆面包掏出来,而诺伯却用力推开了他。大声骂道:“酒呢....他妈的我的酒呢.....?”

    “喝完了,找不到了。”

    鲁伯低声说道。

    “废物......滚!!”

    诺伯咆哮的去推他,却用力过猛从一堆酒瓶上滚了下来,他也不在乎,迷蒙着眼睛,在地上翻了半天,可翻了半天都是空瓶子。他恼火起来,划水一样在瓶堆里扑腾来扑腾去。

    霍法看了看身边,看见壁橱上有半瓶酒,于是他走过去,把酒瓶拿起。走到诺伯面前,弯腰递给了他。

    “是你.....?”

    诺伯流着口水,斜了他一眼,随后劈手夺过酒瓶。抬头咕嘟嘟嘟的喝了一口酒:“你知道...什么人才能上天堂么....嗝....”

    霍法低声道:“对酒精不过敏的人。”

    “哈哈,你真是聪明,我他妈当初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

    随后,他躺在地上一脚踹在海格的脚踝上。

    “滚蛋.....你还没有一个......陌生人看着顺眼。”

    霍法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开,随后,他站起身,走到委屈巴巴的大男孩身边,拍了拍海格的手臂,轻声说道,“你出去等我一下。”

    海格看着对方纯粹的眼神,虽然对方只有自己肩膀高,可他却没来由的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一股信任,产生了一股信任。

    他点点头,扭头朝外跑去,在农场的草垛外停了下来,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内。

    屋内,霍法盘膝在诺伯身边坐了下来。

    “你他妈怎么,出来了?”

    诺伯醉眼惺忪的说道:“我他妈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被关在阿兹卡班呢。”

    “阿兹卡班发生了叛乱,所有的囚犯都逃出来了。”霍法轻声说道,“格林德沃把那个地方毁掉了。”

    “于是你就趁乱跑出来了么?你倒是真机灵。”

    诺伯又喝了一口酒:“怎么,你来找我干嘛?报仇雪恨么。”

    霍法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别他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子。”

    诺伯无谓且烦躁的挥挥手:“当时你要是我,你也会跑到。要怪,就怪你不会幻影移形.......”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霍法打了断了他。

    “那只怪物是你制造的么?”

    诺伯:“我制造....我制造了什么?”

    “虚无之龙?”

    “虚无.....龙......”

    诺伯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啊,虚无是能造出来的么?别开玩笑了......”

    他咕嘟嘟的喝了一口酒,瓶子一扔,随后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就要睡觉。霍法伸手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

    “我要去阻止。”

    “阻止?你完了......这个世界完了,你根本不了解格林德沃,你根本不知道他骨子里有多么疯狂。”

    霍法:“我没有和你说格林德沃,我是在和你说那只怪物。”

    “怪物!!”

    诺伯突然嘶吼起来:

    “什么他妈的怪物,你口口声声说那是怪物。我他妈告诉你那是什么,那就是现实,毫无意义的现实!

    我幸幸苦苦的研究了四十年,我幸幸苦苦研究了四十年的生物融合技术,还没有成型就被人夺走,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是我一生打心血,现在已经被人夺走了,你还指望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我的存在毫无价值.......”

    霍法按住了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平静下来。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起了对方极力的反抗。

    “你他妈敢碰我!你个小畜生,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

    霍法死死的把诺伯压在身下,按着他的手臂,如同按着一只受伤的野兽。

    “别想过去。”

    “别想过去!”

    诺伯咆哮:“那是我四十年的心血,你让我别想就别想么?你还不明白么,我们不过是别人手下的棋子......”

    “你还记得那个船舱么?”

    霍法问。

    “我们是棋子!”

    诺伯还在悲伤的吼叫,“是他妈的棋子!”

    “你还记得那个船舱么?”

    霍法加大了音量。

    “我他妈记得什么船舱,你给我滚!”

    诺伯试图推开霍法,他的手指摸到了一个玻璃酒瓶,于是便劈头盖脸的对霍法的脸上砸去。

    砰!!

    酒瓶在霍法脸上被砸的粉碎。

    酒液染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但他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他握着诺伯的手掌,拽掉了酒瓶。

    “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么?”

    “我他妈和你说过什么!?”

    诺伯奋力挣扎。

    “人得像龙一样活着!”

    霍法死死的按住他。

    “龙不会在意自己明天会不会死,它不会在意自己会不会更大的龙吃掉,它甚至跟本不在意被另一头发情的公龙干asshole。”

    霍法死死的按住他,大声说道:“龙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培育足够多的后代,后代能不能存活。”

    “滚开!我没有说过!”

    诺伯拼命挣扎,肌肉痉挛。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你还有后代,你的生命目标还没有完成!”

    霍法怒吼道,他指着站在外面的鲁伯,指着他惊恐的小脸说道。

    “你的儿子,可能在未来会做出非凡的事业!你要就在这里把他的未来葬送掉么?”

    这句话如同击中要害的利箭,诺伯不动了。他僵直坚硬的身体慢慢的松懈下来。

    霍法站起身,看着躺在酒瓶堆里的诺伯,喘了几口气:“听着,我可以帮你你成为最顶级的驯龙高手,但是你要按我的计划行事。”

    最终,诺伯捂着脸,开始发出野兽一般悲戚的哀嚎,他重重的用脑袋砸起了地面。

    霍法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默默的观察。

    终于,在霍法的陪伴下,他摆脱了存在的焦虑,经过了一番痛苦至极的挣扎之后,诺伯起身,背靠草垛,鼻青脸肿的抬起头,

    “你有什么办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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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介绍:
霍法来到了哈利波特的世界,满心欢喜的他以为可以一睹传奇巫师真容,调戏正太萝莉。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来到了1938年!成为了伏地魔的同学,邓布利多的学生。我的赫敏呢?我的铁三角呢?不存在的.......不仅如此,他还要在义务教育系统的威逼下,强制完成七年的魔法培训。当霍法终于幡然醒悟之际,他才发现,自己不是来目睹传奇的,他是来成为传奇的。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我是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