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退不得的江湖
(); 苏留一语点出了岳不群,引得厅内群雄都将视线目光投向了他。
难堪。
或是尴尬。
但岳不群此人心机何等之深,纵使心里有些难堪尴尬,面上却是绝对不会表露出半分来的。
他仍然挺拔端坐,青衫缓带,手里坠着白玉的折扇也只是略微地一停,便又轻轻地扇动起来,他的表情,更是自如潇洒,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谦和微笑道:“苏少侠说余观主图谋辟邪剑谱,想来是确有其事,也实在是叫人不齿,余沧海身为正道魁柱,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同为江湖正道,岳某痛心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在场,不能阻止这样的惨案发生。”
“对了,日前岳某曾派小女与二弟子去青城山为令狐冲与青城派动手道歉,或许听得了什么事情,灵珊你与大家说说自己所见吧。”
岳不群轻飘飘地就将自己摘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若不是苏留早知道他为人,简直都不敢相信岳不群在装。
这是个正气凛然的好人。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着的。
苏留却知道不然,岳不群胜在这一身演技简直浑然天成,一拖一带,毫无破绽,说到对余沧海痛心的时候,眼睛里还恰到好处地有些润湿闪动。
这等人物放到了前世之中,不消多说,什么影帝都得给他让路!
岳不群摇头唏嘘,其实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视,只发现苏留看着自己眼神十分古怪,便对着他谦和地点头微笑。
苏留心里登时肃然起敬,背后寒毛似乎要竖起来一般。岳不群派了自己的女儿出来说话,其实一点实质消息也说不出来,岳灵珊哪里知道他老爹的内心想法?
况且在座的都算是她的长辈,又有谁会怀疑他的用心。
岳灵珊模样十足的娴雅可爱,继承了她母亲的面貌气质,见爹爹吩咐,甜甜地应答一声,便自人群里出了来,将她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所说的不过是她跟劳德诺两人,上青城山致歉,无意中发现了青城派的举动之事,这件事情也只是寻常,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再叫群雄都再次领会一遍余矮子的酷烈手段。
苏留眼神如电,环顾四周,在座的所有人虽然都看着岳不群,却俱都和善地点头微笑,没有一个人带有怀疑神色的。
但因此你如果要说岳不群是好人,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人家的辟邪剑谱,算好人么?;你要说他是坏人,也有些尴尬,此时的他还没有遇到那些生命中的重大转折,没有完全黑化到不折手段,目前还只算是城府深沉,一言一行还是正道楷模,算得上一个称职的掌门。
苏留心念一转,走得前去,俯身用内力细细地在岳不群耳边说了一句话。
只一句话。
岳不群原本还微笑点头,折扇轻轻挥动,状似听故事听得十分的入迷,听得苏留这一句话,笑容戛然而止。
众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都听得岳灵珊一一说来,不由地叹息几声,余矮子在正道中的声名,算是完蛋了。
门外忽然传来砰砰两声铳响,打断了岳灵珊说话,跟着便有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厅内群雄都是一怔,竟然自外边进来官府之人。
“刘正风要退隐江湖金盆洗手,怎么牵动了官府?官府一向是不过问江湖之事的。”
厅内厅外,人群一阵搔动,在场的足有五百六人,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有人心里存疑,更有脑洞大者,已经骇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莫非刘正风老糊涂了,造反被官府发现了。
刘正风见得官府来人,倒是放下了心事,强挤出笑颜,迎了上去,着下人送了好些好处,两边虚假客套一番,等他恭恭敬敬地参拜后接过了圣旨,众人俱都大跌眼睛,才知道原来刘正风退出江湖谋了个参将的官职。
待到官差走了之后,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起礼铳相送。这时候便是丐帮副帮主等人也是大摇其头,心里都想着:“刘正风退隐江湖,原来是为了当官。”
刘正风面色一肃,走到了金盆边上,双袖一撸,便开口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大事,刘某本身也庸碌寻常,于大局无甚影响。今日,刘某人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江湖上的一切恩怨,再与我无关了。”
苏留双手抱肩,站在天门道人身边,难得的安静了一会,这时候却叹了口气,天门道人奇问道:“刘正风急流勇退,福寿双全也可期了。你叹什么气?”
苏留怔怔地看着刘正风脸上露出的那种憧憬微笑,心里想的这些人哪里能懂,自己要拯救这一对笑傲江湖里的第一音乐发烧友,接下来要面对的可就是白道中真正权势滔天的那一群人了。
想到这里,苏留对天门道人道:“天门师兄,待会我要做一些你想不到是事情,万望担待些。”
天门道人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好说,你落了青城派的面子,我已经很想不到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可不像是我泰山派的路数。”
咦,天门道人看似严厉刚正,却好像很好说话,这难道也是那件道具带来的好处?
苏留只得将锅顺势卸给了万里之遥的玉玑子,低声道:“我进门之后,并不得师父的喜欢,也没有得传一点泰山绝学,只是我另外又得奇遇,才习得了这一身的武功。”
天门道人听到苏留说的话,心里一软,顿时觉得苏留十分的可怜,玉玑子更是昏庸,几乎埋没了这么一个良才美玉,他罕见地温和道:“苏师弟你天赋极高,玉玑子师叔不传你我泰山绝学,日后我传你便是,泰山派也终得出一个奇才。”
苏留闻言,心里一暖,这老道人看起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其实性格跟自己的秦伯伯,有几分坚硬男人的执拗可爱。
这边苏留跟天门在一边低声说着话,浑然没有将刘正风那边放在眼里,不过,边上却还有一个人耳朵也竖了起来,在偷听着他们说话。这人能有资格站在边上,正是君子剑岳不群,听到苏留说自己另有奇遇,心里陡然一震,眼皮子跳了几跳,但是面色却依旧如常,双眼看向在瞧着正要将双手伸入这金盆之中的刘正风。
金盆洗手,一了百了,江湖恩怨,再不缠身。
刘正风似解脱一般,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之中。
门外突地传来一阵厉喝尖啸:“刘师叔,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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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发小大婚,作者君还在喝酒,可能要请一天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体谅下周日加更补偿
第八十九章 五岳共敌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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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留目光一凝,神光暴涨,吐声道:“来了!”
岳不群若有所思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苏留一眼,再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同样眼神凝重。
无它,进门来的这个人不足为道,然而这个人手里拿着的那件事物,可了不得。
那一面五色锦旗,象征着五岳诸派,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旗随人动,发出灿烂宝光珠华流转。
正是五岳盟主令旗!
见旗便如同见五岳盟主左冷禅亲自到此,厅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连定逸师太都面色一凛,吐气道:“嵩山派的来了!”
群雄有不识的旗子,在知情者一番介绍下,俱都震动不已,这一面小旗子的主人,象征着天下江湖白道最高的权势,几乎跟少林武当两个底蕴深厚的教派掌门一般的地位。
那举着旗子的汉子高昂着头,身边四五个黄衫的汉子,俱都傲气凛然,大跨步地进得厅内,边走边运起了内力,不住发出厉啸:“刘师叔,且住!”
刘正风脸色一变,颤抖着声音回道:“是百里松丁贤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咧嘴森然一笑,向着天门、岳不群、定逸等人躬身一礼道:“晚辈正是嵩山派弟子丁海峰,盟主有令,刘师叔金盆洗手须得暂缓。”
苏留自天门背后转了出来,双手依旧抱着肩膀,问道:“大嵩阳手费彬呢,怎不见他?”
定逸怫然不悦道:“苏留,你胆子实大!五岳盟主令旗在此,你要做什么。”
“你小子是哪位,也来找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群雄便见得一个黄衫汉子大步进得门来,来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双手正在向屋顶上打着手势,一进得屋内,深深地看了苏留一眼,道:“你有事情,也只得等会,刘师兄,你今日的金盆洗手,可办不得了!”
岳不群和声道;“五岳剑派一向同气连枝,今日刘兄心存了退意,左盟主不恭祝相送,又为何阻拦?”
那费彬皱着眉头,抬手做了个手势,招呼一声,只见得屋内、庭院里,一连现出来数十个汉子,有的身穿黄衫,也有普通装束,却都是嵩山派的弟子,这些人全都脸色冷傲,自人群中站出来,气势汹汹地一拥而入厅内。
“便是退,也退不得么?”
刘正风脸色一惨,双手突然伸向盆内,那送信的嵩山派弟子丁海峰大急,纵身扑了过来,一手抓向刘正风手腕,道:“叫你等着,慌什么。”
“要进者自拿手段进,要退者那便退好了,纯粹个人意愿,跟左盟主的雄图霸业并没有什么卵关系。”
苏留微微一笑,脚步一动,却挡在了刘正风身前,右手一封,两人拳掌相交,那‘百里松’丁海峰哇地吐一口血,往后倒飞出去,跌倒在地,这一瞬间,哗哗哗水声响,刘正风却已经双手在金盆里洗了一遭了。
“我...我这是......”
刘正风伸出双手,兀自不敢相信,只觉得恍然如梦。厅内各派众人皆是沉默静看,连莫大也如枯木端坐,脸上萧索之态愈盛。
苏留却温和一笑,收手作礼道:“恭喜刘老兄,退隐江湖,此后江湖纷争,再与你无关了。”
费彬正调度弟子站定位置,正将四周门窗封锁堵住,听得苏留此话,冷笑道:“天真!刘师兄你纵然洗了手,我也要拿你上嵩山去跟左盟主回话!”说完,他凝气叫道:“后院的弟子,事情还未办妥?”
后院果然又奔出十多个黄衫汉子,满头大汗,颤声道:“师...师叔,人,人都不见了。”
“什么!”费彬拿住了说话的那人,一字一字似从齿间迸出一般,“一群废物,叫你们去拿几个妇人孩子,也拿之不住!”
“啧啧!”
苏留叹道,“不愧是五岳魁首嵩山派,气概非凡,动辄拿人全家,绑架妇孺,正道有顶梁柱嵩山大教,江湖无不归心。”
岳不群、天门道人等颇觉尴尬,微低下了头,大家本都是五岳同门,这样的绑架人家家小的行为确实是十分下作,不但同门看不过眼,便连群雄里也已经有人响起了嘘声。
定逸师太心直口快,忍不住道:“费师弟,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将出来,非要拿刘师兄家小,这样的行为,十分的有失体面,更伤了大家和气。”
费彬一时之间面色数变,恨不得咬碎了钢牙,一听刘府一家妇孺消失不见,他便心知自己细密部署的这次行动已经完全失败了,这时候也杀不得刘正风了,便果断将仇恨转移到了搅局的苏留身上,阴声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诋毁左盟主他老人家,意图挑起我正派内乱,我看你是魔教中人无疑了!”
厅内众人一片哗然,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心想这位少侠可不是泰山派的么,怎么又成魔教的了?
天门道人怒气满面,却只重重地“哼”了一声,瞪视着费彬,却没有发作,此时他若是发作,必然是坐实了“五岳内讧”的江湖传言不可。
岳不群眼里却有一道精光闪过,劝解道:“费兄还是不要动手的好,这位少侠武功很了不得,大家也都是自己人,万万不要冲动,免得伤了和气。”
费彬心里恨意滔天,心里只想着自己任务失败后受到左盟主的苛责,对这些人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不曾察觉到场上几位掌教的神色变化,还以为众人都为他威风所摄。
他眼珠子一转,先是高喝一声道:“两位师兄,事败矣,不必多侯了,都先下来。”
群雄听得屋顶上传来一阵格动声响,似乎有人在上边提掠,下一刻,两个穿着黄衫的汉子轻轻地跳了下来,满脸阴云。
一个胖子,身材魁伟雄壮,落地之时却悄无声息,群雄有人识得,真是十三太保之中的老大托塔手丁勉。
另一人身材却极高极瘦,正是嵩山派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
这两人一落地,就问道;“老三,顶上没人,下边怎么了。”
费彬冷笑道:“刘正风,你勾结曲洋,已为左盟主所知晓,先运走了家眷,显然是心虚了,今日还想跟这个小子勾结逃脱么?”
丁勉顿知来龙去脉,咬牙切齿道:“左盟主给你一条活路,你走不走!?”
陆柏目光阴冷,道:“这条路也是你最后机会了,走不走,全都在你,你先杀了眼前这个魔教的小子,再杀了曲洋,左盟主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然,嘿嘿,你就是我们五岳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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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大嵩阳手该死于嵩山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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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沉,浑浊。
刘府厅内,气氛也如这天气一起的压抑。
群雄一片哗然。
眼前事情转变之快,又何止一波三折。
不过群雄纵使再神经大条头脑简单,看向一众杀气凛然把守住门户的嵩山派弟子,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今日嵩山派横行江湖的十三太保中,居然到了三位,这三个人,任何一个放在江湖里,都是称得上名号的人物。
足以震慑宵小的那种。
眼下这三人,却一齐针对刘正风,苏留。
“刘正风摊上大事了!”
“这个泰山派的苏留,也摊上大事了!”
“今日之事,断无善了的可能了,否则左盟主的颜面扫地,怎么继续统摄压服五岳?”
厅内群雄心里想着,在他们的眼里,左冷禅无疑是江湖里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几乎能跟低调的武当少林的掌门相提并论。惹到了嵩山派,如何算不得是一件大事。
岳灵珊吐了吐舌,道;“大师兄,你看这是什么情况,好不吓人。”
“五岳败类,正道耻辱!”
令狐冲放下了酒壶,冷笑道,却不无关怀地看着面色依旧自如的苏留,握在了剑柄之上的右手微微一松。
岳灵珊不知道他是在说刘正风,抑或是苏留,还是嵩山派。
倒是岳不群,听得令狐冲所说的话,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神闪烁地看了眼苏留,面容冷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门道人跟天松道人已经在激烈地讨论,莫大先生依旧微微眯着双眼,面容寂冷萧索。
而刘正风,此时脸上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惨然,解脱,忽然他好像决定了什么,对着门口站着的几人说道:“我断不会杀这位少侠,也不会杀曲老哥,我如果退隐江湖,远度海外,再不问江湖,再不回中原,你们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费彬眼睛眯成一线,但精光灿然,显得内功深厚,但他一笑,嘴上边的老鼠须就撅了起来,他冷笑着:“放?怎么放!?刘师兄你这句话不要跟我说,你跟我一同回嵩山,自己跟左盟主交代!”
丁勉跟陆柏,也一同发笑,冷笑。
苏留没有笑,很严肃地在刘正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曲老兄已处理妥当家眷。”
刘正风原本惨然的脸色一震,郑重地点点头,坐到了大厅内的一把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费彬几人,道:“嵩山派固然势大,然而今日实是欺人太甚,手法下作,若是我不察觉,家眷难免落得跟青城派一样的下场,我今日举动,全是个人行为,与衡山派无半点关系。”
“刘府子弟何在!”
他这一声断喝,倒也是颇具威仪,刘府弟子轰然出列,也有数十人,个个都是雄壮的好男儿,跟嵩山派的对峙当场。
这一下,局面又登时不同,嵩山派少了刘正风亲眷这件大杀器,急切间也动不得手了,一动手,必然遭至群斗,还有一众群雄围看,变数太大。
苏留踱步出列,鼓掌道:“‘侠义’二字,天下十分,嵩山派一派就得了八分,若不是刘师兄阻止,残杀无辜老弱幼女的名头,也落的实了,你们这种事情都干得出,跟邪魔外道又有甚么分别。光今日所为,哪边是魔,哪边无辜,一目了然,左盟主统御领导属下真是有方啊。”
费彬气的七窍冒烟,老鼠须直直向上边高翘了起来,嘿然冷笑道:“魔教小子,巧言令色,祸乱江湖,实在狂妄,我这就替左盟主他老人家教训你了。”
话音未落,一道黄影已经纵剑倏地窜出,天门道人一张红脸转作了沉铁一般的颜色,“啪”地拍碎了椅子扶手,就要起身,却给师弟天松拉住,道“掌门师兄,此时若进场,五岳同气连枝就成了笑话了,大局为重啊。”
他的意思,却是要舍弃苏留,保全五岳的关系了。
天门只是一迟疑,费彬已经到了苏留跟前,身法之快,确是准一流的好手。他这一路十七路嵩山剑法,端严雄伟,以气势雄伟见长,便似长枪大戟,黄沙千里扑卷而来。
苏留眉头一挑,一股浓烈杀气积郁在眉头,亟欲喷薄而出,原书里这个费彬,可说是一大人渣,不但带队屠了刘正风满门老弱妇幼,连曲非烟这样灵动的小萝莉也被他一剑刺死,杀了之后便连令狐冲仪琳等目击者全都不想放过。
此人做事,已经全无下限,心肠之黑,简直骇人听闻。
不过,他这嵩山剑法的妙处,跟剑雨那一界的嵩山剑法,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费彬人虽阴狠毒辣,这一路剑法却给他使出了‘千军万马奔驰而至’的雄浑气概,引发厅内群雄一阵震动。
苏留淡淡一笑,右手一转一引,转轮王剑倏地出鞘,一剑寒如电光,一闪而出,使得也是剑雨位面得来的伪嵩山剑招,此时这么好的机会,不多吸收些嵩山剑法的精华,岂不可惜?
纵是人渣,也要被苏留压榨出他的渣滓的“价值”出来。
丁勉跟陆柏,看着苏留这拙劣的剑法,几招之间,已经被费彬杀得只知避退,左右支架,全无反攻的架势,两人嘿然冷笑,相顾一视,都放下心来。
“这小子原来是个草包货色!”
费彬心里说不出的狂喜,气势登时一震,这嵩山派的内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长短、快慢各路剑法,使得剑光闪动,叫人看的心驰目眩。
莫大先生倏地睁开了眼,摇头冷笑道:“可笑!可笑!愚不可及。”
此时的苏留纵使心存了杀意,也没有立下杀手,这一十七路嵩山剑法,是嵩山派武功精华中的精华,只在寒冰真气之下。其中包含的剑招奥妙之理,全是左冷禅带着一帮子嵩山名宿殚精竭虑整理改创而来。
苏留一见,就犹如狼见到了羊,根本不想放过!
攻得爽快无比,攻到了这一路剑法使过数遭,苏留还没有还手。
但费彬心里,却有些沉重了,脸上流下了黄豆大的汗珠。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情况发展有些不妙了,这嵩山一十七路剑法,他来来回回使用数遍,精妙杀招迭出,竟然丝毫奈何不得眼前这小子。
“大嵩阳手今日死于嵩山一十七路剑法!”
只听得苏留一声冷喝,反击已经开始,他身子便犹如一个陀螺般旋身而起,自空中反手出剑,剑尖急点,如雨点扑面,将费彬完全罩在了里边。
一圈寒光之中,罩住了费彬,直杀得费彬胆寒心惊,接着又有最雄浑霸道一剑,一剑直破费彬的千军万马奔腾剑势。
费彬,已然中剑。
这犹如银河倒悬的一剑过后,苏留脚步飞动,无影幻腿腿影幻化,已经踹中了费彬。
费彬跃起后便中了苏留一脚,往后直直摔倒,胸前直至眉心,一条血线宛然,正是剑痕,剑势雄浑,几乎将他半个身子分作了两半!
“天外玉龙,天外玉龙啊!”
费彬惨然凄叫,已经识出这一剑由上而下急削过去,奔腾矫夭,如银河倒垂,气势雄浑,莫可匹敌,也是自己使过数遍的嵩山一十七路剑法里的一招绝杀,就叫做天外玉龙。
鲜血,如喷泉般向上喷出。
适才激战,费彬运起了嵩山派内力,想要提身退闪,所以中了这一剑之后内力还没有消散,将鲜血逼得从这一道极长极惨的伤口中急喷而出,既诡异,又可怖。
血泉迸射的同时,转轮王剑已经指向了陆柏丁勉,剑尖轻轻一点。苏留却温和笑道:“嵩阳手死于嵩山剑法,也是左盟主的意思,十三太保,纵横天下,如今只余一十二个了。”
第九十一章 世间无人知我意(第一更)
(); “你实在太过放肆,居然连嵩山同门也杀了!天门道兄也无动于衷,便由我代他下场管教你!”丁勉陆柏还未有动作,定逸师太便已纵了出来,苏留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看。
“师父!”仪琳心里凄楚,叫唤一声,更伸手去捉她师父的衣角,却只感到了一阵风,定逸师太已经一拍桌子提气掠了出去。
呛琅一声,定逸师太已然拔剑,剑势圆转为形,绵密阴柔,罩向苏留。
“好。”
苏留大笑,转轮王剑倏一翻折,毫不闪避,一剑挥出,又快又疾,势头更见雄浑,正是将定逸师太当做了他的试剑石。
嵩山一十七路剑法,正需要与人拆练巩固。
定逸师太的恒山剑法,也颇为精妙,只是十招里有九招是守势虚招,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苏留过了一遍学得的嵩山剑法,心里已经了然,这时候轻笑一声:
“剑本杀人利器,怎么还有上来就主防缠斗的剑法,你是仪琳师傅,恒山清流,我不伤你,看我一剑以刚破柔!”
苏留一剑直刺入定逸师太的剑光之中,这一剑气势雄浑,只听得叮叮叮数声交响,定逸师太惊呼一声,往后跌去,在空中调整一番身子,恰恰落到了位置上。
她惨然一笑,道:“老尼姑不中用啦,江湖是年轻人的了。”说完,就坐在了位置上,一言不发,双目紧闭。
仪琳急忙看着师傅,见没有什么大碍,心想:
“苏师叔果然留了手,没有伤害师父。”
仪琳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想哭,终于眼泪还是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定逸师太的衣袖。
笑。
苏留也笑,笑的很温和,脸颊上还有浅浅浮现的漩涡。
若不是亲自在场,谁也想不到方才杀费彬的这辣绝一剑,是这样一个温和可亲少年所出,更没有人想到,成名已久剑擅守御的定逸师太也数十招内落败。
厅内嵩山派弟子,艰难地把目光从横陈地上不再动弹的费彬尸体上与静坐无言的定逸师太身上移开,喉咙艰难地格动,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陆柏与丁勉。
陆柏和丁勉,忽然觉得手心有点冒汗,心里一股凉意。
群雄却看得分明,他们连额头上的四条青筋,都凸现了出来,跳动不止。
丁勉还算知机,脸色一沉道:“小子,你杀了我们嵩山派的三师弟,断无饶你的道理。”
陆柏也回过神来,冷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又毒手伤了定逸师太,难道会没人来制你么?”
他这句话,却不是对苏留所说的,正是对着在座的各派掌教,天门与天松两位闻言,自是面色一变,越发的难看,方才他们还以为能借费彬折折苏留的锐气,哪里想过苏留一剑就杀了费彬,又一剑败了定逸。
岳不群脸色沉静,外人绝难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他却一直在观察苏留的脸色,发现居然跟他一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他叹气道:“今日之事,今日之事......是大大的不该。”
丁勉见状,心里有了些底,道;“岳掌门也看到了,这个小子辣手杀了我三师弟,还说自己不是魔教的,如何能服众?诸位都是明事理之人,今日只要能带得这小子跟刘正风两人回嵩山,听候左盟主发落,便也算......”
“啊哈,你说我是魔教?”
苏留手里掂玩着转轮王剑,轻笑出声。
丁勉遭他打断了这一句说辞,毫不掩饰恨意地看了苏留一眼,道:“你一意维护刘正风,如何不算得魔教贼子。”
苏留笑道:“首先,你没有搞清楚一个根本的概念,曲洋已不是魔教中人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丁勉跟陆柏两人同时叫道,又都冷笑道:“此事绝无可能。”
苏留笑道:“怎么不可能,如今的世道,正派都公然要灭人满门,曲洋已经脱身魔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此时已经受到了魔教的追杀。你们去抓些魔教教徒来就知,那一日我泰山派就遭了魔教的埋伏。”
天松道人失声道:“原来,原来......”
丁勉急问道:“原来什么?”
天松道人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原来那些魔教教众不是来追杀我泰山派的,是为了曲洋,是了是了,无怪乎没有穷追我等。”
苏留心里为他点一个赞,猪队友忽传神助攻,便继续道:“那么请问,刘正风跟已不是魔教长老的曲洋交道,是不是算入了魔教歧途?更何况刘老兄与曲老头两人心意相通,琴瑟相合,不日就将泛舟江湖海外,不问中原之事。”
苏留收了长剑,换转身子问在座的掌教道:“这样,算不算对武林有一点危害?”
丁勉急道:“你们不要相信,这定是这小子扯的谎话!”
苏留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笑话,道:“我要骗人,也是骗左盟主,两位却还不够资格让我去骗。”
厅内群雄听了苏留这一席话,心里已然清楚,这刘正风跟曲洋只怕已无意于江湖,寄情于琴弦了。
刘正风也是个老江湖,默默地看了厅内众位的反应,心知此事已稳妥了,流着泪道:“唉,苏兄弟,你不必如此的,只是累的你背上了罪名。”
苏留摇摇头,凛然道:“怎足挂齿,我还打算日后杀上黑木崖,这些许污名自然就洗了去。”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颇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听得厅内群雄更加心里恻然。
“这样一位少侠,用心取意都是好的,真是正道福音!”
丁勉见势不妙,还待说话,争取五岳门派的支持,就听见五岳掌教各自眼神一个交汇。
天门道人先出声道:“你们回吧。”
丁勉骇得腿都颤了一颤,涩声道:“怎么?天门道兄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厅内群雄,也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分明是挑战左冷禅的盟主地位!
岳不群双眼一亮,站起来对着众人儒雅一笑,道:“苏留失手杀了大嵩阳手,却也是因为他的举动实在不得人心。左盟主今日这般作为,叫岳某很失望!”
【感谢沙莽的打赏】
第九十二章 收场
(); 丁勉跟陆柏,两人脸色一变,在屋内缓缓踱步。两人思来想去,心里恨极了搅局的苏留。
倏然之间,两边眼神相顾一汇,都明了各自心意,却一句话也不说,一左一右,几乎是同时出手,运掌提剑杀向了苏留。
这突如其来的奋力一击,都只在兔起鹘落之间。
丁勉身材魁梧壮硕,在十三太保里排行第一,号称托塔手,内力是嵩山除却左冷禅外名副其实的第一人,他只凭一双肉掌奔袭而至,招式繁复巧妙,出手迅捷无比。居然压迫得空气直欲爆裂开来,发出劈啦啪啦的声响,好不骇人,身周离得稍近的看客,就觉得胸口气闷,十分难受。
陆柏的内力稍不如丁勉费彬,剑法与身法却还在两人之上,长剑一抖,冷光森然如电,耀眼夺目一闪,瞬息的功夫,便如铁马冰河狂袭而至,到了苏留面前。
这两人反扑的这一下暗手也着实过快,都存了快刀斩乱麻一击毙了苏留的心思,众位掌教高坐在上,中间又有群雄阻隔,哪里来得及。
令狐冲在岳不群背后,双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岳不群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按,按住了令狐冲剑柄,他双眼却紧紧地盯着苏留,盯着苏留握剑的手。
天门、天松登时掠了过来,要来解围,却为数十个一拥而上的嵩山弟子所阻拦,一时之间,刘正风也率着刘府弟子奋剑而上,厅内好一场混战。
只得苏留一人独对两大高手。
“好霸道的大嵩阳手!”
苏留双眉一挑,费彬按理来说是掌法更好,但是丁勉的内力却更加老辣纯厚,他脚步施展,向前大跨一步,步法过快,竟然给人一种缩地成寸之感,左掌连挥,只见掌影重重,阴气阵阵,只跟丁勉的大嵩阳手轰然对上。
“你要霸道,我就比你更加的霸道!”
剑气森冷扑面,陆柏的那一剑却也点了过来,苏留身形微弓,只以左掌对着丁勉双手,右手引剑出鞘,剑锋颤动,也自点住了陆柏如毒蛇吐信一般的剑尖。
“哈哈,痛快!”
苏留大笑一声,嘴角也有一抹鲜血痕迹,这个丁勉自以为内力了得,却也不能对自己造成压制,事已至此,两人便都舍弃了掌法微妙变化,只看谁的内力更霸道,更凶烈!
苏留身负阴阳磨的运劲法门,只要敌人的内力不是摧枯拉朽地轰杀碾压自己,多少都可卸掉一些,此时大多数的嵩阳手掌力都被他的卸了去,人只受了一些轻微内伤,但是足下的青砖却受劲不住,登时碎裂分作几块。
这一对掌,苏留便退得三步,身子顺势一斜一动,巧之又巧地避过了陆柏势如大弩奔射攒刺的一剑。
令狐冲急道:“师父,为何不让我上场助苏师叔?”
岳不群低声冷然道:“再等等看!大局为重。”
令狐冲顿觉得心灰意懒,好不颓丧,痛饮了一口,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师父这一举措虽然为了大局,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让人失望!
岳不群其实只为了观察苏留的剑法,确定自己心里的那个隐秘不为人知的想法而已。就算苏留杀了嵩山这两位,对他也只有利处,泰山派落了左冷禅的脸面,自己日后也便能阴奉阳违再从中取事了。
苏留闪过这一剑,身法依旧潇洒飘逸,方才那一掌相拼,丁勉却颇觉胸口气血翻腾,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隐隐地觉得似有一股阴冷的内力在两人互动真气之时已经顺势冲入了体内。霎时间,自己的阴维、阴桥两处经脉遽然刺痛,显是动摇了性命元气根本。
一思及此,丁勉登时脸色灰败,往后连跳了几大步,开始调息。
陆柏挺剑叫道:“二师兄,你怎么了?”
丁勉惨然道:“陆师弟,我不成了。你当心,这小子内力古怪的很!”
陆柏大怒,手里剑光登时暴涨,幻过无数剑尖,化做点点繁星,向苏留双眼挑去,剑法依旧雄浑,气势森然端严,却又暗藏杀机。
苏留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嵩山派的剑法,不外如是,你且看我这一剑!”
他手里的转轮王剑,登时嗡然作响,剑势一点而起,如同连环铁马席卷而至,两人当空双剑相交,连出了不知道多少剑,每一记交击,都是一声锐利至极的戾叫,便似黄沙大戟,平地给人一种两军对垒的壮阔气象。
气势却还不止,还在往上攀登,在座群雄内力浅薄的,听得这样的声响,心里烦闷不已。
千军万马奔驰之后,苏留的剑势微微一顿。
陆柏狂笑一声:“小子,你毕竟年轻,起不得势,现在跟不住了罢,束手就......”
他这个擒字还未说出口,就感觉耳边一痛,好在他江湖经验丰富,心里一寒,登时撤剑就地一滚,也免不得戾嚎一声,只见自己整只右耳已经落在了地上,上半边身子洒满了鲜血。
“这小子!”
岳不群见得苏留又是一招妙极剑法,破了陆柏的剑招。瞬时便已经控住了局势,心知该等不得了,身子倏地拔起,只在桌面上一点,已经掠出了十多米的距离,脸上紫气一闪,放声喝到:“都住手了!”
他这一喝,乃是运起了素有“华山九功,紫霞第一”之称的紫霞神功,厅内厅外一共挤了五百多人,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一声清吟。
激斗的两边,手里不自觉地一停,分开数步。
岳不群脸上自得神色一隐而没,拂袖展袍,衣袂飘动,落在了人群中间,继续道:
“都且住了!苏少侠武功高强,人品又好,嵩山两位师弟又何必苦苦相逼,思及方才他这一番言语,岳某相信他万万不可能是魔教的贼子。”岳不群说完,轻摇折扇,又跟苏留点点头,好一个浩然正气坦荡君子。
这番言语便将苏留摘了出来,要叫他对自己生起感激的心思;其实却还有另一种意思,苏留年纪轻轻,武功固然算是可以,然而嵩山派左冷禅手下的这几位太保,本事也十分的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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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演技(第一更)
(); 岳不群一说话,莫大先生也发声道:“罢了,左盟主近来做事越发的刚愎,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就暂回吧。”天门道人也收了手,看到费彬的尸体快速被嵩山派的弟子抬了走,叹了口气道:“今日之变故,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左盟主若是要问罪,尽管来泰山找老道好了。”
岳不群、莫大先生、天门道人都站了出来,情况立时不同,五岳四派,便有三派已经表了态。
定逸为苏留所败,一言不发,就如泥雕木塑失了魂一般。
恒山门下的弟子,想到今日里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俱都噤若寒蝉,只有一个仪琳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她只想:菩萨保佑,苏师叔没有伤害师父,现在自己也没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陆柏夹带者丁勉,却咬牙切齿几番,最后还冷笑一声道:“我们这就去向左盟主禀报这一件事,诸位就候着左盟主的惩罚吧!”
苏留才懒得理他,任务做得,好处到手才是实在的。
不过待得他们带着嵩山派弟子灰溜溜地撤了,苏留微一抚额,心下似一根紧绷的弦突地一松,眼角倒都是微微的显露出一些倦意:
“有时候,救人远比杀人要难,难得多了!”
至少对苏留而言是这样,他演这样一场戏,就似戴上了一张面具,正道侠义的面具,做事还远不如岳不群来的轻松自如。
“这下可知道做一个大侠是真的累,心累。”
还好不是没有报酬的,苏留看着白玉京里的那一条提示,心思沉冷肃寂如他,也不由地深吸了一口冷气。
“刘正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成功,任务自动完成。”
“任务奖励:地级第五品人物道具一枚,若放弃奖励,则激发下一步隐藏任务,‘五岳独尊’,奖励:未知。”
这隐藏任务第一步就奖励了地级第五品人物道具,后续的那一节任务“五岳独尊”的奖励该有多么逆天!?
苏留心里惊叹之余,还存了好些侥幸:这一次的任务,很大一部分是算计人心,取巧之下才堪堪完成。
那接下来的五岳独尊,可就取不得巧了。
“‘五岳独尊’:五岳并派之时,唯我独尊。”
看到这里,苏留就知道急切之间这个任务只怕是无法完成了。这金盆洗手大会里几番激斗,苏留也知道了自己在笑傲世界的定位,堪有一流水准。
似田伯光、余沧海、定逸、嵩山派的十三太保之类,都只能算是二流中的高手。而岳不群,凭他在厅内稍稍展露的那一手紫霞神功,就可算得一流高手。
岳不群一直在观察苏留,苏留在激斗间隙又何尝不是在留意他。
只因紫霞神功确也算得上当世奇功,苏留自忖对上岳不群,内力的优势便算是没有了,胜算也不是太稳。如要暗算他,等等,真的要去暗算岳不群这类城府深厚的老狐狸?
这时候,群雄已俱都散了去,诸派掌教却留着弟子下来,这次闹得事大,总也要有个说法对策。
这好大的一场热闹,登时化作了浮云烟火消散。
苏留此时正在厢房调息,终还是受了内伤,却听得门外一声脆生生的声音:“苏师叔。”
“是仪琳妹纸?”
苏留心里一动,微笑道:“进来吧。”
果然进来一个俏生生地小尼姑,她看得苏留对着他温和地微笑,脸登时红到了耳根,也不说话,只把双手都藏在背后,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苏留不由莞尔,道:“仪琳师侄,来找我做什么,你师父要你来找我去说话么?”
“啊!?不是师傅......”
仪琳抬起了头,纯净的双眸闪闪一亮,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是师傅要我来送疗伤的灵药给师叔的。”
这个傻姑娘。
苏留叹气,连说谎也不会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得出这样清纯可爱的小白花儿。
“恩,那就替我谢谢定逸师姐了,我方才下手不知轻重,如今心里难受的紧,还是定逸师姐高义,不计前嫌,这药......”
一双白玉般的停在了眼前,苏留登时停住了扯淡,只见仪琳妹纸将一整个瓶子都塞到了苏留手里,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眼里柔柔亮闪闪的,道:“苏师叔,这是我们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是师父要我给你的。”
“这个......太多了吧?”
苏留看着手中这一整个青瓷瓶子,里边可有十数颗吧,这药他自也知道,是恒山派镇派之宝,珍贵异常,炼制一粒也须花大功夫,断无给外人用的可能。
仪琳妹子一见苏留又要递回来,慌得连连摆手,还逃似的往后跳了一小步道:“不不,不用的,这些苏师叔你都拿着,我...师父还有的,我告辞了,苏师叔好好养伤。”
苏留怔怔地看着仪琳欢脱的背影,又复杂地看了眼手里的瓶子,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苏少侠,可在么?”
岳不群!?
苏留心里一凛,那时候在岳不群耳边说的那一句话:“同反嵩山,我有辟邪,你有紫霞,你我当可互阅。”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叫岳不群神魂颠倒,难以自已。
那时岳不群听了苏留这句话,脸上还是一点情绪波动也无,笑意依旧是那么儒雅潇洒,他也只点了点头,但是接下来整场洗手大会几乎都没有心思去作秀,只关注得苏留一人的举动。
这才有后来关键处他出声这一节。很简单,在他眼里,既然已经怀疑苏留身负辟邪剑谱,若是给嵩山派带了回去,给左冷禅拷问出剑谱,那他这一生,便没有出头之日了!
岳不群这一世,就是想练得绝世武功,压制左冷禅,从而中兴华山。
此时苏留眼神幻灭不定,白云熊胆丸一收入袖,声音虚弱道;“快请进,岳先生居然亲至于此,真是让苏留倍觉荣幸。”
岳不群推门过了来,轻轻地带上了门,眼神深若寒潭,微笑道:“苏少侠的内伤可好些了么?”
苏留唉声叹道:“不好不好,小子狂妄,硬着头皮逞强,先前给余矮子一记辣手摧心,就难受得紧,又挨了托塔手丁勉的一掌,定逸师太的剑气更不用多说了,已然侵入体内,伤得极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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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曲终人不散
(); 果然。岳不群心下了然,忖道:这小杀才受的内伤并不太轻。最后才只割掉了陆柏一只右耳,不过那样神妙的剑法,是该落在了他手上。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惋惜沉痛,长叹一口气,竟如直发自胸臆:“也怪岳某,援手不及,让你受了这样的内伤,唉!”
苏留觉得背后寒毛倒竖,这原本算得上如沐春风的一番话语,若是自己不知道他的深浅,必定感激涕零,只是岳不群的为人底细,哪一样自己不知道!
苏留也便作动容道;“哪里能怪岳掌门,小子内功火候不到,才自受其害,岳掌门今日可否指点一二?”
言下之意,结合洗手大会上说的那句话,苏留不信岳不群不能领会其中真意:我有辟邪剑谱,你紫霞神功拿出来换!
岳不群半点迟疑也无,毅然道:“岳某武功浅薄,指教哪里敢当。据我看,苏少侠练得的武功却并不似泰山一门,或是另有奇遇也未可知?”
这两人俱都心怀鬼胎,打了对方那一门压箱底功夫的心思。岳不群还在试探,苏留顿时摇头道:“我那一门剑法独步天下,轻易不能使出来,岳掌门还是先指点过我内功吧。”
岳不群踌躇道;“苏少侠既然执意要......”
苏留脸色自若道:“正要请岳掌门指点,咱们好互相进步,不然嵩山那位发起火来,可挡之不住。”
岳不群手上悬着白玉挂坠的折扇轻轻一合,叹息道:“也罢,我便说说我的看法,苏少侠的内力,或阴或阳,刚柔并济,玄妙之处实不在紫霞功之下,只要能坚持苦功,日后的成就必定远大。”
苏留大摇其头,铁门的炼铁手若是能得完整,自己又何需费尽心思谋取紫霞功,想要从中参悟一些武学要理来冲击下一个境界。
到了这时,苏留已知道岳不群的空手套白狼的心思,对着他温和一笑,道:“多谢岳掌门指点了。”
这句话说完,苏留便一言不发,浑若房内无人,岳不群面色一滞,双目间厉光一闪而逝,点了点头,就自离去,到了门槛之时,突然问了一句:“真的是那门剑法?”
苏留反问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武功,能让一个像我这样年纪的人练了能敌得住那些江湖上一流的好手?”
岳不群身子蓦地一震,却没有回头,苏留冷眼看着,分明已经看到了他双袖间的颤动。
其实跟岳不群做这件交易,苏留也思前想后了许久。
首先,岳不群得了剑谱,必定要杀自己灭口,保他紫霞功不外泄,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自己岂是这么容易杀的?神行百变可不比他的华山派轻功差!要走脱,还是可行的,苏留心里忖度着。交换成功的话,唯一对不起的只能说是宁中则这个原著里不失正义光明的女侠了。
但是他还是错估了人心的复杂程度,这个在他看来两利的选择,对岳不群而言,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选择困难。不过,苏留也不好强迫岳不群作选择,只能就此作罢,他心里却有了方向,此间事了,须要赶紧地赶到福建福州向阳巷里将剑谱起出才是。
这样一本白得的神妙武功,其中多少武理,多少都可参悟一二!
“罢了,不去想了!”
苏留自语一句,便将心神重新收慑,运转起炼铁手的内力,四肢百骸一片温暖,呼吸也渐渐地悠长起来。
.....
数日后,各派商议计定,便已经打道回府,苏留执意要走一趟江湖历练自己,便辞别了泰山派的一众师兄弟子。
手上却又多了一卷书册,正是记载泰山派各种精妙剑术,天门道人走前塞给自己的。
“你本是泰山派弟子,在江湖之上,却不使我泰山派的功夫,说出去未免不大好听,这几路剑法,你好好参悟,待你领会得其中奥妙,再回山门,我泰山还有一招无人会得的绝世剑法传你。”
天门道人,如是说道。
“泰山派里,还有绝世剑法?”
“怎么连这么老实的天门道人都会吹水了?”
苏留再次回想原书,许多细节哪里能知,也便当做了天门老道鼓吹自己门派。他倚坐在树枝上,口里衔着一根青草,任凭那一种微涩的苦意在自己的口中蔓延开来。
头上树叶随风飘动,沙沙作响,阳光透着叶子间隙投射下来的光影斑驳。
苏留没有睁眼,却已经知道了树下这人的存在,懒懒道:“小妹妹,你跟着我做什么。”
近边闪出一个绿衫少女,惊咦一声道:“咦,道长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
苏留嘴角悬起一抹笑意,道:“你的爷爷呢?”
曲非烟撅着嘴道:“爷爷跟刘伯伯在林子里,大哥哥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发现我的。”
苏留坐起身子,微微一笑道:“我发现你是因为......”
曲非烟轻功只能算不入流的水准,苏留早就发现了她,不过他心存了戏谑的意思,却也不说完,提起一口真气,双足在林中树枝上一点,整个人如飞鸟一般急掠而去。
只留下曲非烟瞪着大眼睛,心想:我轻功这么好,怎么就给道长哥哥发现了。道长哥哥也真是可恶,话也不说完......
其实她也并没有多少武功在身,抗敌也都靠黑血神针,不过她动作倒也十分的灵动迅速,跟了过去。
苏留脚步不停,耳边渐渐地传来铮铮几声响,正是有人在林中拨动琴弦,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加动人。
琴韵箫声似有灵性一般,相互应和,正在一问一答,苏留听得此音,顿觉心灵有澄澈了几分,脚步暂缓,渐渐移近了些距离,那一阵琴音与箫声越发的清朗慷慨荡气回肠。
待苏留负手立在一颗参天巨树的树枝上,便可见得两个男人正席地而坐,抚琴弄箫。
清风徐来,细碎的阳光透着树叶间隙投在这两人的身上,恍若神仙中人。
这两人琴箫相合,偶尔顾视一眼,面上俱都带着自如洒然的微笑。琴声箫音臻至妙处,也渐渐高亢,苏留对音乐粗通,心知琴音就这样一路走高,这琴弦就该承受不住应声而断,但他所闻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听得人油然而生一种热血如沸的激奋。
不多时又气象一变,转作肃杀,此时虽是万里晴空一碧如洗,但苏留却放佛闻得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琴音箫声渐渐戛然而止,苏留也悠然一叹,这场前无古人后也该是无来者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演唱会也便终了。
第九十五章 孤独和自由(第一更)
(); 曲洋与刘正风收了琴箫,两人对视一眼,种种心意,便都在这一眼里。大笑。
此后有大笑。
这两道爽朗笑声里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抑郁,只有说不尽的豪情。
曲洋收住了琴声,道:“刘贤弟,你我心声,只都在这一曲之中了,纵使再有刀斧加之于你我,也无憾了。”
刘正风按箫叹道:“曲大哥,只待我安置了家室,便与你泊舟江海,远离了中原武林,再不问江湖之事。”
曲洋也笑了一笑,脸上皱纹舒展,说出的舒缓:“正该如此。”
言已至此,两人双手相握,又复齐声长笑。
苏留站在树头,也不禁一笑,这一对基友可说是笑傲江湖里的一大亮眼之处,这等不计较得失的浓烈基情在这样的正邪对峙烟云诡谲的背景下也殊为难得。
刘正风听得这一声笑,双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长剑肃然道:“是哪位朋友?”
曲洋似想起了什么,拉着他的衣袖微微一笑,道:“尊驾武功手段都很了得,竟能驱使得动田伯光这个恶人。我便替刘老弟一家上下,多谢尊驾的救护之恩,日后但有驱使,只一声令下,曲某必来相见。”
说完,他袖子一挥,一本册子凌空飞起,苏留身法展动,脚尖在树枝上一点,身子如一道轻烟逸出,双手一接,已将那一本册子拿到了手。
等他落地,看得其中种种奇异文字,正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心里又有一种感慨:到了今日,自己虽没有得到金书里第一等的绝学神功,但眼前的这可就算得上金书里十四部里头的第一名曲了。
刘正风见得苏留在此,二话不说,就要一拜而下,苏留抬手轻扶,便如同铁铸一般,刘正风再拜不下去,只叹道:“自古名侠高义,也无出苏兄弟之右了。”
苏留也摇头一叹:“何至于此。”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人又掠到了树顶上。
自家事,自家知。
苏留跟这一对基友,其实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自己眼里的笑傲江湖,要想笑得起来,傲得起来,便还要自己的实力提升。
只有将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地站在风口浪尖上,对一切驾驭自如,把一切风浪踩在脚下,眼望天空,那时候只一声长啸,风浪再险,能奈我何,天地广阔,也是任我遨游。
这,才是苏留心里的笑傲江湖。
苏留所想种种,刘正风如何能得知,他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心里一阵惘然,便见得一道青影在树上倏起倏伏,不住地在树木间飞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道:“曲大哥,怎不见非非?”
曲洋也不无奇怪,但也无奈道:“这孩子父母去的早,心思古怪偏激,我也不知道她小脑袋里在想些是什么,实在是管不得她。”
若是苏留在此,必然一汗,曲老头说自己的孙女性格偏激,其实在苏留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偏激之人。
......
行不多时,苏留就察觉到背后不近不远跟着的那两拨人。
一个机灵轻巧,脚步却不快,另一边内力倒是深厚,隐迹藏形,也不露面,但是脚步却也不轻快到不可察觉的地步。
苏留一摸怀里的笑傲曲谱,心里一转,倒也不叫破这两边,却也不急着赶往福建福州城了,只收了神行百变慢慢悠悠地走着,只要后边距离一近,立时轻功施展,又拉开一大段距离。
如此以往,背后吊着的那个小拖油瓶终于忍耐不住了,娇脆地呼喊一声:“道长哥哥,等等我!你走得太快啦!”
苏留没有转身,却知道了这是谁,心里暗笑,这小丫头轻功比不得自己,但实在是鬼灵,找人跟踪很有一套办法,性子也极为坚韧,想到这里,苏留倒故意放缓了脚步,转身坐到了路边的茶肆里休憩。
“走...走不动啦。”
不多时,绿衫小萝莉跟了上来,浑身没有气力的懈怠样子,一边地用雪嫩的小手呼啦啦地扇着风,红扑扑的脸上更沁出些晶莹的汗珠子,坐在苏留面前,喝了口水,越想越觉得委屈,撅嘴抱怨道:“道长哥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人家哪里追的上你。”
苏留打量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人小的,腿就短,跑不太快,是道长哥哥错啦。”
曲非烟也自顾一番,心里顿时来气,乌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往四周一看,登时叫道:“哎哟。”
苏留放下茶盏,奇道:“这次我可只看了一眼,连碰也未碰到你,你又怎么了?”
等他看到周围情况,才知道不妙,原来茶肆里边一个隔间坐着一众恒山派的弟子,定逸师太早看到苏留,一直观察着苏留的举动,这时候听得曲非烟这可爱无邪的小姑娘委屈地一声叫唤,心里柔处被触动,还以为苏留欺负了她,登时对着苏留不满地哼了一声。
仪琳心里正无限的惊喜,正要出来问好,却给她定逸师太横眉冷眼瞪得吓住,只得撇嘴低下头去不敢多说话。
定逸师太显然是心里对苏留那一剑破了她的恒山剑法致使她失却了颜面存有芥蒂。
不过苏留却对她没有半点敌意,只思及笑傲里的几个势力,恒山派也算是难得的清流了。
不过那边不来招呼,苏留也只是尴尬一笑,遥空问候一声便罢。
他这一问候倒不打紧,曲非烟何等鬼灵精怪,偷偷看了眼两边的神色,登时看出了两边的尴尬蹊跷,她坐起小小的身子凑得苏留近边,仰头眯眼笑道:“道长哥哥,你还不明白那位尼姑姐姐的心意么,可都在看你......”
“呜......”
下一刻,苏留已经将一块甜软的桂花糕塞住了她的嘴巴,曲非烟人小鬼大,嘴巴可实在厉害的很。
苏留也不免遭受不住,温言问道:“你怎不跟爷爷一起待着?跟着我做什么?”
曲非烟吞咽几下,总算将整块花糕都吃了下去,还飞白了苏留一眼,嫌弃似的离苏留坐远了些,嗔道:“跟爷爷一同有什么好玩的,成天就跟刘公公弹琴奏箫,我要跟着你行走江湖的。”
苏留摇头道:“我向来行走江湖,独来独去,纵横无忌,你不能跟着我。”
曲非烟清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水雾,道:“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现在回去,爷爷可不骂惨了我。”
苏留心里一软,温和笑道:“那你就不要再想法子捉弄我,道长哥哥现在跟你可是一伙的了,你要是再捉弄我,我就用轻功走了,丢下你一个人流落江湖,你就再也找不到我。”
曲非烟自幼失去父母,只跟着爷爷一同生活,是孤苦惯了的,哪有人曾对她说过“我与你是一伙儿”之类的话语,眼圈登时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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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你还入不得我眼
(); 苏留一见她红了眼睛低下头去,心里某一个地方被触了一下,只叹息一句道:“你乖觉点,我便传你一门轻身功法。”曲非烟抹了抹眼睛,果然转涕为笑道:“是你那一门奇怪的步法吗。”
苏留点头含笑道:“正是。”
苏留这一门身法的神妙她是领教过的,纵使她使出了传自她爷爷的轻功,也是追之不上,想到这里,曲非烟不免又惊又喜,不可自抑“啊”地叫了一声,更要鼓掌欢呼,却听得茶肆边上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正在怒骂,
“你个小狗崽子,耽误了爷爷的脚程,害的爷爷没有追上那人。”
那个似乎被他控住的少年慌道:“在了...就在前边了......”
苏留双眉一皱,就见茶肆外边来了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这人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驼凸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之极。此时他正提着个一般的丑驼少年,动作仍自十分敏捷,一双怪眼在酒肆里横扫一圈,睥睨无忌。
定逸师太见得此人,不免悚然动容,一字一字从口中吐声道:“塞北明驼,木高峰!”
仪琳问道,“怎么了师父。”
定逸侧身冷哼一声道:“这个驼子武功很了不得,只是心狠手辣,不顾信义,不是正道中人,你们且当心了。”
仪琳等恒山弟子闻言心里都是一凛,口中答应一声,也没有心思再用食了,俱都戒备地看着这个驼子。
木高峰虽然面貌丑陋凶恶,但是双目之间精光闪动,显然是内力精湛之人,他口里不住叫骂着“狗崽子”“小杂碎”之类脏语,眼神却在茶肆里扫视,看到恒山派诸人,目光闪动了一下,最后却死死地盯着苏留,口中仍然不停地骂,就好似这些骂人的污言秽语就是对着苏留而发一般。
木高峰骂得半响,举手一掌打在那个少年脸上,问道:“是不是那个小子?狗杂种?”
那少年的脸上登时肿得老高,不过他倒也硬气,居然也不吭声,只冷冷道:“你敢去找那位少侠的麻烦,我给你叫爷爷。”
木高峰气得乐了,又是劈头一掌打了下去,一脚飞踢,将这少年踹出十多米远,撞倒在茶肆外边一颗树上。
他怪笑一声,已踱步进了茶肆,定逸师太面色一紧,冷声道:“木先生,你对付这么个小孩子,未免太过辣手了些。”
她此时想到自己恒山派这一众弟子,武功俱都还不成火候,怕为木高峰这个恶人所害,心里便先生了几分忌惮,语气也不敢加重,否则,以定逸师太嫉恶如仇的性子,看到这样欺凌弱小之象,只管先教训了再说!
“辣手!?”
木高峰怪笑连连,眼角吊起,似威胁一般地打量了恒山派的一众弟子,嘿然笑道;“怎么个辣法,老子有要事在身,老尼姑你赶紧说说看。”
定逸师太心下凝神戒备,面容一肃,说道:“木先生绝世神技,叫人敬服,只是你对一个孩子出手,实是不该,贫尼便也只有舍命奉陪了。”
木高峰听闻此言,头先高高地昂起,笑容也收了住,直直道:“就凭你?你还不在我的眼里。”
定逸师太正要点头答应,木高峰却来得极快,一手就拿住了仪琳的手腕,用力一带,仪琳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他双手动作更快,突突几下就连点了仪琳肩背几处要穴。
“你!”
定逸师太脸色简直要黑出墨汁来,两边唇角下拗,深吸了口气道:“你快放了仪琳!”
木高峰眼中戾气一闪而逝,怪笑道;“放!?凭你也敢对我说这个字?”
他正要举手,也给仪琳打上一掌,却听得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奉劝木先生一句话,还是放了罢。”
苏留站了起来,满脸温和地对仪琳道;“不要怕,没事的。”
“没事的?小子算是什么东西,我本来寻你,你却自己送了上来,也好也好,一同料理了!”
木高峰桀桀冷笑,一手扣住仪琳手腕,一手运起内劲,就直待落了下去,苏留身子一闪,一手架住了木高峰这一掌,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只想告诉你这一句话,你也还入不得我眼里。”
木高峰盛怒之余,心里竟然有一种荒谬之感,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此时便再忍不得,决意先杀了这个小尼姑再说。
木高峰松了左手,一掌直取仪琳前心,这一下离得极近,仪琳又动弹不得,本是稳稳中得,恒山派弟子纷纷都跳了起来,都为仪琳担心之时。苏留已先挡了过去,苏留这一下却是一反常理,合身撞入了木高峰的怀里,这一拳拳势还未到达最强之时,就先打在了苏留左肋。
苏留冷笑一声,自知肋骨折了两根,不过这肋骨折断的痛楚苏留直当没有发生一般,左右手一同变幻,掌影翻飞,速度快极在木高峰胸膛上印了两掌,木高峰身子剧颤,“哇”地大吐了一口鲜血。
他推开了仪琳,闪身飞退,一边狂叫道:“你小子得罪了爷爷,只管等着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那肥胖的身子陡然弹起,就直掠向茶肆外面,要落到一匹骏马的马背之上,身法敏捷之极。
便在这时,定逸正要动手,却只觉眼前一花,似乎见到苏留清啸一声,足尖在地板上轻轻一点,也跟着跃了出去,拦在木高峰的马前,铮一声锐响过后,便只见苏留回身按刀收入鞘中,重新坐在板桌之旁,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竟似从未离座,只是他方才受了一掌,更强运内力暴起出了这一刀,这时候举杯,正待浅饮,一口逆血忍之不住喷薄而出,染得整杯尽赤。
定逸师太惊得一时之间忘记了动作,只因为苏留那一刀委实太快太过惊人,人一拔天而起,刀几乎在同时便出了鞘,半空刀光反起,电光一闪,只见得木高峰双手横架,还待要阻上刀势一阻,只是整个人连同他胯下的马一同裂作了两边,血雨激溅。
这一刀之气象,竟然让定逸师太恍惚遥想到那一日仪琳说的传说中的拔刀一杀。
等定逸回得神来,登时伸出双手,解开了仪琳被点住的穴,想要检查下仪琳有无受伤,仪琳看着苏留嘴边那一抹赤红,忍不住簌簌地流下泪来,只奔上前去,定逸也拦不住她,颤声道:“苏师叔,苏师叔,对不住的很,都怪我......”
苏留抹一抹唇边鲜血,眨了眨眼,竟还在笑,笑起来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漩涡。
苏留道:“可没有对不住,师叔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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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剑神遗剑(第一更)
();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苏留总算也是挨了一着,不过,木高峰那一拳的劲力还有一部分被苏留瞬间催动的阴阳磨卸了下来,伤势倒也不太重。
苏留自己本身就是半个大夫,先是替自己接好了断骨,再向店家灌了壶好酒,抛下一大块银锭,就要带着曲非烟离去。
不过此时定逸师太却遭受了他数十年宅女生涯以来最大的挑战,她气极:
“什么,你说你要跟着那个小子同去?此事万万不可能!”
“师妹,江湖凶险,再好好想想吧。”
不但定逸师太坚决阻止,连门内的师姐们纷纷劝解。小尼姑仪琳抿起了嘴角,很认真地道:“师父,您常常教导我,我们正派中人,就须得有担当才好。眼下苏师叔这一身的内伤,都由我而起,我也理应照顾他痊愈才是。”
定逸刚要反驳,想到了苏留吐的那一口血,也不免恻然,她看了眼慢悠悠离去的苏留一眼,连张开的嘴都闭合了,沉思半响,才道:“你好好照顾他,等他伤势好转,即便回恒山来,知道么?”
仪琳郑重地点了点头,两边藉此分道扬镳。
只是等仪琳跟上苏留,几人又走了半天,仪琳才唤了一声“啊,糟糕”,脚步也倏地停止,回头往来路看去。
苏留正运着炼铁手内力推宫活血,淬炼体内萦绕的暗劲,听得仪琳这一声惊呼,登时收了真气,问道:“怎么了,仪琳师侄。”其实他心里也颇为无奈,原本计划中该是自己一人单枪匹马纵横来去的,现在生生的多了两个小拖油瓶。
仪琳还未说话,曲非烟灵动的双眸一转,咯咯笑了起来,道:“小师父定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没有带。”
苏留看了眼仪琳道:“是么?”
仪琳紧紧地抓着包裹,脸颊飞红,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犹如蚊呐一般:“嗯。”
“我,我忘记问师傅要钱了。”
她羞愧看着苏留道。
“......”
苏留哪知道她想的是这茬,顿时无言以对。曲非烟拍着小手笑道:“姊姊不用担心。”
仪琳还是非常担忧,道:“我到时候化缘化得一些好了。”
苏留脸上已经渐渐的有黑线隐现,曲非烟笑道:“这位道长哥哥可有钱的很。”
仪琳为难地看了苏留一眼,嗫嚅道:“怎么好麻烦师叔。”
苏留耸耸肩膀,无奈笑道:“仪琳师侄,你叫我一声师叔,那这钱财就是无妨的,只是你这武功,确实是不起眼的很。”
仪琳连耳根子都羞红了,讷讷道:“苏师叔,苏师叔对不起。”
罢了,也就传她这神行百变里的步法变化吧。这两个都是笑傲里自己少有看得过眼之人,自己不日就要离去,也给她们留些自保的手段,免得为人所害了。
苏留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他一想到,便立时去做,寻了一个荒郊,叫两个人坐在了一块巨石上,自己将秘籍的口诀心法都一一地背了出来。
传下了神行百变,苏留也有些严师的样子,一路只许两人用新学的这一门步法来追逐行路。
这一日,已离得福建不远了,苏留在野外猎了只山鸡跟曲非烟两人正烤得欢,仪琳是万万不吃的,只躲开好远,用些山果果腹。
苏留腾身而起,坐在了树杈之上,举着一条肥嫩的山鸡腿,就着好酒,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开口道:“小林子,你还跟着我作甚?”
他头也未回,只淡淡地道,却果然有一个少年自他背后那颗树后踉跄转出,这个少年脸上十分狼藉,正是那一日与苏留萍水相逢受了他一饭之恩的天煞孤星林平之。
他一经苏留点破,便不再藏匿行迹,啪地跪倒在苏留卧着的那颗树下,砰砰砰一连三声响,已经磕了三个头,悲怆道:
“平之这些时日饱尝了人世冷暖,只见得道长一个好人,求道长收我为徒!学得了本事,再去为我一家报仇”
苏留不禁失笑:“小林子,你快起来罢,我没有多大的心力教导徒弟,自是不收徒的。”
林平之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好似遭了一记重锤,呼吸困难道:“那道长那日在洗手大会上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从木高峰手上救下了我?”
苏留神秘一笑道:“我救你,也是有原因的,小林子你知道你们家的辟邪剑法么?”
林平之点头涩声道:“这辟邪剑法,是我林家一门家传的寻常武功,我如何不知!”
苏留笑道:“你在洗手大会上这些时日,还不知道人人心中所想。”
“你把你们家的这一门辟邪剑法,也给我使来看看。”
林平之答应一声,听得叮地一声,便见得身前土里插了一把长剑,剑身兀自不住颤抖。
正是苏留的转轮王剑,他也正是用这把造型奇异的长剑将余沧海的脸面落了个干净,也是用这一把剑,一剑杀了大嵩阳手。
林平之遥想苏留持剑的睥睨风姿,禁不住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便用这转轮王剑将家传的辟邪剑法使了出来。
“好了,打住打住!”
苏留坐着身子,看了半响,总觉得不对味,以手扶额,林平之使的这一路剑法,跟传说中的那一路剑法可差了不知道多少,自己不用领会得深的嵩山、衡山或是辟水剑法,只用新练的泰山剑法,不带内力,下了他的剑,也不过是一招之间的事情。
倒也没有其他的原因,林平之的这一路家传的辟邪剑法,在苏留看来,速度实在太慢,气劲运用也不得其法!
总之这山寨辟邪剑谱每出一剑总有些破绽存在,只等林平之使一剑,自己可快速地刺出数剑了。
苏留一时候倒也迟疑踌躇,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想了想,还是没辙。第一,自己确实没有多大的心力调训徒弟,也只有将他跟曲非烟、仪琳一同稍稍教导了。
林平之若要向余沧海报仇,这一时之间就只得有那一条路走了。
不急,看他选择了,苏留心忖道。
数日后,几人一同抵达了福州城,这些时间内苏留的内伤早已经痊愈,只是肋骨还有些不适,身上的这诸派剑法,也渐渐的给他领会得其中三味,而非再只临摹招式,徒有表面。有几派的剑法精要,苏留细细体悟,自己的剑法也才能算是小有了火候。
不过,他这一路走来,也并不是是全在游山玩水。
另外还得了一门剑法。
这一门剑法要诀却是在福建省内某一个山头的强盗窝子里得的,苏留拔剑血洗了这一窝强人,意外地在他们的藏宝库里发现了除了金银之外的这一本积尘已久的发黄书册,居然是一本剑诀。
苏留一见那上边的四个古篆小字,登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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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辟邪在手,天下我有
(); 一字慧剑?苏留盘坐在福州城一家客栈房内。他一路走来,脑子里搜刮回想了许久,才恍然想起了金书里貌似是有这样的一个门派。
前世网络上关于天龙似乎还有这么一个梗苏留也倒是隐约记得:
“九霄云外有剑神,
藏经阁内扫地僧。
虚竹段誉多奇运,
三老四绝非常人。”
至此明了,剑神!
这个响亮的称号,苏留还真是记得。
其实这剑神即为天龙里的剑客卓不凡,这位老兄无意中得了前辈高手遗下来的一部剑经,勤练三十年,终于剑术“大成”,出道号称“剑神”。
然而......
这位老兄却只是个成色十足的龙套,固然有当时一流的水准,等他遇到了虚竹和尚,就处处受制,平地给虚竹增了几分光彩。
那他的那门剑诀,到底有多么厉害?
“这本,就是他的剑诀?”
苏留心忖道,自己未入天龙,不曾得遇他,自然也不知晓。
不过先不去管这个“剑神”到底如何,只这一本剑诀,看起来就已经极了不得,其中剑法招式之玄妙,已经别出心裁,根本不在当今诸派之下,苏留翻看到最后一页,更是骇然地发现这剑诀的最精深处居然还提到了“剑芒”!
何谓剑芒?
苏留这时还真是细思恐极,据他所想,剑芒便几近乎是自古武侠世界里各路绝世剑客追求的最高境界了,到了那个境界的剑客,可将纯粹磅礴的内力凝聚成实体,覆着剑锋之上,并能伸缩吞吐不定。
剑锋遇人,无坚不摧,锐不可当。
这样的杀力,已经非现在的苏留所能想象的。
只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苏留转目看向这最后一页的一行蚊蝇小篆:噫呼,此册止载得剑芒小技,修成者亦当无敌于世。然后有纯罡剑煞,属剑罡秘术一脉,气撼紫庭,穷碧落复斩黄泉,只在反手,无所而不能为也。
到了这里,苏留身为穿越众,自忖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也不免得心惊神眩。
当然,也只是一霎间的心神动摇。
接下来苏留恢复了沉静,冷笑一声,嗤之以鼻。他对这剑册的最后一页已经抱有一种不信任的想法了。
光是第一句就有很大的水分,剑芒一成,无敌于世,结果给虚竹打成了逗比,古人惯用言语修饰,苏留也算是读书不少,也就看看,心觉也并不能当真。
苏留便在脑海里牢记了这本剑诀运气路线与剑招,将这本剑诀一收入怀。
眼下重要的,还是先拿到辟邪剑谱再说!
苏留正心神变幻,房外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道长哥哥,能不能不要再练内功啦,非非好想用神行百变啦。”
苏留叹了一口气,曲非烟性子灵动多变,若要她跟自己一样坐定下来,只磨练内力,想也是不用多想,只不过两个时辰,必定神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好玩的事物去了。
倒是仪琳,定力很足,只要苏留摆出长辈的脸谱,她必定毕恭毕敬地遵命奉行,跟着苏留闯荡江湖的这一段时间内,虽然她在神行百变上的天分不如曲非烟,进步还不如曲非烟来的迅速,但是她恒山派的心法内功算得上名门玄功,在苏留的指点之下又另加入了一些罗摩内功的中正路子,算得上是另辟蹊径,武功进境就远在曲非烟之上了,日后成就也不可小觑了。
门外又响起一声轻轻柔柔的声音:“曲姑娘,你可不要却打扰苏师叔了,他正在练功呢。”
曲非烟似乎无力地哼哼一声,学着苏留的语气说话道:“仪琳师侄,却不要打扰着你苏师叔我啦,我正在练功呢。”
仪琳登时语结,捉着衣角看着曲非烟,竟说不出话来。
曲非烟咯咯一笑,大眼睛一转,在仪琳耳边低声道:“姊姊,练功练得一天,好大的没趣。咱们去街上逛逛吧,这福州城可比衡阳城还要大呢!夜市里好吃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仪琳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道:“不行的,苏师叔叫我做的一天内功功课还没做好。况且,况且我是只用素斋的。”
“唉,真没意思。”
曲非烟唉声叹了一声,小小的身子也状似有气无力地摇晃着。
苏留在房内听得清楚,摇了摇头,终还是不忍太过严苛,道:“去罢,叫小林子带你们同去,他是福州人,知道许多好玩的场所。”
曲非烟听得此言,乌溜溜的大眼睛登时泛起了亮光,握住了仪琳双手,摇晃央求着:“看,道长哥哥都同意啦。好姊姊,我一个儿孤苦伶仃的,也没人陪我玩儿,你就陪我一会儿。咱们叫那个小林子带路。”
林平之这些时日也跟着苏留,或得苏留指点武功,简直有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
仪琳心里也是一软,这些时日来她也知晓了曲非烟的身世,父母早亡,很是孤苦,这时候心里动摇,还问了苏留一句:“苏师叔,那......那我们去啦。”
“快去吧。”
苏留淡淡道了一句,身子也自站了起来,耳中听得几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面容登时一肃,脑子里将今日的行动一切想了个清楚。
向阳巷林府老宅,自己也无意间探得清楚了。
苏留动作极快地换上了身夜行衣,罩了一个黑面罩,只露得一双闪亮的眼睛,恰似电视剧里的那些个作奸犯科的大反派。
等他推开客栈窗户,此时天色昏暗,几乎跟他身上的暗黑同为一色,可见夜幕渐渐地将福州城罩了起来。
苏留左右顾盼一会,只觉并无异常,纵身一掠,便自窗户里投身而出,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苏留七拐八拐才寻得这向阳巷,这向阳小巷尽头,正有一间大屋。苏留藏住了身形,四周依旧没有响动,这时候第一等的秘籍就在眼前,苏留也稍稍放下了心了,仰头略一查看,只见得大屋黑门白墙,墙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窗户黑沉沉的,其上更是蛛网暗结。
苏留也不免为之一叹,福威镖局原本多大的名头,此时灭门之后老家也无人打理,就显露出这样一副凄冷之象。
此时做事,再无顾忌,苏留纵身一跃,掠入了屋内,再点起了烛火,这屋内的境象便显露无疑,连细细粒的灰尘也一目了然。
等苏留纵身飞击向那一处达摩剑指的屋顶只听得蓬的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苏留手里已多了这一件袈裟,凝目一瞧,只见袈裟之上隐隐似写满了无数小字,不免心神一动,嘴边兀自一笑,自语道:“辟邪得手了!”
这还算是苏留入手的第一门金书里的神功,也算是毫无曲折。
只在同时,苏留却又心里一凛,反应动作极快,飞身一掌,拍灭了烛火,剩下余烟袅袅。只因为他听得了屋外有一声细微的轻响,这声响,决然不是自己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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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夺命连环三仙剑(第一更)
(); 屋顶格动,有人。
苏留心里一动,气息渐渐地收敛,身子靠在了窗户边上。借着月光将外边的情况微微一扫,心里顿知:这是有人故意收敛气息之下发出脚步声响,约数丈外。
他第一时间就浮现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怎么回事?难道生平第一次做贼就给人给捉个正着?
苏留此时更不知这两人的后援多少,心里想的倒多,首先怀疑的就是嵩山派,左冷禅对辟邪剑谱也是存了不小的念想,很有可能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若是给嵩山派的一众太保围杀,倒也有点悬乎。
苏留正思忖之间,那两条人影却从南边屋面上欺将过来,互打手势,跃入院子,落地只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二人稍一对视,随即都凑眼窗缝,向老宅佛堂内张望。
“砰!”
他们面前那扇窗却陡然炸了开来,正是苏留运劲一掌拍在窗户之上,这两人猝不及防,只听得面前风响,身法施展慢了一步,窗户碎裂的木屑正实实在在地炸到了两面上,只都痛呼一声,便往后飞退。
苏留轻笑一声,提气纵身飞掠上了屋檐,急施身法,神行百变踏动,霎时间人已经到了数十米外。
这两人急切间倒是闭好了双眼,只一抹脸上的血迹,气得咬牙之余,恨声道:“追,果然落在这小子身上!”
只是略略说得一声,两人果然跃过了高墙直跟着苏留而去,脚步也都十分的迅疾,想来对辟邪剑谱都是志在必得。苏留神行百变施展,脚步快得吓人。这两人也鼓起了十二分的真气,加快了脚步,奔行甚急。
苏留行得半响,只听到后边远远缀着的还只是这两人,却放下了心来,脚步也渐渐地放缓了下来,心里想道:
“若是这两人后续还有埋伏,早该呼啸而出一同围杀我。是两个人来,这却又不慌了。”
他收住脚步,笑吟吟地看着追得满头大汗的两人,这二人都是五十来岁年纪,一个秃头,另一个却满头白发。
这两人一见苏留站住不动,也不多说,怒叱一声,直接扑将上来,那白发老者单刀一举,向苏留头顶疾劈而下。苏留微微一笑,剑也未出鞘,身子往后平平移动了三尺,躲过了这一刀,那秃头老者却大吃一惊,也舞刀直扑而前。
“是嵩山派的朋友?”
苏留足尖轻点,身子毫不受力,轻飘飘地腾起,问了一声道。
“你既然知道,要是识相,就把剑谱交了出来,今夜也不消得杀你。”
那个白发老头却也不敢大声呼叫,只低低地厉喝一声。
“还真的是嵩山派的,也罢,今夜凉夜,也就试试我新练得的剑法。”
苏留笑了一笑,右手一探手,剑已经出鞘,剑锋斜指两人,轻轻一点。
“冥顽不灵!”
两个嵩山派的龙套老头子一前一后,飞掠了上来,刀还刚刚举起,苏留叹一声“着。”
那个前头的白发老头没看清苏留起手,也不知怎地,咽喉竟着了一剑,秃老头看得分明,只见得苏留这一剑自下而上,又如劲弩攒射,根本不可躲避,心里一凛道:“是嵩山剑法!该死,你怎么会!”
他想也不想,又提身纵了过来,呼地一声,奋力一刀竖劈,声威确实非同小可,便如同雷轰电闪一般。
苏留目光澄澈,只视刀锋若无物,定定道:“杀你的是周公剑了。”
他话一说完,刷刷两剑削出,一剑如电如慧,正中其双腕,这秃老头子两边双手,一齐被切了下来。
秃头老者乍遇此变,脚步踉跄,跟着凄笑道:“尊驾这样快的剑法,佩服佩服,我兄弟两人载了,也是招子瞎了,死得其所。”
“只不过,左盟主已经自那人处得知了辟邪剑谱的下落,江湖之大,也无你容身之处了。”
苏留一见此人还算是有些豪气,面色肃然,也不欲再作些折磨之事,月下一剑寒光,正中了他的心口,再伸指一弹,血珠散落在风中。
他正收剑入鞘,却没料到屋檐下突起一道剑光,这道剑光来得极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留也突生变招,这一剑却没有入鞘,身子登时急旋,长剑下按,堪堪抵在了那人剑尖之上。
两人双手俱都一震,那蒙着面的人反应也实在是快,真气一提,身子蓦地冲天而起,这一跃,起势竟比苏留还要高上了一些。
那人也不言语,当头直劈一剑,苏留脚步微晃,斜斜地闪开了一步,那人的下一剑却又到了跟前,长剑一圈一转之中,剑势已经化作拦腰横削,极尽凶险之所能,若剑锋得中,难免拦腰断作两节。
苏留心里一凛,面色渐渐凝重,脚下神行百变前后幻变,腰身一拧,只一道森冷剑气割开了夜行衣,那人却十分诧异,似是没有想到连这一剑也奈何不得苏留,只是一顿,屋檐上的青瓦被轰然踏破,他身子又拔高了一节,纵身从剑上跃过,反手出剑,长剑剑光一敛,转作反撩之势,疾刺苏留后心。
这三剑是一气呵成,三剑连环如电,招式细密出较之苏留的辟水剑法犹然胜出了几分。
这一次苏留倒是首次见得了笑傲里不输于莫大先生的用剑好手,他心里一股豪气顿起,笑道:“阁下也接我一剑。”
苏留也还了一剑,剑尖吞吐震颤,寒光急闪,那人捉摸不准剑势实在,往后连退了数步,一看左边袖子,一道极细的剑痕宛然其上,割破了衣袖,若是退的慢了半分,后果也不堪设想。
苏留跟这个蒙面人连过了三剑,还了他一剑周公剑,却不见战果,顿时知道了两边深浅,便收了杀心,他心知眼下的自己要杀这人,万不可能,这人虽人挺剑跟自己过了三招,却十分的小心谨慎,三剑不中就往后跃出了数丈的距离。
遇到这样的对手,苏留轻功身法已经不能再造成碾压,刀法也追之不及,何况那人只怕也还有绝招未出。
这一下只是更加深了两边心中的忌惮。
苏留脚步微变,心里一动,那三剑的寒光犹自在脑海闪现,心思一转,面前这人的来历他已经尽知。
那蒙面人的三招杀剑非同小可,却显然也对苏留的剑路也有了十分的了解,但是苏留这一身的剑法所学,融合了几派之长,又练得了周公剑,招式运用已经渐渐臻精深奥妙。
此时苏留收了剑,便笑着拥上前去,口中说道:“原来是故人来见我,若为了剑谱,不如坐下一谈?”
“好说。”
那人目光变幻,也收了剑,干笑了一声,提步上前,两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等境况,着实诡异,前一刻还要分个生死的两人,这一霎竟如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事实上,却哪里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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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氤氲浮紫气
();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四目,相对。
双掌,相抵。
这就状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其实却不然,苏留跟这蒙面人都恨不能将对方置之于死地,双目间厉光闪烁,哪有相见抚掌而欢的道理!
话也不用多说,两人闷声催动内力,两道磅礴的真气自两人的掌间毫不保留地喷涌而出。
嘭。
两人身上衣物咧咧作响,四目相对,全都是如电的冷光。然而两人的下盘却不动丝毫,只一股气劲弥散,掀起了屋顶上的青瓦。
苏留面目沉冷肃静,炼铁手的内力混着化骨绵掌的掌力这时候狂沸呼啸,直冲击那人的经脉而去;那人显然也是对自己的内功有着无边的自信,双目之间紫气一隐即没,冷哼一声,双掌之间竟然如同狂潮怒海淌出,不曾退让半分。
内力毫无顾忌地相冲,两人俱都闷声一哼,都受了内伤。
苏留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内力爆发这样强盛的对手,纵使是余沧海的内力比起这人还多有不如,自己也是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的处境。
“我们内力也不相上下,数到三,一同撒手。”
苏留提议道,这样僵持下去,只能两边全都精力衰竭而死,两败之局,智者之所不为也!
那蒙面人也果断沉声应答了声“好!”
待到数到三之时,那边的内力非但没有收敛,掌力却还盛了几分,苏留一边也奋力提气,一边冷笑道:
“神凝丹田,息游紫府,身若凌虚而超华岳,气如冲霄而撼北辰,都说岳先生的紫霞神功厉害,果然十分了得,不过,我看更厉害的是岳先生的君子一诺。”
那人闻言,内力一松,登时收了掌力,往后连退了数步,陷入了沉默,眼中目光不住闪动,显然十分震惊。
苏留嘿然冷笑道:“岳先生对这辟邪剑谱有兴趣,我自该双手奉上,只是我内力浅薄,也正需要紫霞神功借鉴揣摩一二,岳先生何不与我交相互阅?”
岳不群哼了一声,道:“紫霞神功是万万不能给你的。”
苏留一听,心知岳不群心里的意念只怕也动摇了几分,劝道:“岳兄,你既然有了紫霞神功,只要再练得这一门绝世剑法,之后又何必再收敛锋芒,五岳日后如果有盟会,左冷禅比你也只怕也有所不如,盟主之位该是你的囊中之物。”
岳不群双目一炽,却很快地重归于平静,说道:“你说左冷禅,可知道自己方才杀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苏留却哪里知道那两个龙套叫什么名字,问道:“岳先生认得那两人?”
岳不群冷笑一声道:“那个白发唤作‘白头仙翁’卜沉,另一个秃头的即为‘秃鹰’沙天江,这两个都是左冷禅收拢的高手,都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中的两位,你今晚杀了这两人,只怕来日祸端不小。”
苏留突地一笑道:“杀便杀了,嵩山派的十三太保我也不是只杀了这两个,若还有来找我麻烦的,一并杀了。”
岳不群倒似惊讶地看了苏留一眼,道:“好狂的小子!泰山派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妖孽,你不如把剑谱就交给了我,今晚之事我必然不会宣扬出去。”
苏留不禁失笑道:“岳先生的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手法真是高明的很,这样吧,你把你华山派的紫霞功借我一观,今夜之事我也就不对外人说了。”
岳不群冷笑道:“痴人说梦。”
苏留摇头道:“岳先生不许,那也只好作罢,我既然得了辟邪剑谱,紫霞神功即使不得一阅来日也可有一番成就了。唉,听闻寒冰真气也是当世一门奇绝神功,或许跟左盟主陪个罪,能得左盟主相传寒冰真气也未可知。”
苏留作礼道:“告辞了,岳先生,您自衡阳城外不声不响远远地跟我到了福州城,花费了许多心力,徒劳而返,却是对不住了。”
苏留说完,转身就走,一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岳不群却急声道:“站住!你跟左冷禅做这一笔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苏留没有回头,淡淡道:“我也无心争霸江湖,哪管得了这么多,这些事情,也该由岳先生你头疼了。”
目前的情况,已经极明显了,苏留才不管你笑傲江湖世界乱成什么样子,左冷禅或是岳不群,得了辟邪剑谱都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况且,练得了辟邪后的岳不群在原书里也没有多厉害的样子,那时候自己的武功只怕足以笑傲整个江湖了,所以得到手的辟邪剑谱,能多换一门紫霞神功,又何乐而不为?
岳不群深吸口气,凝声道:“你说的互阅,可是不假么?”
他只看到苏留背影,却没有看到苏留的笑意,苏留止住脚步,问道:“看来岳先生早就做好了打算了,看好了,天下无敌的辟邪剑谱就在这里。”
说完,苏留双手便是一扬,那写满辟邪剑谱的袈裟登时迎风飘动,岳不群看得那袈裟上的细密文字,不免呼吸炽烈,喉头格动,忍受了极大的吸引,也自怀里摸出一本书册,举在空中,上书四个大字:
“紫霞神功!”
......
一个时辰后,城郊一处僻静的密林之中。
苏留不耐烦地看着岳不群,道:“岳兄,能否请你快一点?”
岳不群目光闪动,脸色沉肃,正在一块巨石上奋笔疾书。两人答应互阅之后,哪里信得过对方,只寻了一处隐秘所在,开始将自己手里的筹码拓写一份。
终于好了!
苏留一手接过岳不群手里的书册,一目扫视过去,那一册紫霞神功已经阅尽,霎时间将一切内容都印记在了心里。
苏留一边看着,一边思忖,忽然心里一动道:“岳老兄,这里边‘浩然正气,原为天授’后边一句是什么?”
“......”
“鸣天鼓,饮玉琼的前面两句又是什么?”
“......”
“还有......”
一连数问,问得岳不群双目光芒闪动,虽然很快就答了上来,苏留却冷笑一声,将抄好的书册放入了怀里,道:“岳先生,你删减改动了紫霞功语句顺序,未免诚意不足了!”
岳不群果然是脸厚之人,被苏留抓了个正行也不觉尴尬,从容道:“想来是我记差了。”
记差?简直笑话!
苏留等他将原册丢了过来,又反复问了功法要诀的前后顺序数次,才放下心来。
也实在不得不如此!
岳不群虽然号称君子,但是城府极深,原书里就干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他也终究是年近六十的小老头子,虽然此刻贪婪地翻阅着袈裟上的蚊蝇小字,却忍不住连汗都流了下来。
论记忆力,他哪里比得上苏留,只是爱不释手地来回看了辟邪剑谱三遍,目光终究还是定定地停留在了那八个淡墨写就的大字上: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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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紫杀剑主(第一更)
(); “你!”岳不群仔仔细细地看了苏留拓写的辟邪副本数遍,确认没有错漏删改之处,才算是心里去了他心中疑虑。
只是那一种震惊与犹豫却不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了。
苏留几乎可以知道岳不群脑子里盘旋轰鸣的三个字:
“切不切!?”
就在两人都貌似有些失神之际,月光一暗,突生起异变。
岳不群跟苏留,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机会!”
苏留断定岳不群已经心神失守,心想此时不出手,绝杀对方,更待何时!?
岳不群却反算到这一着,眼里迷茫一隐而现,眸光紫气大盛,倏地,紫霞神功催动长剑,直点刺苏留心口,真正的一着冷剑一点寒光追魂夺命。
电光火石之间,苏留的反应也丝毫不慢,右手拔刀,刀已在手。
只是普通的刀,刀法却不普通。
阿难第一刀。
无往生。
这样的距离,这一的一刀,已经是必中绝杀的一刀!
两人几乎同时一声低哼,当空血花双双绽开,然后两人身子激退,分别往后一连拉开了十多丈的距离。
岳不群冷笑一声,不知伤势如何,只摸一摸怀中揣着的秘籍,轻功施展,飞驰而去。
“那一刀,竟然也没有杀了岳不群。”
苏留摸了摸右肩上的剑痕,只有叹息。自己心存了绝杀之念的阿难一刀,绝没有半点放水,岳不群却只是伤而不死,只能说,紫霞神功的瞬间爆发,实在可怕。
.......
自那夜之后,苏留一直宅在客栈里思忖辟邪剑谱的奥妙。
总算有了些心得,辟邪剑谱,讲究的是就是一个快、诡。其中剑招反为陪衬,只是这个剑谱里运气提劲的行功路线,却大违常理!
可说是十分的诡异,跟寻常的武功心法,完全不同。
苏留也记得前世里关于辟邪剑谱的可怕,若是不自宫了断,强练这辟邪剑法,只怕要炽欲难灭,很容易就走火入魔。
他一思及此,却抱着浅尝辄止的想法、作死地按照其中的行功路线走了一遭,同样是一剑,使的是衡山派的一招剑法绝学,这一剑之快之诡,完全出乎了苏留的意料,只是用了这一剑之后,他却是胸口沉闷,气血翻腾,一股邪气压制不住,直窜上脑海。
这还只是一剑,要是长此以往,强练辟邪,固然武功战力能得到一定的提升,走火入魔就反为不美了。
另一个捷径,苏留却是想也没有想过,却不知道岳不群走不走这一条路。一思及此,苏留低笑自语:“不知道老岳切不切。”
“苏师,什么切不切?”
林平之又来了,恭恭敬敬地双手分垂两侧,站在苏留的面前,不无敬畏地看着苏留,却又有些好奇地问苏留。
这一段日子,苏留根本没有答应收他为徒,但他却也是个坚韧之人,坚持到了今日,发现苏留在奇怪自语,他才发声提问。
苏留淡淡一笑道:“小林子,我且问你,若有一门绝世的武功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不顾一切都要去学的?”
林平之闻言,身子难以自抑的一震,双膝蓦地跪了下来,砰砰砰一连在地上磕了数个响头,凄楚道:“苏师要传我武功么,我...我若能得这一门神功,就可为我无辜惨死的家人报仇,也可以救得我的父母,恳请苏师垂怜,教授技艺,我愿意做牛做马报道道长。”他越说,情绪就越失控,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又想要磕头,却被苏留双手一拨,整个人腾地飞了起来,退了几步,站到了地上。
苏留看着他道:“我说过不会收你做徒弟的,但是我倒是可以传你另一门武功,你若能矜持本心,日夜苦练,以你的天分,或许在十年之后就能跟余矮子一较高下。”
"十年。”
林平之眼里掠过失望之意,低头不语。
苏留心念一转,笑道:“这一门神妙异常的内功,叫做‘紫气杀法’,你如果接下了我这一门神功,就要答应为我做事,将来一场杀业是免不了的了。”
林平之神情激动道:“多谢苏师的传下的神功,只恨不能立时杀上青城派,我林平之在此发誓,若是负了苏师,将神功外传,违背了苏师志愿,必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苏留摇头轻笑,不再多说,将紫霞神功的运气法诀都传授了他,再略略点拨了一下林平之的基础内功方面的修炼心得。
想了想,自己拿了他家的祖传辟邪,虽然传了紫霞功算是弥补,却也不该就这样不清不楚。
苏留便道:“心法口诀你记得清楚了么?背一遍给我听听。”
林平之点头,照做,他的天赋固然比不上苏留,其实也算的上等了。在这一个时辰的死记硬背,纵还有不懂的地方,但还是将这一整篇心法都背了出来。
苏留点点头,凝声道:"你既受了我的武功,那你就要记住自己是我白帝城的人了,以后我若是要做一些事情,你须得与我方便,你愿意么?”
林平之双目一凝,却感激地望着苏留道:“苏师,你传我的这一门武功神妙异常,我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一二,日后道长但有令下,天上地下,我万死莫辞。”
苏留微微一笑道:“哪里用的着叫你万死,只是为日后布招暗棋,你好好练功,再发展培植一些势力,唔,紫杀,我有一把好剑,唤作紫杀,以后你就是白帝城紫杀堂的堂主了。”
“白帝城,紫杀堂?”
林平之郑重地点头答应。
苏留正要往门外走去,却想到了一件事情,道:“还有你祖传的辟邪剑法,现在我也给了你,你是毁是留,都与我无关。千万也不要妄想用这一门剑法跟人做交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江湖上的人看到你这一门剑谱,人人都如同余矮子一般,想杀你而后快。”
苏留交代完这一句话,双手一扬,一件袈裟准确地飞落到林平之手里,心中再无念想。
林平之站在窗边,看着苏留背负双手大笑出门,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的脚步灵动的小尼姑与曲非烟。
他心里一酸,直没有忍住落泪,默默地看了眼手里的妖谲绝艳的袈裟。
......
苏留了却了这一桩事,心里忖度,眼下自己的两个任务,都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五岳独尊,非得要五派并派比武夺魁不可,以苏留如今的声望地位,先要提防被嵩山追杀,号召五岳展露这样的打算,只怕也无人理会的,只能静观其变,以候来日。
那么,就只剩下覆灭魔教一条路子可走了,据苏留所知,魔教的总坛黑木崖就在北边。他灵机一动,心想不如摸上北边黑木崖里做一场大的,反正要把仪琳还有曲非烟两人带到附近的恒山派。
想到了,苏留便准备去做。
这一日,苏留倒卧马背,在山间缓缓地走着,身边曲非烟叽叽喳喳地跟仪琳说着话,他却正沉浸心神琢磨着紫霞神功。
此时苏留修炼炼铁手到了一个关口,破而不得,也没有下一层的修炼心法口诀,武学一道已经处在了一个瓶颈,他也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各种奇学内功上。
这紫霞神功也是正宗的道门心法,桉说是由先天功里变化而来的一门奇功,只不过类似这种玄门正功,就讲究个根基牢固,进境却是日积月累的苦功积下来的,比不得一些武功来的快速。
岳不群练得紫霞神功这么多年,也还没有到达大成的境界,虽有他天赋并不是万里无一这种,也可见此功法修到后边的晦涩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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