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容不得坐大
黑莲剑君沉声道:“飞鹰楼的神鹰公子,神枪会的千劫万劫两位枪侯,五雷门的‘五雷轰顶’五位长老齐至,没想到此番你们三家竟然都连做了一块,与我剑宫作对,是三位掌门教尊授意么?”
“动你日暮西山的云水剑宫,又何须教尊门主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神鹰公子将手里的入神花随手弃之于地,目光一闪,薄唇泛着冷笑,道:“剑主一朝踏入小宗师境界,这运道,着实叫某心服,只不过今日却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
那五雷门“五雷轰顶”之中一个老头子身材五短,但是双眉倒竖,天生的神色凶厉,嘿然笑道:“不错,你是个人才,这很难得,但是崛起太快,这个江湖可没有为你留下的位置!”
大雷门,飞鹰楼,神枪会。
几人既然出自这三家势力,注定不是籍籍无名之人,事实上,神鹰公子一行人中,每一人都是先天或者洞玄境界的高手,享誉盛名已久。
只这几人,随便拉一人出去,都是能叫猖魏江湖震上一震的人物,地位也不在云水剑宫的一十三剑峰的剑君之下。
这七人目光闪烁不定,各自站定身位,将苏留几人可能的退路彻底封死。
神鹰公子手指有节奏的在自己身侧弹动,似乎在观察局势,心里揣度,忽地语锋一转,微笑道试探:“剑主新入小宗师境,得北邙张天师与碧落天都神使的看重,想必是武功大成,却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敌得过数位顶尖高手合围。”
他手指如钩,轻点诸人,傲然道:“宫主该知道,这几位都是三大门派长老级别人物,也是万里无一的人物,修为都只在洞玄境界之上。”
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却不在那一日的论道现场,当即齐齐的哼了一声,道:“些末伎俩,不过是剑宫的炒作手段,急着要抬出一位人物来镇住场子,谁会当真。”
神鹰公子摇头浅笑,道:“那倒也不尽然是,宫主深得云水剑主的看重,确实是个了得人物,方才坐的上宫主的位置。若不是站在我对立面,未必不能把酒言欢。”
他似在唱一幕独角剧,自己便是这个剧本里的主角,所有人都在配合他的出演,叫他看起来好似掌控一切凌然人上。
“你们要上便一起上了,只跟你们说句实话,凭你们几人,想要拦住我,大概还不够资格。”
苏留仿佛置身戏外,像是听笑话一般,蓦地轻笑出声,道:“你以为拉起这么大的阵仗就能吓得住我么,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纰漏。”
这神鹰公子脸色遽变,阴沉道:“你说什么,什么纰漏?”
苏留温和微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沐猴而冠。“
神鹰公子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冷笑道:“宫主当真好豪气,场上这些高手,每一人都是猖魏江湖持牛耳者,万人敬仰,你也不放在眼里?!”
苏留叹道:“像你这样的年纪,苦心孤诣的将自己武道修到了洞玄境,就算有世家加成,天资也算是极难得的,怎么还甘心给人做走狗。”
神鹰公子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黑水来,道:“剑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苏留微笑道:“又何必自己骗自己,你们背后那位派你们来围杀我,便跟黄泉水鬼众一般无二,都只是他手里的弃子而已。你们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错过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就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八人面面相觑,但是俱都不语。
周遭的花海林间,沙沙响动,突地冒出了无数个黑衣劲装之人仿佛幽灵从地底钻出,到了人间,头上套着黑色的头套,神秘阴冷,只见得有人抱拳躬身道:“神鹰公子,云水剑宫的剑舟都还在往镜湖中心去。”
“怎么回事,依照着原来的计划,今日炸毁灵柩,便要叫云水剑宫声名一落千丈,彻底大乱。”
神鹰公子微微一愣,皱眉看了大雷门长老一眼,问道:“怎么五雷门的雷神子没有将灵舟炸毁么。”
“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勃然变色,道:“胡说,这雷神子是本门秘器,摧石裂峰不在话下,云水剑宫的剑舟能济什么事,炸作飞灰易如反掌。”
他们脸上露出全然不信的神色,五个老头中的一个白眉一轩,恶狠狠问这报信的黑衣人:“你看的分明,剑舟确实没有炸毁?”
“当先那停放剑舟的灵柩是炸毁了,但是属下也不知道为何那一十三剑君剑舟还是往湖心而去。”
那黑衣人躬身答道。
“那便是了!”
五雷轰顶里那位长老抚掌哈哈大笑,道:“可笑至极,定是剑宫为了避免造成影响,这才打落了血牙,也往肚里吞,只要咱们今日再杀了此子,即可一竟全功,江湖风~波静矣。”
这密密麻麻站着的,可有数百人之多,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个个神情彪悍,人人杀机凛然,似乎只等一个命令,就要悍然出手搏杀苏留。
“苦心孤诣谋划今日这局,究竟有什么意图?”
苏留人在当下,心里却已然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般多意图不轨的高手潜入云水剑宫了,这段时间剑宫来人不知多少,这群人听或是化身亲随,或是宾客,到了此时,一个个都化身饱含杀机的杀手。
黑莲剑君等人面色却是阴晴不定:先是前任剑主的灵柩给人炸毁,等于是云水剑宫给人狠狠的打脸,今番架势,又有这般多洞玄高手围杀,这数百人,也不是庸手,多有先天之流的厉害高手,用人数堆,也堆死洞玄境界的高手了。
今日之事,能不能保全走脱,也是未知。
众人心思各异,那两位神枪会千劫万劫的神枪侯倒是一直保持沉默,双手探至背后,背后那长枪长约一丈有余,斜斜的背着,红缨垂落在他们颈侧,枪尖一点星寒,刺目夺魂。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千劫万劫双枪侯
苏留轻轻咦了一声,这两人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看着他们倒握长枪沉劲蓄势的起手势,似乎跟上官大师姐的吞云从龙飞神枪有些相似,当然上官师姐的姿势更为优美圆融,便在今日的苏留看来,也是浑然没有缺漏之处,是一门绝对完美的枪法,这两位却是经年累月拔枪后的熟络表现。
一思及此,他慨然一叹,往事如烟云一般历历在目,自己虽然出自玄阴真道,如今已经是有资格跟玄阴掌教同起并作的人物了,两人相隔千里,也不知道上官师姐现在怎么样。
只这晃神长叹之间,五雷门的长老已经暴起发难,这种稍纵即逝的战机捕捉,几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自然不会错过。
“机会!”
五个雷门长老须发怒~张,气劲动处,衣袍猛然涨大,这五人原本身材并不高大,但是这一跃之下,看着却似整个人涨大了一圈,五人凌空遥遥发出一掌,竟似霹雳炸响,掌力磅礴如长河倒卷,又急又快,裹挟了飞沙走石,威力十分骇人!
掌劲鼓动如雷鸣一般。
苏留这才知道“五雷轰顶”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这五人的武功路数,走的是绝对至刚至猛霸道一脉,举手投足之间,大开大阖,绝对有开山裂石的之力。
只是此时把握住战机的却不只是这大雷门的五位长老,神枪会千劫万劫两位枪侯亦是同时出手!
两人双手迅疾无比的按在了背后长枪枪身之上,拦腰一动,枪尖啸聚风雷。
唰!
一声清响,红缨凭空一展,两点枪尖映着寒芒,刺目夺神,猛然间一晃,瞧不清枪身变幻,终却是以丹凤式直刺苏留的眉心之间。
苏留目中紫芒一闪,天子望气术瞬息流转,将每一个细节的变化都尽收眼底,瞬息便看破了这七人合击之势中一个不谐之处,天魔琴竖立当地,双手撑着琴身,以天魔琴为轴,身子猛地绕轴飘然一转,紫黑色气劲登时便弥空散开,化作了紫豪流光,弥空不散。
身形变动之中,那白玉雕砌有一样的双手不知道出了使出了多少玄妙的招式。
蓬蓬蓬蓬蓬!
一连五声气劲轰响,登时将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凌厉无端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这一记重手,幻变万千,已是踏足洞玄上三层秘境的手段,究极招式精巧变化之道,更完全违背了气劲力道运用的惯性,也完全的超脱了五雷轰顶五位长老的认知,这疾若奔雷的掌风,隐隐的牵动了天地气机,真似雷光乍裂,刮的他们的皮肤生疼。
“这小子好厉害的手段!”
“以一对五,还能压的住我们,这哪里是人能动用的力量!”
“可恨这神鹰小儿阴诡狡诈,隐忍不发,要坐收渔翁之利!”
“不管了,先组起五雷杀阵!”
五个老头子经验丰富,感受到了苏留这一手霸烈之处,心里俱都一凛,只是眼神稍稍的交汇,便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思,当下脚步微移,绕成了一圈,反而让过了苏留,不再猛攻急进。
这五人只臂交横,气劲催使,似乎将彼此的掌力贯通融合为一,形成了一个完整不漏的圈子,也将神枪会的千劫万劫两位枪侯让了过去直面苏留。
千劫万劫两位枪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心意相通,只见苏留一手震退了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心里一凛。
这双枪并立当空,千劫万劫枪侯的动作也仿佛是同时完成一般,枪动人动,人影凌空激闪,叫人根本分不清哪一位是千劫枪侯,哪一位又是万劫枪侯,只能看见枪身突地交错,神乎其技的幻化了枪影万千,宛若流光一般,倏地当空凝作了两条枪芒蛟龙,雄壮成绝。
“好枪法!”
苏留见之,亦是忍不住惊叹一声。
枪乃百兵之王,首重在势,刀剑都有别致奇诡阴杀一流,但是第一流的枪法却必然是浩然正大,以锋芒摧敌,绝无阴计迂回的道理。
这两人悍勇如此,一进无退,却能互为攻守,已是极得枪法精妙,如果放之沙场,必然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两员骁将。
枪尖只是一晃,转瞬便刺至身前,苏留单手倚琴,信手一拨,玄之又玄,只听得铮的一声,静寂的空中陡现杀伐之音,震的人神魂一荡。接着他的双脚在地上的地面猛地一踏,这方圆数尺的地面陡然一软,一陷。
好像被苏留这一脚,给踏得地面都塌陷进去一样。
藉这一足之势,苏留却合身扑击上空,天物刃无息运使,一只手似乎化作了重戟怒斩,更如温侯踏在赤兔之上,凌空飞跃,大戟猛地中宫急进,直度虚空。
昂!
这一记重戟撕裂空气,打破了气流,发出一声巨响,苏留的身法更妙,一瞬间转实化虚,错空而过,竟然在眨眼间便冲过了千万道交织的枪芒,来到千劫万劫两位枪侯的身前数尺之遥。
千劫万劫枪侯遽然变色,猛然发出一声狂啸,手腕齐齐一抖,真力如天河流水,陡然爆发出至强一击,枪影万万千千,虚影丛生,枪芒倏地回收,如封似闭,横在了裂天一戟之前。
轰隆!
地上周遭的花木被这一股纷纷连根拔飞,断枝残花犹然带着泥土沙砾,齐齐的卷舞上天,遮盖了日光余晖。
这一下拦截虽然气劲雄厚,却也没有将苏留的天物刃完全化解。
苏留目中紫光一闪,真力与天地齐鸣,化作了洪荒巨流,天物刃演化的重戟浩然壮大,依旧毫无变化,只是以人的双眼都追之不及的速度,摧枯拉朽一般的击溃了精微奥妙的万千枪影,直~插向其中一位枪侯的胸膛,快到了极致,快到了不可思议。
这样的速度,肉~眼不辨,几乎是叫速度这一个词语的意义都化为乌有。
这强悍无匹的一击,看的尽日峰上的众人瞳孔微微一缩,手里动作一窒。
“世间竟然有这般武功!”
千劫万劫两位沉面无言的枪侯终于动容,两人眼神之中似乎掠过了一丝阴影,竟不知今日被人鼓动与苏留为敌,究竟是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八大高手围杀苏留
好惊艳的一枪!
这一枪如真龙出海,伏波踏浪,枪芒闪耀,平地卷起千堆雪,一枪与千劫枪侯的枪尖相遇。
千劫枪侯真气疯狂催动,长枪剧震,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巨力反溯而上,倒震的他内腑微微移位,千劫枪侯脸色遽变,手腕稍一酸麻,苏留便已经拦腰一动,将他的枪尖引向了未知之处。
这种完全不在掌控的感觉叫千劫枪侯几欲发狂。
长枪果然没有落空,奇迹般的一旋一绕。
“不”
万劫枪侯目疵欲裂,但是对自己掌间的长枪却失去了控制,根本无能为力。
红缨急旋,长枪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刺而上,只听得嗤地一声,枪尖已经刺入了自己兄弟的胸膛。
接着,千劫枪侯的胸前一痛,雄壮的身躯一震,那一枪却是错身而过的万劫枪侯手里的一枪递出。
千劫万劫两位枪侯纵横江湖,闯下了偌大威名,今日兄弟两人竟然同时刺了对方一枪,眼见得伤了根本,倒也是人间奇事。
“杀!“
这一切,不过都在转瞬之间完成,五雷轰顶的五雷杀阵也已然再度展动!
五个老头子知道此时乃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亦是完美的机会,急的须眉怒~张,真力催使到了极致,掌劲巨劲狂动,威猛便如雷霆震响。
“时机已至,杀!”
眼神阴狠的神鹰公子也猝然出手!
在他的眼里,神枪会的千劫万劫两位枪侯已经拼死纠缠住了苏留,三人陷入了内力的拼斗之中,苏留以一敌二,仍然稳稳的压制这两人,固然是真力雄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旁边有五雷长老虎视眈眈,也是他注意力大为分散的时候。
如此千载难逢的刺杀良机,怎可错过?
神鹰公子是天鹰上人独子,早得尽天鹰楼一脉的真传,此时杀意冲销而起,身子猛的踏地冲掠而起,如狂风卷过,提纵之间,鹰目之中锐光四射,像极了一只冲天而起的神骏鹰隼,只有瞧着了猎物的破绽,才出手攻敌,旨在一击毙命。
只见得他双手一晃,五指并曲,竟如鹰爪一般,直接直向苏留的天顶抓来。
这一抓变化精妙已是至极,威势无匹,所占的时机也不可谓不巧妙,神鹰公子几乎能预见自己无坚不摧的天鹰神爪将敌人头颅抓裂后的爽利景象了。
只在同时。
苏留蓦地身周的气息却登时一变,长袖卷处,似乎化作了云水缠绕,说不出的轻柔婉转之意。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这一手牵云带月,极得云水剑典里的精深奥义,看得战局之中的黑莲剑君等人瞳孔微微一缩。
他们也是先天之上的高手,心知苏留陷入了八大高手的围杀之中,此时能听到他云袖带起的劲风,似有若无,真力与天地气机交鸣,发出一声爆鸣,声音沉闷短促,却十分清楚响亮。
便似一声巨钟,敲响在众人的心间,也如云水洗尘,听的众人心里一悸。
在这一个瞬间,他们几乎怀疑是前任云水剑主复生,站在他们面前,不然怎么会有人将云水剑典神意练到这种地步?
云袖卷动之处,似乎有无数云水雾气自他的袖间疯狂涌~出,化作了云端剑气,神妙无端。
大雷门的五位长老,也是心里悚然一惊,他们以后天洞玄不一的修为,组起大雷门的五雷杀阵,威力绝不止几个洞玄高手相加这么简单,只是这杀阵气劲的操控交换变化精微,极耗心力,在他们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也打出了他们生平最强的一击。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绝唱!
当空崩雷炸响,这五元崩雷手确是大雷门的绝学秘典,包含了拳、掌、指、爪之类的绝妙招式,层出不穷,是数代人的心血融汇。
当空全是凌厉至极的掌影拳劲弥散,亦是变幻不定,只有气劲蓬动,发出一阵阵霹雳也似的震响,苏留身子一顿,忽地被如雷掌劲扫中,五雷长老心里狂喜,还以为自己五元崩雷之下,连苏留亦是的抵挡不得,却不想下一刻众人便从天上云端跌落谷底,苏留的身影居然碎裂作了虚影流光。
“这样的轻功,怎么是他的对手!?”
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心里难免生起这样的心思。
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雷霆手段,五元崩雷手都已经使到了极致,当空气劲响处,雷霆滚滚,却全被那云袖剑意卸下劲道,没有一手能奈何的了苏留。
苏留足下依循易数至理踏动,那神鹰公子却戾啸着扑至天顶上空,鹰爪盖顶而来,苏留瞧着来势,便扬眉还了一爪,正是摧坚神爪,这是道门玄功,合乎天道,自然也不输给天鹰楼千锤百炼的爪法。
几乎是后发先至,两人便凌空对了一爪,苏留长笑一声,身子激旋,一触即分,神鹰公子却身子不稳,几乎是半边身子都给苏留震的瘫麻了。
他当机立断,凌空倒翻,不再恋战,往后便退,这一退,天鹰一脉得意爪法的后续变化便全用不上,也算是得出一个叫他难以接受的结果:一招之下,自己便已落败!
他出身尊贵,天鹰上人老来得子,对他多有厚爱,千方百计的寻了各种灵药为他洗髓伐骨,凝练气血,完美的继承了天鹰楼一脉的武功传承,他也算是争气,素有天资横溢之名,终于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触摸~到了洞玄境界的门槛。
然而此时,在这一爪交锋之后,他心里便生起了苏留这人“如渊似海,气机雄浑之处,竟然不在父亲之下!”的可怕感觉。
这个发现,无疑是一件叫他绝望的事情。
天鹰老人是地榜列名三十七的高手,威震猖魏已然数十载,苏留此时才入洞玄上境,却完全没有寻常那样的道基不稳的现象,反而是沉稳的可怕。(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天龙八音之八音穿心!
上一次苏留出手,便是在云水剑峰之上,出手击败了紫金万佛寺的八部降魔尊者,只不过那一战的峥嵘,完全被云水剑主叩关天榜的一剑给压下风头。
审敌虚实之后才下杀手,这是神鹰公子的行~事准则,他身为天鹰老人的独子,身份超然,自然也在那一日的前来观战的宾客之中。
然而直觉告诉他,苏留这一次出手,却远比上一次更为惊心动魄。
这种感觉,苏留指掌之间奔涌的气劲,已经不像是武功,而是搅动天地风云的天神威力,蓦地汇聚成风雷杀势,落在他的指掌之间,用之以破敌,演化天下万兵,叫人生不起抵抗的心思,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仇我来日必报!”
神鹰公子先为这一掌的无俦气劲所撼,五内俱焚,在空中哇地吐了一口血,但是下一刻,双臂一折,如神鹰振翅,羽翼一摇,登时便抛下了自己的队友,****远遁而去。
苏留此时又陷入了大雷门五位长老的合围之中,神鹰公子的计划眼见得就要得逞,然而,到了现在,苏留心思已定,杀机渐炽,也没有多留他们的心思了。
苏留手也未动,足更不动,无形的气机牵摄,有些擒龙纵鹤的意思,地上的竖立的天魔琴铮然作响,跳入了他的掌间!
以天魔琴操天龙八音,恰恰与碧微箭的原理相似,只不过碧微箭刚柔气劲齐动,松针便化作了飞箭射~出,而天龙八音却是以琴弦作弓弦,内力与琴音糅合,化作气箭,音波杀功,吹秋毫而射微尘,杀敌于无形之间。
苏留在掌控伤心箭诀之后,对于弓弦气劲运用的理解,已经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从心所欲,无所而不能为也。
随手挥洒之处,优美清戾已到极致的琴音陡然响起。
正是天龙八音,绝美的琴音渐渐的高涨炽~热,其音止绝于第八弦。
长音破空。
开弓一弦,气箭音杀!
大雷门的五位长老,经验再怎么老道,也绝对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武功,灌入耳中的琴音依旧清美,但是在他们听来,却是穿心断肠的魔音,无形音弦震荡凝作了气箭,嗤嗤嗤连响数声,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彻底的切断,没入了他们的胸膛之间。
音箭入耳摧神,如何能防?
根本防无可防!
“死道友不死贫道,好在我今日算是走脱了”
身形仍在空中极速飞遁的神鹰公子施展独门轻功,飞快的遁走了数十丈,察觉背后苏留并没有追来,心里略略放松,只是等他蓦地回首一瞧。
这一看,当真是看的心神震栗,肝胆震裂!
这大雷门“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全部都是先天洞玄境界的高手,竟然给苏留这诡异的一弦惊杀!
五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子,有的是眉心一道新月血痕,有的是身子被音爆炸的血肉模糊,只是一般的双目惊恐瞪大,似乎瞧见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一刻,一股凉气自脊椎腾起。
神鹰公子忽觉背心一痛,忍不住惨嚎一声,如折翅雄鹰,自空中急坠而下。
千劫万劫两位枪侯真力雄厚,两人拄枪坐起,虽然没有再战之力,但是心里难免骇然,涩声问道:“这,这是什么武功?”
苏留侧身抱琴,冷笑道:“中了我天魔琴的八音穿心,八步之内就要粉身碎骨,不怕死的便走走看。”
“我不能死”
神鹰公子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恐慌到了极致,下意识的动作战胜了自我意识,在地上挣扎爬起,全真剧颤,往前逃去,却在即将踏出第九步的时候,身子凝立当地,再也不动。
千劫万劫两位枪侯对视一眼,千劫枪侯叹道:“今日有宫主在,云水剑宫安稳如山,可笑我们目光短浅,人只在眼前,却不识得真龙。“
万劫枪侯也发出了一声长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站错了队伍,却能跟宫主这样的人物做对手,今日便是死也无憾了。”
胜负一分,生死立决。
红缨在风中轻轻扬起,千劫万劫两位神枪会枪侯却拄着长枪,头低落下去,再也抬之不起。
黑莲剑君几人杀的眼红,两颊亦是溅血,瞧着周遭荒凉凄冷的气氛。
场上,除去了天地两榜的宗师两败论道,眼下发生的便已经是近十年来江湖发生第二桩大事件。
大雷门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威仪深重,说一不二,今日败亡!
神枪会千劫万劫两位枪侯,历经了千万磨砺才成就自身的枪道,一朝陨落!
天鹰楼的神鹰公子被誉为三十年内最后希望一登地榜的英才人杰,折翼身死。
前一刻还可在猖魏一地搅动风云的几位傲气凛然高手,如今却横尸此地。黑莲剑君三人喉头格动,沉默不语,空气里似乎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静气,只是这样无边的静寂之中,气氛又有些冷,简直诡异到了极致。
遍地的鲜血残肢,画面突然冷酷的定格,那空气里的残忍便跟凝固住了也似。
黑莲剑君三人看着苏留清雅白衫,点尘不染,俊逸不似人间之人,却像是天宫的仙神,抑或是来自炼狱的无敌魔神。
三人眼神复杂,却听着苏留忽地叹了一口气,道:“侯君久矣,何不出来相见?”
这个时候,空气里弥散的血气仿佛凝固住了,这样恐怖的压力,压抑到了极致,简直要叫人发疯!
苏留先看见的是地面一动。
震动。
这一片素雅清意的入神花海之中,浇灌了数百人的鲜血之后,花香之中带了些浓烈的血气,弥散空中,好似血雾成幕。
妖气诡异。
便在这妖异的血幕之中,突然冒出来两点雪芒刀尖。
两把刀,自然是两个人。
但是这两人冷厉的眸光,好像是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刀在人先。
两把刀却出奇的一致。
刀是竖着透出土面的,或许用劈斩来形容,才更为妥帖。(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绝神破神杀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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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斩!
两人手持双刀、自地底裂地斩杀而来。
长达十数丈的刀芒,劈开了地面,斩裂了血雾,斩开地面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苏留天子望气术无息之间流转,已经将那两把刀尽收眼底。
两把刀尺寸样式相仿,刀长七寸、刀锋薄、且锋利。
刀柄有鱼鳞般的细密纹路,没有雕龙,也没有刻凤,朴实,无华,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叫人忍不住去看。
这两把刀裂开了地面,却握在两双手里。
这两只手的手掌宽厚、有力,肌肤之上几乎罩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手背肌肤下的青筋才像是一包包惊蛰巨龙在吐露龙息。
这一定就是为杀人而存在的完美双手,这也是为杀人而存在完美的刀。
黑莲剑君才看见刀,便已经心神为之所慑,苏留却淡然看见了全部。
心怀不乱。
苏留依旧端立未动,只看了一眼,多余的一瞥都没有去看,天气望气术已经察受到了仿佛巨流洪荒一眼铺天盖地而来的汹涌杀机,心里浮现一种似曾相识的惊艳之感。
这两把刀,绝对不是摆出去供人观赏的。
苏留毫不怀疑这两刀有斩天裂地的威力。
因为这是杀伐千万之后凝就的必杀魔刀!
那两人一露面就拔刀,连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而且一拔刀就是必杀的刀招。
刀声如龙吟!
呛,呛!
见面便是裂地两刀斩杀!
雪芒刀罡瞬间便炸开,发出一声天音浩响,面前这一片入神花海陡然裂作了四片,两道刀气骤然化作了两道蜿蜒狰狞的黑龙,斩裂了地面,刀芒并列峥嵘,直接奔向苏留头顶而去。
地上的入神花未闻风动,早被聚拢的刀气震散,簌簌而落,那两刀刀气却好似能吸聚一切事物,入神花瓣绞入了刀气长龙之中,亦如天女散花般飞射而来。
两道凶戾至极的杀机混着香气,汹涌而至。
连香气之中,都有杀机。
苏留心里忽然有一种荒谬且危险的感觉,这两人似乎早就伏在土里,在等血流进栽种着入神花的地里边。
等了好久。
终于等到了时机,这个时候,正是苏留催使真力到达巅峰后的下一刻。
巅峰之后,必见低落。
两人猝然挥刀!
这灭神杀神两刀突出,杀机之凛冽,
在这生死一刻,苏留终于知道那天感受到的杀机威胁来自什么地方,不止是那三家杀意,还有这霸道无匹的两人。
苏留足踏九宫,只是身子轻飘飘的掠起,神乎其神的让了一步。
还未落地,又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无所不在杀机。
同时也有四道剑气****,将自己的退路,完全的锁死!
这四道剑气四面****而来,但是剑路相合,绝对没有一丝多余的变化,反而隐隐的凝而而一,汇聚成极其恐怖的一剑,将地上的入神花花圃都拔地而起,摧毁了不知多少。
苏留心里微微一凛,虚实之道转动,身形在虚空之中渺渺一动,缩地成寸般的消失在了十余丈外的巨树下,身子倒掠,腾腾上冲,不一息便掠上了树巅,俯瞰全场。
谁也意想不到,这两刀四剑绝杀之势,竟然也给苏留神乎其神的躲了过去,杀机稍纵即逝,再次出手,未必有这般效果。
出手的六位高手眸中亦是掠过一丝惊异神色。
“这样都拿不住你,宫主果然是人中之龙,一朝腾渊而起,便再无人可制的住你了!”
远处的花海之中,有人曼声浅笑而来。
笑声柔、且媚。
说不出的好听,但是叫**罢不能的好听之中,却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机暗藏。
“果然是你!”
苏留却瞧着花海中转出来的这个娉婷窈窕身影,幽幽一叹。
直至现在,他才想清楚了今日关键之在,不是那两个刀~客,也不是那四道剑气的主人。
而是华音阁的玄度司正盈使,宫羽。
宫羽笑意盈宴,歪着脑袋,奇道:“哦,宫主早就猜到是我么。”
苏留淡然一瞥,道:“是华音阁在背后催使这一切的发生?”
两刀四剑,足步轻动,沉默无言,他们全部都是洞玄高手,那两个恐怖的刀~客,甚至极有可能是洞玄上三层境界的高手,虽然一击不中,但是已经各自站定了身位,几乎是将苏留所有的退路都完全的锁死,时刻准备下一次出手时机。
只这六人,杀机凝练之处,丝毫不下于千军万马,竟然叫苏留心里都产生了一丝不谐危险的感觉,不过他微微扫视一圈,黑莲剑君三人脸色好生沉定,心里想通了什么,便冷笑道:“这一局布落的大了些,只怕你也收场不得,叫你的主人出来罢。”
华音阁的正盈使者宫羽一愣,微微笑道:“苏留苏宫主真是说笑,莫不是死到临头,昏了头脑?今日伏杀,已经是万无一失的局面,全然是我与神鹰公子的主意,眼下你全无凭仗,还杀了我的合伙人神鹰公子,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报仇?”
“那你便给他报仇吧!”
苏留置身两刀四剑的合围之中,身子却不可思议的虚空一闪,这女子并未处在战圈之中,自己站定一方,苏留身法全力爆发之下,也叫那两刀四剑都落了空去,等他们反应回来,苏留已经穿梭虚空,直接落到了宫羽面前。
双目之间,紫电厉芒叫人心神震动。
宫羽面色急变,但是却也并不慌乱,她看似娇弱美丽,其实是一条美丽之中潜藏了无限杀机的毒蛇,长袖一卷,袖间竟然有千百点森寒星光大了出来,如漫天花雨洒落,应变动作快到叫人看也看不真切。
两人相隔不过数尺之遥,这般距离,常人便是反应再快,那也来之不及,双刀裂地与华音阁四剑首都已经同时出手,然而苏留也是瞬息便做出了反应。
是直接但是有效的反应。
他若想跟这六大高手分出胜负,起码要数百招外,面对一个只是先天境界的好手,却有千万种手段叫她生死不由自己。
他一手龙爪,凌厉无俦,到了身前,却销声匿迹,只是扣住了宫羽的脖颈,淡笑道;“现在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神鹰公子这样的废物,不过一个眼睛放在天顶的自负之人,哪里配与华音阁相提并论,哪里请得动黄泉密教与这两位用刀的厉害高手。你主人连我的底细也查的一清二楚,想必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了?”
华音阁的这个玄度司使者沉默半响,侧脸看着苏留,吐气如兰,道:“神鹰公子确实是个废物,给我主上提鞋都不配。”
她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似,原先的少女娇弱楚楚尽数褪去,一副沉冷肃然的表情,叹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主上为何对你如此看重了。你这样的聪明人,只可惜站在了主上的**一面,今日~你想走也走不得了。”
“我与你华音阁分明没有恩怨,也劳动你主上花这般大的心思?”苏留好整以暇道。
玄度司宫羽眸光幽冷深远,道:“主上叫你死,你便活不成,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跟神鹰公子一样,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苏留道:“哦,你既然这般笃定,那么必然是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这四位剑首是你华音阁的高手,那两位刀~客似曾相识,又是什么来路?”
玄度司正盈使宫羽道:“绝神灭神杀神刀,横行天下杀戮千万的霸刀门,你若是死在霸刀一门刀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霸刀霸刀门”
黑莲剑君瞳孔遽然收缩,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词眼。
“霸刀断魂决生死,没想到霸刀门主登峰天榜之后归隐山水,今日还有传人出世,江湖将要大乱了!”
白水剑君亦是不安的移动身位,似乎那两个持刀的黑衣人是散发能叫人感染恐怖的源头。
瞧着这几位声名昭著的剑君惊恐的模样,华音阁的玄度司正盈使者宫羽面色露出了自得的笑意,只是盈盈目光转到了苏留的身上,就自一凝,苏留不知道有什么依仗,神情依旧自若,站在她的身侧,比她高一头,便似站在龙座上的人间帝王,俯瞰江山。
那种唯我独尊的无双气概,隐隐的叫宫羽想起了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个叫她虔诚跪拜的身影。
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她秀眉微蹙,虽然不知为什么在自己绝对掌控住局势的情况下还有这种莫名心思,但是这种心思终究一闪即逝,宫羽垂目做了一个并不明显的手势,道:“我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了,你想要用我来要挟破神刀、杀神刀两位前辈,怕是不能。”
天子望气术自发流转,瞧着这两位刀~客手里的长刀,苏留心里一动,想到了那时候唐斩手里的绝神刀。
“绝神刀、灭神刀、杀神刀!”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卓王孙
苏留平静微笑,道:“果然是故人,昔年曾经得闻漠刀绝神之名,也见识过绝神刀的绝世锋芒,今日想必便是灭神与杀神两刀了。”
当年苏留与傲气阁莫名其妙的结下梁子,以一人之力,将傲气阁几位元老高手全部做掉,其中漠刀绝神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若不是先与唐斩两人合力杀了烈枪,致使他怒极心乱,那一晚走钢丝一样行险的胜负却还很不好说。
那一战之后,漠刀绝神的绝神刀,反而落入了苏留的手里,转手再送给了杀机凛冽的唐斩。
韶华掷梭,日月飞箭。相去那时节已然数年,也不知道唐斩找着了杀手楼的老丈没有,更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是你拿了绝神刀?”
那两个刀客的着装也极是奇异,一身的黑色布衫,都是面容肃穆的中年人,两鬓花白,浓眉如刀,适才两人斩地一刀裂地而出,身上甚至还有松腥的泥土,但是两人身上可怕如同潮水汹涌一样的杀机却叫人忽视了他们的穿着。
漠刀绝神,比之这两位刀客,火候可就差得远了,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逆刀灭神,横刀杀神。”
华音阁玄度司正盈使者盈盈浅笑,道:“两位都是名尊地榜的高手,你倒是识相。”
逆刀灭神、横刀杀神、这两人都死死的盯着苏留,连一句话也不多说。
苏留叹道:“请动了这般多的好手,真是万无一失的杀局,看来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
宫羽浅笑道:“那是自然,我问你,在一个人在登上巅峰之时,是不是他最松懈的时候。”
苏留悠然道:“是。”
玄度司使者轻舒一口气,微笑道:“云水剑主殒身,青莲剑君适才一举压服了一朝化龙而起,是不是已经登上了巅峰?”
苏留道:“是。”
她虽然受制于苏留,却似有无限傲气,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问苏留道:“这个杀局,你看如何?”
苏留轻叹口气,抚掌道:“真是万无一失的大杀局,苏某何等之幸,能叫华音阁、霸刀门与黄泉密教三家联手布置这一番杀局。”
宫羽道:“不,今日之前,我还以为主上大题小做,如今看来,你确实配做主上对手。”
苏留叹道:“我却不知道你主上到底是什么人物,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对手。”
宫羽微笑道:“有机会的,等你死了,一定有机会,而且你绝对不会等太久了。”
“动手!”
她喊出这两个字,便已经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那是彻底准备接受死亡的坦然。
白皙如雪修长颈完美无瑕,好像在下一刻就要被苏留折断。
苏留目中神光一闪,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却轻巧的推开了她,口中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果然,主人说的没错,这是个风流种子,生平从不杀女人!”
宫羽面色哀怨怅然,眸中却不为人知的掠过了一丝自得喜悦神色。
不理会她低吟浅语,状似痴狂,苏留双手探入了袖里,侧身冷肃道:“这女人还有大用,留下她!”
身边传来一声应答;“是!”
出声的是黑莲剑君,宫羽吃吃笑道:“入神花下,死也不妨。”
“入神花下,死也不妨!”
这八个字仿佛有无限的魔力,随着这八个字轻轻吐出,剑音大作!
出剑的不止是华音阁玄天元昊宫的四位剑首。
还有黑莲剑君、白水剑君与清林剑君这三位剑宫剑君。
三剑并立,剑芒炽烈,曳空穿心而来。
这三人出剑之后,宫羽秀眉一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便如名伶退场一般,对着苏留躬身一礼,声音低柔恰如浅唱:“宫主,一切都如您所愿。”
她轻巧退走,行如流云飘逝,而苏留,却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死局之中。
四方剑芒刀气滚滚炸响。
苏留抬眼望天,天空之上云霞绚烂。
但是他心里却沉重无端,似乎在无声无息之间,一个周详无比的大阴谋已经将自己罩了进去。
这幕后之人布置缜密,城府深沉到令人发指,便只为了等这一刻。
这人是谁?
野水尽日,**并立。
在两座孤峰顶上俯瞰,可以将大半个镜湖都一览无遗。
此时剑舟迤逦而行,在平静的湖面上划过了一排排波纹痕迹。
“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登峰负手,他面前是尽日峰,足下便是镜湖。
他一身的繁复长袍及地,如天山缥缈的烟云,可望而不可即,无冠缓带,长发就这样泼墨也似的披散在肩头,丝毫不见凌乱,反而有一种洒逸的清气,那如同冠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脸上一直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临渊而立,真如谪仙临世。
此时的野水峰上已经有夕阳的余晖洒落,落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便似天宫神邸,降落凡尘。
“到了此时还没有消息传来,看了这一局已经输却一半了,不过能遇与黄泉刀君莫兄同看风云,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王孙公子一样的年轻男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轻轻一笑,仿佛俯身看云,孤峰之间,风起云荡,自有一番孤渺快意。
野水峰比之尽日峰,风光也截然不同。
尽日峰上入神花海丛生,但是野水峰上却是不见寸木,只是乱石突兀遍布,云气水气雾气弥漫,一眼看着的便是荒凉,只没有半点生气。
山峰背部的银流瀑布,有哗哗水声激荡传来。
“计划失败了,对华音阁算无遗策的卓王孙而言,恐怕不是一件能接受的事情吧?”
这一个黄衫雄魁男人便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双膝之上,横陈一柄宽阔长刀,刀体黄色。
那黄,是浓烈金灿灿的黄。
他双手沉重的按在刀鞘之上,背脊挺得笔直,自有一种肃穆的意味。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黄泉老魁,王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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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一个年青,一个中年。
一人临渊而立,一人盘膝枯坐。
看起来泾渭分明,仿佛丝毫没有联系,却又好似多年相交的好友,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这个雄魁如山的黄衫带刀男人看着身前气息缥缈不定的王孙公子,目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忌惮——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俊秀,风流逸气,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
因为,没有人能小看华音阁的苍天青阳宫的宫主。
卓王孙。
华音阁主之下,拢共有四方神宫,东方苍天青阳宫,西方均天少昊宫,南方炎天离火宫,北方玄天元冥宫。
四方神宫之中,东方第一雄奇,地位只在华音阁主之下。
倘若有人能在这样的武林圣地里边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人。
卓王孙眯眼望云,平淡道:“差不离了。”
只在这时,野水峰石道之上,忽地传来一声清幽唤叫:
“主人!”
只听声音,轻柔婉转,说不出的好听,忍不住便叫人心里生起无边遐想,这该是一个绝代佳人。
黄泉刀君微微侧首,卓王孙却负手而立,并没有回头,依旧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那种自信微笑,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女子显露窈窕身形,正是尽日峰上趁着霸刀七剑缠住苏留之后消匿行迹隐遁逃走的宫羽!
“天鹰楼,大雷门,神枪会的棋子已经动了,尽数覆灭。”
“哦?”卓王孙只是轻淡的哦了一声。
“不过霸刀门下的破神、杀神两刀已经跟苏留交上了手,剑宫里布落的暗子也已经出手,苏留必死无疑。”宫羽那绝美温婉的脸上,难掩一种刺骨杀机。
她面上露出一丝崇敬的微笑,道:“主上果然智计深远,云水剑宫的黑莲剑君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但是这样的小人,用在关键之处,说不得也能收到奇效。“
黄泉刀君微微瞥了她一眼,心里哂然,也只有卓王孙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宫羽这样蛇蝎红颜真心诚意的称呼一句主人。
“第一击没能拿下他,他还放了你。”
卓王孙身形却依旧凝立不动,目光在云水之间一凝,嗟然一叹道:“原本我以为只输一半,现在看来,今日先手之局便是全输了。”
“全输了?”
宫羽愕然道,她似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霸刀门下这两位弟子全是名尊地榜,破神七十七,杀神五十九,这两人合手,便是大宗师也要头疼,更何况还有七位几乎全是洞玄境界的高手在边上持剑掠阵!”
黄泉刀君那宽厚的双手有节奏的在刀鞘之上弹动,皱眉问道:“一个方才步入洞玄上三层境界的年轻高手,要他力敌霸刀门其中一把刀,或也勉强,还加上这么多暗子高手,卓兄弟觉得可能?”
卓王孙不假思索,笃定道:“可能。”
黄泉刀君蓦地摇头失笑,道:“凭什么?”
他心里不信,道:“神鹰公子那三人,能成什么气候,跟霸刀门的那两位可不是一个层次的高手,纵是你我要拿下那两个疯子合力出刀,也要花一番功夫”
卓王孙微微侧首,似乎微笑点头,十分认真地倾听。
那几乎完美如雕像的侧脸映着阳光,闪动着一种奇异的金色流光,这种炫目夺神的光芒几乎叫迷惘的宫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卓王孙前一刻还在倾听,下一霎却突地做了一件无论是叫黄泉刀君还是宫羽,都绝对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身形凝立不动,却又好似随清风动,飘掠无端,却在瞬间便到了宫羽身侧,接着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汉白玉雕砌的修长的手,轻抚宫羽绝美的脸颊,莹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然后下滑直至脖颈,眼神温柔,却像是个风流公子,万千少女梦中的完美情人。
“主人”
宫羽快意的呻~吟出声,几乎攀升到了某一个巅峰!
但是,这种温柔却突兀地转作了夺命的杀机。
卓王孙动作依旧温柔,手指流连,却温柔的折断了宫羽的雪一样的脖颈。
格嚓!
一声脆响,宫羽死的时候,甚至还在甜美微笑,那妖~娆窈窕的身子依旧倚靠在卓王孙身侧,只是那美丽的臻首诡异残忍的方向扭曲,像是一个被人用力扯坏的破旧布娃娃。
“你杀了她!?”
黄泉刀君浓眉如刀,悚然一跳!
气息一凝!
“她被苏留放生回来,本身便是最大的问题。身上被人种下了一种神秘莫测的禁制,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一定是苏留的手段。”卓王孙负手轻叹,说不出的惆怅。
原来他不是跟宫羽**,而是在查探她体内的情形。
黄泉刀君白牙森然,道:“什么禁制,这般厉害,难道非杀不可?”
卓王孙也温柔的笑,道:“既然活着要泄露我的秘密,那便非死不可,一点机会都不可以给苏留。”
黄泉刀君抚刀长笑道:“好,遇事果决,处乱不惊,是个能成大器的人物。”
卓王孙平淡道:“他在宫羽身上种下种子,想要窥测我的虚实,我也可以在藉此反窥他深浅。”
“如果我所料不差,苏留身上那传说中的那事物已经接近功成了,加上他这样深沉城府,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去算计他,不是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他,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那事物?是什么事物?”
黄泉刀君心里存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之中,神光爆~射,露出一丝骇然之色。
整个人也坐不住了,左右扭动一下,等到心境稍平,才皱眉按刀,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件传说中的事物,往前数百年都没有人成功过,怎么可能在他的身上重现!?”
“此事干系太大,便连本教教主都不曾说过,你又如何得知?”
他略微狐疑的看了卓王孙一眼,自然是怀疑他在其中弄鬼。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我卓王孙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年轻的华音阁一宫之主卓王孙转身,嘴角依旧是一抹淡笑自信的笑意。
卓王孙这三个字,仿佛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叫人信服的魔力。
“好一个翻脸无情的苍天青阳宫之主,好一个卓王孙!”
黄泉刀君按刀笑道:“传说你算无遗策,我纵然身在白骨都内,也是久闻其名,只是今日之局,咱们棋子落尽,还是输了一手,你看怎么办?”
“输,也不至于。”
卓王孙平静微笑,笑容之中,似乎蕴含~着无边的自信。
“黄泉教主这样的人物,已经到你我都不敢想的地步了,他既然不告诉你这件事情,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来猖魏一地,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已经知道了苏留这个人的弱点。”
黄泉刀君饶有兴趣问道:“哦,他这人坚忍孤僻,难以接近,从不对人稍假词色,能有什么弱点?”
卓王孙饶有兴趣道:“苏留此人高傲自我,却又孤独重义,既然重义,必然有情,只是说他风流成性,却又出情不羁,遇着宫羽这样的美色亦能不动心神。这个人,看的起天下人,同时却又看轻了天下人,就像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个体,既冷酷又温和,那一片心分作了两半,瞧着也是一个矛盾的人!”
他细说苏留,但是清冷孤傲的声音里边,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喜悦感觉,好像是遇着了足以神交的知己。
黄衣按刀男人眉毛一挑,垂目道:“能得华音阁卓王孙的亲口夸赞,真是他的荣幸。”
卓王孙可不止有王孙之名,也有王孙公子的傲气,天下之间,寻常人等,哪能入得他眼中,河洛集的狂书生见着都曾经称之为“胸藏玄机,傲气孤绝,此人第一”!
他无疑已是传说中的人物。
即使不在江湖露面,江湖之中,也有他的传说。
但是此时的卓王孙却清淡的好像没有一丝傲气,低垂着眼脸,浅笑道:“刀君,这句话可不对了,能与这样的人物携手共谈生死一局,也是卓某的荣幸。”
明明是亲和奉承之语,但是在卓王孙口中说出来,当真是叫人心神一舒,说不出的受用。
“他素日资质已经算是不错,但是终究比不上你。”
黄泉刀君按刀叹息:“根据我教密报,苏留奇迹般崛起,凭着一身的武功纵横两地,身居剑宫宫主之位,可惜终究是起点低了些,比起你我那也不算什么。”
“他爬上巅峰的速度,注定要比你慢些,所以,他对你而言,说是对手,不如说是一个叫你排解寂寞的玩物罢了。”
“人生在世,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少了有趣的人作为对手,那种寂寞的感觉,才不好过。”
卓王孙俯身在宫羽耳边温柔呢喃:“阿羽,你说对么?”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血神血剑意
忍见人间红颜死。
此时这华音阁玄度司正盈使宫羽自然是不会一如往常一般娇婉应答了。
那美丽到了极点的脸颊依旧是玉一样的颜色,极端的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生气,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没有生气的空洞,似乎有一道瞧不见的紫黑色气息在她身上萦绕,忽地消隐不见。
“真可惜了。”
黄泉刀君双目瞳光一闪,叹道:“再怎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死了也会变得不怎么漂亮。”
“美丽的事物,只要存在过,哪怕只有一瞬,那也足够了。”
卓王孙自袖子里抽~出一条质地柔和的淡蓝色绸巾,若无其事的拭去了自己颈侧的鲜血。
鲜血殷~红
是自靠在他肩膀上的宫羽嘴角汨汨逸出,沾到了他的颈侧。
他绝对有能力躲开,但是他却没有避让,只是动作轻柔的替宫羽拭去了唇边鲜血,然后整整齐齐的将绸巾折好,握在手里。
接着,卓王孙长袖一荡,无形气劲逸出,便如推却柔云一般,宫羽那妖~娆万千的身躯便自千丈孤峰之上跌落云水之间,许久之后,才传来野水峰下一声水流激响。
“你说苏留冷酷温柔,不知怜香惜玉,自己可不也是么。”
黄衣大汉面色平静如死水,只是瞳孔微微一缩,他自然不是因为这绝代妖~娆的死而侧目,即便是天下人都死的干净了,他也不会动容半分。
只不过是卓王孙察觉苗头,便连自己的手下的得力干将都说杀便杀了,毫不拖泥带水,这等枭雄酷冷心肠,便是黄泉密教中人,亦是为之侧目。
此时正好夕阳。
余晖映红了野水峰,连空气里的云气水气都似沾染了那一些红意。
卓王孙眯眼笑道:“莫兄,今日可能是杀苏留最好的机会,你动不动手?”
黄泉刀君看他一眼,平淡道:“你不动手,我也不动手。”卓王孙城府深沉,但是他白骨都主黄泉刀君却也不是简单人物,哪里有给人作刀的道理。
卓王孙饶有兴趣的微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莫兄你在地榜之中,名列第七,而苏留此时才至洞玄上境,就算底牌杀招极多,至多不过能名列二十左右,再加上霸刀门那些人,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你若趁此良机出刀,起码有七成胜算。”
黄泉刀君冷笑道:“那你出手,胜算也不低了,你怎么不出手除此大敌?”
“不。”
卓王孙伸出一根如玉手指,轻轻摇动,玩味笑道:“这些年俩,他是第一个超脱的计算范围的人,我如果说我不想杀他,你信不信?”
他原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好看,白玉无暇的脸颊上浮现两个浅浅的动人漩涡。
笑容比夕阳醉人。
黄泉刀君面上不动声色,按刀而立,心里却沉疑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得卓王孙缓缓的伸手了手掌,四指弯曲握住,那一截莹白如玉的食指竖着,指尖突然沁出了一点血珠。
“现在杀他,真没有意思,不如等他被人种下的一十八春秋牵神机功成之后,连他背后丶人都一齐处理了。”
卓王孙微微笑着,指尖沁出的这一滴血珠饱满欲滴,但是却没有颜色,仿佛是活物一般,忽地化作了一只幽蝶,在他指尖起舞。
“无血神血剑!?”
黄泉刀君微微侧目,目中忽地旋起了黑白之气,神情动容,卓王孙虚空一指,如掐剑诀,那一点无色之血登时沸腾,那一只幽蝶点点碎裂,化作了无数点幽光,与虚空相合。
之后却有一道浩瀚至极的剑气自虚冥之中纵起。
剑气蜿蜒不定,如蝶舞人间,飞越沧海,美丽绚烂已到极致。
幽蝶几番起舞,剑气亦自凋零,那崖边上的巨石之上被刻下了一行肉~眼看不见的钩折小字:为苏兄贺。
“为苏兄贺?”
黄泉刀君双目之间黑白之色陡然旋转,终于恢复清明,道:“有些意思,无血神血剑经给你练到这样的境界,至多不过三年,我看你便有资格做这个华音阁主了!”
“既然如此,我也给这一位身负了大运,注定要晋入大宗师境界的小子留一点东西!”
原本一直席地而坐的魁梧黄泉刀君蓦地长笑,长笑中起身,起身便拔刀。
铮!
这一把长刀破空斩出,发出高亢清亮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鬼蜮的魔音,黄泉刀君身子在这一声刀吟之中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双手握刀,自上而下,轰然一刀斩出,长刀幻影万千,无限的虚影重叠,九幽禁绝!
这一刀后。
便有轰然一声巨响!
那野水峰后的清雅瀑布登时狂暴激沸,竟然被这一刀雪芒斩作了两半!
却见得那野水瀑一分为二,中间宛然一道九幽刀痕,刀意犹然凝而不散,水流不覆。
这一刀之气象,雄壮至斯!
卓王孙抚掌轻笑,道:“果然是九重黄泉接阎罗,天下无不可杀之人,黄泉刀君神刀未老,这黄泉刀意能断瀑不覆,功力相较多年之前,又有精进了!”
黄泉刀君收刀落地,长笑道:“终究还比不上本教教主虚空涅灭,一刀斩破虚空,能叫瀑布逆流不转。”
卓王孙意味深长笑道:“虽是如此,地榜之中藏剑上人的绝九流无回剑意也不如刀君了。”
黄泉刀君抚刀笑道:“这算什么,翻手为云覆手雨,华音阁中卓王孙。你若有心,不再韬光养晦,这地榜前五,能没有你一席之地?”
卓王孙露出一丝平淡微笑,道:“世人看重钟灵神宫天地双榜,其实些微虚名,不如浮云。”
接着,他深深的看了那分作了两边,自中间断流的瀑布银流,掸了掸衣袖,转身便下山而去,步伐行云流水,毫不停留,仿佛这手谈一局的失败,绝世佳人的死亡,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牵挂羁绊。
这野水峰上,只有这一道无血神血剑意与斩断瀑布悬流的黄泉刀意长存。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背叛该有的下场
血。
好浓烈的血气。
孤崖之外,水气漫空,烟云渺渺。尽日峰上,却是一片修罗杀场。
云水剑宫花匠辛苦培植的入神花丛,已经飘零在地碾落成尘,只怕是今日之后,连入神花的产量都要锐减。
尽日峰上,已然死了数百人,横尸遍地,然而这一片土地也给霸道无匹的两道刀气斩裂,鲜血汇聚之处,恰与花泥相合,诡艳妖红,散发出一种邪异到极致的气息。
“啧啧啧,宫主不愧是宫主,能在我等三人的合围出手活下来。”
平日里最清淡持礼的清林剑君此时已经撕开了恭谦的面具,嘴角泛着恶毒阴冷的微笑。
白水剑君也舒眉道:“宫主若能自废武功,我们念在毕竟是同宫同道,倒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生路。”
苏留抱琴**树巅,冷笑道:“你们三人背叛剑宫,此时若是自废武功,断一手一足,我说不定也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可笑!”
黑莲剑君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失笑出声,道:“宫主,在你这样的年纪,只跟我孙儿一个岁数,未免贻笑大方,只好勾女风流趁年少当时,却来做我云水剑宫的宫主,叫人如何能服。”他对着霸刀门的两人使了个眼色,苏留自是会意,心知这老狐狸是在争取时间,一为乱敌之心,二在叫人堵住自己的所有可能逃遁方向。
“今日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置身什么样的险境之中,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白水剑君冷笑道:“只是霸刀门的这名尊地榜的两位其一,便要比神鹰公子那所谓的八大高手时候来的可怕。”
清林剑君长剑在手,指手画脚:“不错,你才入洞玄上三层境界,但是霸刀门的破神刀、杀神刀,两位前辈却是地榜列名十余载的高手,人该有自知之明,而不是坐进观天。”
论说岁数,他须发花白,未必就在破神、杀神两位刀客之下,堂堂一十三剑峰的剑君,却能叫的出口前辈两字,
苏留平淡一瞥,看也不看这三个突然变脸的二五仔,除去了剑宫里的三个反骨仔与两位绝代刀客,还要加上华音阁玄天元昊宫的四位剑首,四人成阵,深浅不知,只是隐隐能将彼此的剑意交融,呈无极四象之兆,正合大道。
“说的好,人就该有自知之明。”
冷笑声中,苏留不再多言,衣袂飘掠,身法陡然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穿行虚空,竟如鬼魅急闪。
众人只见得一道白影横空一掠,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心里俱都一凛。
下一刻,苏留已经施施然的掠出了十数丈的距离,落在了黑莲剑君三人长剑所及之地。
“不识好歹,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便也只好成全你了!”
清林剑君冷哼一声,呛啷一声,剑已在手,手腕一抖,长剑陡然化作万千剑影,剑随影动,穿空刺来,这原本像是个儒生的老人脸上浮现一点戏虐残忍的神色,只看场上实力布落,显然是他那一方的势力雄壮,看样子已经吃定了苏留。
他这一路剑法,使的行云流水,叫人挑不出破绽,却也是脱胎自云水剑宫的传承,总是离不得云水剑典的武功樊笼。可笑的是,这出自云水剑典的神妙剑法,却用来杀剑宫当任的宫主,当真是造化奇异弄人。
他一出手,苏留只是平淡微笑,目光还是落在了那两把刺目的刀上。
白水剑君与黑莲剑君显然是深谙“做事就要做绝”的道理,自是不甘人后,冷笑一声,便如往常千百次拔剑一般自然,掣剑在手,飞身掠击,各自使出了看家绝学,剑光霍霍,剑音颤鸣,只是三人兴奋之余,一连刺杀数百剑,依旧寸功未建。
“剑首大人,怎么还不动手?”
黑莲剑君高叫一声,此时他的真力催使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空中漫天的黑莲剑气****,但是霸刀门的两位与华音阁玄天元昊宫的四位剑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气机虽然锁定了场上几人,便如箭在弦上,却引而不发。
“漠刀绝神毁在你手里,今日我要你落得十倍凄惨。”
破神刀斜指向地,刀锋之上,刀气渐渐的凝聚,地上无数花泥渐渐的凝在了他的刀尖。
杀神刀刀锋指天,只见得刀芒暴涨,好不骇人。
这两人一人长刀指地,一人指天,气势一路攀升,已经到达一个极恐怖的地步,还在持续不断的攀升之中。
这时候,苏留却已经跟黑莲剑君几人打了个照面,身影掠动,便如长虹贯日,径直投向了几人盛烈的剑光丛中,那三位剑君目疵欲裂,浑身的杀机全不掩饰,万千剑影毫无保留的迸发,就要将苏留斩杀当空。
只是等到他们极其盛烈的剑芒之中,却有呛琅一声响起。
这一声清音,渐渐的转作了龙吟之响,承影长剑瞬间便到了苏留的手中,无形无影,只是苏留浑身的气机在几人眼里,渐渐的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三人剑势终于到达最巅峰一处,幻舞出千道银芒,突然剑芒汇聚成一团玄光剑柱,直接冲向苏留,那团银色剑主便如一道匹练,以奔雷逐电的速度轰然急至。
苏留人在空中似乎一滞,看着已经开始踏足而来的霸刀门两个绝代刀客,
紫电缭绕。
苏留已然出剑,剑光冲霄,如一条紫金长龙,十余丈的磅礴剑芒吐出,将黑莲剑狱与另外两位剑君的剑光彻底绞得七零八落。
“这怎么可能!”
黑莲剑君三人纵剑联手接住了苏留这一道仿佛天上云间渺渺而来的浩荡剑意,但是这一剑余劲却如浪潮重叠一般,消之不去,三人身形倒倾,齐齐的向后飞掠避退,双足像是钟摆一样疯狂摆动,已经在地上划过了深深的六行足印。
等到这三人落定之后,才感觉到自己的经脉之中,如遭火焚一般,催使真气之时,突然又冰冷刺骨,这先天水火之象,叫人痛苦难言。
便在三人飞退的时候,异象突生。(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刀道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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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象陡生,杀意狂沸。
喊出这一个杀字的却是破神刀~客,狂啸一声:“杀!”
他喊出这个杀字的时候,身形依旧不动如山岳之俦,这一个“杀”字,低沉冷肃,冥冥之中,似与天地灵机相合,蕴含了不知道多么雄浑霸道的真力,竟如滚雷炸响,震得地上的血海花泥都为之倒扬!
也在同时,他已经出了破神第二刀。
身子前倾,朝着苏留奔掠俯冲,长刀斜引,指向苍天,似乎要将苍穹斩裂!
杀神刀~客亦是在冷笑之中~出刀,杀神刀却指向地面,刀锋之上的刀芒弥散四射,地上多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人斩天,一人斩地。
天上地下,全都是叫人绝望的雪芒刀光,竟然比落日余晖都要绚烂一些。
这两人双刀合击,把握时机已经妙到了极致,论说变化杀机,也已经到了极致。
无论是谁,只要有身法变动,都绝对不可避免的脱离横空直掠,抑或是曳地飞驰,只要有变,便要落在他们天上地下无所不在的双刀刀阵之中。
此时还不止这霸刀门的两位绝代刀~客,黑莲剑君三人摄于苏留一剑之威,脸色灰败,心血浮动,只好凝气调息,但是华音阁玄天元昊宫的四位剑首却几乎在同时出手。
四柄诡若毒蛇的剑,刹时间齐齐刺出,快极,狠极,准极,一剑取苏留眉心,一剑刺苏留苏留肋下第二根骨头之下,要自此寻隙而入,接着挑刺苏留心脏,另外两剑,不是指向咽喉,便是刺向苏留的双目。
这四剑齐出,绝对没有一丝防守的招式,正如流风回雪,又像是森寒青霜,四道匹练也似的剑光陡爆~射,万千剑影横空刺来,无论苏留身法变化那般,都绝对避不过这天上人间地下的刀剑绝杀。
简直已经是避无可避的完美刺杀!
苏留并没有施展身法飞掠隐遁。
他经验丰富,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两边高手相争,其实不过是为了寻求先手大势,叫对手陷入一种被动之中,只要他此时飞掠隐遁,便等于是将大势拱手相让,露出破绽,接着迎接自己的必然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恐怖打击。
“既然如此,那便一战!”
苏留长啸一声,心灵又归空明,手中长剑却陡然绽出无边的光华流彩。
剑出!
这一剑如石中之火,风影剑音相应,旨在击敌弱处,相较之霸刀门的两位雄浑无匹的绝代刀~客,华音阁的四位剑首剑招肃杀,却也显得稍弱了。
接着,苏留云袖一挥,看似随意一舞,其实便化作了金蛟长鞭,卷住了那刺到了心口的一剑,牵引一带,金蛟长鞭气劲如云水之柔,倏地一卷,竟然将那绽放光华的剑光都卷入袖中,那四剑首之一脸色急变,猛催真力,却直觉自己的真气都似是泥牛入海,再无半点响应。
他死不撤剑,要为自己的同伴争取一线机会,但是苏留这一鞭却不易受得,其上气劲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顺势一绞,直接将他一只手臂生生扯断!
不过他总算是逃得性命,因为此时斩向苏留双足的杀神刀化作了一道血红色的刀芒流光,近在眼前,刀光凄冷惨艳,仿佛一柄地狱出来的魔刀,刹那间动人心魄,吸引了苏留的目光。
其余那三剑如毒蛇吐信,也陡然加速,刺向苏留周身要害。
眼见得这双刀三剑就要穿过苏留的胸膛,苏留身形忽地化作了一片虚影,足不沾地,身子瞬间倒掠四五丈的距离,那华音阁的剑首三剑剑在人先,直接将虚影刺作了碎片。
苏留倒掠之时,思路却依旧十分清晰,这四剑首与黑莲剑君三人都不过是干扰而已,只有这两把长刀未至,霸气先临的破神杀神两位刀~客才是最大的威胁。
两个中年人神情肃穆,虔诚,双手握刀之时,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朝拜仙佛。
天子望气运使流转,苏留目中掠过一丝了然,刀道之中,多以人御刀为正途,自然也有惊才绝艳之辈,能另辟蹊径,面前这两位霸刀门的刀~客便是举刀如敬神,那一身凛然霸道气机就像是他们手里神刀给予他们的加持。
“难怪漠刀绝神的绝神刀”
管中窥豹,可见其中一角。
霸道无俦的刀意,犹如两座巨山压顶而来,叫人呼吸困难。
苏留手里的承影无形剑气****,犹如万缕云气自他的剑中四散,破空而至,与那霸道无比的刀意
剑尖轻~颤,点在破神刀与杀神刀的两刀刀尖之处。
接连两声龙吟巨响轰然传出。
一股磅礴汹涌气劲掀开,将尽日峰上的尸体花泥平地掀起,气劲波及之处,连古树都被这一道气劲折断了树身,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那三位剑首亦是想不到这刀剑交击气劲如此猛烈,立足不稳,长剑失去了准头,绕身一旋,化作了剑幕护住了周身。
天子望气术能窥伺敌人气机运行的路线,苏留似乎看见了一道深沉黑气凝如真液,自破神刀与杀神刀两人的体内疯狂的
此时苏留忽然收剑入鞘,横睨冷笑。
“此时弃剑投降么,晚了!”
破神刀~客破神刀平举至眉峰,双眉如刀,陡然竖立,破神刀破空一斩!
杀神刀~客拧腰旋身,身子激旋,杀神刀芒如一道圆轮,从他腰间飞射而出!
两人刀道已经渐渐的臻至大成,这才能突破到洞玄上境,虽然距离武道极限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两人可说是到达了自身的终点。
飞沙走石之间,古树纷纷被刀气斩断。
“这霸刀门的刀法果然霸道无俦,很有可取之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留衣袂翩飞,身子看着向后,其实缩地成寸一般的腾掠挪移上空,侧身避过了裂天拦腰两刀。
他长袖里毫无预兆地滑出了一把刀。
刀如冷月。
“你有你霸刀门的以刀御人之道,我也有一刀,请君品尝。”
苏留落地未稳,杀神破神双刀刀~客便追杀而至,苏留双足一跺,震的地面一颤,身子瞬息便腾掠了数丈,空中~出刀!
这是怎样的一刀?
刀光划空,似乎叫人看见了一副梦中才有的完整画面,江南阴雨,小楼古梦,一个绝代倾城佳人,一阵美妙如幻的歌声,那脉脉的眼神,正如眼前这缱绻的刀光。
直击人心底部最柔软最美好的那一处,叫人完全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铮铮铮铮!
在这样的一剑之下,华音阁四大剑首心气一泄,手里长剑齐齐坠地,
然而那一道如梦如幻的绝美刀光并不是一成不变,刀势继续走向巅峰,天刀芒渐转深沉暗紫之炽,映照的天地一黯。
那夕阳的余晖好似被紫黑色云团遮住,人间再也不见光亮,一股子刺骨的寒气,不可阻遏的从众人的心底升腾而起。
便在众人瞳孔遽然放大之中,才看清楚眼前其实并不是黑云蔽日,而是这一刀之故!
夕阳的余晖都被这一刀刀气吞噬斩灭!
夕阳已没,明月当空。
那一刀好似化作了一道冷月高悬空中,散发出清冷的月芒仿佛有无限的魔力,温柔的洒落,温柔的斩杀。
从苏留拔刀,到出刀。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冷月刀芒清冷无限,以柔克刚,魔刀刀法本就是天下第一杀伐刀法,苏留一气呵成的突入了两人的霸刀刀气元罩之中,如抽丝剥茧一般的将两人的刀气瓦解,月芒清雨所及之处,便是刀气所指之处,犹如水银泻地,又如春雨淅淅沥沥,声响细细,落在的人心里。
已然无处不至!
又如何才能抵挡!?
华音阁四位失去了战斗力的剑首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留白衣白发张扬凌尘而落。
谁能想到前一刻占据了绝对优势控制住场面的破神、杀神两刀会在下一个刹那被这个外表清俊的年轻人一刀斩破。
以刀对刀,完全的击溃霸刀刀意。
“怎么会”
破神刀~客与杀神刀~客亦完全不敢相信,破神刀与杀神刀插在他的身前地上,没入地中,只余一个刀柄在外边。
两人口中有些苦涩,似乎完全沉湎于苏留那一刀之中无法自拔,怅然若失,
霸道无比的破神刀芒与红光冲霞光的杀神刀芒,是两人一生的苦修,也是两人自持的根基,今日遭受这样的打击,已经足够叫他们对自己的武道产生怀疑。
所有人都震骇到窒息,几乎失去知觉,便在这一刻,那一轮冷月刀轮又回到了苏留的手里,骤然化作一条蜿蜒骄纵的真龙翱翔,苏留手腕一抖,手里的月刃奇巧倒转,刀柄撞击这霸刀门两位绝代刀~客的身周一十三处要**,用的正是九阴点**截脉的手法,务必将后患完全的断绝。
这两位地榜列名的绝代刀~客,双膝一软,身子便毫不受力,跪坐在地。
这个时候,苏留那略显的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的平淡笑意,落在黑莲剑君三人眼里,当真是说不出的讥讽。
三人孤注一掷,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押宝在华音阁上边,然而三人齐出各自的剑道绝技,却也不能伤得苏留分毫,此时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宫主,我错了,饶过我这一回吧!”
“是啊,宫主,我们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想要抱上华音阁的大~腿。”
“念在我们为云水剑宫数十年做牛做马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黑莲剑君三人已经被苏留打的锐气尽失,跪伏当地,凄泣哀求,磕头如捣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破神刀~客冷笑一声,拄刀而坐,抓紧一切时机在恢复真力。
苏留看起来面色病态苍白,但是笑意温和,道:“还要负隅顽抗么,你们身上,已经种下了黑天劫力,我要你们生,便生,要你们亡,那也活不得了,何必多费气力?”
苏留话音才落,杀神刀~客忽地感觉自己身体之中暗流疯狂涌动,自己苦修了数十载的精纯刀气,竟然完全不受控制,沿着一条神秘的路线,滚滚荡荡的传入虚空之中,但见得一道狼烟黑气没入了苏留的**窍之中,倏地消隐不见。
“漠刀就是这样,给你汲吞了全身的神元精气吧”
破神刀~客喃喃念着,目中略过了一丝恐惧神色,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啊,不过五年,你就已经快要触摸~到宗师门槛了,这天地之间,怎么会有如此人物?”
黑莲剑君三人浑身战栗,无意识的抽~动,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之局,已经是完美无缺的计划。
有猖魏三大宗门合力出手,还有黄泉密教与华音阁、霸刀门顶尖高手齐齐出手,他们只想到抱上华音阁的大~腿之后杀掉苏留,自己能执掌剑宫,却不想苏留竟然能完成绝地反杀。
想破头也想不到。
不过,他们再也不用多想了,一共七道黑天劫力,自苏留身周**窍之中无声无息的逸出,钻入了七人的隐脉之中。
功力最浅的是黑莲剑君三人,这三人给苏留黑天劫力吞汲了全身的精气元神,平日还算保养得体的中年人模样,这时候脸上陡然浮现无数褶皱斑点,头发倏地花白。
格嚓!
这三人跪在地上,膝骨也承受不住重量,登时告折,眼见得是气绝当场。
华音阁的四位剑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死前还在抓紧一切的机会想要多恢复一些真气,好抵抗住苏留的黑天劫力。
然而,一切都只是徒然。
苏留只觉得七道精纯却复杂元神精气出现在自己的黄庭之中。
七种元气,两道犹为雄壮,带着惨烈萧杀的气息,便是霸刀门的刀气。
这霸刀门修习的武功,诡异到了极致,乃是将自己一身的真力精气,化作滚滚刀气,经脉如刀绞一般,好不痛苦,同时却也磨砺的自身的经脉坚韧无比。
“怪不得漠刀绝神给自己这般汲吞,犹能不死。”
苏留将霸刀门两位的刀道体悟与自我相合,心中了然,大呼妖孽。
这霸刀刀气完全的融入脉络之内,练到高深境界,自然而然的便能臻至人刀合一的境界。
以刀御人之后,便是人刀合一,人刀合一之上,更可见得天人刀道。
“四位华音阁的剑首与霸刀门的这两个杀神都给人下了精神禁制,触摸不到内心之处,不过能吸收他们的本门武理体悟,也算受益匪浅了。”
苏留黄庭之中,似乎有数道人影在刀剑齐舞,这种最纯粹的武理贯彻识海,简直是事半功倍的修炼,苏留脸上也不由的浮现出一丝迷醉的神色。
“只可惜黑天劫还没有臻至完美的地步。”
面对这六人的本门精神禁制,黑天劫要吞并攻破还力有未逮,本该要反噬己身,但是以苏留的雄厚根基,这一点走火之虞自是可以忽略了。
黄庭大道在汲吞了这几人的精粹元神精气之后,仿佛越发的壮大完整,其中不时的有流光闪动,苏留双目之间闪动了某种明悟光芒,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前路有了方向。
大宗师,养人身,究天道。
要到达无上宗师境界,那必然是要将自身
“武道无非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一个过程,我走到了炼神这一步,已经领先其他武者不知多少,之后的道路,便是再怎么困难,也是信心堪破大宗师秘境。”
苏留心思沉定,开始收慑心神。
简而言之,自身的底蕴与悟道际遇,无一可缺。他有白玉京穿梭位面,直接摄取一个位面的武道精华,那种际遇
观察其形,得个中意,最后领悟神髓。沉淀底蕴,为冲击大宗师境做最后的准备。
一经想通,苏留面上露出一丝清淡微笑,此时时机不至,强行冲关破大宗师境是天方夜谭
“如果是我,会在哪里看着尽日峰上的事情发展?”
苏留心思掠动,目光亦落在了野水峰上。
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不多时,苏留已经下尽日峰,过仍然有淡淡血气的渡河石台,再踏足野水峰,每走一步,苏留都似能感受到野水峰那华音阁
华音阁玄天元昊宫的四位剑首并没有透露这人的半点多余消息,念海里只有敬如仙神的三个字:卓王孙!
“卓,王,孙。”
苏留已经站在了野水峰顶,双目似闭,天子望气术无形流转,窥伺天地灵机,真力流转。
“宫羽也到了这里,是死了么?”
苏留面上露出了一丝淡然微笑,那时候宫羽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经被苏留打入了一道黑天劫力。
黑天劫,一钻入人体隐脉,便可以蛰伏其中,并不显山露水,只是慢慢的将心神念头反馈给苏留。
等于是苏留的心念神意,不经由苏留收慑心神,外人根本无从破解,也极难察觉,但是此时宫羽既然极有可能被卓王孙杀了灭神,那就有可能是卓王孙窥破了其中的机窍。
苏留双手轻抚那崖边一块巨石,上边看起来光秃秃的没什么异常,但是苏留却已经从中感受到了一道唯我独尊的狂暴剑意。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隐藏的危机
“为苏兄贺?”
这是狂傲到极致、更叫人难以企及的不可一世剑意。
苏留冥冥之中的觉得,能在石上用这一道剑意刻下四字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生平仅见且命中注定的大敌。
“卓,王,孙!”
苏留念着这个名字,心思电转。栖身玄阴真道的时候,他便与博闻广识的书狂长老十分要好,对于天榜高手的消息如数家珍,包括华音阁主、黄泉教主,还有霸刀门的门主,他都有所了解,知道这些大魁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早已经打破了人体极限。
但是对于地榜之中的英杰人物,只记得名号,也遇着了数个,故而也只是隐隐的知道华音阁有东方苍天青阳宫卓王孙这一号人物,经由河洛集之口,号称是算无遗策,胸藏玄机,文采风流天下第一。
这人确是个矛盾的人,原本有机会与霸刀门的高手一起出手暗杀自己,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去做。苏留在野水峰上缓步行着,直觉告诉他适才这野水峰上并不止一道神妙剑意。
脚步踏在泥石砾土之上,一声声响也没有发出,这是苏留自然而然的轻功流转,倏地便止,面前哗哗水响,一条垂落下去的银流瀑布,正是巍然奇景,竟然一分为二,像是一道匹练,被人用刀在上边轻轻的划开了一道裂缝。
天子望气术自动运使,苏留凝目注视周遭化境,脑海里仿佛浮现一个神秘身影,腾空而起,竖立怒斩,这一刀,好像是来自九幽鬼蜮的一刀,刀气弥而不散,经久不绝,苏留凝眸。
“这一刀的刀意,比之破神杀神两刀有过之而无不及,绝对不好对付。”
“如果真是卓王孙,有这样的高手并立身侧,何不来与我战上一场?”
苏留双眉无意识的一挑,若是卓王孙与这一位刀~客在惊天伏杀之中一齐出手,那自己极有可能陷入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况。
然而苏留纵不是对手,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大可以藉白玉京之玄秘,隐遁无踪,他们总也不能追进白玉京来。
眼下卓王孙与这一位神秘刀~客现身,无疑是叫苏留知道自己眼下并非是表面上的这么一帆风顺,内里暗潮汹涌,稍有差池,便要陷身万劫不复之地。
苏留并不停留,缓步下山,负琴踏波,穿过了野水尽日双~峰,也远离了杀机,踏波行至镜湖中心。
此时才刚日暮,谁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半日之内,居然发生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湖心停舟,一阵且哀不伤的乐声响起。
云水剑宫的重要人物自然全都在场,一个个面色沉痛潸然,云水剑主楚狂人才入大宗师境,便身死道消,对众人而言,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东方剑主嘴唇蠕动,道:“宫主,果然如您所料。“
他称呼苏留只是宫主,也是为了跟楚狂人做个区别,楚狂人的云水剑主之称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谁也无法取代。
但是东方剑主仍然侧目不已,心里称奇,面前这个清俊出尘的白衣少年,只是半日之隔,一身的气息便变得越发的沉定凝练,仿佛修为又有了精进一般。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东方剑主绝对不会唐突发问,这个疑惑也只有深埋心底了。
苏留点了点头,静静的注视那停在镜湖中心的那宫主剑舟,再无风~波,涟漪清浅,他挥手下令,道;“开始吧,送剑主最后一程。”
常人身死之后,讲一个入土为安,但是云水剑宫以云水剑意立道,历代剑峰剑君与剑宫宫主都是如此,悟剑于云水之间,死后灵柩也会承载于各峰剑舟之上,沉落镜湖中心,场面水间。
“黑莲剑君、白水剑君、清林剑君他们人呢?”
东方剑主观察细致,发现了追寻苏留出去的三位剑君消失不见,心里一沉,忍不住问了苏留一句。
苏留平淡道:“尽日峰上,埋伏了数百高手,三位剑君力战而死,尸骨无存,真可惜了。”
说是可惜,但是苏留却仿佛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黑莲剑君这三个反骨仔还真是尸骨无存,尸身给他真力强催震作了齑粉,确实得了反骨仔该有的下场。
但是苏留说的这一句话,却震的剑宫核心人物们却是面色齐齐的大变。
多少年了,云水剑宫遭受了这样的折损,先是顶梁柱云水剑主,接着是三位剑峰的剑君,云水剑宫可算是元气大伤了。
“有动机刺杀三位剑君与宫主的,极有可能是天鹰楼等势力!”
“唉,天不佑我云水剑宫啊!”
“是啊,先折了先任宫主,如今又失了三位剑君。”
一群人在剑舟之上自怨自艾,种种哀叹,使得众人心里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只有东方剑主眼光超卓,深深的看了依旧平静的苏留一眼,叹道:“最近细作传来消息,神枪会一向低调,但是天鹰楼、大雷门,都有异动,其意彰然,我等要早作打算,不然江湖风云渐起,云水剑宫怕是要处在不利的境地了。”
苏留微微抬手,淡笑道:“江湖确实要大乱了,不过这事情也好办的很,接下来,我便去三大门派的山门瞧瞧。”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水剑宫与天鹰楼等三大门派,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三家势力底蕴深厚,也是第一流的江湖势力。
如今苏留上~位,直言要踏足三大宗门的山门,不免的给人一种狂妄的感觉。
苏留习惯将自己的思路直接的给剑宫里的核心人物分说,并没有跟他们扯淡的心思,便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了。”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嘶地吸气,依旧是一片哗然。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云水剑宫与天鹰楼、大雷门、神枪会三大势力,一向是没有什么交际往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其实三家势力也只是忧心云水剑主稳坐地榜第一的通天修为,才甘愿蛰伏,暗地里,几家之间,隐隐的还有别苗头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天鹰楼
如今苏留上~位,直言要踏足三大势力的的山门总坛,落在那三家的眼里,这便是在释放一种信号,都踏足你的山门了,耀武扬威至此,脸皮都撕破了,岂能善了?
“宫主,万万不可啊。”
“此举确实太过危险,诚然不妥。”
“这三大宗门平日便不服我剑宫,您要去他们的山门总坛,不咎于孤身入龙潭虎**!”
“诸位请静一静,宫主既然决定了这件事情,一定有他的原因,听听宫主怎么说的。”
东方剑主手掌一抬,阻止了他们无休止地劝阻。
东方剑主在诸剑峰之中,素来威望深重,此时更得苏留授权,已经是云水剑宫的首席大护法,宫主之下,诸事都经由他裁定,只遇见了关系剑宫根本的事情,才须跟苏留商榷。
苏留肃然道:“要说原因,你们且听着。”
众人听着苏留的声音渐渐的沉重起来,都自挺直了腰板,凝神细听。
“便在今日,尽日峰上,有一场针对我云水剑宫的伏杀,我剑宫的黑莲剑峰、白水剑峰、清林剑峰三峰剑君,全数战死尽日峰上,不过刺杀的主使之人,乃是天鹰楼的神鹰公子,神枪会的千劫万劫双枪侯,五雷门的五雷轰顶五位长老,一个都没有走脱。”
苏留并未将一切事实都和盘托出,若是叫他们知道牵涉到黄泉密教、华音阁、霸刀门三家,免不得人心震动。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来犯,那便狠狠的反击回去,这也是苏留的行~事准则。
“竟然还有这样事情?”
即便如此,众人亦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听见了最荒谬最叫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神鹰公子等人无不是威震江湖一时的武林名宿,但是敢在云水剑宫里布局杀人,这胆子可真大到了没边,确实耸人听闻。
众人自然心有疑虑,只是苏留是云水剑宫的宫主,绝无立场诓骗大家,真如苏留所说,面前的势力洗牌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高呼:“杀上天鹰楼,神枪会,大雷门,为三位剑君报仇雪恨!”
“杀上天鹰楼,神枪会,大雷门,为三位剑君报仇雪恨!”
湖面上的剑宫众人群情激奋,余音浩荡,自然也有心思深沉些的,暗地心想:方才轰然巨响,炸毁了一叶剑舟,看来是那三家是觑准了前任剑主身殒这一契机,联合起来对我云水剑宫布落的阴谋杀局,这时机把握堪称巧妙,难怪宫主要对那三家势力动手。
风云自此起也!
苏留袖手而立,目光移掠,看着众人神情激愤,恨不能立时杀上三家势力的山门,将之踏平!
一十三剑峰上的剑君都战死了三位,已经是云水剑宫的巨大损失。在这样的先驱条件下了,破三家势力,反而是顺应人心之举。
这时候,苏留抬手,众人嗡嗡议论之声登时一清,场上一寂,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剑宫蛰伏不出,这江湖上的魑魅屑小~便都来窥伺我等,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身为剑宫之主,于情于理,都要去向他们讨回一个说法。”
“诸位想必都是心里愤怨,此时正是群策群力的时候,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听听,免得错失时机。”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低下头去,并没有人敢出言挑战天鹰楼、大雷门、神枪会三家,谁知道苏留会不会即时派出言之人去攻打那三家山门,这也是十死无生的差事。
东方剑主肃然道:“此事事关重大,但是此仇不共戴天,确实要向他们讨还,此番动用多少人,如何去讨这一节,那倒是值得商榷,那三家都有地榜小宗师级别的人物坐镇,莽撞不得”
苏留默然瞧了半响,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果然有人的脸上浮现惧色,迟疑不定。
苏留道:“瞻前顾后,做得什么大事,东方剑主,将尽日峰上的几具尸体都送回去,再传我剑令于天鹰楼、大雷门、神枪会,苏某人不日便去拜山!”
平阳城,一座沧桑古旧朱楼巍巍然而立,平地而起已然数百年,足有数十丈高,俯瞰天地,代代传承至今,不知出了多少代高手人杰。
楼下门前朱漆雕红门匾上三字锋芒陡折,宛现其上:
天鹰楼。
“报,云水剑宫宫主车驾距平阳城已然只余十里!”
“报,云水剑宫宫主车驾已然入城”
“报!报!报!”
此时天鹰楼下报信的弟子络绎不绝,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步伐迅捷,神情惶急。
此地是猖魏南部平阳城,也是天鹰楼的总坛。
自七日之前收到了云水剑宫的剑符之后,天鹰楼上下便陷入了一种惊慌之中,随着剑符一齐送来的还有天鹰上人独子神鹰公子的棺椁。
“大惊小怪的,真失了体面!”
朱楼最高一层,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蓝衫老人,他用力将桌几拍碎的一角,咬牙切齿道:“好的很,也有种的很。”
这老人声音如巨钟震响,十分洪亮,面容古挫,神情冷漠阴戾,只是体格依旧魁梧雄壮,丝毫不见老态,瞧着内家真气修为十分了得。这目光电射之间,便如鹰目环顾,不怒自威,叫人不自觉的便低下头去。
“铁堂主说的是,怕什么,那个狂妄自大的云水剑宫宫主若是敢来,打杀了便是。”
此时,朱楼上边并无虚席,坐满了本门高手,亦或是与天鹰楼交好前来助拳的高手,一个个嘿然冷笑,心中不以为然,云水剑宫宫主轻车简从,说是来拜山天鹰楼,只凭他这些人,能成什么事?
“云水剑主楚狂人楚先生若在,凭着地榜第一的名头,咱们还让他三分,但是此时云水剑主既已身殒,哪容得他嚣张。”
“正是,楚狂人在位之时,尚且不敢这般放狂,这小子一朝得志登台,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早晚要翻船。”
“休要叫他小看了我平阳城英雄,今日便叫他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
便在此时,天鹰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琴音,琴声陡然出现,但是却并不叫人觉得突兀。( )
第二十七章 解酒抱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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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天鹰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幽幽扬扬的琴音,这琴声陡然而现,但是却并不叫人觉得突兀。
众人即便不解音律,似乎也完全的沉湎于琴音无法自拔,楼内居然一寂。
这一阵琴音不知所起,却也似没有终结,只是曲调渐渐低落,神韵在天,妙在言外,竟然有一种哀而不伤的感觉。
片刻之后,楼内天鹰楼的一位长老醒悟过来,不悦皱眉,道:“是谁人这般没有眼色,不知道我们在此商议大事,却来奏个小曲,聒噪的很。”
天鹰上人却端坐不动,眼皮子低垂,似乎昏昏欲睡。
虎行似病,鹰立如睡。
猛虎称雄于大地百兽,行坐如病,神鹰是天空中最凶猛的飞禽,但是平常时候,它却是昏昏欲睡,迟钝呆滞,这也是叫它的猎物放松警惕防备。等到防备松懈的那一个瞬间,便是神鹰出手扑击的完美时机。
一击必杀!
便在这时候,神鹰上人的鹰目之中,爆~射~出亮点锋锐神光,凝声道:“来了!”
他这风云变色,气势登时凛然不同。众人亦是神情一肃,楼梯口蹬蹬蹬脚步声响,跌跌撞撞奔进来一个天鹰门下弟子,颤声道:“不好了,楼主,布置在外边的暗哨已经全部死尽了!”
铁鹰堂的铁飞鹰双目倒竖,一把将那个弟子提了起来,冷声道:“怎么死的,对手来了多少人?”
天鹰弟子涩声道:“只只有一个人!”
“单人赴会,有种!”
天鹰上人陡然在座位上站起,道:“宫主既然来了,我便请你进来喝一杯!”
此时这一阵幽美如梦的琴音已经飘到了窗口,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天鹰上人嘿然冷笑,已经骈指成钩,手指一挑,冷笑声中,气劲牵动,蓦地将桌上的白玉杯抓在了手里,手指如鹰爪,在杯子上轻轻的划了数划,便将这完美无瑕的白玉杯分作了数片,挥指连弹,数点白光便自****而去,正落向这空空落落的窗台位置。
这一手已经是天鹰门的鹰爪功登峰造极所至,本是刚猛凌厉无俦的鹰爪神功,给天鹰上人练到了极致,已经是老阳里生起了少阴,一扣一抓,一掷一送,劲力转阖,叫人无可挑剔,说不出的完美。
“楼主的神鹰大九式当真是圆转无缺了,谁是他的对手!”
举座天鹰楼的高手无不动容,天鹰上人称雄平阳城,威震江湖,凭的便是这一手神鹰大九式,众人目光掠向天鹰楼窗台位置,窗口有日光洒落,不至于刺目,恰到好处的温和柔和,窗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月白的衣衫,面貌是看之不厌的英俊,白发寂寥,更多几分沧桑萧索,身材挺的很直。
他身上,好像散发着一层炫目的光。
那原本极速飞掷的白玉杯碎片到了这年轻男人的身前数尺,忽然凝立不动,似乎苏留身前有一层看不见的气罩,将暗器都拦截了下来。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天鹰上人此时身形急掠,已然飞身掠出,一爪递接,正扣向苏留的右手臂膀,五指弯曲成钩,面前纵然是一堵坚厚的铜墙铁壁,也要被他这一抓直接抓爆,苏留手臂若给他沾着半分,那便是筋骨断折的下场,绝无幸免。
当此之际,苏留却不慌不忙,道:“神鹰大九式威力尚可。”
这句话刺激的天鹰楼上的众人暴跳如雷,他却身如拂柳,忽地一旋,前后易位之间,说不出的玄乎,堪堪避过了天鹰上人这势在必得的一抓,神情悠然潇洒,仿佛闲庭信步。
只是天鹰上人这一爪的威力骇人,不能完全收慑,爪风猛地扣下。苏留身形再度激闪,虚实相间,避过了那一爪,天鹰上人收势不及,格嚓嚓声响,直接将楼内的粗厚的横梁一爪抓断。
苏留心里亦是不由的为这个神情凌厉如鹰的老人点了一个赞,神鹰公子说是难得的青年英才,比起他老子来,这鹰爪的功夫可就差了七分。
面对这样的对手,苏留亦不会小看他,或者说给他该有的尊重,这天鹰楼举座皆是高手,然而苏留身法展动,便在人群之中穿梭,恍如虚室生电!
他一手抱琴,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了壶酒,往口里直倒,正是痛饮一番。
天鹰楼的不少高手自是暗下出手,都是凌厉杀手,要乘机留住苏留,只是苏留看似痛饮高歌,其实身法转圜委实过妙,在这方寸之间的腾掠挪移,几乎已经达到变化的极致,几乎叫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他的速度,暗杀的动作每每慢了一拍,便落在空出。
下一霎,天鹰楼顶楼之内一片狼藉,桌椅不知翻腾毁坏多少,苏留身影鬼魅般的一闪,却忽地出现在了窗台雕栏之处,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不该我是来讨要说法的么,怎么你们倒动起手来?”
铁飞鹰冷笑道:“你害了神鹰公子的性命,不死死活的自投罗网,今日还想活着出去?”
苏留摇头微叹,道:“那也是他自己作死,天鹰楼默许他动作,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要你的人头!”
铁飞鹰怒喝一声,他离得近些,拔足腾身便起,朝着苏留急掠。
这老人一身的蓝袍,头发金黄,鹰鼻狮口,面貌凶恶,猝然纵身掠起,抬手便是一掌,拍向苏留立足的窗台雕栏,只听见有人惊呼叫道:“铁飞鹰,是铁飞鹰铁堂主!”
“天鹰楼的第二号人物铁堂主终于出手了!”
苏留自然是不认得这个听起来貌似十分厉害的天鹰楼堂主,但是他隐隐的记得自己手下似乎杀过一个喜欢穿蓝衫的老头儿,武功走的也是这一路数。
铁飞鹰含恨之下,这一手猝然而发,如奔雷一般,瞬息便至,那窗柩雕花刻纹,也不过是梨木作成,如何挡得住这势沉一爪,他这一抓的气劲,即使比不得天鹰上人,也是先天妙用,威力非同小可。
轰隆!
这窗台直接被铁飞鹰这一抓抓爆,虽不见苏留身影,却已经引来众人的欢呼喝彩之声,铁飞鹰嘴角刻薄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是是不是能飞天遁地?”
此时窗台既然被他一手抓爆,苏留便已经无处借力,整个人凌空而落。
“好爪法!”
众人同仇敌忾,难免心里狂喜,但是苏留面色却依旧平静沉定,身子飘然掠向了窗外,只在这一个瞬间,好像是完全没有重量一般的浮在了空中!
“这怎么可能!“
铁飞鹰嘶声叫道。
他身子疾冲向前,按住了那墙缘,似要看的分明,但是等他探首出去,却觉得虚空之中有一只的无形的大手将他整个人抓摄过去,这一股巨力根本无从抵御。
众人骇然发现前一刻狂笑得意的铁飞鹰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出了窗台,手足狂舞,但是苏留那一道月白身影冲霄而起,身子在铁飞鹰身上轻巧借力,再度升高,铁飞鹰一声惨叫,被苏留踏中之后,身上骨头不知断折多少,如折翅之鸟急坠落向地面。
数十丈高落下,纵然不死,他也要重伤残疾。
这一切发生实在过快,从铁飞鹰猝然出手到他跌出窗外,几乎是两个呼吸之间,铁飞鹰惨啸落向天鹰楼下的地面,只是拿眼一看,便触目惊心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擒神鹰
悠然的声音却在空中传来:“天鹰上人以鹰为名,想必轻功极是了得?”
面对这样的挑衅,天鹰上人如何能忍!?
他终于狂怒暴走,他也不多做转折,听声辩位,直接在楼内冲掠而起,霍地一声,凌空一抓猛击,直接掀破了屋顶,掠上了楼顶。
他凶性大发,戾啸一声,双臂陡张,扣在了屋顶边沿,刹那间竟然将一整个屋顶都掀了起来!
哗啦啦!
无数的砖瓦砂砾落了下去,毫无征兆的落在楼内,众人给砸的灰头土脸,但是仍然忍不住拿眼去看,此时乃是苏留与天鹰上人乃是在楼顶之上相争,凶险异常,落足之地只是断梁残垣,可说是在刀尖上跳舞。
屋顶被天鹰上人一把的掀翻,苏留双脚在楼顶边缘稍稍借力,登时便再度腾掠拔高了数节,落到了天鹰楼外,众人正待要欢呼之际,却见得天鹰上人身形化作急鹰流光的,疯狂掠了出去。
苏留在下,天鹰上人便在上猛逐。
照理说,天鹰上人自上逐下,占据了绝度的地利优势,但是苏留身子在十数丈高的天鹰楼上落下,却如千秋一叶,轻轻零落,飘忽不定,天鹰上人有若神鹰巨隼振翅翱翔,双臂卷动了凌厉无比的气劲杀机,但是每一道气刃划破了空气,却奇迹般的擦着苏留的身子让了过去。
看似天鹰上人占据了攻守主导之势,其实苏留衣袂连闪,点尘未染,一道爪劲也未受到。
天鹰上人脸上赤红之色激涨,常人激怀之下,常有面红耳赤之象,但是天鹰上人这时候完全不是心怀激荡的缘故,这是天鹰一脉的暴血大~法,以独门秘法激起心头逆血,冲腾神霄经脉,丹田吐息暴走,能使人的修为在一瞬间猛进暴涨。
这样做虽然有损道基根本,对于长远来说十分不利,但是天鹰上人想到了云水剑宫人送来的神鹰公子的灵柩,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样的铁飞鹰又滚落在地,生死不知,天顶雷声震响,心神震荡,便跟天塌了也似。
只有苏留看到他狰狞、凶恶、愤怒等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哂然,地榜小宗师也只是人而已,并非脱离尘俗的仙神。
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平时静心修武压抑之下,还不见端倪,等到受到刺激,一朝爆发,情绪洪流可能比常人都要猛烈些。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论神鹰公子作对做错,对于天鹰上人而言,都足以叫他愤怒暴走,没什么道理可讲,不彻底的将苏留打杀,便要丢脸。
“给,我,死,来!”
天鹰上人赤红瞳仁绽放红光,整个人竟似妖魔化了一般。
一声响亮无比的鹰戾撕裂了空气,穿霄而起,刺的人耳膜一痛。
此时的苏留正俯游天地,悠悠然云霄而落,不时的接住凌空而来的爪劲气刃,突然瞧见了天鹰上人的手臂猛地虬壮了许多,甚至将那一身繁贵的衣袍撑的裂开,五根手指指甲开始一根根的挺直尖锐,便如神鹰兽爪。
这种速度,便如鹰击长空,更像是流星曳尾而来!
这俯身一爪,当真是快到了极致。
苏留抱琴而落,一手操弦,情至意至,猛地一松,琴弦崩动如开弓射箭,你神鹰无敌,我便引弓射雕,这一道气箭也是天龙八音里的一着。
天龙八音其音希声,已经近乎于道,浩浩然玄音作刃,听不出确切是什么声音,或许只是诗人惆怅轻叹,音刃自下而上,要将天鹰上人拦腰切作两断。
天鹰上人一见苏留,便已经陷入疯狂暴走的状态,神鹰大九式威力无俦,他怒目一爪,正抓~住了音刃之上,却又仿佛抓在了虚无空寂之中,雄浑无匹的气劲抓的空气一声暴响,而那道音刃却消失在虚空之中,传入了他的心里,使得逆血狂沸的心底沁入了一丝清凉,澎湃汹涌的心潮亦是随着这一道音符荡起了一丝涟漪裂痕。
苏留微微一笑,瞧着天鹰上人的身形在空中稍稍凝滞,天龙八音看似平淡优美,甚至没有半点杀机,但是落在人的心里,却能无形之中自内瓦解敌人的心境壁垒。
只不过此时的天鹰上人逆血激脑,再难控制住自己,真力暴走,再度凌空扑击而来。
神鹰大九式的压箱底杀招!
“鹰扬无极!”
一只巨大的神鹰黑影与一道白衣身影在空中缠斗,神鹰爪劲透掌而出,四处弥散,似乎有一种赤红的血煞之气,而苏留那一身白袍便置身于这样的红雾之中,围看的天鹰楼高手们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整个天鹰楼,有在楼底下翘首看着的,也有在窗口探首出来的,只看的目赤神眩,心弦震颤。
那一团红色的气劲愈来愈烈,神鹰大九式也已经使到了绝妙之处,霍霍风声卷动,便如一一只神鹰在红云之中倏隐倏现,气劲与苏留的掌劲音刃相交,轰然巨响不绝于耳。
到了这时候,苏留也对这个拼着折损了寿命的老人报有一丝尊重心思——每一个地榜小宗师级别的人物,都是“心有所持”的人。
有神鹰公子的武道精粹为底,他对神鹰大九式也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神鹰大九式每一式都是刚猛霸道到极致的武功,势沉之处,或与铁掌功有些近似,但是练到了极致的神鹰大九式,加上天鹰一脉的暴血秘法,神鹰上人此时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巅峰刚猛之处。
这样的状态之下,天鹰楼一众高手自是觉得自己接不住三爪。
这样睥睨凌空威猛无双气势,给人一种“楼主已经天下无敌“的感觉,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此时也是天鹰楼的众人首次见得神鹰上人将神鹰大九式完整的施展。
然而,刚极易折。
自天鹰楼顶楼落下,不过数十丈,若是沉身急坠,转眼便能坠地,但是两人凭着出类拔萃的轻功,硬生生的滞空死战,给人的感觉便是两人正放慢了动作,飘飘然而落。
苏留催动的正是先天八卦里的巽道,巽者,风也,风乃宇宙之气,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间,而天鹰上人催使神鹰大九式,更像是一只神鹰掠空翱翔。
等到两人落地的时候,正是两人分出胜负的时候,天龙八音已经到了最后一弦,浩然如天外之音。
正与那一只巨大的赤红鹰爪毫无保留的轰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说剑与你
苏留抱琴按弦凌空而落,天龙八音终罢,当真是人琴俱忘,此中幽微非知音者不能察也。
生受了这天龙八音的天鹰上人不太好受,原本烈血冲腾的暴血大~法使他功力悲伤倍增,却被苏留八音轰散,此时脸色苍白如纸,他忽然觉得与自己相抗的苏留已经与天地相合,无分彼此,人力尚有穷尽数,真力衰竭还要借之天地,又如何能与天地相抗?
他奋力催使了神鹰大九式在空中挪转腾移,恣意狂舞,想要化解这八音之力,但是完全无法做到,体内如一股洪荒巨流在疯狂的暴走涌动,自己体内的真力却渐渐凝滞,血脉逆流倒冲,胸口一痛,仰面便倒。
“原来在你上楼奏响第一弦的时候,我便已经注定要输了。”
天鹰上人在地上翻身站起,慨然长叹,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输给了你,你要杀要剐,都只冲着我来吧。“
天鹰楼众人纷纷潸然动容,叫道:“楼主!”
天鹰上人只是一抬手,众人登时便静了下来,他猛地吐了一大口血,继续道:“天鹰楼其余弟子听令,今日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要去向云水剑宫寻仇!”
“传我的命令,自此之后,见着了云水剑宫之人,立时退避三舍,谁若不遵,便不再是我天鹰楼的弟子。”
头发花白的天鹰上人再也不复原先的雄魁气概,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地榜小宗师列名第三十九的天鹰上人会这样干净利落的败在名不见经传的苏留手里。
地榜小宗师,不说猖魏一地,便是整个天下之间,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每一人都有极大的造化机缘在身。
“好,儿子不成器,老子倒是条好汉!”
苏留收掌大笑,随手打出一道真力,浩浩然不可抗拒,将天鹰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相较心机阴沉下手暗算的神鹰公子,他老子天鹰上人倒还算是个磊落光明的人物。
拿得起,放得下,放不下也没有关系。
苏留笑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也给你说清楚,你儿子神鹰公子联合了神枪会的千劫万劫双枪侯、大雷门五雷轰顶一齐暗算我,结果便死在我的手里,如果你要向我报仇,随时都可以来云水剑宫找我,我等你。”
这天鹰楼顶楼里边,虽然都是天鹰一脉的核心人物,但是毕竟亲疏有别,乍然听闻这个天大的阴谋,哗然色变。
“今日我不杀你,等下一次你我相见之时,我必杀你。”
天鹰上人原以为自己已经必死,却不想苏留竟然放他一命,手指如钩,无端微颤,复杂道:“好,好,好一个孽子!”
他一声长叹,心死如灰,高大的身子好似缩颓了数寸,连背都微微佝偻起来。
此时苏留一道劫力在他的隐脉之中蹿出,倏地消隐不见,苏留心里哂然:胜负成败,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开的,这天鹰上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只怕是自此之后再无争雄江湖之心了。
到得冲击大宗师关隘,像云水剑主楚狂人这般断臂身残,固然是十分可能之中只余一线,但是这种心灵中留下了阴影的,更连一分的可能性都没有。
此时,天鹰楼的高手们齐齐站立,脸上的神情可说是复杂至极,或不甘、或恨意、嫉妒、迷茫皆都有之。
苏留高歌而去,天鹰上人委顿**,有一种英雄迟暮的萧索,天鹰楼几位蠢~蠢~欲~动的高手,便是纵横江湖威名赫赫的“九神禽”,这九人以飞禽为名号,都是天鹰楼核心中的核心,这九人中之一的秃鹫瞧着苏留背影,登时便红了眼珠子,道:“楼主,叫他这般离去,是否太过便宜他了?”
九神禽里的另外一人绿雀接口道:“楼主,不如我们追身上去,动用天鹰部三千精锐弟子,将此人伏杀当地,也算是一了百了,更出了这一口恶气。”
天鹰上人花白的眉毛颤了一颤,道:“你们说的容易,要这三千子弟围杀此人,倒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
“不跟他交手,根本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这人大势已成,就是是三千子弟齐出,加上你们九人,只怕也拦不住他,还要给他死伤不知道多少。”
“今日的江湖,已经是他的了。”
“等着吧,接下来便轮着神枪会与大雷门了!”
夕阳西下,红光点点。
云水剑宫那张扬月白纱幔的车驾已经迤逦而去,风尘滚滚之中,形如烟云恍然一梦。
天鹰楼这一块鎏金雕漆朱红牌匾,却好似黯淡了下去
猖魏一地,司州。
是神枪会的司州。
神枪会在司州势力如日中天,并不比天鹰楼在平阳城稍弱。
悬月酒楼。
这间酒楼也是司州生意最好的酒楼,上至王侯公子,下至贩夫走卒,都极钟情于这里的明月清酒。
别家的好酒,总失之过重,但是悬月楼的明月清酒却是世间如此一份,其味腴而不腻,烈且香醇,恰似明月高悬额前,内腑如月光浮抚,叫人感受到的只有清凉甜美,洗去尘俗,而无半点烦躁,可说是色香味三者俱全。
此时,一个玄衣马尾少女就坐在酒楼最高一层,身边放着长枪,面色冷凝如月。
面前几样小菜动也未动,只有一壶酒。
她正举杯畷饮的时候,似乎听见了什么,动作忽地一顿。
人都要吃饭,所以酒楼里一向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容之地,也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楼下有人正激烈的讨论:
“近日轰传江湖的事情,不知道大家听说了没有?”
“莫不是云水剑宫的新任宫主一举踏平天鹰楼之事么?”
“正是,昔年天鹰楼鹰踞平阳城,俯啸天地,多么不可一世,天鹰上人也是称雄地榜,又号‘鹰扬天地独此骏’,三日之前,已经给云水剑宫的宫主单人独剑踏破山门了。”
“据传闻,天鹰上人经此一战,被云水剑宫的宫主伤了根本元气,以后怕再没有争雄的心思了。”
“看样子,这个云水剑宫的新任剑主是要拿三大宗门势力开刀了。”
“我有可靠的小道消息,听说此时的神枪会已经请来了强援对付剑君,大雷门也有动作,请出了门内不世出的老怪物。”
马尾少女若有所思的浅饮了一口,纤手摩挲着桌上的那一杆雕纹了玄奥古篆的长枪枪身。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只怕是事情太小太无趣,以至于没有热闹可看,楼下议论之声,已经渐渐趋于兴奋热烈:“阁下说的是威震江湖的南北双雷神吧,没想到,连南北雷神都被请回来了!”
“什么,此话当真?”
“这还有假,南雷神雷仲,北雷神张孝友,双子齐星并列地榜,雷音震荡,可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
“可有好戏看了”
在众人还在热烈的猜测后事如何的时候,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轻轻的放下了酒杯,提~枪,斜背在了背后,然后起身下楼。
如果有人注意到她,一定会发现这个女子除去了清冷好看之外,身形亦是窈窕婀娜,双足修长,但是她每走一步,却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三尺的距离,绝对的标准,不多一寸,也不少分毫。
这样的控制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等到整座楼的人惊艳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依旧清冷如月,目光直视自己前路,不为所动。
背后长枪红缨轻轻扬起,马尾也在一跳一跳。
车轮滚滚而动,卷起风尘三千。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厢之内,别无余人,只有苏留与林兮两人。
自天鹰楼一会天鹰上人之后,又过了数日,苏留也没有施展轻功赶路,只坐在云水剑宫宫主的车驾之中,经由平阳城一路到了地处猖魏中部位置的司州。
行路之间才渐渐的得闻:神枪会是司州本地大族,会长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鼎字,上官一族在猖魏司州经营已久,势力极大,神枪会中的弟子是千万,天资神骏者也不在少数。
“是上官么?”
苏留喃喃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吞云从龙飞神枪,只在先天之下,便隐隐的见着峥嵘,力斗黄泉密教的先天高手,同样都是复姓上官,但是说起上官大师姐的来历,却十分神秘,苏留不是八卦之人,也没有刻意打听,只是凭着印象,上官大师姐比起千劫万劫枪侯,虽然内力可能还有差距,但是吞云从龙飞神枪比起千劫万劫的连环纵横枪道,可说是各有千秋。
不过,眼下也无须多想,神枪会的总坛设在司州沛郡,不一日便可到了。
车厢内的林兮手里捧着这一册厚实的古卷,小心翼翼的翻看,不时的吐吐舌头,一副用心钻研但是蹙眉发愁的的样子,终于道:“剑君,这云水剑典太过晦涩玄奥,我看不太懂。”
苏留当然明白她的处境,不过既然领会了楚狂人的意思,也就收下了这个弟子,更打算好好的打磨雕琢这一块璞玉,总须花费不少心思。
从前她哪里有资格参看云水剑宫的高深秘籍,一身所学,都只是剑宫的基础武功,还是东拼西凑学来的,并不系统,此时苏留给她本门最高的绝学,她固然是欣喜雀跃,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乞丐忽然之间猝得万金,不知如何挥霍消费的感觉。
苏留睁开双眼,见她愁容,淡笑道:“云水剑宫以剑立道,门内一十三剑峰,便有一十三种不同的高深剑法,在参悟这一十三种剑法变化之后,直指本心,才能参悟云水洗心剑精微妙旨,总离不开这个剑字,你明白的么。”
林兮似懂非懂,垂首黯然道:“弟子资质愚钝,看了三日,只觉得一十三种剑路都极是精深,至今都没有什么心得。”
苏留轻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若给你看了三日,就参悟透了,那岂不是羞杀剑宫一十三剑君么,过一个月便能横扫天榜了?你如今要做的事情便是扎稳根基,如此日后修炼才可以事半功倍。”
苏留自己是过来人,才知道根基深厚的好处,天道酬勤,在后天之时,越是抛却诸般杂念沉心武道,花费越多时间打磨自己的内力,便越能使得自己的根基稳重,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才能如鱼得水。
诸般际遇,都是锦上添花,只有永远保持一颗勇猛精进的向上之心,才是根本。
其实若非如此,哪有今日之苏留。
林兮俏面一红,道:“弟子的天资如何能跟一十三位剑君相提并论。”
苏留道:“你何必妄自菲薄,我选你做我门下的弟子,自然有我的道理。我问你,你心里所想的剑道,是怎么样的。”
林兮迟疑半响,才道:“我,我只是一五一十的照练本门剑法,至于心里的剑道”
她目中绽放出了奇异的光亮,喃喃道:“或许跟云水剑主一样,挥剑云水间,不惭天上仙。”她或许觉得自己话说的大了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接了一句,道:“不过我也只敢想想而已。”
其实她生性坚韧,资质也算是上乘,确实是个好苗子。要不然也不会自己修至后天第七层境界,只不过惯遭了冷眼,对她的自信心严重的打击。
这也是环境造就了性格,要想她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那也简单,加强自己的自信便可。
苏留指了指她手里捧着的厚重古册,淡笑道:“挥剑云水间,不惭天上仙,你如果能将这一部云水剑典悟彻,未必不能达到昔日剑主的境界。”
当下苏留拂袖弹指作剑,便用云水剑典里的剑法,只是指剑,却能剑剑得个中神意,使过了青莲剑术之后,又是黑莲剑经,车厢内似有一朵朵诡艳的黑莲在苏留的指尖绽放,之后白水剑经等等,剑法招式全无破绽,一如剑典之上的标准。
林兮看的入神,便闷闷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双手如剑绞动,一路却也不说话。
只听得嘎然声响,车驾倏地停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