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竹叶青青青,最毒妇人心
readx;竹叶青青青,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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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楼顶楼,有风。
暖风,吹动了床上幔帐,轻朦的纱简直就像是幽美的梦,叫人沉醉其间,不愿得出。
苏留亲眼见面前的这个女人扭着曲线夸张的臀,迈步过了门槛,她头上的金钗也微微地颤动,她的脚步那么轻盈,有一种娇弱中掺和了些楚楚地媚态,她忽然回头,对着苏留婉婉一笑。
笑的同时也在眨眼,像一个顽皮而又娇美的女孩向他的情人撒娇。
这样流露出来欲语还休的媚,恰好是男人的天敌;这样的女人,天下间本就没多少男人能抵抗得了。
更何况此时这样动人的女人已扭着腰进了房,除了对苏留笑着眨了眨眼,就径直躺在了床上。
是的,她现在就已躺在了床上,开始一件件地除去她的衣物。
苏留拿着酒杯的手不动了,肥油陈憨憨一笑,俯身贴耳暧昧道:“公子,这姑娘姿色也可,定是您的爱慕者,一早就在楼下要求见您,我看是要自荐枕席,引来好多人围看。”
“奴家叫叶绽青,竹叶青青的青。”
这个时候床上的女人除去了除了肚兜外的最后一件衣物,绞动着修长结实的一双白腿,吃吃地笑。
白玉凝脂的肩膀动作幅度稍稍有些过大了,又似乎太过滑腻,连解开了一半的红绸系带都不小心地滑落了下去,凝脂一般的肌肤,顿时染起了一层比最好的胭脂还要娇艳的浮红。
她的声音也很有诱惑力,至少在肥油陈听来就是如此,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吴言侬语,是一种尖细的媚里带了些颤颤的娇弱,她道:“公子,奴家的衣服不小心滑落啦,你来帮帮奴家好不好?”
“咕咚”一声,肥油陈用力地吞下一大口口水,心道这娘们可比京城凤仙楼里最当红的姑娘还要来的骚媚入骨。
但是这个女人口中的公子当然不是在叫他,他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他双手放在腹上,恭恭敬敬地看了端坐不动的苏留一眼,苏留这时候刚好抬起了头,眼眸漆黑深寂,似笑非笑。
一瞬间肥油陈就似懂了什么,眉毛挑动,嘴角浮起了一丝暧昧的笑。
他轻轻地告了声退,轻轻地退了出去,然后动作也很轻快地帮苏留关好了门。
他当然也不敢听墙角,当他拍着大肚子就要下楼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人,是冷着脸的细雨,他不由地摇头叹气:唉,英雄难过美人关。也不知道苏公子今晚吃不吃得消。
......
“公子啊,你来帮帮奴家好不好呀?”床上那个女人嫩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种楚楚的神色,这个女人细细看来,其实也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只是她身上这种风尘骚媚,格外容易叫男人动心。
“你就是叶绽青?竹叶青的青?”
这是苏留第一次遇到叶绽青,苏留看着她,目光还是很温和冷静。
这个叫做叶绽青的女人毫不吃惊,竟吃吃地笑:“紫衣侯怎么知道奴家名字,快些过来吧,你这样的男人就如同火一样刚烈,一定是很需要女人的滋润。”
苏留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敛着温凉的光芒。
叶绽青吃吃笑道:“紫衣侯你也可叫人家绽青的。”她笑起来,连眼睛也弯了起来,还掠了掠耳边散乱的发丝,放佛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这个女人,贪欲纵色,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祸水,原影里,连雄霸一时的转轮王都为了她动了心,想要做回一个真正的男人。
据苏留揣测,这或许是剑雨浮生的来源与真相,又称作一根**引发的血案......
“公子,**苦短,怎么能叫奴家苦等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发浪了,露在外边的一双白腿又似不安似羞怯地绞动。
苏留还是看着她,认真地道:“你杀了你夫家一家上下,转轮王救了你,你又委身于勾栏,真是我遇到的第一枚婊砸。”
叶绽青似不解似娇羞道:“什么,公子在说什么?奴家完全不懂呢?”
“这样的演技,只可惜没有奥斯卡。”
苏留还是看着她,认真道:“或许你可以将枕头下的短剑藏的再好一些,这样可能多一点杀我机会;或许你现在就可以走,因为就凭你要杀我,还不够格。”
竹叶青右手果然微不可及地触了触枕头下边的那根剑柄,她看见苏留依旧冷峻的眼神,娇弱道;“公子是不是产生错觉啦,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自荐枕席为了与公子共赴巫山**呢,哪有动手杀人的能力。”
苏留大笑道:“你或许可以叫你主人来杀我,因为你的武功太差了,我杀你可以有十七种不同的方法。”
叶绽青突然不笑了,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她眼神不再柔弱,逐渐开始转作跟竹叶青一样的阴冷狠毒;“哼,男人果然没什么好东西,你不让我杀,迟早有那人来杀你。”
“哦,看起来......转轮王已经回了京城啊。”
苏留根本没有看她,他转身,依稀看向了宫闱方向,转轮王若在,应该就在京城宫中,抑或是冯国公府。
“砰”地一声,叶绽青是从窗台撞破窗台出去的,没有穿衣服,她自以为苏留微微失神,乘机逃了去,殊不知苏留是故意不杀她。
若要取他性命,飞针能射她千百个窟窿。
“人呢?”
细雨却是从门外进来的,特地等屋里消了声音才进来。
苏留叹息:“这条竹叶青已经游走了,也不知日后哪个男人会被她咬上一口。”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没有做那等事么?她岂非已经是江湖上第一等的美人,莫非你......”苏留绝对想不到,一向冷面如冰杀人如割草的细雨姑娘,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会用这样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苏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直至看到她不好意思,细雨也是人,当然也会不好意思,她可从未给活人这样盯着看过,尤其是一个男人。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细雨撩起了面前薄纱,冷冷说道。她也知道这一道薄薄的屏障其实对苏留毫无阻碍。
“你知道我为什么赶她走么?”
苏留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指尖。
白,修长。
这是细雨对苏留双手的第一眼的印象,她心里突然有些佩服了,怎么会有人刀法练的这么好,双手却依旧如同白玉一般?
至少她就做不到,她缩了缩双手,眼眸却紧紧地盯着苏留的指尖,似乎在看什么了不起的事物。
“我放她走,她绝对要去找转轮王搬弄是非,我跟转轮王的一战,只怕要提早到来了。更何况那样的女人,虽然外表极美极媚,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有些人,只是生的好看,就已经足够让男人趋之若鹜。”细雨的声音依旧很冷。
苏留摇头笑道:“一个女人好看,只是代表她离成功近一些,并不是一切。”
“相较之下,一个女人若是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心里纯澈一些,才是由内而外真的好看。”
“世上哪有这样的姑娘。”细雨根本不信,低下头,嗤之以鼻。
苏留翻身靠在红玉楼窗台上,换了个姿势,努力的使自己更舒服些,悠然道:“有的,一个不爱笑的杀手,也是个姑娘,就比这个叫做叶绽青的竹叶青好看一万倍。”
细雨抬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去,背对着苏留,也学着他靠在另一边的窗台上。
过了一会,她竟然偷偷的笑了一小下,当然只是一小小下。
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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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阿难一刀,情僧一笑
readx;苏留放走了那个竹叶青一样的女人,那个红唇如刀蔓延如蛇媚惑如妖的女人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前些日肥油陈那里便已经传来了她的消息。
这个女人戒心很强,在她拐了第七次胡同小弄的时候,恰好是在那一处极繁华的府邸墙外,然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蒸发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冯国公府。”
苏留哂然一笑,心道果然还是跟原影里一样,转轮王另一个身份就是宫中掌管书信的一个小太监,藏身于冯国公府。
但苏留并没有去找他,因为他知道,只要罗摩遗体在手,转轮王迟早会亲自来找自己。
此时他的脚步很轻,像落下来的雨滴一样的轻。他踏足这个青石铺就的长街上,慢慢悠悠地走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像极了一尾游鱼。正是闹市之间,往来人群如潮,只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沾到他的一片衣角。
很多行人都用一种奇怪地的眼神看着苏留,因为这个时候正下着细雨,江南本就多雨,此时也正是雨季,这本来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情。
苏留本身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一身紫衣,挺拔出尘,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每个打着伞的行人都会驻足奇怪地看他一眼,只是因为很少有人在这样下雨的时候还不打伞。
这个世界一片幽静,细雨舒缓的就好像苏留的心情一样放松。
他一向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也是一个做事情很有计划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心里空空朦朦,如滑落空中坠入小河荡起涟漪的雨滴一样。
苏留抬起头,为了防止雨滴落到眼里他眯着眼睛,他发现自己又到了第一个晚上见到细雨的那一座石桥。
此时白玉京已经不再有几日余时了,他开始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经历过的所以事情,愣愣地发呆了半响,苏留看着石桥喃喃念着: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少女。那个遇见苏留之后,却已经不是那个会在桥上遇见那个情僧、那个昆仑传人的少女。
原著里她沉迷杀海不得脱离,最后纵然消除业障,也害了那个情僧。
但是现她跟着苏留走了近三个月,除了来追杀她的杀手,一个人也未再杀过。
“施主,下雨了。”
一个清朗醇厚的嗓音,自桥上传来,声音跟青石桥一样的沧桑。
苏留的瞳孔,遽然收缩,因为他本身的五感远超常人,能在毫无声息潜伏到他身边的人,这个世界里也最多也就几个,无一不是当世高手。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阴森的太监找到了自己,不过太监的声音总不会这样醇厚平和,该是一种如锥子一般的尖锐。
“那么,是少林寺,四十年来武功佛法都是第一的陆竹居士么?”
苏留挑了挑眉,迎着细雨,看见了青石桥上这个麻衣和尚,心里瞬间就知道了种种,道“大和尚,既下雨了,你也不是没有打伞?”
和尚其实不大不小,刚刚好三十七八的样子,所以看起来不会太年轻,也不会太老,是一种恰到好处厚重沧桑的感觉。
陆竹眉目寻常,只是一双眼睛要比常人来的亮,他低眉抬目,喃喃念道:“天下第二的紫衣侯居然这么年轻,只怕是江湖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我已经跟了你们快三个月了,罗摩遗体已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害死了很多的人,请紫衣侯归还遗体罢。”
苏留身形突地掠上了石桥,大笑道:“假和尚你喝不喝酒?我请你喝酒。”
和尚皱起了眉,很苦恼的样子,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和尚,又怎么能喝酒。”
苏留笑道:“不能喝酒,就来过过手。”
陆竹和尚随和道:“过手也无妨,请紫衣侯看我的刀。”
他说完便出刀,说是出刀,其实不过是一只长长的筷子,然而筷子能这么的长,也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但是以苏留的眼力,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一门极高明的刀法,‘刀’速度并不快,斩削劈撩,一点杀意也无,就如同陆竹嘴角沧桑温和善意的微笑。
但是,偏偏是这样的招式,就让人抵抗不了。
苏留手里辟水剑长吟一声,早已经迎上刀去,四十一路辟水剑法倏地展开,便如阴雨连绵不绝,两人身形易位,瞬间已过了十多招。
“罗摩遗体,能不能生残补缺?”苏留辟水剑嗡然作响,这一剑的后续变化还有足足九种。
“自然不能,以紫衣侯智计,其实早该知道这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其实紫衣侯要的也无非是罗摩遗体的秘密,我这就告诉你,请你不要损害了前辈的遗体。”
陆竹和尚语速奇快无比,一连说道:“藏拙于巧,用晦于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入神封,归灵虚,到命府,成气海,再转下三椎,如此往复,罗摩神妙。紫衣侯听明白了吗?”
陆竹和尚的话语,如晨钟暮鼓,暗藏机锋,前半句说的是辟水剑的破绽,后半句却是一种内力运转的路线。
苏留听在耳里,双足一抬,整个人若陀螺一般旋身退开十数步,闪过了伴着细雨迎面而来的温柔一刀。
苏留心里一动,果断运起炼铁手的内力,走的正是方才陆竹和尚口诵的那一个路线,须臾之后,骇然发现自己身子竟然轻快了几分,内力精纯了一些。
“紫衣侯,最后一刀了。”
陆竹念着,陡然出刀,这一刀又大不同,其中的气势已经破除一切障碍,他带着万丈的光芒与苏留的辟水剑连绵相交了数十下,两人身影相错。
苏留急退,却退不及了,看着胸前一道浅浅的刀痕,刀痕很长,反撩而上,一直拖到了他左边脸颊下边,开了一道极细的口,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伤。
陆竹和尚低头看着如碧水般柔亮婉转的剑光,黯然道:“我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再造杀孽,紫衣侯你却做到了,是你赢了,这本是慈心向善的武功,紫衣侯不要用它来多杀生了。”
“雨好像停了啊,是我输了。”
这时,细雨蒙蒙,倏然停止,青石桥微微有些湿意,似是谁的泪水。
“既然是和尚,又何必再带发?人有诸欲,因此尝遍八苦而不得解脱,於是沉沦苦海,轮回不止,我已经解脱了。”
陆竹只是一瞬间地迷惘,下一刻眼神就已经澄澈如水恢复清明,对苏留道:“禅机已至,再过几日,我便正式剃度出家了。紫衣侯请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苏留点了点头,道:“陆竹和尚,方才你的这一套刀法很好,叫什么名字?”
这个有着浓密须发年纪也已经不太小的和尚在桥上回头,眼睛依旧很明亮,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如佛陀拈花:“阿难刀,无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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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他的禅,我的道
readx;“阿难刀,无往生。”
苏留默念。身子依旧在青石桥上端凝不动,心里却放佛有那个不太老却很显得沧桑假和尚的影子在舞刀。
那把刀不是刀,但是其中一静一动,一转一灭,横劈竖削等种种变化,无一不是精妙刀招,脑海里阿难刀的精要一一地在眼前重现,一时之间眼前种种景象湮灭,苏留已经渐渐地明悟于心了。
若说精妙威力,这阿难刀却远在苏留见过的任何刀法之上,这一套刀法明明是刀刀斩向敌人的要害,但是每一刀挥出去的结果,却都只是浅尝辄止,恰似情人的交颈轻轻一吻,最多就入肉半分,见好就撤力回收,不会致命。
一刀无来生,只今世。意境已渐渐地臻至高远。
陆竹假和尚手上的刀也非刀,连刀法也是不杀人的刀法,这样,也算得刀么?
苏留哂然一笑,转眼就不再挂怀。
到了此时,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各种背景各种武功有了很深刻的认识,少林寺失传七十二绝技,罗摩内功大概就算是另类弱化版的易筋经;崆峒派则更加惨,内功剑法全都不能算得入流,飞龙夺命剑看似威风,实则还比不上五虎断门刀来的实用;嵩山跟笑傲里左冷禅左老大带领下欣欣向荣的团队也大不相同了,武功剑法也几算是失传颇多。
苏留刚得的罗摩内功,若说霸道刚烈之处,又比不得炼铁手心法;自然也没有化骨绵掌这样来的阴冷冰寒,走是却是一种平和至上的路子。
这样的心法,攻击性本就不足,本不为苏留所喜,但是到了此时他却知道了,这罗摩内功,恰好能中和掉自己体内的凶狂肆涨的阴阳两气。
他为了提高实战,同时修炼炼铁手与这几种不同的气劲,虽然在往往的激战之中表现出来的杀力非同小可,一向都可以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体内阴阳两气,进境不一,总会有失衡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体内阴阳相争,便如龙虎相斗,下场不是经脉焚毁就是内力暴走导致走火入魔,都难得幸终。
换而言之,苏留也知道自己的武功提升其实就等于是在走钢丝一般。
罗摩内功,按照当前世界的武功水准,苏留估计也没有北冥神功或是九阴九阳抑或是紫霞神功等这么神奇,但是其中平和中正稳定内息的运行路数,却恰好是自己需要的。
想到陆竹和尚的禅是牺牲奉献自己,来成全世人。苏留不由莞尔。
陆竹和尚,确是一个妙僧。
自己虽输了天下第一的称号,但是这一番收货却是极其长远的,天下第一,日后武功再得精进,再来剑雨世界,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苏留不禁想起自己应该要走的道,眼里漆黑的眼眸比寒星还要闪亮,喃喃念着:“你有你的禅,我有我的道。”
......
苏留信步地从桥下拾阶而过,桥下有一个面貌老实打扮质朴的青年,手里正捧着一旗杆,上书“书信代递”,往他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苏留目光平平地直视前方,微笑着脸颊上浮现温柔的漩涡,正印着左脸凄楚刀痕,他脚步却十分稳重,每一步都如同尺子量过那样的精准均匀;那个对面的青年抬头往桥上看,正从桥那头走来,喘了口气,还摸了把汗,也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脸。
“顺丰的小哥,代递书信小包,城内十七钱?”
“公子,不是顺风的,是江阿生,公子要有书信么要递送么?隔州一律一两。”质朴青年笑了,露出了两排齐整白牙。
这样的笑容无疑是很容易感染人的,苏留打量他一眼,笑一笑道:“拿笔来,与我写一封信到红玉楼的老板肥油陈手中。奥,不对,是要送到红雨楼最高一层的细雨姑娘手中。”
“肥油陈?细雨姑娘?”
这个质朴青年愕然,目光一闪,低下了头,闷声道:“行啊,没问题。”说着便接过了苏留递过去的一块碎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头疾步小跑而去。
苏留摇头笑笑,意味深长,自往前边小道里走去,信手观京城。
画面几乎就在两人互相转身的这一刻定格,一人往城南,一人向城北。
......
“婆婆,来一碗艾茶。”
“诶,好,这个时候饮艾茶最好,清热降火,补气益血,公子,来。”
苏留接过这个老婆婆手里的一大碗满满的茶水,他本爱饮酒,不多喝茶,这一试之下居然也别有一番滋味,只觉得虽不如美酒佳酿的香醇,但是也自有一种寡淡清新萦绕口舌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面前这个老婆婆面貌慈和,坐在摊位前的小板凳上,盯着苏留看了半响,似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公子的样貌气度可是蔡婆婆平生见过最好的一位了。”
苏留愕然,打量了眼自身,自己虽然仍然着一身紫袍,但是跟陆竹的一战之后,衣袍已经破碎,脸颊上也印着一道浅浅的血痕。
蔡婆摇摇头怜惜道:“脸上血印子是是家里人打的么?好狠心的家长。”
说完,他还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一脸忿忿地道:“不是老婆子我多嘴,这样打坏了人可怎么好,公子,你没事吧。”
“好了可不要留疤。这狠心的家长!”
苏留只拿着个空碗,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怔怔地看着絮絮叨叨似没完没了的蔡婆,失笑一声,袖里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到了碗里,递了过去。
“茶钱不要了......这,公子你......”
蔡婆正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已看见他身子倏地拔起,一声长笑之间,身影倏起倏伏,在屋檐间掠走,只可见淡淡的一个紫影。
跟蔡婆一连齐排排坐在一块的街坊们登时炸开了锅:
“这个公子会道门术法的!”
“是真的,吐一口气,蔡婆婆碗里多了一片金叶子。”
“吓,是真的金叶子么?”
“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也看见了,真是神仙人物。”
......
蔡婆发了财,倒也很客气。
街坊邻居都着她吃了一碗艾茶并着蜜饯,只有跟她一向要好的老鱼头小孙女小猴儿不知福,只请了她一个豆皮。
三文钱的豆皮。
小猴儿姑娘把温热的豆皮捧在怀里,红着脸在一众姨婆妯娌的哄笑间跑掉了。
想到家里那个爱吃豆皮的人,小猴儿姑娘心里砰砰砰直跳,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城外,小屋。
“阿生,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豆皮,你吃不吃啊?”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这个本该去送信的质朴的青年匆匆地道了一句,耳朵耸动,机警地打量了屋外动静,见无异常,双足一顿,才飞身上梁。
他自梁上取了一个长匣,噗地打开,灰尘四起。
匣中有剑,骈指一引,剑有寒光,参差不齐,双飞龙凤。
江阿生双手抱紧了参差双剑,眼里亮起了火一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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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担你因果,不负此生
readx;江阿生,现在叫做张人凤。
因为要杀人复仇的不是江阿生而是张人凤。
他并不是直接回的城外小屋,他当然是把苏留的信送到了红玉楼,借此观察了周围的情况。
红玉楼下四面八方都有一众提刀挂剑的崆峒派弟子神情戒备地巡视。
张人凤当然没有马上出手,心里惊异之余更存了死志:
“好大的势力,连崆峒派都为他卖命!”
“我大不了以命换命,杀光这些黑石的畜生!”
张人凤眼冷心冷,甚至连血也冷了下来。
他忘不了黑石杀手的每一张脸,那个血火漫京城的夜里。
“每一个人都要死!”
这一股满腔的愤恨混着一身冷血,张人凤驱动真气,这时候的他已经不似人类,他已经化作了一头充满杀气复仇**的凶狂野兽,要把眼里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他身子掠动,在屋檐上跳跃,兔起鹘落,连轻功都在无意识之间提速,速度几乎是寻常的两倍。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心里的狂怒血恨,参差剑出鞘之时龙凤交鸣。
“黑石的渣滓,都给我去死吧!”
“先从最顶楼开始,细雨,死!”
他满腔狂怒凝聚真气,一口气自周边屋檐上腾掠而起,兔起鹘落之间,已经点在最高层的窗台外。
“砰”地一声,江阿生双足勾动,腿上肌肉已经绷紧如石块,上好南海梨木雕成的窗户陡然被一股巨力轰裂,他口中闷哼一声,如急燕一般,突地飞掠了进来。
屋内有人,那人一袭紫衣,脸上温和带笑,恰如桥上初见之时。
苏留道:“坐啊,来一同饮酒,新温的绿蚁好酒,等你已多时了,人凤兄。”
“是你!”
张人凤双目一凝,陡然发现面前的正是叫自己送信的那位公子,脸颊上浅浅的漩涡,漩涡边一道浅浅凄楚刀印,触目惊心。
“你认出了我,你是谁?”
他终究还不是杀人机器,不会随意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苏留抬起头看着这个质朴的男人,发现此时他的眼神如同熔岩一般沸烈可怕,道:“我叫苏留,跟你一样,要杀转轮王的人。”
“我那日在桥上被黑石打落了水,这人知道内情,定是黑石党首一类!”
江阿生目光闪动,冷笑道:“你要杀转轮王?你凭什么?”
他说话间,已经站好了位置,这个绝佳的位置正能第一时间双剑出手。
苏留道:“细雨肥油陈他们如今已都是我的人。”
“好,那我连你也杀了!”张人凤参差双剑,一玄一素,龙凤已双飞。
苏留倒是不想就这样破坏了屋内居所,袖里银光一闪,飞针如电温柔射出,阻了一阻,提身纵跃至屋顶檐上。
也只是阻了张人凤一阻,张人凤眼里的邪火反而顿涨,低沉一声惊啸,纵身而出。
手里参差剑一上一下,左右呼应,上下回护。
这足以算是当世的一大奇学了,非心残者不可学,譬如左右互搏术。
他这双剑刺掠削回,无不险之又险,长剑如龙疾如电闪,短剑则专门向苏留胸腹之间招呼,若是一不留神,中任何一剑都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苏留却只淡然从容,神行百变踏动,张人凤一连左右探刺七十三剑,竟然一剑也未中得。
苏留有心计算观察他的招式巧妙变化,等到他参差剑势头用尽。苏留便觉得没有有什么可再看的了,淡淡一笑,也拔刀,把陆竹伤自己的这一刀,还给了张人凤。
这一刀,阿难刀的第一招,无往生。
一拔刀就已见分晓,一刀就在张人凤颈部轻轻地一触,就已经分开,用劲之巧妙,当世已无双。
这一刀带来的其实并无痛苦,因为苏留用这一刀的时候脑海里突地浮现了陆竹那慈悲一笑。所以张人凤只是自颈至脸多一道血印。
然而这一刀之间,张人凤眼前却似乎在这一瞬间想了些什么,连自己败了也未知,更连双剑都已拿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屋顶,被苏留拾起。
“你不杀我?”
“原来你不是黑石中人。”
他沉默,吐出了这样两句话,眼睛里的火焰已经熄灭。
“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杀他,黑石一定要覆灭,你若做不到,我再死一次。”
江阿生这样对苏留说道,然后就连他的参差剑也不要了,低头离开。
红玉楼下还是熙熙攘攘,根本没有人意识到楼顶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细雨又一次直接进了房内,只不过她秀鼻微皱,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苏留已背靠在窗口,脸颊上还有浅浅的血印子,温和一笑:“没事。”
他双手背负,一手倏地将参差剑拢入袖中,一手却蓦地松开。
一页绢黄信纸在风中打着旋儿飘零而下,四个大字很显眼醒目:担你因果。
......
一人未杀,双剑已失。
经历过一次失败报复行动的张人凤,现在的江阿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坐在桌前条凳上,颤抖着双手,颤抖着双腿,颤抖着嘴看着眼前的这个叫做妯娌们诨号小猴儿的姑娘。
真的很瘦弱,比小猴儿还瘦弱,一阵大风刮来就能把她吹倒。
江阿生看到这个爱红脸的姑娘,突然觉得心平静了下来,不但连参差剑,就连其他一些东西也都可以放得下了。
小猴儿就叫做小猴儿,作为一个姑娘的名字当然很土气,因为她父母去的早,老鱼头也没有读过书。
这个小姑娘很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很早就学会了该怎么样照顾自己的家人。
小猴儿即使穿着镇上最好的布庄裁好的衣服也还是会显得很不自信,她普普通通的脸,瘦削同时也有些太阳晒过后变起麦色,每次一遇到紧张或者激动的事情就会涨得通红,那一双因为过早操劳生活而留下刻印粗糙双手,也远比不上大家闺秀的雪嫩柔腻。
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后生对小猴儿表白过,从来都是她自己默默地喜欢一个人,然后一个人在一个深夜将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头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最后无疾而终。
然后生活还是生活,她依旧每三天就在镇上帮爷爷在河里捡来的那个江阿生买一次三文钱的豆皮,因为他很爱吃,当然也只能买一份,因为这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
日子,很需要精打细算呢。
小猴儿这样想,所以她每次都是咽一大口口水,看着江阿生双目放光,狼吞虎咽,自己低下头露出吃吃的微笑,偶尔问她不吃么,她也都笑着回答不爱吃的,她从来也没有告诉江阿生她远比他还要爱吃豆皮,以前爷爷河里收成好了总是牵着她的手去买一份豆皮吃。
以前也都是她看着他,看了几个月,都没有变,偶尔抬起头郁郁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今天,他却这样看着她,目光动也没有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目光里无声地流淌,江阿生也就这样坐着没动、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脸上飞起两团红霞,瘦削的肩膀也在不安地轻微扭动。
这是一个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
“小猴儿......”
“嗯?”小猴儿低下了头,耳根子有点烫。
这个时候雨骤停,从小屋外边可以看到城外很远的山那边有一道彩虹。
江阿生没有说话,粗红了脖子,然后他牵住了她的手,她身子又一阵急颤。
屋外传来了爷爷的叫声:“小猴儿,爷爷给你买豆皮来了!”
“怎么又买了,爷爷,很贵的!”小猴儿收回了双手,娇嗔。
“爷爷......爷爷好。”江阿生突然很局促,这种紧张的感觉比他当年作带刀侍卫见到皇帝的时候强烈。
老头子大手一挥,将蓑衣随意地丢在了桌上,豪气道:“爷爷有私房钱,这次买了三份,以后每一天都有得吃。”
“哇,真的假的啊。”
老头子得意道:“爷爷还会骗你个傻孩子?跟你说,爷爷前些日子遇到个贵人,做了一笔大生意,五十两!这么大一块银锭!”
“五十两,真好!”
江阿生看着桌前一灯如豆,笑靥如花的粉猴儿,也道:“真好啊。”
屋外万家灯火,此处即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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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第一颗种子
readx;人间万家灯火,但也只有此间的灯火如血一样的跳动。
这一房屋居地所处郊外,群山之间,渺无人烟,只是占地极阔。原本这是很难办到的,然而只要你有钱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了。
有钱做有些事情都很容易,简直能使磨推鬼。
苏留跟着肥油陈到了这一个地方,四处打量,比一般寻常演武场也要大的很多,边上一排整整齐齐排列的小木屋。
表面上是近来入驻京城的崆峒派的场子,然则崆峒派一派的道士们穷得两袖清风,哪里租用得起这样的地界,这样奇妙的地方只可能有一个主人。
那就是
“紫衣侯!紫衣侯!”
演武场有一座高台,高台上站着严肃的肥油陈、随意的连绳、懒散的雷彬、冰冷的细雨,眼神跟这些少年少女一样狂热的青衣,当然还坐着一个人,苏留。
听到台下人这数十声不失稚嫩却如同海啸一般的狂呼,苏留笑了。
一,二......五十九,一共有五十九。
苏留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五十九名少年少女,几乎全部都在五岁与六岁之间,全部都是月内着肥油陈养的。
他那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掌便稍稍抬起,却好似有极大的魔力,下面的少年少女顿时噤声,肃立不动,敬畏地看着台上。
上面有他们的老师,还有他们的主人。
肥油陈笑道:“公子,这些少年们都遭家人抛弃,遗在路边,我不给他们一顿饭吃,他们迟早都要饿死街头。不过这些孩子也恰好都是习武的年纪。有老陈我看着,当可以确保他们忠心无二。”
“都还不够冷静啊,连自己的表情也不能自如控制,空有一腔热血,又有什么用?动手制敌之机是冷静跟观察,并不仅仅有一腔热血就够了的。”苏留眯着眼笑了起来,道:“差你很多啊,雷彬。”
雷彬耸了耸肩,懒懒道:“从一个个见到食物就如同饿狗一般到现在这样小有纪律懂些粗浅呼吸吐纳的法门,进境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难道紫衣侯以为谁都可以像你一样天纵奇才,举一反三?”
连绳森森一笑,道:“这些孩子再过个几年,也就有几分当年我们的模样了,很期待到时候的他们啊。只不过,花费的心力还要再多一些。”
苏留无视了雷彬的吐槽,点头道:“久点也罢,我等的起,或许可以再多找点这样的孩子,只要是能保证忠诚,越多越好!”
“还要多?”
肥油陈等人悚然动容地看了苏留一眼,以前黑石最多鼎盛时期最多也就只有两百来个杀手。精锐的杀手更是只有数十个。
“莫非紫衣侯要图谋九五之位么?”
众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苏留也感受到了他们面色上的惊异,笑道:“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不日就要离开这里,做这些打算也是为日后安排,我走后全局就由细雨掌控,你们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肥油陈道:“公子,其实这些少年少女们的资质也不同,若是一般强行灌输教授可能会有不小的困扰。”
雷彬看着这五十九名少年,道:“不错,其中或有个把天赋出众的,但是更多的是资质平庸的普通人。”
苏留早已经想到了这一茬,别看眼前这五十九个少年少女,将来能有点成就的只怕就寥寥数人,不过这也是一着闲棋,总比放着这么大的优势什么都不做的好。
他道:“慢慢来,又不是一时之间就要他们有即战力,你们仔细观察,再从中挑选出一些资质较高的,作为最精锐核心传人来培养。”
连绳道:“我现在只好奇你说你将要离开,这么大的基业,你都能放下不管,你要往哪里去?”
苏留笑道;“我要去的地方现在你们也没有必要知道,等将来我回来,你们自然就会了解。”
苏留叹了口气,喃喃道:“就算这样,也还远不够的......”
他心里哪会不知道剑雨世界跟主世界之间的武力层次的差距犹如天渊,但是有了白玉京这一个神妙所在,自己在剑雨里能掌控的力量完全可以带到主世界。
试想一下,若是能通过白玉京将这一干人都带回了主世界,一瞬间就能拉起一个小帮派来。
这还只是一界之地,若能将许多个世界力量整合,再映射反哺主世界。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只是其中必然有一定的限制,苏留也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为将来做好打算。
这些杂事已毕,肥油陈这个时候也不再是寻常的谄媚,反而是一种很严肃的姿态,道:“公子,转轮王的必杀帖已送到了,请您过目。”
这几天陆陆续续地捣毁了不少黑石的暗桩,看来那一位已经是不能再忍了。
苏留便随手接过一瞧,其中不无蔑视,通篇废话,只有最后几个大字才是正事:明日四更,云何寺,不死不散。
苏留再一看白玉京,还有四天的功夫,也足以为这个世界做一个了断。他果断道:“云何寺之约,我一人去就够了,倘有不对也能抽身而退,你们知会青衣,都在红玉楼守着,这次必是黑石倾巢而出的最后一击。”
细雨冷冷道;“云何寺,我也去。”
苏留认真道:“不准去。”
他鲜少有拒绝细雨的时候,然而这一下认真起来,连笑容里都有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意味。
开玩笑,让你们去每个轻重一不小心抢了转轮王人头去,本来百分百的进度要是少了点,我找谁哭去?
肥油陈一见气氛不对,轻咳一声道:“公子,黑石不日将灭,咱们这里也该有个名号了......”
苏留端坐,略一思索,开口道:“黑石灭后应运而生,就叫做白帝城吧。”
黑石化白帝。
眼前的这五十九名少年少女了,也将会是白帝城的第一颗种子,好像就这样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地扎根在了剑雨这一块土壤里。
至于什么时候会发芽开花结果,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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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云何寺,王对王
readx;这一夜,深夜,四更。
苏留正抬头、施施然地打量着云何寺。
云何寺处在郊外幽远深山,少有人迹,只孤零零一座寺院,庙边上有许多无主孤坟,很有一番寂寥萧索的感觉。
苏留到了这里,还未进门,就已看到一个老和尚。
这个看起来行已将木的老和尚好似在等苏留一般,悠悠地躺在长长的竹椅上,甫一见面就这样问苏留:“你就是紫衣侯?”
苏留道;“是我,见过行痴大师。”
行痴道:“你已见过了陆竹居士?”
苏留平和道:“见过。”
行痴白眉白须轩动,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慈悲气息,道:“那很好啊,花开花谢,缘起缘灭,了悟能断,能断一切法,能断世间一切痛苦,脱离苦海,而登彼岸。”
苏留沉默,情僧陆竹,确实算是一个难得奇人。
行痴看着苏留,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继续道:“脱离八苦见般若如来,即将成就此大自在境界,陆竹居士的禅机已了,施主既知了大道,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起身往寺庙里走去,花白的长须如雪,夜凉如水,风正在吹,也有点冷,他瘦弱枯槁的身子似下一秒就要折在风中。
苏留还是沉默,忽抬起头,喃喃道:“我心自有乾坤,双目可见日月,也可断世间一切法。佛也渡我不得,我也不需佛渡。”
这一刻的云何寺,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静静悄悄,好像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被人听到,这时候,有人来了。
只来了一个人,他刻意地收敛了脚步,所以几近于无声,这当然也意味着他的轻功内功的造诣都很不错。
这个罩在黑袍里藏身阴影下的人,一出现就杀机毕露地道:“老和尚要走?嘿嘿,现在走得,过了今夜也不能活了,跟紫衣侯有半点干系的人,我迟早要一个个都杀了!”
然后他用一种很阴森狂邪的语气问苏留:“真叫人不敢相信,你真的是紫衣侯。”
苏留静静地道:“我是。”
黑袍冷笑,笑声粗犷:“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普普通通十多岁的少年郎,只怕年未弱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留没有看他,凝视着无边黑夜,道:“阎罗十殿,第十殿转轮王,独居幽冥沃石,审判孤魂野鬼,核定男女寿幼,区分富贵贫贱,发往轮回投生,金口一开,天人人任你诛绝也只是等闲,你当然就是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转轮王。”
那阴影下的人嘿然冷笑:“你果然知道我,我问你,是你冒着黑石的名头杀了紫剑真人?”
苏留连想也没想,道:“是。”
转轮王眼里的光越来越冷了,道:“就是你要覆我黑石?好的很,年纪不大,胆气豪烈。我今天突然不想杀你了,因为我要先杀光你亲近的人,再斩断你的四肢,叫你在无边的痛苦中死去!”
听着他阴森可怖的声音,苏留反而更加温和地道:“是。”他似乎怕转轮王不知道更多消息,反而提醒他:“你要杀光我亲近的人,只怕做不到,或许你是在等成功之后的千里烟火么?也等不到的。”
“细雨,雷彬,彩戏师,现在应该带人把你派去劫遗体的那些杀手拿住了。”
此时无论转轮王说什么,苏留都很实在诚恳地回答他,语调也很平和,反而不像是即将决生死的对头,倒像一对交往已久的老朋友一样说话。
你问,我答,言无不尽,言无不衷。
因为苏留知道,转轮王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与常人不同的一处,就是他够狠心,武功够高。
然而当一个人一直在做一个醒不来的梦,岂不是很可怜么。
尽管苏留也曾经跟他一样做过这样的梦,将希望寄托在那具腐朽的尸体上,但是他已经醒过来了,准备用自己的头脑跟双手来实现那个梦。
当然,可怜归可怜。苏留并不是圣母,人要杀他,自然要斩尽杀绝,以免后患,更何况任务关键人物也就是他,今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转轮王。
今天,注定只有一个人能走出云何寺。
转轮王摩挲着手里那柄代表地位与权势的转轮剑,那团阴影之中似乎尽是嘲意,他粗着嗓子嘶叫:“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覆灭邪恶?你想做英雄!?你知道做英雄的代价是什么吗?”
转轮王有意摄敌心神,这一声狂啸,严厉冷肃,不怒自威。更已带上了转轮王一身的内力,简直可怕到难以置信,当空好似穿金裂玉一般的炸响。
若说苏留杀过的人,只怕是连转轮王的零头也比不上。他那一股浓烈粘稠有若实质的杀气,登时惊起了一片林中寒鸦。
荒冢凄凄,黑硬的墓碑跟夜色融为了一体,一身黑袍罩体的转轮王似一团阴影隐藏其中,如同黑暗中的王者一般,他桀桀冷笑,笑声粗狂诡异,方位也几方变幻,捕捉不定,他在黑暗里打量了苏留半响,忽然叹息道:“难得江湖无对手,看来今夜此地要多一座新坟了。”
苏留的眼神如月光一样温凉,嘴角更悬上了一抹笑意:“你根本不必在我的面前假装自己是个雄伟的真正男人。”
这句话,像一柄匕首,却远比任何锋利的武力来的有力,直接插在了转轮王的心脏。
任何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个腐烂伤疤被揭开,再被撒上了盐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这也绝对不是转轮王所能忍的,他的眼里已燃起了两点鬼火也似的萤绿光芒:“紫衣小儿,也敢称侯!”
苏留大笑,道:“太监老狗,何足道王!”
转轮王呼吸一窒,太阳穴、额前四条青筋,全部凸现,只是呼吸之间,就重新归于阴冷,忽地也放声狂笑,笑声如夜枭一般的尖锐难听,这时候的他丝毫不加掩饰:“你妄想乱我心神,江湖年轻一辈之中,也算有些城府了,只不过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过今晚?”
“年轻才俊我见得多了,你这样狂妄的小子我也杀了不少!”
言语之间,简直把苏留当做了一个案板上的鱼肉,就好似他已经稳稳的吃定了苏留。
听到这话,苏留却毫不生气,手里辟水剑呛然出鞘,道:“听说你的剑法是天下第一,来让我见识下你的转轮王剑,今晚无论你死不死,我都会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话不用多说,有时候话也许根本不必再说,这些话可以用穿过敌人心脏的剑来代替。
话到尽头唯有死。
你死,或者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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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忍见人间枭雄死
readx;苏留与转轮王,已相对而立。
转轮王摘下了面罩,身高八尺,样貌十足的男人,他撕掉了粘好的两撇胡子,缓缓地抽出了他的剑,冷冷道:“我用转轮剑杀你,希望你配的上我这把转轮王剑。”
他这把剑剑柄与剑身交接处,有一轮圆转如满月,这倒是让苏留想起来白玉京里当空圆轮。
他剑还未出鞘,已经有一股凛冽的森冷气息锁定了苏留。
下一刻,转轮王脚步蓦地刺探,已如箭一般激射而来,苏留抬剑相对,手里发出清吟的剑正是辟水剑,所用的剑法起手也是辟水剑法里的一记剑招。
两剑相交,瞬间封住了转轮王这一剑的攻势,苏留的辟水剑就要寻隙而上,后续杀招倏地如连绵阴雨一般展开,得了辟水剑法以来的这些日子,苏留可没有半分松懈,剑法进境不是当日初见偷学的那几下可比。
转轮王眼角一斜,王剑一挡,剑也如蛇寻隙而上,嘴角更是一抹残忍阴狠笑意:“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辟水剑法!”
他一说完,整个人就似化作了雨丝一般,步法身形转动,似柔婉的江南女子一般,剑法直由大开大合转作温柔婉转。他身材高大巍峨如山,用的却是戚戚暧暧的阴柔剑法,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苏留手里剑势顿变,先是嵩山派的一招“人中之龙”,再接了两剑崆峒派飞龙夺命剑里的两招,才堪堪接住了这悚然一剑。
到了这时苏留才知,要把辟水剑法十足的剑意发挥出来,非要‘阴’到极致不可,只是走了这一极端,除非你心里先天阴翳,又或是女子,便只有宦官这一路可走。
也无怪乎转轮王能用出这气象哀绵无尽的一剑,自己却只得辟水剑法的控劲之道。
转轮王脚步倏止,轻咦一声,阴声道“嵩山、崆峒这群废物的剑法你也会?”
不过,他哪里会放在心上,转复又冷笑一声:“些末小技,不足为道。小子,记住了,你不会的这四招辟水剑有一个名字,叫‘江南阴雨’。”
“为什么是四招叫一个名字?”
苏留心里惊疑,就见到转轮王的剑势陡然转疾,如疾风骤雨迎面而至,江南阴雨,本就是取的江南又急又细连绵不绝的细雨之意。
苏留用辟水剑法开手,至多能延展后续变招九剑。但转轮王,他此时由江南阴雨起,一口气连出了十三剑,剑剑如毒蛇探首,一剑更比一剑绵密难躲,每一剑都是辟水剑里的杀招。
杀招,当然是杀人用的。
但江南阴雨后十三剑的变化,还远不止,在苏留接下第十三个变化转折的同时,肩臂上已经给割开了数道细口子。
转轮王心里开始放松,哂道:紫衣小儿,技穷于此,束手就死吧!
到了这时,转轮王剑便清吟一声,第十四个变化竟然是剑尖在霎时间从肋下往后翻折,直挑苏留大椎穴,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幻,剑身几呈现一个直角弯折,简直神乎其技!
剑还未到,苏留便已觉得背后一寒,一凉。
若说前边的四十剑转轮王还存了试探的心思,这最后杀机几乎全部炸裂的一剑是已经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一剑。
但苏留几乎就在产生感应的用时,脚下神行百变倏地踏动,身子就如扑倒一般,往前连连腾冲了数步,堪堪避过了这一招由江南阴雨展开来的必杀一剑。
这时候他才知道彩戏师发自内心感叹的转轮王深不可测不是一句谬言。
苏留凝神静观,虽然一直处于守势,转轮王这一剑都只堪堪掠过苏留背部,却隐闻金铁相交之声,心里陡然惊异,忍不住叫出声来:“不坏神功!”
“好,好,好,既然如此,让你死在我转轮剑法之下,也算不污了我剑,这剑法只一剑,必杀的一剑。”
“接剑罢!”
转轮王脚步一沉,寻常剑法都是讲究招式精妙,但他这一剑转轮剑法却是平平递出,剑尖如凝着一座万仞高山,千斤沉重。
一剑出,气劲撕裂,闷闷之声,嗡然炸响,剑已自直直地刺到了苏留颔下喉前。
再进一分,苏留必死!
转轮王脸上依旧露出了阴冷的微笑,在这个时候苏留也笑了,温和的微笑。
他还有刀,倏地探手,拔刀,出刀。
一刀如笑,好温柔的一刀。
阿难刀。
“怎么身体这么冷......是在发抖吗?”
这一刻的转轮王,感觉体内似乎有一个黑洞,正无限地吞噬自己的生命。
他突然已恨死了苏留,更恨死了自己: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这么可怕?到头来,我还是低估了他。
当然,苏留没有死,他却真的要死了。
那一刀穿了他的心肺边叶,他一动,就扯动伤口,然后就忍不住地自口鼻之间涌出一大口血沫。
“他的禅,不是我的道。”
“我的阿难刀,不是度人成佛的阿难刀,”
原来这一种武功,在两个人使来,有时候会变成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武功。
陆竹的一刀,总留住三分势在,刀意不能全竟,所以那一日苏留才伤而不败;至于苏留,早将陆竹的每一刀都印刻在心里,时时推演,夜夜苦练,他自己悟得的阿难刀,却不是沾染了佛息的慈悲刀法。
苏留一刀在手,就要势尽,绝不留半点慈悲,务求斩尽杀绝。此时刀一出手,便是江南连绵成绝的蚀骨阴雨也无可阻挡。
正是江南阴雨当季,苏留摸了摸颔下,一点血痕犹在,他的目光,在这样的星夜里,简直比月光还冷,今夜又开始下雨。
江南阴雨幕下。转轮王跪倒,双目瞪大,但慑人的精光却早已经渐渐涣散,头微微垂下,看着苏留一点一点地抽出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把刀,以他的杀人经验,瞬间就已经判断出了这一刀是自肋下入,横劈霎时转作竖削,先穿过了肺部,再刺伤了心脉,创口极大,几解开了他整个人!
一抹悲凉浮现心头:“这一刀,真是当世第一刀!无愧紫衣侯的名号。”
“我活不成了。”
转轮王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复又喷涌出一些血沫,苏留蹲下身子,用一种复杂地眼神看着转轮王:“罗摩遗体的再生造化,是假的。”
梦,是不是已经该醒了?
“不,我......我不能死......我要......我恨我......”
这简短支离破碎甚至不能算完整的一句话,转轮王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刻钟。
在这个时间里,苏留已经面无表情亲手为这个当世第一高手做了一个简陋坟墓,用的是他象征着武林中最煊赫最能代表地位的转轮王剑,亲手将最后一抔土,埋在了他的脸上。
给他立的墓碑也寻常无奇,写着:做一辈子梦的男人,曹锋。
平凡而健康的人,是最幸福的。
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平凡的幸福,因为这恰恰是有些人得不到的。
烟雨幕下,云何寺无名碑前,苏留负手叹息。
忍见人间枭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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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最后再杀你一次,好吗?
readx;“你受伤了?”
“你受伤了?”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问出了这一句话,两个人也几乎是同时.....
不对,只有苏留一个人笑了,细雨低着头擦拭自己脸颊上的血迹,忽然抬眼道:
“你身上好像有七道创口,还好不要紧,用些金疮药就好了,黑石的杀手都......”
“我知道的,黑石的杀手已经全部覆灭,你做的很好。但你身上的伤口只有三处,伤势也都还好。”苏留温和笑道。再看了一眼白玉京里的提示,覆灭黑石进度100.
一时之间苏留的心里却有些感慨,鹿鼎记里出生入死,不可否认有的时候做事还真的看脸,要是剑雨也要求灭掉这个王朝,自己也只能徒呼奈何。
红玉楼的这一役几乎全是崆峒派的弟子在顶,伤亡十分惨重,苏留交代了青衣一些事情后,便又回到了他的房间,红玉楼的顶楼,这里就是苏留在这个世界的房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确实是有一些惯性的。
“你在想什么?”
细雨在苏留背后,问道。
苏留望着窗外,苦笑道:“我要走了,这里的局势就全部交给你掌控了,不要招惹冯国公。”
“我不要!”
细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比冰还冷,只是有了一丝颤抖。
“不要任性。”
苏留的声音却十分温和,恰恰是一种可以融化寒冰的温暖。
细雨冷笑道:“也好啊,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苏留背对着细雨,点点头道:“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细雨听到这句话,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表情,凝视着苏留的背影,呢喃道:
“让我最后再杀你一次,好吗?”
好吗?
好的。苏留心里默念,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细雨出手了,这一剑不是常剑,是苏留还给她的辟水剑,有这样的剑在手,细雨出剑的速度果然快了三分。
一剑如春水,君心如妾意。
剑音凄唱,唱着是离别小曲,好似伤心人在哀鸣。
苏留右臂一展,倏地抬高了数尺的距离,他手动的同时,细雨的剑尖也转了方向。
“十一种。”
苏留突然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细雨微惊,心道他怎么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变化共有十一种!?
这一剑势戛然而止,剑身回抽,细雨的细腰一拧动,辟水剑登时回旋缠绕,内力催动处居然能使得辟水剑化作布帛一般,缠向苏留的腰腹,这种对内力的微妙掌控力已经殊为难得。
“八种。”
苏留依旧对着细雨温和微笑,自跟转轮王一战以来,他对辟水剑法的变化已经有了更进一层的理解。
他道破了细雨接下来的八种变化,脚步蓦地一动,人已经横横地往左退开了数十尺的距离。
“我教你四招剑法,叫倾,城,细,雨。”
苏留眯着眼角,温和一笑,“有了这四招剑法,细雨你的辟水剑法才是真正完整无缺的辟水剑法,看着。”
说完,苏留就缓缓抽剑,转轮王剑。然后也缓缓地出剑,一剑温柔如他眼眸。
转轮王剑凝重的剑尖遥遥地刺向细雨,但却没有半分的杀气,因为在即将中地那一刻,剑势立时会回收。
这一招在他手里,不再是转轮王手里的绝招江南细雨,而是一种不同的剑招。
但是同样的是那一种温柔雨丝飘到极致,淡淡的殇。
不知多久,苏留只知道自己这是第九遍把所有的变化全都展现给了细雨。自己也顺势擒住了她,细雨居然毫无反抗。
“学会了么?”
“还杀我么?”
苏留一连两声威胁,将她双手反握在手,有一种淡淡涩涩的感觉,并不是寻常江南女子的那种雪滑柔腻。
此时的细雨反身卧倒在床上,背直且挺,肩若削成,不是瘦弱,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则太少;她的娇臀也不似寻常女子那样的平铺干瘪,高高翘起,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大概是自幼练武之故,她腰肢细细的一手才堪堪握住,扭动起来这种触觉简直柔嫩的好似一根柳枝。
她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美好第一次这样全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一个男人面前。
细雨弱弱地反抗道,“当然要杀,我可是天下第一杀手!”
苏留吞咽了一大口口水,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啧啧,莫非天下第一高手转轮王是被你杀的么?谁也不会想到杀手细雨的脸皮居然能这么的厚。”
他显然没有想到细雨的反击来的很快,似乎女人在这言语一方面天生的就有优势,不管她爱不爱说话,会不会说话。
细雨冷冷道,“莫非你的辟水剑法是天上神仙教给你的么?徒弟能杀的了那个老太监,可见师父的武功一定更了不起,难道还担不起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么?”
“这......”
苏留原本永远控制的十分平静的面上果然没有再能控制住,惊愕,继续威胁道:“那我教你的那一剑,领会了么?没有就要挨打了。”
“他居然敢打我!??”
细雨想着想着,显是有些生气了,大声道:“苏留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
“左手碰到,就砍掉左手,右手摸到,就斩断右手。对么?”苏留似笑非笑,温柔低语。
“啪,啪,啪”
三下清脆的响声,翻身回头看着苏留笑眯眯的样子,实在很是可恶,脸颊上的那两个浅涡就让细雨觉得牙有些痒,很想让人扑上去咬一口的那种。
“真想不到你要杀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干什么?”
名闻天下的辟水剑,苏留抬手一射,剑光如电,刺入悬木,剑也在娇吟。
天下间,从没有人能摸到过细雨的小手,更遑论有人能堂而皇之地打她屁股。
而且,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刚才已经打过了一次。
“啪,啪,啪。”又是三声脆响。
苏留说是打,其实不若说是轻抚,一点力也未用上,但是娇臀猝一遇袭,细雨却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浑身酥软,动不得了。
苏留打完之后,似乎还感觉道了手上的一股子幽香。
若是青衣小道姑与一号狗腿肥油陈在场,看到苏留这般的模样,必然会觉得心里那一尊霸道狂妄的紫衣侯形象瞬间坍塌。
细雨听到背后渐渐消失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你比冷着脸漂亮一万倍?”,身子一颤,抿起了嘴角。
她本就不是爱笑的人,也不是个会脸红的姑娘,听到背后消失的那人说的这句话以后,细雨马上就吃吃地笑了,脸也飞红。
她趴在床上笑的简直连眼泪都已流了下来,喃喃道:“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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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第三个世界
readx;再一次从剑雨位面出来回到白玉京的时候,苏留第一时间就沟通了白玉京,问了这个问题:
“如何才可自由将位面世界的里的人带出?”
这个问题应该是眼前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了,事关日后自己的底牌。
白玉京里一声沧桑声音响起:“九个世界进度到达100,可以随意带三个低等级武侠位面,一个中级武侠位面里的人物出来。”
低级,中级?
苏留简直一头雾水,再次问道:“怎么区分。”
“下次进入世界之前,白玉盘上将会提示。已经历过位面可查。”
“鹿鼎记,低级。”
“剑雨,低级下。”
“......”
不用多说,苏留果断像白玉京查询了一记。得到这么一个令人伤心的结果。
这一声提示过后,又是一连数声提示。
“当前剑雨世界任务覆灭黑石,完成度100,已经获得三次无双”
“下一次又要玩单机了?”苏留无语。
“奖励地级第二品任务道具一个。”
“获得三次世界抽取权利,级别随机。”
听到这两声提示,苏留总算喜出望外,这一次进入剑雨干的这一票除了隐形好处外获得的奖励实在是远远地超出了苏留的想象之外。
不说剑雨世界里埋下的哪一科种子将来绽放带来的收获,就目前白玉京直接给出的收获,越看越发觉得心头爽利。
接下来,苏留就看着白玉京的几条提示,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个随机世界抽取!”
“光是这个三个世界的单人进入权限,就等于是全部资源都处在自己的后院了,只等自己去‘临幸’开发了!”
“等等,赶紧想想什么位面好处是几近白拿的......”
天龙八部,无量山有等于白送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神雕射雕襄阳城外更有独孤剑冢,抱上雕兄大腿就发了;倚天就辛苦点,抓抓猴子试试看,倒也可有机会图谋九阳神功。
以上这些几乎都是苏留能想到获得武功难度最低的世界了。
苏留心里默念,天龙天龙,射雕射雕,倚天倚天,似这样多念几遍就能增加概率也似的,此时的苏留倒也是体会到了赌徒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心态,大有“就看这一波了”之感。
正当他心弦难松之际,广场上的那一轮圆盘,蓦地一声清鸣,也渐渐地停止了转动,正好在天龙八部这一个小格子上。
苏留双目一亮,正要泛起狂喜之时,又过了一格,定住不动了。
苏留迫不及待一看,登时大失所望,“妈蛋,绣春刀。”
什么鬼?
苏留暗暗腹诽一句,去绣春刀里能干嘛?苏留想了再想,也没有想到什么厉害到过分的神功秘籍,全是些刀剑招式,另外自己更不缺钱,难道去拯救那个师师扮演的青楼妹纸吗?不至于精虫上脑到这个地步啊......
更何况,苏留心里暗忖:按照白玉京的尿性,进入绣春刀世界之后十有**开出的任务是‘全灭锦衣卫’之类的,难道真的脑抽了跑去跟锦衣卫互刚吗。这可完全不同于覆灭黑石这一概念,当然也不可否认黑石组织背后极有可能有冯国公的扶持,但终究也是个有点野心不敢浮出水面的王侯罢了,黑石也算是江湖势力;绣春刀里的东厂锦衣卫可代表是一国利器,跟黑石这种暗地里偷偷摸摸地搞三搞四的组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苏留果断否决之,再次选择了转动白玉盘,这第二次了他心里却不念那些世界了,一连默念了数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倒是瞬间调整了情绪,不多时,白玉盘便再次停止。
又是一个新世界,此前苏留虽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但是到了几乎是攸关自己前路的事情,心脏还是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凝目一看,
“四大名捕......”
温系列四大名捕!?
这......这虽然意味着走运抽到了一个较高武力层次的位面了,但是,如果一进去就碰到蔡京或者童贯手下的那些狠人咋办......
那些人可都不是跟你讲道理的人,几乎跟古大师书里动辄杀人的反派一模一样,在变态之处上而言更有过之啊。
想想温书里各种除却说英雄里的几位主角外的正道人士的凄惨下场,苏留不禁脑补自己被伤心小箭那号称百年如一箭百步外无息开箭的诡异武功杀死于无形的惨状,心里微微一寒。
连小石头都是相思刀、**剑大成了之后再出山的,自己也没必要自己急着蹚这一趟浑水。
因为这个世界的武力层次几乎就只弱于黄系的破碎了,实在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掌控局面的世界层次了。苏留想了再想,终于还是按捺住诱惑作罢,将前两个世界都封存起来,日后自己再入,好处一样不会少了。
不过,苏留到现在也算是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抽奖系统的坑爹之处,白玉京的抽奖跟前世的老马的那个抽奖系统是一个德性啊,就好像他前世有个朋友玩老马那个风靡一时的撸阿撸,抽奖眼见快要到手的未来战士皮肤,结果再动了一丝,奖励变成了锈迹斑斑机器人......
但凡是你目前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就这样让你如愿以偿,但就仿佛是触手可及,一些等同于‘谢谢惠顾’之类的的奖励,最终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好不蛋疼!
到了这时候,苏留已经心如死灰,一点实质性的好处都未得到,心里就不再对抽奖系统抱有半点希望。
不过好在剑雨主线任务达成度百分之百带来的抽奖机会还有最后一次,此时心意一动,第三次就如泼出去的水也似地用了出去。
去吧去吧,随便什么鸟世界了,反正再不济也能培养点土著当试验品,苏留开始未雨绸缪了起来。
第三次的结果也来的挺快,苏留冷笑一声,冷眼一瞧,登时怔然当场。
此时的苏留心里复杂程度与阴影面积简直几乎已经绝对的难以估算!
因为当空白玉盘上大大的四个张扬狂放肆意挥洒的四个字已经显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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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变化巧妙,存乎一心(第一更
readx;“笑傲江湖!”
你想到笑傲江湖会想到什么?大多数人大概会是裤裆下一凉,双腿一缩......
东方不败,葵花,辟邪剑法,这几个名词就犹如噩梦一般
哦,对了,还有独孤九剑,但是要摸上华山不被岳不群这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逮住弄死,不被风清扬这个隐士的超级高手腿骨敲断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要知道,苏留不是华山派中人,就已经失去了天生的优势,难道要仿效劳德诺这个反骨仔专注卧底三十年?
苏留自忖自己目前的武功却还不能够单人独剑上华山。
罢了,到时候可以用那件道具一搏,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留微叹一句,就开始换上了自己原来的粗布衣服,不过他经历过剑雨位面的洗礼,即时穿着粗布衣衫,也自有一副出人的气质。
其余多带的财物宝贝就跟上次一样放置在个人空间,穿过洒落的宏大光门,苏留只觉得视线陡然一暗,便已经出现在了主世界。
这次出现在林中,可没有上一次那样的火光冲空了,苏留只是略略观察了周边景象,一切都跟他离开之前并无多少差别,若非要找出差别来,只能说枝叶上的积雪已经消融了许多。
这一次却是不能冒冒失失地直接进秦府,毕竟自己找的说辞是去采药,况且算算给秦关山用的调养肺脉的药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恩,清肺散的金叶花,三清草,离草根等都去摘一些来罢。”
苏留想到就做,脚步轻捷,反正后边连绵大山,也不太远,对他而言更不费力。
不多时,苏留就已经背着一包草药往秦府走去,还未走到大门,刚到练功场,就听到了一阵吵闹之声。
“啊三,这一招铁石心肠不该是这样的!”
“我说......”
三人正争得面红耳赤,看着苏留背着包、施施然地进了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论。
倒是阿三醒转得最快,回头恍然道:“咦,苏留你这次采药怎么过了一个半月才回来!”
阿大一根直肠通到底,也回过神来,兴奋道:“苏留,山里的老前辈还有没有赐下神丹妙药?”
“剑雨位面是时间流速是主世界的一倍?”苏留了然,不过又有些汗然。
阿大这单纯的骚年被自己忽悠得不轻啊。
阿二“啪”地一掌拍在老大背上,怒道:“你好不要脸。”老大猝不及防,下盘不稳,噔噔噔地往前连冲了数步,怒叫道:“你干嘛,恼羞成怒吗。师父传下来的铁石心肠,明明是你的使得不对!”
阿二粗着脖子,叫道:“你说什么?你手抬得这样低,早已有失精妙,师父说,这一手的目标还是敌人的前心要害,你这一下,肯定只打到敌人的右肋!”
若是旁人在此,非要以为这两个是生死对头不可,老三性格持重,倒是站在一边劝解。
苏留这才对这两个活宝的死脑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站在边上凝目观看,听他们吵得片刻,总算知晓了来龙去脉。
这师兄弟三人从小到大,全在秦府长大,也没有被秦关山放出去历练过,这实战经验,可说是一点也无,平日里最多就是自己师兄弟拆招练招,但是同门之间多有施展不得。
加之几人又都是死脑子,师父传下来的招式,一定就要给你练得一丝一毫全部不差。
这在苏留看来,就十分的没有必要了。
试想你在与人放对之中,敌人已经到了你的跟前,而你本可以称其松懈攻其不备,一掌摧心而去,重创敌人。
可是换到这三人身上,不用多想,一定会一板一眼,先把抬手的动作做到跟印象里跟师傅的动作一样极限完美,然后再采取下一步出掌动作,也是几乎一样的动作。
苏留在边上看了半响,看得几乎有些浑身不自在,他先练得了化骨绵掌,也是一门精深高妙的武功,但是在他使来,眼里没有动作如何的,只随心而出,招式拈来就用,这反而正得了上乘。
“我说,三位师兄,你们这一路掌法有很大问题的。”
苏留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好意提醒道。
“什么,问题?”
这下连老三也跟着老大老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也似,道:“不可能的,师父就是这样用出来的。”
苏留不由地啼笑皆非,温和道:“三位师兄能把这一套掌法再使一遍吗?”
阿二急忙跳了出来道:“看我的,老大脑子不太好,连的不得要领,我的是对的。”话音未落,已经双臂运劲,开始一招一式地给苏留演练起来。
每过一招,阿大必大声喊出招式名字,还要加上自己的点评,诸如“手,手,手,这一招抬手角度比师父使的不对了。”“不行不行,双马齐奔这一招还要再低一点,速度再快点。”
苏留认真地看着几人,道:“三位师兄,我们铁门的心法极其霸道,招式更加重在一个‘霸’字,并不是要招招都丝毫不差才算完美,要能使得招与意合,便可以威力倍增。”
“你们看!”
苏留放下背上草药,双足一踏动,足下起风,地上的尘土“呼”地扬了起来。
“饥虎食人!”
苏留一声清啸,身子陡然一轻,双臂一展,如猛虎纵跃而起,左右手俱都大开大合,运的却不是化骨绵掌的功夫,正是他们铁门的招法路数,再转作方才练的双马齐奔,双手凝握成拳,合拢一擂!
“啪!”
练武场边上一颗大树,剧烈震颤,枝叶也沙沙地响,蓦地分成了两截,应声而倒。
“这普通的两招居然有这么强的威力!”
看得三人暗暗咋舌,心忖道:这一掌拍在了树上,能将一颗树生生击断了,若是拍到了人的身上,骨头还不碎裂成渣子!?
过了一会,阿大还是呆呆地看着苏留,道:“饥虎食人跟双马齐奔还能这样用吗?你是怎么样才想到这些的。”
“这是......这不是双马齐奔啊。”阿二也处于傻眼状态,但是双手却跟着动作了起来。
苏留收了手,道:“关键就在于出手的这一点上,鼓荡浑身真气,要旨在于制敌,你们想象一下饥虎食人与双马齐奔的意象,岂不是霸道雄伟的很?”
“那你们的这一双手,就不是手,是饥饿狂虎,更是狂奔的双马!”
“狂虎,奔马?”师兄弟三人,瞠目结舌,不过很快就开始琢磨其中意思。
“是,就是狂虎,奔马,要把敌人撕得胸骨碎裂!”
苏留看着摸着汗仍在体悟意象的师兄弟三人,温和地说了一句:“三位师兄,武道精进,招式变化运用,全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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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此子谁家儿郎?
readx;“说的好。”
苏留微微一顿,外边已经进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
“秦伯伯。”苏留连忙行礼,三位师兄也十分羞赧,不好意思的,然而秦关山的笑声,十分开怀爽朗,一反
“秦伯伯,是不是已觉得好了许多了,待到再服用这一次带来的草药,再减少冲炼内功,或许好得更快一些。”
秦关山点头道:“不错,你那日带给我的丹药,好像叫做什么玉参丸吧,很不错,算得上奇药。”
“寻常的医师,哪里有这样的手段。”
苏留笑了笑,纠正道:“秦伯伯,是雪参玉蟾丸,雪参和玉蟾二物,都是疗伤大补的圣药,不敢说起死回生之功,但是对练功产生的内伤暗疾,可有十分的好处。”
“雪参?”
“玉蟾?”
师兄弟三人摸不着头脑,问道;“师父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
秦关山心思比这师兄弟三人可不知道快多少,早在心里想过:但闻天下异种‘火蟾’可增长练气者内气,‘玉参’也是入药的灵物,却从未得知雪参与玉蟾到底是什么事物。
他当然不可能在徒弟面前丢丑,自认不认识这两种东西,只好轻咳一声又板着脸道:“我当然知道的。你们问这么多作甚。”
师兄弟三人好生没趣,耷拉下脑袋,闷闷不乐。
苏留强忍住没笑,其实这是自己自鹿鼎世界里得来,朝鲜国王给清廷的贡品,自己看遍医书,自然知道主世界里虽然有些灵物能代替这两种的功效,却实没有“雪参”,“玉蟾”这两样一模一样的宝贝。
如此一来,这雪参玉蟾丸便也可算是珍贵无比,当世就只有自己这一家,别无分店。
秦关山看着苏留,眼神复杂,叹了一声:“铁门的武功,除了炼铁手心法的第五层,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第五层么?还远远不够啊,苏留暗想,然而自己也实没有办法,这遗失数百年的秘籍,数代人都不曾找到补全,接下来的第六层跟第七层心法,其实是导引人走向走火入魔的功法,不练也罢!
要内功,白玉京里的武侠世界里多的是。
北冥神功,易筋经,神照经,九阳九阴......
无不是震古烁今的神功秘籍,玄奥之处也不在炼铁手残卷之下。
自己大可从其中谋取,毕竟自己有着对原著的熟知天然优势。
正沉思间,苏留忽听得秦关山道,“不过......”
苏留心里一动,恭谨问道:“秦伯伯可有什么想法么?”
秦关山唏嘘道:“不过你就是练到了第四层,把铁门炼铁手的精髓都能理解吸收得十分透彻,知道意与招合,唯我独霸的要旨,也算不错了。”
“你看看阿大阿二与阿三,阿三算是稍微机灵点,阿大阿二简直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以你这样的年纪,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可以算是天纵奇才,世所罕见的了,你也不必伤心,日后我会想办法的。”
他说着说着,又把苏留与阿大他们相比,师兄弟三人这时候又是无辜中枪......
苏留却不无遗憾道:“秦伯伯,若是炼铁手心法完全一卷尚在人间,该有多好,只此一门奇功,秦伯伯就足以横扫颍郡诸雄了。”
秦关山眼里也流露出一丝希冀,道:“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满,颍郡有四大帮派,九大武林世家,高手不知凡几,如铁门一般,就只有我一人坐镇,便也只能算是二流。”
“但若是能让我一窥炼铁手全卷,唉,这些人又岂在话下,便连钟灵神宫的天地人三榜单我也多半得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他已经满脸遗憾的神情。注视着苏留道:“钟灵神宫的钟灵赋,三年后即将开放,你可要好好的试试看,入了钟灵赋,就等于是年轻一辈中的人杰,日后几乎是铁定能进人榜冲击天地双榜的。”
苏留苦笑道:“我只想找到药神谷,天地钟灵自有定数,不必强求。”
“唉,钟灵赋。”
师兄弟三人无限惆怅,羡艳地长叹一声,他们日思夜梦无数年的钟灵赋,对苏留而言,却是不必强求的,如何叫他们不惆怅,不感慨!?
秦关山正色道:“你这却想差了,若你能入得钟灵赋,结交各位高人异士,见识自好过我无数倍,或许能得知药神谷也未可知。”
“这或许可以一试。”
苏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对众人道:“秦伯伯,这包里每一个小包都是一剂药,我已经分好了类别,我要去看看千千了。”
秦关山看着苏留年轻挺拔的身影,仿佛又想到了那一天名动中州的灵犀上人在铁门时的情景。
那一年,入得钟灵神宫天地人三榜中地榜第七的灵犀上人,纵横中州,挥洒肆意,但是见到苏留的第一面就目光不能移动半分地问:“此子谁家儿郎?”
秦关山淡笑答他:“上人看来有意收徒么?这孩子是友人之后,不过那位老友却嘱咐不得让他成年之前习武。”
灵犀上人那时也是跟自己现在一样的神色,肃然道:“非也,此子,我不可收,更不敢收。”
秦关山动容问道:“上人何出此言?”
灵犀上人紧紧地盯着自己道:“你不知?”
秦关山实在不解,问:“知道什么?”
“不知就最好。”
灵犀上人摇摇头,眼神复杂,牵着当时年仅六岁的黄毛小丫头秦婉辞去了。
他一口真气便可抬步纵身飞掠十多丈,尽显当世先天以上高手的风采。
那一年,小苏留也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双手紧紧地拽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倔强地盯着那个带走他童年唯一玩伴的老头子,一直到上人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肯回身。
今日,他年还未弱冠,却打破了关老的嘱咐,开始习武。
不但是开始习武,还将铁门的炼铁手心法练到了自己三十岁时才堪堪达到的境界。
秦关山总算开始体会理解到那时候的灵犀上人为何问那一句话。
可怕!
自己也实在没想到心头会浮现这样一种莫名荒谬的心思:浅滩,不足困真龙,也许连灵犀上都没有把握收住苏留。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灵犀上人想要知道,可能知道一点内情,但秦关山却一点都不知道,想问谁能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此子到底谁家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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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眼两年,双眸月黯
readx;时光如箭,转眼已经过两年。
现在的苏留,正在油灯下很仔细地在看书。
这是一本书很厚的书,足足跟前世的字典差不多的厚度。看起来也很有些年头了,昏黄的纸卷,扑鼻而来是一股子岁月腐朽了的气味。
苏留身子挺拔端坐,再一翻,已经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了书页,闭上双眼,一声幽幽轻叹,心里思绪不免翻腾。
这本无名医书是关老头留下来的唯一的事物,放置在秦关山府里。两年前甫一发现苏留如获至宝,开始研读。
就这一本书,他已经来回看了两年,翻来覆去地观读了十多遍有余。书上正面记载的是当今世上种种奇珍药理,背面就记载着关老头的心得体会。
苏留看遍寻常医书,有了些基础医术打底,如此一来,等于是已全部熟知书中各种巧妙运用。若叫他打个旗子上书“江湖神医”或是“妙手回春”只怕也不为过。
这原本也不足叹息,他叹的却是这一本书里,没有找到一言半语与千千相合的症状。其中更少了十八页,也就是少了一十八种奇药,这十八页不是自然遗失,看得出来是被人故意撕去,当然也不可能是秦关山做的手脚。
这遗失的一十八种药物详解,不免得让苏留脑洞大开想到了自己幼时泡澡用的一十八种药材,这书上每一种药物都是十分难得是毋庸置疑的,有什么效用苏留却不复可得知了。
因为白玉京的世界自己已经有了一定主动性,苏留这两年来也没有急着去笑傲世界或是四大名捕,概因他想了一想,一个世界的准入现在只得一次,不知怎样才能获得自主出入权,自己应当要珍惜才是。
两年间他倒是去绣春刀转了一圈,果不其然,触发了坑爹任务“全灭锦衣卫”。
等等,为毛进去后沈炼三兄弟已经挂了?
那时候苏留也懒得追求进度了,只顺手杀了那个阴险的太监赵靖忠,更一刀斩了在他面前嚣狂的丁修,此外,救了那个医师之女,再抽手帮了帮师师妹纸脱离苦海,也算是免了那一桩悲剧。
经此以来,苏留自鹿鼎还有剑雨所得的积累已经十分丰厚,武功提升之快简直叫人不敢置信,他这种际遇常人纵使一辈子也难有遇得一件。比如阿大师兄弟三人,踏踏实实苦修了二十余年光景,现在还是停滞在炼铁手第三层后期。他却突飞猛进,两前就已经到第四层境界。
只不过苏留心里是惯会计算,也知道该是时候好好地沉淀一番了。若是那时进入笑傲,还不到火候,不能自如地行事。
苏留估摸着自己那时的武功就跟田伯光在一个层次,笑傲里除了辟邪剑谱之外,根本不足以摄取其他更大的好处。
所以这两年来,苏留沉下了心思,将所有心神都凝注在了自己的一身武学之上。
首先,炼铁手日夜苦练,一年前就已经突破到了第五层,到了中期,现在只差一步就能触摸到心法残卷代表的最高境界,第五层顶峰。
化骨绵掌,专伤敌人阴维、阴桥两脉,初始之时苏留掌握只得三分火候,敌人中掌之后必然立时为掌力毒害;但到了现在,只要苏留的掌力中得敌人,阴沉的掌力潜入敌人体内,或是爆发、或是在日后某一个时间发作,全看苏留意愿,这样的层次,已经是远在当年毛东珠之上了,却不知道跟洪安通比起来又如何。
至于辟水剑法,其中的控制内劲驱使剑锋机巧转变的精妙苏留也已经尽得其中三昧。阿难刀还是只有那一刀,却是苏留压箱底的一招了,这一刀出,若是不能强杀敌人,苏留也只得暂退远遁,避敌锋芒了。
神行百变,更不用多说,看家的轻功底牌。
总得来说,到了今日,苏留才有把握一入笑傲,纵横来去。
想到这里,种种事物便已经渐渐地清晰,最主要的还是回到了提升自己的武功上面。他便收好了书籍,再去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千千,提气纵身出了秦府。
无它,白玉京的真相,是绝不能对他人说的。
苏留依旧到了树林中,深深地吸了口气,以意念沟通白玉京。
“笑傲江湖,我来了。”
......
秦府。
夜深人寐。
苏千千呼吸很匀称,还带着天真甜美的笑,这样的笑容无疑是十分有感染力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月光下。
月光也柔亮,洒在人身上,似在表面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
苏千千清秀绝伦的面容简直比月上的仙女还要来得皎洁美丽几分。
若是苏留在此,一定不免了心里自得;自家妹子生的真是好看的紧。
只是苏留正摸出了秦府,准备两年来第一次入白玉京,自然没有看见,圆脸小婢翻了个身子,嘴角蠕动,睡的很熟很香很安静。
谁都没有看见,只有天上的明月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蓦然之间,苏千千皱起了眉,比西子蹙眉还要来得惹人哀怜。她这样的瘦弱纤细的身子一阵轻微地颤动。
那一道道淡淡的月光恍若实质一般,一丝丝珠华流光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当空浇灌而入,一丝丝地注入了千千瘦弱纤细的身子,自她的身上经脉浮现,最后汇聚至她的双目,银光一现。
千千的表情似在遭受某种莫名的痛苦,不复平时的恬淡安静,连光洁的额头上都有冷汗流下,只是她面色十分木然,竟似全无知觉,已经失去了意识一般。
月光似流水,还在流动。
削瘦削瘦的苏千千睁大了双眼,眼眸如月,目光盛如月华。
她口中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念了一句;
“月黯。”
......
月光下,树影斑驳。
苏留在进入白玉京的一个瞬间,突然福至心灵,自树林里抬起了头,无意间一瞥。
原本清清亮亮柔和似水的月光不知为何、倏地收住,似乎被汲取走一般,眼前突地一黯。
只是这一个弹指,天地一昏、月光黯淡。
之后月光依旧是流华明亮,清凉如水。
苏留却皱起了眉。
冷,苏留觉得好冷。
苏留的炼铁手心法已经到了第五层,这样霸道狂热的内力在身,原本对寒冷酷热都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了。
他义无反顾地进了白玉京,却直觉心里深处似乎有一根弦震颤了一下,不知来由。
只是月光,真的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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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readx;“你使用了地级第二品人物道具。”
“你已经获得当前世界身份,泰山派玉玑子关门弟子,苏留。”
苏留自白玉京那道光柱里走出,心里一动,便使用了剑雨世界得来的地级第二品人物道具,在自己进入笑傲的一瞬间,苏留脑子似多了许多信息,正是关于这个身份的资料。
“坑爹,我这个玉玑子关门弟子的身份,也是个便宜货,为毛没有附赠泰山派的剑法绝学?”
“在衡阳城外,大剧情是快到了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一段了。”
苏留收敛心思,打量了身周环境,身处一个茂密树林中,林木寂寂,静无半点声响,只有惊鸟飞掠,才发出了沙沙啦的声音,看到前边走着的泰山派的一干人。
苏留又登时无语。
“一号龙套天松道人,几个龙套师兄,这可是剑雨世界百分百任务奖励的地级的人物卡道具啊!?”
为什么,为什么是泰山派!
他心思转得极快,瞬间想起脑海里关于笑傲的一切资料,转眼将自己所处的情势摸了个通透。笑傲里有五岳剑派人尽皆知,泰山派也身为其中之一,算得上是名门大派。只是华山有君子剑岳不群坐镇,嵩山派的扛把子左冷禅左老大更是给力无比,就算是恒山派跟衡山派,也有定闲、定逸师太还有莫大等厉害的剧情人物罩着,都是团结一心。
单单这个泰山派,真的是龙套中的龙套,背景中的背景,一点也无“登泰山而小天下”的绝世气概,掌门师弟天松道人连大淫贼田伯光的二三十招也挡之不住,天门一脉和玉玑子等师叔伯关系更加不佳,无怪乎苏留忍不住腹诽人物卡的水分之大。
泰山派的泰山十八盘剑法,在苏留看来,虽然气度恢弘,险峻异常,早失了早时的厉害真传,只可用来杀鸡屠狗。
真的是倒霉透顶,还是得自己单干。
正在苏留无情吐槽之际,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呼喝。
“不好了,苏师叔,别发呆了,快撤!林外有好些魔教的人来了!”
“…”
“魔教?!”
苏留嘴角悬起一抹无奈笑意。一出场就跟日月神教刚上了,虽不是本愿,但看来在这个笑傲世界是不能跟他们好好玩耍的了。
他也不是善类,心里就存了将这干魔教深浅的意思,若是武功稀松平常,杀了正好立威,若是人多不敌,自己神行百变战略性撤退,只好为这帮子泰山派的师长师兄们默哀了。
“咻咻咻。”
一时之间,箭声暗器破空之声大作。
“大概十多个人!”
泰山派的其他人手忙脚乱,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出林子,只管往后逃去。苏留却觑准了来路,心里默算,瞬间判断出了敌人大致数目,然而终究是被埋伏暗算,只是在这转眼间就有泰山派几位武功不济的同门中箭,林中登时出现了浓重的血腥味,林哀嚎声也不绝于耳。
挡在众人身前的一个长须老道眼见弟子受伤不少,也是心怀大乱,急切间威仪全失,气得脸色铁青,挺剑磕飞了数支长箭暗镖,大声叫道:"魔教势众,泰山派弟子都不要冲动,全都围在我背后,咱们暂且退避,不宜再战。"
苏留一看,这个说话的正是掌教真人天门道人的师弟天松道人,平时在泰山派里颇具威仪,武功了得,是一众弟子的楷模,此时剑光卷动,大有一副老母鸡护着鸡仔之况。
他背后弟子们果然听话,纷纷乖乖地聚拢在了他的背后,总算是减少了一些伤亡。
只是就在箭势暂缓之时,天松道人也正稍稍松了口气,却见他身侧有一道青色影子往林外飞掠了出去。
“是谁!”
天松道人耷拉的眼皮一跳,悚然一惊,大声叫道:“是谁,泰山弟子谁不听我的命令?”
背后弟子吓得有些呆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慌答道:"回师父,是......玉矶子师叔祖门下的苏师叔,我看到苏师叔就这样冲出去了!"
“苏师叔年纪轻轻,就此死在魔教手里了,好生可惜!”
“此仇暂且记下了,来日我们泰山派定要为苏师叔报仇的。”
退了些距离,林外的暗器狂笑声稍止,林中泰山派也开始议论纷纷。天松道人皱眉不已,只见得苏留身影在林中飞掠而去,倏起倏伏,或腾跃纵身,兔起鹘落之间,带得林间枯枝作响,那道青影却犹如一阵风一样地吹过。天松道人的眼力比泰山派弟子们高出不知多少,自不会想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他心里也颇为惊诧:“玉矶子师叔门下的这小子,新入门不久,一向是默默无闻,一声不响,没想到这一手轻功却很了不得。”
但是一瞬间之后,天松道人就将惊诧转作了对苏留不听命令的薄怒:“此子固然轻功不错,然而不知大局!魔教势大,哪里能惹得起,他纵死了掌门师兄跟玉矶子师叔却也不能怪到我头上来。”
于是他当机立断,十分果决地指挥弟子往另一边撤去,另寻了个方向往衡阳城而去。一时泰山派的众人抹去了面上血迹,脚下不住往密林深处退去,只能用眼神来释放表达他们心里的沉痛。
苏留长啸连连,转眼便到了林外,正落地时,迎面锐风破空,苏留微微一笑,身子倏地从地上拔天而起,倒跃至一颗树上,头颈一仰,又有支箭从他面侧鼻尖擦过。
眼前局势也登时明朗,只有一小队十多个穿着黑衣人,或横眉冷笑,或粗鄙怒视,都在吃惊地看着自己。
“哈哈,这泰山派的牛鼻子小狗活得不耐烦了。”
“就是,见过跑得如同丧家之犬的,倒是没有见过这样赶着来送死的。”
魔教这十多人这时候反倒是不急着动手,苏留以以一对上十数个,在他们看来,简直就如瓮中之鳖。
苏留一句话也未说,弓腰疾走,他的目光,瞬间冷冽到能滴出冰来,到了这个点上,哪里还有什么好嘴炮的,跟魔教的人讲道理,也并没有什么卵用。苏留经过几个世界,深知这种时候只有动手才是真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只有这句话,才是江湖中狭路相逢的王道准则。
十数个人前的那个瘦小汉子,生得面如黄纸,身穿黑衣,腰系黄带,他站在人前,显是魔教众人首领,一瞧见苏留自林间奔出,或起或伏,姿势恣意潇洒,正向自己这边来了,嘴角悬起一抹残忍笑意。
下一刻,他左手按在了腰间鬼头刀上,右手一抬,背后呛琅呛琅一连十数声响,十多把刀剑兵刃,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夺目。
“一齐上,杀了他!”
十多个黑衣汉子的怒吼,声涛炸响,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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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潇湘夜雨,琴剑双绝(第一更)
readx;苏留身法施展,神行百变使到了妙处,犹如风中一片疾旋的叶子飞来,脚步变化更加玄奥,在人潮中忽左忽右,虚实难测。
他肩背一挺,背上的长剑已然出鞘,这把长剑正是自剑雨世界里得来的好杀善戮的转轮王剑,此时剑随人动,转轮王剑也铮然作响。
左边刺来的是一把精钢长剑,使剑的那个黑衣大汉双眼精光闪闪,紧紧地盯着苏留前胸要害;同时右边脸颊上劲风扑面而来,那一个矮小粗壮的汉子咬牙切齿,挥动一柄数十斤的狼牙棒,一招“力压华山”奔面杀来。
苏留滑步而入人群,瞳孔遽然收缩,身子在高速前进之中倏地停止,这奔走疾行之势原本就如同万马奔腾,本是往魔教众人的锋刃上送去,叫魔教众人大呼好笑。
然而这一止,却如一片飞絮,四两棉花,说不出的轻巧机变,那个使剑的黑衣壮汉只觉得眼前一花,苏留脚步一转,身形前后易位,已经欺到了他的身前,他心里大骇,正要挥剑自守,却只觉得右臂一麻,长剑被苏留一带,往前一送,嗤地一声响后,竟将对面悄悄掩杀而致的一个魔教教众刺了个对心穿。
下一刻,转轮王剑如一条毒蛇,已经准确无比地点在了一个掣刀怒视的黑衣壮汉腕间,剑势不止,寻隙而上,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苏留抽剑更快,直如浑然天成一般,身子又平平地往边上横移了几分,闪过杀来的刀锋与喷射的血泉。
“不好,这小牛鼻子的身法有鬼!”
那个魔教首领身子一个激灵,吓得大腿一抖,这一下苏留的神行百变前后易位身法之快,已属他平生未见,他马上就知道了这个泰山派的小牛鼻子只怕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大声呼喝道:“快,宰了这个小子。”
呼喝之间,魔教教众如打了鸡血一般,哇哇大叫,往前飞扑而上,他却悄悄地止步,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根本不顾手下伤亡,心思狡诈险恶,可见一斑。
“嘭嘭嘭”
一连数声破空气劲声响,苏留身子前后变易,已经第二次避过了盖顶而来力沉无比的狼牙棒,他神行百变展动之时,袖间银针四周激射发动,在刀光剑影间隙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侵袭,无孔不入,一连贯穿了数人的咽喉。
“哪里走!”
不多时,场上这些魔教教众已经全无活口,苏留在满地血漫里抬眼一望,前边一个黑影正在疾步快奔,立时长啸一声,纵身飞掠,一脚飞蹴那个疾奔的小头目后心,那头领哀家叫一声,在地上连滚了数圈,挣扎起身,还要再跑。
苏留狞笑一声,剑鞘下抬,气劲一运,登时将这首领腿骨敲断,问道:“你们日月神教来衡阳城做什么?”
也不由得苏留好奇,原书里此时好似没有魔教的出场。
“嘶......”
这断骨锥心之痛,痛得这个魔教首领脸上冷汗直流,早不复方才的嚣张跋扈,乖觉的很,嘶哑着喉咙道:“大侠,大侠请住手,我......我叫熊通,是神教童百熊童长老的旗下的香主,奉命前来追杀叛徒曲洋。”
“谁问你的名字了,连龙套也不是。”
苏留顿觉失望,心里却是一动,金盆洗手还未开场,魔教怎么动作这么迅速?跑来伏击正道人士了。
“难道是左冷禅左老大暗中报的信?”
不过这目前跟苏留也没有半点干系,他再问了一些消息情报之后,苏留便在这个扑街的魔教香主熊通身上擦拭血迹,一边琢磨着白玉京的提示:
“任务,覆灭日月神教,进度0.3%”
“覆灭日月神教?”
苏留喃喃念着,挂了这个魔教的一个香主,才得这么点奖励,可见这个任务之难了。按照常例,只怕是要杀了东方不败才算得完美达成任务。
“这任务简直酸爽!”苏留无语。
东方不败,多少个人心里不败的代名词。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东方教主高坐黑木崖,何等寂寞,当世除了身负独孤九剑的风清扬风老头能有一战之力,天下间只怕没有人能拭其锋芒。
“或许,换个思路,做掉魔教里的重要人物,提供的进度可能也颇可观了。”
想到这茬,苏留眼睛一亮,心思顿时活络开来,一转眼就想起了笑傲里的一系列魔教骨干成员的名单,不由地嘿然冷笑。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也应该正是如此。
等他再往林中去时,泰山派的一众人早已经撤得没影了。
“这群家伙,真的是猪队友。”
“天松这老道人真的怂成狗,也罢,一个人还自在些。”
苏留心感无奈,也只好摇摇头,再次心疼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地级第二品的人物道具浪费于此。
到目前为止,这个身份真的是坑爹中的坑爹,卵用也无。
苏留只稍稍收拾便往通往衡阳城的道上走去,正提步间,却听得林间陡然传来一声清喝:
“小子好俊的身手,泰山派何时出了你这样了不得的年轻人。”
“来了个高手?像是正道的好手!”
苏留心里微微一凛,转眼便想到自己方才下手着实过辣,倒有可能为正道人士所不喜。
他还未开口发问,便听得林中果然传来了森然语声:“武功是好的,只是出手太狠辣了些。”
苏留面色不变,放声大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下所求不过快意恩仇,纵横逍遥,这些魔教恶徒,伏在此地要来杀我,敢问朋友一句,难道我也要引颈待戮么?”
林中没有答应,却传来了一阵伊伊呀呀的胡琴之声,那人再没有说话,却开始唱起凄索小曲来,语声沧桑,并着胡琴的惨调,直叫人心酸落泪。
“这般做派,是个白道高人错不了了。”
苏留遍看武侠电视与小说,心知类似这种作风低调里透露出些卓尔不同的,必然就是个高手没跑。
苏留索性循声入得林去,看到了这个高坐树冠上的老头,身材瘦长,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只是他手指弹动拨弄琴弦,不住点头微笑,显得十分自得潇洒。
苏留见得此状,哪里还不知来人是谁,抚掌大笑道:“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莫大先生的潇湘细雨,真是催人断肠,琴剑双绝,今日得闻其一,真是想见见先生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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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万里独行(第二更)
readx;木叶萧萧。
这个落拓老头收住琴音,微微一笑:“你认得出我,也很不错了,年轻人。这些邪魔外道,用再狠辣的手段杀死也不为过。”
“你的轻功剑法,都很有些火候,你的师长是哪位,是天门道人么?”
苏留微汗,还以为自己下手过于狠辣会引得正道的高手看不过眼,却忘记了笑傲世界里正派与邪教对立不共戴天的位置,莫大先生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也会摆正位置。当下苏留脸色一正,抱拳礼了一礼道:“在下是泰山玉矶子门下。”
莫大先生心觉讶然,打量了苏留半响,突然面色一变,森然一笑道:“这样说来,你倒也算得跟我同辈的了。适才你要见识我的剑法,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他说话间,剑已在手,剑已经递送出去。
这一把长剑又细长又窄薄,也不见得他如何出手,只因这一剑委实过快,只见到一团青光一闪,他人已飞纵而下,剑尖已经一连变幻了数次,苏留面容一肃,转轮王剑斜指,以辟水剑法里的一记杀招开手,当空传来“叮叮叮”数声连响,两剑相交,都如灵蛇探首,择机噬人一般,颤动不绝。
莫大先生冷哼一声,他原将苏留视为小一辈,只想叫苏留知道衡山剑法的威名,哪里会知道居然久战不下。这一下两人一连过手了数十剑,苏留的辟水剑法使完之后,渐渐地将衡山派的几招变化牢记心底,只觉得这几剑变化妙不可言,一时之间竟然使了出来。
莫大先生面容抽动,眼眸中精光一闪,左手一抛胡琴,气势陡然攀升至巅峰,一瞬间,剑尖居然幻出了九点寒光,直刺苏留,口中断喝一声:“着!”
这一声厉喝之后,苏留精神气机虽都已提到了极限,也只挡住了八剑,最后错了一剑,胸前衣物一点剑痕,触目可见。
莫大先生足尖轻点,身子突地拔起,又复立在了树冠上,微笑道:“你一连接了四十三招,只着我一剑,很见本事了,现在可知道了我衡山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与回风落雁剑法的巧妙么。”
“果然是琴剑双绝!”
苏留目光闪烁,慢慢回味,只将那电光火石间的一剑之变化全都刻在脑里,半响后才吐声道;“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失手破了先生的衣物,先生的这一身青袍却是该换了。”
莫大先生这时才觉得背后一凉,不由遽然色变,缓缓地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右手往自己项背一摸,青袍果多了一道极狭长的破口,他收琴入怀,深深地看了苏留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你这一剑的剑锋转势变化之奇诡,衡山五神剑不出,堪为天下第一。”
他说完这句话,再不停留,转身提身便走,在树顶上起纵飞掠,苏留只听得一曲“潇湘夜雨”在树上响起。
衡山五神剑?此时完全版本应该还在华山思过崖里边。不过却也不算是天下第一剑,当世传说中那一剑辟邪,还有独孤九剑,估计都可破得这诡变一剑。
苏留微仰着头,身子却一直端凝不动,这句话当然没对莫大说,只目送莫大先生那一道青影渐渐远去。
此时渐晚,夕阳本如血,只是突然下起的朦朦细雨,连绵山间林中又萦绕着云雾,将一大片世界都罩在了里面。
片刻之后,他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右手一引,转轮王剑弹射出鞘,足步变动,竟如同莫大先生方才出剑的姿势一模一样,一时之间,剑招变幻,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简直犹如鬼魅一般。
“可惜,衡山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与回风落雁剑法只学得这些,早知若此,便该骗得莫大将剑法使完才是。”
苏留一番惋惜之后,眼里精光收敛,收剑入鞘,他将莫大使过的衡山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与回风落雁剑法深深地记在心底脑海,总还算是有所收获的,他一想到此着,心情都已舒缓了不少。
算计的心思也轻了几分,此次同样是有三个月的日子,林家辟邪剑法已经是囊中之物,只手可取之,眼下又见得了衡山剑法的一些精要,苏留已经在琢磨是不是该摸上华山,偷入思过崖,将各派的剑法看个爽利先。
他只在脑海里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计划,这个计划中,只存在着一个变数,风清扬。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苏留又打着见识各派剑法与即将发生的大场面的心思,脚步却是往着衡阳城里而去。
山路被细雨侵湿,地面倒显得泥泞松软。不过此刻苏留更不施神行百变,只微笑着在山间小路走着,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的山川俊秀。
连绵群山,蜿蜒小溪,着实是不可多得的怡人美景。
苏留正游山看水,心旷神怡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女子呼救声,声音也娇嫩好听的很,却不无惊骇之意,只一时就又往远处飘了些。
“倒像是有人捉着个妹纸。”
苏留眉头一挑,倒是来了些兴致。
“莫非是遇到传说中的采花贼了?”
苏留心里一动,足下却丝毫不慢,神行百变踏动,身子陡然加速,循着惊叫声源头直掠去,追得半响,前方的娇呼已经止住,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然而这距离虽然小有拉近,一时之间却始终不得追上。
待到了此时,苏留不由肃然起敬:干这一行的大兄弟轻功果然好的很啊,下的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等他再靠的近了些,脚步声却在那处不动了,还隐隐地听到一阵阴邪淫笑,好似找到了满意的办案场所。
苏留便故意收敛了呼吸,看准了了采花的那位大兄弟的办案现场,悄悄地靠了过去,那处正是一个山洞,里面黑乎乎地好不吓人。
那位大兄弟咂了咂嘴,似乎忍不住口水滴落下来,嘿嘿淫笑数声道:“还想跑吗,不如乖乖地从了吧,田某教你知道做女人的妙处,简直胜过做尼姑一万倍。”
陡然一声娇喝响起:“你快走开,不然我就刺你啦。”
苏留大汗,里边这妹子好像是个呆萌的小尼姑,到这个时候还卖萌。
他正想间,突然心里豁然开朗,浮现起一个人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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