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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源泉启月     我的搜查一课txt下载     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⑦」

    “我已经到你们所说的地方了,幸子在哪,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你们。”白石一只手拖着那沉重的手提箱,另一只手拿着之前高木小姐给自己的行动电话。看样子,她现在正在与绑匪联系。

    这时在电话那头,传来了绑匪的声音。

    “少废话,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现在你去排队乘坐摩天,快,不要磨蹭。”

    “摩天轮?在摩天轮上怎么交易!?”

    “你没有提问的权力,只有照办的任务,再敢废话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可是全大和最凶悍的绑匪,我随时都会杀死我手中的人质。”

    “请不要那样做,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做就是,请千万不要伤害幸子小姐。”

    ……

    “我已经坐上摩天轮了,接下来要做做些什么?”

    “提着这么大一个手提箱,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居然还会允许你搭乘摩天轮,白石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已经像警方报警,这种事情该如何解释?”

    “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跟你做这种无意义的争吵,我已经用望远镜看到你搭乘上摩天轮了,我不管你有没有报警,但接下来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下次再想见到她的时候就只能是见到一具美丽冰冷的尸体了。”

    “我应该怎么做。”

    “好的,现在你所搭乘的摩天轮应该已经上升到一定高度了,找个什么东西打破上面的窗户,把箱子里的钱全都丢下去!”

    “丢下去,那不是散的到处都是了吗。”

    “我的命令是用来执行的!如果你还想让她活命的话,就给我赶快照做!”

    ……

    “oh,伊达君,真没想到摩天轮这边排队的人居然比我们一开始坐过山车时候排队的人都还要多。要不我们等待会人少一些的时候再过来排队吧?”

    “如果真的想坐的话,干嘛害怕排队的人多啊,难道待会再来人就一定会比现在要少么?我不喜欢将胜负交给别人来决定,与其那样去等待一个好坏不定的未知数,倒不如靠自己站在这里,一步步的向着目标前进。”

    “伊达君会不会认真过头了些?”

    “有听见什么吗。”

    “嗯?”

    “像是玻璃被打碎,然后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且并不是很远。”

    “伊达君你看!天上在掉钱欸!”

    “别骗人了,天上甚至都不会掉下免费的午餐,怎么可能会有掉钱这种好事,你一定是眼花了。”

    尽管他这样说着,但打脸的是短短数秒之后,一张从天空落下的钞票便随风被吹落在了他的球鞋上。接着,耳边还传来了人们哄抢的声音。

    或许当看到钞票从天而降时,他们中大多数人便早已将自己为什么要到游乐园来的原由给忘却到了九霄云外,亦忘了刚才先钞票一步从天上掉落下来的玻璃差点砸死他们的事实,眼中只剩下了金钱。

    小忍她看着身旁的恋人,挽着他的手忽然放开,很是好奇的问道:

    “他们都在捡天上掉下来的钱,可为何伊达君你却纹丝不动,好像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连近在自己脚边的钞票都懒得去捡呢。”

    “只不过是区区几张钞票,让我弯腰,它们不配,让我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哄抢食物那样失态,它们更不配。”

    “对你来说,脊梁是比面包更加重要的东西对么,不愧是我所喜欢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通常天上不会掉钱,风也不会吹来钞票,能发生这种事情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结合刚才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想一定是有人将它们从摩天轮上扔下来的。”

    她抬头望着高处的摩天轮,伸手接住了一张从天而降的钞票,道:“伊达君觉得,这样的钞票雨还会下多久?接下来从高空掉落的,会不会就是扔下这些钞票的钞票的原主人呢。”

    伊达接过她手中的那张五千元钞票,原本一脸深沉的他在略微观察了那张钞票几秒后,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他一边撕碎着那张钞票,一边说道:“真是可笑。如果这些钞票是真的,那么某些人刚才的疯狂跟失态或许对他们而言还是值得的,但是现在看来,所谓天上掉钞票这种事情,除了做梦,便只可能是一场愚弄拜金人士们的可悲‘玩笑’了。”

    “这些是假钞!?”

    “比假钞还不如,”他说,“假钞的制造至少还有一些‘技术含量’在里面,而这些只不过是拍电影用的道具罢了。摸一摸,细细感受之后你就会发现,它们跟真钞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谁这么无聊,居然跟人们开这种玩笑。”

    “不久前你我都曾看到的,那个手里提着大箱子的女人,白石小姐。”

    “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先知,回答不了你的所有问题,如果你真的这么好奇的话,就等她下来以后亲口问她吧。”

    “也许蒲池小姐真的出什么事了,不然白石小姐今天的形迹不会这么反常的。伊达君你看呐,因为天上不断在掉下钞票的缘故,不光是一开始在这里排队的人,就连周围其他的人也全都涌过来了。”

    “金钱果然具备着其他大多事物都更加巨大的诱惑跟吸引力,它就像一个大磁铁一般,只有真正高贵的,具有如同金子一般美丽心灵的人们,才不会被它所吸引,掉入那充满腐蚀液体的落穴陷阱里。”

    “我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她说,“伊达君你看,这么多的人全都围到这里来了,这样的话,岂不是既能让拥挤的人群掩护某个人从这撤离,又让伪装成游乐园游客的警察们暴露在凶徒们的眼睛下了吗?”

    “你好聪明,小忍,我想事实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没错。”

    “可问题是,到底谁是那个要从这里撤离的人呢?而且为什么这些钞票全都是假钞?”

    “小忍,你的这两个问题真可谓是正中要害,没错,这的确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事情。到底为什么,白石小姐提着一箱子前来到这里,明明是一副好像是要用钱跟什么人交换什么东西似的,可是却乘坐摩天轮到达高处之后将它们全都扔了下来,而且箱子里的钱竟还全都是假钞。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个装钱的箱子毫无疑问就是李氏银行在押运钞票时经常会用到的银白色钱箱,用那种昂贵箱子所装着的钞票,为何竟会是一箱假钞,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有事件发生吗。”

    “小忍,你现在马上到我们之前吃冰淇淋的那家店铺里去,在那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要去哪?别跟我说你只是想要去上厕所,我知道一定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次的事件一定跟蒲池小姐有关。我们是朋友,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绝对不可以坐视不理的。”

    “你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么?”她说,“可是一般电影里说这种话的人最后都……”

    “现在可不是在拍电影,我的小傻瓜。人的命运是掌握自己手里,而并非所谓‘造物主’的导演跟编剧们的手里的,我说会回来,就绝对不会食言!”

    ……

第七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⑧」

    地下停车场。

    白石用钥匙打开汽车后备箱,确认箱子中的钱都还在之后,她关上后备箱,正当她准备开车走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已经等你很久了,白石小姐。”

    “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是费了很大工夫才躲开警察们的监视来到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开车离开这里吧,真正的赎金全都在汽车的后备箱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再一起分了它吧。”

    “躲是躲不掉的。”他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只有坐船离开本土,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安全。”

    “我想我的内应身份八成已经暴露了,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有改头换面,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才能真正逃出警察们的追捕。”

    说完,她低头微微一笑,用钥匙打开了车门,接着二人分别坐上了车子的驾驶跟副驾驶座。白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刚才的那种微笑,她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

    “但是你知道吗……我在东京长大,在东京念书,也在东京工作,在这有我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所以,真是非常抱歉。”

    “白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几乎是在同时,白石手中的弹簧刀便已经深深刺入了旁边男人的胸膛。那是一柄长十二厘米,刀刃约为五厘米的弹簧刀,它的刀刃全部刺入了男人的心口之中,毫无疑问,正中心脏。

    男人紧紧握住白石的手腕,挣扎着,可没一会便断了气,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杀死吸血的恶鬼,或许需要被称之为王牌的银色子弹,但若要杀人,一把生锈的弹簧刀足矣。人类的**,就是这么脆弱的。

    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都会死在一个弱女子手中的刀刃下。

    白石没有急着将刀拔出,也没有想要移动尸体的意思,放低副驾驶的座位,就那样让他躺在那里。

    因为刺入心脏的刀子没有拔出的缘故,所以血液暂时还不会这么快的就喷溅出来。真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女人,杀了人后,竟就任由尸体放在自己的旁边,面不改色的发动起了车子。

    ……

    与此同时,另一头李府的李公子此时却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这是单向透视玻璃,为了防范无良记者的偷拍所刻意安装的。

    就在他站立于窗前,环抱双臂,思考着某件事情时,身旁却传来了妻子责怪的声音。“先生好像想问题想的出了神,都忘了刚刚答应要听我弹钢琴了,真是的……明明好不容易才求的先生心软的,先生该不会是忽然反悔不想去了吧?”只看字面,这句话百分之一百是在责怪,可是听她说话时的语气,却又更多像是在撒娇。

    李公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我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食言,你先上楼去琴房等我,我喝杯水就来。”

    “先生是要喝水吗,那还是先生先去琴房,我去倒水,然后给先生送来吧。”

    “哇,你真体贴,什么事都想帮我做,早知道我刚才就说我想要去上厕所了。”他开玩笑道。

    明菜笑了笑说:“先生这样作弄我,就不怕我在你的水里悄悄放一点泻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就那样望着。通常人在环抱着双臂的时候,心理所表现的都是对当前环境的一种排斥,与对自身的保护,通常他亦只有在像这样站立在落地玻璃窗前时,才会环抱着双臂。

    “窗户外面,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看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先生既这么喜欢看自己的样子,那我们不如快点到琴房里去,那样先生就可以在墙上的镜面中看自己看个够了。”

    “也许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去琴房可不是为了弹琴,而主要是为了帮你练歌。你知道,下个月就是世界杯的开幕仪式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要把届时要在数亿观众们眼前所演唱的曲目给练熟、练好。”

    “我一定不会给先生丢脸的。”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给我丢脸,你所要维护的是自己作为一代歌姬的尊严,而不是为我争面,这一点你应该懂得。抱歉我刚才的话偏‘冷’了一些,但是请记住,我永远都不可能以丈夫的身份来教导你如何学习跟进步;而作为你的声乐、以及其它各门学科的老师,我必须保持时刻严格的态度。所以你听懂我刚才所说的话了吗,明菜小姐。”

    “我听懂了,先生。”

    “很好。关于声乐的基本跟更深次一些的东西,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教过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笨到这么快就把它们给忘记,需要我再从头教一遍的程度吧?”

    “当然,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没有就最好了,接下来我要教你学习的是有关于唱这首moroder先生的罗马之夏时所需要留心注意的一些细节、唱法、还有气息的控制。如果待会你唱的不好,我可不止是会训斥你这么简单哦,如果不想被戒尺打屁股的话,练习的时候最好认真一点。”

    “不要啊先生……我还记得上次被先生打红了手心,连麦克风都握不住的尴尬场景。”

    “所以现在不打手心,改打屁股了嘛。”

    “那岂不是连坐都坐不了了?”

    “那你是想怎么着啊,你不认真我总得罚你吧,不罚你怎么体现出我对你很严厉呢,出道至今,我教过这么多的学生,就数教你最麻烦了。”

    “放心吧先生,待会我一定会很认真,不会让你要机会罚我的。如果先生硬要罚我,那就罚我抄不许再在上课的时候不认真一百遍吧?”

    “干嘛不是五百遍,一千遍,偏偏是一百遍?一百遍这么少,你还不如不抄呢。”

    “太好了!这可是先生你自己说的!”

    “哎呀,你这个小机灵鬼,居然敢跟先生面前耍滑头玩文字游戏?看来我今天不好好打你一顿板子是不行了!”

    “追的上我再说吧,先生。”说完,明菜朝他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明菜刚跑出几步,便被丈夫追上,紧紧地搂入了怀中。

    “漫无目的的奔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除非你正在面临更大的危险,否则切记不要这么做。我,是什么可怕的魔鬼吗?为什么你要逃走?”

    “要是不跑的话,被你抓到可就要被打板子了,我才不要。”

    李公子捏着妻子的左右两边脸,故作严厉的说道:“你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上课时间跟教自己的先生乱开玩笑。再敢在课堂上放肆乱接话,看先生我不撕烂你的嘴。”

    “撕成好像裂口女那样的吗?”她笑着问,“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拍恐怖片都不用化妆了,这可划得来啊~只不过我怕先生晚上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忘开灯被我的脸给吓到,所以还是不要那样了。”

    明菜挽着他的手臂,轻轻在他的肱二头肌上掐了一下,道:“这下是还先生刚才掐我脸的,好了,我们快点开始练歌吧。”

    “这是钥匙,你先拿去,我喝杯水就来。”

    “先生琴房的钥匙我有。”

    “不是开琴房大门的钥匙,是开琴房里面那个白色保险箱的钥匙。”

    “就是那个和公司里你私人琴房中那个白色保险箱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保险箱吗?”

    “是的没错。”他说,“上个礼拜罗马主办方寄来的罗马之夏的原曲光盘我就放在那里面,你把它取出来,然后用唱片机先听上一遍。”

    ……

    他口头上说是去喝杯水,结果却等过了整整十五分钟之后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两个印有便利店商标的塑料袋。

    看起来他刚刚出去买完东西。

    在这十五分钟里,明菜不光把那首原曲听了两遍,而且还自己用钢琴弹了一遍,如果他再不回来,可能明菜就要自己想想如何将它改编成更适合运动主题的摇滚风格了。

    “先生不是说去喝杯水就来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手里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

    “冰箱里的果汁喝完了,我就只好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去拿一些了,抱歉因为这样我迟到了一会,作为赔偿,我请你喝果汁怎么样?”

    “就一杯果汁把我给打发了呀,那我也太好哄了吧,口袋给我,让我看看先生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就是一些平常的东西而已,曲子你听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心得吗。”

    “我吧……这个曲子吧……”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同一首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唱法,moroder不是神,在音乐界他甚至都没有我更具权威,你不用完全他的原曲来唱,更不用害怕说错什么,怎么想,便怎么说,就是说错了也没关系。”

    “嗯。”明菜点了点头,道,“我个人认为这首罗马之夏它的原曲太过舒缓、传统,它的安静或许不太能够适应世界杯开幕式这种充满激情的场面,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它加入更多的摇滚节奏。”

    “你说的很对,不过现在我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你替我拿个注意。”他说,“虽然这首歌是我们的合唱,但是我并不打算我们两人都使用同一种语言去演唱它,现在我要你做出选择,你是想要唱意语部分,还是日语部分?”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生应该是精通意大利语的对吗?”明菜问。

    “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的决定。”

    “嗯!我决定了!”

    “决定是什么?”

    “我决定要唱意大利语部分!”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明菜小姐果然是一个敢于挑战自身短处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多花些心思来教你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罗马人那样去唱罗马歌了。”

    “抱歉给先生添麻烦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尝试挑战一下自己,如果试过以后真的不行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好的,那我现在先教你一句最简单的意语。跟着我念:‘ti amo’。”

    “ti……amo?”她跟着念到。

    “记忆力不错,就是有点东京口音。”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最好只对我一个人说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跟你的母亲说,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刚刚这个词,是‘我爱你’的意思吗?”

    “领悟力不错,不过你只要学会这一句就够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唱意语部分。”

    “为什么?是先生你不相信我能够唱好吗?”

    “在国际举办的盛会上,电视机前的大和观众更喜欢用本土语言演唱的歌手,所以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知道吗,明菜,你不需要在罗马卖唱片,他们当中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花钱买你的唱片,亚洲市场才是你的主场,你更应该讨好本土的观众而非那些罗马人。今年的红白歌会就是我最后一次登台演出了,本土观众的喜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我需要将这份喜爱转移到你的身上,让你作为我的接班人,继续在大荧幕上活跃下去。要知道,喜爱亦是一种财富,而你,则将会是这份财富唯一的继承人。”

    “我真的可以吗。”

    “刚才我给你的钥匙呢?”

    “在这,先生。”

    明菜从衣兜中将之前他交给自己的开保险箱的钥匙取出,伸出手,意将钥匙交换给他。而他却没有接,并帮助她将握有钥匙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他说:

    “握紧它,它现在是你的了。连同保险箱中的那两千首曲子的曲谱,还有从前李氏娱乐中属于我的一切资源,现在都归你所有了。握紧它,让它既是你的掌中之物,亦在你的掌握之中。”

    ……

第八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⑨」

    “不错不错,唱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来真是没白花工夫教你。”

    “我就说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嘛,你还不信。哼~”

    “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谁说的话我都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而且是百分百一亿可信度的那种。恭喜你,现在的你,已经很接近我巅峰状态时的十分之七了,我想你在演唱方面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一个老师来教导你些什么了,因为你已经足够优秀到可以去给别人当老师了。”

    “先生是不要我这个学生了吗?”

    “不是不要你了,是我已经教不动你了,明菜你天赋异禀,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天生的歌唱家,而我的天赋则更多的是在权谋与财富的运用上。这么多年,我并不靠天赋而是靠着自己的聪明跟努力取得了演艺界中的王冠。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心力不足,无法再担当得起它的重量;我的巅峰期已过,如果让我再多霸占着王的称号,只会让它逐渐贬值。”

    “我,我真的能够成为继先生之后的新王吗?”

    “当然可以。”他说,“因为我所要给予你的,可不仅仅是两千首曲子,跟几百个好剧本而已。为之配套的,还有李氏集团旗下所有电视台、报社、杂志社等新闻媒体的宣传,跟其它与艺人相关的一切资源。”

    “虽然我没读过几年书,但蒙先生教导多年,先生刚才说的这些我还是能懂的,拥有如此庞大资源的我,只要不是一个笨蛋,最后都总是可以成为演艺界中的女王的。可是有件事我真的很想问先生……作为跟我同样优秀的幸子,为何在公司中却比我少了这么多的资源比例呢?”

    “不为什么,拜托别总是这么多的问题好吗,就跟个问题宝宝似的,我真的回答不过来。”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难忍心中的好奇……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先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签下她并送她去艺大深造,还亲自为她制作了个人专辑。可如果先生喜欢她,却又为什么从来都不让她参演自己电影中的女主角,也从来没跟她合唱过一首歌,更没有给予过她现有咖位因有的宣传资源跟薪资待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需要我用标准的东京普通话再跟你重复一遍。”

    他微笑着,并操着一口地道的关西口音问她道。

    性如烈火,脾气暴躁,说的就是明菜小姐现在眼前的这位英雄盖世的超级大富豪;他喜怒无常,极其易怒,但脸上却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让你总是猜不透他下一秒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见明菜沉默,他笑了笑道: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喜欢跟绝对的厌恶,无论多么优秀的人,她的身上都一定有某个缺点是会令你感到反感的,同理,无论是多么憎恶的人,她的身上也一定会有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只不过一个人的足够优秀,时常会令你忽视、或心甘情愿去包容她的缺点,而一个人的足够讨厌,也会足以让你忘掉她身上的其它优点。”

    “先生是想告诉我,你很讨厌她吗?”

    “讨厌,不。”李公子道,“我对她的态度,只不过是在喜与不喜之间的‘冷漠’与‘淡然’罢了。”

    “这样的吗……这么说,先生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的这个学生吗?”

    “事实就是这样,别不相信。对你,我可是向来都不说谎的,既然你问到了,那么我就坦诚的告诉你:我承认我曾经对她的一切喜欢其实都是假的,我只不过是为了想要让我的小明菜开心,所以才装出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在她刚刚出道的那段时间,给予了她多于其它的关心跟照顾。说的难听一些,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我喜欢谁,我随时都能捧她上天,而只要我不喜欢谁,她就一定不要想出头;幸子能有今天的成功,百分之一百是拜明菜你对她的喜爱所赐,爱屋及乌,所以我才给予了她本不应该得到的关照。如果不是因为你,像蒲池这种我不喜欢的艺人,是绝对不可能红起来的。我的明菜,现在你是否体会到现在所接手过的王冠它所赋予你的权力跟责任有多么沉重了吧?从现在开始,你的喜好,你的想法你的心情,是随时都可以改变一个、乃至一群人的前途,跟她们一生的走向的。”

    “先生对我的确是坦诚相待……”明菜抿了抿嘴,微笑看着他,缓缓说道:“可有时我却偶尔也想要先生对我说一次谎,毕竟我的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接受任何一个残酷的现实。”

    “当拥有这能决定别人的前途跟命运的权力之后,明菜你有自信能够在未来的一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都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犯错,不任性吗?”

    “先生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最任性的人吧?”她笑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我约束’这种先生自己都讨厌做的事情,又何必要让我去做呢。是人都会犯错,就会有想要任性,跟忍不住任性的时候,最主要是知错能改,那才是善莫大焉啊。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先生干嘛要对我有这么高的期望嘛……上次先生硬把王冠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才不想做什么独当一面的女王,我只想做一个受宠的公主、先生的妻子,那就足够了。干嘛一定要把我捧到一个这么高的高度,让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一辈子都站在山顶让冷风吹,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大风把身子吹得摇摇晃晃的,脚下一滑,便失足跌落深渊,摔的粉身碎骨。那境遇,简直是我想也不敢去想的……”

    “你会像月……星星般高挂夜空,永远都不会陨落的。你会是一颗恒星,就像太阳那样,而绝不会成为一闪而过的流星,你可以自己发光,众星围绕,使你拥有属于你的的星系,而不需要借助其它星星的引力跟热度。”

    耀之本欲赞她为天上明月,可不知为何却改了口。

    明菜听完他的话后微微一笑,略着三分笑意道:

    “像我这般渺小的凡人,怎可比拟那天上的日月与星辰呢。我已不是昔日那个戴着随身听,在课堂上偷听先生新歌的小女生了,在和不做梦的先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后,我也早已变得像先生一样不爱做梦了呢。”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在黑白琴键上按下,随意地弹了几个音后,又接着说道:“先生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就仿佛天生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般,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够做到最好。假如先生不是歌手而是一名足球运动员的话,那么我们大和一定早就夺得世界杯的冠军了吧?”

    “足球场就像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明菜你,也跟我一样期盼着本土球队夺冠的那天吗。”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主队获胜。”她答道,“我当然也希望大和队能够夺冠,只是……只是我们亚洲人的身体素质比起那些高大强壮的欧洲人来说的确是要差了一些。”

    “踢球靠的不是蛮力,明菜。”

    “我知道踢球靠的不是蛮力,可是先生,踢球没有体力可不行啊。”

    “就算永远都拿不到冠军也没关系,足够美丽的脸庞,就算没有足球场上的粉饰,也同样美丽。——西班牙人跟罗马人的球队总是能在绿茵场上取得不错的成绩,可是除了那一粒小小的皮球之外,它们还有什么?它们有我大和这般繁荣的经济,如此雄壮的钢铁洪流,与驰骋在太平洋上铁甲舰队吗?它们有我李耀之这般的无双国士,与深厚的文化底蕴,跟日益创新的科技吗?故而,太平在人心中,在你我之日常生活中,而不需得靠那绿茵场上的皮球的来彰显与宣扬那所谓的尊严。”

    “我没有先生这么聪明的头脑,想不动这些有关国际上的大事……”

    “蒙上天眷顾,假以时日,待圣君御极,这片土地只会越来越好。到那时,便是耀之功成身退,归隐山林之时了。吾之夙愿,终将得偿。”

    耀之说完,明菜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秒过后,她便又恢复了脸上的微笑。

    看来就算是她,当听见别人谈论有关当今圣上与朝廷中事时,也会变得肃然起敬。

    见微知著,想必其它的和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先生莫非心有出仕之念?”

    “出仕?哈哈,依明菜看,亦你家先生的本事,能做个多大的官?”

    “要我看……先生当个市长都是绰绰有余的!”

    “市长?!”他愣了半秒,笑着问道:“明菜认为,我就只能管理好一座城市而已吗?”

    “那就……总督?或者本土某个县的县知事?”

    “总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个总督!好个总督啊!”

    不知为何,他竟比刚才笑的更加放肆了。

    ……

    “我睡了多久,月。”

    “不多不少,被我打昏到现在,刚刚好十三分钟。”

    “是么,可我怎么感觉好像睡了半个世纪似的。”

    “相信事实,亲爱的。”

    “小尤她们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

    “希望她们安然归来。”

    “怎么?殿下竟不关心幸子小姐的安危么?”

    “一觉醒来,我忽然对再次派遣她们去像这种危险任务而感到了自责,我这么做,跟她们以前所处的那个地方的人,不顾她们的安全派遣她们去执行暗杀任务有何分别。现在我宁愿你所说的那件坏事发生,也不想让我两位忠心的属下去冒险了。”

    “你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反悔?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假’么。”

    “真也好假也好,总之你现在立即给她们的发一条短讯:任务取消,让她们赶快回来。”

    “做噩梦了是吧?”

    “你现在问的问题跟我刚才所交待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咯。”

    “我还没问你呢,干嘛我一问‘你这次又想拧断谁都头’你就一手刀把我给打昏啊?你有毛病啊你?”

    “你不是说想睡觉么,我看你睡不着所以就帮你一把咯。”

    “很疼的欸。”

    “放心啦,我下手有轻重的,我有自信能够绝对掌握好刚刚能把人打昏,而不会打死的力道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现在还活着,没有被我一手刀打死。”

    “那是你运气好,也是我运气好,你不妨明白告诉我,你这样打死过多少个人。”

    “不多,也就十七八个,还没有用枕头捂死的多呢。”她笑着,似乎那些在她眼里只不过都是数字而已。

    “当特工,整天真的有这么多人好杀吗?”

    “那你呢?”她问,“当法务大臣,整天真的有这么多死刑犯等待着你签名处决吗?”

    “我所签名处决的都是有罪之人。”

    “我所杀的也都是朝廷下令必须要杀的人,也都是罪人,跟你不同的是,我没有一间属于我的充满了舒爽冷气的办公室,跟镀金并镶嵌了宝石的名贵钢笔。我所有的,只有狂风跟跟雨,当头的烈日,跟我的手枪与匕首。我们都是在为朝廷办公,处决那些罪有应得的犯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所杀的人,是没有经过裁判所定罪,而直接被处决的……尚未被冠以罪犯之名的大和公民。”

    “如果每一个罪犯都能够被送入裁判所并被定罪,最后由大臣阁下手中的笔将其最终送上绞刑架,那么我又何必要这么辛苦的顶风冒雪的到处奔波,去让他们‘暴病身亡’、又或是‘郁郁而终’呢?别忘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殿下你在高丽时也曾做过。”

    “好伶俐的口齿,好美丽的女子。我应该拥抱你、深深吻住你的双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你徒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过我偏不服输,今日我便向你承诺:有朝一日,我定会将我心中的光芒,照射到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使阳光普照天下,妖魔无所遁形。”

    “殿下心中的新世界,与我想要的世界,或许大同小异,但却都极难以办到。想做新世界的造物主,殿下自问,你有那种创造奇迹的神力吗?”

    “做不到,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我不需要撬动地球的神力,只要天下归心,聚沙成岩,人力便一定可以胜天。”

    “你确定不再多睡一会么?还是你根本就还没有醒?”

    ……

第九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

    伊达一路尾随着白石离开了游乐园,自小就擅长跟踪的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跟害怕。像傻瓜一样,做着这件本不该自己去做的事情。

    看她所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前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故而伊达停下了尾随的脚步,改道从另一个入口,甚至先自己要跟踪的人一步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真是一个技术高超、经验老道的跟踪者。或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在那一瞬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一种直觉,又或许,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肌肉记忆。

    总之他的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如果再继续跟下去,就会面临目标忽然转身,而自己又没有掩体躲藏的窘境了。

    先白色一步进入地下停车场的伊达,提前为自己找好了掩体,并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漂亮而完美的躲藏位,既不用将身子移出掩体,便可以从不远处的凸面镜中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切。

    比起“名义”上拥有命运,而时常却遭受到不幸的某人,伊达才可谓是真正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

    伊达从凸面镜中看到白石在一辆汽车旁边与一男子碰面,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因为他们交谈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缘故,故而伊达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接着白石与那男子一同上了车,但汽车却良久未有发动,似乎颇有蹊跷。而就在伊达为此感到些许疑惑的时候,耳中却忽然传来了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凸面镜中,汽车渐渐驶离。

    而就在这时,伊达在不远处发现了一辆插着钥匙的摩托车。他来不及多想跟考虑其它的事情,骑上它便追了上去。

    不过等一下……

    话说伊达新一他确定有考过驾照吗?

    ……

    而在另一头,虽然玄月妃已经用亲王的秘密行动电话给特蕾莎、尤妮斯发去了取消任务的短讯。但因为二人都有在任务途中保持随身一切电子仪器处于关闭状态的习惯,故而并没有接收并看到王妃所发来的短讯。

    关于这一点,玄月也早已意料到了。

    营救任务已无法取消,玄月亦不想它取消。因为在那份所谓的地图上,早已被她用特殊颜料写上了暗语,暗语在室内的灯光下并不会显形,而一旦到了室外,在紫外线也就是太阳光的照射下,才会显露在人们的肉眼之中。

    那地图显眼处用隐形墨水所书写的内容不是别的,便是包括营救目标在内格杀勿论的可怕指令。

    ——这世上的敌人分很多种,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就是情敌跟。以玄月妃之大度、仁心,她当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情字而对它人痛下杀手,授心爱之夫君以柄。但如果此人的存在,既干碍到亲王殿下心中天平的平衡,亦影响到未来历史进程的大方向,那么此人便绝对不能够再留。

    作为王妃,她必须要除掉她,不杀便是对亲王的不忠,便是放纵祸害、视炸弹之引线燃烧而无睹,而不顾。

    世间已很少有这般和善宽仁、慈悲怜悯,处处为夫家着想的千古贤妻了。

    ……

    言归正传。

    话说伊达骑着摩托,一路紧跟着白石的车子,她的车在距离游乐园约3.7公里,大概七分钟车程的东京湾李氏酒店外的停车场中停下。

    不得不说则儿距离游乐园可真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选在这里作为自己的据点。倘若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大概早在很多天以前白石便用了别人的名字在这里开好了一间房间,并且安排同伴们今天在这临时停留,等候自己将赎金取回后便一起远走高飞。但说白了也就是逃亡海外,遁走他乡。

    五千万日元,在这个年代或许是足够一个底成家庭平稳度过长达数十年的安逸日子的。

    但白石却不会为了这区区五千万日元而离开东京,离开本土。她只不过是需要靠这笔钱来填补自己日前投资所亏损的一大笔资金而已,并不想真的跟着那群南洋人遁走吕宋,爪哇,又或是更远一些的澳洲。

    ……

    白石的车子在停车场中停靠了大概已有一分多钟,但她却迟迟仍未下车。

    就在伊达以为自己估计错误,他们真正的接头地点不是在酒店之中还是停车场的时候,白石终于打开了车门,但却不是驾驶座,而是后座的车门。看起来,刚才车身之所以会产生轻微的晃动,并非是偏猥琐一些的另一个可能,而是她从驾驶座“转移”到后座所造成的。

    下车就下车,为何要费一番工夫,改从后座下车?

    伊达略做思考,待到白石走远,进了酒店大门,他才又跟做贼似的,慢慢接近了自己眼中的目标:那辆黑色丰田汽车。

    他装作停车场管理员的样子,轻轻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窗,但却良久未得回应。十数秒后,伊达恐跟丢白石,便丢下汽车中之秘密不理,追入酒店去了。

    他追进酒店,正见白石走进电梯,便立即搭乘了另外一辆电梯。

    “糟糕……”电梯门关闭,伊达的手却在一排排按钮前僵了下来,“见到她进了电梯后害怕跟丢所以太慌张,居然忘了先搞清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刚才她摁的到底是几楼啊!?”

    而此时,另外一位在电梯门关闭前跟着他一起进入电梯的小姐忽然开口问到:

    “这位先生,你不按楼层吗?”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乌黑的头发,一双透明色的眼瞳,噢……这标志性的特征,是她,伊达曾经在艺大的钢琴老师:羽生怜子。

    见他没有回答,羽生便又用德语问了一遍:

    “这位先生,请问是外国人吗?”

    “不……我是百分之一百的东京人。抱歉,如果小姐有急事的话,就请小姐先按吧。”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这的电梯员呢。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在意,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说完,羽生按下了自己所要去的楼层按钮。

    伊达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角落上方处的监控设备,而在这时,羽生也悄悄瞥了一眼监控设备,并看了他一眼。

    “你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我们曾经在哪见过面吗?”她微笑着问。

    “咳……”伊达咳嗽一声,故作沙哑的声音道:“我想小姐一定是听错了。”

    羽生走近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戴着口罩跟墨镜的男子。“伊达同学的声音,就算是化成灰,老师也不会听错的。”

    “什么伊达,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是德川信长。”

    “德川信长?”她正喝着饮料,听见伊达的话后差点没笑喷出来。

    她忍住笑意,伸手要摘他的墨镜却被他后退半步躲开。“这么拗口的名字也亏你说的出来。”她道,“伊达同学,做人可不能忘本,怎么做了大明星了就不认自己大学时代的老师了呢?”

    这时电梯门忽然开了,但门外的楼层却并不是羽生怜子之前所按的,亦非外面有人要上电梯,而是刚才伊达后退躲避她伸来的手时,手肘所不小心碰到按键所按到的楼层。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就在这里下了,再见,不,再也不见了。”

    说完,伊达不顾羽生脸上异样的目光,便火速逃出了电梯。

    说来亦是巧合,他本来的打算原本是要假扮警察进入这家酒店的监控室查看监控,但却正好在逃出电梯的那一刻看到了从隔壁电梯里出来的白石樱。

    也许这就叫做无巧不成书吧。

    ……

第十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①」

    伊达刚跟出数步,白石却像是已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一般,忽然转过身来。

    “亲爱的,你走错了。我们的房间不在那边,应该是在这边才对。”正逢此万分危急之时,伊达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双从背后伸来的手给挽住。

    是她,羽生怜子小姐。

    “额……是,是啊,瞧我这脑子。”

    白石似笑非笑地看了这对傻乎乎的小情侣一眼,便又转身起行了。

    为防白石再像刚才那般突然转身,伊达头也不回的,直直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这方才停下了脚步,并拉开了羽生的手。

    “你为什么要跟踪刚才那位小姐?”羽生抢在他开口诡辩前先开口道。

    伊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镜子,一边调试着角度,一边说道:

    “满口胡言,我才没有在跟踪谁。”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问这么多干嘛,我做什么你管不着。”

    “凭什么不让我管,刚才要不是我机灵随机应变的话,你早就暴露了。”

    伊达收起镜子,瞥了她一眼后,冷冷说道:“就没有你的存在我同样也可以处理好一切,拜托别这么自恋,总是以为自己对别人来说好像很重要似的。”

    “好啊,既然你不再需要我帮忙了的话,那我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你自己在这慢慢玩你的特工游戏吧。”

    “请先别急着走,虽然很难开口,但我现在的确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一下忙,不知是否可以拜托……”

    “打住。既然你不承认是我的学生,那我们就是不认识咯?既然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啊,万一你真是跟踪狂什么的,我不就成你同伙了么。”

    “你见过身价上亿的跟踪狂吗?”

    “这可难说,现在这世道,天上飞什么鸟都不奇怪。”她笑着,带有几分玩味的口吻说道,“再说我凭什么信你身价上亿?别以为像明星一样戴个口罩跟墨镜就真是明星了,我才不信呢,我看你就像个跟踪狂。你看是你自己去自首呢,还是我打电话报警呢?”

    伊达摘下伪装,道:

    “别贫了,我是你的学生伊达新一啊,羽生老师!”

    “新一?不,你不是他,我的学生我最了解了。”她笑着,故意戏耍他道,“伊达同学是不会说敬语的,而你却说了,所以你一定不是。”

    “不就是刚才没认你这么小的事情吗,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羽生老师。”

    “我小气?那你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认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当了大明星了,所以就嫌弃自己以前的老师档次太低了,不愿意认了?”

    “要不是有事找你帮忙,我还真不想认你这个老师来着,谁叫咱们以前关系这么不好呢。”

    “你都知道说我们关系不好啦!那老师为什么还要帮你的忙啊?”

    “人命关天,举手之劳而已拜托老师你就暂时把我们之前的恩怨先放一放吧!”

    “人命关天,你不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吧?”羽生问道。

    “谁有那闲心拿人命来开玩笑。”伊达道,“我的一位同事让绑匪给绑架了,现在她很大可能就在关在刚才那个女人进去的房间里。我想请老师帮忙,上楼叫一个客房服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叫客房服务,这种情况当然要立即报警才对啊!”

    “想哪去了,我是要叫客房服务,然后打昏服务生换上他的衣服去敲他们的门,然后找机会把人质给救出来。”

    “说的这么简单,你以为现在是在拍电影吗?你知道一共有多少绑匪,又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对付得了他们吗?报警!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报警!只有警察才能处理好这一切。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绑匪本来并不打算要杀死人质,但却因为你的莽撞而最终使得人质丧命,如此你下半生良心何安?”

    “没时间了!等警察赶到这,绑匪早就带着赎金逃之夭夭了。我估计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五分钟时间办事,再拖下去就来不及将他们拦在本土了。”

    ……

    “伊达同学,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挺像个服务生的嘛。”

    “看好他,他的手脚都已经被我绑住了,就算中途醒来也不用怕。事情结束后我会自己去向警方解释这一切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刚才不是说赶时间吗,那还闲聊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

    叮——叮——

    伊达轻轻摁响了门铃,在等待片刻后,房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干什么的?我们没叫客房服务啊。”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显然他开门前已经从门镜中打量过这位站在门外,手里推着餐车的人。但尽管如此,他虽然开了门,却并没有取下门上的安全链条。

    “如您所见,这位先生,我是这家酒店的服务生。”

    “我知道你是服务生,但是我们没有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你走错房间了吧?”

    “是这样的先生,今天我们酒店正在做一起名为免费的午餐的大酬宾活动,我们为您准备了两张刮刮卡,只要您刮中其中一张印有中奖字面的卡片,您就可以享受到餐车中的午餐,跟稍后我们酒店为您安排的餐后足疗、修甲服务了。”

    “那你进来吧。”男人放下安全链条,将门完全敞开。

    在伊达推着餐车进入房间时,男人仍十分警惕的探头向大门外走廊两旁张望了几眼。

    ……

    之前明明看见白石进了这间屋子,可是现在房间里却不见她人,很明显,她现在正跟其它几名绑匪一起藏了起来,而却派了一个炮灰来开门跟打探虚实。

    那男人伸手揭开餐车上盘子上的餐盖,当他看到盘中所盛放的,还冒着热气的牛排时,认可地点了点头,并对一旁的“服务生”道:“不是说要刮卡什么的吗,快拿来让我刮吧。”

    “是。”

    说着,伊达从衣兜里取出两张前天在彩券商店买了还没来得及刮的彩券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彩券,一边自言自语着这玩意怎么看起来好像彩券商店卖的刮刮乐,一边用指甲刮开了其中一张,他指着上面的中奖号码跟中奖金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中了吗?”

    “额!是,”伊达连忙从他手里把彩券给‘抢’了回来,笑着说道:“恭喜您,您中了大奖了!现在这盘牛排跟香槟归您了,待会我们会安排专业的足疗师傅来为您服务的。”

    “这彩券跟你刚才说的可不大一样啊?”男人狐疑道。

    “彩券嘛……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伊达将中了大奖的彩券放好,并拉好了外套口袋的拉链,笑着说道,“好了,客人您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可就先……”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又响了。“又来一个送餐的。”男人走到门前,透过门镜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他回过头看向房间里的“服务生”,二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极为尴尬。“外面那位小姐是你的同事吗,她又是来干什么的?”男人问。

    “兴许她忙糊涂了,真是的,这里明明已经有我了,她还来干什么呢。”伊达答道。“您不如先把门打开,让我去跟她说一声,让她到别的房间去,不然一会她可能还会再来打扰您的。”

    伊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正欲伸手开门,却被那个男人抓住了手腕。“还是让我来开门吧。”

    “也好,不过我也应该走了,因为我还要去下一个房间送餐。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会再回来收盘子的。”伊达说完,男人看了一眼他手中推着的餐车,便松开了他的手。

    虽然是绑匪,可若总是疑神疑鬼的,反而会弄巧成拙,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吧?

    ……

    门外,那位女服务生低着头,手里跟伊达之前来时一样推着餐车。伊达瞄了一眼她胸牌上的名字,刚要开口,却被她拽着胳膊给“丢”出了。

    这位小姐的个子看着不高,但劲可真大,简直就是个怪力女。万幸屁股下面有个倒霉的家伙给自己肉垫子垫着,不让一定摔得生疼,就连尾椎骨都有可能给摔裂开。

    说时迟那时快,伊达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那女人便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匕首,反握在手,朝自己狠狠扎来。

    就在这时,那个倒霉催的却忽然像掀被子一样把伊达给掀开了,这才让他躲过了致命的一刀。而那家伙,则还没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被匕首扎进了心脏,给夺去了性命。

    趁着那怪力女杀人的时候,伊达想也没想便冲进了浴室并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可当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时,却在浴室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戴着口罩跟墨镜,显然是正“熟睡”着的女人躺在没有放水的浴里,而在她的旁边,正站着几个男人跟女人。如果估计没错的话,浴缸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幸子,而其它几个人则就是白石跟其它的绑匪。

    估计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服务生”居然会突然闯进浴室里来吧……说实话,就连伊达自己也没想到。

    面对众人异样而又充满敌视的目光,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我能借你们这的马桶上个厕所吗?排队的人多一点没关系,我可以等。”

    只见其中一名绑匪从腰间抽出了短刀,他才又接着说道:

    “各位大哥!我不是不想出去……可,可外边现在有个更狠的,不信你们可以出去瞧瞧,可吓人了。”

    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怕,就算其中一名绑匪已经拔刀朝自己捅来,他却仍然没有像其他那些胆小鬼一样吓得蹲在地上,而是随手操起一瓶洗发水朝那家伙给扔了过去,接着又朝旁边一闪,再一次幸运的躲过了想要自己小命的利刃。

    那绑匪一刀砍歪,在玻璃门上划了一道刀痕,伊达尚且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如何应对,利刃便再一次朝自己而来了。

    他闭上双眼,只听耳边传来乓乓两声枪响,紧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跟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伊达睁开双眼,只见那刚才想要杀自己的家伙此时正嘴角正流淌着鲜血,晃晃悠悠地,白眼一番,终于还是朝自己倒了过来。

    “是警察!”伊达听见其中一名绑匪这样喊到。

    要说这浴室的玻璃门质量还真不错,虽然被子弹打了两个小眼,但却并没有像被打碎的镜子那般四分五裂,仍然顽强的保持着伊达最开始见到它时的模样。

    听枪声,似乎是从手枪的枪膛里所射出的子弹,并且还装备了消音器。

    伊达一时不敢乱动,便用那个中了枪半死的家伙挡在自己身前,暂时充作自己的挡箭牌。

    ……

    一名劫匪将昏睡中的幸子从浴缸中抱起,与另一名劫匪一起搀扶着她,试图在待会“警察”攻进来时以她作为挡箭牌。而白石小姐,则更加聪明地躲在了他们所有人身后。

    “糟糕……”伊达用余光瞥了一眼浴室大门,心想道,“刚才逃进来的时候太慌张,好像忘了锁门了。”

    ……

第十一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②」

    “糟了糟了……门要是没锁的话外面那个人不是很容易就可以闯进来了吗,可是要是我现在去锁门的话,岂不是会像刚才这个家伙一样被乱枪给打死,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才不要去做。”

    正当伊达想着最坏的可能性的时候,身旁的玻璃门便pang的一声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逃跑,不,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可以用于逃生的出口,除非从窗户跳下去,但这可是十三楼。投降,那就更不成了,外边那位主看架势就不是会留活口的女菩萨,待会动起手来这间浴室里的人恐怕全都凶多吉少。

    一秒钟后,再一次打断这位年轻人光速跳跃的思路的,是不远处绑匪的胁迫声——

    “放下枪!不然人质别想活命!”

    有够老套的对白了,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能够唬得住那个拿枪的警察。

    只见他用手中匕首的尖端部分抵着人质的颈部大动脉处,倘若一旦刺入,便一定是致命的一刀。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专业,或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合来的吧?

    无奈他们不是猫,“死耗子”也只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人质,作为亲王殿下最凶猛斗犬的当世一流杀手,是不会狗拿耗子去多管警察们的闲事,为人质的生命安全着想的。她巴不得绑匪拿刀的手一抖,刺入人质的颈大动脉,如此,还能为主上大人省去一颗子弹的花销。

    何乐而不为呢?

    蒲池的脖颈已经被刀尖刺破了肌肤,皮下的毛细血管已经在开始往外渗血了不是么。——也不知道是哪家药店卖的安眠药,还是所使用的量超过了安全标准,药效竟如此的显著。手握德意志最新装备:hk45手枪的她,只要再向前哪怕一步,或是把那群家伙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边进一边出的话,下一秒蒲池便铁定没命。

    “我叫你放下枪,你没有听见吗!”拿刀的绑匪似恼羞成怒地冲她吼叫道。

    听多了狮豹虎狼嚎叫的人,又怎么会因为羚羊角马的哀鸣而动摇,而害怕呢。她之所以迟迟还不开枪,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只是想要为主上省一颗子弹而已。

    ——看,她已经抬腿准备迈出那一步了。

    那起始于脑中的一念,最终实行于足下的一步,那代表着终结的一步,便是蒲池的催命符。

    ……

    不知是在多少年以前,一位英勇的少年也同样做过这样的一件事情,但出发点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是在与对手进行心理上的博弈,借以解救人质;另一个,则是想要刺激与惹怒对方,借刀杀人。

    如果说那年在废弃工厂源氏是在与自己的对手下棋以赢的对方手中的战利品的话,那么今天尤妮斯所做的事情,便是从自己的棋笥里捡出一颗颗棋子握在手心,然后再一颗一颗地把它们朝着对方的脸上丢将出去,一边丢,还一边发出可憎的讪笑。

    除了启殿,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在那副嘲讽的表情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吧。“王命”在身,尽管尤妮斯与蒲池本无仇怨,今日亦必要取她的性命不可了。

    ……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像比那些绑匪还要更加凶残嗜血,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难道你想要杀死这间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吗。”

    伊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原本打算用作挡箭牌的,那早已停止了呼吸,从人转变为了死尸的家伙。语气严肃地,对面前那个拿着手枪的女人问道。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要戴着口罩蒙着脸,你讨厌自己的声音,还是讨厌自己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我在跟你说话为什么你要装作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如果你有感到生气的话,至少也该用你的武器指着我的头,对我进行警告才对吧;如果我的视力还算正常的话,你的枪口所对准的目标,应该是现在正作为人质的蒲池小姐,而不是她身后的绑匪吧?虽然你跟她一样是个女人,但你却是一个力气大得吓人,手里还握着热武器的女强人,你的枪口,实在不应该对准一个弱女子。假若你真的想要进行一场大杀戮的话,为何不让我这个话多到能烦死人的家伙来当你手下的第三条亡魂,而非要选择那边那个连意识都没有恢复的,靠着人们搀扶着才勉强可以站立的蒲池小姐呢?——来,把你的枪口转向我,一枪打死我,你的耳朵旁边就可以清静了。开枪啊!如果我这样叫嚣你都没有被激怒的话,莫非你是个聋子不成吗!”

    这种时候,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而敢于直面恶魔,实属勇气可嘉。但,却十足是愚蠢且略带有几分自戕跟找死的意味在里面的。

    手无寸铁的,他凭什么敢跟她这样说话啊?他以为这是在谈判吗,就算是谈判,他有任何值得对方去考虑的,哪怕带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去作为筹码吗?

    愚蠢,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假如他一直躲在尸体后面装死的话,兴许还能够再多活几分钟也说不定;又或者杀手忘了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他没准就不用死了。

    可要是真的有那么的假如的话,是否假如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管这么多的闲事,老老实实地待在游乐园里陪恋人那样岂不是更好吗。

    ……

    尤妮斯没有理会耳旁鸟儿的括噪,相反仍向前进了一步,试图刺激绑匪手中的尖刀向着人质的脖子再刺入更深一些。

    伊达本想豁了出去,扑倒她,从她的手里夺过她手中的枪,但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那位背靠着墙站立的,门外的另一个女人。便只好作罢,将此不成熟不理智的念头打消了。

    看起来,门外那人大概便是她的同伙吧。她的手中同样紧握着一把手枪,要是自己轻举妄动的话,结果一定不会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相反还会早几分钟送命。

    不够聪明的绑匪,见到警察这个样子,兴许已经恼羞成怒地对人质下手,想要来个同归于尽了。但是从之前他们的一系列操作跟布置来看,似乎这一伙绑匪并不像几年前列车大劫案中那一伙匪徒那样愚蠢。并且,他们应该是没有想过要在拿到赎金之后杀死人质灭口的,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大费工夫,既不让蒲池看到他们的脸,也不让蒲池听见他们真正的声音了。

    只见那为首的绑匪用力将人质往尤妮斯面前一推,握着刀,便朝她冲了过去。

    ……

第十二章:「穿透未来的子弹」

    显而易见,瘦弱的人总是会输给更为强壮的人,而手无寸铁的人则总是会输给手持利器的人。但哪怕多么强壮,手中的尖刀多么锋利,最后都总一定会输给子弹——

    以为将人质推向对手可以干碍到对方的视野,扰乱敌人的心理部署的话;这样的想法,是否是比三十秒前大放厥词的伊达新一还要愚蠢的呢?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尤妮斯一把将向自己倒来、仿佛碰瓷的蒲池小姐给推到了一旁。一手夺过绑匪手中的刀,抬腿一脚,直将那家伙踢飞有两米远。真不敢想象,在这小小的身躯之中,竟却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在这出人意料的背后,殊不知是耗费了多少个日月、多少个春秋的辛劳苦练才最终能够达到的境界与取得的成果。不愧是专业的杀手。

    一刀刺入心脏,轻松解决又一只猎物后,尤妮斯将方才从那人手中夺走的刀向着浴缸旁那早已吓得有些傻住了的家伙扔了过去——好家伙,她当这是在娱乐室丢飞镖呢;飞刀正中眉心,又一只猎物当场毙命。

    现在,绑匪团队大约便只剩下那躲藏在浴缸中,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大气也不敢喘了的白石小姐了吧。

    真讽刺,不久前她不也像这样用刀子杀过人吗,怎么现在却被吓成这般模样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

    正当四周都变得如夜般宁静起来,白石自觉已经躲过一劫,感概命大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莲蓬头放水的声音。刚想坐起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照着鼻梁打了一记重拳,立时血流如注。

    尤妮斯取出随身绳索,分别将白石的一双手脚反绑了起来,死死摁住她的背,让水流逐渐漫过她的脸部。就这样,这位自导自演了这场荒诞绑架闹剧的经纪人小姐,终于在长达约半分钟的残忍窒息之后在浴缸中被溺毙了。技术娴熟,内心毫无波动,这就是专业杀手的职业素养吗?或许她的内心也并非是毫无波动,只是比起那带不给自己任何好处的同情心,她还是更愿意为自己的未来去着想。

    接下来轮到谁,对了,接下来就是这场杀戮秀的最终收尾,亦可被称为压轴好戏的——蒲池幸子。

    如果说刚才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的话,现在她应该拿出真正的本领,以全身心投入到方式来面对自己今天午餐的主菜了。

    对于蒲池而言,今日之事,或许已成无法破解之死局;等待着她的,或许真就只剩下坐以待毙这一条出路了。棋子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下棋人手中这句话是一点也没错,源氏可以救她一次,李耀之亦可以救她一次,可若她永远都无法强大到足以自保甚至是有能力去保护其他人的话,那么每当下一次的危机来临时,她都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再没有“下一次”了;因为这次,已经可以千真万确的说是她倾尽全力也无可逆转的死地了。

    手无寸铁的伊达,救不了她,而昏睡中的自己,更是无法自救。

    ……

    节俭的尤妮斯,这次看上去是真的想要为主上大人省下一颗子弹来杀更重要的人。她关掉手枪保险,将它插回腰后,手中紧握着不久前刚刚见过血的匕首,一步步朝蒲池的方向走去。

    这把匕首或许会在三秒钟后割开蒲池的喉咙,又或许是深深刺入她的心脏,如果她愿意且不嫌麻烦的话,甚至可以把昏睡中蒲池的带走放入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找个僻静地方,再慢慢地想想要如何处置她。不过“主上大人”的任务清单里可没有准许她享受并折磨自己的猎物的那一条。

    所以,她所能选择的、最麻烦的一条杀人方案,也只不过是用拳头重击昏睡中的蒲池至昏迷状态,然后再在她的手腕上割一刀,将她的手放入刚刚杀了人的浴缸里,任由她慢慢流血死去。

    不过那样就未免太过花哨了,还是速战速决,比不过一刀杀要来的好。

    ……

    “还傻站着那干嘛,就剩下两个了,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就全包圆了。”尤妮斯瞥了浴室门外的特蕾莎一眼,道。

    难得,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若不然伊达便真要怀疑眼前这个怪力女到底是不是个哑巴了。

    自信但却不狂妄自大的人,真是最厉害也最可怕的了;她之前明明有无数个时候可以开口说话,甚至是羞辱自己的敌人,享受猎杀的快感,但她却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事情她都不想去做——这便是超一流杀手了。

    而现在她之所以开口,同样也不是为了耀武扬威,炫耀作为猎人的自己有多强大,借以制造猎物心中的恐惧感。而只不过是看不顺眼问外的那个家伙全程梦游,除了帮自己易了个容,顺带乔装打扮了一下,其它便什么也没做的恶劣行为罢了。

    浴室门外,特蕾莎转头看向同伴,轻轻摆了摆手道:“算了,我已经厌倦手上沾满别人的鲜血,惹得一身的血腥味了。这种有伤天和的事,还是让你这位技术更为娴熟的侩子手来做吧。”

    说完,她竟将自己手中的枪给收了起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手中的那把枪从头至尾都从来没有打开过保险。看起来这位曾经的千面魔女,如今是真的洗去一身铅华,变成一个不会拿刀跟使枪的善男信女了。

    又或许,这也仅仅是魔女的一千张面孔中的其中一面吧?

    “你跟她,谁要先死?”尤妮斯弓下身子,用刀抵着伊达的喉咙,冷冷问道。

    “呵……呵呵呵呵……”

    “与其发笑,不如省着点时间来说遗言吧。瞧我对你多好,其它人我说杀便杀了,而你却有说遗言的机会。”

    “呵。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夺走别人的生命,在你们看来竟是一件这么儿戏的事情吗!要杀你便杀,为何还要像推餐桌上最后一份点心一样推来推去的!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盘子里的点心。来,动手吧,如果要我亲眼看着我的朋友死在我的面前的话,你倒不如先杀了我吧,那样,也许我咽气之前还会稍微感谢你的一点好呢。”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不……我还有话要说。”

    “别想着要拖延时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认命吧。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跟那个女人,谁要先死?”

    “虽然这种时候不应该开玩笑……但是为什么我要做出这种奇怪的选择啊……我为什么就非死不可呢,我只不过是个倒霉经过这里的酒店服务生而已啊,你们就真这么惨无人道,连我这个完全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人都不肯放过吗。”

    “不知是个酒店服务生这么简单吧?”门外的特蕾莎背靠着墙壁,抱着双臂,笑着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之前你应该提到过蒲池这个姓氏才对吧?别装傻了,蒲池就是那个现在昏倒在你左手边女人的姓氏啊,如果你真的与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话,又怎么能够叫出她的姓氏呢?”

    “是的我认识她,可那又怎样呢。就是因为认识她,所以我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乔装成酒店服务生的样子想要到这里来救她啊!难道救自己的朋友也有错吗!”

    “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就当你默认选这个女人先死了。”尤妮斯道。

    “你不可以那样做!我绝对不能让你那样做!”生死攸关,尤其是当她杀完蒲池小姐之后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伊达此刻爆发出了优异于其它常人所爆发时所更加巨大的潜力跟勇气。一言不合,便朝着那个女人扑了过去。

    尽管有可能会死,尽管早已有一个前车之鉴就作为尸体躺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但他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殊死一搏,就算是死,也算得是死的轰轰烈烈。

    虽迅猛如猎豹,可他所扑向的目标却并非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这不,还没能近身呢,便被她用枪指住了眉心。“这么心急,是想先她一步去死,到了下面好抢着去投胎吗?”

    她拔枪的速度是很快,只不过,她似乎忘了自己还没有开保险了。一支没有打开保险的手枪,要如何发射呢?

    局势就是那么瞬息万变,伊达就不应该多看她手中的手枪一眼,这不,这怪力女这下子可把保险给打开了。原以为她这一枪是冲着伊达来的,可是只见她枪口一转,便又对准了昏倒在一旁的蒲池——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抵住了前来捣乱的伊达的腹部。只要他再敢乱动,轻则伤及皮肉,重则便是现场表演切腹了。

    ……

    “你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血,她是谁?她就是你不顾一切也要去救的那个女人,蒲池小姐吗?”医院中,羽生望了一眼一旁病床上那包扎着腹部跟头部的女人,又关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学生的伤势,故作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什么事,”坐在病床一旁椅子上的伊达说,“我衣服上的大部分都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蒲池小姐的血,她的腹部被杀手打中了一枪,医生刚刚为她做完手术取出子弹。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她且醒不过来呢。”

    “真不知道该夸你好还是骂你好,居然自己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险救人,要是死了怎么办?”

    “行了……叫你来不是听你骂我的,麻烦去把蒲池小姐的手术费结一下好吗?从酒店打车到这里来,我已经花光我身上所有的钱了,拜托了。”

    “你真的没事吗,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都说没事了……不过是被刀子割破点皮出了点血,再就是胳膊有点骨折罢了,能有多大点事。”

    “那她呢,医生有说什么吗?”

    “缴费的时候自己去问医生吧。”

    “为什么这么着急催我去缴费,蒲池小姐刚中了枪,不打算让她在这多住几天吗?”

    “这家医院是三井财团的产业,如果不是因为车费不够我才不会把蒲池小姐送到这里来,交完费,我要立即让蒲池小姐转院到李氏的医院去。只有那样,才能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她不受到无良媒体跟记者的打扰。你看我想的多周到。”

    “你不是说她是腹部中枪吗,那为什么脑袋也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一点轻微的外伤,不打紧的。话说你又不是娱乐记者,拜托别问这么多了好不好。”

    “怪我多嘴咯。”

    “对了,除了垫付手术费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我想,是否可以拜托你在这替我看着一会蒲池小姐,我出去一趟,打个电话给公司,顺便去完成一件承诺。”

    “什么承诺比现在待在这,陪在受伤的蒲池小姐身边,等待着她苏醒更加重要?”羽生问。

    伊达回答道:

    “不瞒你说,我的女朋友现在还正在我之前说的那个游乐园里等着我回去……我跟她说了,让她在那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她。男人可不能不信守自己的承诺,尤其是对女人的承诺。”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快回吧。我还真的好奇你是怎么从龙潭虎穴里把蒲池小姐给营救出来的,等你回来,再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吧?”

    ……

    当蒲池再次苏醒时,时间早已是几个小时后的日落了。在她醒来之前的几个小时中,李氏娱乐中很多艺人同事都单独或结伴前来看望过她,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如此之多的探病队伍中,却唯独不见她自己的家人,也就是蒲池一家。

    李总裁似乎暂时并无通知其家人前来医院的想法跟打算,尽管他第一时间便与夫人明菜小姐来到了病院甚至至今还未离开,但他确实没有让任何人打电话联系病床上蒲池小姐的家人。更甚然,时至今日,幸子的家人还不知道她被绑架了这件事情,便也就更不会知道她现在正受伤躺在病院了。

    “你醒了,蒲池。”

    “我……呃……”

    ”你刚刚做完手术,躺好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

    “伊达君还好吗?”幸子关心地问,“伊达君的腹部被刀子给割伤了,他也需要医生为他包扎才行啊。”

    “安心休息,伊达他很好,医生已经为他包扎过伤口了。不久前他就在这,跟其它几位同事一起来看望过你。”

    “十分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给李先生你添麻烦了。”她虚弱地说。

    现在她手背上所插的针头正在为她注射的液体,不是别的正是全世界最昂贵的营养液,以为手术后身体虚弱的她补充体力。

    “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就是关于你现在伤势的事情,医生说……”他正说着,却忽然被一旁的明菜小姐给踩了一下脚。

    力度不大,虽然是故意踩的一脚,但却更多的像是在提醒。两千多年前,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谋士张良亦是这般提醒自己的主公,而明菜,则是用了与张子房先生同样的一种办法,无声地提醒了自己想要提醒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子房先生提醒的是自己的主公,而她则是在提醒自己的老公。

    “干嘛呢这是,高跟鞋踩人怪疼的,有话你就说话呗。”

    “没,没事……”明菜苦笑着说。

    她有些不太理解,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心思一向沉稳的李先生,此刻却为何变得这般反常了起来。面对自己刚才的提醒,他竟丝毫不为所动,还直接给点破了出来,让自己很是尴尬。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医生。”

    “医生说什么?”幸子问。

    “我委婉点告诉你吧,”他说,“几个小时前医生跟我讲,虽然经过手术救治之后你的枪伤已无大碍,但是那发子弹它却是……嗯,它却是一发穿透了未来子弹,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穿透了未来的……子弹……那是什么意思李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穿透了未来的子弹,它的意思当然就如同它的字面一样,就是说你以后很大可能会……”

    “会留下一点小小的枪伤后遗症!”一旁的明菜急忙抢过丈夫的话道。

    “怎么样的后遗症?”幸子担心地说,“那会影响到我今后的工作吗。”

    “我想应该不会。”李公子说。

    明菜看了一眼丈夫,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幸子,就像先生说的,那不会影响你今后的工作的。所以你就请安心地在这养伤,也顺带着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幸子苦笑道:“看起来我现在就是想不休息也变成了……好吧,那我就听明菜姐的,好好给自己放一个假,等到把身子恢复好了,再以最完美的状态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吧。”

    “好好休息,蒲池,改天我会跟你明菜姐再来医院看望你的。”

    “嗯,李先生……”

    “那幸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安心养伤,我跟先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告辞了。”

    “嗯,明菜姐。虽然我现在不能站起身来送你,但是我会一直目送着你离开的。”

    “嗯幸子,有事记得一定要发短讯给我,无论多晚我都会立即赶来陪你的。”

    “对了明菜姐,我的经纪人白石小姐呢,她怎么没来?是有其它事情在忙抽不开身吗?”

    “白石小姐因为你被绑架的事情忙了有一整天了,她现在需要休息。别着急,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

第十三章:「判若两人」

    病房外,明菜与丈夫一前一后地走着;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再亲密了,而是因为在医院走廊中,能够少站一点道,那便应该少占一点道。与其在外人面前秀这不必要的恩爱,倒不如给病人跟医生们腾出一条更辽阔的道路来。

    几经犹豫,终于在进入电梯后,明菜开口问道:“刚才在里面,先生如何要那样说?”

    “我怎样说。”李公子反问。

    要说有的事就是这么巧呢,恰好这两人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真是老天爷都喜欢他,要送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二人世界呢。

    明菜低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先生既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吧。”

    “该说的始终都要说,纸包不住火,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无法一生一世的欺骗下去。真相早晚有被揭晓的一天,为何不能是现在?”

    “可是幸子刚刚才做完手术缝合好伤口,要是刚才在病房里先生真的把那件事告诉她了的话……她一定会激动到伤口开裂的。”

    “这我岂能不知。我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且不说在东大医学部的几年书都白读了,我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那么先生为什么还……”

    “我不懂,这个可有可无的解释就那么重要吗?你到底是我的小明菜,还是杂志社的娱乐记者。”

    “正因为是先生的妻子,所以先生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我才会如此强烈地想要知晓啊……”

    “聪明人要学会自己去想问题,不要让别人把什么话都说得太明白了,那样可是会被被提问的人讨厌的。”

    “那我就不问了吧。等到幸子伤势养好以后,不劳先生去说,我会自己专程跑一趟,告诉她,她已经不能够再成为母亲的这件残忍的事情……”

    “不问归不问,可你的现在搞懂我刚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吗?”

    “夫妇之间,若对方有什么话不愿意说的话,另一方应该更多的去体谅对方,并找下一次机会再次询问对方的心事,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心里妄加揣度……我说的对吗先生?”

    “对不对我说了不算,我已经厌倦了做一个强势霸道的掌舵者,仅凭自己的喜好跟聪明来决定这世间的对错了。”

    “可是先生。”

    “好了别再说了,电梯就快到终点了。”

    “是……”

    走出电梯,明菜下意识地想要去挽住丈夫的手臂,却遭到了拒绝。一直到医院大门外,在马路旁上了车,二人又才再次有了交流——

    李公子让为蒲池的事忙了一整天的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的高木小姐让出了手中的方向盘,改由自己亲自来驾驶汽车,并让她坐到了后座,与明菜坐到一起。明菜并不是很喜欢这位不久前才刚刚讽刺过自己的总裁大秘,当高木从车的另一边开门进入时,明明后座的位子还有很多,明菜却仍往旁边“让了让”,刻意地将自己与她坐的距离尽可能地拉远了一些。

    李公子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有趣的一幕,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本不是一个喜欢教训别人,以上位者的姿态去对别人说教的人。但是今天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说,想想,从哪说起呢,就从更早些时候开始说起吧:高木小姐是李府中的老人了,也是我‘耀之’多年的好友;从我认识她那一天起,她就总是摆着一副好像现在的冰山似的脸。慢说是对你这位夫人,就是对我,她偶尔也挺不礼貌的——所以如果她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明菜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且当是朋友间开的一个小玩笑,过了也就算了。不要介怀,更不要记仇。而高木你呢,我也得好好说你两句,妻者齐也,夫人是我的妻子,你对她应该像对我一般尊敬,你怎能对她说出你在理事会中并无任何职务,只是李氏娱乐公司的一个普通艺人这样的混账话来呢?在这里我要重点对你说明一点——明菜她虽然不是集团理事会成员,但她却是我这位总裁的妻子,是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独一无二的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身份之尊贵,是其它所有理事与经理都无可比拟与超越的。”

    高木:“属下明白了。”

    明菜:“现在是要回家么?”

    几乎是在同时,在他说完以上那番话后,她们两个人居然同时开口了。比起在她们其中一个当中选一个先回答她的话,他却更倾向于两个人的话都不接,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

    “闲言少叙,接下来该谈些正事了;半个钟头前高木小姐你发来的邮件我已经抽空看过了,其中有关吕宋重建事宜的几条大方针建议很好。看起来,你是有认真体会过上个礼拜我发给你的邮件里破而后立,逆风而行这句话中的深意的。”

    “谢谢总裁的夸奖,我会更加努力做好您交给我的工作的。”

    “嗯。”李公子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又对明菜说道:“还记得是在几年以前,中村小姐对我的独家专访上。我当着摄像机的面亲口对她说,总有一日我会为我们共同的英雄拍摄一部属于他同时也属于全大和司法工作者们的传记电影。剧本我早已写好就存放在李氏娱乐公司我的办公室抽屉里,待会我会送你到公司去,大约三到四个小时后,等我跟李氏建设的同事们开完商讨会,我就会去接你,届时我们便一起回家。而在那之前,就请你一个人先在我的办公室里小坐一会,用心阅读我抽屉里的剧本好吗?”

    “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剧本全部看完并尽可能地背下我自己那部分的台词的。话说……到时候我要扮演的角色是以哪一位警官作为原型的呢?”

    “警官?我可没有说过你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位警官啊。”

    “那难道是检察官、律师一类的司法工作者吗?”

    “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问我这么多的问题啦,待会高木小姐会把我办公室跟抽屉的钥匙交给你,电脑的开机密码是你名字英文的写法aking加上日语假名跟你的生日;有关源警官的生平跟他办案中的细节还有他本人的心理侧写我全都复制到了电脑桌面并做好备注了,你打开电脑后一眼就可以看到。”

    “为什么我要去阅读有关于男主角的资料呢,我要扮演的不应该是女主角才对嘛?我不是应该要先了解我自己所要扮演那个人才对吗。”

    “在电影里,男女主角最终将会是一对感情要好的情侣,而将要饰演源警官的人当然是我,作为女主角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自己的恋人吗?”李公子微笑着说道。

    明菜半咬着唇,略做思考后道:“可是既然是要扮演恋人的话,那倒不如让原本就是源警官恋人的幸子来扮演这个角色那样不是更好吗?”

    “作为总裁跟导演,编剧还有制片人,我有权决定公司中任何一个人所要扮演的角色。但是我要跟你说的却不是这个;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并不喜欢以上位者的姿态去强迫别人顺从我的意愿;作为你的丈夫,我更多想以夫妇间平等的身份去说服你。”

    “既然先生认为幸子她不可以饰演女主角的话,那么选角就照先生的想法来吧。”

    “可是我都还没开始说,你怎么就被‘说服’了呀,你这是直接开门投降了啊……”

    “无论以何种方式去说服人,首先态度是最重要的,我是在先生名曰平等的态度下被说服的。虽然这看起来更投降没什么两样,但我认为这样的投降没什么好丢人的。”

    “其实你已经对你的蒲池小师妹够好的了,明菜。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的眼睛不能总是盯着她,一会怕她摔跟头,一会怕她丢走,那样不行,你应该放开你搀扶脚踏车的手,让她自己去闯,哪怕摔得遍体鳞伤,也算是积累人生经验了。再说了你也只不过比她大不到两岁而已,同样年轻的你,连自己脚下的路都还不能够保证百分之一百是平坦而没有坑洼跟泥潭的,又怎么能够总是想要去为别人的人生做这么多的规划跟打算呢?”

    明菜道:“因为作为幸子老师的您,总是无休止地为她安排做不完的工作,而从来不真正为她的未来做考虑啊。”

    “你那样认为么。”他说,“是你自己那样想,还是蒲池对你抱怨过?你知不知道比起被冰封雪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艺人都更加喜欢做不完的工作;艺人的巅峰就那么几年,且她现在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如果再不趁着嗓音、体力、人气的巅峰多努力赚一点钱的话,那才是真的没有未来了呢。”

    高木托着腮,微笑着看了明菜一眼道:“总裁大人说话的时候,车子里的冷气都好像特别的冷呢。”

    “你看,就连冷若冰山一般的高木小姐此时都已露出了笑容,明菜你又何必再因为蒲池的事而闷闷不乐呢?来,笑一笑,就当今天什么坏事也没发生过吧。”

    ……

第十四章:「米兰之行」

    时间转眼已来到了五月的第一个水耀日,以为要提前几天来到米兰准备开幕式表演的关系,今天李公子便与她的夫人一同搭乘客机前往了那充满了地中海风情的美丽国度:新罗马。而短短两天之后的金耀日,另一位有着更加尊贵身份与地位的这场开幕式的特邀嘉宾亦与他的夫人一同搭乘专机起行前往了那座相同的城市。

    在专机上,亲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书。少顷,又将书本合上,从一旁取出另一本书,刚翻开书的扉页,却又将它给合上了。亲王转头望向身旁王妃的脸,原以为她会像平常一样悄悄观察自己所看的书的内容,可是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她的眼睛一刻也不转移地望着飞机外的云层。

    原是有话想要问她,可见她看的这么专注,便没有打扰她的兴致。正当启仁转过头准备继续看书时,耳旁却忽然传来了她温柔的声音:

    “有话就说呗,何苦要搞得自己这么难受呢?这里没有外人更没有什么窃听器,想说什么夫君尽管畅所欲言就是。”

    已经翻开的书,合上一次,或许可以被说成是偶然。但这种事情若发生第二次的话,便显得那么刻意了。启仁既不想如此刻意的再次将已经翻开的书本合上,投入与她的谈话中;亦不想做一个骄傲轻狂的狂徒,一心二用的,故作出一副不是那么刻意想要引起她注意到样子,一边翻着书,一边与她说话。

    略做思量,他低着头,微微一笑,拿定了主意,即合上了书。

    启仁将已合上的书轻轻放到妻子的手中。接着便向后一趟,背靠着柔软舒服的座椅,很自然地抱起了双臂,微闭着双目道:

    “如果这个时代也有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发达的高智能电子通讯设备与联通整个世界的全民化互联网络的话,相信幸子小姐这次被绑架的事件一定会引起了不起的大轰动吧?”

    “不用着急。你的耀之兄弟不是已经在着手准备将行动电话全民化了吗,相信用不了几年,更多的未来科技就会像泉水一样,噗地一声从地底下喷射出来吧?”

    “你好像在意错我话中的重点了,我的王妃殿下。”

    “是吗,那你刚才话里的重点是?”她明知故问到,“噢,莫非是幸子小姐吗。”

    “为什么要下命令给尤妮斯跟特蕾莎让她们暗杀幸子,将原本制定的救援任务变成了这样充满血腥的暴力事件,而且还是以我的名义。”

    “她们是你豢养的死士,自然只会听从你一个人的命令。”玄月回答,“若不以你的名义,请问我该以何种名义?”

    “你似乎又在意错重点了,我的小玄月。我不懂,你既选择要回答我的提问,又为何要像这样答非所问,既然这样,那么我对你的提问又有什么意义。”

    “我并没有在答非所问,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回答你的问题。”她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对于我这次擅自做主派杀死试图杀死那个女人的事情很是不满,虽然碍于夫妇间的感情跟无论如何都要迁就现在正在孕期中的我的心情你这么多天来都始终没有在脸上又或是行为举止中表现出这种不满,但是你始终无法对我隐藏的、总是能够被我一眼就给看穿的,就是你的内心了。”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他避重就轻地问。

    玄月将他方才递到自己手中的书本随手搁置在了一旁,抿着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的立场,当然是与大和数亿同胞的立场一致的;当然,也与你一致。”

    “我希望你懂得,我之所以问你这些,并不是想对昨日你所做过事情来向你发难,而只是想因为我的关系,能够让你在明日再试图尝试做那样的事情之前,可以多加思量,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做。我不想责怪你,我从来都不想责怪你,但我真的衷心的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瞒着我擅自行动了,有关人命的事从来没有小事,就连已被裁判所终审定罪死刑的犯人,我都要先看过材料,想好了才能决定是否要在他的死刑执行书上签字,更何况是一个并没有犯下过任何罪行的普通的东京市民呢?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这样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

    “还说没有想要责怪我的意思,你现在不就正在责怪我吗。其实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的,无非就是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残暴不仁、草菅人命的蛇蝎毒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反正我也不会在意的。”

    “既要杀她,又为何真的按照我所说的,向特蕾莎的行动电话中发送了那条取消任务的短讯。你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挺矛盾的吗?还是你真的那么自信,认为你想要杀的人早已经被你派出的杀手杀死。”

    “矛盾吗?”她睁开眼睛,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接着又将脸转向了一旁,同时脸上的笑容亦慢慢消失了,“也许真的很矛盾吧。可是当时那句话既然是你说的,我又怎么能够不去照做呢?不过真是可惜,那条短讯最后居然真的让那个家伙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是她还是中枪了,而且伤的不轻。”

    “是么?那这样说,我还算是中了一个安慰奖咯。”她笑着,拍着掌,幸灾乐祸的说。“可以告诉我她是身体的什么部位被子弹击中的吗,手臂,大腿,还是躯干?总该不会是脸吧,那样可就不止是安慰奖了,得开瓶香槟来好好庆祝庆祝了。”

    亲王深吸了一口气,道:

    “据说是腹部;而且子弹打的很深,造成了严重的腹腔内出血,手术做了很久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如果你要为此而庆祝,我不会阻拦也不会责怪你,只是不要开香槟,因为孕妇是最好不要喝酒的。这样好了,下飞机后我让人买几发庆祝用的礼花炮来给你放着玩吧?”

    “有钱人开香槟通常都不是为了要喝它,而是喜欢看酒液喷洒,泡沫四溅时的景象罢了,那是一种享受,我亲爱的。换言之,香槟对于有钱人其实只不过是更为昂贵一些的奢侈的高级礼炮罢了。”

    “先不说开不开香槟的事情了,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有关幸子小姐的事情,就此是不是就可以算是画上一个句号了呢?”

    “你不该问的那么直白的。”

    “直率是夏人的美德,我喜欢这样直来直往地提问。如果这使你感到不适的话,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好吧……既然你暂时不想回答的话,那我就先去看一会电影了。”

    “看电影啊?好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我们一起去吧。”

    “你可真是的……”

    ……

第十四章:「无题(暂时)」

    经过长达十数个小时的漫长旅程,这架大和航空旗下最先进的民航运输机终于就要抵达了它此行的目的地: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我们终于要到了,先生。”明菜伸着懒腰,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还好不需要倒时差,不然状态一定差到爆了。说起来还是先生厉害啊,提前就根据飞行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和东京跟罗马的时差算好了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启程,在什么时候睡觉。所以现在才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出自华夏至圣先师孔子嫡孙‘子思’所编写的《礼记?中庸》中的一句名言。意思就是说呢,无论当你选择要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应该制定一个统筹兼顾的计划,预先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兵家所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有法家的‘圣人为国也,观俗立法则治,察国事本则宜’,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做人做事,兼听则明,旁听则暗,所以无论是多么有权威的人说的多么具有权威的话,听了之后都应该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他说的是否正确,是否完全正确,有何不可取跟可以改进的地方,这些都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所应该真正去思考的问题。”

    “那先生现在所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先在耳朵里好好研究研究,再决定要不要听进我的心里,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呢?”明菜笑着问。

    “小机灵鬼,这会就敢对权威提出挑战啦?还真是勇气可嘉。”

    ……

    不久飞机顺利降落。

    在离开机场时,耀之正欲从妻子的手中接过她正在拖着的行李箱,而她却笑着拒绝道:“这箱子其实也不是很重,让我来拿吧没关系的,先生的手是要用来演奏曲子的手,金贵着呢可不能干这种粗活。”

    “你认为这双手以后还可以用来演奏钢琴吗?”耀之笑着问到,又自问自答道:“不了,不了,等到今年的冬季的,我最后一次参加的红白歌会落幕以后……这双手便不会再触碰任何与音乐跟艺术相关的东西了。”

    “哦?是吗?”

    明菜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的决心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明菜笑着说,“我只是想问,不再碰任何与音乐相关的东西,那其中包不包括我呢?作为一个歌手,我想我应该也是与音乐相关的吧?”

    “真调皮。”他捏了捏她的脸说,“你的确是跟音乐相关没错,但你不是一个东西或物件,亦不是如同艺术般似真实存在而又虚无缥缈的;你就在我的身旁,是可以被感受和触碰到的,能够被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么真实的存在。”

    “那就请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好感受我的存在吧。”

    “我正在感受,哦,你好像没有戴我们的婚戒。”他温柔抚摸着她的手,在他们十指相扣的一瞬间,他忽然这样说到。

    “你知道,它实在是太耀眼了。”明菜说,“所以我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下才会戴着它,抱歉先生,它对我来说真的很贵重,我害怕把它给弄丢,所以一直都很小心地把它藏在皮包最隐蔽小口袋里。”

    “你应该戴着它,因为待会就是很重要的场合。”

    “先生是说有人会来接机吗?是当地的粉丝,还是媒体记者?”

    “到外面你就会看到的。他虽不比我更有知名度与社会地位,也不比我有本事,但总的也算是一位前辈。”

    “听说西方人都很喜欢在这种场合下亲吻异性的手背,如果待会他要吻我怎么办?”明菜担心的问。

    “那叫吻手礼,是欧罗巴贵族与上层人士之间所保留了几百年的一种陋习。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想让别人吻你的手,那么他们就绝对不能得逞——我会他们那样做之前,便一脚将其踢到几百公里外的第勒尼安海里去喂鲨鱼。”

    “先生的脚若真这么有力,就该参加大和足球队,一脚一个世界波,轻轻松松就能替大和将冠军奖杯赢回东京了。”她开玩笑道。

    “我不是自夸,明菜,如果让我来踢大和队的前锋的话,全世界就绝对没有我过不了的人跟进不了的球。而要是由我来做守门员的话,对方别说是单刀,就是三刀也一个球都别想从球门的底线越过。”

    “好啦好啦,别总跟个孩子似的,一夸你就得意忘形了。”说完,明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丈夫那一头柔软舒服的浅褐色短发。

    “再了不起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都会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再者说了,我本来就是还是个孩子嘛,我才刚刚三十岁,离步入中年还远着呢。”

    “这话明明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先生真是的,净喜欢抢别人的‘台词’。”

    “明菜的意思是,你才是那个应该在自己的的人面前,一辈子都像孩子一样被宠着的那个人啰?”

    “当然!”她笑着说,“从决定要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奔着想要当一个小女人去的啊。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丈夫,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呢?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的一切不是么。”

    “真是抱歉呢~你明明只是想要当一个公主,却被我这个霸道的家伙给硬逼成了女王了呢。”

    “你才知道啊,哼。那等到开幕式的表演结束后,先生要怎么补偿补偿我呢?”

    “要补偿随时都可以,何必非得等到那天之后呢。”

    “工作嘛,不得认真一些吗。总是要等到把事情都做完了,才能一身轻松的投入到玩乐当中不是么?不然的话,总是想着这的那的,顾虑重重,玩也玩的不能尽兴啊。”

    “难得来一次新罗马,在这里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么?”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两个人午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傻坐着聊天,又或是躺在公园的草地上沐浴着太阳光,也都是别有乐趣的。”

    ……

    当尊贵的李先生与他的夫人明菜小姐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便朝着他们走来了。他的年纪看上去比李要更加年长,雪白的头发与他黑色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远的他便向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而李却像座大山一般,屹立在原地,再未前进一步,只等着他向自己扑来。西装男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他弓着身,仿佛再向前多走一步,便要向这位来自远方的贵客跪下一般。

    二人握手,寒暄着,并借由旁边的翻译人员进行同声翻译。李是一位博学的学者,他精通世界各大语言。握手时,他笑着用意大利语对前来迎接的西装男说:

    “我很高兴你们邀请我前来参加这次的罗马世界杯开幕仪式,我会尽我的十二分努力完成好我的工作。不过真是抱歉,看来虽然我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这次却或许得让翻译先生丢工作了。”

    西装男随即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李先生说得一口地道的罗马口音,这真让我这个西西里出身的乡下人自愧不如。这位想必就是李夫人吧?很高兴认识夫人。”说着,他便向明菜伸出了自己的手,做出了握手邀请。

    明菜转头看了丈夫一眼,在丈夫点头示意过后,她方才笑着对西装男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接着她便跟他握了手。

    李公子将妻子的话翻译给了西装男,同时说道:“好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跟夫人都有些疲惫了。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带我们去你们为我们订的酒店了吗?”

    ……

第十六章:「难言之语」

    “你真的觉得这样子没关系吗,我的意思是……虽然医生告诉我说昨天下午你的伤口就已经拆线,但是我想这却并未代表你就完全康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来说,你至少还需卧床静养时日,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出院啊。”

    “谢谢伊达君这一周多以来的照顾,不过比起像这样躺在病床上一直被人照顾着,我更想尽快回到我艺人的工作中。谢谢,可以拜托将那边的小盒子递给我一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谈不上照顾就是朋友之间经常来医院看望看望你的伤情而已,这种小事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额,盒子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前几天冈田小姐来看望你时所带的礼品吧?”

    “是啊。”幸子说,“那是有希子亲手做的手工饼干,如果伊达君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吃吧。”

    “我么……还是算了吧,我一向都不喜欢吃饼干的。不过幸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有关于要不要这么急着出院的事情了吗,你的伤真的已经没关系不需要再静养一段时日了吗。”

    “干嘛啊这么关心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开玩笑道,“好啦,你看我这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如果现在反悔那岂不是都白收拾了吗。所以啊~我今天是一定要出院的。”

    “话说你住院都一周多了,为什么你的家人却一直都没来看望过你呢?呃……也许我不该问的,真是抱歉。”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其实是我自己怕家人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伊达随口问到。他似乎总是有着很多的问题,而且还常常都是一些角度很刁钻、让人难以回答的,使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的,因为不想家人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啊。”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善意的谎言吗?”伊达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她所提到的装着饼干的盒子递给了她。“因为害怕年迈的父母跟正在念书的弟妹为自己的伤势担心而劳心伤神的缘故,所以才隐瞒着直到今天都没有把被绑架跟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可以这样以为吗?”

    “伊达君的求知欲未免有些太强了,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说,我的确是那样想的所以才一直将自己的伤势对家人保密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好像是一个非常独立、坚强,但却也很任性的人。倘若在你最需要人照顾跟陪伴的时候你都要选择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的话……那么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未免有些太孤独了呢?”

    “人总是要习惯孤独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成年人,靠着自己的工作来养活自己的成年人。伊达君还是不要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应该存在同时也应该被理解和接受的对吗?”

    “我没有那样说,但你可以那样以为。”话音未落,她的行动电话便响了。

    幸子接起电话,从她们的谈话可以听出,和她通话的应该是她的私人助理。伊达跟她之间隔了一张床,故而没有听得太清电话那头的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见什么路上塞车,暂时到不了了之类的话。

    幸子挂掉电话,扶着额头长呼了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在床上坐了下来。“那天在计程车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是否可以告知我答案了呢?”

    “对不住我实在是记不清你当时都问了些什么了,可以再提醒我一次吗。”这个家伙,倒真是会挑时候健忘呢。

    “额……”幸子愣了一下道,“可能我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吧……当时中了枪流了好多血,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太清了……”

    “是这样吗,好像是的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想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呢。”伊达笑了笑,将错就错地点头附和她的话道。“额,那个……”

    “嗯?”

    “没事……”

    二人似乎本都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但最后却都欲言又止的,把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忽然伊达说:

    “既然你的助理暂时来不了,而你又这么‘归家心切’的话,那不如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让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再回来帮你拿行李打车送你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别客气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大学校友加学姐,像这点力所能及小忙我当然应该帮你才是啊。”

    ……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你的家里来做客,难得,真难得。”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能算作是家啦,第一它并非是我的房产,其次这里也没有我的血亲家人。”幸子苦笑着说。

    “抱歉我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哈哈……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留我吃午餐了,行李箱我给你放在玄关这里了,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实在抱歉,住院这么久家里几乎买菜,看来今天就是想要留伊达君吃饭也没办法了。嗯……这样吧,你等我一会,等我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出去到外面的餐厅里去吃午餐你看好吗?”

    “其实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他穿好鞋子,起身对身后的幸子道:“下次吧,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共进午餐吧。”

    “为什么不可以是今天呢?”

    “因为今天是我叔叔生日,稍后我就要去百货商店给他买礼物,然后搭公交去蛋糕店去取生日蛋糕,接着带着蛋糕去到他的家里准备晚上的生日料理。所以我想今天大概是没有什么时间能够跟你一起吃午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你去百货商店买礼物的同时我去帮你取蛋糕的话,我们是否就可以腾出一点时间……一起共进午餐呢?”

    “额,这顿午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真的非去不可吗?”

    “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能办到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办的,根本用不着请吃饭这么客套嘛。”

    “没事,真的没事。伊达君今天既然这么忙,我就不再多留你了,请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请随时给我打电话。”也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很傻,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开门离去了。

    ……

第十七章:「互赠礼物」

    “呼……她刚才,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伊达这样想着,困惑的挠着头发。正如他刚才在玄关时对她所说的,今天的确是他叔叔的生日,他也的确订好了蛋糕并正准备要去百货商店挑选礼物,并且下午也真的要参加在堂姐家里举办的生日晚宴。

    但除此之外他之前所说的绝大部分话一无例外全都是骗人的。例如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幸子如此过早的出院是否会对身体的恢复有什么影响,而只是说出了在明知道对方不会听从的情况下还仍然要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废话”。如果今天他对蒲池所说的话中只有一句真心话,那么那句话一定是他忘了那天在计程车上她到底问了自己什么,没错,关于那个他是真的选择性的给忘掉了;虽然在她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在被提问人伊达新一的眼中,那却是一个对于自己那么无足轻重的提问。因为从没放在过心上,这才以至于于让他能够转头就把它给忘记。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买好礼物,带着订好的蛋糕的伊达新一在公车上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但他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特权。

    但……

    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

    “喂,请问是您吗?”

    他礼貌的对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没错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这里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以现在就跟你谈谈吗?”

    “我现在正在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您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这的环境还算不错,车上其他的乘客都挺安静的。”

    “既然你在车上,那就等下了车以后,找个僻静没人地方,得空再回个电话给我吧。”

    “好的。”

    ……

    挂掉电话,新一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在那平静自若的眼神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丝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不过既然他戴着墨镜,别说是平静就算他真的用警觉的眼神来打量周围的人和物,又有谁会知道呢?

    或许这就是一种修养吧,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演技的最巅峰;哪怕是在戴着墨镜的时候,也要随时保持那一双无邪无害眼神的他,或许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个爽朗少年了吧。当艺人可真累啊,没的立这么多的人设,还有将曾经一切不好的过去全都掩埋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他曾当过“不良”的这一段经历。

    作为一个打过架耍过流氓,啤酒瓶子给人脑袋开过瓢进过少管所的不良,他的眼睛里不时当然是会存在那么几分戾气的。这一特征与他暴戾恣睢的性格,一直延续和保持到了他几年前饰演“青书”这一角色;当所有人都夸他演技好时,全剧组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他是本色出演,那个人就是有着片场“暴君”之称的、身兼导演编剧多职的李总。当时的情况甚至可以这么说:全剧组上上下下唯二没有挨过这位“暴君”给骂过的人,除了当时正身怀六甲前来客串的明菜,就只有伊达这位每天身穿不重样条纹衬衫的“斑马哥”了。除此之外,就连当时还是第一次拍电影的、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被原谅的幸子小姐,都曾被当着众人的面给训哭过好几回。

    ……

    伊达坐在公车的中间座位。他坐着,蛋糕就放在他的腿上,并用一只手掌控着它的平衡。

    伊达收好行动电话,尽管他已经很低调的不想暴露自己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戴上了口罩跟墨镜,但因为电话缘故,还是吸引来了车上不少人的目光。在这个年代,能拿着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这玩意,可不是说光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一般能用的起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高端人士。

    伊达若不是曾给李总裁当过三个月的助理,就算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响当当的当红小生,这等物件一时半刻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眼看就要到站,伊达摁下身旁车窗旁的下车提示按钮,拿好蛋糕,便提前起身到车门边去等候了。

    ……

    “嗨,伊达,这么巧啊。”

    伊达刚刚下车,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界就是那么小,这不,刚过去还没半个月,他便又跟羽生怜子小姐遇上了。

    她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车门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便先跟他打了招呼。

    “额,是你啊,羽生老师。”

    “还真是你呀。”她笑着说,“看你这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刚刚真是差点没有能够认得出来你呢。”

    “额,是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呢,倘若不做些伪装就这样走在大街上的话,可是会为自己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说的也是。”她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伊达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微笑着带着几分善意,友善的问他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蛋糕吗,哦,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伊达。”

    “如果你是想祝我生日快乐的话,那么抱歉,因为我的生日早在去年就已经过了。说起来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就住在这附近呢?”伊达开玩笑道。

    “是啊我就住在这附近。”她说,“听你这语气,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国中以前的十几年住在这,之后就一直住在其它地方了。怎么我以前从没见到过你,你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上个月我刚从艺大的教室宿舍里搬出来了。”

    “为什么搬出来了?怎么你不在那里教钢琴了吗?”

    “是啊,就在你毕业后没多久我就已经辞职不干了。”

    “哈哈,说的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一样呢……好啦不开玩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辞职吗?羽生老师。”

    “关于我为什么辞职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会再追问。额,抱歉,差点忘了还要给老板回电话过去了,真是抱歉,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叙旧就要到此为止了。”

    她一脸好奇地问:“老板?你说的是你们娱乐公司的社长长户大幸先生么?”

    “不,羽生老师。”伊达回答道,“我说的老板是比那还要更大的老板。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就是他没错,那个你也想像他一样成功的李先生。”

    “哦,竟然是他吗?”羽生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说道:“听说这位李先生极为低调节俭,平易近人,从他会亲自跟你这样的普通艺人通话看来,论坛上粉丝们的赞美词有时倒也是可以相信一点的。”

    “虽然李先生是我的老板,也是一手提拔我成为一线演员的伯乐,但是不偏袒的说……其实他的低调与节俭只不过是在相对其他的财阀们的穷奢极欲时才有所体现的罢了。”

    “嗯?这是怎么个话说。”

    “要求一位世界首富像普通人那样节俭是极为可耻跟不负责任的,需知他麾下任何一家公司一天纯利润都超过了一位普通上班族一生的收入;李先生的低调之处就在于他虽然也像其他的富翁那样喜欢大把挥霍自己手中的钱财,但却从来都让别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我也觉得那是应该的。你想啊,假如赚钱不是为了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赚这么多钱呢?如果人们努力学习与工作不是为了要比其他人更优秀,过得更好更有面子的话,同样又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所以,我老板平易近人是真的,但一年要吃一千多道不同的菜式、每天至少换一套不同的西装跟三双不同的鞋子这些也是真的。”

    “一……一千多道不同的菜?”

    羽生当场被这一惊人的数字给吓到了,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似乎那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个人可是大和的首富啊。有钱人的生活,要不是亲耳所闻,其奢华的程度真是他们这些小民百姓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是啊。”他骄傲的说,“而且我还有幸烹饪过其中的一百零八道菜呢。”

    羽生笑了笑说:“伊达你刚才不是说要给老板回电话吗,不会是因为聊得起劲,便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吧?”

    “哈哈……瞧我这总记不住事的猪脑子,要不是羽生老师提醒我,我差点还就真要把这事给忘了。”伊达说道,同时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圆珠笔,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兴趣想要告诉我你从艺大这么好的‘公司’辞职的原因,就不妨打这个电话来跟我说吧。”

    “真是的……也没问过别人经过同意就把人家的手给拽过去了,还用笔在手心写下了这样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师我可是最怕痒的了?”

    “抱歉,老师,我有时的确是太霸道了一点……虽然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你还总是跟你找茬,但是既然现在都已经毕业了,我想以前的恩恩怨怨此时也都应该一笑泯之了。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辞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同时也很关心你的这双手,以后是否还会再当着众多欣赏与倾听者的面,为己为人演奏一首再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身为曾经你的学生的我,真挚的希望老师可以与自己所热爱的音乐一起,一直美满的生活下去。”

    “我没有听错吧?”她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昔日在艺大的校园里叛逆而不可驯服的野狼,怎么才毕业以后没多久,却就变得这般会关心人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温柔的啊,真臭美。”羽生笑着说道。

    “毕业这么久,还没有能够请你吃一顿饭当做谢师宴,我想就是今天吧。如何,我今天就无耻一些,借花献佛,把这场生日宴同时也当做对老师你的谢师宴,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天下午在我堂姐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吧。”

    “哪有人这个样子的。而且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支持我这样冒味的就去参加你们的家庭宴会啊。你突然邀请我,我,我连参加生日宴会要准备的礼物都还没有能够来得及买呢,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那怎么好意思呢。”羽生尴尬地笑了笑,欲就还推的说。

    “若是要拒绝,直接拒绝便可,无需再说其它别的话,我很喜欢一开始在我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辞职原因时的态度,如果要拒绝谁,那样的态度就很好,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因为拒绝就应该是要果断不拖泥带水的,说多了其它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这便与拒绝本身的出发点相为背驰了。另外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今天的生日晚宴主菜将会由我亲自下厨,如果你真的选择拒绝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我亲手烹饪的料理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件事情。”

    “虽然美食的诱惑的确很大,胆这次还是就算了吧。”她说,“等到下次伊达君你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再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拒绝的。”

    “一言为定吗?”

    “嗯……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不如我们来拉个钩吧。”伊达提议。

    “不要啦,那样太幼稚了,”她笑着拒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拉什么钩,看起来就跟俩傻小孩似的。”

    “好,那你可一定记得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你指的是打电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辞职的原因吗?”她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他写在自己手心的电话号码。似乎是因为刚才自己过于紧张,手心略出了一点汗,导致其中有几个号码已经略微有些模糊了。“啊嘞,我刚刚搓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号码给擦掉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写一遍就成了。”他一边说着,话音未落,一边便已经在掏笔了。

    “不不不,你还是跟我再口述一遍吧,我能记住的。”回想方才圆珠笔尖在自己手心书写时的感觉,一向怕痒的她当即拒绝了伊达想要再重新写一遍的提议。

    “口述我真怕你转头就给忘了。这样好了,既然你怕痒不愿让我写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把号码写在手帕上,然后再把它交给你吧。”

    他取出叠好的手帕,在其一角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又把它递给了怜子。

    怜子接过手帕,放入口袋,将鬓发撩至耳后,问他道:“之前你拼了命也要去救的那个人,她现在好吗?”

    “好,也不好。”他犹豫片刻,方才回答她道。“医院的外科医生们虽然能够取出她腹中的弹头,缝合伤口,最终使她**上的创伤得以痊愈,但她内心的顽疾却着实难以医治。尤其是在此次枪伤使她彻底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后,我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跟朋友都已经不能再乐观的去看待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真不公平不是么,明明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人,为什么上天却要这样对她。”

    “这怎么能怪罪于上天呢,真正造成的一切的,不从来都是人吗。”伊达说着,同时注意到羽生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别有用意的眼神。“拜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天我的决定是挺蠢的,但我的愚蠢真的不是源自对幸子小姐的仰慕;我并不喜欢她,我有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是她,而且就算那天被绑架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拼出性命去救的。”

    “好吧。虽然知道你是顺路,但是还是要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不过老街区就是这样,汽车开不进来,只能下车后自己腿一段路了。”

    “你就住在这么?这离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堂姐的家只不过只有不到二十多米远而已嘛。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从这里搬走的话,现在我们两个还可以做邻居呢。”

    “是啊,就是这边这座小屋子。”

    “上个礼拜遇见你,还是在星级酒店的电梯,怎么这么快就……你这莫非是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是混血儿,我的父母都在美洲定居,这座老房子是我外祖母那辈留下来的,比我妈的年龄都大。我之前住在酒店,是因为艺大宿舍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同时老房子也在重新翻修,现在老房子里面一切都弄好了,我当然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怪不得在我的印象里这座房子好像一直都很寂静的样子,原来这里一直都没有人住吗?”

    “也不是没有人住,听我爸妈说自从二十年前外祖母过世我们全家搬到旧金山后,这里就一直出租给了别人。每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的母亲都会回到故乡,到这里来看一次房子,查看房子是否有所损坏。”

    “既然都已经决定全家移居美洲了,为何不干脆些把它给卖掉了呢,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些,每年也不用专门跑回来看一次房子了。”

    “或许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回忆可以被暂时出租,但是却是不能够被直接售卖的吧。而且与其每年花钱请人来打扫和看管,倒不如直接把它给租出去要更好吧?”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那羽生老师你会在这里长住吗?还是说不久之后,你就会像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那样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万里重洋之外的土地上生活呢。”

    “舍不得我吗?”

    “人生苦短,每当多与一位故人生离或死别时,本就凄苦的人生便会又再多增添一分孤独。”

    “世界其实很小,所以无论相隔多么遥远,只要有缘,最后都一定会再次想见的。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她抿了抿嘴,伸手解下了绑在头发的橡皮绳递给了他:“呐,之前你送给我一张手帕,现在我就把这送给你当做回礼吧。从此以后,我们便算是互不相欠了~”

    “头绳吗。虽然对我种短头发的人来说派不上什么用,但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收下了。”

    “那以后,我就用你送给我的手帕来绑头发了?”

    “请随意。”

    ……

第十八章:「斑马拜寿」

    “来的真早,这真不像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像念国中时那样等到饭点的时候才掐着点来呢。”

    “以前的事总提它干嘛,人都是会变的。”新一说道,同时将手中的蛋糕递给了她。“事先就告诉过你了,我会带着我买的蛋糕一起来,看,我总算是没有食言吧。”

    “既然早来了,就先在客厅坐会看会电视吧,楼上你的房间还为你空着,要是累了的话也随时可以上去小睡。”

    “这么多年了还空着呢,我还以为那早已被用来堆杂物了呢。不过我今天来可不只单纯是来当客人而已,哪能躺着什么都不做,等到了饭点吃现成的闲饭呢。”

    说完,他便往厨房去了。

    琉璃放好蛋糕,随即跟了上去。看到正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要开始做菜的堂弟,她不禁笑着说道:“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新一你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食材少了点,但总算厨房里的调味料还算齐全。这样吧,不如我们出门去超市再买一些新鲜食材回来,待会好好为今晚的生日宴会烹饪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不回答,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

    “是啊,我是有女朋友了,可那又怎么了,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还不能谈个恋爱了吗。”

    “姐姐只是关心你一下嘛,何必这么严肃。”

    “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都三十了还没有男朋友,甚至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琉璃姐你莫非是想去当修女吗?”

    “别胡说,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而已。如果一直都遇不到那个对的人的话,就算是到了四十,五十,我都还会一直坚定着我的原则,绝对不会就这样随便找个人来将就自己的爱情跟婚姻的。”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似乎有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吧?只是可惜啊,那个人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他就是李先生。不过既然你这样想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等你老了的时候,就由我这个堂弟来照顾你的晚年好了。”

    “呸,说什么呢你,好像我永远也嫁不出去了似的。”

    “好了,你能不能再遇到一个能够一见钟情的人那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现在再不去超市,好的食材全就要被放进别人的购物车里了。”

    他关好厨房里的火,将刚刚从冰箱里取出的食材大部分又给放了回去。在客厅的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后便拉着堂姐琉璃一起换鞋出了门。

    ……

    “你要买东西自己去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琉璃说。“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帮你推购物车吧?”

    “有什么不行么,就当是帮你练习以后推婴儿车了。开个玩笑罢,其实除了推购物车你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人满商场跑,各分类区乱逛实在太麻烦,而多一个人帮忙,就可以省去许多时间跟精力了。所以,你其实是很重要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家超市?如果将就一些的话,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走路就能到,如果你的要求比较高要去大超市买的话,那我们就得去路边打个车了。事先声明啊,你刚才出门拽得急我可没带什么钱,我包跟钱包可都还放在客厅呢,等会打车结账什么的可得你出钱。”

    “也多亏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发了。这要是在上个月啊,别说别的,就是一罐汽水你都别想让我请客。”

    ……

    超市里。

    “我说新一啊,你真的已经学会怎么料理出能够让人咽得下肚子的饭菜了吗。从小到大,你可是一次厨房都没进过的呀。”琉璃看着正在从货柜上挑选调味料的堂弟,稍有些担心的说道。

    “名师出高徒,我虽不敢自诩超过了大酒店里的星级厨师,但总归也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原也没想你家冰箱里的食材这么少,一看就知道你这位当女儿的不常着家,要不咱今天也不用再多往超市里跑一趟了。”

    “我那不是工作忙吗。太晚了我就直接回公司的宿舍里睡了,谁半夜三更还专门打车回趟家呢。”

    “那你可是真忙,忙得就好像我们娱乐公司里那个幸子小姐,每天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似的,似乎永远都是在工作,而从来不考虑其它同样重要的事情。”

    “是吗,那你有时间可真得介绍介绍我们认识,我想我们应该会和合得来的。”琉璃笑着说道。“你今晚打算烹饪什么类型的菜式,新一。刚刚我看你从架子上拿了一瓶牛肉汁,莫非你是打算要煎牛排吗?”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菜,那还不快去肉类区帮我挑几块最好的牛排,记住是要最好的,价格多贵都没关系。”

    “哇,是不是真的这么大方啊。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就不怕月底又连一罐汽水都买不起吗?”

    “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一线艺人了。几块高档牛排而已,还吃不穷我,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挑吧,挑好以后我们在蔬果区碰头。一般我买东西比较快,如果在那见不到我的话,就到卖红酒的地方来找我吧。”

    “如果在卖红酒的地方也找不到你呢。”

    “那就到结账的地方来找我,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先跑了的。”

    “胡说什么呢你,欠抽了是吧?好了不跟你斗嘴了,我现在就去买牛排,再晚呀好的都让别人给挑光了。”

    ……

    琉璃挑好牛排,直接绕过蔬果区,在卖红酒的地方找到了新一,将牛排放进购物车,对正在挑选晚餐要用到的红酒的新一说:“随便挑一瓶就行了,别总买这么贵的,贵的不见得就好。再说了,红酒这种东西你叔我爸他能不能喝得习惯这还得两说呢。”

    “我买红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给牛肉汁调味的。好了就挑中这瓶了,来,拿去放到购物车里去,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结账了。”

    “我就离开了一会,你怎么就把购物车给塞得满满了,刚才我想找地方放牛排都差点没放下,你这瓶红酒看来我只能先暂时用手拿着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买东西很快的。就在你去挑牛排的时候,我已经买好其它大部分我要买的食材了。今晚的主菜将会是烤牛排跟虾仁蛋炒饭,配菜是排骨玉米胡萝卜汤,甜品则是我之前买的生日蛋糕。当然我不介意单独将你菜单上的牛排跟虾仁蛋炒饭划去,为你特别做一盘与众不同的汉堡肉跟流心蛋包饭。”

    “听起来很诱人,就是不知道你的手艺到底怎么样了。”

    “料理的好坏,只要尝过就知道了。相信我做的料理绝对要比你之前吃过的所有料理都要更加美味也更惊人。”

    “姐姐我一直都知道新一你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那好吧,那就让我拭目以待你将会为我们烹饪出一份怎样惊人可口的晚餐吧。”

    ……

第十九章:「拒绝幸子小姐的邀请」

    晚饭后,二人肩并着肩一起散着步。

    琉璃背着手,拿着包,笑着问新一道:“你今天晚上所做的料理,真是出人意料的美味呢。快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偷学来的手艺?”

    “怎么,你想学吗,想学我教你啊。”新一看着她道。“有空让我教你几道简单且美味的小菜,这样你下班后就可以自己做饭吃,用不着买外面餐馆里那些不合口味的菜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平时工作这么忙,也没有去超市买菜的时间啊。而且我们公司有食堂,午晚餐我都是在那解决的,用不着自己专门花时间买菜做饭。”

    “不是想要做给自己吃,那你刚才干嘛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我还以为你是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想要自己下厨房了呢。等等……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你别打岔让我好好想想,哦!我明白了,你该不是已经找男朋友了,所以才想要学做几道菜来给他一个惊喜吧?”

    “别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说的也是,毕竟谁会这么无聊想要去追一个满脑子都是元素表的化学女博士呢。”他开玩笑说。

    “我的生活中可不只有元素表而已,你们艺人所能做到底最多只是唱几首歌拍几部喜剧来安抚人们疲惫的心。而我们科学家所能做到的,才是真正惊人的伟业,因为是我们在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我们能够改变世界。”

    “李先生好像也是艺人。”

    “是的没错,但他在当艺人之前曾经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发明家跟科学家。李先生之所以被人们称为先生,是因为他用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改变了全世界人们原本所认知的世界,推动科技进步,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英俊,能飙多高的音,拍出多么搞笑的电影。在我心中,他足以称得上是一半的人、一半的神。”

    “那我是什么?半鬼半妖吗。”

    “你是我的堂弟啊。”

    “好吧……”他说,“其实我本以为你今晚会留在这里过夜,还打算晚上给你做宵夜来着的,结果菜单我都想好了,你却突然拿起包包说要走。没法子,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走了。”

    “我今天是专程请了一天假期来给爸过生日的,明天一早还得回公司上班呢,要是留下来过夜的话,这里不好打车,明天去公司就要耽搁了。”

    “不好打车,早点起床走路到好打车的地方打车不就行了吗。其实你就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了,事业心太重,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所以呢,对家庭方面就慢慢变得轻视了。”

    “这话我不认。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工作狂的话,今天又干嘛要特意请假回家呢。”

    “人不都是这么矛盾的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人的一生真的是太过短暂了,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去取舍,总是那么的难以两全。好了,你就在这等计程车吧,我要去前面更远的地方搭公车了。”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琉璃。”

    “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事……就叫着好玩。”

    “无聊。”

    “天快黑了,一个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进屋关好门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你敢不打的话,我就立即坐火箭飞到你家去。”

    “就你事多。好了我记下了,到家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

    这时,路上正巧驶来一辆亮着客空标准的计程车,新一伸手将它叫停,并主动为堂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临别寒暄道:“彼此工作繁忙,平日不常与你相聚,此番一别,还望堂姐多多珍重。”

    ……

    艺人公寓。

    电梯门口,正在等电梯的伊达余光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转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伤刚愈的幸子小姐。

    伊达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那里面似乎装着一些从外面餐厅里买来的打包好的食物。他摘下耳机,关掉了随身听里的音乐,对幸子道,“想吃什么打电话给餐厅让外卖员送来就行了,大伤新愈,何必还亲自出去跑一趟。”

    幸子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嘴馋上次我们一起在浅草寺取景拍戏结束后在一家老店里吃到的紫菜饭团,因为他们那里不外送餐品的缘故,我就只好自己坐车去买了。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她抬起头,笑着问伊达到。

    “你说的就是那家店面偏得不能再偏僻的,连老板在内总共就只有三个人的老店吗?”

    “是啊,就是那家老爷爷跟老奶奶还有他们的女儿一起开的店,伊达君的记性看起来也不是很差嘛。两位老人家笑起来了样子可慈祥了,还有他们那位美丽又热情的女儿,让人在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好像充满了幸福呢。”

    “老爷爷是很慈祥没错啦……可是专门坐这么远的车跑一趟就为了去买几个饭团,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说话这工夫,电梯已经到了。

    幸子跟他一边走进只有他们两个人都电梯,一边说道:

    “不值得吗?可是我觉得很值得啊,我今天就是想要吃那家店里做的饭团,不然一整晚我都会睡不着觉的。想要什么,就拼了命地去争取,拥有什么,就死死地攥着不要松手,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情,我都当它是对的,就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拐弯,非得和挡路的城墙碰碰硬不可。”

    “好刚强的女子。既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多珍重便是。”

    比起之前在路口送别琉璃时的那声珍重,此刻这话中的情感却仿佛那么的冷淡。想来也是了。

    琉璃是谁,那是跟他从小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帮他洗过澡,给他换过尿布,喂他吃过饭,讲故事哄过他睡觉的女人,是他最亲同时也是唯一的堂姐。

    而眼前这位蒲池小姐又是谁?虽也是个姐,但却只不过是个比自己年长一岁,早自己一年考入艺大的学姐而已;纵使四年前曾对有过一点点的举荐之恩,但经过自己上次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绑匪和杀手手中救出来的那件事情以后,此前便是再有什么恩现在也都还清了。

    故而这声珍重她听进去了也好,没听进去也罢,总之自己说了,也就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本份了。倘若她真再折腾出点什么事,那便就只是她自己的事了。

    ……

    电梯里,他就这样站立在她的左手侧,一言不发地望着前面紧紧闭合的电梯门,而与电梯门一样紧紧闭合的,还有他的双唇,和身旁幸子小姐心中的那扇门。

    终于,电梯门开了。

    他一边从外衣口袋里取出随身听,一边将耳机戴上,半低着头走了出去。之前他本就是一边听着歌一边在等电梯,此刻再戴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之所以在电梯里的时候没戴,只是不想如果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自己却戴着耳机听不见罢了。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闭的那一刻,幸子突然用手挡住了电梯,对电梯门外的他说,“李先生跟明菜小姐放了我两个月的假,过几天我想要坐飞机去米兰看世界杯的开幕式,你有空陪我一起去吗?正好我……我这里有多出来的一张票。”

    “额,你说什么?”

    他摘下耳机,回头对电梯里的幸子道。他刚才只是刚刚戴上了耳机还没有来得及播放音乐,故而幸子刚才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见了。

    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刚才耳朵而听到的话罢了。

    “没有听见的话就算了吧……”幸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失落。

    “我听见了,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他一脸平静地说,“但是非常抱歉,对于你的邀请,我想我能对你说的也只能是抱歉了。”

    “没关系,我既然敢问,当然就先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所以……真的没关系。”

    “好了,快别用手挡着电梯了,你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是快上楼去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

    她终于放开了搭在电梯门上的手,任由缓缓闭合的门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虽然已经学会如何变得坚强,但当真的被人拒绝时,心里却还是会觉得那么的难受呢。

    毕竟她这一生,加上这次总共也就只被拒绝过两次而已;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一生,对于恋爱这种事情,加上这次总共也就主动过这么两次而已。

    明明冬天早已过去,却忽然感觉到空气竟是这么的冰冷。冰冷的,就好像那天中枪中后的惊醒,被他抱着冲进电梯,血液逐渐浸透他的外套时……那人生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接近时的恐惧所带来的如旅人迷失在夜晚的沙漠时,赤足触碰到沙粒时,从脚底传来、传遍全身的冰冷。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被他抱在怀中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多年前也曾有过……熟悉却又陌生。

    而此刻,却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电梯,待会,她又该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安静地躺在那只有她一个人房间。看着那白的像雪,像云,却又空无一物,孑然一身的天花板了。

    ……

第二十章:「与幸子小姐擦肩而遇的邂逅」

    “幸子姐,起来了,快起来了,外头太阳都已经老高了。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吃喝玩乐大购物,接着晚上还要去斯卡拉歌剧院听歌剧了吗。”

    “好啦,起来了,瞧你那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跟头一回到外国来旅游似的。”幸子坐起身,揉了揉刚刚睡醒,尚且朦胧惺忪的眼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啦,我现在就去洗漱,至于有希子你呢,就麻烦你帮我从衣柜里挑一套最好看的衣服,等我出来好换啦。”

    “其实要我说啊,幸子姐不管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待会我们要是一起往商业街上一站,幸子姐你指定能够迷住一大帮米兰贵公子的眼睛。”

    幸子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揪着她的脸,笑骂道:“行啊你,开玩笑都开到你幸子姐头上来了,再敢贫嘴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疼疼疼疼,幸子姐我知道错了,请饶了我吧。”

    考虑到幸子几天前才刚出院,故而有希子现在也不敢有过多的反抗,只好一个劲地向她求饶,任由她继续嬉闹了。

    ……

    米兰,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某奢侈品店外。一位身形娇小,观之如同国中生一般的欧美裔女子很是尊崇的走到了她面前那位男人的面前,似迎宾小姐般谦卑的为他推开了面前的玻璃大门,低着头,将尊者先行请入了店中。

    同时,当她看到一位并非与他们一起同行的、但却是一起进来购物的女顾客随后进到店铺时,原本都要准备放下的手却又扶住了玻璃门不让其关闭,只待那位女顾客一起进了店铺,方才放手让玻璃门再次关上。这事若是换了几年前,是打死都不可能让人相信的。

    只见她紧跟在墨镜男的身后左侧半步,宛若人肉挂件般寸步不离,眼睛更是分秒不移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观察着他脸上各种微妙的表情,留心着他的眼睛都看过了些什么。忽然她说,“我跟主上效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主上您对这些皮包,香水什么的这么上心。敢问主上,您是想把它们买来送给夫人吗?”

    男人虽戴着墨镜和口罩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身上那份气度却也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都说不买也要来逛逛。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嘛,兜里揣两钱,逛着逛着便不禁被这眼前花红酒绿所吸引,说是不买,来时两手空空,临行却又并非如是。”

    “临行从商业街带走大包小包的人,多是三种人。一是心智未开,飞扬跋扈的膏粱子弟,二是挥金如土的小姐太太,三便是像我们这种外国游客了。”

    “你能说出这般见识,也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了。”

    “主上过誉了。”

    “出门在外,又是异国他乡,在这你我都是客人,没什么主上不主上的。这样好了,你就称我为今川公子吧。”

    “好的,今川公子,我记下了。”

    “难得来一次米兰,小尤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么?如果有的话,就请敬请去挑选吧,无论你买了多少,到时我都会替你全数付清的。”

    “可是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呢,今川公子,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

    见她并没有想要购物的意思,亲王只好礼貌地一笑,微笑着转移话题到:

    “看着这些大瓶小瓶,五颜六色的香水瓶子,倒不禁让我想起一些往事。我记得还是在昭和五十九年时,在神奈川我与德川良子小姐共同居住过的小房子里,在那里我也曾亲手制作过一瓶香水。”

    “今川公子居然还懂得制作香水,这真让人惊讶……我真好奇,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呢。”

    “我从来都不吝啬将我所学会的,再倾囊相授与她人,我身上的一切本领,只要你想学,我都是十分愿意把它们传授与你的。”

    “还是不要了,不然特蕾莎那个家伙又该抱怨说今川公子总是私底下给我一个人开小灶了,我可懒得听她满肚子的怨言,更不想被自己好朋友嫉妒。”

    “挑来挑去,这些香水却都没有一瓶是能够惊艳到我的。没错——它们虽然已经足够精巧,精妙,但可惜却都不够惊艳。或许人们根本就不需要靠什么香水来提升自己的魅力,更不需要香水喷多了以后所带来的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吧。走,我们离开这,到对面卖衣服的店里再去逛逛。”

    “请恕我冒昧,公子从两个钟头前逛到现在,几乎快把这些奢侈品店都给逛了个遍,但却一样东西也没买……当然这并没什么,只是公子为何连进餐厅和咖啡厅也都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餐单翻了翻,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离开了。对此我实在不是很理解,还望公子不吝赐教,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不是么——我需要的,是真正能够惊艳到我的,而不是那些做工精巧,款式精妙的东西。”

    “在公子看来,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称得上惊艳二字的呢。如果有,请一定要告诉我。”

    “严格的说,我长这么大真正惊艳到过我的,大概就只有昭和六十年我与纯子小姐大婚时她穿戴着十二单礼服时的样子了吧。”

    “可是在那之前,公子明明还见过纯小姐身穿西式婚纱时的样子,当时你们还一起乘车巡行于闹市公路之上,难道那个时候的纯小姐就没有惊艳到您吗?”她好奇地问。

    启仁微微一笑,道:“说句可能会让你多心的话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西式婚纱更不穿着西式婚纱的新娘。况且,纯子小姐身穿日式传统礼服的模样的的确确是要比她身穿欧式礼服时要更加具备一个东方美人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的。”

    就在“今川公子”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时,一位男顾客跟他的女伴正巧在此时推门进入。尤妮斯忙道一声“公子留神”,拉着他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拽,才让他没有被突然向内推开的玻璃门给撞到。

    “抱歉……公子,我刚刚会不会太用力了一点?”确认危险消失后,尤妮斯连忙松开了他的手。小声地问道。

    “在你小小的身躯中,仿佛蕴藏着横纲力士般巨大的力量;不过不用担心,你家公子的胳膊不是被你拽这一下就能拽脱臼的。说来也怪我自己只顾着和你说话,而全然忽视即将来临的危险了。谢谢你刚刚将我从危险的边缘给拽了回来,不然我的鼻梁可就不保了。”

    “这没什么,只要公子记得下次多留心着这些随时有可能突然被打开的门就好……”说完,她伸手替他将面前的玻璃门再次打开。但与进门时不同的是,这次出门她反过来走在了他的前面,在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样后,这才肯放心的让亲王殿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未免过于谨慎了,小尤。”

    他笑着说。

    她再一次自觉的退到了他的身后,附和地笑道:“任何时候,公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所以即使您不高兴,我还是要例行我的公事。我宁愿让您讨厌这样麻烦的我,也不能放任任何程度的危险接近公子您哪怕一步。”

    “好,你很称职。但是请相信我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废人,因为就算是现在正在我身边的你突然拔刀刺向我,我也一样能够反应得过来,并且制服你。所以,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这样敏感。”

    “公子对自己的本领过于自信,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是刀尖舔血,击败并杀死了所有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对手才活到现在的,你无法想象我是从什么年纪开始便学习的杀人,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公子真的觉得自己能够躲过我刺向你的匕刃,真的认为你可以制服我吗?”

    “如果你不信,现在不妨就可以试试;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尝试,但只要你想,我倒也可以拿自己的命来陪你玩一次。怕只怕,你根本就没有拔刀的勇气,更不敢把它刺向我。”

    “公子小心!”

    眼看亲王殿下下一秒就又要因为自己说话时只顾着看人眼睛而不看路的坏毛病而迎面撞上对面走来的行人,尤妮斯无奈只好再次伸出手去拽了他一把。而因为之前用力过猛的教训,这次她且收了不止一半的力。但也正因为如此,拽她是把殿下给拽回来了,但殿下跟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却还是碰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说来也是巧了,怎么对面那个家伙也跟自己家殿下一个坏毛病啊,明明在走路,却不好好看路,一门心思就只顾着跟旁边的同伴聊天。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

    ——今川公子跟那位被他不小心撞到的小姐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他们的相似之处可不仅仅于此而已。他们不光都戴着墨镜跟口罩来掩饰自己,还都穿着款式大致相同的夏季休闲外套跟球鞋。这他们要是一起走在路上,那看上去那简直就是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小情侣嘛。

    等等,刚刚她说话的声音……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上她!

    幸子微微侧着脸,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上去莫名有些眼熟跟亲切感的陌生男人。忽然她说,“对不起先生,我们以前是否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启仁正欲作答,却被身旁的尤妮斯用胳膊轻轻地一撞给制止了。看起来,她似乎也认出面前这位小姐是谁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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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可怜我一个华夏检察官,居然阴差阳错的穿越成了东瀛国三皇子!面对那尊高高在上的龙座,我不止一次表露过我的心声:“其实我真想这辈子当个王爷就算了。”可是当我坐上它的那一刻,我仍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望着两位哥哥们,我叹气到:“大哥,二哥,我这真的不是自愿的。”在这个赐予我重生与新生命的平行世界里,我能做的,只有坐在龙座上,面对满堂异族大臣,骄傲的喊出——“东瀛国,我为王!”(本作唯一女主:坂井泉水。其她女配都是异端)我的搜查一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搜查一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