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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源泉启月     我的搜查一课txt下载     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无题(暂时)」

    经过长达十数个小时的漫长旅程,这架大和航空旗下最先进的民航运输机终于就要抵达了它此行的目的地: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我们终于要到了,先生。”明菜伸着懒腰,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还好不需要倒时差,不然状态一定差到爆了。说起来还是先生厉害啊,提前就根据飞行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和东京跟罗马的时差算好了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启程,在什么时候睡觉。所以现在才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出自华夏至圣先师孔子嫡孙‘子思’所编写的《礼记?中庸》中的一句名言。意思就是说呢,无论当你选择要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应该制定一个统筹兼顾的计划,预先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兵家所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有法家的‘圣人为国也,观俗立法则治,察国事本则宜’,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做人做事,兼听则明,旁听则暗,所以无论是多么有权威的人说的多么具有权威的话,听了之后都应该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他说的是否正确,是否完全正确,有何不可取跟可以改进的地方,这些都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所应该真正去思考的问题。”

    “那先生现在所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先在耳朵里好好研究研究,再决定要不要听进我的心里,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呢?”明菜笑着问。

    “小机灵鬼,这会就敢对权威提出挑战啦?还真是勇气可嘉。”

    ……

    不久飞机顺利降落。

    在离开机场时,耀之正欲从妻子的手中接过她正在拖着的行李箱,而她却笑着拒绝道:“这箱子其实也不是很重,让我来拿吧没关系的,先生的手是要用来演奏曲子的手,金贵着呢可不能干这种粗活。”

    “你认为这双手以后还可以用来演奏钢琴吗?”耀之笑着问到,又自问自答道:“不了,不了,等到今年的冬季的,我最后一次参加的红白歌会落幕以后……这双手便不会再触碰任何与音乐跟艺术相关的东西了。”

    “哦?是吗?”

    明菜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的决心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明菜笑着说,“我只是想问,不再碰任何与音乐相关的东西,那其中包不包括我呢?作为一个歌手,我想我应该也是与音乐相关的吧?”

    “真调皮。”他捏了捏她的脸说,“你的确是跟音乐相关没错,但你不是一个东西或物件,亦不是如同艺术般似真实存在而又虚无缥缈的;你就在我的身旁,是可以被感受和触碰到的,能够被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么真实的存在。”

    “那就请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好感受我的存在吧。”

    “我正在感受,哦,你好像没有戴我们的婚戒。”他温柔抚摸着她的手,在他们十指相扣的一瞬间,他忽然这样说到。

    “你知道,它实在是太耀眼了。”明菜说,“所以我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下才会戴着它,抱歉先生,它对我来说真的很贵重,我害怕把它给弄丢,所以一直都很小心地把它藏在皮包最隐蔽小口袋里。”

    “你应该戴着它,因为待会就是很重要的场合。”

    “先生是说有人会来接机吗?是当地的粉丝,还是媒体记者?”

    “到外面你就会看到的。他虽不比我更有知名度与社会地位,也不比我有本事,但总的也算是一位前辈。”

    “听说西方人都很喜欢在这种场合下亲吻异性的手背,如果待会他要吻我怎么办?”明菜担心的问。

    “那叫吻手礼,是欧罗巴贵族与上层人士之间所保留了几百年的一种陋习。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想让别人吻你的手,那么他们就绝对不能得逞——我会他们那样做之前,便一脚将其踢到几百公里外的第勒尼安海里去喂鲨鱼。”

    “先生的脚若真这么有力,就该参加大和足球队,一脚一个世界波,轻轻松松就能替大和将冠军奖杯赢回东京了。”她开玩笑道。

    “我不是自夸,明菜,如果让我来踢大和队的前锋的话,全世界就绝对没有我过不了的人跟进不了的球。而要是由我来做守门员的话,对方别说是单刀,就是三刀也一个球都别想从球门的底线越过。”

    “好啦好啦,别总跟个孩子似的,一夸你就得意忘形了。”说完,明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丈夫那一头柔软舒服的浅褐色短发。

    “再了不起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都会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再者说了,我本来就是还是个孩子嘛,我才刚刚三十岁,离步入中年还远着呢。”

    “这话明明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先生真是的,净喜欢抢别人的‘台词’。”

    “明菜的意思是,你才是那个应该在自己的的人面前,一辈子都像孩子一样被宠着的那个人啰?”

    “当然!”她笑着说,“从决定要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奔着想要当一个小女人去的啊。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丈夫,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呢?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的一切不是么。”

    “真是抱歉呢~你明明只是想要当一个公主,却被我这个霸道的家伙给硬逼成了女王了呢。”

    “你才知道啊,哼。那等到开幕式的表演结束后,先生要怎么补偿补偿我呢?”

    “要补偿随时都可以,何必非得等到那天之后呢。”

    “工作嘛,不得认真一些吗。总是要等到把事情都做完了,才能一身轻松的投入到玩乐当中不是么?不然的话,总是想着这的那的,顾虑重重,玩也玩的不能尽兴啊。”

    “难得来一次新罗马,在这里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么?”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两个人午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傻坐着聊天,又或是躺在公园的草地上沐浴着太阳光,也都是别有乐趣的。”

    ……

    当尊贵的李先生与他的夫人明菜小姐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便朝着他们走来了。他的年纪看上去比李要更加年长,雪白的头发与他黑色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远的他便向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而李却像座大山一般,屹立在原地,再未前进一步,只等着他向自己扑来。西装男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他弓着身,仿佛再向前多走一步,便要向这位来自远方的贵客跪下一般。

    二人握手,寒暄着,并借由旁边的翻译人员进行同声翻译。李是一位博学的学者,他精通世界各大语言。握手时,他笑着用意大利语对前来迎接的西装男说:

    “我很高兴你们邀请我前来参加这次的罗马世界杯开幕仪式,我会尽我的十二分努力完成好我的工作。不过真是抱歉,看来虽然我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这次却或许得让翻译先生丢工作了。”

    西装男随即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李先生说得一口地道的罗马口音,这真让我这个西西里出身的乡下人自愧不如。这位想必就是李夫人吧?很高兴认识夫人。”说着,他便向明菜伸出了自己的手,做出了握手邀请。

    明菜转头看了丈夫一眼,在丈夫点头示意过后,她方才笑着对西装男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接着她便跟他握了手。

    李公子将妻子的话翻译给了西装男,同时说道:“好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跟夫人都有些疲惫了。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带我们去你们为我们订的酒店了吗?”

    ……

第十六章:「难言之语」

    “你真的觉得这样子没关系吗,我的意思是……虽然医生告诉我说昨天下午你的伤口就已经拆线,但是我想这却并未代表你就完全康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来说,你至少还需卧床静养时日,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出院啊。”

    “谢谢伊达君这一周多以来的照顾,不过比起像这样躺在病床上一直被人照顾着,我更想尽快回到我艺人的工作中。谢谢,可以拜托将那边的小盒子递给我一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谈不上照顾就是朋友之间经常来医院看望看望你的伤情而已,这种小事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额,盒子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前几天冈田小姐来看望你时所带的礼品吧?”

    “是啊。”幸子说,“那是有希子亲手做的手工饼干,如果伊达君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吃吧。”

    “我么……还是算了吧,我一向都不喜欢吃饼干的。不过幸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有关于要不要这么急着出院的事情了吗,你的伤真的已经没关系不需要再静养一段时日了吗。”

    “干嘛啊这么关心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开玩笑道,“好啦,你看我这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如果现在反悔那岂不是都白收拾了吗。所以啊~我今天是一定要出院的。”

    “话说你住院都一周多了,为什么你的家人却一直都没来看望过你呢?呃……也许我不该问的,真是抱歉。”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其实是我自己怕家人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伊达随口问到。他似乎总是有着很多的问题,而且还常常都是一些角度很刁钻、让人难以回答的,使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的,因为不想家人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啊。”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善意的谎言吗?”伊达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她所提到的装着饼干的盒子递给了她。“因为害怕年迈的父母跟正在念书的弟妹为自己的伤势担心而劳心伤神的缘故,所以才隐瞒着直到今天都没有把被绑架跟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可以这样以为吗?”

    “伊达君的求知欲未免有些太强了,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说,我的确是那样想的所以才一直将自己的伤势对家人保密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好像是一个非常独立、坚强,但却也很任性的人。倘若在你最需要人照顾跟陪伴的时候你都要选择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的话……那么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未免有些太孤独了呢?”

    “人总是要习惯孤独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成年人,靠着自己的工作来养活自己的成年人。伊达君还是不要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应该存在同时也应该被理解和接受的对吗?”

    “我没有那样说,但你可以那样以为。”话音未落,她的行动电话便响了。

    幸子接起电话,从她们的谈话可以听出,和她通话的应该是她的私人助理。伊达跟她之间隔了一张床,故而没有听得太清电话那头的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见什么路上塞车,暂时到不了了之类的话。

    幸子挂掉电话,扶着额头长呼了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在床上坐了下来。“那天在计程车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是否可以告知我答案了呢?”

    “对不住我实在是记不清你当时都问了些什么了,可以再提醒我一次吗。”这个家伙,倒真是会挑时候健忘呢。

    “额……”幸子愣了一下道,“可能我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吧……当时中了枪流了好多血,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太清了……”

    “是这样吗,好像是的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想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呢。”伊达笑了笑,将错就错地点头附和她的话道。“额,那个……”

    “嗯?”

    “没事……”

    二人似乎本都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但最后却都欲言又止的,把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忽然伊达说:

    “既然你的助理暂时来不了,而你又这么‘归家心切’的话,那不如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让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再回来帮你拿行李打车送你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别客气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大学校友加学姐,像这点力所能及小忙我当然应该帮你才是啊。”

    ……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你的家里来做客,难得,真难得。”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能算作是家啦,第一它并非是我的房产,其次这里也没有我的血亲家人。”幸子苦笑着说。

    “抱歉我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哈哈……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留我吃午餐了,行李箱我给你放在玄关这里了,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实在抱歉,住院这么久家里几乎买菜,看来今天就是想要留伊达君吃饭也没办法了。嗯……这样吧,你等我一会,等我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出去到外面的餐厅里去吃午餐你看好吗?”

    “其实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他穿好鞋子,起身对身后的幸子道:“下次吧,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共进午餐吧。”

    “为什么不可以是今天呢?”

    “因为今天是我叔叔生日,稍后我就要去百货商店给他买礼物,然后搭公交去蛋糕店去取生日蛋糕,接着带着蛋糕去到他的家里准备晚上的生日料理。所以我想今天大概是没有什么时间能够跟你一起吃午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你去百货商店买礼物的同时我去帮你取蛋糕的话,我们是否就可以腾出一点时间……一起共进午餐呢?”

    “额,这顿午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真的非去不可吗?”

    “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能办到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办的,根本用不着请吃饭这么客套嘛。”

    “没事,真的没事。伊达君今天既然这么忙,我就不再多留你了,请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请随时给我打电话。”也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很傻,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开门离去了。

    ……

第十七章:「互赠礼物」

    “呼……她刚才,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伊达这样想着,困惑的挠着头发。正如他刚才在玄关时对她所说的,今天的确是他叔叔的生日,他也的确订好了蛋糕并正准备要去百货商店挑选礼物,并且下午也真的要参加在堂姐家里举办的生日晚宴。

    但除此之外他之前所说的绝大部分话一无例外全都是骗人的。例如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幸子如此过早的出院是否会对身体的恢复有什么影响,而只是说出了在明知道对方不会听从的情况下还仍然要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废话”。如果今天他对蒲池所说的话中只有一句真心话,那么那句话一定是他忘了那天在计程车上她到底问了自己什么,没错,关于那个他是真的选择性的给忘掉了;虽然在她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在被提问人伊达新一的眼中,那却是一个对于自己那么无足轻重的提问。因为从没放在过心上,这才以至于于让他能够转头就把它给忘记。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买好礼物,带着订好的蛋糕的伊达新一在公车上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但他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特权。

    但……

    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

    “喂,请问是您吗?”

    他礼貌的对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没错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这里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以现在就跟你谈谈吗?”

    “我现在正在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您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这的环境还算不错,车上其他的乘客都挺安静的。”

    “既然你在车上,那就等下了车以后,找个僻静没人地方,得空再回个电话给我吧。”

    “好的。”

    ……

    挂掉电话,新一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在那平静自若的眼神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丝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不过既然他戴着墨镜,别说是平静就算他真的用警觉的眼神来打量周围的人和物,又有谁会知道呢?

    或许这就是一种修养吧,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演技的最巅峰;哪怕是在戴着墨镜的时候,也要随时保持那一双无邪无害眼神的他,或许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个爽朗少年了吧。当艺人可真累啊,没的立这么多的人设,还有将曾经一切不好的过去全都掩埋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他曾当过“不良”的这一段经历。

    作为一个打过架耍过流氓,啤酒瓶子给人脑袋开过瓢进过少管所的不良,他的眼睛里不时当然是会存在那么几分戾气的。这一特征与他暴戾恣睢的性格,一直延续和保持到了他几年前饰演“青书”这一角色;当所有人都夸他演技好时,全剧组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他是本色出演,那个人就是有着片场“暴君”之称的、身兼导演编剧多职的李总。当时的情况甚至可以这么说:全剧组上上下下唯二没有挨过这位“暴君”给骂过的人,除了当时正身怀六甲前来客串的明菜,就只有伊达这位每天身穿不重样条纹衬衫的“斑马哥”了。除此之外,就连当时还是第一次拍电影的、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被原谅的幸子小姐,都曾被当着众人的面给训哭过好几回。

    ……

    伊达坐在公车的中间座位。他坐着,蛋糕就放在他的腿上,并用一只手掌控着它的平衡。

    伊达收好行动电话,尽管他已经很低调的不想暴露自己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戴上了口罩跟墨镜,但因为电话缘故,还是吸引来了车上不少人的目光。在这个年代,能拿着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这玩意,可不是说光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一般能用的起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高端人士。

    伊达若不是曾给李总裁当过三个月的助理,就算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响当当的当红小生,这等物件一时半刻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眼看就要到站,伊达摁下身旁车窗旁的下车提示按钮,拿好蛋糕,便提前起身到车门边去等候了。

    ……

    “嗨,伊达,这么巧啊。”

    伊达刚刚下车,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界就是那么小,这不,刚过去还没半个月,他便又跟羽生怜子小姐遇上了。

    她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车门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便先跟他打了招呼。

    “额,是你啊,羽生老师。”

    “还真是你呀。”她笑着说,“看你这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刚刚真是差点没有能够认得出来你呢。”

    “额,是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呢,倘若不做些伪装就这样走在大街上的话,可是会为自己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说的也是。”她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伊达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微笑着带着几分善意,友善的问他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蛋糕吗,哦,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伊达。”

    “如果你是想祝我生日快乐的话,那么抱歉,因为我的生日早在去年就已经过了。说起来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就住在这附近呢?”伊达开玩笑道。

    “是啊我就住在这附近。”她说,“听你这语气,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国中以前的十几年住在这,之后就一直住在其它地方了。怎么我以前从没见到过你,你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上个月我刚从艺大的教室宿舍里搬出来了。”

    “为什么搬出来了?怎么你不在那里教钢琴了吗?”

    “是啊,就在你毕业后没多久我就已经辞职不干了。”

    “哈哈,说的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一样呢……好啦不开玩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辞职吗?羽生老师。”

    “关于我为什么辞职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会再追问。额,抱歉,差点忘了还要给老板回电话过去了,真是抱歉,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叙旧就要到此为止了。”

    她一脸好奇地问:“老板?你说的是你们娱乐公司的社长长户大幸先生么?”

    “不,羽生老师。”伊达回答道,“我说的老板是比那还要更大的老板。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就是他没错,那个你也想像他一样成功的李先生。”

    “哦,竟然是他吗?”羽生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说道:“听说这位李先生极为低调节俭,平易近人,从他会亲自跟你这样的普通艺人通话看来,论坛上粉丝们的赞美词有时倒也是可以相信一点的。”

    “虽然李先生是我的老板,也是一手提拔我成为一线演员的伯乐,但是不偏袒的说……其实他的低调与节俭只不过是在相对其他的财阀们的穷奢极欲时才有所体现的罢了。”

    “嗯?这是怎么个话说。”

    “要求一位世界首富像普通人那样节俭是极为可耻跟不负责任的,需知他麾下任何一家公司一天纯利润都超过了一位普通上班族一生的收入;李先生的低调之处就在于他虽然也像其他的富翁那样喜欢大把挥霍自己手中的钱财,但却从来都让别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我也觉得那是应该的。你想啊,假如赚钱不是为了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赚这么多钱呢?如果人们努力学习与工作不是为了要比其他人更优秀,过得更好更有面子的话,同样又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所以,我老板平易近人是真的,但一年要吃一千多道不同的菜式、每天至少换一套不同的西装跟三双不同的鞋子这些也是真的。”

    “一……一千多道不同的菜?”

    羽生当场被这一惊人的数字给吓到了,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似乎那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个人可是大和的首富啊。有钱人的生活,要不是亲耳所闻,其奢华的程度真是他们这些小民百姓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是啊。”他骄傲的说,“而且我还有幸烹饪过其中的一百零八道菜呢。”

    羽生笑了笑说:“伊达你刚才不是说要给老板回电话吗,不会是因为聊得起劲,便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吧?”

    “哈哈……瞧我这总记不住事的猪脑子,要不是羽生老师提醒我,我差点还就真要把这事给忘了。”伊达说道,同时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圆珠笔,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兴趣想要告诉我你从艺大这么好的‘公司’辞职的原因,就不妨打这个电话来跟我说吧。”

    “真是的……也没问过别人经过同意就把人家的手给拽过去了,还用笔在手心写下了这样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师我可是最怕痒的了?”

    “抱歉,老师,我有时的确是太霸道了一点……虽然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你还总是跟你找茬,但是既然现在都已经毕业了,我想以前的恩恩怨怨此时也都应该一笑泯之了。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辞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同时也很关心你的这双手,以后是否还会再当着众多欣赏与倾听者的面,为己为人演奏一首再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身为曾经你的学生的我,真挚的希望老师可以与自己所热爱的音乐一起,一直美满的生活下去。”

    “我没有听错吧?”她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昔日在艺大的校园里叛逆而不可驯服的野狼,怎么才毕业以后没多久,却就变得这般会关心人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温柔的啊,真臭美。”羽生笑着说道。

    “毕业这么久,还没有能够请你吃一顿饭当做谢师宴,我想就是今天吧。如何,我今天就无耻一些,借花献佛,把这场生日宴同时也当做对老师你的谢师宴,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天下午在我堂姐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吧。”

    “哪有人这个样子的。而且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支持我这样冒味的就去参加你们的家庭宴会啊。你突然邀请我,我,我连参加生日宴会要准备的礼物都还没有能够来得及买呢,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那怎么好意思呢。”羽生尴尬地笑了笑,欲就还推的说。

    “若是要拒绝,直接拒绝便可,无需再说其它别的话,我很喜欢一开始在我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辞职原因时的态度,如果要拒绝谁,那样的态度就很好,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因为拒绝就应该是要果断不拖泥带水的,说多了其它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这便与拒绝本身的出发点相为背驰了。另外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今天的生日晚宴主菜将会由我亲自下厨,如果你真的选择拒绝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我亲手烹饪的料理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件事情。”

    “虽然美食的诱惑的确很大,胆这次还是就算了吧。”她说,“等到下次伊达君你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再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拒绝的。”

    “一言为定吗?”

    “嗯……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不如我们来拉个钩吧。”伊达提议。

    “不要啦,那样太幼稚了,”她笑着拒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拉什么钩,看起来就跟俩傻小孩似的。”

    “好,那你可一定记得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你指的是打电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辞职的原因吗?”她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他写在自己手心的电话号码。似乎是因为刚才自己过于紧张,手心略出了一点汗,导致其中有几个号码已经略微有些模糊了。“啊嘞,我刚刚搓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号码给擦掉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写一遍就成了。”他一边说着,话音未落,一边便已经在掏笔了。

    “不不不,你还是跟我再口述一遍吧,我能记住的。”回想方才圆珠笔尖在自己手心书写时的感觉,一向怕痒的她当即拒绝了伊达想要再重新写一遍的提议。

    “口述我真怕你转头就给忘了。这样好了,既然你怕痒不愿让我写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把号码写在手帕上,然后再把它交给你吧。”

    他取出叠好的手帕,在其一角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又把它递给了怜子。

    怜子接过手帕,放入口袋,将鬓发撩至耳后,问他道:“之前你拼了命也要去救的那个人,她现在好吗?”

    “好,也不好。”他犹豫片刻,方才回答她道。“医院的外科医生们虽然能够取出她腹中的弹头,缝合伤口,最终使她**上的创伤得以痊愈,但她内心的顽疾却着实难以医治。尤其是在此次枪伤使她彻底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后,我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跟朋友都已经不能再乐观的去看待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真不公平不是么,明明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人,为什么上天却要这样对她。”

    “这怎么能怪罪于上天呢,真正造成的一切的,不从来都是人吗。”伊达说着,同时注意到羽生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别有用意的眼神。“拜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天我的决定是挺蠢的,但我的愚蠢真的不是源自对幸子小姐的仰慕;我并不喜欢她,我有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是她,而且就算那天被绑架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拼出性命去救的。”

    “好吧。虽然知道你是顺路,但是还是要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不过老街区就是这样,汽车开不进来,只能下车后自己腿一段路了。”

    “你就住在这么?这离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堂姐的家只不过只有不到二十多米远而已嘛。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从这里搬走的话,现在我们两个还可以做邻居呢。”

    “是啊,就是这边这座小屋子。”

    “上个礼拜遇见你,还是在星级酒店的电梯,怎么这么快就……你这莫非是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是混血儿,我的父母都在美洲定居,这座老房子是我外祖母那辈留下来的,比我妈的年龄都大。我之前住在酒店,是因为艺大宿舍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同时老房子也在重新翻修,现在老房子里面一切都弄好了,我当然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怪不得在我的印象里这座房子好像一直都很寂静的样子,原来这里一直都没有人住吗?”

    “也不是没有人住,听我爸妈说自从二十年前外祖母过世我们全家搬到旧金山后,这里就一直出租给了别人。每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的母亲都会回到故乡,到这里来看一次房子,查看房子是否有所损坏。”

    “既然都已经决定全家移居美洲了,为何不干脆些把它给卖掉了呢,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些,每年也不用专门跑回来看一次房子了。”

    “或许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回忆可以被暂时出租,但是却是不能够被直接售卖的吧。而且与其每年花钱请人来打扫和看管,倒不如直接把它给租出去要更好吧?”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那羽生老师你会在这里长住吗?还是说不久之后,你就会像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那样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万里重洋之外的土地上生活呢。”

    “舍不得我吗?”

    “人生苦短,每当多与一位故人生离或死别时,本就凄苦的人生便会又再多增添一分孤独。”

    “世界其实很小,所以无论相隔多么遥远,只要有缘,最后都一定会再次想见的。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她抿了抿嘴,伸手解下了绑在头发的橡皮绳递给了他:“呐,之前你送给我一张手帕,现在我就把这送给你当做回礼吧。从此以后,我们便算是互不相欠了~”

    “头绳吗。虽然对我种短头发的人来说派不上什么用,但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收下了。”

    “那以后,我就用你送给我的手帕来绑头发了?”

    “请随意。”

    ……

第十八章:「斑马拜寿」

    “来的真早,这真不像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像念国中时那样等到饭点的时候才掐着点来呢。”

    “以前的事总提它干嘛,人都是会变的。”新一说道,同时将手中的蛋糕递给了她。“事先就告诉过你了,我会带着我买的蛋糕一起来,看,我总算是没有食言吧。”

    “既然早来了,就先在客厅坐会看会电视吧,楼上你的房间还为你空着,要是累了的话也随时可以上去小睡。”

    “这么多年了还空着呢,我还以为那早已被用来堆杂物了呢。不过我今天来可不只单纯是来当客人而已,哪能躺着什么都不做,等到了饭点吃现成的闲饭呢。”

    说完,他便往厨房去了。

    琉璃放好蛋糕,随即跟了上去。看到正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要开始做菜的堂弟,她不禁笑着说道:“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新一你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食材少了点,但总算厨房里的调味料还算齐全。这样吧,不如我们出门去超市再买一些新鲜食材回来,待会好好为今晚的生日宴会烹饪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不回答,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

    “是啊,我是有女朋友了,可那又怎么了,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还不能谈个恋爱了吗。”

    “姐姐只是关心你一下嘛,何必这么严肃。”

    “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都三十了还没有男朋友,甚至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琉璃姐你莫非是想去当修女吗?”

    “别胡说,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而已。如果一直都遇不到那个对的人的话,就算是到了四十,五十,我都还会一直坚定着我的原则,绝对不会就这样随便找个人来将就自己的爱情跟婚姻的。”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似乎有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吧?只是可惜啊,那个人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他就是李先生。不过既然你这样想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等你老了的时候,就由我这个堂弟来照顾你的晚年好了。”

    “呸,说什么呢你,好像我永远也嫁不出去了似的。”

    “好了,你能不能再遇到一个能够一见钟情的人那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现在再不去超市,好的食材全就要被放进别人的购物车里了。”

    他关好厨房里的火,将刚刚从冰箱里取出的食材大部分又给放了回去。在客厅的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后便拉着堂姐琉璃一起换鞋出了门。

    ……

    “你要买东西自己去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琉璃说。“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帮你推购物车吧?”

    “有什么不行么,就当是帮你练习以后推婴儿车了。开个玩笑罢,其实除了推购物车你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人满商场跑,各分类区乱逛实在太麻烦,而多一个人帮忙,就可以省去许多时间跟精力了。所以,你其实是很重要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家超市?如果将就一些的话,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走路就能到,如果你的要求比较高要去大超市买的话,那我们就得去路边打个车了。事先声明啊,你刚才出门拽得急我可没带什么钱,我包跟钱包可都还放在客厅呢,等会打车结账什么的可得你出钱。”

    “也多亏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发了。这要是在上个月啊,别说别的,就是一罐汽水你都别想让我请客。”

    ……

    超市里。

    “我说新一啊,你真的已经学会怎么料理出能够让人咽得下肚子的饭菜了吗。从小到大,你可是一次厨房都没进过的呀。”琉璃看着正在从货柜上挑选调味料的堂弟,稍有些担心的说道。

    “名师出高徒,我虽不敢自诩超过了大酒店里的星级厨师,但总归也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原也没想你家冰箱里的食材这么少,一看就知道你这位当女儿的不常着家,要不咱今天也不用再多往超市里跑一趟了。”

    “我那不是工作忙吗。太晚了我就直接回公司的宿舍里睡了,谁半夜三更还专门打车回趟家呢。”

    “那你可是真忙,忙得就好像我们娱乐公司里那个幸子小姐,每天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似的,似乎永远都是在工作,而从来不考虑其它同样重要的事情。”

    “是吗,那你有时间可真得介绍介绍我们认识,我想我们应该会和合得来的。”琉璃笑着说道。“你今晚打算烹饪什么类型的菜式,新一。刚刚我看你从架子上拿了一瓶牛肉汁,莫非你是打算要煎牛排吗?”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菜,那还不快去肉类区帮我挑几块最好的牛排,记住是要最好的,价格多贵都没关系。”

    “哇,是不是真的这么大方啊。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就不怕月底又连一罐汽水都买不起吗?”

    “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一线艺人了。几块高档牛排而已,还吃不穷我,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挑吧,挑好以后我们在蔬果区碰头。一般我买东西比较快,如果在那见不到我的话,就到卖红酒的地方来找我吧。”

    “如果在卖红酒的地方也找不到你呢。”

    “那就到结账的地方来找我,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先跑了的。”

    “胡说什么呢你,欠抽了是吧?好了不跟你斗嘴了,我现在就去买牛排,再晚呀好的都让别人给挑光了。”

    ……

    琉璃挑好牛排,直接绕过蔬果区,在卖红酒的地方找到了新一,将牛排放进购物车,对正在挑选晚餐要用到的红酒的新一说:“随便挑一瓶就行了,别总买这么贵的,贵的不见得就好。再说了,红酒这种东西你叔我爸他能不能喝得习惯这还得两说呢。”

    “我买红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给牛肉汁调味的。好了就挑中这瓶了,来,拿去放到购物车里去,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结账了。”

    “我就离开了一会,你怎么就把购物车给塞得满满了,刚才我想找地方放牛排都差点没放下,你这瓶红酒看来我只能先暂时用手拿着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买东西很快的。就在你去挑牛排的时候,我已经买好其它大部分我要买的食材了。今晚的主菜将会是烤牛排跟虾仁蛋炒饭,配菜是排骨玉米胡萝卜汤,甜品则是我之前买的生日蛋糕。当然我不介意单独将你菜单上的牛排跟虾仁蛋炒饭划去,为你特别做一盘与众不同的汉堡肉跟流心蛋包饭。”

    “听起来很诱人,就是不知道你的手艺到底怎么样了。”

    “料理的好坏,只要尝过就知道了。相信我做的料理绝对要比你之前吃过的所有料理都要更加美味也更惊人。”

    “姐姐我一直都知道新一你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那好吧,那就让我拭目以待你将会为我们烹饪出一份怎样惊人可口的晚餐吧。”

    ……

第十九章:「拒绝幸子小姐的邀请」

    晚饭后,二人肩并着肩一起散着步。

    琉璃背着手,拿着包,笑着问新一道:“你今天晚上所做的料理,真是出人意料的美味呢。快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偷学来的手艺?”

    “怎么,你想学吗,想学我教你啊。”新一看着她道。“有空让我教你几道简单且美味的小菜,这样你下班后就可以自己做饭吃,用不着买外面餐馆里那些不合口味的菜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平时工作这么忙,也没有去超市买菜的时间啊。而且我们公司有食堂,午晚餐我都是在那解决的,用不着自己专门花时间买菜做饭。”

    “不是想要做给自己吃,那你刚才干嘛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我还以为你是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想要自己下厨房了呢。等等……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你别打岔让我好好想想,哦!我明白了,你该不是已经找男朋友了,所以才想要学做几道菜来给他一个惊喜吧?”

    “别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说的也是,毕竟谁会这么无聊想要去追一个满脑子都是元素表的化学女博士呢。”他开玩笑说。

    “我的生活中可不只有元素表而已,你们艺人所能做到底最多只是唱几首歌拍几部喜剧来安抚人们疲惫的心。而我们科学家所能做到的,才是真正惊人的伟业,因为是我们在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我们能够改变世界。”

    “李先生好像也是艺人。”

    “是的没错,但他在当艺人之前曾经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发明家跟科学家。李先生之所以被人们称为先生,是因为他用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改变了全世界人们原本所认知的世界,推动科技进步,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英俊,能飙多高的音,拍出多么搞笑的电影。在我心中,他足以称得上是一半的人、一半的神。”

    “那我是什么?半鬼半妖吗。”

    “你是我的堂弟啊。”

    “好吧……”他说,“其实我本以为你今晚会留在这里过夜,还打算晚上给你做宵夜来着的,结果菜单我都想好了,你却突然拿起包包说要走。没法子,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走了。”

    “我今天是专程请了一天假期来给爸过生日的,明天一早还得回公司上班呢,要是留下来过夜的话,这里不好打车,明天去公司就要耽搁了。”

    “不好打车,早点起床走路到好打车的地方打车不就行了吗。其实你就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了,事业心太重,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所以呢,对家庭方面就慢慢变得轻视了。”

    “这话我不认。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工作狂的话,今天又干嘛要特意请假回家呢。”

    “人不都是这么矛盾的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人的一生真的是太过短暂了,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去取舍,总是那么的难以两全。好了,你就在这等计程车吧,我要去前面更远的地方搭公车了。”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琉璃。”

    “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事……就叫着好玩。”

    “无聊。”

    “天快黑了,一个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进屋关好门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你敢不打的话,我就立即坐火箭飞到你家去。”

    “就你事多。好了我记下了,到家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

    这时,路上正巧驶来一辆亮着客空标准的计程车,新一伸手将它叫停,并主动为堂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临别寒暄道:“彼此工作繁忙,平日不常与你相聚,此番一别,还望堂姐多多珍重。”

    ……

    艺人公寓。

    电梯门口,正在等电梯的伊达余光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转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伤刚愈的幸子小姐。

    伊达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那里面似乎装着一些从外面餐厅里买来的打包好的食物。他摘下耳机,关掉了随身听里的音乐,对幸子道,“想吃什么打电话给餐厅让外卖员送来就行了,大伤新愈,何必还亲自出去跑一趟。”

    幸子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嘴馋上次我们一起在浅草寺取景拍戏结束后在一家老店里吃到的紫菜饭团,因为他们那里不外送餐品的缘故,我就只好自己坐车去买了。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她抬起头,笑着问伊达到。

    “你说的就是那家店面偏得不能再偏僻的,连老板在内总共就只有三个人的老店吗?”

    “是啊,就是那家老爷爷跟老奶奶还有他们的女儿一起开的店,伊达君的记性看起来也不是很差嘛。两位老人家笑起来了样子可慈祥了,还有他们那位美丽又热情的女儿,让人在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好像充满了幸福呢。”

    “老爷爷是很慈祥没错啦……可是专门坐这么远的车跑一趟就为了去买几个饭团,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说话这工夫,电梯已经到了。

    幸子跟他一边走进只有他们两个人都电梯,一边说道:

    “不值得吗?可是我觉得很值得啊,我今天就是想要吃那家店里做的饭团,不然一整晚我都会睡不着觉的。想要什么,就拼了命地去争取,拥有什么,就死死地攥着不要松手,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情,我都当它是对的,就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拐弯,非得和挡路的城墙碰碰硬不可。”

    “好刚强的女子。既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多珍重便是。”

    比起之前在路口送别琉璃时的那声珍重,此刻这话中的情感却仿佛那么的冷淡。想来也是了。

    琉璃是谁,那是跟他从小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帮他洗过澡,给他换过尿布,喂他吃过饭,讲故事哄过他睡觉的女人,是他最亲同时也是唯一的堂姐。

    而眼前这位蒲池小姐又是谁?虽也是个姐,但却只不过是个比自己年长一岁,早自己一年考入艺大的学姐而已;纵使四年前曾对有过一点点的举荐之恩,但经过自己上次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绑匪和杀手手中救出来的那件事情以后,此前便是再有什么恩现在也都还清了。

    故而这声珍重她听进去了也好,没听进去也罢,总之自己说了,也就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本份了。倘若她真再折腾出点什么事,那便就只是她自己的事了。

    ……

    电梯里,他就这样站立在她的左手侧,一言不发地望着前面紧紧闭合的电梯门,而与电梯门一样紧紧闭合的,还有他的双唇,和身旁幸子小姐心中的那扇门。

    终于,电梯门开了。

    他一边从外衣口袋里取出随身听,一边将耳机戴上,半低着头走了出去。之前他本就是一边听着歌一边在等电梯,此刻再戴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之所以在电梯里的时候没戴,只是不想如果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自己却戴着耳机听不见罢了。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闭的那一刻,幸子突然用手挡住了电梯,对电梯门外的他说,“李先生跟明菜小姐放了我两个月的假,过几天我想要坐飞机去米兰看世界杯的开幕式,你有空陪我一起去吗?正好我……我这里有多出来的一张票。”

    “额,你说什么?”

    他摘下耳机,回头对电梯里的幸子道。他刚才只是刚刚戴上了耳机还没有来得及播放音乐,故而幸子刚才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见了。

    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刚才耳朵而听到的话罢了。

    “没有听见的话就算了吧……”幸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失落。

    “我听见了,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他一脸平静地说,“但是非常抱歉,对于你的邀请,我想我能对你说的也只能是抱歉了。”

    “没关系,我既然敢问,当然就先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所以……真的没关系。”

    “好了,快别用手挡着电梯了,你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是快上楼去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

    她终于放开了搭在电梯门上的手,任由缓缓闭合的门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虽然已经学会如何变得坚强,但当真的被人拒绝时,心里却还是会觉得那么的难受呢。

    毕竟她这一生,加上这次总共也就只被拒绝过两次而已;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一生,对于恋爱这种事情,加上这次总共也就主动过这么两次而已。

    明明冬天早已过去,却忽然感觉到空气竟是这么的冰冷。冰冷的,就好像那天中枪中后的惊醒,被他抱着冲进电梯,血液逐渐浸透他的外套时……那人生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接近时的恐惧所带来的如旅人迷失在夜晚的沙漠时,赤足触碰到沙粒时,从脚底传来、传遍全身的冰冷。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被他抱在怀中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多年前也曾有过……熟悉却又陌生。

    而此刻,却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电梯,待会,她又该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安静地躺在那只有她一个人房间。看着那白的像雪,像云,却又空无一物,孑然一身的天花板了。

    ……

第二十章:「与幸子小姐擦肩而遇的邂逅」

    “幸子姐,起来了,快起来了,外头太阳都已经老高了。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吃喝玩乐大购物,接着晚上还要去斯卡拉歌剧院听歌剧了吗。”

    “好啦,起来了,瞧你那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跟头一回到外国来旅游似的。”幸子坐起身,揉了揉刚刚睡醒,尚且朦胧惺忪的眼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啦,我现在就去洗漱,至于有希子你呢,就麻烦你帮我从衣柜里挑一套最好看的衣服,等我出来好换啦。”

    “其实要我说啊,幸子姐不管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待会我们要是一起往商业街上一站,幸子姐你指定能够迷住一大帮米兰贵公子的眼睛。”

    幸子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揪着她的脸,笑骂道:“行啊你,开玩笑都开到你幸子姐头上来了,再敢贫嘴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疼疼疼疼,幸子姐我知道错了,请饶了我吧。”

    考虑到幸子几天前才刚出院,故而有希子现在也不敢有过多的反抗,只好一个劲地向她求饶,任由她继续嬉闹了。

    ……

    米兰,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某奢侈品店外。一位身形娇小,观之如同国中生一般的欧美裔女子很是尊崇的走到了她面前那位男人的面前,似迎宾小姐般谦卑的为他推开了面前的玻璃大门,低着头,将尊者先行请入了店中。

    同时,当她看到一位并非与他们一起同行的、但却是一起进来购物的女顾客随后进到店铺时,原本都要准备放下的手却又扶住了玻璃门不让其关闭,只待那位女顾客一起进了店铺,方才放手让玻璃门再次关上。这事若是换了几年前,是打死都不可能让人相信的。

    只见她紧跟在墨镜男的身后左侧半步,宛若人肉挂件般寸步不离,眼睛更是分秒不移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观察着他脸上各种微妙的表情,留心着他的眼睛都看过了些什么。忽然她说,“我跟主上效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主上您对这些皮包,香水什么的这么上心。敢问主上,您是想把它们买来送给夫人吗?”

    男人虽戴着墨镜和口罩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身上那份气度却也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都说不买也要来逛逛。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嘛,兜里揣两钱,逛着逛着便不禁被这眼前花红酒绿所吸引,说是不买,来时两手空空,临行却又并非如是。”

    “临行从商业街带走大包小包的人,多是三种人。一是心智未开,飞扬跋扈的膏粱子弟,二是挥金如土的小姐太太,三便是像我们这种外国游客了。”

    “你能说出这般见识,也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了。”

    “主上过誉了。”

    “出门在外,又是异国他乡,在这你我都是客人,没什么主上不主上的。这样好了,你就称我为今川公子吧。”

    “好的,今川公子,我记下了。”

    “难得来一次米兰,小尤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么?如果有的话,就请敬请去挑选吧,无论你买了多少,到时我都会替你全数付清的。”

    “可是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呢,今川公子,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

    见她并没有想要购物的意思,亲王只好礼貌地一笑,微笑着转移话题到:

    “看着这些大瓶小瓶,五颜六色的香水瓶子,倒不禁让我想起一些往事。我记得还是在昭和五十九年时,在神奈川我与德川良子小姐共同居住过的小房子里,在那里我也曾亲手制作过一瓶香水。”

    “今川公子居然还懂得制作香水,这真让人惊讶……我真好奇,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呢。”

    “我从来都不吝啬将我所学会的,再倾囊相授与她人,我身上的一切本领,只要你想学,我都是十分愿意把它们传授与你的。”

    “还是不要了,不然特蕾莎那个家伙又该抱怨说今川公子总是私底下给我一个人开小灶了,我可懒得听她满肚子的怨言,更不想被自己好朋友嫉妒。”

    “挑来挑去,这些香水却都没有一瓶是能够惊艳到我的。没错——它们虽然已经足够精巧,精妙,但可惜却都不够惊艳。或许人们根本就不需要靠什么香水来提升自己的魅力,更不需要香水喷多了以后所带来的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吧。走,我们离开这,到对面卖衣服的店里再去逛逛。”

    “请恕我冒昧,公子从两个钟头前逛到现在,几乎快把这些奢侈品店都给逛了个遍,但却一样东西也没买……当然这并没什么,只是公子为何连进餐厅和咖啡厅也都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餐单翻了翻,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离开了。对此我实在不是很理解,还望公子不吝赐教,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不是么——我需要的,是真正能够惊艳到我的,而不是那些做工精巧,款式精妙的东西。”

    “在公子看来,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称得上惊艳二字的呢。如果有,请一定要告诉我。”

    “严格的说,我长这么大真正惊艳到过我的,大概就只有昭和六十年我与纯子小姐大婚时她穿戴着十二单礼服时的样子了吧。”

    “可是在那之前,公子明明还见过纯小姐身穿西式婚纱时的样子,当时你们还一起乘车巡行于闹市公路之上,难道那个时候的纯小姐就没有惊艳到您吗?”她好奇地问。

    启仁微微一笑,道:“说句可能会让你多心的话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西式婚纱更不穿着西式婚纱的新娘。况且,纯子小姐身穿日式传统礼服的模样的的确确是要比她身穿欧式礼服时要更加具备一个东方美人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的。”

    就在“今川公子”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时,一位男顾客跟他的女伴正巧在此时推门进入。尤妮斯忙道一声“公子留神”,拉着他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拽,才让他没有被突然向内推开的玻璃门给撞到。

    “抱歉……公子,我刚刚会不会太用力了一点?”确认危险消失后,尤妮斯连忙松开了他的手。小声地问道。

    “在你小小的身躯中,仿佛蕴藏着横纲力士般巨大的力量;不过不用担心,你家公子的胳膊不是被你拽这一下就能拽脱臼的。说来也怪我自己只顾着和你说话,而全然忽视即将来临的危险了。谢谢你刚刚将我从危险的边缘给拽了回来,不然我的鼻梁可就不保了。”

    “这没什么,只要公子记得下次多留心着这些随时有可能突然被打开的门就好……”说完,她伸手替他将面前的玻璃门再次打开。但与进门时不同的是,这次出门她反过来走在了他的前面,在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样后,这才肯放心的让亲王殿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未免过于谨慎了,小尤。”

    他笑着说。

    她再一次自觉的退到了他的身后,附和地笑道:“任何时候,公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所以即使您不高兴,我还是要例行我的公事。我宁愿让您讨厌这样麻烦的我,也不能放任任何程度的危险接近公子您哪怕一步。”

    “好,你很称职。但是请相信我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废人,因为就算是现在正在我身边的你突然拔刀刺向我,我也一样能够反应得过来,并且制服你。所以,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这样敏感。”

    “公子对自己的本领过于自信,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是刀尖舔血,击败并杀死了所有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对手才活到现在的,你无法想象我是从什么年纪开始便学习的杀人,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公子真的觉得自己能够躲过我刺向你的匕刃,真的认为你可以制服我吗?”

    “如果你不信,现在不妨就可以试试;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尝试,但只要你想,我倒也可以拿自己的命来陪你玩一次。怕只怕,你根本就没有拔刀的勇气,更不敢把它刺向我。”

    “公子小心!”

    眼看亲王殿下下一秒就又要因为自己说话时只顾着看人眼睛而不看路的坏毛病而迎面撞上对面走来的行人,尤妮斯无奈只好再次伸出手去拽了他一把。而因为之前用力过猛的教训,这次她且收了不止一半的力。但也正因为如此,拽她是把殿下给拽回来了,但殿下跟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却还是碰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说来也是巧了,怎么对面那个家伙也跟自己家殿下一个坏毛病啊,明明在走路,却不好好看路,一门心思就只顾着跟旁边的同伴聊天。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

    ——今川公子跟那位被他不小心撞到的小姐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他们的相似之处可不仅仅于此而已。他们不光都戴着墨镜跟口罩来掩饰自己,还都穿着款式大致相同的夏季休闲外套跟球鞋。这他们要是一起走在路上,那看上去那简直就是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小情侣嘛。

    等等,刚刚她说话的声音……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上她!

    幸子微微侧着脸,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上去莫名有些眼熟跟亲切感的陌生男人。忽然她说,“对不起先生,我们以前是否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启仁正欲作答,却被身旁的尤妮斯用胳膊轻轻地一撞给制止了。看起来,她似乎也认出面前这位小姐是谁了。

    ……

第二十一章:「再相逢,却,默默无语」

    这时,见他们二人都沉默的看着对方却不说话,为缓解如此尴尬且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气氛,幸子身旁的有希子笑着站出来说道:“这位先生,你看其实刚才我们也是不小心撞到你的,对此我们在这向你说声对不起。你看要是没别的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

    启仁本想开口关心她的伤势,更担心自己刚才与她的那一下碰撞会不会撞疼了她,但又碍于身份无法开口,便就成了现在这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的尴尬模样。

    相比于启仁,尤妮斯对这位幸子小姐可没有什么废话想要多说。她果断的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用于伪装身份的假名片,道:“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好了。这是我的名片,还请你们收下,改天有机会一起喝杯咖啡,大家交个朋友。”

    幸子接过名片,客套的说了一句对于和人来说如同日常语般平常的“谢谢”,接着她礼貌地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回送给了面前这位看上去很是友善的陌生小姐。

    “你……”

    就在启仁殿下好像又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时候,却被身旁接过了幸子名片的尤妮斯给硬拉着离开了。

    ……

    “呃……有希子,我突然有些不太舒服,我们到那边的长椅上去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幸子姐你怎么了,”有希子说,“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不如我们今天就别逛了先回酒店去吧。”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位先生从我的面前离开时我的心口突然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仿佛我不该就这样放他从我的身边离开一般……”

    “那不如我去替幸子姐把他给叫回来吧?这个时候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才是,幸子姐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替你把他给叫回来。”

    “欸,不要!不要这么做……”幸子拉住她的手臂,声音略显虚弱,但态度却很是严厉的制止道,“我们跟人家素不相识的,你这样冒昧地去把他给叫了回来,我们那时该跟人家说什么。你呀,下次拜托想问题的时候全面一点好不好……”

    “哦……我知道了……”有希子嘟了嘟嘴,委屈地说。忽然她问,“对了幸子姐,刚才为什么你会问那位先生你们曾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很像你以前认识的什么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人一般。”

    “一个怎样熟悉的人?”有希子问。

    “这我可说不太清……你知道,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像做梦一样,也许我跟他我们曾在梦中见过吧。”

    她闪烁其辞,显然并不想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傻妹妹。有希子比她小一岁,整天幸子姐幸子姐的叫她,因为性格相似的缘故,故而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这次幸子之所以会跟她一起来米兰旅行,并不是因为被伊达拒绝才临时找来她给自己当伴。早在邀请伊达之前,幸子便已约好有希子。所以就算伊达那晚拒绝与否,她们这次都会来到这座城市旅行。

    对于幸子刚才的回答,有希子竟丝毫没有任何怀疑,相反还大笑着说道:

    “那这可真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呢。我也好想能够与我梦中的那个人在人潮熙攘的街头擦肩偶遇,然后开始一段美好的恋情。不过幸子姐,这么浪漫的邂逅难得会在现实中发生,你就这样把他给放走了,就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况且只不过是一段根本就没有开始过的爱情故事,结束就结束了我又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呢。再者说了那位先生的身旁都已经有一位美丽的小姐了,难道你想让我去做第三者插足吗?”

    幸子笑着说。

    “在身边的一起逛街的不一定就是妻子或恋人,也有可能是姐姐或妹妹什么的。这样好了,那位小姐不是给我们留了名片吗,不如等过几天我们把他们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借着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就可以直接问出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夫妻或情侣了吗。”

    “有希子,你……你的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怎么好像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呢。”

    “哼~反正我看他们俩个一点恋人也没有。幸子姐你想啊,哪有女朋友跟男朋友在一起逛街不牵着对方的手的啊。而且你有听见吗?那位小姐对那位先生的称呼,她叫他公子,公子是什么称呼啊?那是恋人之间应该有的称呼吗。”

    幸子摘下墨镜,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道:“就算他们之间不是恋人关系,我也拜托有希子你不要再为我的终身大事的操心了好吗?”

    “幸子姐你别生气,大不了以后我不提这些事情了还不行吗。消消气,你消消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来,我帮你捏捏肩,捏捏肩不生气了好不好?”

    “哎呀,疼疼疼……得了我可不敢再让你捏了,再给你多捏两下我这肩膀八成就要散架了。”

    “幸子姐你不懂,按摩就是要这么用力才有用。”

    “手挺熟啊,是不是平时常在家里给男朋友按摩啊?”

    “才没有啦……我,我还是单身!”

    “看给你紧张的,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哈哈,难不成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不满幸子姐说……我的确……的确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那个人是谁?”

    幸子笑着问。

    “嗯……这个……”

    有希子害羞地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沉默良久,却仍然没有能够鼓足勇气把方才这未完的话再接着说下去,更没有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的勇气。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等什么时候你们决定要结婚了,可要记得第一个给我送喜帖哦~”

    “当然啦!”

    “好,一言为定,我可是等不及想要吃你跟你那位的喜糖了。”

    ……

    话分两头,这头两个幼稚的小姑娘还在那跟小孩子一样拉勾约定。另一头早已身为人父的启仁殿下的情绪却在再一次从她的身边离开之后变得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面对前恋人时的欲言又止式的尴尬。他一言不发地,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久却进了一家咖啡店,用意语点了一杯意式黑咖啡,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是他头一回在咖啡厅点单时如此理所应当的把身边的同伴给忽略掉,只顾着自己点完单,便自顾自拿着自己的饮品去寻找自己想要坐的座位去了。这种举动,就像是他今天本就是一个人出来逛街的一般。

    尤妮斯想,也许自己刚才几次打断他想要说的话让他有些不太高兴,所以他才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可正当她想要开口说道歉的话的时候,他却忽然把还没有喝过的咖啡往自己这边轻轻推了过来,声音中略带着几分倦意道:

    “请不要多想,我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生你的气。至于这杯咖啡嘛……它本就是为你点的,来,趁热把它给喝了吧。……如何,味道怎么样?”

    “跟我在其它地方喝到的黑咖啡一样,味道都很苦涩。”她回答道。

    “咖啡就该有咖啡的味道,黑咖啡有它作为咖啡的最为独特的纯粹,无添加,无调味,自然是苦涩异常了。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利耳利于行;比起加了太多牛奶的caffè latte,我还是更喜欢尤妮斯小姐你这样的黑咖啡,虽然苦涩了一点,但却是最纯粹的。现世道下,能够保持简单,不迷失本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刚才在幸子的面前你几次制止了我想要说话的**。”

    “主上既提到幸子小姐,有句话我便不得不说。”她放下手中并未喝完的咖啡,低下头道:“我很抱歉那天开枪射伤了她,让她再医院里躺了足足一个多礼拜。这件事的过错在我……还请主上责罚。”

    “那天的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任务,有些事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启仁轻叹一声,站起身道:“忘了它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纵使有错,错不在于你。”

    眼见主上起身离座,似有离去之意,尤妮斯端起杯子,将那苦涩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只待贵步先行,她便随后跟上。

    二人刚出咖啡厅大门,启仁殿下便开口问她道:“逛了这么久我真有些倦了,你说我们是就这样回酒店了呢,还是再去别的什么地方逛逛?如果你的选择是后者,那么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放松我疲倦的身心呢。”

    “要说米兰有什么地方既能够放松身心,又方便主上这样身份的人去的,我想大概就只有距这不远的斯卡拉歌剧院了。”

    “斯卡拉么,略有耳闻。好,那就先买好票,等到稍晚一些的时候再去吧。”

    ……

第二十二章:「“命中注定”的“缘分”」

    “公子,你看前面就是斯卡拉歌剧院了,票我中午都已经买好了,待会咱们只管拿好票,跟着人流排队入场就是了。”

    “中午回酒店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的不得了。看起来待会我不用靠着歌剧助眠,而可以跟你一起好好欣赏一场新罗马式的音乐盛典了。对了,你买的票是包厢的还是楼座的?拿来我看看。”

    “抱歉都不是……因为公子临时说要去,所以我只买到了池座的票。”

    “哦?”启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边从她的手中接过今晚歌剧院的门票,边笑着说:“池座就池座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去看,本也没必要去包厢的。”

    她笑着松了一口气道:“公子说的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节约一点总是没错的。”

    “原想着把夫人和特蕾莎也一起叫来,可她俩却一个都不肯来。一个说什么‘有孕在身,身子沉重不便远行’;一个说什么‘照顾夫人,奴婢责无旁贷’。借口,全都是借口。”

    “夫人不来,想必定是有她的理由。其实……其实公子……似乎应该多在夫人身边陪伴着她才是,而不该……不该总是只顾着自己在外面玩的开心……”

    “放肆!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亲王脸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可话刚说完还没一会,他转头却又换了笑容:“好,你教训的对,我听进去了还不成吗。不过眼下你看咱这票都买了,这也已经在开始入场了,要退也来不及了。刚才你不是说什么‘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吗?你说这要是把这票当废纸给丢了那可多浪费啊,尤妮斯小姐,我想你应该不忍心让你家公子成为一个失德之人吧?”

    “公子言重了。”她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完这一场歌剧吧,相信今晚舞台上演员们的表演一定会为公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

    “我可没说我要坐在座位上看完整场演出,我这辈子,除了昭和五十九年在李耀之与明菜小姐公开恋情的那个晚上的演唱会上坐在座位上一直待到了散场,就从来完整有欣赏过任何一场民间表演。所以,待会的歌剧表演,你可随时要做好陪我中途离场的准备。”

    “若能提前离场回酒店,那自然再是好不过的了。……其实夫人虽嘴上说着任由公子想去做便去做什么,多晚回去也没关系,但心里却是盼望着公子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最好哪都不要去的。这一点,是同样做为女人的我所能够懂得,也百分百敢肯定的。”

    “好,好,我知道了。”尽管答应的很是敷衍,但最终却还是让她暂时闭上了嘴。要说她也有够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

    若不是玄月有孕在身,且与她身高相差甚远,启仁便真该怀疑眼前这位尤妮斯小姐到底是不是她本人了。

    ……

    由于二人来的还算早,因此排队比较靠前,也就比其他人更快的进了场。启仁拿着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虽然是池座,但位置总体来说却还算不错,属于中间靠前的座位,也就是池座中最便于欣赏歌剧表演的位置。

    启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而尤妮斯小姐则就挨着坐在他的右手边的座位上。渐渐的其他的观众也都陆续进了场,歌剧院中空着的座位越来越少。

    就在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指针所指示的时间,确认入场时间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又瞥了一眼左手边那两个直到现在都还空着的座位后。一个熟悉的,温柔而知性的声音却忽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在这,有希子,我找到我们的座位了。”

    这一熟悉的声音,似战锤击中头盔般使他脑中一震;又如利箭从他双耳贯穿而过般深深刺痛他的耳膜。尽管如此不适,他却还是那样坐着,一动也不动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平静得宛若再泛不起一点波澜的古井。

    今天的一切仿佛都太过巧合,她就这样在他的左手边坐下,就像昭和五十九年二月五日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也同样在自己的身旁坐着,只不过今天她早已不再是他生命中的女主角。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却依然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最为独一无二的男主角。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性格竟渐渐变得相似起来;就拿今晚来说吧,尽管是要来参加这样的一个音乐盛典,观赏世界顶尖的演员团体所表演的歌剧节目。他们两个人却谁都没有换衣服,竟还穿着早上那一身逛街时穿的休闲服饰。

    由于节目还未开演,她们两个便在那小声闲聊了起来。

    而启仁却似乎刻意想要避开她们似的,用右手扶着额头,身子也偏向右侧坐着。这时尤妮斯开口对他道:“公子既如此坚持地要来看歌剧,进了场却怎的做出这般疲倦模样?公子在外面不是说,自己午觉过后精力很是充沛么。”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惊动”了一旁的幸子小姐。

    她,显然是刻意的。

    到这启仁才算是明白了,今晚这场重逢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场通过精心策划的“阴谋”。

    想来也是了……

    以玄月之智,再加上两个当世一流杀手的辅助,想要弄清楚幸子她们今晚的行程、打探她们买了什么位置的票然后再买下她们座位旁边的票这完全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如此说来,尤妮斯这一系列的反常的举止便说的通了……

    她不敢明里违抗王妃的心意,却又不忍眼看主上掉入坑里,故而才旁敲侧击的,费尽心思的想要阻止他进入歌剧院中与那个人相遇。——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她的身上现在应该带有类似于窃听器或者是录音笔一类的东西。

    “我看上去很疲倦吗?”亲王边笑着问她,边又自问自答道,“疲倦,不,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我就这样扶着额头小打个盹,等节目开始了,你再小声叫醒我。”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妻子这次的安排与尤妮斯小姐刚才略显放肆的说话口气而感到生气。如此看来,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算是一位极为大度的王。

    ……

    “幸子姐你看,是白天的那位先生,他就坐在你的旁边!”有希子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身旁幸子小姐的手臂,略显兴奋地对她说道。

    “别胡说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幸子用手遮挡着脸,坐着的身子微微向有希子倾斜着,小声地说道。

    “不会错的,”有希子肯定地说,“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就连墨镜跟口罩的款式也都一样。一定是他没错。”

    尽管有希子已经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惹来了幸子的“责怪”:

    “这可是在歌剧院,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节目就要开始了。”

    她虽这样说着。

    却还是没有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那位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启仁明显有刻意在躲避她的眼睛。而她,似乎也不太想和旁边这位陌生而又莫名熟悉的男人有任何目光上的对视。这一情景,就仿佛她十六岁那个春天,二人初次相识时那般……

    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人,为何此刻却成为了相见无言的陌路人。这其中究竟是谁该为如今的这一局面负责,却是是非曲直、错综交汇,难以论说。

    犹如棋局早已终了,胜负已成历史。若再纠结对错,执着于黑白之间的生死拼杀,似乎便太过幼稚。

    玄月亦无如此无聊,更无暇顾及蒲池一对大局无关紧要之女子。她今晚之所以如此安排,为的也只不过是想让启殿跟他昔日的小恋人见见面、叙叙旧罢。除此以外,别无它意。

    至于旁人怎样想,当事人怎样去揣着自己心中的用意,她都懒得去管。

    ……

    直到两个多小时之后,直到歌剧散场,他们竟都没有对视一眼、说一句话。天已经黑了,夜的就像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帷幕落下,散场后人们各自离去。

    “要不你一个人先打车回去吧,我突然想要自己走走,步行回酒店。”

    “夫人吩咐了,让我寸步不离地跟在公子左右……假如公子在外面少了一根头发,夫人便要砍下我的头。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我真的就只是想自己在这夜晚的米兰独自走一走而已。如果你不放心,大可把你身上的窃听器或者是录音笔拿来放在我这。”

    “奴婢并非是怕公子跟幸子小姐去私会,借以燃起什么旧情,而真的也只不过是担心公子你的安全而已。还请公子体谅。”

    “那好,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这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吧?”

    “都这个点了……公子还是不要用餐了吧……”尤妮斯说着,同时又一次用眼神暗示他到。

    “怎么?难不成我到餐厅去吃顿饭也能遇上她不成么!”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么奴婢也不好再……咳,这附近有一家餐厅的意大利菜做的很不错,不知道公子以为如何?”

    “好,就去那,我到想看看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

第二十三章:「左臣玄月的猫」

    “公子……有时候人不能够不信邪……”尤妮斯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向前走。几乎明目张胆地违抗了王妃之前交给她的任务,极力阻止他道:“公子你看上去有些累了,我们不如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了吧?如果公子真的肚子饿了想吃东西的话,我们大可以回酒店去吃嘛,那儿不是也有很多独特的美食吗。”

    “可能我真的老了……这耳朵根子软了,心也软了,总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做得这般可怜模样。好,好,那就顺了你的意,我们打车回酒店去吧。”

    “公子青春正盛,怎可言及一个老字。”

    “你看我还像昭和年代那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吗?不像了吧,哈哈。现在的我,我的脸庞我的心,早就被z治旋涡洗涤出了一副苍老模样,遍布老人一般的皱纹了。你看,我还不到二十四岁,鬓发竟已生出银丝了。”

    “公子勿忧。只不过几根白发而已,拔了便没有了。”

    “今天拔了,明天又有了怎么办?”

    “唔……这个……”

    “想不出来答案吗?还是害怕自己心中所以为的那个答案是错的,所以才不敢把它给说出来让我知道。”

    “公子,我……公子面前,奴婢岂敢卖弄。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教归教,赐教却不敢当。青鴋何德何能,能够对尤妮斯小姐言及一个赐字?”亲王边说着,边笑着取下腰间折扇。轻轻扇了扇风道:“你既有惑,我当为你解之,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更晚一些的时候。记得还是多年前纯小姐曾对我言道:师学之道,贵乎于一个勤字;正所谓勤能补拙,一个学徒就算天资愚钝,不如其他更为聪明一些的师兄弟们。但只要他勤勉好学,刻苦钻研书本中的和师父授课时所传授的学识,最终都总归是能够有所成就的。——而在这其中纯小姐曾专门指出一点,那就是师父在提出一个问题之后,应该多让学生们自己下去反复思考,多动动脑子去苦思求解这个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应该为了彰显自己有多智慧、让别人觉得他有多了不起,便当堂将问题的答案告诉了他的学生们。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在你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给我好好思考思考我刚才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最晚允许你想到零点,想明白了,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主动向我说明你的答案。”

    “几根白发,竟也有这么大的学问么?”

    “问得好。不过我还是不能现在就对你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妨把你的这句话也加入今晚你要思考的问题里——几根白发,是否真的值得人们花心思去解析它其中的奥秘,想明白了,明天一并告诉我。”

    “我真不该多嘴……”她笑着说,“这不是自己又给自己多找了一个问题去想么。”

    ……

    “我回来了。”

    “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我估摸着你至少还得个把小时呢。”玄月手托腮,侧身半卧,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堆笑地对他说道。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说罢,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她的大腿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殿下。”她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调戏他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

    “呵……”

    亲王摘下口罩、墨镜放置一旁。眉眼带笑道:“不早些回来,难不成还要在外面过夜么?我在米兰可没什么朋友,更没有要幽会的旧情人,看完歌剧,当然便立即赶回来陪你了。”

    “你若真有心想陪伴着我,一开始又干嘛一定要去看那无聊的歌剧呢?”

    “说的是啊,为什么要去呢?”启仁边说着,边笑着在她脚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我的脑子空空的,一时也想不动这些沉重的问题了。我想不如由我聪明的妻子你来替我揭晓这一谜语的谜底如何?”

    “谜底就是整个王府中,唯有你泰宫殿下最为无聊,无聊到会专门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去看什么无聊的歌剧。”

    “哦?”他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边拿笑着看着她道:“在你看来,看歌剧原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邀请你一起而你却不跟我一起去的真正理由吗?”

    “不,我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没有我在的,而又可以和她在一起叙叙旧的机会而已。”

    “你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你明白我说的是谁,早在今天早上你就已经和她见过面了不是么。”

    “哦哦哦,你说的是‘她’啊~”

    “废话,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向后挪了挪身子,坐起身道,“我想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一睹她美丽的容颜。请别误会,我亲爱的小猫咪,我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考验你或者是其它什么,而真的只是想给你这样一个见面叙旧机会而已。你看,姐姐我是不是很大度呀?”

    启仁并不作答。只见他一把抓住玄月玉足,用手中折扇在她的脚心轻轻这么一划,见她没有反应,又伸出手来,以食指在她脚心挠了一下道:“适才王妃说本王是只猫,本王深以为然;不知王妃是否以为本王的心,会在见到那位小姐之后,也像王妃的脚心刚才被这‘猫爪’划过一般奇痒难忍啊?”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脚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敏感。你想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么?”她说着,同时将另一只脚也伸给了他。眉眼带笑,一脸惬意地对他说道:“那是一种说痒不痒,说痛不痛的的感觉;那感觉呀,就像是被自己的手摸了一下似的。”

    “好,很好,因为我要告诉你的也是这样一句话。我的心,也远没有王妃你所想象的那么敏感。”

    “嗯,我知道了。”她抓着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从他的手里抢过来了他的扇子,拿着仔细观赏了一番,露齿而笑道:“要说我们家里就你最无聊闲着没事干呢,瞧给你臭美的,竟用自己手书的字来做了一张扇面。当王爷的没事搞的这么文艺干什么,你想学李煜赵佶啊?”

    “自己书来做成扇面,总比重金请人来写,又或是买古董扇要来的强。这如何能叫臭美,本王又怎的就成了南唐李后主跟宋徽宗了呢!?”

    “那好,为了杜绝你以后再在文艺皇帝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把扇子本小姐没收了!”

    “没收?什么没收,你说话好听一点行不行啊。”

    “那……放我这我替你暂时保管几天?”

    “保管,还暂时?说的就好像你拿去了还能再还给我一样。”

    “那好!姐姐我喜欢你这把扇子,你就忍痛割爱,把它相赠与我了可好啊?”

    “哎~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咳,既然姐姐你喜欢,那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第二十四章:「美人之舞」

    玄月手握宝扇。

    含着笑,玩味地打开扇子,站起身轻跳下沙发。光着脚,身体似舞姬般轻盈地在那冰冷的地板上跳起了扇舞。

    虽说扇舞需有琴音相伴,更需得潇湘华服在身,方能一展天人之绝美芳姿。

    但见她一袭素衣,宝扇一开一合间,虽是一人亦如两人。

    开时,一如雀鸟展屏,半遮美人之面,舞步轻妙,宛若飞燕复生;扇合之时,眉目巾帼英气,手虽执扇却似利剑在手,犹如良玉再世。

    虽无琴箫相伴,虽无潇湘华服。

    却是美人素衣琴心,正应了班婕妤所作用于形容西汉成帝赵后绝美天姿之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一句。真可谓是一舞动了君王心,古井无波有雨落。

    “好字,好扇,好良人。”她故意粗着嗓子,学出一副风流才子般的神态来挑逗着此时正准备起身将自己抱入怀中的丈夫。

    她的变声本领乃是当世一绝。

    若她愿意,她本可以随心所欲地,很是轻松地便变出一副真正的男人的声音来。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用自己本来的女人的声音故意模仿着男人的嗓音来说话,虽学的有三分像,却还是保留了七分的女人味。

    玄月用扇子轻轻抵住启仁的胸膛,将想要轻薄自己的丈夫给无情推开,嘴角微微上扬,宠溺的轻笑了一声道:

    “如何,小启。姐姐的舞姿,比起你在歌剧院中所看到的专业的芭蕾舞女演员可要更加诱人么。”

    “无此比也。”

    “嗯,此话怎讲?”

    “王妃绝美,非天神不可与之比拟,岂是此等人间凡品所能及也。故无此比。”

    “算你会说话,过来姐姐奖励你一个爱的拥抱。好了,抱也抱了,现在也是时候该说一些正事了;如我所料不错,殿下你明天出席完世界杯开幕仪式,就会立即搭乘当天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东京了对么?”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想要在这片土地上久留的打算。当出席完开幕式,结束我此次出访新罗马的外交使命后,当然我就要立即赶回东京去处理我未尽的公务,为我手中的内阁大臣贪墨渎职案画上一个看似并不圆满、却达到了我一切目的的,最为圆满的句号了。”

    “太子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现在却反过来需要靠玩弄谋略去与人争夺,想来可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人活于世,除了你正拥有着的,便没其它什么东西再是本该属于你的了;倘若没有本事,就连现在你现在所拥有着的,也都会被别人给夺走。”

    “嗯嗯,你说的很对,没本事的人就一定会被别人欺负这是千古不变的定例,她们活该失去自己所珍惜的一切,甚至是她们心爱的男人。请原谅我说话就是这么直接这么刻薄啦,你要不喜欢听我也没法子,几十年的臭脾气了,改是改不掉了,你就将就受着吧。”

    “你方才的舞姿可谓世间罕有,着实是叫我目眩神迷;而你现在的这般言语,也的确是如刀似剑,寒光凛冽,叫人好生害怕。”

    “本小姐步态体术皆师以当世名家,舞姿自然一绝。唇齿似剑,那亦是小姐我的本事。”

    “我承认你的确是一个极有本事的女人,但是以后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跳舞除非我主动要求。舞技,乃‘小女子’悦己悦人之俗艺也;与我泱泱大国,堂堂王妃殿下日常所应学习的执中之道的理念可谓是大相径庭。”

    玄月赤着足,绕着沙发走了一圈有余,最终在他的身旁停下。只见她用扇一指,眼中有意装出一副似要发怒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像是要把他给吞了似的。忽然她又面带微笑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接着又挪身往他膝上一坐,伸手搂住他头颈,便在他脸颊跟嘴唇上分别亲了两亲,笑道:“殿下的话总是极対的。我坚决拥护、并无条件贯彻你的所有王令。”

    亲王面带微笑,伸手抚摸着爱妻微微隆起的孕腹,耳鬓厮磨道:“时候太早,尚不知腹中孩儿是男是女。但我想这并不妨碍你我先为他想一个好听的名字,不知姐姐你以为如何呢?”

    “这才几个月呢,就着急的要为孩子想名字了,夫君可真是性急。不过这样也好,你先想两个,给我来参考参考,也许以后用得着也不一定呢。”

    启仁略作沉思。思定,微微一笑道:“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就取这其中一个世字吧。”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出自《诗经?大雅》中《下武》一诗。下武:承继大业之意也;三后在天,三后指的便是三位贤明的先王;而王配于京中的‘配’字,说的则是古代君王承天应命,作为真龙天子的皇位合法性。

    “世仁?嗯……好像还不错,不过现在就做决定似乎还为时过早了一点。我想不如你再多花些时间再多想几个名字备用着,到时候我们就从那几个里面挑出一个来。你看这样可好。”

    启殿下笑道:“说的也对,就是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精挑细选的呢,更何况是将要伴随孩子一生的名字呢。这就更得慎之又慎了。”

    “也许有句话我不该说,可事情既到了这一地步,我还是不得不要给夫君你提个醒——据我所知,你的好兄弟李耀之,最近似乎计划着干一笔天大的生意,此夫君不可不察啊。”

    “哦?”启仁摸了摸眉道:“几个月前他才刚刚拿出几千亿日元无偿捐助了吕宋的灾民们,接着又做起了赔本生意,花大价钱购买一大批上好的建筑材料,在吕宋为灾民们重建家园。而且不久前我们才又一起讨论过,他即将准备大规模推出新式通讯产品,使行动电话成为普及化、大众化产品。怎么这么快他就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吗?既如此,那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他接下来又想要干什么。”

    “此人鹰视狼顾,野心勃勃。上次殿下在景福宫与他切磋剑艺,我曾远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其目光看似忠厚,实则蕴含大志;殿下久以孤臣之居,在高丽结识的老朋友竹下这次又是泥菩萨自身难保,即将垮台。除王府中几位忠心耿耿的宫人外,夫君手中既无心腹之人可用,更无一兵一卒可派。故而眼下你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用这个李耀之,借助他李氏集团的财力来为自己博取贤德美名;夫君是圣君贤王,然而此表里比兴之人却绝非忠臣矣。况且我得到消息,他最近似乎和东宫一d的小泉议员走的很近,殿下可要防着他转投太子啊。”

    “小泉议员,就是那个呼声最高,最有可能在金丸信之后接任建设大臣的小泉吗?”

    “没错,是他。如今东宫势大,我看那李公子为了保全自身利益最大化,八成是想要改换门庭、转投太子麾下了。”

    “话不要这么说的这么武断。除非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一句,在你的未来这种事情是否真的会像你刚才所说的一样真正发生,否则凭我对耀之的了解,我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他会做出这种犹如三百九十年前关原之战中西军叛徒小早川秀秋一样的人面兽心之举的。”

    “在我的未来,并没有李耀之这样一个人存在,看起来他似乎是你们这个世界中所独有的‘特产’。夫君可以选择相信他的忠诚,但绝对不可以对这样的一个人掉以轻心。此人可用,但却不得不防。若有必要,我建议在明天的开幕式结束以后,夫君便立即派人约他去一秘密地方单独见上一面,且听他自己到时如何辩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倘若别人铁了心要改换门庭,我又何必再苦苦强留呢。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无论何时我都相信耀之绝不会做出此等人面兽心之事。是去或留,皆由人自己去选择吧。”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之前你说,你对处理这次贪墨渎职案所向圣上进呈的奏书中的建议是‘自古仁君以宽仁御下,以恕道教化万民。此次内阁贪墨渎职案,虽罪在金丸,然竹下身为内阁首辅大臣,亦有失察放纵之过焉。儿臣伏祈陛下罢黜内阁大臣竹下,诛杀首恶金丸。而勿牵连旁人,兴起大狱。’那么我想请问,对于金丸的儿子、同时也是竹下女婿的时任厚生大臣的康信,殿下给圣上进呈的奏书中的处理建议是?”

    “建议?呵……难道我奏书中所表奏的意思还不够通俗易懂的吗。内阁贪墨渎职,罪在‘金丸’,而我建议陛下问罪诛杀的,也是‘金丸’呐。”

    “哦……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合着你的建议是想让圣上把金丸一家给一锅端了嘛。”

    “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就得看圣上是如何决策的了。另外……能不能拜托你下来坐沙发上去,我的腿已经开始有些麻了。”

    ……

第二十五章:「垂睡被中惊坐起,水两千字又一天」

    “不知怎的,我最近每天都总会在不规律一段时间里感到很彷徨……一想休息,便觉仿佛有很多的事等着我去做,可一站起身,却又好像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一般。高木小姐,以你在这方面的专业角度来看,你可知晓我身上的这种状况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沙发上,坐在一旁的高木一边阅读着笔记本电脑中最新发来的子公司几位高管们的邮件,一边回答总裁的话道:“也许是总裁近来太过于劳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自我矛盾的心理反应。我这人不会说话,如果要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是恳请总裁在明日之事完毕之后便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带上明菜小姐,二人一起去北海道又或是京都旅行度假,放松放松自己疲惫的身心。”

    “我讨厌总是坐在飞机上到处飞来飞去的,同时也更不喜欢满世界的旅什么行,度什么假。……好了,别用那种看着我,我知道我是很矫情啦,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问吧。”

    “上个月的月度经营总结报告表下面的各大子公司都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现在正在看,总裁既然累了,那不如你先闭上眼睛躺着休息一会,我边看边将其中的内容念给你听吧?”

    “就怕我听到一半,便先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这样总裁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若中途睡着,那这诺大的客厅中岂不就剩你一人独自在此自说自话,白白浪费口水了吗。得,也不劳你一条一条细细地念与我听了。这么多年来,我肯放心既将李氏的日常经营大权交付于你,当然也就是信得过你的。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几千几百亿的小事情,而是为了关系到我李氏未来两种不同前途与命运的生存大计,故而才特意请你来与我商量着抉择一下。”

    高木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震惊地望向了身旁此时正伸着懒腰的总裁大人:“这……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总裁似乎应该等到结束米兰之行,返回大阪总公司召集理事会全体成员前来一起商讨才是。”

    “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此乃先秦商君之名言矣。故而有些事情,只需与一二心腹之人商议即可,没必要做到事事、处处都去征求理事会的意见。”

    “先秦商君之言,故而乃至圣名言也……但总裁却也不能忘记齐桓公之仲父管子先生的名言,正所谓‘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又如与总裁同姓之先唐太宗李世民谏臣魏微亦对太宗言曰:‘兼听则明,偏信之暗’。似此等有关集团不同前途与命运抉择的大事,总裁着实不应该视理事会诸理事如无物,而只找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秘书来与之商议……我,我何德何能。”

    李耀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后便向后躺了下来,他本欲将腿蜷曲着以免自己的脚触碰到她的大腿,却不想她却很懂事的提前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将位置给让了出来。李公子见之欣然一笑,如是说道:“古代贤良的名言是用来参悟的,而不是用来死记硬背的。正如这世间的任何道理从来也都不是死的,为人处世,‘变通’二字尤为重要;凡事因事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要讲究一个随机应变。我是总裁,是李氏的首席执行官,不是独裁专断的大魔王,很多时候不是我不听取下头高管们的意见,而是我根本不需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大多数时候他们其中大部分人甚至不需要有独立思考和创新的能力,而只需要有贯彻执行本总裁命令的能力便足够了。”

    “我不知道我的比喻是否恰当……”高木将手中早已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站起身,很是不解地问道:“但是……但是如果‘裁判长大人’您从来都不愿意听取您‘陪审团’成员们的意见,那么他们所存在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呢?”倘若换了别人,一准不敢这么直接的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但她不同。她毕竟是高木小姐。就在高木见他不作回答,准备改问下一个问题之时,李总裁便在这时抬起手掌,示意她闭嘴不要再问,并开口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道:“你的比喻的确不是很恰当。在我李氏,总裁所扮演的从来都不是裁判长,理事会更不是陪审团,他们影响不了我,更左右不了我。尽管这并非是我的初衷,但是而今的李氏,确实早已是我一人独裁独断的商业王国。你也不必再说什么,问什么……你就告诉我,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究竟是富甲天下更加诱人呢,还是封侯拜相,贵不可言更加吸引一些呢?”

    高木道:“高木不知,总裁刚才话中的‘贵不可言’是指?”多年来,外界传闻的‘泰李’高木确是早有耳闻,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公子竟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与那皇三子泰宫殿下有着官商之间的越格交往。

    或许她没有没有想到,而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罢了。

    高木直子,虽有着仿佛大和族人一般的姓氏并能够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但是她祖上其实却是如假包换的高丽族人。想来也是了……自从八十年前‘和韩合并’以后,如今又还有几个高丽族人依然保留着祖上的姓氏,会说世代相传下来的高丽语言呢。

    就连曾经的高丽李氏直系皇族,如今都已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和廷所册封给他们的‘昌德宫’王号,安享那三千里锦绣山河所换来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奢华逸乐。堂堂王室宗族,尚且如此不知羞耻,甘心舍弃高丽宗籍,而屈身入了别家的皇籍。像他们这种并非李氏皇族的平民百姓,除了随波逐流,安于现状之外……又还能奢望些呢?高丽王国臣民们心中那中兴、光复之宏愿,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随着那崩塌的宫墙与李氏一众王族向大和天子的惊天一跪,而深埋于王朝的废墟之下,彻底的死去了。

    ……

    李氏公子忽坐起身,用手随意向某一方向一指,转而又躺了下去,捂额大笑道:“看到我刚才所指的那个方向了吗,就在那里有一位少年,他将来将会是全大和最有钱的大财主。不久的将来,他将会用他手中最为独一无二的宝物,来换取我的李氏,跟我手中大部分的财富。高木你说,我应该和他做这笔交易吗?”

    “什么样的宝物能够值得总裁您用李氏两代人数十年呕心沥血所创立的李氏集团,跟您的一大半财富去交换……恕我直言,就算是明菜小姐,不!就算是总裁您的全家老少都叫人给绑了去,绑匪也都绝对不能开出这样的价格来,更何况只是区区的一件宝物。您,您绝对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可倘若那人用昌德宫李王的王爵跟大和内阁首辅大臣的官位来跟我交换呢?”

    “王……爵……首……首辅……大臣……纵观天下,谁人竟能开出这样的价位。总裁您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位少年……他……他难道就是明日将会和外务大臣一同出席开幕仪式的泰宫殿下吗!?”

    “是他没错。”

    “如此看来,坊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吗?不过还请恕属下直言……”

    “你已经直言的够多了的。不过好吧,既然你想说,那我就让你说个够好了。”

    “谢总裁。我本不懂朝廷中的事,但是从现如今的局势来看,总裁就算是要投靠一位皇子殿下,以谋求来日尊荣,也因选择势力最大的东宫太子殿下才对。为何却就,却就选择了泰宫殿下呢……”

    “太子?”听完高木之言,他当即笑道,“无能加软弱,这样的一个太子,他蹦哒不了几年了。你我又何必投身于他,去做那摇摇欲坠之东宫墙下的陪葬品的呢。”

    “太子刚刚册立才方过一个月,总裁怎就看出东宫不稳?”

    “故事太长,又没有字幕,你这小傻瓜还是自己慢慢去琢磨去吧。——要不说我永远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裁独断呢,这不一想跟你们商议什么事啊,就一个个的问题不断,搞得我不光得说还得连说带解释的,可真是累都要累死我了。”

    ……

第二十六章:「金蝉脱壳」

    就在启仁殿下与李氏公子分别前赴新罗马国米兰城进行着他们分别进行着自己的公务。彰显威仪于外,使胡奴不敢小觑大和王朝之人才济济,英杰辈出之极盛治世之时。在遥远万里,崇山峻岭之外,那古老而富强的东方,大和天子所居住之关东、东京皇都;朝堂之中,人心惶惶,皆为不安,惟恐今日之竹下内阁倒台,那煌煌官邸顷刻崩塌,压倒一众墙下冤魂,公邸之中,又惊一片鬼哭神嚎。鬼也好,神也罢,凡曾与竹下、金丸一派关系甚深的朝廷官吏,两院议员们。此刻皆无不聚成一团,在互相走动以求自保的同时,亦似长颈鹿般伸长着他们的脖颈,翘首以观那位皇帝陛下亲自委派、钦差办理竹下内阁有关贪墨渎职一案、兼管法务、皇三子泰宫启仁殿下的专机何时自米兰归返京都,降落成田机场。

    而与自以为投入东宫门下便可高枕无忧,全身躲过此劫,安然度过此番风波的金丸信有所不同的是……

    自从启仁殿下钦命兼管法务,并启动对竹下派的调查开始,时至今日,尽管已经得到了太子这颗参天大树的庇荫,竹下的内心却仍然还是无法得到哪怕一刻一时的安生。

    需知树大可遮阳,却也易召风至。病急乱投医,此番想来,竹下却也不知自己当日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否真的称得上是妥当之举。

    ……

    和历平成二年六月八日,金耀日,芒种已过,夏至未至,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春末夏初的微凉。东京时间晚九点,罗马下午两点整,伴随着《新罗马之夏》的歌声前奏响起,携带着各参赛地方gj旗帜的与身穿着颜色各异,分别象征着各大洲的罗马时装模特也逐渐开始了入场。

    一位是有着晨星之子美称的大和第一贵公子;一位是出道于昭和晚期,至今仍地位坚固,屹立于歌坛顶峰的,人称红透半边大和天的传说中的元祖歌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同一时间,在这座正隆重举办盛大开幕典礼的圣西罗球场的贵宾室中,新罗马帝国皇室的王子殿下正与他的夫人一起,招待着那位来自遥远日出之国的尊贵客人——泰宫启仁。虽同样贵为皇室,可新罗马的皇室却有大和的皇室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自公元1922年,亦大和大正11年,贝尼托率领黑衫军进军罗马事件后。罗马之jz大权便皆归于内阁一手掌控,而非罗马皇帝。

    倘若大和朝廷的内阁大臣手中握有新罗马内阁z理所拥有的哪怕一半权力的话……现如今坐在电视机前的他,也不会被那天家父子逼迫至此生死两难的境地了。瞧瞧这位可怜的老人吧,这才几天哪,竟又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看样子这几天下来,他的病体不光没有好转的迹象,却反而要更加沉重了。

    他似坐在高高架起的干柴堆上,下方已然燃起熊熊烈火,不需多时,便要叫他化作一副焦骨。听呐,噼里啪啦,那是木柴中的碳纤维被火烧得炸裂开来时的声响,顷刻之后,烈火亦会使他那一身六十六岁的老骨头发出同样骇人听闻的声响。

    ——拉动上方的绳索,使那透明大玻璃容器中的无色液体倾覆而下,是唯一可以救命的选择。然而在那容器之中所盛放着的,究竟是救命的雨露,亦或是催命的酒液,却是只有当绳索被拉动以后才能被知道的事情。故而,对于竹下来说它并非是救命的稻草,而只是一场以性命作为筹码的豪赌。绳索已被拉动,而究竟是救命还是催命……对于竹下来说,却是要等到启仁殿下回京以后才能够被揭晓的答案。

    此刻他就如同大和数以千万计的大和队的球迷、与全球数以亿计的李氏夫妇的歌迷跟影迷一样,坐在大荧幕前,观看着这一场四年一度的体育盛宴。

    身为内阁首辅大臣的竹下,此刻对于大和队是否能够取得好的成绩却早已经不再关心。除此以外,他亦不对李氏公子与其夫人,这两位身为大和公民,却得以受邀出席圣西罗球场开幕式,作为唯二的开幕式嘉宾的礼遇而感到任何的自豪。他唯一所关心的,就是当直播画面切到贵宾室时的启仁殿下脸上的表情。可笑他并非心理学家出身,却疯魔到试图从那个男人的脸颊上微妙的神情变化中读出他的心声……而且还是在有着整整七个小时时差的万里之外,从一台价值不到七十万日元的四十二寸液晶电视机里。

    ……

    米兰,圣西罗球场。

    贵宾室里,就在新罗马朝中的高级官吏一门心思地招待着来自北方邻居德意志元首特使之时。新罗马皇帝之子伊曼纽尔王子却似乎对于那位与自己一样出身皇室,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要更加感兴趣一些。

    王子礼貌地问候了这位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的贵客。

    说来也是了,贵宾室里其他人大多都穿着西装,却只有他身上穿着一套大和足球队客场白色球衣。尽管今天的揭幕战中并没有大和队的比赛。

    而更加与众不同的是:整个贵宾室中,亦唯独这位客人没有携带翻译。

    当亲王微笑着点头回应罗马王子的问候,并开口对他说:“你好,王子,我很高兴今天能够受邀出席这样的一场体育盛典。祝愿我们的球队分别都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你居然会说意语?!”王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说。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全贵宾室里只有这位来自东方的客人没有携带翻译了。

    因为语言相通的缘故,罗马的王子与大和的亲王似乎聊得很是投机,其中亲王还不忘向他介绍了自己的王妃:纯子殿下。

    他们一边畅谈着,一边一起观看了一整场开幕式。

    就在这时,启仁亲王因为王妃有孕在身,忽然感到身体不适的缘故,而向作为东道主的罗马王子告知了自己将要提前离场陪同妻子回到酒店休息的消息,并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王子无法拒绝,亦不能拒绝。只是有些难舍的问:“一个月后相同的日子的决赛和闭幕式,我们还会在罗马相见吗?”

    亲王笑道:“如果大和队进入决赛的话……我想会的。不过王子要是以后到东京来做客的话,我们同样也还是有机会再次相见的。”

    ……

第二卷番外①:「烟灰缸之死」

    时间回到昭和五十九年。时值酷暑,尤其是关东地方这湿热难忍的气温,便更加使人心生烦躁了。——近藤,男,二十岁;当然那是他能活到今年七月以后的岁数,严格来说,他现在只有十九岁半。此人四年前出道,并在今年年初所上映的电影中搭档中森明菜小姐一同主演了爱?旅立ち这样一部有着所谓“爱与生命”为主题的爱情电影。

    甚至有娱乐媒体报道称电影中的男女主演,也就是有着“火柴”之称的男主角近藤,跟中森小姐两人之间因戏生情,两人已经发展到了正式交往的地步。只可惜这一因臆想而产生的不实报道,很快便被二月五日那个夜晚所发生的更为惊人的新闻浪潮给淹没了。

    一时间,火柴的微光……远被高挂在天空之上的启明星的耀眼光芒所盖过。

    那个年长他五岁的男人,手中掌握着他不眠不休五百年也挣不来的巨大财富。真是可惜啊,眼看再有一段日子就能把这位美丽的公主给骗到手,却偏中道杀出一只巨龙给截了胡——是了是了,在近藤这样自私自利且自恋的人看来,似乎他才是那个应该得到公主的勇士,也只有他,才配一亲如此美人之芳泽。

    也得亏李公子尚且还没有发明出什么可以窃取别人心思的机器,不然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位的情敌心中竟是做的这般想法,非得把他当场笑死不可。

    不过多这事不多,少这事不少,因为就光是那“情敌”二字,便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不,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这待遇,能够让李公子在出差面见高丽王启仁殿下的同时,还专程派人把他从那三千多里外的东京给“请”到这地偏人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仓库里来“叙旧”呢。

    随着仓库大门的打开,顶端的照明设备亦在这时一盏盏亮了起来。光明驱散黑暗,显露出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双手反绑如同拔了毛的死鸭子被挂在烤炉中一般被吊车高高吊起的家伙。

    这是有多大的事不能在东京派几个人去把它劫上车给做了沉了,偏偏要弄的跟偷渡走私似的,不远千里的把人给弄到这么个地方来折磨不可呢。

    同样是对待情敌,此人竟曾放过大胆觊觎自己恋人的杀人恶魔,而如今却容不下一支妄想与他争辉的小火柴。这位昔日的圣人,今日的启明星,当真是虎变不测……

    做起事来,越发的暴戾恣睢了。

    ……

    再观那吊车上挂着的近藤——好家伙,全身上下被扒的就剩一条白短裤了,几乎跟就没穿没什么两样。可是总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啊,这不,一瓢冰水泼将上去,便将这昏睡梦中的挂炉鸭子给猛地激醒了过来。

    近藤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有眼却不能见,有口却不能说,唯独剩下一双耳朵还算中用,还能听见不远处正有一帮人在笑话自己。

    他并非有着一双洁白翅膀的白鹅,更非头顶光环。但却悬空着,任由着吊钩的搬动而左右摇晃着,忽上忽下,仿佛在飞一般。

    哭喊,嘶吼。

    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那眼罩之下的眼泪。更没有谁的耳朵,聪敏到能够听清他那塞满了臭袜子的嘴巴里所吼叫出的到底是哪一国的小众奇特语种。

    ……

    “恐俱么?”

    坐在远处椅子上戴着纯白无脸面具的男人接过手下递来的马鞭,站起身,边走向他,边道:

    “男子汉大丈夫,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有何惧的呢。”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鞭便狠狠地甩在了正被吊悬着的近藤那张剥了壳鸡蛋脸上。什么叫剥了壳的鸡蛋脸?简单的说就是小白脸。话虽这样说,但却这样称呼一个长着这般令人作呕模样为小白脸是否侮辱了这样的一个词。

    言归正传,要么说这年轻人他就是皮薄呢,这一鞭子抽过去,霎时他的脸上呀便显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疼得他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的。要不是有条绳子绑着,八成这时他早跟一条挨了抽的牲畜般护着头在地上打滚了。

    面具男将鞭子随手一丢,背过身对一旁的手下道:“取出它口中的填塞物,我有话要对它说,希望它听了之后,临死想骂便骂我两句。也不至于死得这么的憋屈。”

    手下奉命照办,左右二人分别架住了近藤的两条胳膊将它固定,另一人则蛮横地将它口中那脏得发硬的臭袜子给扯了出来。近藤当即情绪失控,怮哭着质问这帮强人到底为什么要把它给绑架到这么个地方来,哭嚎着无论他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自己都愿意给,只要他们不再伤害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但凡它的脑子没有被刚才那一鞭子给抽坏掉,就应该能够想到:这世上哪有绑匪绑架肉票是为了来这样羞辱它的?很显然这伙人他们并不是为了求财啊。且话又说回来了,你近藤就是这几年拍电影攒下了再多的钱,也总归是没有‘那个男人’银行里的数以吨计的钞票跟黄金要多的吧?

    无妄之灾,真无妄之灾也。

    ……

    面具男轻轻挥手,屏退分别架住近藤两条胳膊的手下,又从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支长约一百公分,直径约七公分的金属棒球棒。

    啪!

    不用紧张,更不用欢呼,因为他手中的球棒此时仍然还未有落到近藤的身上。刚才那只不过是响指所发出的声响罢了。响指过后,一旁的音乐声缓缓响起,听起来那台老款卡式录音机中的磁带所播放的正是世界有名的匈牙利音乐家rezso seress于1933年所创作的名为szomoru vasarnap钢琴曲。据说这首曲子有着异常诡异的魔力,能够使那些听过它的人纷纷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最终走向自我的死亡。

    它的原谱本应该被保存在美洲某音乐大学的保险箱里,如今却以磁带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近藤的两条腿就像豚彘一般被绳索给紧紧捆绑着。就连面具男自己最初见到这一景象时都深感好奇与惊讶:观眼前此人,既无一身健硕的肌肉,亦不是什么猛虎一类的凶兽……自己的这帮手下用得着用这么多条绳子,把它给捆绑的这样的紧吗?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这是手下人自作聪明的想要讨好自己,故而才像捆猪一样把那个家伙给捆着,还用吊车把它给吊了起来。所做如同对待牲畜,丝毫未曾把近藤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就连那条马鞭,也是他们擅作主张所准备的。不过既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做出一副正人君子般的模样,对一个自己所厌恶的人有任何的怜惜呢?

    从可以出声到现在,近藤的哭喊可谓一刻也没有停歇;或许它以为这样做,如果幸运的话没准会有人听到之后报警来救自己。可是如果猎物临终时的哀嚎与求救真的有用的话,猎人又怎么会放任它嚎个不停呢。猎人啊……只不过是想听一听近三天没有进食的它此时到底还剩有多少力气可以用来求救罢了。

    就在这时,近藤听见了那个男人站在自己背后所发出来的冷笑声。有着刚才那一记马鞭所带给它的疼痛记忆,一时间它此刻的心跳几乎加速到了极点,似吊钟的钟摆般甩动着脑袋,拼命地向他求饶道:“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放过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肯给,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我全部的钱都给你们!”它说着说着,情绪便再一次失控了。此刻,惊俱占据了它大脑的全部,它哀嚎着向他求饶,几乎都快喊到了缺氧,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它的头晃来晃去的让我很不舒服。来人,抓住它不要让它乱动。”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从近藤的身后传来。此时它的喉咙早已哭喊到沙哑,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难受的咳嗽和呕吐了起来,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想要放过它的意思……在得到面具男的指令后,光头男人立即朝近藤扑了过去,一手用胳膊勒住了它的脖子,一手揪住了它的后脑勺的头发。并用膝盖顶住了它的腰部,如此一来,便将它的整个上半身都给死死固定住了。他的这两只胳膊,但凡再多使一丁点力气,便可将近藤给直接勒死,又或是连着头皮一起将它后脑勺的给头发撕扯下来。

    莽夫即是莽夫,一心但凭主子的吩咐做事,下手却不知个轻重,险些坏了主子今晚来此的兴致。

    面具男见此情形,只好挥手示意他退到了一边,冷笑着对被吊着的近藤道:“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空长了一双手脚,却又不知要走向何处,有时原地打转,有时倒退……有时甚至奔往悬崖。但是不用担心,因为你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他话音刚落。

    就在近藤尚来不及反应他刚才话中所说到底是何深意之时,面具男手中那那早已抡圆了的球棒便实实地挥打在了它的右脚踝骨上,好家伙,这一下要不是砸在近藤的脚上而是头上的话,那恐怕它现在便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挨了这一下球棒重击,它的脚踝骨百分百是要不得了。近藤当场疼得破口大骂,可刚骂了没几句,腓骨与髌骨却又接连着又挨了两棒子,兴许这会它才八成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他这是要废了自己一双手脚,让自己变成废人啊!

    方才刚骂了两句,便挨了两棒,吃了这档子苦头之后,近藤的嘴里是再不敢蹦出一个脏字了。它嚎哭着乞求“绑匪”能够放它一马,但除了那些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的积蓄外,却又再没有其它能够吸引人的东西拿来交换自己的小命……如此这般,别人又怎么可能会饶恕于它呢。

    啪!——又是一声响指。手下们听见响指之声,便立即按照吩咐关掉了录音机里那越播越让人心烦的诡异音乐。

    看起来不光是近藤……就连他们这些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暴力团成员也因为那张磁带里所播放出的声响而感到不适了呢。不过那所谓的恶魔之音却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邪性;让一个人活不下去有千百种理由,但这其中却没有一条是与这种东西相关的。

    悲怮之音,或许是引爆死亡炸弹的引线,但却绝对不可能是死亡炸弹中真正威力的来源:火药、和爆炸后四散飞溅的弹片。

    ……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手下凑向前问。

    “好办,近藤先生不是已经三天都没有进食了么,人言‘吃香喝辣’,你去拿些香烛跟辣椒水来,待会好好招待招待近藤先生。”

    “是,大人,我明白了!”

    这时,面具男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挥手招来另一名手下,并将匕首交到了他的手里。压低着声音道:“你刚才递给我的那条鞭子质量太差,待会等近藤吃完‘断头饭’,你便用这把匕首割开它的皮肉,抽它的筋来做一条新的鞭子。待它气绝,便照老传统把它装油桶里,封上水泥,开船丢海里去吧。机会难得,玩尽兴点。”

    “是,大人放心,您别看他现在哭叫着求我们放了他,待会我会让他主动求我们杀了他的。”

    ……

    数日后,在粉丝的巨大舆论压力下,近藤所在的经纪公司终于对外公布近藤已失踪达一周的消息。

    直到长达六年后的1990年,大和之年号亦由“昭和”而更改为“平成”,此案仍然未被侦破。

    至此,此案一跃成为昭和年代三大离奇悬案之一。而此案情中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近藤究竟是失踪,还是被谁绑架?如果绑架,那么他究竟又是什么人绑架,绑匪又为何不联系他的经纪公司勒索赎金。他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如果如果,他现在何处?如果死了,他现在又在何处,又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种种这些,没有一条不困扰着当年办理此案的警官们,而且别看这位烟灰缸先生人品不咋地,这粉丝到还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寄恐吓信到警视厅和近藤所在的经纪公司去,更有甚者,例如少数疯狂到了极点的女粉丝,甚至把矛头指向了近藤的经纪人,又是寄刀片又是往信箱里塞死老鼠的,吓的别人好几个月都不敢独自一个人上班和回家。着实是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不过倒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

    此番风波,一直到几个月后,也就是那年冬天李耀之先生与明菜小姐的订婚消息传出后,才终于被这热度更高的新闻浪潮给拍倒了下去。

    ……

第二十七章:「归」

    “先生,我们这么着急要赶回东京去,是因为有什么很要紧的事要办吗?”飞机上,明菜问丈夫到。

    此刻飞机尚且并未起飞,但是她之所以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却并非是因为她想要留下再多玩几天,而是因为好奇,也单纯只是好奇。

    而不知为何,平时一连举办好几场演唱会都不会觉得累的他,自从结束开幕式演出以后,却好像变得很疲惫似的。上了飞机后便一直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让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明菜,明明很关心却因为害怕打扰到他的休息而一直没办法开口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好不容易这个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倘若现在不问,那么又该等到什么时候再问呢?

    耀之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离开自己一般,紧紧地握着,并放在了胸前。

    他微笑着,眼角却滑落出了一滴冰冷的泪水。此刻,大和上下人皆称之为伟人的大科学家、企业家、书法家、音乐诗人……仿佛仅仅只是一个球赛过后疲惫的男孩,甚至来不及擦净脸颊上的汗水,便累的就地躺倒在了球场的草坪上。看台上的女孩向他走来,将白色的毛巾轻轻甩在了他的脸上,俏皮地笑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身,倚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晨星之子,就这样心怀着年少时对心仪女孩的美好幻想,握着妻子的手,头靠着一旁的窗户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

    座位早已经被放平,脖子下方亦被放入了一个舒服的白色枕头,身上亦披上了一条薄毯。

    “先生你醒了?”坐在一旁的明菜放下手中的书本,摘下耳机对他说。与丈夫不同的是,她的座位还与一开始他所看到的一样是坐态的。

    耀之不禁问道:“怎么,你一直没有都睡吗?”

    “哈?”明菜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说道:“不是我没有睡,而是先生你睡得太久啦,我都已经睡过了然后又醒了,期间还顺便洗了个澡,听着随身听里的音乐看了好几本童话故事书。”

    “这么说我真的睡了很久咯?”

    “嗯……少说也有十二、三个钟头了。而且先生你还睡得非常的熟呢,就连我摸你头发,捏你的脸你都没有反应。”

    “你居然趁我睡着了梦周公的时候,不光玩我头发,还捏我的脸?”他边揉着眼睛,边笑着问她道。

    “是啊,全都是我干的~”

    明菜鼓了鼓嘴,伸出手,反客为主的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语气俏皮地说:“谁叫你睡着总是不醒,头发又这么柔软,脸又长得这样的好看呢?”

    “哦?”李耀之道,“分明是你非礼于我,怎么这会倒反过来是我的不是了。”

    “因为你是男人呀,而且你还是我的丈夫,所以你就更得让我一点啦。除了在有关原则和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能够用撒娇来解决以外,平时我说是你的错那就是你的错。”

    “这……”

    “哎!”明菜笑着打断他道,“我知道先生你一向都是这么能言善辩的,不过这一次你必需得要顺着我,不许反驳!”

    在他的印象里,自打结婚之后自己的这位妻子便再少有如此调皮的时候。耀之一眼便看出了她脸上的欣喜,本欲现在就问她个究竟。唇齿方才微张,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自己给生生咽了下去。但能见她此刻再像恋爱时那般活泼,至于她因为什么而高兴,似乎便忽然变得不那么的重要了。

    在这之后,飞机照常飞行着,并未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唯一有意思的就是……在这期间,他曾独自离座,时间大约有半刻钟之久。回来时头发半湿着,说是去洗个了澡并顺便刷了牙。至于除此以外还做了些什么,或许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在他回来后坐下不久。一位身穿航空制服的,美丽得体的空中小姐便将他所点的餐品给送来了。他这才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对身旁的妻子“坦白”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瞧我这脑子,除了洗漱之外我还抽空去‘厨房’点了一份营养早餐。刚才向你汇报行程的时候,居然漏了这条没有告诉你。”

    飞机上的乘客本应在特定的用餐时间统一进行点餐,接着再由厨师将早已提前做好的餐点一一加热好并由空中小姐送至他们的桌前。但谁叫他身份特殊呢。新罗马的米兰国际机场虽说并非是他李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但是这架机尾印刷着大和航空株式会社logo的干线客机,却算得上是他的私人财产。

    明菜没有接他的话。她笑着向空中小姐点了点头,并说了一声‘谢谢’。待到餐点全都摆放完毕,空中小姐走了以后,她这才开口对身旁丈夫说:“行了别贫嘴了。才刚刚三十出头呢,就说一个老字啦?先生你这是有多早熟啊。”

    说完。她用手轻轻扇了扇食物所发出来的香气,闭上眼睛细细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说道:“嗯~还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呢,先生快趁热把它们全都给吃了吧。”

    “我发现你今天好像有点儿亢奋。把你的手给我,让我来验证一下你到底是我的小明菜,还是狸猫妖精所变出来的假明菜。”他一边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认真。只见他一把抓住明菜的手腕,二话不说便给她号起了脉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她咬了咬嘴唇,眼中带笑,欲擒故纵地说道。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真的吗,怎么会?”

    “对白拜托用心一点,别这么公式化好不好。”

    “好,我的大导演~”

    她轻咳两声,抿着嘴,坚定的点了点头,故作出一副好像入戏了的样子,重新整理台词道:“怎么……我怎么会生病的呢?我还有没有得救啊医生……我该怎么办……呜……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丈夫跟孩子……呜……我不能……”

    “额,你好像表演的有些过头了。”

    “哦……抱歉,太久没演戏了。不过既然如此那直说吧,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医生?”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你只要安心静养九到十个月,事后再好好恢复、调养一段时间身体,我想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况且这种病你也不是第一次得了……你应该已经有了些经验了才对吧?”

    “经验是有,可是当我突然证实这件事情真的再次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很紧张很激动啊!”她说着说着,声调忽然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

    “呃……”耀之被她这忽如其来的大嗓门一吓,刚刚才拿到手里准备用来进餐的勺子此时便又只好再次放下。他笑着轻轻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抚她说:

    “没事的。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直到孩子降生的那天,我每一天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全方位地贴身照料你的起居饮食,并尽我所能满足你的每一样需求。”

    明菜轻轻一笑,孩子气般地说:“要是先生真的能够说话算数的话,那我情愿永远怀着小宝宝,让先生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她虽笑着,但那副笑脸之中却隐约有着几分苦笑的意味。

    “说什么傻话。如果可以,我甚至只想与你一个人相伴度过此生。对我来说,孩子只不过是生命的延续,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而你,才是我世界是我的全部,是我们爱情的根本。”说完,他转头望向面前的餐盘中的美食佳肴,但心中却忽然丧失了对它们的食欲。哪怕他已经整整睡了十三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忽然他起身离座。堂堂伟人,竟卸下一身骄傲,在妻子的面前单膝跪下。记得他上一次下跪,还是多年前那个冬天,当着各大媒体的摄像机前向她的求婚的时候。他半跪着,将头枕靠在明菜的膝盖上,且好像还枕的很舒服的样子。若不是明菜见他光跪着却半响不说话,便大声叫了他一声,兴许再用不了半分钟,他便就又要睡着了。就这还“名演员”呢。这世上哪有对白刚才说到一半,自己便先睡着了的演员啊。

    况且他不是一刻钟前才刚刚睡醒吗。这怎么还带醒了之后去洗完澡接着又再倒下来睡回笼觉的啊……怪物,当真是“怪物”。

    ……

    “抱歉,实在是太舒服了。我真是的,正说着正事呢,竟差点就又睡着了,那什么……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全部。然后就忽然站起来向我跪下了,老实说,这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是啊……我也挺意外自己居然会这么能睡……”

    “不是啦,我指的是你突然给我跪下这件事情。”

    他笑了笑说,“礼尚往来嘛,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听到他这么说,明菜的脸颊顿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样子她是有些难为情了。不过她害羞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丈夫的那一句‘礼尚往来’……让她想起了上次在家里的客厅中为自己那不争气的老父亲求情时。情急之下,她也曾经向他下跪过。

    “不过你既然有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可是喜事一件啊。”

    “算日子一个礼拜前我这个月就应该来了的,但是却直到今天都……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有了’。就在今天的表演开始前,在更衣室里我拜托高木小姐去帮我买了验孕棒……一直到几个钟头前,也就是先生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才得空在飞机上的洗手间里验了验。结果你猜怎么着?验出来的结果居然是……”

    “两条杠么?”

    “欸,你怎么知道!先生你真的怪聪明的呢。”

    “额……这个问题问得好。”他愣了愣,笑着反问她道:“那请问我要怎么才能够在我明明知道了的情况下装出一副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了?”

    “是啊!先生你刚才就已经知道了的啊,哈哈哈……我真是有够笨的呢。”

    “别总挠头,会秃的。”

    “骗人,你刚睡觉的时候我边看书边挠了你三个多钟头你都没秃呢~”

    “why!合着你这是把我当绒毛玩具了啊你。好嘛,我说我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发型就乱得跟那龙珠里的小悟空似的了呢,我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被弄出来的奇怪发型。”

    “也没有很奇怪啦……先生你看你先生不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英俊么。”

    “那当然,因为我刚才已经去重新洗过头梳过一遍了嘛。小坏蛋,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再敢在我头上乱摸,当心我也叫你的发型变成鸟窝。”

    “变就变,谁怕谁。反正我也看不见,要丑也是丑着你~”

    “好啊你个小明菜,那我们就比比看,到底谁顶着一头鸟窝更加见不得人。”

    “哎,先生。你这早餐要再不吃,待会可就摆凉了,你闻,这饭菜多香呀。先生可不能暴殄天物啊。”

    “瞧你这说的。几盘食物而已,况只不过闲到一旁搁了会,竟也有这么严重么?”

    “我……是我用错成语了吗?”

    “不,不,许是我自己的耳朵太敏感了,不管明菜你的事,你说的并没错。——我大和本是东洋一岛国,人口紧密,资源匮乏,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谁若无端糟蹋、浪费了粮食,那当然便是‘暴殄天物’。好了不提这些了,来,亲爱的,拉我一把,跪太久了腿有点麻……”

    少顷。耀之用完餐点,并叫来了空中小姐把盘子收走。他拉开窗帘,转头望向机窗外的云层,同时问身旁的妻子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的十点三十七分。刚才先生用餐的时候我问了一下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我们现在大约应该已经进入了高丽京城府的上空。再有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抵达东京了。”

    “一觉醒来,竟就已经从遥远万里之外的欧洲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时间过得真快,这飞机飞得也快。一切都太快了。看起来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便有人要被关进监牢了。”

    “先生说谁要被关进监牢?”

    “当然是应该被关进监牢的人。”他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明菜对此也并不是很感兴趣,见他既不想说,便也就没有再问了。

    只可怜东京都首辅大臣公邸中那位真正对它感兴趣的人,却从昨晚到现在便为此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直苦苦的撑到了现在。他在等待。或许是等待搭乘着亲王殿下的专机从他的头顶飞过,又或许是在等待公邸大门的敲门声——打开门,外头或是前来逮捕他的警察,亦或是前来传他进宫面前皇帝的特使。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似乎都只有在那全世界最为惊恐的敲门声响起后,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才能最终见个分晓……

    故而今日,便是他以家族一族之荣辱押注的骰盅之下的大小点数所要揭晓的最后日期了。

    是生是死,有事无事,皆在今日。

    这是竹下一生中最为紧张与煎熬的一天,其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两年多以前皇帝出席两院会议的那个下午,内大臣德川公布g会两院议员投票统计,宣读皇帝任命新任内阁首辅大臣诏书的那一天。

    ……

第二十八章:「用晦而明,黜昏启圣①」

    大和平成二年六月九日,正午。

    经过长达十五个小时的漫长飞行之后,启仁殿下的专机总算是在成田机场降落了。他一未面见任何法务省检察官,二未进食粒米。回到宫邸,洗浴更衣后便立即搭乘上了原车牌处印有菊花徽章的皇室御用专车,与其女官长德川良子小姐一同搭乘汽车驶离了亲王公邸,前往皇宫。

    他名为入宫面见父皇,畅叙亲子之情;实为请得上谕,调遣警力于今日逮捕竹下派中包括竹下与金丸在内的几位首脑成员。

    他虽说是钦差,兼管法务,并全权负责竹下派贪墨渎职一案。但按例大和的上上下下的警力却是归内务大臣该管,就连“大审院”中维持裁判秩序的法警,也都只不过是警视厅‘借用’给法务来‘帮手’的罢了。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体面人,对于竹下,启仁有一点是绝对敢肯定的:那就是哪怕他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往大臣公邸去“请”他老人家,也是完全可以请动的。而多带人手则有两个好处,一是透明办公,以绝内外小人之谤。二则就是可以多几个人帮自己去搬那大臣公邸里的各种公文,并留下人手,里里外外的搜上一搜,看看他有没有匿藏什么赃款,又或是与“友人”之间的书信往来。

    ……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专车还未驶出王府大门时——

    启仁刚坐上车,关好车门,转头便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纯子殿下。平日里向来恩爱的他们,此刻却一反常态地吵起了嘴来:

    “父皇此番可只召我一人进宫,纯子你怎的也跟着来了。怎么我去哪你都要跟着,你可真够黏人的啊。”

    “就许你是宗亲,我就不是了吗。哼,怎么说嫁给你之前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女王’呢。若论辈分,今上可是我嫡亲的表叔,怎么侄女不能前去拜会叔叔的吗?”

    昔日的纯子女王,今日的泰宫亲王妃,其身份之高贵,地位之尊崇,实乃其她王妃所不能企及。但她似乎还漏说了一样,那就是“纯子”的身上除了流淌着大和皇室血脉以外,更还流淌着昔日江户幕府将军德川家的血液。此番原由,最早还得从启仁亲王的祖父,昭和大帝之曾祖父孝明帝那一代所发生的和宫降嫁故事说起了。

    公元1862年,大和孝明帝“文久二年”。孝明皇帝为推行“公武合体”之主张,便将先父仁孝帝所留下之遗腹子:时年十六岁,并早已与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有过婚约的亲妹和宫亲子内亲王下嫁于了江户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家茂为“御台所”。然而短短几年后,年轻的家茂便暴病而亡,尚且还未来得及为德川家生育一儿半女的、年仅二十一岁的和宫,便就此守了寡。并于同年12月落饰出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一年中,她不光失去了丈夫,并且还同时失去了她的母亲和兄长。明治十年,和宫病逝于如今神奈川县境内,终年三十二岁。

    到了昭和朝时,先帝之胞弟,亦纯子之亲祖父:高松宫宣仁亲王又迎娶了末代将军庆喜之孙女喜久子为妃。而喜久子,则正是纯子的亲祖母。

    若论血缘亲族,纯子不光为当今圣上的亲侄女,亦为内大臣德川家英的表外甥女。如此说来,她倒还得礼貌的叫此时正与她同车共乘的良子小姐一声大表姐呢。

    “二位殿下……”坐在副驾上的良子尴尬地笑了笑,劝解他们道:“亲王妃殿下若是想去,这便一起跟着去就是。待会进了宫,与亲王殿下一起在殿外站着等候,容内侍禀告过陛下之后,倘若陛下首肯,那便可在稍后与亲王殿下一同入殿面见陛下。倘若陛下并无此意,我便领亲王妃殿下暂到偏殿等候。待殿下面圣事毕,我们便可一起返回宫邸了。”

    “父皇定会许我与启仁君一同入内觐见。”纯子十分自信地说道。

    好一对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啊,分明私下里早已商议好了策略,现在却故意在良子面前装出一副意见分歧的样子。可把她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也真难为玄月小姐了。一天到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当着外人的面,都要假扮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用着别人的声音去说话,真可谓是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可别小看了她这位大和一绝的超级影后,她可是有用心背熟过启仁大导演六年前递给她的那本厚得都快可以用来档子弹了的,写有纯子自出生直到她咽气那天的所有信息的书面材料的。或许就连纯子本人,都从来没有这样全方位地了解过她自己,而左臣小姐却是连她身上有几颗痣、它们分别都位于地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为了饰演好一个人,竟能‘敬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这样还演不好的话,那就真的只能怪罪于天命了。

    而因为事出匆忙,没时间等司机从他自己的家里跑来宫邸的缘故,便临时由特蕾莎暂时代替了司机的工作。总之不管谁来开都好,只要不是玄月来开,启仁便可以闭上眼睛好好定定神,想一想今天以后的事情了。

    玄月小姐车技虽好,但经过之前几次惊险刺激的飙车经历后,启殿却是实在不敢再让她带着自己玩什么高难度漂移过弯了。况且……作为“纯子”,她似乎还并没有考得她的第二张驾照。

    ……

    宫邸所在的赤坂御用地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路线最远也就不过五公里,若是从樱田门入宫的话,那便就更近了。故而不多时,启王一行人等便进了宫。亲王先见到了内大臣德川,并由他代为通禀此刻正于“菊之间”中处理公文的皇帝。期间,王于门外左侧处站立等候,而与他一同进宫的王妃与女官长此刻亦都一言不发地跟他一起等候着。王与妃所等候的,是皇帝的召见,而良子小姐所等候的,便是在二位主子都进去以后,将近几日来在宫邸中所监视的成果以密信的方式递送给她的父亲:内大臣德川家英。接着等到亲王和王妃都从里面出来了以后,便由内大臣将密信呈送置皇帝龙案之前。

    君父,终归先是君,后才是父。

    似这般亲族间勾心斗角,玩弄谋略、权术的天下奇谈,或许也只有在天家才能够看到了。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世间的大多数争斗的起因,一言以蔽之,无非是“利益”二字。

    一如先秦季君之乱,兄弟刀兵;又如沙丘活活饿毙的赵武灵王;汉之七王之乱,晋之八王之乱;北魏拓跋珪之死;刘宋元嘉帝之死;仁寿宫杨广弑父,玄武门世民杀兄;玄宗一日杀三子,李亨逼父退位;后梁朱氏父子,赵宋之烛影斧声;叔夺侄位、“靖难”之篡逆燕贼;兄弟水火、清之九龙夺嫡。皆为宗族之争,父子、兄弟互为戕害。似此同室操戈之惨剧,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就连当今陛下膝下诸子明里友恭,暗中不和的事情,也早已不是什么为人所不知的秘密了。

    儿臣,儿臣……

    可时至今日,又还有谁记得自己先是父之子,后为君之臣的道理呢。

    ……

    “皇帝陛下,泰宫殿下他已经到了。您看,臣是现在就让殿下进来吗?

    德川家英打一进门便低下了头,走到龙案前十步开外便停下了脚步。无论样子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显得十分的尊崇。堂堂公爵出身,前幕府将军家的直系后裔,在大和皇帝的面前尚且如此谦卑、恭敬。那金丸信是个什么狗东西,一个酿酒商人的儿子,早年经商,近四十岁时才在朝廷中谋得了一个小差事,也不知他钻刺打点,花了多少钱,走了谁的门路,竟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走大运似的当选为了众议院议员。之后便官运亨通,先后做过几个部门大臣的副手,接着便一路做到了建设大臣,甚至于内阁次辅的高位。就连他那狗儿子,现如今也都一步步做到厚生大臣了。真可谓是光宗耀祖。或许也就正因如此,方才让他有了胆敢纵情声色,贪墨渎职,进而又暗结私d,任人唯亲,扩充羽翼,甚至于挪用皇帝亲自下圣旨调拨的救灾款,拆君父之墙,来填补自家窟窿的胆量。如此奸佞逆臣,真百年难得一见。此人,此人!真称得上是自明治、大正、昭和三朝以来的第一大蟊贼。此贼倘若不杀,不光天子颜面扫地,更难平举国众民之怒,震慑天下百官之心。

    皇帝抬眸望了一眼家英,手中的朱笔却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继续不停地在上午内阁刚送至宫内,并由内大臣所转呈来的下头官吏的各种奏折以及各地方国民的请愿书上进行着批红。

    家英转而又道:“原高松宫家嫡女,现泰宫殿下之妃,纯子殿下。亦同在殿外候旨面圣。”

    上曰:“不急,且待朕批完这最后一本奏章。卿传朕口谕,且让泰宫夫妇在外暂候片刻,二十分钟之后卿再领他进来见驾吧。”

    “是,臣即刻照办。”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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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可怜我一个华夏检察官,居然阴差阳错的穿越成了东瀛国三皇子!面对那尊高高在上的龙座,我不止一次表露过我的心声:“其实我真想这辈子当个王爷就算了。”可是当我坐上它的那一刻,我仍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望着两位哥哥们,我叹气到:“大哥,二哥,我这真的不是自愿的。”在这个赐予我重生与新生命的平行世界里,我能做的,只有坐在龙座上,面对满堂异族大臣,骄傲的喊出——“东瀛国,我为王!”(本作唯一女主:坂井泉水。其她女配都是异端)我的搜查一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搜查一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搜查一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