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六章 求求你别笑了
“哪条路近?”曹操反问。
“大路稍平,却远七八里路。小路较近,可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在小路山边冒着几处火光,大路并无动静。”
曹操听完,下令要走小路。
众人皆是慌了,这不等同于自投罗网吗!于是连忙劝谏:“主公,烽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道路?”
“尔等勿忧,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郭嘉善谋,故意使人于山僻烧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便伏兵于大路等着。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计!”
曹操语气里透着强大的自信,跟我玩心理战术,你小子还嫩了许多。
众将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抱拳敬佩说着:“主公妙算,我辈不及!”
歇息小会儿,曹操整顿行头,带着麾下继续行军。
今晚虽说袭营失败,折损掉许多骑卒,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曹操心态素来极好,这点小挫折,根本摧不垮他的意志。
只要他还活着,他与吕布之间的胜负,就尤未可知。
小路坎坷,崎岖难行。
为此,曹操及诸将不得不下马步行,借着手里的火光慢慢往前摸索。
走不多远,便看见士卒所报的火光位置。
霎时间,曹军将士绷紧了神经,握紧手里兵器堤防起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做好随时战斗准备,小心翼翼摸索过去。
前方,燃烧的木柴堆渐渐化作灰烬,看样子应该已经燃烧了许多时辰。
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响,看样子果真没有埋伏。
诸人松下憋着的长气,这才真正服了曹操的远见卓识和神机妙算。
往前又走上两三里路,道路缓缓开阔起来,估计再走上不久,就可以骑马行进。
连夜逃亡,又是吃了败仗,曹军将士人困马乏,沉默不语的走着。
忽然,沉寂的山谷间,又响起了一阵爽朗笑声。
众人看去,果不其然的又是曹操。
“主公,您方才大笑,引出了徐晃追杀,现在为何又笑啊?”谋士董昭苦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众人成了惊弓之鸟,唯有曹操依旧镇定自若,大笑说着:“人皆言陈宫、郭嘉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诸位请看,此地三面环山,唯有前方一条出路,简直就是天然的猎杀场所!若是在此处埋伏一军,吾等进退不得,还跑得了吗?啊?哈哈哈……”
曹操的大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周围的曹军将士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没底。
“你们呐,到底是心态不行,吾已料定此处不可能会有敌人,你们如何不信?”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曹操双手叉腰,作死的朝着前方大喊起来:“曹孟德在此,贼将何在?贼将何在?哈哈……哈……”
响彻山谷的笑声从停顿,变为戛然而止。
脸上笑容,也在这一瞬间凝固。
前方,火光亮起,一名骑着白马的青年骁将手持银枪,显得威风凛凛。
“曹孟德,可识得西凉马孟起乎!”
穿戴银甲麒麟盔的马超厉声喝问,他带来的人数不多,也就五六百人,但要对付疲乏至极的曹军,完全绰绰有余。
此刻曹操心中的感觉,大概就是从天堂直坠入了地狱。
这打脸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曹军将士在曹休的指挥下,摆开防御架势,同时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若非曹操是主公,他们真想上去给曹操两巴掌,这嘴巴是开过光的吧!
马超望见曹军动作,也不急着动手,手肘压在骏马后颈,俯视笑道:“曹操,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自己跪地投降,还是要我来亲手摘下你的脑袋?”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
曹操阴沉起脸庞,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态度很是坚决。
哪怕战死于此,也比窝囊投降要好!
“不降,那边死吧!”
马超俊眉一挑,低喝一声,留下两百士卒堵住去路,敕令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自己则领着其他将士,直接冲向曹操。
杀啊!
杀~
吕军士卒们呼啸而来,负责带队的马超更是一马当先,胯下骏马奋蹄,手里长枪刚猛劲道,宛如一道银光。
咣锵!
兵器的激撞声响起,丈长的斩鬼刀凭空出现,楞生挡下了马超那杀意暴起的一枪。
“想伤吾家主公,须得先问过某家手里的大刀!”
关键时刻,许诸站了出来,双目盯着这位年岁不大的青年敌将,粗长的眉毛剃起,凶戾的目光宛如一头恶狼。
马超未能得手,长枪顺势一记横扫撤回,凝视着这个身躯魁壮的男人,悄然勾勒起嘴角,带有几分挑衅:“没想到,曹军竟还有你这般实力的人物。”
许诸显露出的本事,激发出马超的好斗之心,遂弃了曹操,与许诸厮杀在一起。
随后,双方将士在这片地界只有巴掌大的山谷之中,展开了混战。
在人数和士气上,吕军将士皆是占据了压制性的优势。
反观曹军士卒这边,连夜的奔跑逃亡,致使体力和精神都消耗过甚,若非有曹操亲自指挥,恐怕仅在交锋的瞬间,就已经触之即溃。
可即便如此,也是败局已定,熬不了多久。
晃动的火光下,怒吼和哀嚎此起彼伏,雪白的刀刃和挥洒肆虐的鲜血,形成强烈对比,不断冲击着将士们的视觉神经。
曹军人数本就不多,不到小会儿功夫,就只剩下最后的二三十人还在死命反抗。
不远处,吕军士卒留下来堵着的出口这里。
“小舅子,该咱们上了。”
曹隽露出个戏谑笑容,同旁边的小家伙喊上一声。
许多从少帅军里走出来的少年士官,都喜欢管吕骁叫‘小舅子’,一来是玩笑逗趣的话,二来是万一真成了呢?
小铃铛活泼可爱,相貌也是美人的胚子,再加上她还有个权倾朝野的父亲。
喜欢她的少年儿郎,可谓是真的不少。
与姐姐的三求四请不同,吕骁只是同马超说了一声,马超便爽朗答应下来。在他眼中,真正的好儿郎,就应该在战场上驰骋纵横。
更何况,吕骁实力不弱。
从旁边士卒手中拿过一枚兜盔,曹隽顺势递给了吕骁:“喏,戴上吧,好歹也安全点!”
吕骁喷了个很响的鼻息,然后甩上两下脑袋,他不喜欢把那种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脑袋和脸颊上。
随后,吕骁解开绑在手腕上二指宽的黑色缎带,双手抬起绕脑后,系在了额头。
风一吹,发丝顺着缎带,在空中呼呼飘扬。
往日里憨憨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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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七章 打不过老子,也赢不了儿子
吕骁驾驭座下快马,径直冲向曹操。
正与吕军将士厮杀中的曹操听得动静,望了过去,神情微微有些愕然,冲向他的这位‘小将军’看起来实在太小,最多不过十岁左右的孩童。
也不知是哪家将门的狂妄子弟,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瞬间,曹操便反应过来。
据他所获悉的情报,此番吕布出征,是带了他最喜欢的女儿,以及小儿子随行。
如今看来,这个冲来的愣头小子,八成是吕布的小儿子吕骁。
陷入绝境中的曹操双眼绽放出光芒,仿佛忽然间看见了希望,也许逃出生天的契机,就在这个小儿手上。
但凡擒住了吕骁,就不怕这些吕军将士不给自己让出道来。
“文烈,此小儿乃是吕布之子,等会儿我想办法将其引诱过来,到时你从一旁杀出,将其擒住。有了吕布的儿子在手,我们就不愁脱离不了险境。”
曹操的思维敏捷,很快便与护卫在侧的曹休制定出新的计划。
曹休轻‘嗯’一声,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曹操沉吸口气,准备怒吼两声,来引起吕骁的注意。
结果不待他开口,吕骁在一群将士的两翼开路下,直接蛮冲过来。
“年纪不大,野心倒是和你那父亲一般。”
曹操本以为吕骁是上场混混经验,没曾想,这小家伙居然是冲着自己而来。
这样也好,省去了他的一番功夫。
曹操手握倚天,仅仅带着周遭的十余名将士,往前发起冲锋。
实力最强劲的许诸,正与马超激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酣畅淋漓,不过看形势,许诸似乎落了下风。
早知道,就应该把恶来也一并带来了。
曹操心中有些后悔。
双方很快相遇,护卫们与士卒展开拼杀,曹操同样挥剑斩向吕骁,他可不会因为吕骁还小,就心慈手软。
能够下令屠杀徐州十余万百姓的枭雄,可不是善男信女之辈。
吕骁默默抽出背后的巨剑,双手拖起,在曹操倚天刺来的瞬间,侧身避开,然后双臂挥舞出去。
轰!
兵器交接发出巨大声响,帝喾巨剑在撞向倚天剑的同时,爆发出的能量,将怀有轻视之心的曹操当场击飞,落下马背。
在地面滚上两圈的曹操一时间有些发懵,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这股磅礴刚猛的力道,能是一个小娃娃所能有的?
还有他手中黑黢黢的兵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感觉十分邪门儿!
见到曹操落马,同样惊诧的曹休敛起心神,当即从旁杀来,出手长枪快若奔雷。
吕骁虽然憨傻,但在武艺天赋方面,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血统,对危险的感知可谓青出于蓝,他迅速转身,手里的帝喾巨剑狠狠劈砍过去。
咣~嚓~
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令曹休惊愕的木楞着眼睛,他看着手中炸裂开的长枪,居然扛了一下,就这么……断了?
不可否认,这小子的力气很大。
但也不至于就这么一回合,就劈断了他的兵器,不是利刃平整的削去,而是炸裂开来。
“文烈,你小心些,这小儿手里的兵器尤为邪门!”曹操砍翻两名想来捞取他首级的吕军士卒,回头瞧见曹休手里的兵器被折,于是大声提醒起来。
与此同时,跟在吕骁身旁护卫的曹隽亢奋的大声呼吼:“少将军威武!”
他起初还有些担心,想着随时出手掩护,结果在见到吕骁发挥出的实力后,也是极为震撼。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威武!”
见到这一幕的吕军将士们士气如虹,主公是英雄般的盖世人物,他的儿子,果然也是威武不凡。
也是从这一刻起,另一段传说渐渐拉开序幕。
兵器折断,曹休立马又从士卒手中夺过一杆长矛,锋利的矛尖再度刺向吕骁。
不待吕骁回击,旁边的曹隽哪还能坐视不理,挺枪迎向曹休。
论箭术,曹隽比起他老子曹性差了许多,但要说武艺,曹性却是如何也赶不上他的这个儿子。
“吕蛮儿,我帮你拖住这厮,你快去摘了曹操脑袋,也让咱主公知道,谁才是能真正继承他意志的人选!”
曹隽斗起曹休的同时,也不忘大声提醒起吕骁。
军营里,但凡好武的少年,都有叛逆情绪,相较于吕篆那种逆来顺受的乖乖儿,他们显然更喜欢这个虎头虎脑、敢打敢干的倔犟小子。
马超压制住了许诸,曹隽也牵制住了曹休。此时的曹操身边,除了几名受伤坚持的亲卫,再无其他可用的强猛之士。
吕骁快马冲来,曹操身旁的两名亲卫见状,为了主公安危,他两拖着伤残躯体,咬牙嘶吼着,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砰~砰~
如似玻璃瓶爆炸的声音,疾驰的战马将两人躯体狠狠撞飞出去,一直飞了好远,才重重摔落在地。两人再也没有爬起身来,即便不死,也应该断了骨头。
危险时刻,曹操‘嗖’的一下往旁边侧滚,样子虽然狼狈,却也躲过了战马的冲击。
由此可见,曹操的求生**还是极为强烈。
吕骁懒得调转马头,登时从马背上翻身滑下,双手拖着巨剑走来。
曹操连连直退,双目戒备着前方。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岁的成熟男人,居然会被十岁的孩童,逼到这步田地。
此时此刻,谁都不敢把眼前这个系着黑色头带的少年,当成寻常孩童。
亲卫冲杀前来,吕骁挥动起巨剑,砸在来人腰间,那名高出吕骁两个脑袋的汉子,当场吐血而亡。
第一次杀人,吕骁眼神茫然的同时,也觉得血脉里透着许多兴奋。
这似乎比在府中劈打木桩,有意思多了。
吕军士卒们渐渐停下了动作,因为周遭已经没有曹军士卒可让他们继续厮杀下去,渐渐围拢过来。
沉重的巨剑在吕骁手中变得似乎格外的轻巧,但曹操的那些亲卫却无人能够承受一击。
陷入绝境之中的曹操,不由仰天悲呼:“老天爷,你当真要绝曹孟德于此地吗?”
第七六八章 交锋典韦
曹操的话音落地,马蹄声急,数百匹骏马重重踩踏在地面,发出声如闷雷的轰隆。
“休伤吾家主公!”
未见人影,但已听到来人发出的怒吼。
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以为必死无疑的曹操泪洒当场,当即大呼起来:“恶来救我!”
留守原地的两百余吕军将士被典韦撞开一大道裂口,身后的曹军骑卒鱼贯而入。
“吕蛮儿,快杀了他!”
曹隽见状大吼起来,一旦让典韦靠近这里,那他们今夜的计划,就将功亏一篑。
听得声音,马超勒马回首,准备弃了许褚,挺枪直取曹操性命。
然而之前处于劣势的许褚此刻却刚猛起来,大刀连斩直下,拼着自己老命不要,也要死死拖住马超,为主公换得一线生机。
马超愤恨咬牙,暂时脱不开手,只得回身再战许褚。
如此一来,击杀曹操的任务,就完全落在了吕骁手中。
身上沾染血水的吕骁拖剑上前,憨傻的脸上透着几许兴奋,眼中只有前方的那个敌军统帅。
守护在曹操身前的最后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长枪同时从左右两边刺向吕骁。
巨剑挥动,斩断两杆凡兵。
轰咔!
长枪断裂的瞬间,吕骁身躯宛若猎豹急劲,眨眼冲至两名护卫近前,再一次抡起无锋的巨剑,击打在两名护卫的腰间。
巨大的力量通过重剑的加持,威力更甚,将这两名护卫懒腰断裂了脊骨,当场暴毙。
此时,典韦距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而曹操身边,再无可用之人。
巨剑斩下,吕骁踏步而上。
曹操惊退两步,扬起倚天剑上挡。
典韦已经带着人冲杀过来,生机就在眼前,以曹操的心性,绝不肯就此坐以待毙。
哐当!
倚天剑仅仅坚持了一合,便落在了地面,失手的曹操想要伸手去捡,可吕骁哪会给他机会,巨剑落下,吓得曹操急忙缩回手去。
轰隆!
巨剑坠地,溅起一大片泥土飞尘。
随即吕骁连土拔起,根本不给曹操喘息机会,将巨剑举在空中,呼喝着重斩下来。
曹操为此大惊,周围尽是敌军,此时的他已经避无可避,又没了兵器,遂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将双手架护在额前,心中悲呼:吾命休矣!
“小儿,休伤吾主!”
正往这边急冲的典韦远远瞧见,虎吼连天,从腰间摸出三支小戟,此刻也顾不得江湖道义,用力飞掷过去。
嗖~嗖~
“吕蛮儿,小心!”曹隽急得大呼起来。
战场上,什么最为可怕?
不是强劲的对手,而是趁你不备,宛如毒蛇的暗箭。
叮!叮!叮!
三声金属音接连响起,吕骁竖起宽大的巨剑,挡住了自己的上半身躯,在他脚下,零落着三枚小戟。
借着这会儿契机,典韦已经杀了过来。
双铁戟挥砸落下,带着力贯雷霆之势,杀意滔天。
周围将士此刻皆被这股气势震慑,正常人都晓得该避其锋芒,可吕骁却不退让,双手握住剑柄,狠狠挥舞出去。
轰!
场地中央,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灰尘散开,吕骁往后倒滑了六七步,身形依然站立得笔直,巨剑杵在地面,只是黄瘦的脸庞上露出些许苍白,同时又带有一丝的潮红。
典韦翻身下马,将马匹让给曹操,同时抱拳自责的说着:“吾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责罚!”
“不算迟,不算迟,哈哈哈……”
曹操快速骑上马背,抬头大笑说着:“老天爷,你果然不绝我曹某人,这份恩情,曹操记下了!”
见到曹操想逃,周围吕军将士同时杀来,典韦持戟硬战,护卫在曹操身边,力杀数十人。
待到后面而来的骑卒杀至,曹操算是暂时得以安全,遂又唤上许褚、曹休,一同撤离此地。
退走之前,典韦回头望了眼那道小小身影,心中震撼依旧未平。
虽说刚才的交锋仅有一合,可典韦很有自信,他这一戟足以斩杀二流水准以下的武夫。寻常将领根本吃不消这股力道,谁曾想,如今居然被一个孩童给硬接了下来。
难道说,这小家伙已经踏入到了二流境的水准?
这不可能!
他才多大啊?
不过十岁的娃娃!
典韦想不明白,不过此时护卫主公脱离险境才是最为重要,他也就没有再去与那小娃娃计较。
曹操在典韦率来将士的护卫下,很快冲杀出去。
“别追了!”
曹隽低喝一声,制止了想要追击的将士。
前面再有三四里路,就是曹军斥哨的巡警范围,再往前,便是曹军的荷山大营,那里驻扎着数万的曹军士卒。
再追下去,很有可能羊入虎口,一去不回。
士卒们脸上的神情满是不甘,曹隽又何尝甘心?
眼看就能生擒曹操,如此天大的一份功劳,却就这样飞了……
别看曹隽平日里没个正形,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有大局观的把控。否则陈宫和郭嘉也不可能让他与马超一同来这里堵截曹操。
至于马超,与许褚恶斗了将近百合,最后还给许诸的腰上来了两枪,打得浑身舒畅,过足了武瘾。
马超本来想穷追猛打,曹隽见状赶忙拉住,他们此行带的兵马本就不多,再往前就真的是龙潭虎穴,去不得了。
好在马超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觉得如此大好的机会浪费,有些可惜。
曹隽一边下令士卒整顿,一边快步来到吕骁面前,尤为关心的问着:“小舅子,你没事吧?”
自从方才跟典韦对了一手后,吕骁站在这里就一直没有动过,仿佛被法术定身了一般。
仔细看去,小小的手掌虎口处,裂开血痕,鲜艳的血水顺着手心流到了剑柄,然后浸入进了兵器。
再强大,也终究还是个孩子。
尤其是在面对典韦这种近一流巅峰实力的强者时,仍有不小差距。
“刚刚那个人,是谁?”
吕骁咬牙问着,额上渗满了冷汗。
曹隽知道吕骁所指,想了想,认真回答起来:“应该是被曹操称作‘古之恶来’的典韦,据说是曹营军中实力第一的猛士。”
得知了这点,吕骁便不再说话。
随后,曹隽清理完受伤的将士,沿路往菏泽大营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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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九章 姐弟
遥远的天边迎来了一抹微白,路过的树林四周渐渐蒙起了雾水。
菏泽大营,昨夜燃烧的大火已被扑灭,陈宫又令士卒重新搭建起新的营帐,供受伤的士卒先做休息调养。
回到营寨后,马超与曹隽遣散了麾下将士,两人去了议事的大营禀报。
“末将无能,让曹操得以逃脱,请军师治罪!”二人入帐便跪了下来,请求责罚。
听得这个消息,本来心情不错的陈宫顿时大为光火,狠狠责问起二人:“那里是片死地,你们又堵住了出口,曹操如何能逃!”
本以为以马超的骁勇,杀死曹操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情,陈宫从没想过会遭遇失败。
只要曹操一死,整个兖州便能不攻自破。
结果倒好,让他给活了回去。
曹隽只好如实禀报:“回军师,本来曹操即将命丧九泉,结果关键时刻典韦带人杀来,出手救走了曹操。”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支曹军队伍?”陈宫沉着脸庞问道,这可不在他们起初的计算之内。
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隽不知道如何作答,心中嘀咕。
“应该是荀攸察觉出了我们的计谋,所以遣人来探,结果恰巧撞见了孟起他们。”郭嘉沉吟片刻,给出自己所想的答案。
他之前和戏策在颍川求学,对这对荀家叔侄颇为了解。以这二人的卓绝才智,能够瞒过他们一时半刻,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即便郭嘉这般说了,陈宫依旧没有好脸,他气啊,抓不到曹操,那计划了这么多天的部署,几乎等同于功亏一篑。
“陈军师,你也别过于责怪孟起他们,凡事嘛,得往好处想。昨夜一战,咱们仅仅折损了三百多员将士,就换得曹操带来的三千精骑几乎全军覆没,还战死了大将曹洪。”
郭嘉开导起陈宫,如此战绩,说是大获全胜也不足为过。
要知道,培养一名骑卒所耗费的精力钱财,足以培养出十余名精锐的步卒。
纵观关东各地诸侯,袁绍、曹操、刘表这些人,说起来都是兵多将广,手下的军队也都是以十万论,可有几个能凑得出上万规模的骑军?
没有人!
要说有,可能也就只有幽州的公孙瓒了。
照此推算,昨夜歼灭曹军三千精骑,基本上也给曹操造成了不小的重创。
更何况,还赔了个大将曹洪。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陈宫仍是觉得不甘。
郭嘉对此倒是有些想笑,往日都是陈宫数落自己不懂礼数,如今倒是自个儿安慰起他来:“陈军师,天不绝曹操,你我就算预料得再准,也敌不过这老天爷的不杀之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总之一句话,看淡些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想了。”
陈宫叹上一声,让累了一宿的将士们先去歇息,等主公回来,再做封赏。
昨天下午,陈宫收到吕布来信,说是及时救援了陈留,还斩杀掉曹军两员大将。
唯一可惜的就是,折了追随十几年鞍前马后的魏木生。
好在吕布差人调了汉中的华雄,来镇守陈留。
…………
另一边,医郎给吕骁小心翼翼的接了骨,又用绷带将他折了的小臂缠上,挂在脖子后,垂吊在胸前,叮嘱这位憨蛮的小少爷可千万得好生休息,不要再弄伤了。
为此,马超和曹隽又狠狠挨了陈宫的一通批。
来到姐姐吕玲绮的营帐门前,守在帐门前的两名军士见是吕骁,也没敢拦着。
军中上下的人谁都晓得,这位小公子是个浑不讲理的主儿,全凭喜好做事,一旦发起蛮来,根本拦不下来,任谁来了也不好使。
由于偷跑出营,加上擅自出战与敌将交锋,陈宫得知以后,是又惊又急,好在得以周全回来。
在军中,违抗军令者,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必受军法处置。
可陈宫却不敢拿这位小姑奶奶如何,毕竟是主公的心头肉,要罚也轮不到他,于是只能将她暂时罚关禁闭,一切等主公回来再说。
小铃铛瞧见弟弟来了,小脸蛋儿上先是一喜,继而发现了弟弟受伤的手臂,顿时有些生气的询问起来:“阿弟,你这是怎么了?跟阿姐说,是哪个家伙伤了你,阿姐这就给你报仇去!”
说着,小铃铛作势就要带吕骁往帐外走去。
小的时候在长安,吕骁常常会被别的孩童喊作傻子欺负。每一回,都是小铃铛第一个站出来,替弟弟出头。
尽管现在长大了不少,可她还是那个喜欢护着弟弟的姐姐。
“在这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两!”当年的院落里,与别人打架了的小铃铛鼻青脸肿,双手插腰,如是同两个弟弟说着,宣告着属于自己的主权,骄横而又不失对弟弟的宠爱。
“阿姐,我没事,就是跟一个高大个碰了碰,没赢过他,手膀子就成了这样,那个看病的人说,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吕骁憨憨一笑,咧开两排整齐的白牙。
“不准笑!”
吕玲绮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吕骁便赶紧闭上了嘴巴,他向来是格外听姐姐的话。
“疼吗?”
小铃铛揉弄起弟弟的手臂,糯糯的埋怨起来:也亏得你这么久都不哼哧一声,娘亲要是知道你伤成这样,非得急哭了不可。
听着阿姐像娘亲一样的叨叨,吕骁摇头,说了声‘不疼’。
其实吧,疼还是挺疼的,但他可以忍受下来。
随后,吕骁从身后拿出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将它当作礼物送上:“阿姐,喏,这个给你……”
小铃铛先是一怔,心中大为感动的同时,也接过弟弟手中礼物,认真审视起来。
这是一柄款式较为庄严的佩剑,黑色的剑鞘透着一股子沉稳与恢弘。
锵!
拔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剑鸣。
剑长约莫四尺,刃边锋利,剑体上刻有两个小篆。小铃铛读的书少,学问自然也就那样,好在她还认得下面那个‘天’字。
“阿弟,你老实交代,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宝剑?”
宝剑回鞘,小铃铛学着夫子的严肃面孔,认真盘问起弟弟。
毕竟小的时候,吕骁偷东西的事情,也没少干。
“那个长着胡子的小眼睛被我打跑了,他的剑落在地上。我看着好看,就想拿来送给阿姐。”
吕骁像个乖宝宝一样,如实交代起来。
“阿姐,你喜欢吗?”
“嗯,喜欢。”
“嘻~嘻~”
“不准傻笑!”
第七七零章 吐血而亡
荷山,曹军大营。
死战逃脱的曹操率着一众残兵败将回来,将士们耷拉着脑袋,个个灰头土脸。
“主公,您没事儿吧?”
在营门外来回踱步的荀攸快步上来迎接,神情满是担忧。
“没事没事,幸亏公达你及时让恶来救吾,否则,可能就见不到我哩!”曹操摆了摆手,开着玩笑。
只要不死,就没有人可以摧垮他曹孟德的雄心壮志。
回到主帅营帐,曹操解去衣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随后他命人唤来荀攸,询问起来:“公达,其他将军们都回来了没有?”
昨夜一役,曹操误中吕军埋伏,三千精骑几乎全军覆没,逃脱者十不足一。这些精骑是曹操下了很大血本才培育出来,本想将来作为战场上的秘密武器,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就彻底土崩瓦解。
是我大意,也太过于轻敌!
曹操心底尤为自责,同时也长足了教训。
“回禀主公,夏侯、乐进、于禁等将军都已经陆续回来了,就只剩下曹洪将军,迟迟没见士卒来报。”
荀攸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通禀的声音。
报~
听得这道通传,曹操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笑容,大笑起来:“哈哈哈,肯定是子廉回来了!”
将士卒招进帐中,曹操问道:“何事?”
士卒答:“曹洪将军回来了。”
果然,意料之中。
曹操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看向荀攸:“公达,我算得可准?”
不待荀攸作答,那士卒又补充了一句:“请问主公,曹洪将士的遗骸该如何安置?”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上一刻还笑容十足的曹操不敢置信的扭过头去,死死盯着那名报信士卒,一字一句咬牙说得极缓:“你!说!什!么!”
士卒被曹操的表情吓得哆嗦,顿时将脑袋磕在地面,战战兢兢的回答:“方才敌军派人将曹洪将军的遗体送来,任峻将军不知该如何安置,所以差小人来向您禀报。”
士卒没能听到曹操的答复,只听得有急促的脚步从旁边经过,等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曹操已经冲出了营帐。
曹洪的尸身从门口运进了寨内,曹营的将军和士卒们都低下了头颅,为这位曹家的将军默哀。
子廉,子廉……
曹操大声呼喊,跌跌撞撞的冲跑过来,围聚在此的士卒很自觉为主公让开一条路来。
躺在人群中央的担架上,白色的素布遮盖,看不见那具尸首的相貌。
曹操蹲下了身躯,颤抖着手,慢慢掀开。
素布之下,曹洪微闭着双目,面容很是安详,与往日里的暴躁将军形象泾渭分明。身上穿着的战甲残破,刻有无数刀痕,以及许多的箭创,应该是在突围的时候,被乱箭射杀。
“子廉,子廉,你醒醒,醒醒啊!我是族兄孟德啊,你快睁开眼,我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倒是睁开眼啊!”
曹操撕心痛苦的呐喊,夺眶的泪水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掩护自己撤退,曹洪就不会死!
曹操悲痛欲绝。
随之而来的荀攸倒是没有太多的悲伤,战争本就如此,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就突然死去。
他找到上午巡营的任峻,低声询问起来:“敌军将曹洪将军送回来时,说了什么没有?”
任峻想了想,回答起来:“他说曹洪将军是真正的勇士,永远都值得敬重,所以才将遗体送还曹营。”
“哦,对了,敌将还让我转告军师,说这次算您赢了。”任峻忽然想起,又补充了一句。
荀攸的脸上涌起一缕怒气,曹军吃了这么大的亏,对方还说是自个儿赢了,这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报~
此时,亢长的急报声再度响起,从营门口一路传至这里。跑来禀报的士卒神色着急,跟随在旁边的两名士卒,双手各捧着一个方正的木盒。
处于悲痛之中的曹操无暇顾及,荀攸便代替问道:“又出了何事?”
士卒跪地,抱拳禀道:“回军师,方才营寨外又来了十余名骑军士卒,说是奉了大司马之命,特意来给主公送上礼物,务必请主公亲自打开。”
“拿来!”
曹操低喝一声,他倒要看看,吕布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主公,小心有诈!”
荀攸及众将皆是大声提醒。
曹操置若罔闻,相识多年,他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吕布。在曹操眼中,吕布是那种喜欢凭实力取胜,而不屑于用宵小手段的人物,倒是很像当年的西楚霸王。
打开盒子那一瞬间,曹操整个人在极具惊愕之后,变得面若死灰。
众人不明就里的探头望去,在那两个木盒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宝贝,也不是毒药暗器,而是两颗头颅,头发蓬散,干瞪着双眼。时日已久,血液都已经干涸,还散发有淡淡的尸腐臭味,嗅鼻可闻。
细细辨认,竟是被派去攻打陈留的曹仁与李典。
他两可就没有曹洪这般好运了,只送回两颗头颅,尸身也不知去了何处。也由此可以看出,吕布对此二人的痛恨,非同一般。
如今,两颗首级摆在面前,攻打陈留的事情,自然也就宣告了失败。
“兄长!”
见到亲哥哥落得这般下场,身为弟弟的曹纯跪倒在那首级面前,悲恸仰天大喊,涕泪四流,痛哭出声。
周围将士,也都沉默的低下了脑袋。
“吕布,我此生定与你势不……”
曹操咬牙怒喊,目眦尽裂,他抓捂着绞痛的胸口,怒火攻心之下,话还没有说完,就张口吐出一口血雾,径直栽倒下去。
菏泽,吕军营寨。
傍晚时分,有密探钻入军营,求见陈宫。
适时,陈宫正在大帐与诸将筹谋,听得有人求见,便将其招进。
密探快步上前,在陈宫耳旁轻声低言几句,在得到陈宫点头应允后,迅速退出了营帐。
随后,陈宫大笑起来。
在座诸人皆是不明就里,纳闷儿的好奇询问:“军师何故大笑?”
陈宫轻捋胡须,缓缓道出四个字来。
曹操殁了。
第七七一章 唤一声孟德
什么!
曹操死了!
诸将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军师,末将请命,趁着曹军群龙无首之际,率军突袭荷山大营!”性子急躁的马超发现有立功的契机,当即从座位上离席,起身出来抱拳请命。
“末将愿随马将军一同前往!”旁边的曹隽接着起身,抱拳响应。
帐内其余将军亦是纷纷请命。
曹操死了,曹军大营势必乱做一团,军心不稳。
这可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作为军师的陈宫自然也知晓这点,而且再有几日功夫,吕布便回抵大营。陈宫想在吕布回来之前,再立一件大功,也好让主公和世人,晓得他陈宫的本事。
“我不赞同夜袭曹营。”
正当众人高兴之际,郭嘉出声了,语气平淡,却又坚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曹操麾下谋士不少,谋主荀攸更不是蠢人庸才。即便曹操真的死了,以荀攸的智计,也肯定会做好相应御敌的准备。
不小瞧他人,这是给对手的基本尊重。
“喂,郭奉孝,你到底在怕些什么?”马超瞪向郭嘉显得有些不悦,关键时刻,这家伙老是爱掉链子。
郭嘉心中摇头,马超自恃勇武,又正值年轻气盛,即便上回中计差点战死在峡谷,也难改他这暴躁脾气。
“我怕人家会像我们伏击他们一样,来伏击我们。”郭嘉说出自己的见地,并且笃定荀攸肯定能够预料到这点。
“曹营这会儿忙着哭丧,谁还有心思来考虑这些?”
马超对此颇为不屑,他好歹也是抄过许多兵书的人,兵书上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打得就是出人意料。
“再说了,又不要你带兵冲锋,你怕什么?”
好在郭嘉也习惯了这种对牛弹琴的场面,他和马超之间的智商差距,大概等同于他和马超的武力差距,都是碾压性的级别。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郭嘉也懒得再说,反正意见提了,去与不去,是输是赢,都与自个儿无关。
于是,诸将便又看向陈宫。吕布走的时候,将所有事情的决策权,全都交由了陈宫。
所以,只要陈宫点头,他们立刻便能点齐兵马,杀向曹营。
若是没有郭嘉之前的一番打断,陈宫或许也就当场允了。
不过经郭嘉这么一说,将军们倒是察觉不出什么,陈宫却很是认真思考起来。
别看郭嘉平日里放浪形骸,一副浪子模样,实则心细如尘。
陈宫对此了如指掌,所以他顺着郭嘉的思维就往下想,这会不会是曹军的诱敌之策,故意以曹操假死,来骗取他们出兵袭营?
可安插曹营的密探,从来都没给过错误情报。
思虑再三,陈宫实在不愿放弃如此大好时机,最后仍旧决定出兵袭营。
真也好,假也罢。
试试不就都知道了。
“公明,吾与你五千兵马,带人夜袭曹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率军撤回,凡事小心为妙!”
陈宫将此任交于了较为稳重的徐晃,再三叮嘱他要小心行事。
“末将领命!”
徐晃抱拳应下,大步出帐,集结兵马去了。
“那我呢?”马超站起身来,强烈要求一同前往。
陈宫选择了婉言拒绝,以马超的性情,万一中了敌人激将之法,根本没人拉得住他。
…………
翌日下午,衣甲透红的徐晃率着残兵败将,垂头丧气回到了军营。
陈宫见状,已然知晓了结果。
徐晃为此也作了汇报,一切果如郭嘉所料,曹军提前有了防备,设好埋伏,致使他们此行折了上千人马。
但同时徐晃也带回确切消息,曹操是真的死了。
不久,身为曹家长子的曹昂派人传来书信。
书信中写到,希望吕布军将士近几日不要再来滋乱生事,扰了父亲曹操的亡灵。待他殓葬了父亲,自然会与吕布决一死战。
陈宫应允下来,写信将此事报于吕布。
济阴郡城,定陶。
往东再有几十里路,就是菏泽大营。
这一日,从陈留而来的吕布刚刚进驻城内,便接到了陈宫传来的书信。
看完信简内容,吕布表情错愕,在座位上怔愣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主公,您怎么了?”
守候一旁的陈卫瞧见主公神色有异,不禁小声问道。
回过神来的吕布长长叹了口气,曹操死了。
“这不是好事么?”
陈卫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曹操死了,就算除去了兖州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可主公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高兴时候该有的样子。
吕布神色落寞的微微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傍晚时分,晚风吹过,在这个即将入冬的季节里,起了丝丝寒意。
郡城内,最高的一处楼阁。
卸去甲胄的吕布脸色红通,身躯前倾靠在栏杆,左手拿着白玉制成的酒杯,右手提了一壶美酒。
看他醉熏的神态,似乎已经饮了不少。
“孟德啊,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在想着找你报仇雪恨,可真正当得知你的死讯后,我竟然没有丁点儿高兴,心里头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难受……”
“上回,你给我设了个鸿门宴,挟持你的时候,我本可以杀了你,可我没有。因为我啊,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可是啊,还没等到决战开始,你倒先一步的走了,此乃吕某今生,最大憾事!”
美酒入喉,吕布仰天大吼起来。
幸得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否则,所有人都将看到这位大司马的失态模样,也必将为士人诟病。
“试想,那日你若从了我,你我二人联手,天下孰人能敌之?也必能开创出大汉王朝,前所未有之雄阔疆域!”
“可惜啊,你就走么走了。”
“当年的事,我早已看开。其实,死在白门楼下,怨不得你,也不怪那个刘大耳朵,是狂妄和傲慢,把我推向了死亡。”
吹久了凉风,吕布似是有些头疼,摇摇晃晃的回到楼阁中央,找了个石凳坐下。
“汝死之后,吾又少一故人矣!”
“这杯酒,独敬你曹孟德!”
“…………”
过了许久,不知喝了多少的吕布最后趴在了石桌,浑身酒气,眼皮子越来越沉,嘴巴却还在不断的嘀咕。
“以后……我拿下了兖州,定不会伤害你家老小。”
“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
“孟德,我没醉!本初,该你喝了……”
十几年前的洛阳酒肆,几名年轻人挥斥方遒,正意气风发。
第七七二章 归营
翌日酒醒之后,吕布写书上奏朝廷,追谥曹操为征西将军,谯武侯。
随后,吕布率军启程,仅用了半天时日,便抵达了菏泽大营。
迅游的哨骑最先撞见吕布,如此近距离的与主公相视,骑卒们的神情俱是激动万分,抱拳大声喊着‘见过主公’。
军中将士数万,又有几人能够这般近距离的同主公说话?
士卒们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吕布很满意哨骑的警觉,点头示意之后,往大营方向走来。
主公!主公!主公……
见到吕布归营,士卒们纷纷让开道路,身躯笔直的立在两旁,用炙热的目光和大声的语言,表达起心中的敬意。
主公回来,他们便又有了十足底气。
这与军师坐镇于此,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吕布在马背上逐一点头,陈宫等人得知吕布回来,也都从各自所在的岗位,赶来迎接。
“公台,吾不在大营的这些时日,劳你费心了。”吕布翻身下马,将赤菟交与扛戟的文稷牵着,笑同陈宫说了起来。
回到中军大帐,吕布宽下披风,龙骧虎步的走到主帅位置处坐下,询问起前几日袭营事件的经过。
陈宫做了一番详细汇报,然后出列主动请罪:“卑职未听奉孝之言,以致折损了上千将士,请主公责罚。”
“有想法很正常,换做是我,也同样会派人去刺探虚实。”吕布宽慰起陈宫,让他不必自责。
争霸的过程就是这样,不可能大战小仗一场不败,也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既然选择了参军,就应该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若是让我去,必不会折损这么多将士,指不定还能挑死五六个敌军大将!”下方右侧的将领之中,马超的声音格外响亮。
很显然,对于陈宫那日没有让他率军,马超感到尤为不忿。
听得这话,徐晃表示不服:“孟起,行军打仗可不是靠一个人的实力蛮干,那夜的凶险程度,远非常人所想。若真让你去了,恐怕就成了有去无回!”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撤逃得快,当时就葬在了荷山。
回想起那夜的突围厮杀,徐晃至今还背生冷汗。
“哟,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似是有些瞧不起我?咋地,想跟我比划比划?”马超语气里的挑衅意味十足,他是军营出了名的刺儿头,除了少数几人,是谁也不服。
“孟起将军若是有此想法,徐某自当奉陪!”
徐晃冷笑一声,也不是软柿子,虽说他出身卑贱,但性格却极为要强,又参与过白波贼,与少帅军的一众将领们,自然玩不到一块,所以私下难免会产生一些矛盾与摩擦。
“放肆!这里是中军大帐,你二人如此吵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了!”吕布将桌子一拍,怒声斥道。
见到吕布发怒,二人顿时怂了,主动向吕布告罪。
两人服软,吕布深吸口气,也没做过多的追究,他斥责起喜欢凡事不服输的马超:“你呀,都是成了家当将军的人物,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躁脾气!听牧雅那丫头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哭,我初见你那会儿,你也是个青涩的砍柴娃娃,怎么就越长,脾气越暴躁得像蛮牛了呢?”
听得吕布当众揭起老底,马超脸颊顿时一红,赶忙叫吕布打住,尤为憋屈的说着:“主公,小时候的事情,就别拿出来说了,多丢人啊!”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完全有损他‘西凉锦马超’的威风形象,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哈哈哈……”
见到马超吃瘪,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为之欢快起来。
会议散去之后,吕布去了小铃铛的营帐。
许久未见,也不知女儿瘦了没有,有没有想他这个爹爹。
吕布可是从陈宫那里,听说了小铃铛的叛逆事迹。
真是太不像话!
以前,真是把她给宠坏了,以至于无法无天。
这次,定要让她长长记性才行!
吕布心中如是想着,守在帐外的士卒见到吕布到来,抱拳行礼之后,主动为吕布掀开了帐帘。
吕布前脚走进,小铃铛见到爹爹,猛地冲跑过来,扑进了吕布怀中,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吕布的心,就又软了下去。
“没事了,爹爹回来了,就再也没人可以欺负咱们家的小铃铛了,不哭,不哭……”
吕布搂着小铃铛,轻抚起女儿后脑的秀发。待到女儿的哭声小了下去,他又替女儿擦起眼泪,温柔细语的安慰起来。
“孩儿见过父亲。”此时,靠后位置的吕骁上来见礼。
吕布这才发现,原来小儿子也在帐内。
吕骁的手臂仍旧缠着绷带,作为父亲的吕布却无甚担忧,他问过诊治的医郎,吕骁这只手臂是在遭受巨力之后,小骨脱节,医郎已经接上,休养时日便能痊愈康复,并无大碍。
“还疼吗?”吕布问。
吕骁摇头,表示问题不大。
“这回是你运气好,下回撞见了,打不赢就躲,知道吗?”
虽然嘴上这般严厉说着,吕布却打心眼里感到骄傲,要知道,吕骁今年才十岁啊!
即便是自己,十岁那年,也远不如儿子的这般天赋。
“下回,我不会再输了!”
父子二人似乎没在一个频道。
“你小子还敢犟嘴!”吕布作势要打,吕骁立马缩回了姐姐后面躲着,只探出个小脑袋观望形势。
小铃铛当然是要护着弟弟,她这一张开手臂,腰间悬佩的宝剑立马便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吕布让女儿拿给自己看看,小铃铛倒也听话,将佩剑递了过去。
长剑出鞘,剑鸣清脆。
“好剑!”
吕布伸出食指弹在剑身,发出由衷的赞叹。
此剑材质应为玄铁所铸,刃如秋霜,透着淡淡的寒光,比起他腰间所佩的天子剑,也相差无几。
看到剑身上面的“倚天”二字,吕布表情明显愕了一下,这居然是曹操所铸的专属佩剑。
当年,曹操在兖州站稳脚跟之后,意外获得了两块玄铁,于是便在郡城征集了大量的能工巧匠,经过不分昼夜的锤打锻造,终于造出了两柄神兵,曹操命名为:青、倚天。
青剑杀人,倚天剑震威。
没曾想,震威用的倚天剑,居然会流落到小铃铛的手里。
第七七三章 懵逼的吕布
“小铃铛,这剑你是从何处得来?”吕布询问起自家女儿。
小铃铛未作多想,如实回答:“是弟弟送给我的。”
吕布遂将目光挪移到吕骁身上,后者却是将头一偏,不想同父亲说话。吕布知道小儿子的憨傻性子,他若是不想开口,就算拿铁棍撬,他也不会说的。
算了,还是以后问问别人吧。
吕布将剑收回鞘内,还给了小铃铛。
随后,吕布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问起女儿:“以前你可是只关不住的小豹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听话了?”
在长安城的时候,吕府内安排了那么多的护卫,小铃铛都能带着弟弟翻墙逃出府外玩耍。如今一座小小军帐,居然能让小铃铛安心待在这里,着实有些神奇。
小铃铛神情沮丧,向父亲认错道歉:“爹爹,孩儿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任性妄为,才害了仲达哥哥……”
吕布瞧见女儿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有不忍,便说起来:“司马懿他是大胆,不遵公台之令,擅自带你出营。不过,念在他拼死与敌将相搏救下你,这回就算功过相抵了吧。”
得到父亲的保证,小铃铛破涕为笑:“以后,女儿定当勤习武艺,遵守军营军纪,以父亲为榜样!”
小铃铛信誓旦旦,吕布拿这个女儿也是没有办法,无奈笑着:“你呀,以后少闯点祸,我就阿弥陀佛了。”
…………
数日后,吕布穿起甲胄站在训练场地,正督守士卒训练。
有主公亲自巡视,操练的士卒们愈发卖力,每出一式,口中必喝‘杀’字,看起来气势十足。
吕布对此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偶尔遇到个别愚笨的士卒,他还会过去亲自指点一二。平易近人的态度,令士卒们大为感动。
曹操死去已经有些时日,再有小半月,就该是下葬的日子。
古时候,不管是娶亲纳妾,还是动土送葬,都得有所讲究,得挑准了日子才行。
吕布很清楚这点,所以也没再差人去搦战曹军。他并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等曹操入土为安之后,再与曹军展开最后的决战也不迟。
没了曹操,即便此战赢了,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索然无味。
此时,一名传话的士卒在陈卫耳旁轻声几句。
陈卫听完,快步过来禀报:“主公,长安城的使节到了。”
吕布眉头微沉,‘嗯’上一声,离开训练场地,很快便来到了接待使节的营帐。
营帐内,一名青年男子着侍中官服,头戴玉簪,眉宇清朗,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气。
见到吕布进来,青年起身作礼:“下官刘晔拜见大司马。”
吕布点头算是回礼,也趁机打量起此人,在脑海中搜寻一番之后,确定以往在长安城内从未见过。
然则,侍中不比寻常官职,秩比两千石,乃是时常侍奉和能够见到皇帝的重要职位。
此人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要么是天子宠信,要么就是有着极大的家世背景。
刘晔。
吕布心中念叨一声,不动声色的问着:“司空公刘普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刘晔谦逊回答,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吕布这么快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怪不得,原来是刘普的儿子。
这一脉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宗亲,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
吕布心中有了底,问起正事:“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帐内没有外人,刘晔退了两步,弯腰躬身再度作礼:“陛下知道大司马在外作战辛苦,故特意命下官带了美酒食物,来犒赏三军将士。”
原来是犒军来了。
弄清楚了刘晔来意,吕布也没多余的话与他可言,遂摆了摆手:“本将军知道了,刘侍中跋山涉水,远来辛苦劳顿,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先下去歇着了。”
在吕布的逐客令下,刘晔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图纸,双手递向吕布:“临走前,先生让我将这份图纸带来,交由大司马。”
听得这话,吕布神情为之一怔,刘晔口中的先生,应该指的就是戏策。
难道说,这个刘晔是自己人?
吕布目露疑色,将信将疑的把图纸接了过来,在桌面打开一看。
图纸上面所绘制的内容,应该是一种器械,至于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吕布不是工匠出身,所以也就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道。
收起图纸,吕布转过身看向刘晔:“先生还说了什么?”
“先生说,此图交到高将军的手中,如法炮制,不日便可攻破昌邑。”刘晔如实答道,没有丝毫隐瞒。
“此图是先生所绘?”
吕布颇为好奇,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旋即笑了起来,在这世上,除了先生,还有谁有这本事和能耐。
熟料刘晔却摇了摇头,“此图非是先生所作,而是出自于一个名叫马均的少年。”
听得不是戏策所绘,吕布不由的有些动摇起来:“这个真能破城?”
高顺在昌邑与荀对阵数月,双方互有来回,高顺屡次发起强攻,仍旧没能攻下昌邑城。吕布还准备等解决了荷山这里的曹军主力,然后再去与高顺会师,解决剩下余党。
“大司马不妨一试。”刘晔面带笑意,对此似乎颇有信心。
吕布觉得试试也好,遂叫来陈卫,令他安排人手,将此图快马送往山阳。
随后,吕布又问起了朝野上下的一些大小事情,虽然平日里多有书信情报,但远不如当面询问来得真实。
刘晔逐一回答完后,看向吕布:“大司马,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自己人,吕布也示意他无须忌讳,但说无妨。
刘晔便真的毫无忌讳的说了起来:“实不相瞒,下官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天子帝垦隐匿不明;而大司马所对应的乾象,极天际地,耀眼寻常。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当今陛下,气数已尽,衰败在所难免,大司马武慑四方,又得万民爱戴……”
刘晔在原地滔滔不绝,吕布是真的一脸懵逼,好似不敢置信。
堂堂刘姓皇室,居然出了个二五仔?
第七七四章 想当皇帝吗
关于代汉而立的想法,吕布以前从没想过,现在也依然如此。
“住嘴,此话大逆不道,你我同为汉臣,今日我权当没有听过,以后不准再言!”吕布厉声喝斥,好在帐内没有第三者,否则,他势必要将刘晔给关押起来。
刘晔见吕布态度坚决,感到惋惜的叹了口气,拱手辞别:“此乃天意,请大司马好生斟酌,下官告辞。”
刘晔退出营帐,没过多久,吕布也随后走了出去。
巡视军营的时候,吕布遇见了四处晃悠的郭嘉,遂将刘晔的事情同郭嘉说了。
听完吕布所言,郭嘉大笑起来,怪不得戏策会重用此人。
“十年前,天降异兆,有帝星起于洛阳,非在皇宫,而起于城北。时有术士曰:汉室将崩,新帝降世……”
郭嘉慢说起当年往事,那一夜,整个洛阳城中,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整个现象。
为防江山易姓,先帝刘宏下令将士强行禁城,大肆捕杀怀有身孕的孕妇和刚刚降世的婴儿,一时间,致使洛阳城内哀嚎之音不绝于耳。
当时,夫人严薇怀胎数月,靠躲进暗道才侥幸逃脱一劫。也正是那一次,伤了腹中胎气,以至于后来临盆之后,小儿子吕骁的脑子一直都不太好使。
“你真不想当皇帝?”
郭嘉神情玩味,问得简单直接,他与吕布之间,除了主臣,还是翁婿。既是一家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可言。
吕布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不想。”
出乎郭嘉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古今以来,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抛头颅洒热血,先有春秋战国,后有楚汉争雄,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事例,同样也不在少数。
“是怕遗臭万年,还是怕被那些酸儒们戳着脊梁骨骂?”郭嘉白狐脸上神情戏谑,眼睛眯成了一轮浅浅的弯月,笑意十足。
以吕布手里握着的权势,半个汉王朝都掌握在他手中,替汉而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现在仍有许多人都还对汉王室抱有幻想和希望,贸然将其摧毁,遭受骂名势必难免。
然则,吕布是怕担骂名的人吗?
显然不是。
所以,郭嘉对此才会格外好奇。
见到郭嘉刨根问底,吕布很坦然的说了起来:“当皇帝有什么好,一生困居于宫殿樊笼,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大事小事不断。我这个大司马啊,就已经当得够呛,带兵打仗我还行,要我治国,我不是那块料。”
吕布很有自知之明。
另一边,派去给高顺送信的骑卒,很快便抵达山阳郡内,成功面见了高顺。
身穿将军甲的高顺浑身散发着威严气势,看着送信的李黑,沉声问道:“主公唤你来此,可是菏泽大营出了意外?”
“回高将军,菏泽大营一切安好,主公让我把这个交于你,说是可以助你破城。”李黑从怀中掏出羊皮卷,递交到高顺手上。
高顺将信将疑,他率军从菏泽大营东征,一路上几乎鲜有敌手。唯独在最后的曹军大本营昌邑城,遇到了从军以来最为难缠的对手荀。
纵使高顺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攻破城池。
他汇合了周边的张辽、方悦、臧霸等将,手下兵马合在一起足有五万余众,而守城的荀也有两万兵马。
期间,高顺发起过数次强攻,然则荀的守城手段颇多,本方将士还没攻上城墙,就先阵亡大半,导致士气大跌。
高顺也用过其他诸如‘里应外合’‘瞒天过海’等计策,可无一不被荀识破,有时候还被他用来将计就计,若非高顺稳重,估计现在已经伤亡过半,被荀击退。
数月下来,双方互有来回,各有死伤。
正因为对荀的了解,所以仅凭一张羊皮卷,就能破城,高顺多少有些不信。
李黑退下之后,高顺坐在位置上打开了羊皮卷。只见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其中关键之处,还特意备有文字,说明其中机巧。
高顺细细看来,不觉间已然入神,待他看完,已是凌晨深夜。
收好羊皮卷,高顺出帐巡了趟夜营,心中很是激动和亢奋。若是真能造出此类器械,攻破昌邑城,便是指日可待。
翌日清晨,高顺派人找来张辽与方悦。
“高将军,这么急着找我二人,可是有大事发生?”张辽手按着腰间佩剑,进帐之后直接询问起来。
高顺不置可否,先对张辽旁边的方悦吩咐起来:“方悦,从即日起,你派士卒去东北方向的蚝山,不分昼夜的去开采石头,尽可能的多运些大石块回来。”
面对高顺颁布的命令,方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上回挖来的石头还剩那么多,怎么又要开始弄石头了?”
初来这里的那会儿,高顺用投石机攻城,然则效果甚微,所以就剩下了很大一堆石头,垒成了一座小小阵地。
想要石头,直接把那儿推平了,不久有了么?
高顺似乎猜到了方悦的心思,摇头说着:“那些石头不够,我不叫停,你们就一直挖采,直到我喊停为之。”
还不够?
方悦更是纳闷儿:“高将军,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想在这里造房子,安家落户了吧?”
话里带有几分戏谑,高顺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严肃吩咐:“你只管执行命令即可。”
高顺是此行主帅,方悦肯定拗不过他,更何况他对高顺还是多有敬佩,便点头说了声‘是’,出帐带着本部兵马,出发挖石头去了。
方悦走后,高顺将桌面上的羊皮卷交到张辽手中。
张辽快速浏览一遍,也没太懂这其中的要害,疑惑询问起来:“高将军,这是你所绘制的器械?”
高顺摇头,说明了羊皮卷由来,然后同张辽吩咐:“文远,你现在听好了,我要你按照图纸上的工序,秘密督造出一百架。这件事情,只能是你知我知,不得让其他人知晓,包括军中的诸位将军。到时攻破昌邑城,定当记你大功!”
听得高顺如此郑重的语气,张辽也知道此事不容马虎,抱拳笃声应下:“领命!”
第七七五章 决战在即
数日后,昌邑城中的州牧府内。
身为后勤总指挥的荀正浏览着各地传来的情报,眉宇时而微皱,兖州境内除了这座昌邑城和个别的县地外,几乎全部落入了吕布手中,可谓是身处绝境。
不过即便如此,荀也坚信,胜利终将属于他们。
此时,李通走入堂内,拱手禀报:“荀令君,方才探子来报,说有支上千人马的队伍,往耗山方向去了。”
耗山?
荀低念一声,脑子里迅速搜集起一切关于耗山的情报,口中问道:“可知他们此行目的?”
李通微微摇头,如实回道:“据探子所言,这些敌军士卒大多带着大锤、錾子等工具,看样子像是要开采耗山的石头。”
“会不会是高顺又想用投石机攻城?”堂内的毛说出自己的看法,毕竟在这之前,高顺就用过投石机,虽然收效甚微,但保不准他还会再来一次。
“应该不会。”荀轻抚短须,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与高顺交战数月,荀或多或少对此人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高顺此人精通兵道,擅布阵作战,临阵指挥进退有度,乃绝对的统帅之才,只可惜明珠暗投,若是能够为曹操所用,必能大放异彩。
可惜啊!
荀心中叹上一声,替高顺感到惋惜。
“荀令君,咱们要不要趁机发动进攻?”李通眼眸中带有着强烈战意。
荀思虑小会儿,对此微微摇头,缓缓说道:“不必了,高顺此人行事谨慎周全,很难逮到他的痛脚,在没有万分把握下,不要轻易的冒然行事,只管守住城池即可。”
“还有,这些时日,你多派些人前去打探,务必要查清高顺此举的目的何在。”
“是!”李通抱拳应下。
随后,毛又问:“令君,那咱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荀顿了顿笔,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毛念叨一声,神情满是疑惑,想不明白。
荀点头,现在昌邑的局势,双方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谁也奈何不了谁。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高顺在等吕布军的大胜,他们又何尝不是再等大公子的胜利呢?
“那万一输了呢?”心直口快的吕虔说完这句,便用手打了两下嘴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
在场的毛等人无一不瞪了吕虔一眼,只有荀神色如常,淡然的道了声:“输了……那就只能撤出兖州,去徐州跟刘备一争高下了。”
“不过……”
荀话音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睿智的神采,如似胜券在握:“大公子不会输的!”
堂内诸人将信将疑,毕竟雄才伟略的主公都不在了,靠大公子真能挡得住吕布的虎狼之师吗?
所有人都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
另一边,吕布所在菏泽大营。
据探子回报,曹操下葬已有月余,决战的时间也从初冬拖到了凛冬。
就在吕布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曹昂终于派人送来了战书,约定吕布三天之后于菏泽以东三十里的原野决战。
吕布自然无所畏惧,让那名送信的曹军士卒回话,就说他答应了,三日之后一较高下。
随后,吕布唤来军中的将领、谋士,商议起三日后的决战事宜。
听得终于要开战了,将军们格外兴奋,按耐不住的开始摩拳擦掌。对于他们而言,武人的宿命就是在疆场上驰骋,杀敌立功,扬名天下。
相较于武将们的喜形于色,谋士们则神情严肃,认真思索着每一种策略的可能。
“公台,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吕布坐在主帅位上,首先询问起了陈宫的意见。
对于曹昂下来战书,这是陈宫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偌大的兖州境内,仅剩荀所在的昌邑还在苦苦支撑,而荷山大营仍有十余万曹军将士,每日所需的粮草开销格外巨大。光靠昌邑的补给,明显已经供不起这么多的军队,只能通过速战速决来缓解危机。
“主公,吾以为可以与曹军一战。”陈宫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前曹军一直避战,如今机会来了,岂有不战之理。
值此一战,便可定鼎兖州!
吕布深以为然,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也是这般想的。
确定了作战方向,接下来就是排兵布阵。
此时,帐下的黄忠站了出来,捋着颌下二尺长须,大笑说了起来,极为自负:“想当初,曹昂的老子曹操都赢不了主公,何况区区一乳臭未干的小儿?主公,到时候您只管坐镇,看末将生擒那小儿过来!”
黄忠的本事,在座诸人都心中有数,虽然年事渐高,但仍旧宝刀未老,上阵杀敌,也是轻松平常。
然则黄忠话音刚刚落地,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马超便站起身来,先同吕布抱了个拳,然后同黄忠说着:“黄老爷子,不是晚辈瞧不起您,您老胡子都开始白了,万一在战场上闪了腰,岂不是堕了您老大半生累积得来的威名。冲锋陷阵这种事情,还是让小子来吧!”
若是换作他人说出这话,黄忠早就吹胡子瞪眼,叫出去单挑一番。不过对于马超这个朝气蓬勃的后生,黄忠倒是多有欣赏和青睐。
“怎么,你小子难道忘了前几日,是败在谁的手上了?”
黄忠抚须而笑,自他返营之后,马超几乎天天都来找他切磋。虽然一直都是在输,但马超的实力却在不断的进行突破。
黄忠不知道的是,其实马超还藏了后手,真要玩起命来,未必会输给自己。
马超正欲反驳,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相争。
随后,吕布做了一番简单调度。
决战那日,以黄忠为左翼,马超为右翼,吕布自己则坐镇中军,统筹指挥全局,其余将领各率本部人马,随时听候差遣。
“遵令!”将军们齐齐抱拳,大声应下。
事后,儿子吕骁询问父亲,为什么不作详细的战略部署?
吕布揉着儿子的小脑袋,极具耐心的给他讲解起来:“战场上瞬息万变,即使再好的部署,也没有固定不变的套路。只有灵活指挥,才能真正做到克敌制胜。”
这些话,是许多年前,先生同他说的。
第七七六章 让世界听到你们的声音
凛冬腊月,北风呼啸而来,如刀子般刮得脸颊生疼。
呜~呜呜~~
清晨的平野上,响起了亢长的号角。
继而,沉重密集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远远便能听见。极目远眺,高扬起的旌旗数不胜数,有一股黑蚁如潮的军队正往这边行进,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
战马的激昂,渐进的步伐声,压得人心头发闷,快要喘不过气。
早早来到原野的曹军此刻面面相觑,眼神中带有惊恐和畏惧,心中大多没底。要知道,他们所面对的军队,不是平日里的阿猫阿狗,而是有着天下第一人亲自坐镇的虎狼之师!
再看如今行军的气势,气吞万里,他们真的能赢吗?
曹军士卒在心里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见到士卒们怯缩模样,护卫在曹昂身边的许褚偏头看去,只见曹昂此刻双拳紧攥,内心显然十分紧张,许褚沉声问了句:“大公子,你怕了吗?”
曹昂深吸口气,轻微摇了摇头,只是心脏跳动得厉害,如何也抑制不住。
毕竟是头一回统军,而且对手还是威名显赫的吕布,在心理上,多少会受些影响。
就好比普通玩家与世界冠军solo,不管你如何提醒自己要摆正心态,可终究还是会受到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方军队的身影在视野之中,渐渐清晰起来。
忽然,让大地颤抖的脚步声为之一顿,在这刹那,整个天地间仿佛进入了死寂,只有呼啸的风在空中打着转,安静得让人可怕。
一杆巨大的纛旗被重重插进了地面,飘扬着的旗帜上面,绣有一个玄墨色的‘吕’字,比起狼骑营那杆吕字旗的猩红,少了几许血腥,多了极大的霸气和肃穆。
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以吕布所在的地方为中心,黄忠、马超所率的骑军为两翼,张开双翼向两旁散开,战斗队形呈梯次排列,乃是标准的雁形大阵。
“大公子,敌军在前方立足阵脚了!”
望见前方动静,夏侯渊骑马过来,神色凝重的同曹昂汇报。
决战的时刻终于要来了吗!
曹昂的心跳动得剧烈,他用力攥紧着两只拳头,眼神之中带有决绝,任你是天下无敌的吕布,今天,我也要在这里彻底的将你击败!
与曹军相对的山坡之上,吕字旗下的将领们呈扇形摆开,在最为中心的位置,现出了主帅吕布的身影。
衣甲还是当年的那一套,束发紫金冠,兽面吞头铠,只是昔年衣甲下的青年将军,如今已经成长为扬名天下的大司马大将军,威震四海。
在几十万双眼睛的注目下,吕布缓缓催马上前,望着远处的曹昂,神武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只身来到两军阵前,大声笑道:“子,我与你父亲曾同朝为官,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大侄儿,你也该叫我一声叔父。如今兵戎相见,实非吾愿,你不如降了我,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
洪亮的声音透过层层空气,传入了曹军将士的耳中。
嘶~
十几万曹军将士倒吸一口凉气,望着孤身在前的吕布,神情惊愕的同时,也在心中咋舌,这便是天下第一的自信吗?
如此近的距离,换做自个儿,绝对不敢这么靠前,万一哪里冒出来支暗箭,岂非会要了自己性命。
面对吕布的亲自招降,作为曹军统帅的曹昂完全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恨声说道:“我父亲遭汝活活气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吾岂能降你!”
与此同时,曹军的将领及盾卫们纷纷向曹昂这里靠拢,护卫起曹昂的生命安全,唯恐吕布突然发难。
这些年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事情,吕布没有少干。
谁都怂吕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直接冲杀过来,带走曹昂的项上人头。然后就此宣告,此战告破。
“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在原野上响起,这一笑,令曹军愈发的不安起来,警惕万分的望着场下的这个男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吾一人便叫尔等如此胆战心惊,那吾身后的数万儿郎,岂非要尔等肝胆俱裂,化为齑粉!”
吕布双眸怒张,陡然大喝。雄浑的声音,令曹军士卒心头为之一颤,可这在吕军将士听来,却是格外的振奋人心。
霎时间,吕军士卒士气激昂,神情狂热而激动的望向前方,望着那个战无不胜的强大男人。
己方士气低落,曹昂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作为统帅,他必须给将士们传递出顽强的信念,于是便朝着吕布大声吼道:“吕布,你休要狂妄,你以为我曹军儿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吾今天把话摆在这里,要么我将你驱逐斩杀,要么,我死在这里!”
语气铿锵,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曹军将士听来,皆是心中触动。
身份尊贵如大公子都愿意以命相搏,他们居然还在怯缩,其中有些感到羞愧的士卒大声响应起来:“愿随大公子死战到底!”
“愿随大公子死战!”
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喊,曹军的士气正在渐渐回升。
“倒是有几分你父亲的本事。”
吕布心中低念,轻挑起嘴角,回头看向己方列阵的将士,笑说起来:“儿郎们,汝等随我征战多年,今天,便让这世间听到我们的声音!”
吕布的话语落下,后方的近十万将士顿时全都炸开了锅,呼吼的声音如山洪爆发,群兽咆哮。
“万胜!万胜!万胜!”
“武!武!武!”
“吕字旗下,所向披靡,所向披靡!”
由于各自营中的口号不同,呼喊起来,也是各喊各的,虽然有些杂乱,但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对面的曹军。
听得杂乱无序的口号,吕布将手高举在空中,猛地挥动攥紧成拳,后方将士望见,瞬间便安静下来。
吕布气沉丹海,卯足气力,虎吼冲天:“犯我者!”
“杀!”
“阻我者!”
“死!”
吕布骑在赤菟,也不回头,淡漠望向前方,身后山呼海啸。
…………
…………
历经七年,lpl终于捧杯。
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狗屁爱情故事,我只想说,青春无悔,ig牛逼!!!
第七七七章 吕布,给吾死来!(第一更)
狂烈的杀意,被寒风包裹吹进了曹营士卒的心间。
十几万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知是吹来的寒风太冷,还是心里头觉得没底发颤。
曹昂环顾四周将士,冷沉着眼眸,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气,瞬间就被吕布摧垮,心中暗道了声:这姓吕的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吕布,休要逞口舌之争,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夏侯渊单手攥住马缰,朝前方怒声喝道。
吕布旋即大笑,目光平时曹军方向,挑衅意味十足的虎喝一声:“我只问一句,曹军之中,可有人敢出来与我一战!”
出来与我一战……
与我一战……
战……
巨大如洪钟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旋,久久不能平息。
一个人的气势,便压倒了整个曹营。
吕军将士大声狂热的吼着‘将军威武’,声音一浪叠过一浪。曹军这边只能将目光望向大公子曹昂,希望他可以派出勇猛的将军,杀杀吕军锐气。
面对士卒们的期冀,曹昂面色很冷,人的名树的影,吕布成名已久,绝不是吃素的善类。纵观身旁将领,实力最强的两个人,也就是许褚和夏侯渊,然而就算此二人联手,也未必能是吕布的对手。
所以,他根本就无人可派。
见曹军无人应战,吕军士气更是高涨万分。
吕布清楚知道曹军中哪些人颇具威胁,亲自大声点名:“曹营典恶来、许仲康,可敢出来与吾一战!纵使汝二人联手,吾亦不惧!”
豪放的言语间,散发出强大自信,这也令身后众儿郎热血为之沸腾,跟着这样霸气豪迈的主公,纵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之有!
“大公子,我军士气受挫,必须要有人挽回局面才行。”一旁的于禁忍不住出声说道,他们虽有十二万兵马,但士气远远不如对面,局势很不乐观。
曹昂当然知道这点,可现在的曹营里,谁又能是吕布对手。
“大公子,吕布那厮点名道姓,若是不去,必遭世人耻笑胆怯。末将愿去与那吕布,一争高下!”
担任护卫统领的许褚抱拳请命,恶目里透着强烈战意。
曹昂似是不太放心,有些没底的问了句:“仲康,你可以吗?”
感觉自己受到轻视,许褚声音变得闷沉了几分,说得决然无比:“纵使拼上性命,也绝不叫公子失望!”
曹昂的眼眸中迸发出一阵强烈光彩,叫了声‘好’,同身旁的传令兵大声吩咐:“擂鼓,为许将军助威!”
激昂急劲的鼓声响起,呈圆阵防御的曹军之中,许褚骑着快马,肩扛丈长的斩鬼刀猛然跃马杀出。
望见许褚杀来,吕布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身后不远的文稷瞧见,赶忙将扛着的画戟,往前抛投出去,口中喊了声:“主公,接着!”
听得声响,吕布单伸左手,在目光瞥见戟尖的瞬间,手掌往下一抓,稳稳的握住了投来的画戟。
随后,画戟在手掌间轻快旋转一圈,得心应手。
许褚即将杀至,吕布将画戟往后斜拖,笑着问了一声:“许仲康,怎么不见典韦?”
“对付你,某一人足矣!”
许褚大喝,斩鬼刀从肩头抬起,举在了半空。
胯下战马冲锋的速度,愈发急劲。
吕布见状,狼眉一挑,恶蛟目中透着杀戮的兴奋,轻夹马腹,赤菟便撒开蹄子往前奔跑。
同一时间,斩鬼刀带着巨大的力量,重重斩落。吕布双手握住戟杆,一戟挥出带着破空的呼啸,如横指断江。
轰锵!
巨大的兵器碰撞在双方将士的耳畔回响,刀锋划过戟刃的刹那,跳动起一连串的细小火花,肉眼可见。
马背上的二人错马而过的瞬间,凝视着彼此的眼眸,眼中散发出的汹涌战意,似是想要将彼此吞噬殆尽。
冲过一段距离,许褚勒马回头,发麻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活络一番,随即用力攥了攥手中兵器,一对粗放的眉头深深皱起,心中暗道了声:这厮好大的力气!
思索之间,骑御赤菟的吕布轰然杀至,画戟拦腰,角度尤为刁钻。
“仲康,小心!”
观战的曹昂急得大喊,吕布这一戟纵使隔了许远,他都能感受到那股引动天地的磅礴之气,要是命中,必然会将许褚的整个腰部都横切斩为两段!
曹军将士的心,亦是在这一刻,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死死盯着场中的局势变化。
眼看画戟就要击中腰部,千钧一发之际,许褚钢牙暗咬,单手重重拍在马背,借助手臂爆发出来的力气,整个身躯腾空而起。
画戟扫过裆下,吕布脸上闪过一抹诧色,没想到许褚不仅看起来健壮,而且居然还如此灵活。
腾跃在半空之中,许褚并未闲着,双手合拢紧握住丈长的斩刀,整个身子连带刀锋同时从空中急坠直下,仿佛此刻人与刀已经合二为一,凶悍的面庞上带有着咆哮的狰狞,口中嘶吼怒啸:“吕布,给吾~~~死来!”
声如闷雷滚滚,此刻的许褚在观战双方将士眼中,无疑是降世的天神,在他手中攥握的斩刀散发出霸绝十足的气势,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
曹军将士的脸庞上不觉间露出了兴奋,原来他们的许褚将军,竟然这般强大!再看对面吕军,许多士卒都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不敢去看接下来那血腥的一幕。
远处观战的马超亦是被许褚这一手给生生震撼住了,瞪大着眼睛好似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被他挑伤的败军之将么?
相较于所有人的愣神,黄忠最快反应过来,即便是强如自己,也接不了许褚这蓄力十足的一击,就算此刻想要上去帮忙,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黄忠急得大喊:“主公,快闪开!”
许褚发出的巨大怒吼炸得吕布耳膜有些嗡鸣,他眉头微沉,从空中落下的许褚,在他眼眸中分解成了无数个动作,仅仅瞬间,扫出去的画戟回来,左手抓握住戟杆的另一头,猛地往上推去!
唔~啊!!!
一声低吼,猛地冲天而起。
第七七八章 厮杀开始(第二更)
轰咔!
遥远的天际,忽然响起了惊雷。
天边翻涌起乌云,明媚十足的天空,不过瞬间便已阴沉得吓人,大有黑云压城之势。
刀锋落在戟杆,爆发出的巨大轰鸣,被雷声所掩。
两杆兵器撞击在一起,许褚的身体在空中有过刹那间的停顿,原先充满暴戾杀意的眼眸,此时更多的是震撼与惊骇。
这一击,起码有百分之三百的力量加成。
而吕布,只是在马背上往下沉了沉,竟然凭着一杆画戟和双臂的气力,完全硬接了下来。
这家伙,真的是个怪物!
许褚心中骇然,落在马背上单手攥住缰绳,下意识的就想回逃。
他的心境已经彻底乱了。
当许褚回转调头,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吕布发颤的右手,以及虎口处渗出的一抹猩红。他竟像是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子悲凉:“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人,也会受伤!”
许褚高兴的是,吕布并非金刚不败,他不是神,他也会受伤,会流血!
悲凉的是,吕布毁了他武者的心境,恐怕这辈子都再难往前半步。
听得前方许褚传来的笑声,于禁凝沉脸庞,十分果断的向曹昂请命:“大公子,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从许褚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应该是击伤了吕布,至于这‘伤’是大是小,无关紧要,总归是伤了吕布。
曹军将士听得这话,士气霎时间大为高涨。
倘若此时不发起进攻,等到吕布缓过神来,一切都悔之晚矣!
曹昂看清形势,当即立断,命人大声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和部署行事。
得令的诸位将军回到各自营部,开始战前动员。
夏侯渊跃马在前,同身后将士大吼:“儿郎们,建功立业便在今天,可敢随我奋勇杀敌!”
“杀!杀!杀!”
本部将士们挥舞着手中兵器,怒声呼喝。
所剩不多的骑卒面前,担当统帅的曹纯亦是振臂高呼:“都说吕字旗下无弱卒,今天我们便让敌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骁勇儿郎。杀垮一切挡路之敌,杀出我曹家军的威风士气!”
“翻过吕布这座山,让世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儿郎们加油,都给我冲呀!”
打气鼓舞的声音在曹营中此起彼伏,士卒们群情激奋。
随即,在将军们的率领下,超过半数的曹军士卒,开始往前方呼吼着发起冲锋。
吕字纛旗所在的中军位置,逄纪阴沉起脸庞,望着如潮水涌来的曹军士卒,口中恨声说道:“对面这些家伙,可真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单挑,现在居然一窝蜂的把数万大军直接压了上来。”
“也是主公莽撞,哪有手下将士看戏,主帅在前方搦战的道理。”
旁边的陈宫长叹口气,显得很是无奈。在他看来,真正的统帅,就应该号令三军,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可吕布倒好,上前就跟敌将干了起来,没赢不说,结果还受伤了。
如今曹昂发起大举进攻,陈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命人挥动起令旗,调动左翼的马超和统帅步卒的潘凤、徐晃、庞德、雷虎等将,直接先押了四万兵马上前,与曹军展开厮杀。
双方的铁骑如洪流奔来,在战场的中央碰撞起巨大浪花。
吕布用扯下的布巾给流血的虎口做了简单包扎,方才许褚那一记斩击,确实有几分力道,不过想要就此斩杀自己,还差了不少火候。
望着前方滚滚而来的数千铁骑,吕布眉宇舒张,深吸口气。
兴许是得知了吕布受伤的消息,许多曹营将士都往吕布这里杀来,仿佛在他们眼中,吕布已经是深受重创,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捞取这巨大无比的功勋。
如此大的诱惑之下,谁又不会心动呢?
最先冲来的曹营小将已经冲到吕布面前,手里长枪抖擞,低喝一声,用尽生平最厉害的招式,直刺吕布面门。
坐在赤菟马背的吕布连躲闪都觉得麻烦,不是每个人都能对他产生威胁。
手一抬,画戟入喉,再一撤,咽喉处血水溅出。
继而‘扑通’一声,这名想着要取下吕布首级邀功的曹营士卒,用双手捂着咽喉,一对眼珠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愕,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栽倒下去。
后面的曹军士卒接连涌来,马超的骑兵队伍此刻也已经杀至。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相遇没有任何言语寒暄,抄起手里的家伙,对着彼此就是一通乱干。
枪来矛去,双方将士在交锋的瞬间,就都已经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意。
仅仅眨眼功夫,噼里啪啦的兵器交戈声便响成一片。
吕布手持画戟,在双方将士的呼吼厮杀中自由穿梭,如闲庭散步。
偶尔有人想来取他的性命,吕布便先一步将他送上西天。
率领着骑卒而来的马超一路杀至吕布近前,见到吕布安然无恙,他心中舒了口长气,但还是担忧的询问了一声:“主公,您没事吧?”
“你觉得呢?”
吕布笑着反问一声,手中画戟探出,马超亦是同时出枪。
‘噗通’两声,想要趁机偷袭的两名曹军士卒,往后倒在了地上。
“主公,军师让我来请您回去,您是主帅,应当坐镇中军。”厮杀之中,马超向吕布传达起陈宫的意思。
然则吕布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中军有公台坐阵便是,吾若此番回去,万一儿郎们以为我是想撤退逃离,定会严重影响士气。有吾在此,将士必将更加奋命!”
吕布语气笃然,马超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便不再出言相劝。
竖起的吕字旗下,陈宫望向前方厮杀,面色显得微微有些着急。他派了马超前去接应吕布,可这都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吕布归来。
他知道吕布武力惊人,但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有个好歹,他这个随行军师,万死也难辞其咎。
与陈宫的担心相比,旁边的司马懿倒是看得透彻:“军师勿忧,主公出身边塞,以武扬名于天下。主公既不肯回来,必有他自己的想法,吾等身为属下,应当相信主公才是!”
第七七九章 短兵相接(第三更)
经司马懿这么一说,陈宫也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他这是关心则乱。
骑卒的厮杀只是前奏,步卒的短兵相接,才算是真正的战斗开始。
骑卒机动能力强,全靠冲锋杀敌建立起优势,而步卒除了手里的这杆兵器,所剩的依仗便只是满腔的热血。
双方碰撞在一起,厮杀也最为残酷。
他们要做的其实也简单,那就是通过不断的厮杀、厮杀,践踏着敌军的尸首,攻向彼此主帅所在的阵地,最后直至一方退败为止。
统帅冲骑营的雷虎提着刀,虎步向前,在他身后的冲骑营将士亦是大步往前,握紧手中兵器,踏着沉重步伐,神色决然。
此刻他们的眼中,再无周遭其他景象,只有前方的敌军将士,以及即将到来的肉搏厮杀。
双方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气息,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炸。
仅剩十步距离的时候,雷虎脸上的横肉跳动,率先冲跑过去,二话不说,一记飞踹印在了前面敌军士卒的腹部,将其踹飞老远,手中利刃狠狠扎进旁边士卒的胸口,来了个透心凉。
鲜血溅射在脸上,雷虎双目炙热,发狂大吼:“给老子杀啊!”
“吼啊~”
双方将士同时发出怒吼,扑向彼此,见人就砍,遇人便杀。
低迷的气氛瞬间点炸,在这一刻,呼吼声直冲云霄。
男人间的战争,就是这么热血!
冲骑营率先发难,徐晃、潘凤所率的各部,也都接连加入到了战场。
原本空旷的原野下方,此刻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以及兵器交锋的碰撞。
另一边,马超所率的骑军与曹纯互相冲锋了数回,居然都没能冲垮曹军,这使得马超心中生出些许烦躁。
由此可见,曹纯也的确是颇具本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双方将士的伤亡正在不断扩大。
陈宫看在眼里,不仅是他,旁边的司马懿、逄纪,以及对面阵营的曹昂、满宠等人,脸上神情同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战争就是这样,士卒只是无谓的棋子。谋士们不会在乎战役会死多少人,他们只在乎这场战争的胜败结果。
在此之前,双方手中各自握有胜利的筹码。但前提是,必须先一步步的把对方的底牌给逼出来,谁的牌先亮完,谁就输了。
战场中,鲜血肆流,激烈的厮杀从未有过半刻暂停。
又砍翻两名曹军士卒的雷虎喘起粗气,在吕布麾下重要的将领之中,他是打架实力最弱的那个。
既没有过人的天赋,也没有力拔山河的蛮力,雷虎心里清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二流强者的境界。
别说吕布,就连潘凤、徐晃这些人,他这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
但他从未有过放弃,即便追不上主公的步伐,能够跟在他的影子背后,也是他这一生愿意无悔的事情。
深吸口气,雷虎再度提刀,神情更加坚定,前方有个曹军士卒杀来,浑身染血,显然也是杀红了眼。
雷虎推开前方的己方儿郎,一脚踹在那名曹军士卒身上,结果曹军士卒巍然不动,仿佛入了魔怔,手里的刀直接砍向雷虎。
雷虎脚下急转,绕到曹军士卒身后,左手往前一抓,抓住了曹军士卒的散乱头发,刀柄在手翻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丝毫犹豫,雷虎握刀的手臂用力,头颅‘噗’地而起,滚烫的血水溅了雷虎满脸。
“将军,小心!”
方才被雷虎推开的士卒疾冲过来,用身躯挡在了雷虎面前。
哧!
马背上的长枪贯穿进了他的胸膛,将尸体带飞得老远。
雷虎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名英勇的儿郎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娘呀!”雷虎气得胸膛快要爆炸,在那名曹将返程冲锋的时候,雷虎直接丢了手中大刀,猛地飞扑过去,双臂勒住曹将的身躯,将他从马背上给强行带了下来,两人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停下的瞬间,雷虎从腰间抓出匕首,对着曹将的脑袋狠狠扎去。
曹将自是不会束手待毙,双手死死抵住雷虎握匕的右手,用力咬住牙齿,使上了吃奶的气力。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曹将的气力大些,用力推开了雷虎。
待到曹将从地上爬起,周围的冲骑营将士杀来,手中长枪瞬间将他从四面穿了个通透。
“大公子,咱们的将士就快顶不住了。”
曹军帅旗处,满宠目露担忧的说了起来。
观望着战场局势的曹昂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近两倍的人数差距,居然还是让吕布军渐渐占了上风。
当然,其中最为可恶的,还是敌军的主帅。
吕布只身独骑,挥动着手中画戟,来回驰骋于战场。哪有有压力,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如风一样飘逸帅气,活动在整个战场之上。
厮杀中的曹军将士对此叫苦不迭,明明知道吕布就在那里,却没人奈何得了。
兴许是受到吕布的影响,吕军将士狼性十足,尽管周围袍泽在不断死去,活着的却更加疯狂起来,就像是汇集在一起的狼群,手中的兵器就是他们最为尖利的獠牙,狠狠撕咬着面前的一切猎物。
曹昂看得头皮发麻,如今,他麾下可调动的兵马,仅剩五万将士。
绝不能让吕布军将优势进一步扩大!
曹昂心里很是清楚,所以,他必须赶在败迹显露之前,投入新的队伍,将时间继续拖延下去。
看了两旁一眼,此时身边可调动的大将,也仅剩乐进和于禁两人。
“于禁将军、乐进将军,拜托你们了!”曹昂拱手,语气极为诚恳。
身穿甲胄的于禁与乐进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向曹昂抱拳,异口同声:“大公子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说罢,二人各自领兵,直赴战场。
于、乐二人的加入,给士气低落的曹军将士注入了新的血液。
尤其是于禁所率的精锐青州兵,很强!
第七八零章 变数(第四更)
竖立起的吕字旗下,陈宫观望战场,由于距离较远的缘故,双方士卒奋战的身影在他们的眼中缩得极为渺小,如同常人眼中的蚂蚁。
见到于禁和乐进带着三万将士填充战场,陈宫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看来,曹昂是想要孤注一掷了。”
“这小儿赶他父亲,还是差了许多啊!”旁边的逄纪亦是笑容满面,搓了搓发僵的手掌,与下方将士厮杀的浑身汗血淋漓,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曹昂知道派人稳住局面,陈宫自然也晓得叫人前去增援,他喊了一声:“宋宪,侯成。”
不远处的两人顿时骑马过来,不用说也知道,该他们上场了。
“你二人各率步卒八千,速去增援徐晃、雷虎两位将军!”陈宫下发命令,战场中看似乱成一团,实则各自都在相应的区域做着战斗拼杀。
于禁、乐进的带兵加入,使得徐晃和雷虎受到的冲击最大。
宋宪与侯成没有二话,抱拳道了声‘领命’,随后便率着士卒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
“军师,那我呢?”见到大伙儿都有了任务,黄忠心中有些按捺不住,莫非主公和军师真是嫌自己老了?
黄忠有些迫不及待,陈宫便将他招至近前,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黄将军,请你率领麾下骑军,突击曹昂所在的中军帅旗!”
曹营大将尽出,此时曹昂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将士守卫,黄忠这支骑军突杀过去,一战可定乾坤!
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陈宫脸上的表情,笃定且尤为自信。
黄忠愕了一下,继而万分激动,陈宫这是把最大的功劳交给了自己,他当即抱拳,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报~~~
然则就在此时,有一名斥探从远处疾驰而来,满身是汗的跪倒在陈宫面前,神色惊慌。
陈宫见状,心中不由为之一沉,涌出股不好的预感,当即询问起来:“何事如此着急?”
“回禀军师,原野以北十里,有支神秘的军队正向咱们这里急速靠拢!”
听得这个消息,包括陈宫在内的众人皆是为之惊讶。
“可知是何人旗帜?”陈宫又问,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的风声。
斥候摇头,如实回答:“他们并未亮明旗帜,不过看装束,应该是河北一带的军士。”
陈宫眉头微皱,通过斥候的只言片语,他几乎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袁绍麾下大将,麴义!
当初,袁绍暗中派遣麴义南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守将薛兰,占领了郡城濮阳。
吕布当时忙着救援陈留,毕竟濮阳在浊河以北,与菏泽这里相距甚远,对吕布军也几乎产生不了威胁,所以吕布也就没有顾及麴义。
他想等到解决了曹操这个心头大患之后,再调过头来收拾袁军。
谁曾想,麴义居然偷渡浊河,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战场附近。
若不是斥候及时发现,等到黄忠前脚离开,麴义就来个突然袭击,陈宫所在的阵脚势必受到冲击,手忙脚乱之下,说不定还会被麴义吞掉,然后再与曹军来个前后夹击。
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一番推演下来,陈宫额上惊出些许冷汗。
“这不可能!”
逄纪矢口否认,浊河水流湍急,波浪汹涌,平日里渡河都需格外谨慎,如此规模的一支队伍,根本不可能在一时半会儿间就能渡过浊河。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不被眼线发现!
“元图啊,你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吗?”陈宫提醒一声。
听得这句话后,逄纪忽地就怔楞在了原地,表情愕然,他居然忽略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往日里过河的确很难,可现在是寒冬腊月,浊河的表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别说行人踩踏,就是战马都能在上面进行奔跑。
若是麴义选择在晚上渡河,根本难以发现。
看样子,是敌非友啊!
陈宫微叹一声,怪不得曹昂敢如此破釜沉舟,原来是请了帮手。
板上钉钉的胜利,似乎出现了一丝丝的偏差。
好在发现及时,不至于沦落到最坏的局面。
关于麴义的情报,校事署收集到的资料较少。
只知道他早年避难于西凉,后来重回河北时,就成为冀州牧韩馥的部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麴义背叛了韩馥,并与袁绍达成了同盟。在袁绍成功入主冀州后,麴义又成了袁绍麾下大将,地位与颜良、文丑无二。
当年的界桥之战,麴义在救援袁绍的同时,击败了风头正盛的辽东之狼公孙瓒,促使袁绍与公孙瓒之间有了和谈的可能。
据校事署给出的情报,袁绍此刻正统帅着大军,在冀州北境与公孙瓒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派了人来给曹军撑场。
由此可见,袁绍与曹操之间的情谊,还是颇为深厚。
陈宫与逄纪等人筹谋起应对方案,领了命令还未离去的黄忠拱手抱拳:“军师勿虑,只需叫前方儿郎多支撑片刻,待我取了那麴义首级,便立马回军,突击曹昂所在的中军帅旗!”
黄忠眼神明朗,轻抚下颌长须,一副十拿九稳的神态。
“黄将军,麴义不是寻常之辈,你确定能有把握?”
陈宫有些犹豫,不知为何,在他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头,像是算漏了什么一般,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陈宫似是不太相信自个儿,黄忠心里略微有些不喜,哼哧一声:“老夫追随主公十余载,手下染血过的将领无数,区区河北小儿,吾还不放在眼中。”
根据斥候所报的消息,麴义此行大概有五六千人的兵马,多为步卒,骑军寥寥只有两三百骑。
黄忠今日所率尽是骑卒,也有三千余人,倘若正面对上,几乎是碾压性的绝对优势。
陈宫思虑再三,黄忠又是多年的老将,应该不会出现差池,遂点头答应下来:“好,既然黄将军愿往,那我便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得到陈宫首肯,黄忠骑着战马来到张开的右翼,同骑卒们大声吼道:“众将士,在破曹军之前,且随老夫先去宰了这帮河北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