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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

作者:回头大宝剑     汉末之吕布再世txt下载     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九三章 给我杀了这群小畜生

    几名少年浑似没有听见,依旧背对斥候,和着脚下泥巴。

    “喂,问你们呢,聋了吗!”

    斥候队长催马上前,然则话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那名年岁最大的少年回头,眸子里透着的竟是狼的霜寒眼神!

    蓦然相接之下,匈奴斥候心中咯噔,竟不由的猛地抽搐一下。

    啪!

    沉着愣神的功夫,张辽手中的稀泥直接扔到了斥候脸上,浸进了他的眼睛。

    “啊!!!”

    小小砂砾钻进眼中都很不舒服,更何况是带水的稀泥。

    匈奴斥候在马背上吃痛大叫,一边双手刨着混入眼睛的稀泥,一边怒火冲天的吼着:“给我杀了这群小畜生!”

    身后的斥候们得令,刷刷刷的拔出腰间弯刀,挥舞着拍马冲来。

    在他们眼中,要对付六七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完全不在话下。

    张辽箭步上前,脚尖轻点,矫健的身形腾空而起,宛若一只张开翅膀飞向天空的雏鹰,右手握拳猛地一摆,击在斥候队长的左侧额穴。

    只顾着糊眼的斥候哪里能想到这汉人小子会有这般敏捷的身手,还没做出反应,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下马背,当场昏厥过去。

    跃在空中的张辽顺势岔开双腿,坐骑马背,左手扯缰。

    这一套夺马动作,可谓是洒脱帅气无比。

    此时,旁边的草垛后方露出两个脑袋,手中拎着铁锤径直扔了过来,口中喊道:“成材成器,接着!”

    两名麻衣的憨莽少年双手接住各自的大铁锤,在战马冲来的瞬间,铁锤左右狠狠招呼下去。

    轰!轰!

    两声闷响,冲在最前头的两匹战马被数十斤的铁锤砸中脑袋,毙命倒地,马背上的斥候也被掀落在地。

    成家兄弟见状,奔过来就是两锤砸下,滚地的斥候赶忙挥刀抵御。只听‘铛铛’两声,铁锤轻松破开弯刀,落在胸膛,擂碎了胸骨。

    弯刀这种兵器顺手是顺手,但要硬挡数百斤的锤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两名斥候口吐闷血,当场身亡。

    成家兄弟从小就有蛮力,一对几十斤的铁锤,在他两手中挥使起来,仿佛轻如竹竿,左突右砸,毫不费劲儿。

    此时张辽也接到了扔来的长刀,迎上前方而来的两名斥候,仅在交锋的瞬间,便将两人斩杀马背。

    他今年已经十七,实力早非当年可比,别说普通的士卒,就连宋宪管亥等人,前些时日也相继败在了他的手上。

    可以说在年轻一代中,张辽的实力已经登顶。

    少年们当中,有一道格外亮眼的风景,扎有马尾的高阳使起枪来,身姿很是飒爽,起码在一旁观战的马超是这么认为,目光也常常停留在她的身上。

    徐庶更不必说,从小就有着游侠梦的他,在并州这些时日,也是实力见长。只是他习武的天赋不甚出众,只能勤以补拙。

    这支斥候小队很快便迎来了全军覆没,马背上最后一名斥候见状,赶忙勒马回逃,心中不由骂道:见鬼,居然遇到了这么一群小怪物!

    吁儿~~~

    一声响亮的哨音之后,灰黑的骏马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一名看似羸弱的少年把住骏马脖颈,身手矫俊的翻身上马,随后取出骏马腹侧的牛筋硬弓,右手取箭。

    想逃?嘿嘿……

    父亲的武艺没能传承,箭术却是学了个七八成,搭箭上弦的少年口中轻喝一声:着!

    声落箭去。

    扑通!

    远处传来落马的声音,逃跑的最后一名斥候栽倒在地,那支激射而出的羽箭,从后往前,贯穿了他的咽喉。

    这支南匈奴的十二人斥候小队,无一逃脱,并且还生擒了斥候头目。

    张辽收拾收拾,牵着缴获的兵器战马,又让成家兄弟绑上晕厥过去的匈奴斥候,准备返程。

    西河郡以北的大城塞,这里前不久新建起了数座营寨,意在阻断从朔方进往广衍、美稷的道路。

    驻在这里的汉军人数足有五千,统兵的不是别人,正是统领陷阵营的高顺。

    早在月前,他就猜到了匈奴人攻不进西安阳,肯定会转道广衍,来个腹背夹击。于是提前在此处建起城塞,阻挡匈奴人东进偷袭。

    按照时间推算,匈奴人应该就在最近十来天内,赶到这里。

    高顺准备派出斥候前去探听,张辽得知后,主动请缨自告奋勇。

    少帅军大多都是军中将校子女,尽管只有四五十人的规模,但却是吕布亲口承认过的。

    高顺听得张辽主动请命,也觉得该让少帅军的小家伙们出去历练历练。训练了这么久,正好借着此番战机,好好磨砺一番。

    小孩子的话,更不容易引起匈奴人的怀疑。

    于是,高顺便将这项任务交给张辽。这几年,他是亲眼见证了这位小将军的成长。

    随着年龄增长,张辽不仅武艺提升迅速,心思谋略也是愈发缜密,进退有度,有他带队出行,高顺心中还是比较放心。

    下午阳光斜照时分,张辽带着缴获的兵器战马而归。在那些守营士卒的惊诧目光下,少帅军的小家伙们是洋洋得意,觉得倍儿有脸面。

    平日里,这些士卒总以为他们是在过家家闹着玩儿。即便此次高顺让他们出去执行任务,士卒们也多是抱着瞧热闹的态度。

    然则事实却无情给了他们一巴掌。

    这些个他们眼中的黄毛小子,居然真的立功了,不仅缴获战马兵器,还擒住了一名匈奴斥候。

    这令营中的不少士卒改变了以往的看法,重新审视起这支战斗力极强的少帅军。

    来到高顺所在的营帐,张辽抱拳禀报战果。

    初次作战成功,少帅军的小家伙们,大都高兴得很,连女儿高阳也是满脸期冀的等着高顺的夸奖。

    只有张辽和徐庶两人很是淡然,仿佛理所应当。

    高顺心中点头,面色却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看向那名被擒住的匈奴斥候,盘问起来:“此番匈奴出动了多少兵马,是何人统兵带领?”

    “哼,你以为我会做那背主之贼?”

    匈奴斥候哼上一声,满脸的正义凛然。他听说汉人敬重忠义之士,说不定这位将军看在自己硬气的份儿上,就会放了自己。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高顺不喜欢嗦,招来帐外的两名士卒,指着匈奴斥候,干脆利落道:“拉下去打,打到他说为止。”

    匈奴斥候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他可不想受那皮肉之苦。

    每个民族都会有宁死不服软的硬骨头,不过这类人,终究是占少数。

    脚下一软,匈奴斥候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认怂起来:“将军开恩,我说,我说。”

第三九四章 对峙

    夕阳斜照,临近黄昏。

    靠近潺潺水流的原野,扎上了许许多多的匈奴营帐。

    撒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的回来,唯独还剩最后一队,迟迟不见踪影。

    又等了半晌,负责收集斥探消息的将军眉头皱起,决定派人沿着他们探寻的方向去找。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出去搜寻的士卒骑马而归,同时也带回了十一具斥候尸体。

    还有一人不见了踪影,估计九成是被汉军擒了过去。

    这名负责情报的将军猜到这点,不敢耽搁,赶忙去将此事禀报了新单于。

    须卜骨都侯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家伙,在得知那名斥候性格外强中干之后,便已猜到,他肯定会向汉军透露匈奴的行军动向。

    既然汉军知道他们的行程,那么双方的交锋,势必在所难免。

    河套这一带不像西安阳地势独特,依山靠水,基本上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纵使汉军在此筑了营寨,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无功。

    其余路的斥候带回来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驻守在这里的汉军足有五千,在大城塞的位置安寨。

    须卜骨都侯研究一番地形之后,下令三军早做歇息,明天一早,动身出发。

    翌日,金阳高照,万里无云。

    须卜骨都侯换上戎装,骑御骏马,领着三万匈奴儿郎,浩浩荡荡杀往汉军所在的大城塞。

    匈奴的大举到来,早有人飞报了坐镇此处的高顺。

    一系列的将令吩咐下去之后,高顺带着麾下陷阵营,准备出寨迎敌。

    须卜骨都侯到了寨外,抬手一摆,麾下三万将士排开阵势。只需新单于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踏平这座汉军营寨。

    这种建于平原上的营寨,防御力并不算强,在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想要攻克,不算难事。

    营寨的大门打开,身穿甲胄的高顺面容威严,左手按剑,踏着大步而出,身后紧随的是八百陷阵营。

    面对匈奴人的三万兵力,陷阵营的重甲士们丝毫不惧,想当初在和鲜卑人对决的时候,鲜卑的兵力,可比三万多了好几倍。

    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匈奴大军这边,须卜骨都侯显然没想到汉军居然还敢出来迎敌,本想下令发起进攻的他不由缓了一缓,定眼望去。

    走出寨门的汉军人数虽说只有寥寥数百,但他们每人所配的战甲铁盾,俱是尤为精良。

    军阵整齐,临危不乱,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肃杀之气。

    再看领头的那员汉将,面容冷漠,一张国字脸上威严十足。

    此番情形,不禁令须卜骨都侯想起一个人来,他催马上前数步,出声问道:“这位将军,可是陷阵营的高顺高将军?”

    当年汉、鲜双方的牛佘野大决战,其他塞外民族虽为亲眼所见,但情报却是掌握了不少。在这一场堪称惨烈的大战中,除了狼骑营大放异彩,另外一支队伍就是高顺所统辖的陷阵营。

    就是这么几百号重甲士,竟生生挡下了近二十倍的敌军兵力。

    再后来,这支重装铁甲,几乎成了所有塞外骑兵的噩梦。

    须卜骨都侯自然不想跟陷阵营耗上,倒不是他觉得赢不了,而是突然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招揽高顺。

    “高将军,你一身本领,何苦在汉军当个几百人的统领校尉。不若来我帐下,本单于必将厚待于你,如何?”

    须卜骨都侯在阵前大声说着,声音传入到了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要战便来,不战便走!休要在此聒噪,白费唇舌!”高顺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当面的严词拒绝,无疑令这位新单于感到很没面子。他愤恨咬牙,在心中暗骂一声:不知好歹的家伙!

    大不了多费些时间,本单于也定要将尔等碾为齑粉!

    须卜骨都侯再看高顺之时,眼中已然没了欣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杀意。

    他正欲下令进攻,旁边的将军眼尖,指着营寨后方压低了声音:“单于,你看。”

    须卜骨都侯朝着所指方向看去,在那营寨的后方,竟有尘沙弥漫。

    这说明什么?

    汉军藏有伏兵!

    隔了这么远还可以望见,就更加说明,伏兵不在少数。

    怪不得高顺这般有恃无恐,这些汉军将士在听到自己大军到来,脸上连些许的畏惧之色都不存在。

    原来这一切,是早就设计好的!

    须卜骨都侯瞬间想明白了许多,高顺之前故意激怒自己,为的可能就是引诱他一气之下,下令发起进攻。

    至于斥候所说的汉军人数在五千左右,极有可能是高顺特意放出的幌子。说不定营寨里面的汉军已经超过一万,或者与他们旗鼓相当,也说不准。

    越是上位者,所想的事情就会越多。

    须卜骨都侯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他也没有派人前去试探。因为派去的人少了,过不了高顺这关;派的人多了,万一人家真有埋伏,全都折在里面,须卜骨都侯又会觉得心疼。

    “高顺,小儿之计也想诓我?”

    犹豫踌躇之间,须卜骨都侯语气嗤夷的大声笑道,想要借此来试探高顺真假。

    熟料高顺压根儿不再搭理于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前去进攻。

    越是这样,须卜骨都侯心中就越是没底。

    在局势明朗之前,他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想办法摸清对方实力再说。

    留下一番狠话之后,须卜骨都侯率军离开了这里。在距汉军营寨十里处下营,也好随时观察汉军动向。

    入夜,被汉军所俘的那名匈奴斥候趁着看守外出之机,悄悄弄断了捆着手腕的绳索,蹑手蹑脚的在营寨里东躲西藏。

    幸得老天庇佑,一路走来,竟没被汉军察觉。

    出了汉军营寨,他便撒开脚步,飞也似的狂奔。

    负责情报的匈奴将军见他归来,很是惊讶,出声问道:“乌须儿,你去了哪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有重要军情,要当面禀报单于。

    匈奴将军见他神色焦急,便带他去见了须卜骨都侯。

    进帐之后,乌须儿擂胸捶地,悲痛万分:“单于,你被那些奸诈的汉人,给骗啦!”

第三九五章 追击

    乌须儿言语恳切,须卜骨都侯听到这话,当场粗墨眉一挑,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营寨中的汉军只有五千人,上面要他们坚守十天后,才会派来援军。至于那些‘伏兵’,全是汉人使的诡诈伎俩,用树枝拖在马尾上,往回奔跑,扬起烟尘,为的就是让单于您以为他们寨中有伏兵,不敢冒进。”

    乌须儿不敢作瞒,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多疑的须卜骨都侯哪会这样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面色阴沉的指着乌须儿大骂起来:“你当本王是傻子,还是以为本王好骗?你竟敢勾结汉人,想引我前去中计。哼哼,来啊,给我将此人拖下去斩了!”

    帐外的士卒听得命令,迅速走进,左右架起乌须儿的双臂,作势就往外拖。

    “单于,被汉人所俘,乃是小人终生之耻。本想一死了之,可苍狼神让我听到了汉人计划,所以才苟且偷生至今。就是为了将这一情报,传到您的耳中啊!”

    乌须儿大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两名士卒束缚,跪在地上,身手扯开上衣,露出满是鞭打的累累伤痕,“单于,您若还是不信,小人愿意以死证明,我绝没勾结汉军!”

    说着,乌须儿就欲夺刀自刎。

    他肯定不会真的想死,好不容易才逃出升天,现在不过只是想在单于面前做做样子。

    果然,须卜骨都侯见他愿以死自证清白,再加上身上的鞭笞伤痕,已经是完全相信了他,赶忙命令道:“拦下他!”

    两名心腹近卫轻松卸去乌须儿的手中刀,再度将他反押起来。

    须卜骨都侯摆了摆手,示意两名近卫松开乌须儿,暂行出去。

    此时,又有斥探来报,汉军似乎撤离了营寨。

    乌须儿听得这话,仿似沉冤昭雪一般,神情激动:“单于,汉军肯定是发现小人逃脱,知道军情泄露,也抵挡不住您的大军,故而想要趁夜悄悄开溜啊!”

    须卜骨都侯脑中一番思索,当即下令:“传本单于将令,令左都尉扶密雍率五千骑即刻去汉营搦战,查探虚实。如果汉军撤走,让他立刻差人迅速回报!”

    心腹士卒得令,立马下去通传。

    须卜骨都侯吩咐完这里,又看向帐内跪着的乌须儿,收敛方才的怒骂语气,好言说道:“刚才是本单于错冤了你,你干的不错,本单于擢升你为百人将,如何?”

    “谢单于恩典!”从鬼门关走上一圈的乌须儿擦去额上冷汗,有些不解的问向须卜骨都侯:“单于,既然知道汉军撤走,为何不直接大军碾压过去,还要再探。”

    须卜骨都侯当然有他自己的思虑,即便斥候来报,他也仍旧有所怀疑,他怕高顺是故意而为。

    汉人有句话说得很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半时辰不到,前去搦战的左都尉差人来报,营寨里的确没了汉军踪影,按照退走的车痕蹄印来看,应该是往广衍城的方向去了。

    须卜骨都侯得知此事,心中大定,当即下令集合麾下一万精锐将士,随他连夜追杀汉军。

    “单于,现在天色已晚,将士们视力受阻,不如明日再追。”麾下一名将军出言建议。

    这时候的须卜骨都侯已经是铁了心要去,堂堂匈奴单于,连番被人戏耍于鼓掌,这是他所不能忍的。

    高顺作为统军将领,手下陷阵营又全是步卒,纵使跑了一两个时辰,也跑不了多远。

    只要想追,半个时辰不到,就肯定能够追上。

    今天,就是陷阵营从史上除名的日子!

    须卜骨都侯眼中寒意凛冽,他要去亲眼见证陷阵营的全军覆没。

    …………

    乌云遮月,辽阔的原野上一片宁静。

    偶有微风吹过,原野上尺深的草叶随风左右摇摆。

    陡然间,阵阵蹄声如雷,从远处响起,马踏而过。

    “单于,前方有大量火把!”先遣士卒来报。

    须卜骨都侯看去,果然,在快到视野尽头的方向,有许许多多的零星火光。

    追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让我逮到你们了!

    须卜骨都侯冷笑,拔出腰间弯刀,朝着身后将士大呼起来:“众儿郎,随本单于去灭了他们!”

    喝!

    一万匈奴骑卒大声呼吼,拍马追击。

    听得蹄声,那边火把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了起来。

    想走?晚了。

    须卜骨都侯心中嗤笑,越发笃定了这是高顺的汉军队伍,领着上万骑卒一路狂冲直进。

    汉军步卒自然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须卜骨都侯就已经望见了前方的汉军。

    不过这时候的陷阵营已经排开阵型,躲在陷阵营后方的则是两千弓弩手,随手都可以拉弓上箭。

    位居中间的高顺虎吼一声:“陷阵营!”

    “在!”将士们齐声大吼。

    “可敢同本将军杀敌!”

    “杀!杀!杀!”

    前方的杀声咆哮,气势倒是不小,不过这在须卜骨都侯看来,更像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他振臂高呼,同样激励着身后将士:“儿郎们,一个汉人头颅,一百钱。高顺头颅,钱十万!”

    匈奴骑卒们听到这话后,俱是双眼放光,一万骑卒对四五千步卒,估计两个来回冲锋,就差不多可以灭了他们。

    随着新单于的下令冲锋,一万匈奴骑卒拔出腰间弯刀,胯下战马越发疾驰如飞,整个匈奴骑军像是撒开的大网,在原野上铺张开来。

    想一口将前方的汉军,吞进肚内。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时的双方相距已经不足半里,士卒们眼中战意激增。匈奴骑卒飞驰而来,汉军将士则是在高顺的命令下,将手中火把奋力往前抛出。

    数百只火把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落地的瞬间,轰!

    熊熊的火焰瞬间绽放,拔地而起,点亮了整个夜空。

    汉军近在咫尺,却因燃起的火势太大,不得不勒马停留。

    勒住马绳的须卜骨都侯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他嗅了嗅空气中燃烧的味道,满脸戾气,咬牙切齿。

    火油!

第三九六章 须卜骨都侯,死于此处

    燃起的熊熊火焰阻断了匈奴骑卒与汉军的交锋,将双方隔在左右两旁。

    高顺并没指望这把大火能够烧死一万匈奴铁骑,通熟兵略的他当然知道,平原用火攻,本就是不彻实际的事情。

    放这把火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挡匈奴骑军进攻的节奏和步伐。

    如今看来,显然是取得了成功。

    “杀啊!”

    蓦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左右两翼潜藏的汉军骑卒见到这边火光燃起,收到信号,在第一时间呼吼着冲杀过来。

    少帅军今晚没有分配任务,就老老实实的跟在高顺身旁。张辽隔着火光,见到须卜骨都侯身边的老熟人,计上心头,大喊一声:“乌须儿,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有幸跟随新单于左右的乌须儿听得这话,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却认得张辽,就是用泥巴糊他眼睛的那小子。

    新仇旧恨,也该算算了。

    乌须儿心中如是想着,拔出弯刀,怒气腾腾。

    然则还没等到他冲过去和张辽动手,就看见眼前寒芒一闪,随后便觉得脖子一凉,多了一道血线。

    乌须儿不敢置信的偏过头去,须卜骨都侯满脸愤怒的又是一刀劈下,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

    倒下马背的乌须儿在地上抽搐,双手捂着流血的脖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须卜骨都侯现在彻底明白了,这就是高顺和乌须儿合伙布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引他出兵追击。

    自知上当的须卜骨都侯怒火汹汹,大声命令着:“都不要慌,汉军的骑军撑死不过两三千人。儿郎们,随本单于灭了他们!”

    此时两翼的汉军已经冲杀过来,左翼的汉家骑军持着杆猩红吕字旗,在赤焰之中,仿佛浴火重生。

    狼骑营!

    不少的匈奴骑卒认出了这支骑军的番号,作为吕布麾下最具传奇色彩的骑兵营,战绩辉煌,声震塞外漠北。

    狼骑营在魏木生的带领冲锋之下,如一群发狂的猛兽,横冲直撞。

    眼看就要重新集合完毕的匈奴骑军,被狼骑营这样鱼贯直入的狠狠一冲,瞬间散了开来。

    不过这一万匈奴骑卒也是须卜骨都侯帐下精锐,不可能像普通杂牌军一样,触之即溃。被冲散的匈奴骑卒们就近各自抱团,开始反扑,和狼骑营以及其他的汉军厮杀起来。

    只要须卜骨都侯还在战场,他们就能和汉军浴血厮杀到底。

    平野上,刀剑声起,战马嘶鸣。

    士卒们奋力厮杀,滚烫的血液早已沾满盔甲和脸颊,每个人都透着杀戮的狰狞,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战斗!战斗!

    高顺看在眼里,左手按着腰间佩剑,脸庞依旧冷漠,没有惋惜,有的只是敬重。

    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战斗进行了已有两刻钟的功夫,高顺再度喊道:“张辽!”

    “在!”张辽抱拳大声回应,俊逸的脸上略有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高顺会点他的名字。

    “带上身后这两千步卒,去进攻须卜骨都侯。如果他要逃,就把他往东边的茂林里面赶。”高顺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战场,沉声下令。

    “领命!”

    张辽应下之后,翻身上马,朝着陷阵营后方的两千步卒大声招呼着:“跟我走!”

    这还是他头一次带兵上阵,不过有了之前的磨砺,心性早已成熟许多,并没有过多的激动和忐忑。

    目的只有一个,直取须卜骨都侯的项上人头!

    双方在平原上交战激烈,身为单于的须卜骨都侯武力自然不弱,加上身旁又有一种心腹护卫,厮杀起来,几乎没有太大压力。

    唯一令他感到可气的就是,现在双方全都乱了,到处都是火把乱舞,再加上天色漆黑,火焰熄去飘散的浓烟又熏得眼睛生疼,很难辩清敌我。

    原野上,完全就是一片混乱的乱打一通。

    “单于,我们撤吧,汉军人数实在太多了,熬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行回营,等到天亮再来报仇!”

    一名浑身染血的将军骑马冲到须卜骨都侯面前,大声说了起来。

    “不可能,汉军哪来这么多的兵马!”须卜骨都侯自是不信。

    此时,张辽带着人已经杀了过来,口中喝道:“须卜骨都侯,快快下马受死!”

    须卜骨都侯见一汉军少年都敢这般叫嚣,自是心有不忿,当即领着一干护卫直接冲了过去。

    兵对兵,将对将。

    由于须卜骨都侯在之前的作战中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而张辽却是全力以赴,精神抖擞,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合之后,须卜骨都侯避之不及,被张辽划伤了手臂。

    自知不敌的他拨马便走,张辽哪会让他从自己眼前逃掉,拍马猛追。

    两人你追我赶,跑了五六里地。

    须卜骨都侯见甩不掉张辽,恰好旁边有处茂林,决定先进林中躲避。说不定还可以利用林中地形,干掉这个麻烦的汉军小鬼。

    天上无月,林中一片漆黑。

    须卜骨都侯升起火把,慢慢往前。

    然则走至深处,不知道那个缺德的家伙,在路中放了棵巨木,险些将他绊倒。

    须卜骨都侯准备绕道而行,却发现那巨木上有他们匈奴独有的文字。

    好奇之下,他下马将火光往那儿照了照。

    不看倒好,这一看之下,他竟是脸色大变,巨木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须卜骨都侯,死于此处。

    这位匈奴单于心中大骇,竟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两步,想要上马而逃。

    然则就在此时,林中火光陡然亮起,数百根火把照亮了这片区域,也照亮了他们手中的弓弩。

    须卜骨都侯被围在当中,四周数百上千的箭矢,瞄准了他。

    “左贤王,好久不见。”

    道路前方,曾经的手下败将,满脸笑意。

    须卜骨都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死对头。

    于夫罗出现的那一刹,他便明白了,为何汉军的兵力,会凭空多出那么多来。

    之前汉军要他们去帮着守西安阳,于夫罗没答应,他又不傻,当枪使,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要对付须卜骨都侯,即便当回枪,对他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林中的箭弩散发着幽寒的气息,濒临绝境的须卜骨都侯望向于夫罗,近乎乞求道:“给我一个机会。”

    “呵,怎么给你机会?”于夫罗嗤之一笑。

    “放过我这次,以后单于你来当,我给你卖命。”

    “我给你机会,可你给过我机会吗?”于夫罗面有怒色,他的父汗就是须卜骨都侯派人暗中杀害,对他更是赶尽杀绝,要不是命大,他这会儿早就下了黄泉。

    “以前我没得选,都是族内那些个老不死给逼的!”须卜骨都侯急忙说着,把锅甩给别人,他只求可以渡过眼下这劫。

    “其他的话,留着下辈子再说吧。”

    于夫罗语气淡然,抬起的手往下轻轻一放。

    万箭,齐发。

第三九七章 略备薄礼,请将军笑纳

    中平三年,十月。

    汉军将领高顺于大城塞击破匈奴骑军,斩首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曾经的匈奴右贤王于夫罗趁势收编须卜骨都侯残部,成为新任单于。

    南匈奴横生变故,反戈一击,始料不及的轲比能遭受重创,强攻不下西安阳,只能灰溜溜的北退而去。

    至此,并州北境危机,得以解除。

    幽州,广阳郡。

    爽朗的笑声在吕布的临时府邸响起,一袭黑色裘服披身的吕布大笑而来。

    “将军,何事如此高兴?”坐在炭火炉前的戏策烘烤着双手,笑着问道。

    庭院里黄忠陈卫等人正在斗武,听得吕布笑声,纷纷停下比试,全都走了过来。

    吕布扬了扬书中竹简,极为开怀:“方才收到的书信,二哥和高顺在并州力阻鲜、匈联军,使其止步西安阳外,没能踏足五原一步。不仅如此,高顺更是取下了须卜骨都侯的首级,新任单于于夫罗向大汉称臣,宣誓世为汉臣。”

    书信的末尾,高顺也不忘提上一笔,少帅军的那些小鬼头们,也都表现卓越,大显身手。

    捷报传至朝廷,天子大为高兴,恩赏锦缎万匹,有功之士,尽皆封赏。

    高顺战功卓著,杀死叛乱的须卜骨都侯,促使匈奴再度俯首称臣,从校尉直接晋升为使匈奴中郎将,负责对北方异族相关的监视事宜。

    因为之前与吕布达成的合作关系,张让这回倒未从中作梗。

    高顺立下如此大功,一跃成为中郎将。黄忠陈卫等人听了,羡慕的同时心里俱是斗志满满,摩拳擦掌的请命说道:“将军,给了渔阳叛军两三月的喘息时间,我们也该重新发起进攻,夺下渔阳郡了!”

    吕布摇了摇头,暂否了这个提议。如果当初张纯没有坚壁清野,或许他们早已攻下了渔阳,甚至是结束了这场叛乱。

    然则现在即将步入凛冬,已经过了领兵攻进的最好时节。幽州这里的气候,远比并州更为寒冷冻骨,不到万不得已,少有人会选择在寒冬腊月的季节作战攻城。

    原因在于,冬天行军会受到暴雪所带来的行军阻碍,积雪不仅会影响士兵的行军,同时也会造成后勤给养运输的困难。而且在很多北方的战争,尤其是中原王朝对更北方的少数民族战争中,寒冷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陈卫黄忠他们这些高阶实力的武夫,倒是不惧这点严寒,但底层的士卒,身体是承受不住这股寒冷天气的,冻伤风寒,屡屡可见。

    除此之外,幽州刺史刘虞也已经派人前往辽东,劝说丘力居看清局势,只要他肯归降,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招降计划在吕布看来,是可行的。刘虞在北方各族间素有声望,他肯担保的话,丘力居归降也不是没有可能。没了乌桓作靠山,张举张纯只有死路一条。

    注意到信简的落款时间,戏策微微皱眉:“怎么是一个月之前的书信?”

    书信落尾时间,中平三年十月十三。

    吕布倒是习以为常,他写家书的时候,往往都要一两月的功夫,才能传到妻女手中。

    幽州这里,道路难行,消息蔽塞,不管是外面的消息传进,还是里面的消息传出,都需要费上许长一番时间。

    此时,府门看守的士卒来报:“将军,府外有人想要见您。”

    “何人?”吕布面有疑色,如果是麾下那些个将军,守门的士卒应该认得出来才是。

    “属下问了,那人没说,手里提着个方方正正的木箱,说要见到将军之后,才会说明来意。”士卒恭声回道。

    “相貌如何?”戏策收卷起信简,开口问了声。

    “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短须男人,面容稍显邋遢,穿着厚厚长衣,看起来无甚出众的地方。”士卒脑子里回想起门口男人的样貌,如实答道。

    吕布仍旧毫无头绪,戏策则笑了起来:“说不定是某位寒门学子,自荐上门,想要依附将军呢!”

    文人有风骨,但并非所有士人都是铁骨铮铮,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毕竟只在少数。相反,九成九的人读书识字,都是为了‘学得权谋术,或与帝王家’。

    只是如今当官的途径,俱已被世家所垄断,一些没落的士族子弟想要出仕为官,就变得尤为艰难。

    故而不少人在投效朝廷无门时,就转变了目光,去给权贵大人物们,充当起了府宾幕僚之类的参谋人物。

    说不定此人,就是在得知吕布威名之后,前来投效的呢?

    吕布听完,觉得颇有道理,令看门士卒将其带至会客堂,先观察观察。

    很快,士卒便带着中年男人进入府邸。

    会客堂内,吕布居于中间,左右下方两旁坐着的则是戏策黄忠等人。

    迈进客堂,中年男人目不斜视,轻放手中木箱,躬身向吕布抱拳行礼,声音浑沉:“小人王政,见过将军。”

    吕布打量此人一番,除了守门士卒所报的那些欣喜,吕布还察觉到此人眼窝微微凹陷,颧骨突出,身上有着股刻意压抑的阴冷气息。

    “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吕布收回审视的目光,询问起来。

    “小人得知将军正为叛军之事发愁,故特意备了一份薄礼,前来送于将军。”王政卑躬说着,双手将那木箱拱手奉上。

    陈卫过去接过木箱,在吕布的示意下,将其当众打开。

    木箱里盛着一颗面色惨白的首级,披头散发,看来死之前,应该是受到了巨大惊吓,并且程度不轻。

    在堂诸位,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物,一颗死去的人头自然吓不倒他们。

    曹性瞅了一眼之后,便兴趣缺缺,枉他刚才还好奇万分,撇嘴说道:“一颗头颅而已,这算什么礼物?”

    “将军,请您仔细看看他的样貌。”王政请求的朝吕布说着。

    难不成另有玄机?

    众人心中嘀咕,再度看去。

    当看清那人的真容样貌时,皆是不由的吸了口凉气。

    此人不是别人,竟是盘踞渔阳郡的叛军头目,张纯!

第三九八章 用人当疑

    张纯一死,基本上就已经意味着,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渔阳。

    至于城内的乌桓将领,在那些放回的乌桓士卒散播下,估计也早没了同吕布作战的勇气。

    “王政,你这份礼物,本将军很是满意。”

    吕布心中虽喜,面上却是极为平静,招了招手,语气深沉的吩咐着士卒:“去,取十万钱来,赠与义士。”

    或许他自己还没察觉,但下方的戏策等人明显可以感觉得到,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已经渐渐在吕布的身上凝聚。

    “将军,小人刺杀张纯,非为钱财而来,而是想在将军近前效命,请将军给小人这个机会。”王政掀开衣摆,抱拳跪地,说明此番来意。

    能够只身入渔阳杀死张纯,王政的能力已经无需多言。

    然则令吕布感到犹豫的是,这种流浪江湖的剑客,其忠诚度,将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忧患。

    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背叛者。他今天可以杀死张纯投靠自己,保不准哪天同样可以杀了自己,去投靠新的下家。

    以吕布的实力,王政想要刺杀成功,固然很难。可是,薇娘呢?小铃铛呢?

    吕布眉头锁起,思量之际,下方的戏策对他示以眼神,微微颔首。

    其实,吕布心里也已经决定了要收下此人,毕竟忠诚度高低难说,但王政的本事是有目共睹。与其放其离去替他人效命,不如暂先留在自己手中,倘若发现有变,也可以直接抹杀,除去后患。

    想通这点的吕布点头应允:“那就先屈驾阁下,暂为本将军府上食客,他日若有机会,本将军在为阁下谋求好的职位,如何?”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王政听得这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也正是他所需求的,抱拳应道:“小人定当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吕布点了点头,随后让人带王政下去,找个房间给他安排住下。

    王政走后,堂内俱是心腹,吕布也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话题,吩咐起来:“陈卫,你将这颗头颅带去告诉刘刺史,就说张纯已经毙命,渔阳郡贼军无首,让他前去劝说城内叛军,放下兵器投诚。”

    “汉升,你去告知孟将军、许将军他们,令他们带兵随同刺史前往,护卫安全。”

    吕布吩咐完后,马忠对此很是不解:“将军,为何您不自己带兵前去,这可是不小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岂不可惜了。”

    一众武将皆是疑惑的看着吕布,只有戏策郭嘉两人,深知这其中道理。

    从涿郡出发讨贼以来,吕布及麾下的黄忠、马忠等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功劳也几乎全都落在他们身上。

    而其他诸营的将士,少有人捞着功勋。即便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是略有不平。

    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因为物极必反。

    此番讨贼,就好比是一口大锅烹煮的美味食物。

    吕布已经咬去大半,这个时候,总该留给别人一些汤喝。不求惦记着他的恩情,起码不会再存有恶意。

    至于为什么要将张纯的首级送于刘虞,吕布有着自己的想法。

    一是想要卖刘虞一份人情,毕竟其贵为皇室宗亲,同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二嘛,则是吕布觉得刘虞确确实实是个为数不多好官,深受百姓拥戴,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最重要的是,吕布如今已身为镇北将军,这已经是个很高的将军职衔。幽并两地的将军,都要受他辖制,寻常的功勋,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往上攀爬。除非有特别大的功绩,否则,就只能慢慢磨年龄和资历了。

    等到来年翻春,再去右北平一趟,取下那位伪‘天子’的头颅,这场平叛,就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吕布单独留下了戏策。

    “先生,你为何要我收留王政?”关于这件事情,吕布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想听听戏策的意见。

    “将军难道不觉得,现在您的麾下,还差一支负责刺杀或者收集情报的队伍么?”戏策拢着双手,因惧寒而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倘若没有精准的情报信息,今后无论是行军打起,还是布置作战计划,以及战略方针,都是要吃大亏的。

    现在倒是有朝廷官方提供情报,那以后呢?

    “既然董卓都敢蓄养二百多名亡命之徒,将军何不也用王政,组建一支暗杀小组,专门负责刺杀敌军将领,或是潜入敌军,收集情报。”后面还有半句,戏策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排除异己这四个字,对吕布来说,还为时过早。

    听完戏策的这番分析,吕布霎时眼前一亮,自个儿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如果能在交战前夕,杀死敌军主帅或者大将,这对己方无疑会是天大的援助,甚至是扭转战局。而且有了自己的专属情报网后,那以后妻女的动向,他也能快速掌握,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知道的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这支队伍的组建,无论是刺杀,还是获悉情报,这都是万分可行的事情。

    通过张纯一事,以及对王政的直观感觉,吕布都觉得此人乃是天生的刺客,刺杀机构由他来组建和指挥,是最为妥当的人选。

    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王政的忠诚。

    戏策看穿吕布心思,浅笑说道:“将军不必烦忧,王政这类人,我倒是见过许多。说得好听,是江湖游侠,说得难听,就是四海为家的草莽。他们想博上位,却投效无门,又不甘从普通士卒做起,只要能够给到他们想要的位置,他们就会有足够的忠诚。”

    “再者说了,天下间哪会有百分之百忠诚的人物。古人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倒有不同看法。”

    “先生请说。”吕布虚心请教。

    戏策的回答,仅有九个字:“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

    吕布嘴里念叨了两遍,完全捉摸不透这话里的深奥用意,在他看来,这句话本身就是个悖论。

    “将军,有您的书信。”门口士卒的出现,打断了吕布的思索。

    看了眼那装着竹简的筒袋,上面用一根红绳系好。

    来自洛阳的家书。

第三九九章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书信的内容似乎颇长,吕布来来回回看了许久,脸上神情从起初的淡然,渐渐转变成为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喜色。

    看完之后,吕布让人叫来曹性,当即下令:“曹性,传我将令,让北军将士在校场集合,随本将军前去攻打右北平!”

    此令一出,连戏策都没想到。

    曹性一听有仗打,自是乐得高兴,屁颠屁颠的领着命令,跑去通知去了。

    一封家书,竟能让吕布改变主意。

    看来,洛阳肯定是出了大事。

    戏策眼眸微收,细细琢磨起来,却也没有阻拦吕布。如今渔阳的张纯已死,右北平只剩张举这个伪劣天子,虽有乌桓人给他撑腰,不过等到丘力居归降,他手下那帮聚拢的叛军,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丘力居只要不是傻子,就没必要拉上全族,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与汉军拼死一战。

    吕布将那家书递给戏策,戏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这是将军与妻女的书信,按理来讲,他一个外人,是没资格看这些的。

    吕布示意无妨,他才伸手接过信简,翻阅起来。

    信中所说,大多都是琐事,比如小铃铛又调皮了,每天都趴在门槛上张望,问爹爹为何还不回来……

    看到最后,戏策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他算是明白了吕布为何要强行出军,拱手贺道:“恭喜将军。”

    …………

    校场。

    一万北军将士伫立在寒风之中,身躯挺立。

    换上甲胄的吕布登上校台,左手按着腰间的天子赐剑,望向聚集在此的一万将士,心中暗自点头,到底是天子禁军,仅素质军律,就远非地方郡兵可比。

    “将士们,我们奉陛下之命,来此讨贼。如今半年的时间已过,贼首张举仍在右北平作乱,是可忍孰不可忍,汝等可敢随本将军前去征讨!”吕布振臂高呼,慷慨激昂。

    “请战!请战!请战!”校场将士早已被吕布的勇武和个人魅力所折服,此时听得将军如此热血愤慨,霎时间全都举动起兵器,奋声大吼。

    放眼望去,将士们气势十足,吕布也为之豪爽大笑:“好,汝等有此战意,本将军何愁逆贼不灭!等此番平叛结束,定当为尔等请功,以显荣耀。”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士卒们个个兴奋得大呼起来,为吕布的豪气所感染。仿佛在这刹那,连空中的寒流,都变得升温暖和了不少。

    将军有讨逆之志,士卒有决胜之心,何愁此战不胜。

    吕布拔出腰间佩剑,遥指长空:“众将士,随本将军出发!”

    此时,州刺史刘虞收到张纯的头颅,心中记下吕布这份情谊,在得知吕布要去攻打右北平后,急忙骑马赶来劝阻。

    吕布从校台下来,翻上赤菟马背,正准备率军出发,见到急急忙忙赶来的刘虞,不禁有些好奇。按他的估算,刘虞这会儿也应该准备去攻渔阳才是,怎么来了自个儿这里?

    吕布便问他:“使君,你怎么来了?”

    “镇北将军,三思啊!”

    刘虞朝吕布拱手,随后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我知道将军作战勇猛,可据本刺史所知,右北平的叛军仍有五六万之众,将军只率一万兵马前行,恐难以攻下郡城,不如同我等先集合兵力攻下渔阳,再取右北平也不迟呀!”

    相处了一段时日,刘虞的性格吕布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喜欢‘和平商谈’,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解决。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刘虞就是一个怯弱之人,他只是习惯了当老好人,凡事都喜欢用一种宽容和包涵的态度去面对。

    所以吕布才觉得,刘虞对他的威胁几乎为零。

    “使君放宽心,贼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哪能挡我汉家雄狮。”吕布面带笑容,示意这位刺史大人不必担忧。

    “可是……”刘虞仍旧不放心,在他眼里,打仗向来都是比人多人少,人多就赢,人少就输。

    所以,刘虞适合去当地方政员,而不适合当陷阵将军。

    “使君尽可放心,破城之后,只要叛军投降,我绝不滥杀一人。”吕布知道刘虞在担心这个,便提前打起了包票。

    似乎在刘虞眼里,自己总是个喜欢用人头构筑京观的残暴人物。

    刘虞听得这话,算是放心了许多,拱手说道:“既然将军主意已定,又胸有成竹,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此时,孟益、许广等将军也来到校场,在同吕布见礼过后,告知刘虞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能出发。

    既然准备就绪,那便进军讨贼。

    两支队伍同时出城,在不远的岔路口处,吕布同刘虞互道珍重,随后统领各自兵马,往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洛阳,吕府。

    “娘亲,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在外面玩累了的小铃铛趴在严薇腿上,很是幽怨的念叨起来。

    严薇揉着女儿的小脑袋,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家夫君何时才归,只能勉强应付着:“可能还要再过一阵子吧。”

    “这都过了好多阵子了,爹爹是不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小铃铛歪头看着娘亲,满脸的天真无邪,她一直记得,父亲同他说过,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驱打野兽。

    可是,这都好长时间了呀!

    小铃铛每天都在眼巴巴的盼着,深宅府苑内的生活极其无聊。娘亲总是叨叨些她听不懂的话,又不让她出门,府邸虽大,可哪有外面的世界精彩。如果是爹爹的话,肯定早就带着她到处跑了,去城内逛集,去城外骑马……

    然则到了严薇这里,就不行。

    严薇出身世家大户,规矩礼仪三从四德,她都清楚知晓。

    小铃铛不是男孩子,而且以后早晚都要嫁人,相夫教子。所以,她得从小就开始教女儿这些女子德操,这样才能根深蒂固。

    否则,今后嫁与他人为妇,别人会说小铃铛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这也是为了她好。

    想到这里,严薇轻轻抚摸起隆起的肚子,脸上带有母性的慈爱,微笑问着女儿:“小铃铛,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虽然夫君很宠溺小铃铛,但她仍旧想给吕家添个带把的儿子。

    这种心思,只有出嫁后的女人才能体会。

    屋外的天空,飘落起鹅毛大雪。

    小铃铛指着屋外,声音脆甜:“娘亲,看,下雪了。”

第四百章 本将,吕布

    右北平,肥如城。

    这里是叛军贼首张举定下的都城,他本以为可以安心的守着这里,过完下半生舒坦的帝王生活。

    哪曾想,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昨儿个,各地的噩耗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先是张纯被人刺杀在渔阳城内,接着就是乌桓豪帅丘力居决定收回兵马,不再支持于他。这两件事,无异是断了张举双臂,然而就在刚刚,探马再度来报,说吕布的大军已经靠近了这里。

    张举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基本上是凉了,那可是杀人无数的吕布啊!

    乌桓人都不敢同其争锋,更何况是自己。

    张举心里看得透彻,他自己个儿有多大能耐,再也清楚不过。他这个皇帝,纯粹是靠着张纯和丘力居的扶持,才坐稳了这么些时日。

    现在两人,一个死了,一个撤兵。

    他这皇帝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闻知吕布带兵前来,张举心中虽然慌乱,却也没有立刻下令开城投降。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既然当初选择了反叛,张举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朝廷肯给他一条活路,投降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个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张举令人叫来大将军陈仁,吩咐于他:“爱卿啊,近两日朕要去往辽东一趟,同峭王商量一些国家大事,这里就有劳爱卿镇守了。”

    峭王,便是张举封给丘力居的爵位。

    担任大将军的陈仁眼睛一亮,张举一走,岂不是说这里,就属他最大了。

    想到这里,陈仁自是喜上眉梢,抱拳打着包票:“陛下放心,有臣守在这里,任他来多少兵马,都休想攻破。”

    张举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算是安心了不少。等到陈仁兴高采烈的下去之后,张举便开始吩咐仆人收拾行囊。

    他可没想过,要留下来给他的‘三公九卿’们陪葬。

    收拾完包裹行囊,张举踏上车驾,仅带了二十余名心腹侍卫,在城中将军公卿们的目送下,往北而去。

    两日之后,吕布率着一万北军将士,抵达肥如城下。

    城头守卒见来了敌军,赶忙飞报大将军陈仁。

    此时的陈仁还在府内和手下将军们大摆酒宴,喝得醉气熏熏。张举不在,他这个大将军,就是城内最高的领导人,哪怕是三公九卿,都得往后排。

    士卒通报之后,陈仁甩了甩脑袋,令人给他换上衣甲,随后带着众将,去往城头观望。即便城内的乌桓将士已经撤走,他也照样不怵,有他这个勇猛无敌的大将军在,试问天下间谁人可以攻破此城?

    城下,传令的文稷大声吼道:“城上叛军听着,我家将军要张举出来答话!”

    醉眼惺忪的陈仁打了个酒嗝,瞅着下方,浑不为意道:“你家将军?呵呵,他算哪根儿葱,也配同我们陛下交谈。”

    有人看轻自家将军,文稷哪还能忍,正欲怒骂之时,吕布昂首,语气淡然:“本将,吕布。”

    此话一出,城头守卒顿时骚动起来。

    很显然,吕布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

    “慌什么!”

    陈仁见到士卒们面露惧色,怒哼一声,正好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他将胳膊压在墙头,皮笑肉不笑:“吕布?嘿嘿。世人都说你是天下无敌,老子偏不信邪,你敢不敢跟我,一对一的打上一场!”

    只要赢了吕布,整个塞北都将记住他陈仁的名字。

    陈仁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同时他又自恃武艺,对此信心满满。

    难道天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不存在的。

    面对陈仁的叫嚣挑衅,吕布几乎没作任何犹豫,就应了下来。他看得出此人在贼军中的身份不低,在攻城之前,杀鸡立立威,打击下守军的士气也好。

    “区区蟊贼,何须将军动手,某这便去斩了他的头颅,以献将军。”黄忠抱拳请命,有他们这些下属在场,何须主公阵前杀敌。

    吕布微微摇头,否了黄忠提议。

    只有由他来杀,才能震慑得住这些叛军。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自觉武艺高强的陈仁也没带多少兵马,仅仅只带了数百骑出城。

    吕布见陈仁已经出阵,轻伸左手,战马前的文稷恭恭敬敬将画戟递来。

    吕布取戟飞马而出,那边的陈仁见状,心中冷笑,还真是巧了,他使的也是画戟。

    两人互通姓名之后,同时发起了冲锋。

    城下的北军将士以及城楼上的守城叛军,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向中间场地,他们以前都是听说过吕布如何如何厉害,却从没亲眼见过吕布动手。

    这,可是难得一次的好机会。

    以后遇到别人,起码也有了吹嘘和炫耀的资本。

    两人的冲锋速度很快,尤其是奔跑起来的赤菟。

    冲锋而过的瞬间,陈仁刚抬起手里画戟,口中蓄力的呼喝还没喊出,吕布就已经从他眼前飞驰而过。

    扑通!

    陈仁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坠下了马背,双手捂着脖子,瞪大着眼珠满是惊恐,流血的咽喉导致他的声音极度沙哑:“这……不可能。”

    仅仅一合,高下立分。

    这个结果,是很多人都没预料到的。

    双方的士卒们显然都颇为失望,这场期待万分的比武,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他们想看的是三天三夜、大战几百回合都不分胜负的酣畅淋漓,而不是这样起手就直接秒杀的碾压对决。

    他们甚至连吕布出手的动作,都没看清,这场以为会是龙争虎斗的比武,就已经落下帷幕。

    “将军神武!神武!”

    反应过来的北军将士欢贺大呼,虽然没能过足眼瘾,但起码证明了他们的将军,是真的世间难敌。

    相比之下,城头上的守城叛军俱是面如土色,本就低落的士气瞬间跌到谷底。吕布一招就秒杀了大将军陈仁,试问城内诸将,谁还能与之一战?

    见叛军畏惧,又没了主心骨,吕布气运丹府,于城下大声吼道:“城上的叛军都听着,本将军奉朝廷之命讨贼,贼首乃是张举、张纯二人,与尔等无关。有弃暗投明者,本将军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吕布的声音如同滚滚奔雷,最后那声‘格杀勿论’,更是杀意十足。

    城上士卒心中猛地一颤,哪里还有半点士气可言,既然能够免死,遂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跪迎吕布入城。

第四零一章 追击

    吕布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卸去城内叛军武装,随后带着人直接去了伪天子张举的“皇宫”。

    所谓的皇宫,其实也就只比一般府邸要好上一些,和洛阳城的宏伟宫殿,根本没法比,就像山鸡和凤凰,天上和地下。

    来到皇宫门口,吕布迈步就往里边走,口中冷声道:“本将军只要张举头颅,敢阻我者,死!”

    看守殿门的士卒见到这架势,哪里还敢阻拦,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的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然则,吕布使人搜遍了这座皇宫,也没能找着张举的身影,询问那些服侍的下人,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陈卫,去把叛军里地位官职最高的人物叫来。”吕布果断下达命令。

    陈卫领命而去,不出小会儿,便带着一个人模狗样的中年官员到来。

    见到吕布,中年男人摆了摆衣襟,打着官腔:“本官乃是太尉……”

    嗯?

    吕布语气闷沉,打断了他的话语,眉峰一挑,冷冷的看着此人。

    那人霎时浑身一个哆嗦,立马改口,面容谄媚,语气都变得讨好起来:“将军,小人郑前,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能办到的,小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对于这类小人,他们随口就来的效忠,其实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吕布懒得听他聒噪,再次打断:“我问你,你们的天子张举,他现在人在何处?”

    郑前一听这话,顿时做出气愤填膺的模样,愤恨说着:“回将军的话,张举这厮丢下我们,去了辽东,说是去找乌桓首领丘力居商量要事。”

    对曾经的喊着天子陛下的张举,郑前直接冠上了这厮的名号,想要以此来划分界限。

    “将军,要不要小人写封书信过去,叫他回来,然后将军趁机将其一网打尽,砍头斩首!”郑前极为讨好的说着,点头哈腰,已然将自己当做了吕布的心腹狗腿。

    张举能回来才是有鬼!

    吕布很清楚这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自己来的时候,张举走了。这摆明是逃难去了,哪里还会回来。

    不过郑前这副小人嘴脸,更让吕布觉着恶心,对于卖主求荣的人,不只是他,所有的上位者都会打心眼儿里觉得厌恶。

    这场叛乱算是基本平定,然则贼首张举逃了。天子在临行前,明明确确的告诉过吕布,要他用中兴剑砍下张举头颅。

    所以张举的首级一日没有拿到,吕布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回到洛阳。

    可恶!

    吕布抑制住怒气的低吼一声,咬着齿牙,神情极为暴躁,狠狠一拳砸在桌面,桌上掺水的杯子应声而倒,茶水洒了一桌。

    阴沉的气息弥漫在这座殿内,在场之人皆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那个坐在中间座位上的青年将军,仿佛浑身有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如同噬人的猛兽,只要一张口,便能将整个人撕裂开来,活吞下去。

    “陈卫,去把长水校尉陈亭叫来。”吕布克制着胸中怒气,再度吩咐。

    陈卫不敢迟疑,躬身领命,跑去找到长水校尉陈亭,将其领到殿内。

    “将军,你找我?”陈亭走进之后,向吕布躬身抱拳行礼。

    吕布点头,快速的吩咐起来:“现在肥如城已经拿下,我把这座城池交于你来看守,八千步卒也都全留给你。另外,我已派人去告诉幽州刺史刘虞,让他早日来此处理善后,你只需到时和他交接便是。”

    “将军不留在城中么?”陈亭有些狐疑。

    “你只管听令便是,记着,不要滥杀降卒。”

    吕布吩咐完这些,大步走出皇宫。

    很快,两千骑卒在城外集结完毕。

    吕布跨上赤菟,此时,后来的戏策郭嘉等人才刚刚抵达。

    “将军,你这是欲往何处?”戏策见吕布又要动身,不由有些纳闷儿。

    吕布也不瞒他,如实说道:“张举逃去了辽东,先生你在此稍歇,等某斩了张举头颅,再回来同你汇合。”

    戏、郭二人都不是行伍之人,瘦弱的身子骨经不起这样的狂奔颠簸。于是吕布就没有让他们随行追击的想法,随后又把陈卫留在这里,护卫二人安全。

    “还请将军路上小心,快去快回。”戏策知道劝不了吕布,只能点头应下。

    吕布‘嗯’了一声,带着两千骑,风驰电掣的往着辽东而去。

    辽东辽西,外加玄菟三郡,基本上全是乌桓人的地盘。

    好在丘力居已经接受了刘虞的谈判,同意归降汉庭,吕布这一路奔来,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辽东郡,襄平城下。

    吕布勒马抬头,朝着城上士卒喊道:“速去告知你家豪帅,就说镇北将军吕布,特来拜访。”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襄平城门打开,里面走出个高大威挺的粗犷男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哈哈哈,吕将军,本帅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名号,果然是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此生无憾矣!”

    吕布这会儿可没心思跟丘力居扯这些虚情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豪帅大人,烦请你把贼首张举,交给本将军。”

    丘力居听到这话,当场一愣,皱眉说着:“吕将军,张举并没有来我襄平。”

    吕布哪会信他这只言片语,不止郑前一人,肥如城内的叛军官员,不少人都知道张举来了辽东,总不可能是合着伙儿来骗他的吧。

    再说了,他们有这个胆么?

    于是,吕布断定了是丘力居在哄骗自己,语气不由冷了几分:“豪帅大人,请你想清楚,窝藏朝廷重犯,只有死路一条!”

    “吕将军,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如果不信本帅,大可入城搜查便是,何须说这些话来伤人!”

    丘力居也来了火气,他本就比吕布大上许多,说些好听的话,那是给吕布面子。吕布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来质疑自己,要不是看在刘虞的面子上,他早就闭而不见了。

    听得这番回答,吕布皱起眉头,观丘力居的语气态度,张举似乎真的不在这里。

    那他,又去了哪里?

第四零二章 给本将军找个认路的人来

    “豪帅大人不必生气,布不过是擒贼心急,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豪帅海涵。”吕布改变态度,他本就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是自己弄错,道个歉也是无妨。

    吕布这一致歉,丘力居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处了。

    他以前只听说过飞将军傲气的很,对他们这些异族人深恶痛绝,哪曾想过吕布会同他赔礼,遂借坡下驴,摆手说着:“诶,将军客气了。当初本帅也是受了张举和张纯这两个逆贼的挑拨,利欲熏心之下,才干出此等作逆之事,幸好朝廷宽宏,免我罪责。因此,我是绝对不敢窝藏此等叛逆之人,还请将军在城中稍歇两日,待本帅出动部下,为将军打探张举行踪。”

    辽东这块儿,吕布从未来过,根本就不熟悉。这么大片地方,要找一个人,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有丘力居帮他打探消息,自然是再好不过。

    吕布思索之后,点头应下,不忘拱手谢道:“如此,便有劳豪帅大人了。”

    没几天,丘力居的手下传来消息,说有人在边境见过张举,往着幽州境北逃了。也就是说,此时的张举,已经不在汉王朝的疆域之内。

    幽州以北,是块极为混乱的地带。

    挹娄、夫余、沃沮、鲜卑、乌桓这五个大族部落,常年在此争斗,势力混乱,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小的游牧部落。

    要是张举铁了心,找处没人的地方躲着不出来,就算翻遍了这里,估计也别想找到他的踪迹。

    吕布听完丘力居的分析,顿时坐不住了,那岂不是说自己未来的几年时间,要一直耗在这里!

    不行!

    吕布心中笃定,他可没那闲工夫,在这儿白白浪费光阴。

    “豪帅大人,你可有其他办法?若能帮本将军抓住张举,就当是某欠你一个天大人情,如何?”

    吕布为此甚至不惜允下承诺,如果将来乌桓有难,只要不违背朝廷律令,他可以出兵相救。

    此时的吕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薇娘怀有身孕,他这个当丈夫的,必须回去!

    丘力居听到吕布抛出的条件,心动不已,如今的吕布可是实权在握的镇北将军,并、幽两州的兵力都归属他的调配。

    交好吕布,于整个乌桓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丘力居心花怒放,脸上却是表现得义愤填膺,抱拳说道:“将军放心,此事即便将军不说,本帅也自当义不容辞!等会儿我便派人去往境北,搜索张举踪迹。一经找到,立马将其押回,交由将军处置。”

    吕布点头,脸色并未因之松懈,接着丘力居的话补充起来:“除此之外,烦请豪帅大人替我发布悬赏,募集塞北胡人,就说本将军出钱二十万,要张举首级。”

    丘力居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二十万钱,足以令那些落魄的亡命徒,为之疯狂。他叫来手下吩咐完这些事情,吕布又继续说了起来:“还有件事情,想麻烦豪帅帮忙。”

    “将军不必客气,能帮到的,本帅一定帮忙出力!”丘力居说的笃然无比。

    “好,那就烦请豪帅,再为本将军找个熟悉塞外地形的弟兄,我要亲自去趟塞北。”吕布了口水,淡淡开口。

    …………

    “豪帅大人不必生气,布不过是擒贼心急,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豪帅海涵。”吕布改变态度,他本就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是自己弄错,道个歉也是无妨。

    吕布这一致歉,丘力居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处了。

    他以前只听说过飞将军傲气的很,对他们这些异族人深恶痛绝,哪曾想过吕布会同他赔礼,遂借坡下驴,摆手说着:“诶,将军客气了。当初本帅也是受了张举和张纯这两个逆贼的挑拨,利欲熏心之下,才干出此等作逆之事,幸好朝廷宽宏,免我罪责。因此,我是绝对不敢窝藏此等叛逆之人,还请将军在城中稍歇两日,待本帅出动部下,为将军打探张举行踪。”

    辽东这块儿,吕布从未来过,根本就不熟悉。这么大片地方,要找一个人,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有丘力居帮他打探消息,自然是再好不过。

    吕布思索之后,点头应下,不忘拱手谢道:“如此,便有劳豪帅大人了。”

    没几天,丘力居的手下传来消息,说有人在边境见过张举,往着幽州境北逃了。也就是说,此时的张举,已经不在汉王朝的疆域之内。

    幽州以北,是块极为混乱的地带。

    挹娄、夫余、沃沮、鲜卑、乌桓这五个大族部落,常年在此争斗,势力混乱,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小的游牧部落。

    要是张举铁了心,找处没人的地方躲着不出来,就算翻遍了这里,估计也别想找到他的踪迹。

    吕布听完丘力居的分析,顿时坐不住了,那岂不是说自己未来的几年时间,要一直耗在这里!

    不行!

    吕布心中笃定,他可没那闲工夫,在这儿白白浪费光阴。

    “豪帅大人,你可有其他办法?若能帮本将军抓住张举,就当是某欠你一个天大人情,如何?”

    吕布为此甚至不惜允下承诺,如果将来乌桓有难,只要不违背朝廷律令,他可以出兵相救。

    此时的吕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薇娘怀有身孕,他这个当丈夫的,必须回去!

    丘力居听到吕布抛出的条件,心动不已,如今的吕布可是实权在握的镇北将军,并、幽两州的兵力都归属他的调配。

    交好吕布,于整个乌桓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丘力居心花怒放,脸上却是表现得义愤填膺,抱拳说道:“将军放心,此事即便将军不说,本帅也自当义不容辞!等会儿我便派人去往境北,搜索张举踪迹。一经找到,立马将其押回,交由将军处置。”

    吕布点头,脸色并未因之松懈,接着丘力居的话补充起来:“除此之外,烦请豪帅大人替我发布悬赏,募集塞北胡人,就说本将军出钱二十万,要张举首级。”

    丘力居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二十万钱,足以令那些落魄的亡命徒,为之疯狂。他叫来手下吩咐完这些事情,吕布又继续说了起来:“还有件事情,想麻烦豪帅帮忙。”

    “将军不必客气,能帮到的,本帅一定帮忙出力!”丘力居说的笃然无比。

    “好,那就烦请豪帅,再为本将军找个熟悉塞外地形的弟兄,我要亲自去趟塞北。”吕布了口水,淡淡开口。

第四零三章 封侯立储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

    大汉王朝送走中平三年,迎来了中平四年。

    新桃换旧符,初春刚过,洛阳城内的崇德殿里,开启了新年的第一次朝会。

    “臣等参见陛下。”群臣齐齐躬身,朝向天子行礼问安。

    坐在帝位上的青年天子伸手轻拍着嘴巴,呵欠连天。近些时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甚至偶尔还会产生莫名的烦躁。

    好在前两日传来的捷报,才让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众卿啊,两日前,幽州刺史刘虞传来捷报,幽州叛军尽已瓦解,乌桓人臣服,辽东三郡重回大汉疆域。而叛贼张纯的头颅也已经送至京师,张举在逃,不过朕的镇北将军,已经带着人追击出了塞外。”

    刘宏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显然是颇为高兴。

    “臣等恭贺陛下,此乃陛下天威所至!”群臣齐声迎合。

    刘宏对群臣的反应很是满意,回想去年的五处叛乱,盘踞南阳为祸的赵慈最先被荆州刺史王敏所杀;随后,武陵诸郡的蛮夷也被丁原镇压收降;鲜卑匈奴人的联军,不仅没能踏足五原郡内,连单于须卜骨都侯亦死于战场。

    再往后,西凉叛军被皇甫嵩、董卓带兵击退,再度回退关中。

    如今幽州也彻底平定,基本上可以说是‘天下太平’。

    “此番幽州平叛,镇北将军吕布可谓是功不可没,朕决定好好褒赏。众卿家,以为如何?”刘宏目光扫视下方,询问群臣。

    群臣一听,心中自是各有各的算盘。

    谏议大夫伍符最先出列,手持笏板,行礼之后,方才说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镇北将军之衔已然不低,吕将军虽有战功,却在军中资历尚浅。纵是良玉,也需多加琢磨。更何况,为国讨贼乃是臣子本分,陛下出言褒扬,便是对将士们最好的嘉奖。此乃臣之愚见。”

    群臣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番见解。

    说起资历,吕布的确差上不少。他入行伍的时间十年不到,就坐到了镇北将军的位置,已然是火箭式的升迁,再往上爬,就快和九卿之类的朝廷大臣,身份比肩了。

    反过来再看看朝堂上的这些大臣,那个不是胡子一大把。在他们之中,三十来岁都只能算是年轻的后生。

    而吕布,今年才二十有七,三十未到。

    “伍卿家的意思是,三军将士立了功,只需朕褒扬两句,什么都不用给,是吧?”刘宏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阴沉,他当天子这么些年,荒唐是荒唐了些,但绝对不是个傻子。

    最起码,功过分明,刘宏还是懂的。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陛下,伍大夫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希望陛下可以换种方式赏赐吕将军。比如赏赐珠宝财物、绫罗绸缎之类。”光禄大夫许袭出列,恭敬的说了起来。

    刘宏一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毕竟吕布还很年轻,将来升迁的机会也肯定多得是。如果太早就爬上了高位,不止摔下来疼,还容易滋生一些不必要的额外想法,比如说,野心。

    军营里的升迁就暂时免了,不过刘宏很快又想到了新的方案,他轻拍了下额头,笑着说道:“朕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吕卿家至今似乎都还未赐爵封侯。这样吧,朕今儿个高兴,就赐他丰乡侯,食邑千户。”

    大汉朝的侯爵,大概可以分为四类,县侯,乡侯,亭侯,以及有爵无邑的关内侯。

    获取侯爵的来源多种,常见的就有三种:其一,因身份而封侯,比如说皇室宗外戚。其二,有拥立之功,或是辅佐新继任的帝王君主,并且效果显著。其三,便是因军功封侯,比如董卓的乡侯。

    百姓口中常说的万户侯,便是县侯。

    当然,除上面所述之外,还有些其他原因。

    比如说十常侍,十二个人里,九人都已封侯,他们既无战功,也无辅君之能。靠的是啥,靠的乃是投机取巧,献媚讨好,博得了陛下宠信。

    天子一高兴,管你什么阿猫阿狗,大手一挥,直接赏你一个侯爵。

    十常侍都能封侯,而作为镇北将军的吕布,不仅是天子亲信,更是有实打实的军功摆在那里。

    群臣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主要还是碍于天子颜面,唯有齐声称赞:“陛下圣明。”

    这些毫无新意的奉承之语,刘宏早就听得起了茧子。

    他打了个呵欠,病态的脸上似乎来了疲意,群臣皆以为天子准备下令退朝。然则此时,刘宏却强打起精神,喝了口摆在桌上的参汤,扫视一圈殿内群臣之后,才语气稍显凝重的说了起来:“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诸位卿家。”

    群臣很少见到天子这样认真的模样,心中琢磨的同时,嘴上齐声说着:“请陛下明示,臣等洗耳恭听。”

    坐在皇位上的刘宏侧过身子,往右边的宫柱处招了招手:“协儿,你过来。”

    双人合抱的宫柱旁边,老宦官张让佝身低头,牵着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走到刘宏近前。

    “儿臣给父皇请安。”

    身穿黑墨皇子服的小男孩拱起小手掌,声音稚嫩,却也不失礼数的朝着父亲行礼作揖。

    “来,到朕这儿来!”

    刘宏往下勾了勾手掌,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再无往日的戾气阴沉,有的只是父亲对儿子才特有的疼爱。

    小皇子倒也不怕,听得父亲唤他,便起身往前走上几步。一直走到皇帝的位置,才立住脚跟。

    刘宏看着小家伙,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儿子,不管是眉眼鼻口,还是性子爱好,都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小皇子便乖巧的跪坐下来。

    随后,刘宏看向张让,微微点头。

    后者会意,拿出早就拟好的诏旨,当着朝臣众人,大声宣念起来:“皇子刘协,聪慧伶俐性情仁和,待人以诚,深得朕心。从即日起,皇子协便是朕的太子,大汉朝的储君!望诸卿尽心辅佐,筑以大汉盛世,钦此!”

第四零四章 去,把吕卿叫回来

    诏书一出,可谓是平地起惊雷,朝堂内的大臣们差点惊掉下巴。

    立储之事,天子居然没透半点风声,也不找他们提前商量,就这样……定了?

    这可是关乎整个大汉朝未来国运的事情啊!

    “陛下,请您三思!”时任司徒的许相高呼一声,走出朝臣队列。对于刘宏的这个诏书,他不敢苟同。

    “陛下,三思啊!”有了带头人,身后的群臣俱是跪地,叩首磕地请求刘宏收回成命。

    尽管之前已经想到群臣会出来劝阻,但看到他们跪了一地,刘宏心中仍旧是抑制不住的火气高涨。

    “朕在诏书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怎么,你们想抗旨?”胸中的阴戾之气上来,刘宏脸色愈发冷漠,根本没有丁点儿改变主意的想法。他是个独断的君主,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陛下,小皇子年幼,恐难当国之重任。更何况大皇子已经年满十一,又无过错,按照祖宗规矩,立储立长。即便要立储君,也应该立皇子辩才是,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切莫心急筑成大错。”司徒许相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后面的一众朝臣也都是随声点头附和。

    “大错?”

    刘宏哼哼冷笑起来,指着跪下的群臣勃然怒斥:“朕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指点点!谁再敢让朕收回成命,直接以忤逆罪论处,拖下去,杖毙!”

    不得不说,刘宏在群臣心里还是极具威严,他这一发话,九成九的朝臣都噤声不敢再言,识时务的选择了闭嘴,唯恐再触怒天子。

    刘宏的脾性,他们都清楚,绝对的说一是一。谁敢跟他唱反调,死去和流放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人了。

    许相直起身躯,同他并列的太尉崔烈见状,似是知道了他要做什么,赶紧轻拉了下他的衣襟,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去触天子霉头。

    许相朝着这位昔年的好友报之一笑,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头上的朝冠摘下,平整的放在殿内的灰墨地板上,他叩头再拜:“陛下,即便要杖毙老臣,老臣也依旧不会同意。臣为三公,当为百官模范,臣非为一己之私,为的乃是我大汉朝的江山社稷,还有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臣民。如果杀死老臣可以平息陛下心中之怒,收回成命,老臣愿意赴死。”

    说完,许相重重的叩了一记响头,双手伏在地面,再也没有起身。

    另一边的何进见到许相冒死进谏,这话可真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他是皇子刘辩的舅舅,本想着以后等外甥继承了皇位,他这个当舅舅的就可以风光更甚从前。哪曾想到,皇帝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刘辩当不了太子储君,损害利益最大的,就属他这个当舅舅的大将军啊!

    何进本来也想劝说,但一看刘宏那君主气势,直接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上一个,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只能把心思寄托在许相身上,希望这个老哥,不要怂,跟皇帝死怼到底才好。

    刘宏方才的话,就算是给了群臣台阶,如今许相还敢顶撞,这也是将他给气得不行,许久不杀人,是不是都当我这天子的话不管用了?

    刘宏脸色阴沉,正欲叫殿外侍卫将许相拉出去杖毙,此时太常卿袁隗出列,跪在许相身旁,求情说道:“陛下,许司徒也是操心国事,才触怒陛下。请陛下念在其为国效力三十余载的份儿上,就饶恕他这一回吧。”

    袁隗都出来说话了,作为太尉的崔烈也站了出来,替许相求情:“臣也恳请陛下,饶过许司徒这回。”

    “陛下,饶了许司徒吧!”一时间,朝堂上崔、袁两家的门生故吏,俱是出来求情。

    何进见这架势,也坐不住了,出列抱拳说道:“陛下,立储之事关乎国运,臣亦请陛下,斟酌再定。”

    原本已经起来入列的朝臣们,稀里哗啦的又跪了一地。

    看着下方跪地求情的臣子,刘宏眼中怒色更甚,心口传来阵阵绞痛。作为天子的他,何时有过被百官这样的威胁,

    “好好好,你们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们?”

    刘宏气极生笑,一连叫了三个好字,下方跪着的群臣,在他眼中渐渐颠倒起来,病态的脸庞在这刹那变得极为狰狞可怖,他咬牙切齿的愤怒咆哮:“来人啊,把这些家伙,通通给我拉出去杀了,杀……”

    噗!

    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口乌黑的血水从嘴里喷出。霎时间,刘宏几乎站立不稳,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再也不听使唤,直挺挺的往后倒在了皇位。

    耳畔传来的是各种嘈杂的呼喊,喊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等到再度睁开眼眸的时候,刘宏已经身处在了休养生息的栖泉宫内。

    “陛下,您醒了。”见到刘宏醒来,一直候在榻前的张让总算松了口气,言语间满是关心。

    刘宏挣扎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上下根本使不出力气。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他醒来之后也就没事了,不像这次,他已经能够感受得到,体内的气机,似乎已经快要耗尽。

    一种莫名的惊恐袭上了这位青年天子的心头。

    “阿父,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快死了?”刘宏蠕动嘴唇,眼神渐渐变得涣散起来。

    太医之前就有叫他好好克制情绪,不要纵情酒色,刘宏没听,觉着自个儿年轻,放纵几回,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如今,终于有了报应。

    “陛下,您怎么说起这种胡话来了,可不要自个儿吓了自个儿。您啊,肯定能够长命百岁,修养两日,便会好的。”

    老宦官几乎落下泪来。

    “去,派人去告诉吕卿,朕不要张举的脑袋了,让他回来。”

    一匹骏马从北郊飞奔而出,哒哒的马蹄在官道上清脆。

    咻!

    还未跑出北郊,一支羽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头颅。

第四零五章 天子气

    城南,崔府。

    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大府的瓦顶上添上一层金黄的外纱。太尉崔烈在三公府处理完一天的政务,乘坐轿撵,回到了自家府门。

    府邸门口,一名锦服蓝袍的青年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了声:“伯父辛苦。”

    崔烈走下轿撵,见到青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青年的带路下,一同走进府内。

    府内的仆人婢女,都称呼其为‘绪公子’。

    这位‘绪公子’并非老爷亲生,而是崔家的旁支庶出,前两年才来的洛阳,即便如此,却是深得老爷信任。

    他每天下午都会守在府宅门口,静候家主归来,并将府内一切都备得妥妥当当,可以说是很有能力的人了。

    当然,崔绪之所以能够得到崔烈信任,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功劳。

    天子卖官,三公标价一千万钱。

    崔烈想当三公,可碍于脸面不好开口。于是崔绪从中搭线,又贿赂了天子的傅母程夫人,只花去五百万钱就给崔烈买到了司徒一职。

    随后不久,崔烈又拜为朝廷三公之首的太尉。

    是时,西凉叛军猛攻关中,朝廷深以为虑。作为太尉的崔烈提出放弃凉州,这项建议遭到了百官的强烈反对,议郎傅燮更是气极,当场怒声斥骂:“老匹夫,你枉为汉臣!”

    凉州事件,外加之前的买官,将崔烈推到了风口浪尖,遭到天下士人的鄙夷和唾弃。

    至此,名望渐退。

    时间久了,崔烈心里也有些不安。某天,他问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

    儿子崔钧回答道:“父亲大人年少时就有美好的名望,又历任太守、九卿,大家都觉得父亲应该官至三公。而如今父亲已经当上司徒,天下人却对你很是失望。”

    崔烈就问:“这是为何?”

    儿子的回答很是耿直:“因为大家都嫌弃你有铜臭。”

    崔烈听完大怒,举起手杖就要打他。

    崔钧时任虎贲中郎将,穿着武官服,狼狈而逃。崔烈在后面追骂道:“死兵卒!

    父亲打就跑,这是孝子吗!”崔钧回头说:“舜对待他的父亲,小杖则挨,大杖则跑,这不是不孝啊!”

    崔烈于是惭愧而止。

    …………

    进到府堂,崔烈坐了下来。

    崔绪招来仆人,将早就备好的热汤端来,双手捧着恭敬递给崔烈,口中关心说着:“伯父,您看起来似乎很是疲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侄儿去请个医郎,来给您看看。”

    看着崔绪满脸关心的神情,崔烈接过热汤,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钧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便是死,也能放心了。”

    无缘无故的提到死字,崔绪察到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眼中一转,试探的问道:“伯父,今儿个可是遇到了不舒心的事情?不妨说来听听,让侄儿也替您分担一二。”

    “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崔烈摇头,却还是告诉了崔绪。一来呢,他已经将这个远房侄儿当做了心腹,二来,他也想找个人吐露心声,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不说,的确会憋坏身子。

    崔绪从伯父口中听完今早崇德殿里发生的一切,面色虽是不变,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子究,你说我当初买官是不是错了,致为天下人所骂。”崔烈重重叹息,手中的热汤端至嘴边,又放了下来。

    眼前老人这般沧桑落寞,崔绪按理说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地,却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只是出言说着:“伯父,朝廷现在奸臣当道,三公与其落到那些奸诈小人手中,还不如伯父您来担当。又何须在意别人看法,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听到这番话语,崔烈心里好受了不少,摆了摆手,示意崔绪先行下去,他想一个人静静。

    夜深,崔绪的房中仍旧亮着烛火。

    当夜,崔绪在屋内写好竹简,府中巡卫路线他早已摸清,趁着夜色,轻而易举的摸出了府外。

    候在府外的黑影躬身抱拳,他是当年随崔绪入京的护卫之一。

    崔绪将信简交到此人手中,脸上略有凝重,低声吩咐:“去趟幽州,交给先生。”

    黑影点头应下,接过竹简,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天子再没上过早朝,议立储君的事情,也就暂且搁置下来。

    这一夜,许久不登高的天子去了永安侯台。

    站在高高的拱台桥上,天子负手而立,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瘦骨的苍白脸上,更添了几分生凉。

    洛阳城内,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候在身旁的老宦官佝偻身躯,偷偷斜瞄了眼年轻的汉家天子,竟发现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青年帝王,这一刻竟令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阿父,朕的口谕传出去了没有?”凭栏而望的帝王收回目光,平淡的语气里却有着股让人为之臣服的气势。

    “回禀陛下,老奴早就差人去了幽州,想来近日应该就能传到吕将军的手中。”张让低声回答,浑然不知自个儿派出的骑卒,当天就已经被人干掉,皇帝诏旨也落入了他人之手。

    天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他在等吕布回来,只要有了这把利剑,他便能够斩掉所有忤逆之人。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寝宫歇着吧。这儿风大,容易着凉。”老宦官小声提醒。

    天子知道张让这是为了自己好,收回目光,准备回宫就寝,然则脚下步子还没挪开。蓦然间,只见城北某处房屋之内,一柱赤光绽放,团成五彩,照映明亮了整片天空,如龙纹一般,冲将起来。

    这还是他登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异象。

    异象持续的时间仅仅只有小会儿,便消散不见。

    “陛下,望气丞求见。”

    此时,十常侍之一的段领着一名文人官员,走到天子近前。

    望气丞,太常卿下太史的属官,年俸仅有二百石。主要工作就是仰望星空,观察星宿以及‘气’的流动和走向。

    按照流程来说,望气丞这种级别的官员是没资格来面拜天子。然则事关重大,段听了都极为震惊,故而才将他带到了天子近前。

    “何事?”天子也不转身,双手扶在栏杆。

    望气丞因畏惧天子责怒,先行跪在地面,叩头断然笃定:“陛下,据臣等近些时日所观,城北孕有天子之气。恐不久就要降临人世,此人若是出生,日后毁我大汉江山社稷者,必此人也!”

    话音落下之后,便再也没了声响,永安侯台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许久,他们才听得扶栏的天子传下命令,语气比他的脸色还要霜寒阴冷:“告诉蹇硕,城北所有怀有身孕的妇人,下狱,尽杀之!”

第四零六章 给我搜

    杀伐果决,没有任何迟疑。

    所有威胁到大汉江山的人,哪怕仅仅只是一种猜想,也必须得死!

    刘宏亲眼见证了那团异象,再加上望气丞方才所言,更是让他心中打定主意,宁肯滥杀,也绝不放过。

    或许这种行为,会被以后的史书诟病,可刘宏已经不在乎了。为了大汉江山,杀几个妇人,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未来的几天时间里,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左校尉蹇硕带着麾下士卒,全副武装的进入到了洛阳城内。

    以南宫北门的玄武阙为界,以北的地方,统统归为城北。

    蹇硕有了天子口谕,行事自是跋扈无比,带着手下士卒,直接踢门闯入,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

    但凡家中有孕妇者,不管身孕几月,也不管丈夫官居何职,直接拉走,下狱处死。

    随后又令人严格把守北边的各处城门,若有孕妇想要逃离城中,格杀勿论!

    一时间,洛阳城北哭号连天,许多刚怀上身孕的妇人,还未来得及喜悦,便已和丈夫家人生离死别。

    城北的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眼睁睁的看着怀孕的妻女被官军带走,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咒骂着天子无道,早死了才好。

    有些家人因不服而进行反抗,当场就被砍了脑袋。甚至还有些人户,因此惨遭灭门。

    洛阳城北十几万人口,户以万计。

    仅凭蹇硕手下这些士卒,想要全面搜查完毕,肯定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完成。

    不过他也不急,让人看住了北边城门,又把南边的各处通道锁死,不许妇人通行。

    这样一来,那些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便成了瓮中之鳖,插翅亦是难逃。

    昨天,张让把蹇硕叫去了府中一趟,他在吕府中插有眼线,自是知道吕布的妻氏已有身孕,故而特意给蹇硕打个招呼,让他不要去动吕布家人。

    毕竟现在的吕布,已经私底下和张让达成了共识。

    而且张让知道,吕布和妻子严氏的感情很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去动他妻氏,不是摆明了向他示威挑衅么?

    更何况,现在的洛阳城内,波云诡谲,各方势力都已经按捺不住的开始摩拳擦掌。

    他们最想对付的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以宦官集团为首的十常侍。如果此时再失去吕布这个助力,可能将来的情况,会很不妙啊!

    张让老谋深算看得长远,然则蹇硕却未必有此目光。

    他嘴上答应下来,等到第二天天亮,就直接带了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去往吕府。

    吕布之前带给他的耻辱,蹇硕这辈子都记忆犹新。

    既然还不到你的身上,那就让你妻子替你受着好了。

    蹇硕心中怨毒的想着,他也不怕触怒吕布。

    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个女人,不顾陛下脸面,来杀了我?

    呵呵,可笑。

    所以蹇硕也自是不会想到,吕布日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开棺戮尸。

    暗中守护的死士望见蹇硕带人前来,将此事飞报给了暗卫首领赵庶。

    赵庶悄悄找到宋宪,商量如何应对。

    城中这几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天子不知发了哪门子的失心疯,竟要将所有怀有身孕的妇人全部下狱。

    至今,还没有一个妇人,可以活着出来。

    吕布为主,其妻便是他们的主母。宋宪等人身为仆臣,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蹇硕把人带走。

    好在吕布临行之前,命宋宪挖了地道,通往城外。

    此时,不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么?

    宋宪心中有了主意,令人去门口堵住蹇硕,更是下了死令,自己不来,一个人都不准放入府中。

    吕府大门,蹇硕领着四五十号士卒到了门外。

    他抬头瞅了眼门匾上笔走龙蛇的‘吕府’二字,连成一体,磅礴大气。据说这两个字,是被士人称作‘书圣’的张芝所题。

    看门仆人见到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赶忙进去通报了管事。

    管事闻知,快步而出,看着迈上台阶走至府门处的蹇硕,笑脸相迎,出声问道:“这位将军,何故带人来此?”

    蹇硕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听说吕将军的夫人怀有身孕,本校尉特意来此探访。”

    管事哪里会不晓得蹇硕此行目的,近些天,蹇硕的恶毒名声早已传遍了洛阳城内的街角巷道。

    “夫人不在,将军若是有事,告诉小人也是一样。等哪天夫人回来,小人定为将军转告。”管事再度躬低身子,满是谦卑的说了起来。

    “给你脸了是不?”

    蹇硕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现在的他是狗仗人势,话不多说,直接上去呼了管事一巴掌,脸上不屑冷笑:“你算老几,不过是吕布养的一条狗,也配同本校尉这般说话!”

    “滚开!”

    蹇硕一把将管事推搡在地,领着士卒迈过门槛,大步而入。

    然则他的脚步也就仅仅迈过了门槛而已,数十名府卫从左右小跑而来,分两排而立,拦下了他的去路。

    蹇硕见到有人拦路,心中愈发有了火气,之前被你们的主子打压,难道现在还要受你们这些下人的窝囊气不成?

    如今的蹇硕有天子作为后台,哪里还会将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登时气势十足的吼叫起来:“给我滚开,否则,就别怪本校尉不客气了!”

    “杀!”

    五十名府卫压根儿不怵,齐喝一声,往年战阵厮杀的凛厉气势,直面扑来。

    从未经历过战场的蹇硕被这股杀伐之气,惊得浑身一个哆嗦,指着他们,声音有些打颤道:“我奉天子之令来此,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说着,蹇硕拿出了天子诏谕,想以此来逼退眼前的府内护卫。

    熟料,这些人根本不为所动。

    蹇硕身后的士卒也被这股子气势所慑,不敢上前半分。

    此时,宋宪从里面走了过来,示意一众府卫让开,瓮声说道:“山野村夫不识规矩,请校尉见谅。”

    总算来了个说话好使的人,蹇硕便也放心了几分,口中问道:“你们夫人呢?”

    “夫人回娘家省亲去了,可能要过几月才会回来。”宋宪的声音如瓮,给人以闷沉的感觉:“校尉若是不信,大可入府搜查。”

    蹇硕自是不会信宋宪这一面之词,也没必要给他脸面,手掌往前面一挥,厉声喝道:“给我搜!”

第四零七章 虎父当无犬女

    随着蹇硕的一声令下,身后数十名士卒顿时有了底气,气势汹汹的冲进府内。

    “你们几个去那边。”

    “你们几个跟我走。”

    “剩下的去各处房屋,一个旮旯角都不要漏过!”

    领头的队长大声命令起来,其余士卒领命,往着各自负责的区域而去,搜查起来,轻车熟路

    原本安静的府内,一时间脚步急凑,嘈声大震,兵兵砰砰,翻箱倒柜的声音,不绝于耳。

    吕布的书房外,两名士卒推门而进。

    房间内的摆放装饰较为简洁,属于一览无余的那种风格。

    外屋的墙边左右摆有两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卷起成捆的竹简,进了外屋左拐,就是里屋。里屋除了一张写字用的案桌,和一些垂悬着的笔杆,几乎再也没了其他东西。

    “表姐夫,这书房有啥可搜的?巴掌大的地儿,光用眼睛都能瞄个遍。”较为年轻的士卒有些不解。

    “瓜货,你懂个球!”被称作‘表姐夫’的中年士卒扫了一圈书房,慢慢说道:“书房,历来都是各府的禁地,不准外人擅闯。这里面,藏着许多外人所不知的事情,若是我们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是情报,将来卖给他人,便能以此作为晋升的资本。”

    如果不是看在自家婆娘的份儿上,他才懒得跟这小子讲这些事情。

    好不容易来趟镇北将军的书房,搜人倒是其次,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情报,才是关键。

    中年士卒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他见青年士卒站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不由催促起来:“瓜货,你杵着干什么,赶紧找啊!”

    青年士卒拗不过这位表姐夫,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翻找起来。

    “嘿,看我发下了什么!”

    中年士卒眼中精光闪烁,拉开案桌旁的抽屉,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种暗格里放着的,绝对是好东西。

    然则暗格打开,中年士卒很是失望,因为这里面除了几十枚散乱的铜钱,啥也没有。

    “真是个穷酸的将军!”

    中年士卒一边嘟囔,一遍抓起铜钱,大把大把的往怀兜里放。

    “表姐夫,你这……”青年士卒惊愕万分,似是想要出言阻止。

    中年士卒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着:“什么这这那那的,顺手牵羊不为偷,学着点儿!”

    两人在书房内搜刮,却浑然不知,在他们脚下,有着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赵庶提着灯笼,猫着身子在前面带路,漆黑的通道,只有四五尺高,只能躬着身子或是趴着前行。

    “夫人,您小心些。”前方的赵庶时不时的回头说着。

    严薇如今已有八月身孕,肚子隆起很大一圈,她只能趴着前行,并且走得很慢。

    近两月,严薇都是在屋里歇着,好好安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有活动,也只是在府内走走。

    等着再过两月,她就能为吕家诞下新的生命。

    谁料想今天宋宪急忙赶来屋外求见,并且要她离开此地。

    严薇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宋宪对自家夫君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害她。而且她本身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如此着急的转移,肯定是有针对夫君的祸事而来。

    为了不给夫君增添累赘,为他人所质,于是严薇便带上小铃铛,下了秘道。

    “啊哟!”

    行不多久,严薇身子一顿,左手抚着肚子,紧咬嘴唇,疼叫了一声。

    “夫人,您怎么了?”

    闻声的赵庶赶忙回头过来,满脸担忧。

    烛火摇曳,映照着严薇苍白的脸,发丝间有了细细的汗珠。

    这个脆弱的女子,此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手上指甲已经刺破皮肤,陷进了肉里。

    纵使如此,她也依旧强忍下来,没有再喊出声。

    好一会儿后,疼痛明显消减了下去。严薇稍作缓息,抹了把额上细汗,朝着担忧询问的赵庶说着:“方才肚里的小家伙顽皮,狠狠踢了我两脚。好了,现在没事了,赵护卫,我们接着走吧。”

    严薇的状态虚弱,赵庶哪里还敢让她再走,肚里的孩子可是主公的血脉,要是稍有差池,他提了脑袋都赔罪不起。

    “夫人,您先坐下歇会儿,小人折回去看看,看那些犬牙走了没有。”赵庶压低声音说着,继续往前走是不可能的了,他以前和宋宪走过一次这条秘道。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出城的地方,还远着呢。

    “是妾身拖累了。”

    严薇微微有些歉意,安抚着腹中孩子,示意赵庶尽可回去观探。

    赵庶领命去了,留下灯火给夫人照明。

    然则没过多会儿,灯笼里的火光陡然熄灭,整个世界在这刹那,仿佛停止了运转,静悄悄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漫是无尽的黑暗。

    寂静持续不到一秒,便被稚嫩的嚎啕刺破,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小铃铛泪水扑簌扑簌的如断了线的珠子,流落不停,嘴里大声哭喊起来:“呜呜呜,爹爹,我要爹爹!”

    小孩子怕黑,小铃铛也不会例外。但作为一个未满三岁的小女孩,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勇敢了。

    严薇听得哭声,怕招来那些士卒,赶忙捂住小铃铛的嘴巴,将她搂到怀里,心疼的安抚着女儿:“玲儿不怕,不怕,娘亲在这里呢。”

    娘亲的安抚,让小铃铛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一双小手紧紧的搂抱着娘亲脖子,梨花带雨的小脸儿贴着娘亲脸颊,她小声的啜泣起来:“娘亲,爹爹……爹爹他会来找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严薇柔弱的脸庞上有着笃然的肯定,她对此深信不疑。丈夫若是知道她们身陷险境,即便远在万里,也一定会飞奔而回。

    他曾说过,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这些话小铃铛听不懂,所以严薇换了种方式,宠溺的笑着告诉女儿:“因为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小铃铛呀!”

    “真的吗?”小铃铛的哭声渐止,一双泪汪汪的小眼珠里满是期冀。

    “当然,小铃铛,你的父亲啊,可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呢!”

    严薇轻抚着女儿秀发,言语满是温柔:“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也要勇敢些,好不好?”

    小铃铛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从娘亲的怀中起来,抹去眼角泪水,用她那不高的身板,挡在娘亲身前,奶声奶气却又笃然无比:“从现在起,娘亲由我来保护!”

    虎父当无犬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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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简介:并州飞将吕奉先,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手中一杆方天戟,就是天下无敌。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汉末之吕布再世》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汉末之吕布再世无弹窗,汉末之吕布再世全文阅读.汉末之吕布再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之吕布再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之吕布再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