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五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亲爱的安德罗斯爵士,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深切以为,詹姆斯国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失,未对您的忠诚与勇敢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便您因此失望而暂时屈身叛逆,但仍然不改我对爵士的敬意,任何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为之奋斗,流淌血汗的事业,这是诸神赋予的权力,亦是人之根本。
中国哲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期待与您达成和解,并且在最后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向曾在万里之外,依旧保持忠诚的安德罗斯爵士敬礼!”
在波士顿的市政厅,菲利普爵士当着所有代表的面朗读了这封以裕王李君威口吻写给安德罗斯的书信,在诵读完之后,所有的代表都讨论起来,菲利普爵士则是直接问道:“总督阁下,您与那位中国亲王有很深的交情吗?”
“不,没有。”安德罗斯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但这个回答却让代表们感觉到一阵失望。他解释说道:“从新英格兰离开之后,我去了法国,但却被国王差遣到了佛得角群岛,那里是中国人进攻我们的前哨基地,在那里,我见到的最高指挥官是远征军司令李素,据说这是另外一位中国亲王的儿子,拥有继承权的儿子。我从未见过那位中国亲王..........。”
“那这就是离间了。”菲利普放下信,说道。
但代表们显然是失望的,他们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利用安德罗斯的关系结束战争,在中国亲王那里得到一个不错的待遇,假设中国方面能够给予大家查理二世时代的自治权的话,那么做中国的殖民地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至少虚与委蛇,等到有一天英国本土结束战争,介入北美,殖民地再回归英国就好了,这样可以避免一场战争,大家就都没有损失。
安德罗斯和菲利普也知道大家的想法,安德罗斯站上讲台,说道:“尊敬的绅士们,现在不是屈服的时候,敌人刚刚取得了胜利,我们立刻屈服,那么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会沦为奴隶,失去财产,我们的信仰自由也会失去,中国人可都是不信上帝的异教徒。我们必须要继续抵抗,一直到敌人认识到消灭我们会有无法承受的代价,那个时候才可以和谈。而这,也是菲利普爵士的信念。对吗,爵士。”
面对安德罗斯投来的寻求帮助的眼神,菲利普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们如何战胜对手,或者至少保持不败?他们轻而易举的攻下了波特兰,而似乎您在海滩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效果。”有议员提出了异议,因为大家都知道,海滩工事在波特兰也有。
菲利普说道:“因为敌人很强大,所以我们必须做更多的准备。灯塔山的工事要继续加固,那是我们最后的阵地,如果凭借工事我们都无法战胜对手,那只有.........。”
“我反对!”不等菲利普说完,就有议员提出了异议。
而更多的人站出来,原因很简单,灯塔山是波士顿的一座小山头,在这里修筑工事确实可以占据地理优势,但问题在于,这座山头可掩护不住波士顿的城区和港口,而大部分的产业和财富都在这些地方。
会议最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之中各州的议员却拥有一个筹码,那就是他们控制着军费。
北美的殖民地向来如此,他们也是用自己的税收体系的,但是这个税收不会向英国本土提供,而是完全用于殖民地的发展。而其中与本土相关的,就是给本土派来的,诸如安德罗斯这类的总督和他的官僚队伍(包括本地招募、原有的官员)发放薪水,当然,这也要看总督与议员们的关系,以安德罗斯为例,他自从当上新英格兰总督,不论是詹姆斯二世时代还是威廉三世授权,都没有领到一分钱的薪水,他还担任过七年纽约州的总督,纽约州也欠着他几年的薪水。
连续几日的争吵造成的最终结果是,当帝国远征军从波特兰南下到波士顿附近的时候,安德罗斯和菲利普两位指挥官已经率领军队在波士顿城北严阵以待,而不是龟缩在灯塔山上利用工事抗击。
双方在波士顿城北的旷野上展开了军队,英国一方,各州民团、冷溪步枪团外加易洛魁人,超过六千五百人,冷溪步枪团居中,已经有了线列步兵的阵型,在其前方也是各式火炮一字排来,而左右两翼则是民团,稀稀拉拉的,连统一的制服也没有,易洛魁人更是东一片西一团的散落在阵列后方。
而原证件则以一个加强营的陆战队为核心,一千四百名装备了前装线膛枪的步兵外加六门野战炮,左右两翼分别是爱尔兰团和乌克兰团,少量的哥萨克在阵前驰骋或在阵后休息,但实际上主力骑兵已经被李素隐藏起来。
李素与菲茨詹姆斯、泽连科还在商议着战术,就听到屁股后面的土路上传来了呲呲滋滋的喷气声音,原本已经严阵以待的各团士兵都发出了欢呼声,有人吹起了口哨,很多士兵拧着脖子往后看,而几位指挥官的脸一下黑了,因为他们知道,那位总是喜欢搞怪,做事随心所欲的裕王殿下,又骑着他的蒸汽摩托车来了,随着汽笛声呜呜作响,大家回头一看,原本的蒸汽摩托车又变了模样,多了一个挎斗,成为了三轮侉子摩托车。
而李君威穿着皮衣,戴着墨镜,叼着烟斗(虽然没点燃),腰部左右两侧挂着两把左轮手枪,腰带上全是金属定装子弹。而在这位驾驶员的后面,则是同为机械动力发烧友的潘名器,为蒸汽摩托车加装挎斗的设计师,而挎斗里则是已经六十五岁,一头金发的理查德克伦威尔,糟糕的路况和简易的挎斗造就了挎斗里的颠簸,这让这位克伦威尔阁下有些生无可恋,但他不能不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是李君威钦定的北美殖民地总督。
随着呲的一声,一大团蒸汽在摩托车上泄气阀门上喷吐而出,笼罩了三个人,最倒霉的就是理查德克伦威尔,他的金色秀发被喷的乱飞,满脸都是水汽。
这辆蒸汽摩托车是帝国皇帝李君华给李君威的新年礼物,在北美这片愚昧落后的土地上,骑上它那是相当的拉风,而李君威自然也要更加的拉风,因此才找来了风衣、墨镜、左轮手枪这种新奇玩意。可惜的是,蒸汽摩托车拉风也就是靠的新奇,这辆车的速度原本可以达到三十公里每小时,但加上挎斗,在土路上跑,只有不到十公里的时速。
挎斗停下后,李君威三人下了车,直奔指挥官们待的帐篷而来,而李素原本带人迎上去的,结果忽然跑起来,到摩托车边,扳了一个扳手,却怎么也扳不动,李素立刻去喊潘名器,骂咧咧的问他又给这艘摩托车弄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改动,然后拉着李君威跑远了一些。
李君威见了他的反应,哈哈大笑。他知道李素其实是去关闭锅炉,原本那个扳手一扳,炉膛内的燃料就会掉落下来,就能关闭蒸汽机。李素反应之所以这么夸张,也是有原因的。当初澹台云风在法国巴黎的外交结盟行动很不顺利,就跟一个插曲有关。
帝国曾经送给路易十四国王一辆蒸汽汽车作为国礼,那是太上皇李明勋参与设计的一辆车,装修的相当豪华。新奇的蒸汽动力与豪华的装修让路易十四爱不释手,但这个傲慢的家伙自认为很快学会了驾驶,于是就抛弃了专门培训的驾驶员,独自驾车在凡尔赛宫里行驶,接受贵族们的欢呼,一直到他遇到了某位心仪的贵妇,二人去喝了咖啡,但路易十四只是学会了开车,却不了解蒸汽机,在下车之后没有关闭锅炉,这引发了锅炉爆炸。
这让路易十四一度以为帝国要刺杀他,虽然后来解释清楚了,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两国的关系。而李君威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设计,在他看来,如果停车就要倒出煤渣,跟拉屎一个样子,这会严重破坏他的形象。
“世子,我稍稍改动了这辆蒸汽车,取消了煤箱,加装了挎斗,加装了一个油壶喷油。它已经不是燃煤车了,而是一辆烧油的蒸汽车。只要关了油壶,就不会有安全问题。”潘名器微笑解释说道。
这其实也是潘名器的一贯主张,他曾经向帝国海军建议,海军战舰不应该只烧煤,应该煤炭和油料混合烧,可以提高效率,但这个建议最终被否决了。潘名器改装这台蒸汽摩托车,显然也有另外的企图在里面。
“胡闹!战舰上的煤炭多的是,大不了烧劈柴,但润滑油却是有限的。”李素很不高兴的回应。
潘名器耸耸肩,他才不在乎那些。而菲茨詹姆斯说道:“润滑油不够用,可以用香油代替,或许酱油也可以,至少味道会好一些。”
几个人看傻子一样看向菲茨詹姆斯,没有理会他的无厘头。
李君威却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老子不瞎指挥,不克扣军饷,不虐待士兵,已经是最好的统帅了,找点乐子玩玩怎么了。
“仗打的怎么样了,今天晚上不会还住帐篷吧。”李君威问道。
李素指着对面说道:“不会,但现在别林斯基的哥萨克骑兵还未机动到位置。所以暂时没有进攻,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想主动来送死。”
别林斯基的哥萨克团穿行千里而来,最大的收获就是把沿途英国人的马匹搜集起来,再加上从里斯本采购的战马,形成了一支八百多骑的骑兵团。虽然这个骑兵团中用的战马好坏不一,有些索性是驽马,但总是比人要快的多。
而李君威看了一眼铺在弹药箱子上的地图就明白了李素的布置,目前军队在正面吸引敌人主力,而哥萨克团一千多人,全都绕行树林,突袭侧后。远征军已经通过内奸得到了消息,敌人在波士顿城附近的灯塔山修筑了工事,如果让他们逃回去,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毕竟战场距离灯塔山也不过三四公里。
哥萨克团的任务是夺取灯塔山,在侧后攻击敌人,假设夺取失败,就饶过灯塔山,阻止正面的敌人逃亡灯塔山。
而远征军的争论在于,李素等帝**官认为,可以主动进攻打崩敌人。泽连科与菲茨詹姆斯则认为,最好让敌人主动进攻,杀伤敌人后反击。
菲茨詹姆斯和泽连科是基于枪械优势做出的判断,他们麾下的军队都以燧发线膛枪为主,每个团还各自配发一百五十杆前装线膛步枪作为猎兵用枪。而海军陆战队更是人人配备线膛枪,二人认为,仅凭这些,就可以在二百五十米的距离上拦射敌人,打崩对手。而主动进攻呢,则就需要己方士兵进入到对手火炮的炮击范围内,伤亡会大一些。
李素等人的判断是基于火炮优势做出的判断。陆战队配备了一个火炮连,拥有六门后装线膛炮,这种线膛炮不仅可以把炮弹打到四千米外,并且在两千米还具有相当的准头,更因为已经配备性能上佳的榴弹、榴霰弹。仅凭火炮就可以打崩对面,然后步兵冲上去追杀就可以了。
可问题是,不仅对面是井底之蛙,己方的这些盟军也是井底之蛙,泽连科与菲茨詹姆斯都不相信炮兵就可以打崩对面。
“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李君威耍弄着自己的左轮手枪,与一群军官来到了炮兵阵地。
亮银色的手枪和金属定装子弹吸引了几个炮兵军官的注意力,李君威对他们说道:“小伙子们,我们的盟友不相信你们可以把对面打的屁滚尿流。但是我认为可以给你们这么一个机会,如果你们做到了,我会赠送给你们每人一把左轮手枪。”
章八六 中国人竖起大拇指
炮兵军官纷纷兴奋的喊叫起来,这类新式的左轮手枪在帝国还是新式的武器,没有铺开装备,只有军中一些有钱的军官或者贵族军官自行购买,但这更引发了军官们的追捧。
军官们立刻指挥炮手准备开炮,炮手们则从后面的弹药车里搬运来一排排的炮弹和发射药,虽然兵工厂已经开始试验定装炮弹,但负责审计预算的元老院一听到铜制弹壳,第一感觉就是头疼,本着现有技术也对敌人有绝对优势的理论,也就没有使用昂贵的定装炮弹。
陆战队装备的是新式的75毫米火炮,这也是帝国陆军最轻便的火炮,在海陆两军改革之中,陆军完全采用了公制单位,海军虽然也开始用公制单位表述,但因为大量的机械工具都是英制单位,因此才有了178毫米、203毫米、305毫米这种舰炮,这种传统一直也就延续了下去。
与海军还在用熟铁炮、钢膛套铁火炮不同,陆军从一开始就以铸钢做炮管材料,75毫米炮的炮管重290公斤,炮架360公斤,采用的榴弹重4.3千克,榴霰弹重3.5千克,前者装填了170克火药,后者除了火药,还装填了48枚50克重的铅弹。这些炮弹都是以铸铁制造,但是却呈现出铅灰色,因为在炮弹的表皮是铅皮,以方便炮弹契合膛线。而真正让开花弹成为野战炮主要弹药的,是惯性解锁机械触发引信的改进和发明,在这一点上,陆军炮兵研发部门作出了重要贡献,现如今帝国装甲巡洋舰、护卫舰上使用的引信,都是从陆军方面改进、适配而来的。
帝国陆军的机械引信研制有超过二十多年的历史,但一直囿于机械加工、可靠性和安全性等方面,未能完全成功,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十几种设计,而陆军的要求也一改再改,一度也在触发引信和时间引信之间摇摆。有些引信不能可靠击发,甚至不如火信管、金属圆盘引信,有些引信则受限于弹簧等零件需要精密加工,而在火帽发明之后,以火帽为点火装置的引信普遍存在不安全问题,运输、存放之中的碰撞就可能导致击发。
新式的惯性解锁触发引信安装在炮弹的弹头部分,在使用之前依靠引信与炮弹上适配的螺丝,把引信旋转进炮弹即可。引信最核心部位是一个偏心转子,在运输储存阶段,这个偏心转子是保险控制的,所以很安全。而在保险销拔除之后,偏心转子就处于可以运动的状态,此时晃动撞击也不会击发,当炮弹塞进炮膛,被击发之后,炮弹在膛线的作用下开始旋转,此时引信内的偏心转子也开始旋转,一直旋转到到解开内保险的位置。
当炮弹撞击目标后,布设在炮弹引信最前面的撞针刺中内部的雷管,雷管爆炸引爆内部装填火炮。可以看出,这种引信也存在一个问题,存在一个有效距离。只有偏心转子解开内保险之后才爆炸,否则就不会爆炸,而经过试验和改造,这个距离被定义为二百米,陆军认为,进入二百米的距离,就可以用霰弹解决问题了。
上午十一点半,李素下达了开炮的命令,这是他与别林斯基约定的时间,在这个时间点,别林斯基就会行动,视情况偷袭灯塔山,或者至少秘密机动到可以切断敌军主力退路的位置。而实际上,别林斯基选择了两者兼备,他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骑兵机动到了埋伏位置,而在天亮后,亲自带领步兵,伪装成支援来的民团,大摇大摆的从开阔地向灯塔山行进,他简单测算了时间,十一点半的时候,步兵可以到达山脚下,到时候可以突袭。
此时安德罗斯骑着一匹白马,处于冷溪步兵团的前沿一块稍高的高地上,原本他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菲利普爵士,可是前几日的争吵改变了一切。菲利普爵士的计划不符合殖民地议会代表的要求,菲利普通过多方了解,已经认识到了远征军在枪炮上的优势,而且数量众多,他的计划是在灯塔山利用已经修筑的各种工事与帝国远征军正面交锋,战胜敌人也就罢了,如果失败,顺势撤入丛林,打游击战。
显然,这种只考虑胜败与否不考虑殖民地财产和生命安全的计划是不可能得到大家认可的,大家要的是拒敌于国门之外。因此议员们解除了菲利普的指挥权,还给了安德罗斯,而菲利普只带着他的纽约州民团守在灯塔山上。
几个议员、商人骑马跟在安德罗斯的身边,这些人无一例外属于波士顿城区的代表,这几天,不断有被释放的俘虏回到波士顿,而每个回来的人都会带来一些书信,有裕王亲笔,也有以远征军司令李素,詹姆斯之子菲茨詹姆等人的书信,这些书信无一例外对安德罗斯表现出了怀柔和尊重,这让大家相信,安德罗斯总督肯定在对面有着深厚的人脉关系,而李君威更是直言不讳的在书信里写到,他与菲茨詹姆斯已经决定会安德罗斯的所有财产,假设他能够妥善解决现在的对立局面,可以继续担任总督,并且可以保护他的朋友。
也因为这些书信,与战场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议员纷纷向安德罗斯靠拢,希望成为他的朋友,顺势成为对面的朋友,两面下注,保全家业。
“他们在做什么,是在嘲讽我们吗?”一个眼尖的商人指着远征军的炮兵阵地说道。
安德罗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打开了望远镜,发现炮兵阵地旁边,一群人正列一排,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伸出手臂。幸运的事,安德罗斯这支望远镜是在佛得角的时候李素赠送的,可以调整焦距,看的更远更细致,在简单调整之后,安德罗斯看清了那个手势,是一群人正冲自己竖大拇指。
“是在竖拇指,你们看。”安德罗斯把自己的望远镜交给了身边的人。
一个议员看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吗?类似于几百年前我们的弓箭手冲法国人竖起中指?”
“不,在中国文化里,冲某个人竖起大拇指,是表达称赞、尊重的意思,大拇指又叫大拇哥,有好的意思。我曾经去过开普敦,那里的装卸工人在完成装卸后,会竖起大拇指,表示完成。”那个年轻的议员说道。
商人立刻说:“我明白了,那是中国人在向总督大人表达敬意。你们看,做这个动作的人穿着与其他人不一样,似乎都是军官。”
安德罗斯一听,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忽然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皮衣的男人,时不时的冲自己竖起大拇指,于是叫来一个今天才被释放的俘虏,问:“你看那位是不是裕王?”
俘虏用望远镜看了一眼,立刻说道:“正是那一位,他戴着黑水晶的眼镜,还有他们旁边那喷吐烟气的三轮小车,正是那位殿下的座驾。”
年轻的议员立刻说道:“那是尊贵的中国亲王殿下向您致意,不管我们处于什么状态,作为贵族的您,一定要予以回应才好,不然有失风度。”
安德罗斯轻轻点头,他抓起自己帽子,冲着炮兵阵地挥舞。
炮兵阵地上,李君威冲着安德罗斯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瞄了瞄,虽然动作和身边的炮兵军官们一样,但人家的脑袋里可是有函数公式,而他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潘名器在一旁向李君威介绍这种拇指测距法的原理和数学公式,李君威也只是听得明白原理罢了,中学时代数学课看了太多的小黄书,公式什么都没学到,但转念一想,李君威一点也不后悔,学会了又咋地,现在早忘了。
“殿下,火炮备便,随时可以发射。”炮兵连长前来汇报。
李君威点点头,正要下令炮击,忽然看到有人冲自己挥舞帽子,李素说道:“那个人就是安德罗斯。”
李君威问:“他为什么冲我挥舞帽子?”
李素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挑衅吧。”
“娘的,我本来想留着这个安德罗斯,给菲茨詹姆斯当副手,省的菲茨詹姆斯对殖民地不熟悉,无法快速建立统治。这狗东西却敢挑衅我,气死我了。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直接瞄准了轰他娘的。”李君威气呼呼的说道。
炮兵连长诧异:“谁......谁是二营长?”
这这群人里,对李君威了解最深的就是李素,他对不了解皇室文化的炮兵连长摆摆手,说道:“王爷的意思是可以开炮。”
炮兵连长立刻要下达命令,却被李素拉住,李素问李君威:“王爷,要不要给您一个喊‘开炮’的机会。”
“那我要不要给你个机会,让你带兄弟们再冲一次?”李君威没好气的反问一句。
李素耸耸肩,给了炮兵连长一个眼神,随即,六门野战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呼啸穿过一千多米的荒野,在这个过程中炮弹旋转让惯性引信解开,在与地面碰撞之后立刻爆炸,破碎的弹片横扫开来。
75毫米野战炮随着后坐力向后滚动,但是很快被推到位置,熟练的炮手快速配备装填,短短十秒就再次开炮,一连冲着安德罗斯方向打了三轮,才是作罢。之后,火炮换榴霰弹,瞄准了冷溪步枪团的两层阵列,开始宣泄炮弹,而这个李素已经命令陆战队、爱尔兰团和乌克兰团以纵队方式冲击。
步兵还未抵达线膛枪的射击距离,殖民地军队就已经开始崩溃了,第一批炮击就让军队失去了指挥,之后就是冷溪步枪团被炸的七零八碎,仓皇撤退,民团和印第安人虽然没有遭遇打击,但是看到远征军步兵进攻,草草放了两枪,也就撒丫子逃跑。
在快逃到灯塔山的时候,哥萨克骑兵于树林之中杀出,截断了后路,一切和预想的一样。
英国殖民地军队由此大败,等下午的时候,安德罗斯痛苦醒来,他发现自己被放在一棵树下,身边是忙碌的身影,不多时,菲利普爵士得到了安德罗斯醒来的消息,赶到了他的身边。
“疼.......腿疼。”安德罗斯痛苦说道。
菲利普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裤管里空荡荡的,那是在第一轮炮击之中,横飞的弹片扫荡了他的双腿,安德罗斯被人救了下来。而菲利普则挡住了哥萨克步兵对灯塔山的袭击,收拢的残军固守此地,一位医生给安德罗斯做了截肢手术。
菲利普拉过已经被锯下来的双腿,说道:“腿在这里呢,一会就不疼了。”
安德罗斯已经处于濒死状态,根本没有听清菲利普说的什么,他此时只是后悔,当初应该听菲利普的,在灯塔山抵抗,失败就退入山林。
“爵士.......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安德罗斯强忍着痛苦,挣扎说道:“提防中国.......提防中国.......。”
菲利普见他说话困难,说道:“放心,我会提防中国亲王的。”
“不.......不是中国亲王。提防中国人........特别是他们对你竖起大拇指.......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他们不是在夸赞你,可能是在瞄准.........瞄准你。”安德罗斯提着一口气,把这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传递给了菲利普爵士,生命就此流逝殆尽。
傍晚的时候,李君威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进入了波士顿,这一次,挎斗里没有再坐着理查德克伦威尔。他在战斗结束后立刻进入了波士顿,到达了市政厅,拿出了帝国裕王李君威和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联合签发的委任状,正式就任为新英格兰殖民地的总督。
而理查德克伦威尔带来的两项政策得到了各州代表的拥护,其一是殖民地一切维持原样。其二宣布结束与法国殖民地的战争。而这两样政策对于代表们来说都是绝对的利好消息,甚至比原来局面还要好。
章八七 怀柔
李君威选择理查德克伦威尔担任帝国北美殖民地的总督是有原因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在北美站稳脚跟。
英国人殖民地北美洲已经有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英国北美殖民地实际是分了北、中、南三块地盘,新英格兰属于北部殖民地,纽约州、宾夕法尼亚等几块殖民地是中部殖民地,以弗吉尼亚为代表的则是南部殖民地。三块殖民地的政治生态与经济模式也完全不同。
新英格兰殖民地是所有殖民地之中工业、手工业作为发达的,同样也是人口最多的地方。这块殖民地有两大支柱产业,其一是毛皮贸易,其二是造船工业。但是最近几年,随着与周围美洲原住民关系的逐渐恶化,新英格兰殖民地的毛皮贸易已经渐渐势微,而造船工业却迅速发展起来。
造船业的发展,是因为北美地区尚未开发的森林之中有大量质地优良的木材,但动力则是来源于对外贸易和鳕鱼捕捞作业。因为宗教传统,欧洲人在一年之中有一百多天是不允许吃肉的,但是鳕鱼并不在限制之内,而且鳕鱼腌制、晾晒之后很适合长期储存,且热量高,成为了西欧主要的肉食来援之一,而在新英格兰东北部就是世界四大渔场之一的纽芬兰渔场,而核心地带就是捕捉鳕鱼的鳕鱼角,甚至传言,人可以踩着鳕鱼的背部,从船上走到岸边。
造船业是需要多种门类配合的工业,因此伐木、冶炼、锻造也随之发展起来,以波士顿为中心,形成了北美殖民地唯一的工业中心。这是就是李君威要拿下波士顿所在马萨诸塞州的原因,帝国海军和陆地力量在北美驻扎,需要这些手工业者提供维修、加工服务。但是,新英格兰地区也有一个缺憾,就是气候寒冷且土地贫瘠,各殖民地的粮食仅仅可以满足自己所需,因此,李君威要了第二块殖民地,康涅狄格州,这个州的核心地带,康涅狄格河谷是新英格兰地区唯一出产商品粮的地方。
工业和农业结合,远征军就可以借此站稳脚跟,但关键的问题在于,新英格兰地区是清教徒的地盘。而这些人统治起来相当的麻烦。
清教徒是英国国教之中要求清理天主教残余的改革派,他们信仰加尔文主义,认为《圣经》是唯一且最高的权威,任何教会与个人不能成为解释者和维护者,显然他们的这种主义很不适合以宗教为统治工具的封建王权,还有那些教会人士,因此清教徒在英国本土不被认可,为了躲避宗教迫害,清教徒大批量移民北美。与其他地区的移民不同,清教徒往往以家庭、村社为单位移民,来到北美的不仅是契约奴、贫寒水手农民,还有工匠、律师、诗人等阶层,这也是新英格兰发展最好的内在动力。
虽然是遭遇迫害而迁移,但是清教徒却同样对美洲原住民迫害,在他们的理论里,上帝有意让清教徒接管印第安人的土地,以此作为对清教徒忠诚、勤勉的奖励。显然这是非常无耻的理论,甚至康涅狄格州的开拓者们在一次大会上进行投票。决定了三个原则,其一,美洲土地属于上帝。其二,土地应该分配给圣人。其三,清教徒都是圣人。以此形成了抢夺美洲原住民土地的逻辑。
清教徒们有着严苛的宗教习惯,甚至还有宗教法庭审理迫害其他宗教信仰者,而且本地还拥有暴力传统,殖民地的人动不动就会抗税。显然,人生地不熟的远征军无法在短时间内统治这帮家伙,一味的用强只会让‘站稳脚跟’这个初衷失败,因此,李君威选择理查德克伦威尔作为总督。
理查德的父亲,那位英国护国公克伦威尔就是清教徒,理查德本人也是在清教徒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用清教徒去跟清教徒打交道的怀柔政策更能让统治变的顺利。
而从新英格兰往南就是中大西洋殖民地,也叫中部殖民地。这里就与新英格兰不同,风调雨顺,很少有自然灾害。是美洲殖民地中粮食产业最行省的地方,同样也是所有殖民地之中宗教最为宽容的地方。天主教、新教以及各种教之中的任何教派都可以在这里存在,其中以宾夕法尼亚最为出名,与新英格兰多是自治殖民地不同,中部殖民地以王室直辖殖民地和业主殖民地为主。
比如宾夕法尼亚,其业主就是佩恩伯爵,当年英荷战争,王室欠了佩恩家族一万六千两英镑,查理二世不想还了,就把北美一块与英格兰一样大小的土地赐予给了他,所谓的宾夕法尼亚直接翻译就是宾家的森林。而威廉佩恩是贵格会成员,倡导宗教宽容,因此大量的欧洲移民来到此地,不仅有英国人,荷兰、瑞典等国也有。同时,宾夕法尼亚也是与印第安人关系最好的地方,有些时候,成年移民要去外地办事,会把自己的孩子直接托付给印第安邻居照顾,在帝国统治北美时期,为了吸引印第安人,也不只一次的宣布,帝国统治的土地就是宾夕法尼亚。
但是因为中部殖民地是早年英国、荷兰和瑞典大规模争夺地区,也屡屡与靠近的法国殖民地冲突,所以人口是三大块殖民地最少的。但也是发展最快的,因为这里土地肥沃,宗教宽容,是穷人最愿意来的殖民地。
南部以弗吉尼亚为代表的殖民地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在宗教上,其是英国国教,宗教气氛非常保守,拒绝天主教、清教徒,但没有清教徒那么严肃,不会像清教徒那样方方面面管制人的生活。而在经济上,南部殖民地就比较单一,以种植业为绝对产业,这里是亚热带地区,可以种植甘蔗和烟草,因此这里有大量的英国人,但这些英国人之中相当一部分是契约奴,这与中部殖民地自耕农为主,新英格兰地区清教徒拒绝奴隶制完全不同。
但即便如此,南部殖民地仍然需要大量的黑奴,其九万人左右的人口之中,已经有将近两万黑人奴隶。
南部殖民地种植业需要大量的土地,而且甘蔗、烟草这种都是非常消耗土地肥力的作物,需要不断更换土地,为了抢夺土地,南部殖民地与印第安人关系很差,冲突非常多。因为种植的作物主要销往英国本土,还需要本土为种植业提供农具等配套,所以南部殖民地对英国最为忠心。
虽然南部殖民地可以创造相当的税收,也比较容易控制,但李君威的计划之中,前期不会选择那里。在南部殖民地,别说城市,就连镇子、港口都没有多少,都是遍布旷野的大农庄,唯一称得上港口城市的查尔斯顿也只有贸易集结才有三千人口,而且气候相对湿热,容易造成巨大的非战斗减员。
波士顿战役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就草草结束,安德罗斯爵士成为了七十五个死者之中的倒霉蛋,在见识了双方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和李君威提出了非常宽容的政策之后,新英格兰本地的民团全都放弃抵抗,也拒绝加入菲利普爵士的抵抗军,相反,英国本土来援的冷溪步枪团却在安德罗斯死后没有选择投降菲茨詹姆斯,原因在于,菲茨詹姆斯要求这些人全都该信天主教。
“菲茨詹姆斯这个蠢货,十足的蠢货,竟然逼着冷溪步枪团造反。”李素在市政厅里破口大骂,虽然在场的那些议员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从表情和愤怒的语言就猜个七七八八。
李君威倒是没有觉得多少惊讶,他甚至不确定提前知道的话会阻止菲茨詹姆斯。在过去的大半年里,李君威数次与詹姆斯二世通信,已经深切的了解了父子二人在宗教方面的执拗。詹姆斯二世已经被称作为了一场弥撒丢了三个王国的男人,但仍然坚定信仰天主教,这也就罢了,但他不愿意对其他信仰包容,就是愚蠢了。
李君威提醒道:“好了,李素,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做什么。菲茨詹姆斯做什么与你无关,你立刻去安置陆战队和我们的盟军,波士顿是我们的了,我不希望军人骚扰平民的事情发生,但又希望我们的士兵今晚能住进房子里,所以,你、理查德总督还有几位议员去安排吧。”
李素愤怒离开,带着理查德克伦威尔和几个议员去了一旁的办公室。而还有大量议员停在会议室里不走,这些代表是新英格兰殖民地除了马萨诸塞、康涅狄格两州外的代表。在过去的半天,他们去见了新主人,菲茨詹姆斯。感受到了这个新主人在宗教上的保守、严肃,在经济上的贪婪和军事上的暴虐。而离开后,他们却发现,马萨诸塞、康涅狄格两州的同僚们却与陆战队‘相亲相爱’。
原因在于,李君威接纳了原有的一系列官僚体系和政治制度,也没有提高税收,甚至让马萨诸塞议会挑选民兵与陆战队宪兵组成了一个执法队,在波士顿维持秩序,战争刚刚结束,波士顿没有宵禁,远征军只有少量军队入城驻扎。
所以其他州的代表拥有了一个诉求,要求并入帝国殖民地体系,而不是从效忠威廉三世转向效忠詹姆斯二世。
“很遗憾,按照我与詹姆斯国王达成的一致,除了马萨诸塞和康涅狄格,帝国不会占领其他地方。”李君威在了解了大家的诉求之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让很多人感觉到失望,而李君威已经听说了菲茨詹姆斯的所作所为,他意识到一点,假如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余殖民地是不会安心接纳改朝换代的,肯定会反抗,菲茨詹姆斯就会派兵征讨,肯定会引发新英格兰地区的混乱,届时帝国的两块殖民地也无法独善其身。
“这样吧,我可劝说菲茨詹姆斯,把新英格兰地区的全部治理权交给克伦威尔先生,也就是说,克伦威尔先生担任新英格兰地区的总督,但在殖民地里,实行什么政策由菲茨詹姆斯阁下决定,我会劝说他宗教宽容和贸易自由。但无法让他同意你们在税收、驻军上的诉求,毕竟菲茨詹姆斯阁下是我们的盟军而非属下。”李君威考虑再三,告诉了所有人。
他相信菲茨詹姆斯会同意,因为他还要南下征讨,需要远征军的支持不说,爱尔兰团的军费和物资补给还在远征军手里攥着,而议员们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多是商人,面对武力天生就有软弱性,接受李君威的提议就是花钱买安全和自由,虽然不及帝国殖民地,但仍然是难得的政策了。
远征军在波士顿休整了十天,这个时间段,菲茨詹姆斯派遣军队接管了新英格兰的其他殖民地。而来自佛得角的第二批援军抵达之后,联军开始挥师南下,菲茨詹姆斯与别林斯基的哥萨克走陆路南下,泽连科的爱尔兰团加强给海军舰队,海路南下。
陆战队和部分爱尔兰团则留在了波士顿,李君威做了三件事。
一是与法国人交涉,结束殖民地的战争。英国在北美的殖民地拥有超过二十万的人口,而法国人只有不到五万,武力方面很大程度依靠印第安盟友,而这也是李君威做的第二件事,以散财童子的姿态大量拉拢印第安部落,划定边界,签订条约。而最后一件事则是派遣彻奇少校以英**队的身份占领了纽芬兰岛,然后远征舰队讨伐之,顺利驱赶走了纽芬兰岛上的法国人,顺势占领了这块虽然贫瘠苦寒,却渔业资源丰富的岛屿。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李君威并未以官方的身份宣布帝国北美殖民地的定义。要知道,帝国的海外殖民地有好多种,主要的是公司殖民地,以非洲开发公司所属的区域最为广袤。除此之外,还有国家殖民地,最大一块是美洲战争之中吞并的阿根廷、智利等地,这些地方只有益州、南港是帝国城市,其余全都是殖民地,一开始是陆军派遣军司令部管理,后逐渐移交给开普敦代管。
还有就是国营殖民地,最新的一块就是玻利维亚,帝国专门成立了一家拥有军事、行政职能的国营公司管理波托西银矿及周围大片地区。北美殖民地属于哪种,李君威没有定性,实际他在等待国内的回应,他希望把北美殖民地变为他个人的封地。
章八八 那一千多万的用处
帝国二十八年的中秋节,皇室多了一位从欧洲回来的家人,已经出嫁、生育的静安公主,她还带回来自己的孩子,而这也让帝国皇室享受了一次四世同堂的乐趣。
李君华刚刚定好了中秋谕令的稿件,就见皇后款款而来,说道:“中秋节,午膳你都不吃,是等着晚上的团圆饭吗?”
“团圆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幸亏今年静安回来了。”李君华接过妻子递来的餐点,勉强吃了两口。对他来说,每当团圆的节日,都有一些不自在,因为太上皇总会想他的长子和幼子,说一些多情的话。这在寻常家庭再简单不过,但在皇室不同,皇位是导致长兄自立门户,幼弟长年奔波的主要因素,身处皇位之上的李君华总是因此受到一些煎熬,而身为皇后的韩芷薇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总会给与其更多的关怀。
韩芷薇笑着说道:“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好一些,前几日筹划你去北京秋狩的事,铁路局那边说,申京到苏州的电报已经通了,明年可通北京。再过几年,兴许电报可以直接通欧洲、美洲、印度去,你们父子也就能和老三通上电报了。我还在今年新修订的小学课本上看到了一种叫电话的东西,说是成功之后,千里之外就能听到别人说话,真是稀奇。”
李君华点点头:“是啊,投了那么多钱,总该有些成果。”
自从禅位给儿子之后,李明勋过了长达十年闲云野鹤的生活,以养生、游玩为乐趣,别说政务,就连世俗之事都很少参与。一直到找到蒸汽机这个兴趣爱好,后来又称为了海军装备顾问,重出江湖的李明勋很快发现,自己的穿越确实促进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在某些领域,比如蒸汽和一系列的军事装备,可能已经让历史进程提前了一百五十到两百年。
但是李明勋也发现,进步快的多是实用科学、经验科学领域,而在一些基础科学领域,进步则是相当缓慢,有些领域甚至完全没有进步。比如生物、化学、物理等领域,因为这些领域不会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反而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而在教育领域,帝国的教科书过多侧重于文史体育等实用方面,对数学等学科重视不够,也完全没有物理、化学教育,李明勋迅速做出反应,要求小学增设科学一科,虽然里面的东西都很浅显,甚至充斥着各种妄想,但是促进了孩子的好奇心以及科学的精神。
幸运的是,这么多年来,科学精神与法治精神一样已经深入人心,有大量处于一线工厂,受过教育的人为了利益、理想进行了基础研究,让帝国的物理、化学等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虽然远远逊色于应用科学,但已经超越了其他文明。
而李明勋也开始大力支持这些基础科学,在帝国政府领导的帝国科学院重视不够的情况下,甚至直接成立皇家科学院,为物理、化学、电力等学科提供研发资金和设施,并且完善了专利法,通过专利费不断的为这些科学研究提供经费,而各主要大学也纷纷建立类似的学科门类专业。显然,前期必然有大量的投入,这也是李君华抱怨花了那么多钱的原因,但现在,资金已经逐渐回流。
第一个成功的是化学领域,皇家科学院拥有十几种化学染料的专利,已经凭借价格低廉、颜色稳定和不容易褪色,快速击败了传统的生物、矿物染料,行销大半个世界。
“对了,你问过没有,这一次静安回来,有没有给父皇钱,我说的是,老三给的钱。”李君华放下碗筷,问道。
韩芷薇道:“给了,但是父皇没要,据说钱箱子都抬进宫里了,父皇坚持没要,毕竟皇家科学院那边已经有了财政盈余。”
李君华轻轻点头,陷入了沉思,而这个时候,侍从官传报,说诚王与静安公主到了,李君华诧异,诚王怎么会和静安公主走在一起,而且静安还没有带孩子来。
进了御书房后,林君弘把房间里的女官和侍从官差遣了下去,但是看到皇后,有些为难,而静安公主手里捧着一个上了锁的锦盒,上面还贴着封条,交叉的封条上是裕王李君威的亲笔所书,一根封条写着:谁也不许打开。另一根写着:里面是炸弹。这是正经的裕王风格,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哟,这是老三送来的礼物吗,神神秘秘的,还贴了封条上了锁。”韩芷薇笑着说道。
静安公主说道:“皇伯母,这是三叔让我捎给皇伯父的,但是......但是说只有皇伯父和诚王伯伯才能打开。”
静安已经过继给了裕王一脉,但是对李君威‘三叔’这个称呼怎么也改不过来,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韩芷薇敲打了一下那小盒子,说道:“谁知道老三又搞什么稀奇古怪,我才懒得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个大小,估计是装不下一个漂亮姑娘的吧。”
说罢,放下了盒子,起身告退,李君华问:“静安,裕王在里面放了什么?”
“不知道,说钥匙在您手里。”静安公主说道。
李君华这才想起,似乎几个月前收到过来自里斯本的信,除了照例的问安和一些欧陆战略的解释,里面确实有一枚钥匙,却没有提及用途。
李君华从专门放弟弟书信的盒子里找到了那枚钥匙,正要打开,静安说道:“三叔千叮咛万嘱咐,说只两位伯父能看。孩儿告退了........。”
待静安告退后,林君弘嘟囔道:“这个老三,又搞什么神秘兮兮,这里面不会真的是炸弹吧。”
“荒唐。”李君华才不信裕王会送炸弹给自己,直接打开,里面有一个油纸包包住的东西,剩下的全都是一些银行的存单票据,另外就是一封厚厚的书信。
林君弘打开那个油纸包,一股子发霉味道传来,里面的东西早就坏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块糕点,至于是什么,林君弘死活没有看出来。
而李君华则拿起那些银行票据,发现涉及了帝国十几家民营、国有的银行,却都是开普敦的分行,都是李君威以个人名义存在这些银行里的钱,少的六十七万两,多的一百多万两,细细一算,加起来竟然有一千四百七十万两银子。而这笔银子,李君华和林君弘二人是知道的,远征军内部海陆将领、裕王侍从班子、参谋班子以及安全局都有过密奏,提及过裕王在美洲战争中有私吞战利品的行为,各方面给的数据不同,但大部分认为数额超过了一千万两。
这三年,裕王府每年都有给太上皇的孝敬银子,而李君威本人在欧洲开销极大,甚至有过遇到某位心仪的葡萄牙贵族小姐,一出手就是价值二十万两珠宝的记录。李君华以为,那笔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
“老三应该是知道了有人调查他,所以提前上缴,省的日后麻烦。”林君弘猜测说道。
李君华笑了:“你觉得可能吗,死不认账才是老三的作风。而且就算提前认错,也该回申京之后,现在他可还在欧洲或者美洲。”
林君弘想想也是,裕王还怕那点麻烦吗?他点了点那封信,说道:“看了这个,也就明白了。”
“......二哥、君弘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美洲的路上或者已经到了美洲。因为联合詹姆斯党,并且英国殖民者的实力远远逊色于我远征军,除非老天爷一场风暴把我们葬送在大西洋,否则帝国肯定会在北美拥有一块殖民地。两位知道,那只是一开始,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北美一定要属于帝国,不许任何国家染指。
这一次出征美洲、欧陆,我对欧洲殖民者有了更深的了解,因此在海外领地的扩张、统治上有了更多的想法,观念也发生了转变。从而对北美殖民地的统治方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开始于我们对秘鲁的占领,而计划所有的资金在美洲战争中开始筹集,除了孝敬父皇与私人花销,其余的全都在你们面前了。如果你们同意我的计划,这些钱要给我送回来,作为计划的资金,如果你们不同意,这笔钱则由二哥处置。
温馨提议,不要公开处置,我可不想损害我的光辉形象,而我的计划如下........。”
李君威的计划就是让李君华下令,把帝国在北美的殖民地封赏裕王,将其变成裕王封地。这当然不是因为李君威想要学自己的大哥,要在美洲自立门户,建国称王。实际上,李君威在书信中保证,假如北美殖民地成为了裕王封地,他本人及直系亲属绝对不会前往北美。裕王封地只是为了让裕王拥有对北美殖民地的绝对控制权。
李君威首先提到了北美殖民地的特殊性,虽然他无法违背与父亲的约定,告诉这两位哥哥,在原本的历史上,北美诞生了一个足够与中华文明对抗的国家,但正如不会有人在这个时代相信,英国有能力成为日不落帝国,西方会压倒东方一样,李君威感觉说出来两位兄长也未必能信。但他还是尽己所能阐述了北美殖民地的潜力,而显然,对于李君华、林君弘而言,这并不难理解,要知道,当年兄长自立门户,北美在太上皇眼里是和次大陆一个等级的存在。
正是因为北美拥有无穷的潜力,李君威坚定的认为这块土地与帝国任何一块海外领地都有所不同,帝国在其他海外领地可以接受的东西,在这块土地上绝对不能接受,其中一点就是夷夏杂居之事。
其实在这一点,身为皇帝的李君华与父亲、弟弟有着不同的理解,他认为,帝国是中华前所未有之盛世,应该如盛唐一般,对各类族裔、文明、宗教拥有包容性,兼容并蓄是一个强大王朝应有的胸怀。但是李君威则认为,在一些关键所在,只有有能力,就不应该主动的包容,而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也应该控制外族的数量,尤其是西方族裔和天方教文明这类与中华存在着千差万别的族裔和文明。
几千年历史,王朝更替,帝国只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朝代而已,一个王朝,可以崛起也可以衰落,可以兴盛,亦会**。大唐时候,太宗、玄宗时万国来朝,兼容并蓄确实值得向往,但也是玄宗后期诸夷作乱,再后五胡乱华的根源所在。
正是基于这种理解,李君威一手主导南洋排外事件,虽然避免了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却把南洋诸行省重新控制在国族手中。也是基于这样的了解,李君威建议裴元器主动收纳无国之人,以外族之力建设帝国的西部边疆。
但问题就在于,北美是帝国疆域最远所在,即便是蒸汽动力船只已经发明的时代,依旧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帝国本土或者海外富裕、人口集中的行省,向外移民,北美应该是最后一个选择,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指望主动移民难以在短时间形成气候。而帝国通过行政手段的大规模移民,北美也很难是首选,毕竟在北美前面,还有更为迫切的西津地区、南非地区、美洲行省等地。所以,在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里,北美的人口规模都会很低,帝国很难在此地建立行省,只能以殖民地方式统治,但殖民统治就意味着一个灰暗的未来,谁也不能保证百十年后,北美还会诞生一个美国,与帝国离心离德的美国,成为帝国最大的竞争者。
毕竟,殖民地就是殖民地,现在的拥有总会在将来失去,当民族独立的浪潮在全球掀起的时候,那是一种任何强横帝国都无法压制住的力量。
章** 一劳永逸
无论是海外行省还是海外殖民地,都是有地方意志的,这种地方意志导致的结果就是,地方的利益在很多方面与帝国的战略相违背的,双方都要学会妥协。
就比如李君威发起美洲战争的时候,美洲行省就比较抗拒,担心会损害美洲行省与新西班牙总督区多年的走私贸易,这导致了李君威南下秘鲁总督区,把打击的重点放在了南美地区。而在征服秘鲁总督区之后,李君威联系葡萄牙巴西殖民地,把智利、拉普拉塔地区的西班牙殖民者和天主教徒迁移到巴西去,但是随着澹台云风在欧洲达成停战协约,基本确定这些地区属于帝国之后,开普敦和南非行省就立刻跳出来反对这种驱逐性质的移民。
原因很简单,这些殖民地靠近的是南非地区,把这里的人口全都驱逐走了,谁来购买南非地区的商品,谁为农场、工坊提供劳动力,没有了人口,就不能作为消费市场和原料产地,那要这种殖民地干什么?要地不要人?帝国还缺少土地吗?
在巴达维亚也是如此,当帝国与荷兰的条约到期,且没有续约之后,荷兰人就要撤离巴达维亚等东南亚地区,但问题是,几十年的殖民统治,让巴达维亚这个核心城市拥有了超过四万人口的荷兰后裔,驱逐他们要引起冲突,立刻遭到了当地的反对,最终也不过是承认他们的财产,却不给予公民待遇,这种情况持续了上百年,才磕磕绊绊中解决。
纵然在海外殖民地和海外行省充斥着这种现象,但是李君威依旧坚定的认为,北美是特殊的,帝国可以接受南洋、南美、西津有大量的外族存在,但是不应该允许这种现象在北美发生。
其实李君威连北美的未来都想象的出来,这块殖民地会作为国家殖民地,任何帝国国民都可以前来经商和居住,短短几年时间,波士顿等一些城市就会出现帝国国民聚集的社区,因为这是帝国殖民地,他们会获得当地政治的主导权,但是这些人绝对不会选择驱逐原有的英国殖民者,毕竟殖民地百姓的一切都与他们息息相关,需要他们提供的粮食、劳动力,也需要这些人形成的市场,甚至于要利用他们平衡、对抗美洲原住民,乃至就连娶媳妇都要娶英国媳妇,毕竟殖民地开拓前期,女人是很少的。
与金钱、性命相比,殖民地百姓与英国殖民者在文化、习俗上的差异根本不值一提。而北美殖民地靠近欧洲,为了获得这片市场,他们会与欧洲形成共同利益,当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需要更多人口的时候,也会开放接纳来自欧洲的移民,几十年后,这里会形成一个以欧洲移民后裔为主、印第安原住民次之,帝国百姓最少的富饶殖民地。当人口多到空间不足的时候,各种族、文明之间开始对立,处于人口弱势的帝国百姓自然会请求本土介入,届时就是一场战争,欧洲各国会参与其中。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各种族实现隔离,帝国与欧洲共同分享这块殖民地。最坏的结果就是,帝国被驱逐出北美,至少驱逐出北美东海岸,那里依旧会诞生一个殖民者后裔建立的国家,或许那不叫美国,但绝对会成为一个新的竞争者,无论从文化、情感、种族还是仇恨上,它必然会倾向于联合欧洲与帝国对抗。
矛盾就在于,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而不做,也同样是如此。
正是基于对北美殖民地未来的考虑,李君威希望一劳永逸,在统治前期就完成腾笼换鸟,而要做到这一点,最佳的办法就是把北美变成裕王封地。
当然李君威也避免身为皇帝的兄长多想,他表示,自己和直系亲属绝对不会再次前往北美,避免自立为王,裂土建国的嫌疑。而北美只是作为裕王李君威封地,而非裕王一脉封地。李君威的具体提议是,由他本人出资建立一个殖民公司,拥有对北美东海岸的开拓权,而皇帝以国家的名义给特别授权状,这家公司对北美的开拓权持续到李君威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样李君威就可以在北美东海岸实现自己的一切理念。
这也就是李君威为何联合詹姆斯党征讨北美殖民地的原因,并非远征军一方打不下来,而是需要詹姆斯党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北美的英国殖民地有二十多万人,主要就是在北部的新英格兰和南部殖民地,新英格兰全都是清教徒,南部殖民地又以英国国教为绝对多数,中部殖民地的天主教徒占据人口不到百分之十。
菲茨詹姆斯又是一个绝对保守的天主教徒,连强迫冷溪步枪团皈依天主教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就知道他会在殖民地做什么了。在他的统治下,英国殖民地必然经济凋敝、人口流失,而这也就是李君威所需要的。
帝国在北美站稳脚跟需要当地英国后裔存在,但长期就需要驱逐这些人,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温水煮青蛙,随着帝国国族的人口增长,渐渐收紧各类政策,让英国后裔离开北美。
显然,这是违反殖民地经济准则的政策,什么叫殖民地,殖民地就应该是赚钱的,李君威这些政策必然导致北美殖民地亏损,如果殖民地的经营权属于帝国政府或者国营企业,帝国百姓肯定不会支持,如果属于某殖民公司,股东们也不会同意,所以就只有成为封地或者说只有一个股东的殖民公司,而这个人就是李君威,反正赚了赔了都是他裕王一个人的,不关别人的事。
而李君威自然也不是善财童子,拿着自己家的钱就为帝国消除未来的威胁。所以利用美洲战争提前贪污了一千多万两,而这笔钱就是李君威准备花在北美殖民地上的,当然,未必需要花销这么多,但李君威做事从来是有备无患。
“我实在不理解老三为什么那么杞人忧天,就算他想的是真的,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你我都死了,自然有后人去做,老爷子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林君弘摇摇头,依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君华放下了信,神情严肃:“可父皇也说过,勿遗子孙忧。我们能做的就要做好,不要烦扰子孙。而且万事万物,有些时候从开头就定性了,开头错了,一切就都错了。”
林君弘拍打了桌子上那些票据道:“哈哈,这有何难,老三要是觉得那些洋人在北美殖民地会成为将来祸害的话,派兵全部剿杀了也就是了。他纵横多年,这点杀伐气不会没有吧,手下也那么多兵,还有这些钱。英国佬和法国佬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万,花这一千五百万两还杀不绝吗,那些殖民者不是与印第安人有矛盾吗?让他们去杀也就是了,印第安人喜欢割头皮,一千五百万换三十万张头皮,平均也五十两一张呢。”
李君华是参加过当年北伐漠北的,他知道在宽阔的土地上追杀土著是多么困难的事,但转念一想,有一千五百万两经费,有当地土著支持,再加上数万军队,根本没有游击战的空间。但即便这个理由不成立又能怎么样,李君华说道:“好吧,君弘,就算你说的全都能做到,那又怎么样。等处理干净了,我们的移民过去,以北美之土地、矿产富饶,以靠近欧洲之便利,立刻就会发展起来工农业。
那时候需要人口怎么办,帝国又没有那么多移民去北美,还不是像现在的西津一样,大量招募欧洲移民,剧本不就又走到了老三在信中所设想的那样吗?那是北美不是槟城,槟城前些年因为人口增长,为争夺工作机会驱逐非法移民,可北美那么多土地,等资源紧张的时候,怕不是有几百万几千万,到时候还能用五十两一张买头皮吗?或许到时候就是欧洲人向印第安人买我们移民后裔的头皮了吧。”
林君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了数万里之外的一块蛮荒之地,花一千多万两,实在是不值得。这些钱完全可以投入到国内建设中,可以建设多少铁路呀,就算投入到欧洲战场,也可以足以灭一国家了。”
说到这里,林君弘又补充说道:“纵然老三要以独资开发公司的形式践行他本人的理念,但这也实实在在的裂土封茅,老三未必有这个野心,老爷子那边也好说,但你若是这么做了,可有损皇帝圣名呀。”
这一点李君华是知道的,这会给人一种对功臣狡兔死走狗烹,对兄弟驱逐疏远的印象。但是李君华听后,却是呵呵一笑,他托起那已经坏了的糕点,说道:“君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君弘摇摇头:“应该是某种糕点,不知道老三又搞的什么幺蛾子。”
李君华说道:“这是一块桂花糕。记的小时候在台北,我刚一开蒙,母后就安排了诸多师父教授我各种知识,从天不亮起床一直学到天黑。你们尚且还有个假期,平日也可以偷懒,我却完全没有这些自由。那个时候,老三还是一个小肉球,连话都说不好,他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总是偷偷跑进书房,塞给我一整块。后来我想出去看桂花,也是这个鬼精灵,不知从哪里搞来泻药,放在桂花糕里,告诉我哪个有哪个没有,让师父吃了有的,我们才得以脱身........。
二十多年过去了,想想还是觉得温馨呀。这就是兄弟呀.........。”
说到这里,李君华叹息起来:“可是皇位不是桂花糕,是不能分享的,自从我当上皇帝,一切都变了。即便君弘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也变的谨小慎微。皇后也变了,她压抑自己,多了规矩,父亲也变了,他为了避免影响权力的集中,不愿意与我交流政务,可身为皇帝的我能有多少私事与他说呢,我们之间少了交流。母后也变了,她曾经那么疼爱老三,也开始提防他,利用他。
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皇帝是不是不该有亲人,更不方便有兄弟,但每当我想起老三,我就觉得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他总是事事处处为我着想,不管是否心安理得,但是身为皇帝只能接受。现在他终于有一件事需要我帮助他,给他当挡箭牌,也终于有这么一件事他与我理念不同,却没有屈从于我,我又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呢?至少我觉得,这是我为弟弟做事,如你说的,百年之后的事,我懒得去管对错了。
也该让老三开心一次,顺心一次,如愿一次。”
“他不是一直自诩逍遥王,随心所欲吗?”
“那是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李君华说道。
林君弘轻轻点头:“皇上,假如.......假如你不同意老三的计划,他会怎么做。”
“他应该什么都不会做,会欣然接受我对美洲的处置方略。”李君华给出了一个相当肯定的回答,林君弘却是摇摇头,他认真说道:“未必如此,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老三如此认真过,甚至从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资金,付出如此多,却得不到想要的,他肯定会有所反应的。”
李君华笑了:“那你就太小看老三的豁达,也太小看你我的智慧了。其实正如你所说的,对北美殖民地的处置方案只是关乎百年之后的事,老三想到了这种办法,也不过是未雨绸缪。但是未来之事谁能料到,谁能断定我们的子孙后代之中没有更为优秀的人,谁能断定子孙们想不出更完美的解决办法呢?我们与老三的区别并不在于对与错,也不在于好与坏。只是我们的办法合理,他的办法更合理罢了。”
“可是你要承担很多压力,毕竟这是帝国历史上第一次实封,虽然以特许授权公司的形式。”林君弘提醒道。
要知道,帝国几十年的历史,拥有了面积广大的殖民地,但是皇室却从未有过任何一片专属殖民地,最早的特权殖民地,也是向帝国的权贵阶层开放的。李君华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压力,以老三之功勋,值得实封。要旁人想要,就要有裕王之功,可世间还有立下这等功勋的空间吗?”
章九十 有限的损失
与帝国皇帝很爽快的答应了李君威的北美殖民地处置方案不同,北美的战事却非常不顺利。
一开始,远征军南下征讨,还是挺顺利的,因为中部殖民地多是业主殖民地,比如纽约州,其实就是新约克,而所谓约克就是约克公爵,而这位约克公爵就是詹姆斯二世,而中部殖民地还是有不少天主教徒的,在李君威迫使菲茨詹姆斯同意理查德克伦威尔代管新英格兰殖民地之后,菲茨詹姆斯以费城为基地,建立了统治核心,略作安顿之后,继续南下,去占领富庶的南部殖民地。
实际上南部殖民地已经没有那么富庶了,尤其是最近几年,南部殖民地单一的热带作物种植遭到了来自帝国和巴西、西班牙等国同类商品的直接竞争,南部殖民地主要种植烟草、甘蔗和靛蓝,而这些商品同样在东南亚和东非、南美适合种植,尤其是环绕印度洋地区,随着苏伊士通道尤其是苏伊士铁路的开通,这些大量经济作物涌入欧洲,导致这些商品在欧洲的整体价格下降了很多。
虽然英国有《航海法案》为代表的贸易保护,但也有东印度公司这个漏洞,每年东印度公司都要从帝国购买相当数量的烟草与蔗糖,让英国内部市场价格也在降低,要知道,帝国种植这些经济作物的殖民地已经是经营几十年的,有些索性是帝国本土生产,虽然有运费上的劣势,但是在质量和技术上却是远远超过的,而安全的环境和更高效率的加工技术更是北美殖民地所不有的,因此最近几年,南部殖民地的经济萎缩了不少。
但是菲茨詹姆斯没得选,在帝国二十八年九月的时候,联军分海陆两支进入南部殖民地最大的城镇查尔斯顿,但很快就遭遇了反抗,因为菲茨詹姆斯不仅大规模提高税率,增加税目,来扩充他的军队,而且还实行严苛的宗教政策,导致殖民地的英国人纷纷武装抵抗,而在波士顿战役之中逃走的菲利普爵士联合各方,袭击联军。
而最大的失败发生在了查尔斯顿港,伪装成港口人员的反抗组织,偷袭了驻泊在港口内的远征舰队。这群人用几艘小艇改造成了杆雷艇,从外部看起来,与普通小艇没有什么不同,仅仅是船艏有一根木杆探入水底,这根长度超过十米的木杆上绑着一个爆炸物,里面装填了火药,采用两种击发方式,一种是以火帽为起爆物的触发引信,而火帽则是向远征军的士兵买的。另一种是燧发机改造的拉发引信。
因为水雷的密封问题,五艘杆雷艇最终只有两艘引爆,还有反抗组织成员参与放火,导致了远征舰队的巨大损失。
骏马级风帆巡航舰飒露紫号被一艘杆雷艇击中,炸出一个巨大的洞,因为风帆巡航舰没有水密舱室,战舰快速进水,被炸死、淹死的士兵达到了十四人。这艘船也因为龙骨受损,失去了修复价值,远征舰队仅仅是回收了船上的火炮和蒸汽机,就废弃了事。
装甲护卫舰铜墙号被杆雷艇击中右船舷,好运的是水雷炸在水线下的装甲带上,但也导致船壳受损,大量进水,但铁甲舰的水密舱室救了这艘船,但坏运的也是铜墙号,因为其靠在岸边,铜墙号遭遇了纵火袭击,导致船体大部分过火,这艘船原本就是用一艘巡航舰船体改造的,让船体大量被烧毁,还发生了火药库爆炸。但作为动力的蒸汽机却基本保持完好,最终这艘船也被废弃,蒸汽机被送往波士顿,被废物利用,最终被潘名器改造为了一艘浅水重炮舰。
在北美的战争之中,发生在查尔斯顿的袭击军舰是帝国远征军的最大损失,但同样也是北美英国殖民者反抗组织的最大损失。因为这场袭击,帝国只是损失了两艘军舰罢了,对于强大的帝国来说微不足道,但反抗组织却损失了最有威望的统帅菲利普爵士。
倒不是菲利普爵士死于袭击,而是死于袭击的后续反应。
袭击者使用的杆雷艇是菲利普爵士亲自参与改装的,以划桨为动力,以固定在水下长杆上的水雷爆炸物为攻击手段。问题在于,菲利普爵士耍弄了些手段,他告诉制造杆雷的工匠,这种小艇会在爆炸攻击之前,船员提前撤离。又欺骗参与攻击的船员,十米长的长杆和水雷里的黑火药数量配合,足以保证大家的安全。结果却是两头骗,两艘袭击成功的杆雷艇,在爆炸的瞬间,所有划桨的船员都被剧烈的爆炸炸死,有些人尸骨无存。
六艘小艇上的四十多名袭击者只有两个人逃脱,他们乘坐的小艇距离很远就被一枚178毫米的炮弹击中,二人落水,潜泳到了岸边趁乱逃离,却也看到了两艘成功的小艇成员全部被炸死的画面,这两个人认为是改装小艇的武器工匠骗了他们,因此杀了工匠的一家,工匠在得知实情后,痛苦万分,佯装加入反抗组织,最终在帝国二十八年末,把菲利普爵士杀死在了他藏身的烟草种植园里。
当然,随着与英国的战争扩大,损失不仅仅在于远征军和远征舰队,在加勒比海,损失更大一些,以至于李君威甚至于有些后悔当初招惹斯托克顿伯爵了。
在李君威率远征军发兵北美殖民地的时候,斯托克顿伯爵也率领自己东拼西凑的小舰队远征加勒比海,那支舰队以三艘巡航舰为骨干,大的不过八百吨,小的只有刘百吨,其余五艘则是双桅或者单桅杆的纵帆船,于帝国二十八年的四月抵达了加勒比海地区。
当时《马德里条约》已经签订完毕,帝国商人拥有合法进入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权限,但是问题在于,与西班牙刚刚停战,以落后的信息传递手段加上一开始双方因为战争关系紧张,要到帝国二十九年,贸易才会真正兴盛起来。所以在加勒比海区域,很少见到帝国的商船,就算是有,也都是一些走私贸易为主的小商船,这些商船无一例外,都是飞剪船,至少是采用飞剪空心船艏的纵帆船。
结果就是,这群打着英国国旗的舰队根本靠近不了,斯托克顿伯爵抵达之后两个月的成果仅仅是与海盗一起,恢复了海盗在巴哈马的基地而已。但是一个意外,就让斯托克顿伯爵有了他组织私掠船队以来最大的收获,帝国帝国二十八年的六月底,斯托克顿麾下一支小船队,混编了三艘纵帆护卫舰和两艘海盗船,以与帝国远征舰队合作的海盗船队名义靠近了一支运煤船队。
这支运煤船队从西津出地中海,为巴拿马地在加勒比海一边的贝略军港补充燃煤,原本运煤船队有八艘船,都是机帆并用的,还有三艘铁壁级护卫舰护航,但在佛得角群岛,船队分开,五艘运煤船和两艘铁壁级护卫舰前往波士顿为远征舰队输送燃煤,三艘运煤船前往贝略港,但护航的护卫舰在进入加勒比海地区后因为一场风暴与船队分开,这支船队被斯托克顿伯爵的手下袭击,虽然船员进行了反抗,但最终只有一艘功率最大的跑的最快的运煤船离开,其余两艘全被英国舰队俘获。
斯托克顿得知消息之后,立刻下令把船上的所有煤炭全都扔掉,强迫中国船员开船前往伦敦,斯托克顿伯爵很清楚,在爱尔兰海战之后,不光是英国,包括整个欧洲的海军都对蒸汽动力铁甲舰惊为天人,为军舰加上铁甲并不难,但蒸汽动力却对欧洲海军来说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带回去这两艘蒸汽动力商船,对英国海军来说意义重大。
事实也正如斯托克顿所料,回到伦敦的斯托克顿受到了英雄一样的待遇,上万人拥挤到泰晤士河的码头欢迎他,因为孤陋寡闻的英国人看到喷吐黑烟、熟铁船壳的商船,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甲舰,以为斯托克顿伯爵战胜了帝国远征舰队,还俘虏了两艘铁甲舰。
而伦敦的英国议会也给予了斯托克顿丰厚的报酬,仅仅两艘蒸汽动力商船,就给了他高达八万英镑的奖励。这几乎相当三十五万两白银,可以购买一艘正儿八经的铁甲巡洋舰了。
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英国人选择加入到私掠行动中来,尤其是那些与英国北美殖民地有着贸易关系,却因为战争被迫停止的商人。
而对于英国海军来说,两艘蒸汽动力商船也是弥足珍贵的,这让英国人得以接触到正儿八经的蒸汽船舶动力,要知道,此时的英国人还只是尝试着把他们那效率低下的排水蒸汽机安装到战舰上,以减少海军人员数量和工作强度呢。
波士顿,远征舰队驻地。
这原本是一片位于波士顿港口附近的联排货仓,被远征舰队买下来作为驻地,以方便舰队人员上岸休整,而原本唯一的一座红砖两层房屋,则自然成为了指挥部。随着呲呲的声音传来,坐在办公室里的李君威就知道潘名器回来了,他那辆唯一的蒸汽摩托车送给了潘名器,让他做驻地到船厂的座驾。这是赵龙城和李素的主意,现在波士顿人人都知道骑着那辆吐着黑白烟的怪异三轮车的家伙是帝国的裕王殿下,二人都不敢保证某个人会突然从哪里窜出来,打一枪或者扔个爆炸物。
“博士,你看看这个。”李君威把刚刚自贝略港送来的战报递给了潘名器。
战报正是运煤船队被劫之事的,潘名器看了一遍,问道:“殿下,上面除了煤,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要紧的人?”
“你不觉得两艘船的蒸汽机和锅炉才是最要紧的吗?”李君威反问说道。
潘名器轻轻点头,这才明白李君威的意图。李君威则是问道:“我想知道,这会不会改变我们对英国的海军优势。我希望您能以专业人员的角度替我分析一下这件事。”
“我没有去过英国,但我知道在整个欧洲,英国的造船业是很发达的,这一点从我在波士顿看到的这些船只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英国也是现在的欧洲蒸汽动力发展最快最好的地方,虽然他们也不过达到了我们三十年前的水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英国必须用三十年才能达到我们现在的水准。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认为英国达到我们现在的水平需要十年到十二年,或许只需要二十年就能与我们拥有相同的技术水准。”潘名器一边给李君威沏茶,一边说道。
“这是为什么?”
潘名器说:“因为技术的扩张是不可控制的,比如您与澹台大人一起推行的《蒸汽动力法案》,让我们国内的商人可以向欧洲出口欧洲技术水准的蒸汽机,但这个技术水准却很宽泛,是制造水平、设计水平还是工作效率?我们以前用十年二十年时间,耗费了很多财富试验得来的设计,欧洲人仅仅需要得到一件成品就可以很快仿制出来。而其中一些设计和构造可以用于更先进的蒸汽机上。
实际上,这个法案只是不让欧洲人一步登天,但是欧洲人在新技术上每个上升的台阶,都必然由我们参与搭建。当然,殿下,我不反对您的法案,事实上整个帝国都支持,因为没有这些法案,欧洲的新技术也会进步。仅从技术进步的角度来讲,英国人得到两台成熟的蒸汽机,也就少走了两三年的弯路罢了。”
潘名器说到这里,拿起战报再看了一眼,说道:“被抢走的两艘船用的是巨人丙型蒸汽机,或许要有十年的历史了吧,对英国人乃至欧洲人是弥足珍贵的。但那仅仅是技术层面和设计层面,现在蒸汽机的发展涉及多门类的学科,他们得到了也仿制不出来,这是工业水平决定的。所以假如这两艘船只是用来研究的话,那么十年之内不会有任何问题,当然不排除英国人用两艘商船改建两艘铁甲舰的可能。
可是那样又如何呢,也不过相当于敌人拥有两艘铁壁级护卫舰,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您担心的那些,是十五年后该担心的,可是我们又不会坐以待毙。”
章九一 安排上了
李君威这才有心情喝茶,他轻松说道:“博士,也就是说,您认为从技术和政策两个角度上,无法阻止欧洲人获得新技术,也无法阻止他们在全球与帝国相争。”
潘名器点点头:“我认为是这样的,但我不得不说,我是学习工科出身,对历史不是那么的了解,我觉得现在的帝国有些类似于十六世纪的西班牙,在全球扩张之中无往而不利,但很快就会有竞争者出现,但是我不认为帝国会与西班牙一样的结局。对于我们这样的文明来说,能击败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只要不分裂,只要不故步自封,我们就就永远会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我知道,您有些焦虑,试图找到一种一劳永逸的办法,阻止欧洲的进步。但作为您技术顾问的我,无法给您专业范围内的提议。但是作为您的忠实支持者,我认为或许从政治领域寻求一种解决办法,或许更为合适。”
“政治领域,什么意思?”李君威问道。
潘名器说道:“就以被抢走的两艘船来说,落在英国人手里和落在法国人手里会是完全不同的结局。我记的大学时候的政治课上说过,蒸汽动力会是工业革命的代表机械,而工业革命不可能爆发于封建君主制度的国家。这是来自太上皇的教诲,虽然我个人不知道太上皇为什么这么确定,但我觉得,总是有道理的。”
“是吗,或许我应该重温一下教科书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竟然想了这么久。”李君威笑了。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计划,那就是帮助詹姆斯二世复辟,假如詹姆斯二世成为英国国王,就算不会成为路易十四那种绝对君主制度,也会对英国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或许是一种一劳永逸的办法。在帝国二十六年的时候,李君威试图通过与法王路易十四结盟的方式解决英国,但是路易十四高傲无知,法国在欧陆战场上节节胜利,拒绝了他,可问题是,法国并不总是节节胜利,而失败总是让人冷静。
在进入帝国二十九年之后,路易十四不断通过各种渠道释放与帝国结盟的善意,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官方的。盖因欧陆的战争实在是打不下去了,李君威一开始以为是路易十四又耍什么阴谋诡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讯息传来,李君威感觉路易十四的意思可能是真的。
帝国的历史轨迹因为李君威父子二人早已发生了改变,但是欧洲的历史轨迹却一直沿着原本的走。这主要是东西方来往受限于技术,在苏伊士通道打通之前,双方每年就不到十万吨的货运量,导致的结果就是东方无法接入西方大规模的冲突,西方同样也限制不了东方的大国,可是随着苏伊士通道的开通和帝国西津地区的崛起,帝国对欧洲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就以这次大同盟为例,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双方的军队骑兵与步兵各半,骑兵数量还要多一些,步兵的武器也是火绳枪和燧发枪兼备,甚至还编列有大量的冷兵器军队,但是随着帝国陆军大规模清理剩余物资和旧式装备,一下子把欧陆交战双方的军事装备提升了一个半世纪,但双方的战术战法却没有大规模的进步。
以线列步兵时代的武器就打方阵战术的军队,结果就是更高的战争烈度,更大规模的伤亡。因为战争在继续,而手头的装备又不是自己大规模生产的,所以战损和物资消耗就需要不断的外购来补充,给财政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其实不仅是路易十四,神圣同盟的其他国家也承受不住了,所有国家都负债累累。显然,这场大同盟战争打不了九年了,原本历史中,路易十四打了九年,除了保住了欧陆第一强国的虚名,一无所获,但那个路易十四可没得选择,高傲如他已经到了下罪己诏的地步。
现在的路易十四有了选择,而他也不准备一无所获的结束战争。路易十四与李君威,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把目光都投射向了一个国家——英国。
澹台云风在一片春风之中走在波士顿的原野上,当然,这座殖民地城市已经被改名为大西洋城,名字的缘由主要是这里已经被命名为帝国海军大西洋舰队的总部。他仔细观察着这片土地,如同《外交家月刊》所说的那样,这片专属于帝国裕王的殖民地富庶和繁荣,而且相当的稳定。殖民地的盎撒人和印第安人正在构建大西洋舰队所需要的设施。
在北美殖民地的地位身份确定之后,帝国内部就开始了对此地的移民宣传工作,尤其是在欧洲前线的几家报刊,其中就包括澹台云风息息相关的《外交家月刊》,在宣传中,北美殖民地土地肥沃,物资充足,环境安全,非常适合帝国百姓居住,这里的龙虾可以当馒头吃。事实也确实如此,波士顿周边海域拥有丰富的龙虾资源,这种在帝国境内难得的美味,盎撒人却不怎么会吃。
河边的小庄园里,李君威坐在橡树下,和某位金发碧眼的英格兰女孩儿笑谈着什么,而在一旁,炭烤龙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李君威看到澹台云风骑马而来,高声问道。
澹台云风说道:“当然是好消息,岳父大人,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了您的请求,这片土地属于您了,而且一个专门的移民机构已经在申京成立,第一批移民随我的船队抵达,一共有一百七十多人,来自.......澳洲。”
“澳洲?真是有意思。”李君威笑着,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搂着那姑娘狠狠的亲了一口,对手下的侍从官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了。按照我对皇兄的承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澹台云风却是不知道这一点,事实上,李君威对兄长的所有承诺都没有被公开,但他认真一思索就明白了岳父的意图,他从一开始接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就知道,岳父所谋,绝对不会为了自己。
“另外就是路易十四国王派人送来的消息,他后悔了,想与您交好,并且与帝国结盟。”澹台云风说。
李君威问:“你很累吗,漂洋过海而来?”
澹台云风轻轻摇头,李君威说道:“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乘船去里斯本。”
李君威接下来吩咐侍从官把这处庄园的地契和一些产业送给了与他相处十几天的姑娘,虽然他还未得偿所愿,但他的感情经历总是匆匆的开始,匆匆的结束,李君威已经习惯了,唯一不习惯的道别,因此他选择让侍从官去承受姑娘的眼泪。
李君威要走的如此仓促,以至于很多重要的人物还在前线,但他原本就没有带走这些人的打算,随行而来的人,他只带走李素。
赵龙城要担任大西洋舰队司令,潘名器要协助设计帝国舰队的军港和维修船厂,他得到了部分资金,利用大西洋城比较发达的造船业,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改造乃至建造他设计的战舰。爱尔兰团和哥萨克团领着李君威开出的军费,去帮爱尔兰人继续清理殖民地的抵抗势力。而泽连科、别林斯基等人其实一早就知道裕王要离开的事,在重要人物之中,唯有理查德克伦威尔是边缘人物,尚且还在努力工作中,希望赢得李君威的好感。
听闻裕王要离开殖民地,克伦威尔来到了海军驻地拜见。他虽然担任着新英格兰总督的职位,管着帝国和詹姆斯党的清教徒聚集的殖民地,但实际角色却仅仅是赵龙城行政助理,负责处理行政、税收等方面的事。
“你的职位仍旧不变,虽然我会委任赵龙城担任总督,但实际他只是管军队和军港,他是个军人,只要我们的殖民地不出现造反的事,他是不会掺和的。我要的是稳定,克伦威尔先生,你明白吗?”李君威的办公室里,他正在收拾私人物品,主要是一些礼物之内的,大部分买来是用来泡妞的,可现在没有时间了,他只能把这些礼物送给他喜欢过、伤害过的姑娘,附送一封缠绵悱恻的信,一边收拾着,李君威一边对克伦威尔说道。
“我和本地的绅士们都想知道,帝国.......或者说尊贵的您,对本地的政策会是长久的吗?”克伦威尔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这段时间他对帝国的殖民地政策进行了了解,知道殖民地对外族的统治都比较严苛,在盎撒人眼中,自己是殖民者,印第安人是被殖民者,可在帝国眼中,印第安人与盎撒人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北美殖民地的颁布的新法律已经完全给与了印第安人和盎撒人平等的地位。
正因为局势在改变,克伦威尔和本地那些警觉的清教徒们也在担心,会不会一开始的怀柔政策会改变呢?
李君威抬起头:“你是想当终身总督吗?”
“绝无此意,殿下,我只是想问一下,我能否把家人迁移到这里来定居。”克伦威尔说道。
李君威这才想起,克伦威尔的家人还在葡萄牙。他说道:“克伦威尔先生,其实你明白,我让你担任总督其实就是看中你的清教徒身份。只要你担任总督,帝国对本地的清教徒就是友好的,所以政策的改变会与你的位置是否改变直接挂钩。
至于你问,现在的政策是否长久,我的回答是长久的,但是你所说的长久和我说的长久未必是一种概念,在我看来,三五年就是长久的,而你呢,是为自己的儿孙家业在考虑吧。”
克伦威尔听到李君威如此含糊其辞,就明白,政策会改变的,这位裕王殿下不想欺骗自己。但裕王说的也是事实,克伦威尔只能不断的点头。
李君威说道:“我们同事一场,我不建议你在本地安家立业,至少不要把家产全部安置在这里。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人素来真诚,只要你维持现在这种对帝国最起码的忠诚,帝国就不会亏待你,你大可在殖民地投资赚钱,相信我,只要你不变,就算殖民地有变,你也不会遭受损失的。
可问题在于,你回不去英国了,法国国王也不会再接纳你,我要给做出了贡献的你安排好家族的前程。我先问一句,对于你的后代,你是希望他们只是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还是有所作为呢?如果是前者,你应该去西津、开普敦和槟城迁移产业,这是帝国比较开放的城市。但我们的开放并非阿姆斯特丹的那种开放,以你对宗教的虔诚和保守,我不认为你能感受到自由。”
“那是否还有另外的选择呢?”
“牙买加岛会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在上次英国海盗对帝国的袭击中,岛上的小摩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摩根船长的儿子,对英国海盗提供了情报参与了袭击,因此他被问罪了,老摩根是金盆洗手的海盗,又当过牙买加的副总督,所以他在岛上有很多的甘蔗种植园。这些都会拍卖,我可以跟那边打个招呼,让你以合理的价格得到他的住所和部分庄园。”李君威说道,见克伦威尔脸上流露出一些兴趣,他又补充说道:“但是你要想得到这些,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请说,殿下。”克伦威尔立刻说道。
“第一,如果有一天我要你去做牙买加的总督,你不能反对,而且要像现在这样,以忠诚和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而第二,在你的儿子或者成年孙子之中找一个你认为有能力的人带在身边培养,如果你的生命没有等到持续到那一天,或者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正常工作的精力,我需要有一个人代替你工作,明白吗?”李君威说道。
章九二 空想家
理查德克伦威尔在李君威手下的工作表现,只能用可圈可点来表示,但是他清教徒的身份却是李君威麾下难得的,只不过问题在于,这位克伦威尔太老了,已经六十六岁,原本可以在法国再活至少二十年的他,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在殖民地生活不适应而嗝屁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将来帝国会向我们开放牙买加岛。”理查德克伦威尔小心问道。
李君威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清教徒在英国不被人所容,国教也好,天主教也好,都视你们为异端,但清教徒总归要有个去处不是,加勒比海虽然气候不是那么和美,但也算是富庶之地。”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代的加勒比海比北美受待见多了,加勒比海出产的一切热带作物在欧洲都是畅销品。因此克伦威尔也很是欢喜,而之于国家战略来说,帝国也不能占据天下所有的殖民地,那是与整个世界为敌的蠢事,将来对北美殖民地的英法殖民者动手,杀是不可能杀光的,有堵就要有疏,给对方一个去处,总比把他们赶进深山野林里打游击战要好的多。再者说了,加勒比海地区那是热带,帝国本身就不待见热带殖民地。
理查德克伦威尔得到了安抚,但他也清楚,自己虽是清教徒,也是英格兰人,但与北美的清教徒不能是一条心,必须与帝国一条心才能有美好的未来。
在送走了理查德之后,侍从官走进来,低声问道:“殿下,还要见那个流放犯代表吗?”
李君威捏了捏额角,说道:“见,安排一桌子午餐吧,给那个人也来一份。”
很快,在小餐厅里,一个青年男子被带进来,身上的镣铐被解开,这个人身材中等,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穿着囚服,仅凭他的打扮模样,李君威都要认为他是一个中学教师了。
这是李君威在城外小庄园回来时候看到的人,是从帝国境内来的第一批移民,一共一百七十多人,其中四十多是在开普敦招募的船厂工匠,其余的全都是流放犯人,更稀奇的是,这些流放犯人来自人口也不那么充足的澳洲地区。
要知道,帝国早年支持澳洲发展是为了占据这块土地,但是随着建国之前,击败了荷兰人,再无其他国家觊觎这块土地,澳洲这只鸭子煮熟了,也就不怕他飞了。早年,澳洲还曾经拥有龙城和西澳两个省,但是为了方便行政,又归拢在一起就只有一个澳洲行省,开拓超过四十五年,却只有一百多万人口,算是帝国海外领地的边缘地带,虽然本土不会大力支持,但也不会欺负澳洲,李君威实在没想到第一批来的移民会是澳洲行省的人。
而在回来的路上,李君威看到这些人虽然被镣铐绑着,但却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相互之间帮助,嘴里喊着口号,互相激励,面对押解之人,也丝毫没有屈服。原本以为他们是某个国内比较极端的邪教组织,但看了名单资料就知道了不同,这些人被流放的罪名竟然是造反。
坐在李君威面前的青年名叫傅礼烨,李君威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年轻人竟然有着相当传奇的人生,三十二岁的他出生于帝国申京,父亲曾经是帝国陆战队的军官,以准将职衔退役,几次立下大功,因此拥有男爵爵位,而他的母亲则是出身于落魄的书香门第,虽然没有带来多少财富,却给他带来了良好的修养。而其叔叔更是帝国有名的纺织业商人,却没有子嗣,当傅礼烨二十岁时,他已经是帝国国立大学经济学的在读硕士,随着父亲、叔叔的死去,相继继承了爵位和一笔客观的财富。
可以说,这个富二代是一个幸运儿,但是他却没有毕业之后成为一名成功商人,按照资料上说,傅礼烨早年的思想就很跳脱,还曾在大学发表过抨击帝国制度的文章,而在其叔叔死后,傅礼烨接管了叔叔的纺织厂,见到了纺织厂里辛苦劳作的工人,彻底发生了改变,他立志成为一个有良心的老板,给纺织厂的工人提高各种福利待遇,并且拒绝雇佣童工,但原本就没有管理经验,再加上他的大发善心,导致纺织厂最后破产倒闭。
之后的傅礼烨投身于民间政治运动之中,为工人和雇农发声,要求国家建立福利体系,制定更多保护工人的法律,并且要求建立工会,组织工人团结一起与企业主对抗,以获取更高的待遇。从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傅礼烨绝对是一个拥有先进思想的人,但问题是,帝国本身就有相应的福利体系和劳动法律,只不过达不到傅礼烨认可的层次,至于傅礼烨提出,工人应该和企业主一起掌管企业,成为股东之类的思想,更是太过于超前,在现有的条件上并未有什么可行性。
而屡败屡战的傅礼烨却没有丝毫的退缩,继续宣传自己的思想,他倡导的废除私有制度,共同劳动,建立绝对公平的社会的思想虽然可以得到社会下层受剥削人的支持,但却根本没有实践的空间,甚至他本人也不知道如何实践。这种盲目的空想最终让傅礼烨走向了发动武装暴动的道路,他也因此锒铛入狱,爵位也因此失去,家产也消耗殆尽。
如果不是判刑他的法官认为他拥有‘一定程度的神经病’,或许傅礼烨会被判处死刑。但最终傅礼烨被判处流放澳洲,傅礼烨在申京、京津一带活跃了几年,发现不光是帝国政府打压他,就连他认为应该得到拯救的工人、贫农也不相信他,被流放到澳洲的傅礼烨进入了一座农场,但他呆了一年之后,率领很多流放犯和劳改犯逃脱,进入了土著的地盘,并且在内陆建立了一个人人平等的农村公社,实行人人劳动按需分配的原则。
但是这个被命名平等村的村社却因为土著的袭击和物资的匮乏,仅仅坚持了不到三年,傅礼烨曾经的一个同伴出卖了他们,卖了十个银元,公社被摧毁,所有人被判处了叛国罪,因为傅礼烨曾经宣传建立一个平等国,取代现有的帝国。
澳洲行省的法官曾经想要判处傅礼烨死刑,但出乎预料的是,他的同伴之中有一百多人表示会随之殉死。因此死刑的提议被废除,因为地方的长官都知道,这么多人的死亡肯定会引起申京的注意,澳洲行省竟然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叛国行为,显然会让官员们的履历上多上不光彩的一笔,恰逢北美殖民地成为裕王封地,移民机构表示那里是人都要,澳洲地方法官索性再次流放傅礼烨和他的同伴。
傅礼烨拥有良好的口才和宣传能力,在来的航路上,就连一些押解他的海军和陆战队官员都会听他的演讲,有些人对这些人表现出了相当的同情,这一度引发了船队里的恐慌。
而李君威在得知傅礼烨的生平事迹之后,他想起了父亲李明勋提到过的一群空想家,虽然李君威知道,傅礼烨的思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几乎不可能实现,而他的方法可操作性更是很差,但李君威仍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傅礼烨见到李君威,立刻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政治理念,听的李君威脑袋都懵了,在实在受不住之后,李君威制止了傅礼烨,说道:“傅先生,你倡导的平等理念无疑是正确的,我相信很多人会支持你的观点,但是我个人不认为人能实现人人平等,假设能够实现,那么人的道德水准一定要达到比孔孟还要高的程度,无私欲私心,全然为公。说实话,我这三十多年的生涯之中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人,你是不是这样的人,我还不能确定。毕竟更多的信息说你是个疯子。
但是我可以确定,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所倡导的东西应该就是未来,我的父亲说过,世界上一切的政治制度进步,都表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能分享权力,人们也能享受越来越多的平等和自由,我的父亲建立了帝国现有的政治制度,但是他不认为现在的政治制度就是完美无瑕的,更不认为这就是完全正确的。只不过帝国比之前的满清、朱明更为先进,那个时代,权力是封建君主和地主文人掌握的,现在帝国的公民都有资格参与政治,当然,这与你所倡导的还差很多。可是我想告诉你,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你找到了未来,却没有找到通往未来的路,我想请问,假设你现在成为了帝国的皇帝,拥有最高的权力,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傅礼烨被李君威说的哑口无言,因为这十年来的实践证明,正确的未必是人民所需要的。
傅礼烨问道:“殿下,那您叫我来,是为什么,说服我放弃?”
“不!”李君威坚定的摇摇头,说道:“帝国充斥着不平等,但是她依旧存在是因为比之前朝要平等很多,继续存在就需要越来越平等,自由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这样的。你的理想是伟大的,但是你没有找到实现理想的道路,所以我想支持你进行一次社会实验。”
“什么社会实验?”
李君威指了指窗外:“这是一片非常富饶的土地,拥有着无限的可能,你也有不少的追随者,不如就在此地继续进行你在澳洲内陆的实验,建立一个新的公社。我会给你土地和各种工具,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一笔资金。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设想的理念来实行,找到一个实现平等自由的办法。你可以把这个公社当一个小国家,如果你能成功,我们可以扩大实验,一直到可以作为样本推广到我们的帝国。”
“真的吗,您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傅礼烨简直难以置信。
李君威说:“当然,反正这里的土地闲着也是闲着,只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其一,我知道你倡导平等,皇帝与贫民平等,男人与女人平等,民族、种族之间平等,宗教之间平等,等等等等。但是我不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展开实验,所以我希望参与公社的只有帝国百姓和印第安人,不要包括盎撒人和高卢人。另外,不许在你的实验之中推广宗教,任何宗教都不可以。
其二,你可以成功,也可以失败,但当你认为成功或者失败的时候,都要给我写一份真诚的报告,成功在哪里,失败在何处,我都想知道,可以吗?”
傅礼烨难得遇到支持自己的官方人物,立刻就把这些要求答应下来。傅礼烨最后问道:“殿下,你认为我会成功吗?”
“我不认为你会成功。平等是非常崇高的理想,或许需要几百年才能完全实现。就以我个人来说,如果我是你那个公社里的一员,我绝对是不合格的,你倡导人人工作,按需分配一切,我而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既然按需分配,那我还工作干什么,吃现成的不就行了嘛。”李君威笑着说道。
“是我的,在澳洲,我就遇到了很多这种人。可是为什么您还支持呢?”
李君威回答说道:“因为我认为,生产力的发展不仅带来物质的充足,或许人的思想也会进步。只不过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你虽然成功的希望渺茫,但总归要有人走出第一步不是吗,哪怕失败了,也会给后来人留下值得借鉴的经验。”
傅礼烨陷入了沉思,最后说道:“您可真是一个怪人,我原以为我现在吃的是断头饭。”
李君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兄弟有三人,我的长兄继承的是父亲的能力与野心,我的二哥,也就是皇帝继承的是父亲的事业,唯有我,继承了父亲的思想与理想。我个人认为你我都在做一些对民族乃至对整个人类都有益的事,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章九三 套住国王的绳索
最终傅礼烨从李君威这里拿到了二十万两启动资金,还有就是免费获得一块面积不超过一万公顷土地的二十年使用权,傅礼烨把他的社会实验所在的公社命名为和谐村,在李君威离开的时候,这个公社还未定址,但已经得到了全部的授权,和谐村很像是一个国中之国,拥有近乎完全的自主权,公社可以与外界进行贸易,但外界不会干涉公社,不会征税也不会进行任何战争行为。
而无论是澹台云风还是李素,都对李君威如此厚待傅礼烨感觉不理解,而在他们看来,傅礼烨过往行为过于离经叛道,裕王如此支持其在北美殖民地的行为,很容易引起皇帝的误会,这完全可以说支持反叛,所以在大西洋城之后的航程中,二人不断的以各种方式劝解裕王结束傅礼烨的社会实验,但却被李君威拒绝了。
“你们两个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被皇兄信重吗,将国家对外之全部战略托付于我。”李君威问向李素和澹台云风。
这一点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李素说道:“那是因为您从未觊觎过皇位,从来没有。”
“那你们两个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当皇帝吗?”李君威继续认真问道。
这已经是一个很不和时宜的话题,讨论起来相当的危险,二人都是不敢说,李君威说道:“父皇禅位的时候,年纪不过五十余,虽然长年征战,身体微恙,但还可以说春秋鼎盛,而我虽然较之两位兄长年轻,但论及聪慧,并不逊色于两位兄长,更是最得父亲欢心。世人总以为,我不竞争皇位,只是因为我性格散漫,不喜政务的缘故。其实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想当皇帝,所以才有了散漫的性格。
而宗室、重臣乃至于皇兄本人,以为我主动退出,是为了维护皇室亲情,不至于兄弟反目,父母伤心。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最为表象的原因罢了。”
“那更深层次的原因呢?”李素问道。
李君威则是说道:“帝位是枷锁,锁住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自由与幸福,还有一颗无私公正的心,屁股决定脑袋,成为皇帝,就永远会以皇帝之心去想问题。而这并非父亲所愿,皇位只是他留给皇兄的事业,可父亲的理想却是皇帝所不能实现的,而那是一个崇高伟大的理想,我或许不能完成,但是我会将之以圣火的方式传递下去。
面对皇兄,为了皇兄,我会妥协会让步,但在关于父亲理想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退缩。傅礼烨这件事到此为止,他的实验会继续进行,谁也无法说服我停止资助他。当然,你们尽可以向申京报告,这是你们的职责,最终结果也不过是让傅礼烨换个地方罢了。”
其实对于李君威来说,傅礼烨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这个家伙手下只有一百多人,在澳洲时,他的公社最大规模也不过三百多人,就算得到了资助,也不过是千人规模的社会实验,实际上,李君威还在暗中支持了另外一场社会实验,那是两百万人规模的实验,那块实验场地在亚欧大陆的最深处藏地,蒙、藏两族的解放者厄齐尔已经取得了农奴解放战争的胜利,走向了和傅礼烨一样的道路。
李素和澹台云风相互看了看,二人都觉得嗓子发干,眼前的一幕太过于震撼,裕王现在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冷静,二人感觉,这是不能再继续下去的话题了。
“岳父.......岳父大人,我的职责是欧陆的外交事务,所以,路易国王的请求,请您要尽快下决断。”澹台云风直接转移了话题。
李君威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二人没有胆量深入讨论下去,毕竟他们也是帝国官僚的一份子。李君威说道:“关于法王的请求,我仔细思考过了。云风,政治家都是天生的演员,无论路易十四表现的多么真正,我都不会去相信他。我很担心,假如帝国答应为其筹措战争贷款,这个家伙可能会把拿到的钱继续投入到陆地战场,把对我们的承诺抛之脑后。他就是一个封建帝王,脑袋里只有扩张.......。”
“这对于您的欧陆战略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李素提醒道。
李君威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放过。我想过了,可以贷款给这只饿狗,但绳子必须攥在我们手里,他必须按照我们商议好的路线去走。”
其实在战争融资这一方面,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天然的就处于弱势地位,早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威廉三世就与伦敦的英国议会一起,成立了英格兰银行这家国家银行,以此为基础,以国家信用发行国债,为战争进行融资的同时,把以往所欠的贷款,从短期改为了长期,让英国在战争之中获得了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宽裕的资金空间,不仅支持了海陆军的扩充,甚至有多余的财力为其他参战国提供军费,贿赂诸如丹麦国王之类的骑墙派。
而法国作为欧洲最富有的国家,路易十四一开始对此嗤之以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国财政也逐渐承受不住,路易十四也仿照英国,成立了法兰西银行,但是所得的融资却乏善可陈,根本无法与英国那高达两千万英镑级别相提并论。原因很简单,法国,或者说法国国王的信誉并不好,路易十四不止一次的说过,朕即国家。那么法兰西银行就是路易十四的银行,路易十四经常欠债不还,那法兰西银行就不会吗?
事实上,在国家信用这个层面,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只有英国和美国两个国家是没有违约的,其他国家都有过违约记录。(是国家,而非政府)
因此,无论是成立银行吸收存款、发行国债或者向其他银行、个人借债,法国都不如英国,少量获得的资金,也需要付出超过两倍的利息。特别是进入帝国二十九年之后,路易十四为了筹措资金,已经开始向贵族们‘有尊严的借款’,至于卖官鬻爵、拿海军军费给陆军用这种老手段,更是用的更多了。
战争打的就是钱,一旦法国在军费方面中断,那就意味着失败。所以路易十四迫切的想要和帝国结盟,因为按照帝国的《金融法案》,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国家,只有帝国的盟国才有资格在帝国境内进行融资,当然主要是发行国债的方式。
法国凡尔赛宫。
战争部长卢瓦来到了国王的卧室,国王正与一群贵妇欣赏一件来自中国的艺术品,卢瓦选择站在一边,静心听着国王的长篇大论,每当国王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不仅不会表现出焦急,还会摆出一副受教于国王的介绍,沉醉于艺术的高雅这类表情,这是多年的习惯,卢瓦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午餐的钟声响起,路易十四才结束了他的演讲,宣布与他最真诚的朋友卢瓦共进午餐。
“你带来的是好消息吗,亲爱的卢瓦?”路易十四问道。
卢瓦的马屁信手拈来,说道:“我带来了好几个消息,有好消息也有不好的消息,但对我来说,难以承受的坏消息,或许在心胸比海洋还要宽阔的您那里,就是好消息呢。”
路易十四示意他说出那些消息,卢瓦说道:“中国亲王重新回到了里斯本,他远征北美的旅途结束了,据说他为他的国家争取到了两块殖民地,其中包括波士顿。而对于您的不计前嫌,中国亲王也表现出了合作的意愿。”
“是吗,我就知道,那个可爱的年轻人肯定会同意的。”路易十四欢快的说道。
卢瓦继续说道:“可是他拒绝会见您派去的欧派尔侯爵,要求您重新派遣新的使者,而且点名要图尔维尔伯爵。”
“可是伯爵正在准备远征英国的事宜。”路易十四皱眉说道。
卢瓦说:“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中国亲王答应合作的唯一目的就是对付英国,假设图尔维尔伯爵远征英国,如果成功,我们就失去了和中国亲王合作的基础,如果失败了,就意味着中国亲王要投入更多,还要等待更多的时间,他也不会继续合作。”
如果在平时,路易十四肯定大加嘲弄一番,但现在,想要在战争中取得进展,就必须与中国合作,至少要得到进行下一场战争的军费。
“那中国亲王想要怎么合作?”路易十四放下刀叉,问道。
卢瓦说道:“双方不结盟,但中国亲王愿意牵头他们的几家银行,对我们进行借贷。”
“我要的就是这个,那个可爱的孩子果然懂我的心。”路易十四自吹自擂起来。
卢瓦却表示:“尊贵的国王,请容许我说完。中国亲王提出,以我国在北美大陆全部的殖民地为抵押,分三到五期,为我们在中国借贷一千五百万两到两千五百万两,也就是七千五百万到一亿两千五百万里弗尔的资金.......。”
“这不是很好吗?”路易十四问。
卢瓦却说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中国亲王要求至少前两期的资金用于为我们伟大的海军增添新战舰,并且进行训练。只有当我们的海军拥有击败英国舰队的能力时,才会进行下一轮的借贷。也就是说,在未来至少十八个月内,您拿不到一个里弗尔。”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路易十四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在餐厅里来回踱步,他挥舞着拳头对卢瓦说道:“那个小家伙在挑衅我的尊严,你知道吗,卢瓦,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耻辱的时刻。我是路易,法国两千两百万人的主宰,却不能践行自己的意志,这是对法国的挑衅,我...........。”
卢瓦脸上写满了愤恨,但是心中却乐开了花,此时的路易十四像极了一头蛮牛,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
一直到曼特农夫人听到消息,带着女仆送来了咖啡,路易十四才稍稍平静下来,他问道:“卢瓦,你怎么看。”
“中国是我们的敌人,陛下。”卢瓦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说道:“尊贵的陛下,您是欧洲最伟大的国王,也是法国最伟大的国王,您的心包容了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而中国人不会支持您征服欧洲的,所以他们要冒着惹恼您的风险来限制您的事业。也正因为如此,中国亲王不支持您在陆地上的行动,在陆军上的扩张,只愿意与您一起,征讨英国。
而在我看来,您完全可以结束这次合作,然后寻求结束战争,用五年到十年来恢复法兰西的实力,在下一场战争之中完成专属于您的征服。而假如您能够稍稍调整一下伟大的战略,把这场战争从征服欧洲变成先征服英国,下一次再征服欧洲的话,那么中国亲王的合作方式并无不可。
中国亲王的傲慢与无理,来自于其背后国家的强大。而卑微如我则认为,欧洲要与东方竞争,必须统一,在您光荣的引导下,才能对付东方的中国。而在此之前,稍稍的隐忍也不会印象您的伟大。”
卢瓦虽然运用了浮夸的语言,但他实际上是支持李君威的合作方式的,相对于整日呆在凡尔赛宫里的路易,他几次来往于各个战场,他很清楚,如今在各个战场上战局都僵持住了,继续僵持下去,这场战争会让法国一无所获。而假如与裕王合作,至少可以征服英国,而下一场战争,英国的海军和财富都为法国所用,征服欧洲也指日可待。
而且卢瓦很清楚一点,中国只是不能接受法国击败神圣同盟,但并非不能接受法国被神圣同盟击败。现在双方打的精疲力尽,如果中国参战,加入神圣同盟,法国肯定是必败的,而那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结局,所以卢瓦告诉自己,一定要避免国王惹恼中国亲王,否则真的会引发一场浩劫。
章九四 计划的修改
路易十四听了卢瓦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的脸上不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自从他亲政以来,一切的国家大事都随心所欲,他是欧洲最富有的君主,掌握着欧洲人口最多也是最强大的法国,可是现在他竟然沦落到屈膝求人,受人摆布的地步。
而卢瓦则是忐忑不安的看着路易十四,作为国王的挚友,卢瓦非常了解国王,他很担心国王会继续执拗下去,接受中国亲王的条件或者结束战争都对法国有利,但卢瓦很担心国王选择继续战斗下去,把法国的利益乃至生死存亡置于他个人的尊严之后。而卢瓦已经无数次听中国方面的使者说,或者从其他渠道打听到,中国亲王对国王很不耐烦,那位亲王更是不止一次的说过,只有一场大败才能让国王认清自己。
卢瓦知道,是这样的,巨大的失败能让国王变的冷静和理性,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让整个法国承担。
在经历了许久的安静之后,路易站定了身形,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他那充满愤怒的眼神之中,卢瓦知道,或许国王要选择最坏的道路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曼特农夫人握住了路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温和说道:“亲爱的,你知道吗,那盆被暴雨侵袭的鸢尾花再次绽放了,或许是来自中国的花匠施用的肥料特殊,亦或者是因为经历过风雨的缘故,它不仅更美,而且更茁壮,你要去看看吗?”
路易十四闻言,愣在了原地,他知道曼特农夫人正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进谏,而卢瓦也明白。但这是他最爱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在那么一瞬间,路易十四心中那座将要爆发的火山熄灭了,他亲吻了曼特农夫人的手,微笑说道:“不,亲爱的,我们还是在晚餐后再去欣赏,我和卢瓦,还要照看我们的鸢尾花,我们的法国。”
曼特农微微一笑,施礼之后,笑着离开了。路易十四感慨说道:“这真是命运之中的女人呀。”
转过头,路易十四问向了卢瓦,说道:“假设我暂停让图尔维尔今年征讨英国,延期一年时间,法兰西银行是否能够提供征服英国的军费呢?”
显然,路易十四还对他的法兰西银行拥有一些奢望,但卢瓦作为战争部长,一手炮制了那个所谓的法兰西银行,他知根知底,自然就知道法兰西银行完全无法和它仿照的英格兰银行媲美。
英格兰银行本质上就是把货币的发行权和英国的财政政策交由私人经营的产物,这是以英国议会法案的形势确立下来的,把王室的长远利益进行了短期变现。可是,类似的权力路易十四是不可能交给国内商人的。
因为英格兰银行的建立,威廉三世已经不太需要英国的贵族和商人提交‘捐助金’,也不再新增税种,而法兰西银行成立之后解决了什么呢?什么也没解决,路易十四甚至要求银行把新铸的里弗尔里含银量降一降,好创造出更多的货币,这种馊主意就足以证明法兰西银行的失败。
卢瓦却不能把这些明说出来,卢瓦说道:“您的意愿当然可以得到满足,但问题就在于我们可以集中财政力量,我们的对手也可以。英国人现在每年可以拿出五百五十万英镑用于战争,而我们的资金也是有限的,投入海军,陆军方面就会放松,这样英国也可以抽陆军军费加强海军,实际上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即便是图尔维尔获得充足的资金,我们仍然要考虑双方在技术、人员素质上的差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购买中国的装甲军舰,这样可以快速有效的提升海军战斗力。可现在中国亲王尚未允许欧洲采购军舰,如果能说服他同意,那么再深一步合作又能怎么样呢?”
“也就是说,你是赞同中国亲王的合作方案?”
卢瓦立刻表示:“国王陛下,我赞同与否不重要,您的意志才是法国的意志。”
路易十四再次陷入了沉思,在以往的战略之中,他的首要目标是莱茵河东岸的德意志地区土地,第二是尼德兰等低地地区,第三重心才是英国。但是现在看来,战略重心从一开始就错了,神圣同盟的盟主是威廉三世,英国既是海上最大的敌人,也是神圣同盟中提供最多资金的一方,还在欧洲展现出了相当的外交影响力。路易十四现在甚至认为,如果没有英国,或许他早就胜利了。
而问题是,后悔已经无用,但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那就是为下一场征服提前剪除英国,甚至把英国拉上自己的战车。
里斯本城外的小庄园里,白敬宇和李素二人走向了裕王的卧室,却看到侍从官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端着凉了的早餐,李素问道:“怎么,还没有起床吗?”
“是根本就没睡。”侍从官低声说道。
李素诧异,寻思着裕王在北美这段时间,虽然结识了不少盎撒美女,也学了不少外语,但还都是招蜂引蝶类型的,有什么人让他如此怀念吗?而侍从官显然也从李素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说道:“王爷昨晚收到了一份红盒密件。”
李君威与申京的书信、公文来往都是密件,但是只有与太上皇的文件来往是红盒级别,而在李君威身边也只有一位侍从官有破译密件的密码本,只不过这个倒霉蛋在北美不幸患上了霍乱,被隔离了很长时间,所以到了里斯本,又换了一位新的侍从官进行破译。
“是什么内容?”白敬宇问道。
“老公爷,您开玩笑呢吧,我怎么知道。”这位侍从官笑着说道。
白敬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侍从官继续说道:“进去说话小心一点,王爷抽烟了。”
“抽烟!!!!”李素差点叫出来,因为裕王从来不抽烟,或者说没有烟瘾,他抽烟纯粹是为了好奇心,比如在加勒比海品尝了一下古巴的烟草,到了美洲,尝试了原汁原味的烟草,平时是绝对不抽烟的。
二人走进卧室,发现李君威一身睡衣,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脚边满是烟头,看到二人进来,李君威搓了搓疲惫的脸,说道:“我忽然有一个想法,不如把和法国合作的事项取消了吧。”
“别呀,王爷,这怎么能行。”白敬宇惊呼出声,李君威先是一愣,说道:“敬宇,你收人钱来当说客的吗?”
“这.......这不是您允许的嘛。”白敬宇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回答,但也没有撒谎。
而李素则是问:“如果取消,也需要一个充足的理由吧。总不能因为路易国王以前的傲慢无礼,您就故意耍他一次吧,实际上,这次白公爷来,带来您要求的图尔维尔,路易国王可谓诚意十足。”
“是吗,很难想象他会在没有重大失败之前就认清现状,看来这个国王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李君威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君威忽然改变主意,想要取消和法国的合作,根源就是昨晚接到了红盒密件,里面清晰的表达了李明勋对于计划的反对态度。当然,李明勋所反对的并非这一次合作,而是发生在前年的那次合作,那一次,李君威想要与法国结盟,组成联合舰队,灭了英国舰队然后攻上英国本土,让詹姆斯二世重夺皇位,终结英国的光荣革命。
在李明勋看来,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但是不会成功,英国人为了摆脱君主**斗争了那么些年,就肯定不能接受新的君主**,因此那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李明勋提醒自己的儿子,不要让帝国的军队陷入‘英国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而这个提醒恰恰让李君威不得不谨慎起来,在前往北美之前,他不太明白什么叫‘人民的汪洋大海’,可是在北美却是见识到了,殖民地的盎撒人为了宗教自由和自治,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和詹姆斯党的斗争,让上万军队疲于奔命,菲茨詹姆斯也焦头烂额。二十万盎撒人尚且如此,英国可是有上千万人呀。
虽然李君威这一次提出的方略仅仅是海军上的合作,但实际这只是前期计划,因为李君威很清楚,路易十四这个人太过于狂妄,他肯定不愿意与帝国分享英国,如果一开始就提出前年的那种合作方式,路易十四根本就不会考虑的。这一次,李君威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方式,只要法国人的舰队组建起来,就把战略重心转移到英国方面,到时候就由不得路易十四了。
甚至于,李君威已经与伦敦方面秘密接触,随时结束帝国与英国的战争状态,然后重新宣战,这样就不用遵守当初他亲自制定的战争规则了。
“王爷,我建议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不仅是对法国有个交代,以免让路易认为您在戏耍他,同样对国内也有个交代。”李素认真提醒道。
李君威轻轻点头,他回到里斯本以来,接见最多的就是各路帝国商人,他们都有一个诉求,打下去,让欧陆的战争继续打下去。战争让帝国商人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巴不得永远打下去呢。这些人提出的建议也很简单,授权交战的各方势力在帝国金融市场上出售国债,这样就有继续战争的资金了。
而李君威和远征军司令部也一直给予正面的回应,因为打下去对帝国也有利,西津地区的发展靠的就是欧陆战争带来的市场需求,不然仅凭帝国财政投资,哪里发展的这么快呀,而促进西津发展,是帝国的重要战略。
李君威想到这里,忽然倒吸凉气起来,白敬宇从怀里摸出一盒烟递过去,李君威摆摆手,笑着说道:“昨晚我在这里抽烟,我抽一半,风抽一半,我没有和风计较,或许风也和我一样有一样的烦恼。可是转念一想,风凭什么抽我的烟...........。”
李素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认为李君威说的这话必有深意,只是自己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出那些高深的智慧。白敬宇却没有多想,见李君威不说了,他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们也看到了,我有点抽风。”李君威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哈哈.......。”白敬宇比李素先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个笑话罢了,附和似的笑出来。
李君威说道:“敬宇,你去招待一下图尔维尔,我补个觉,下午再见他。”
李素问:“那个计划.......。”
“继续实施,只不过后面会有修改罢了。”李君威说道。
李素心立刻放松下来,反正他也不知道后续计划。他心里清楚,只要第一步走出去,就对所有人都有交代了,第一步合作开始,就意味着欧陆的战争至少还能再打两年,这是各方都愿意见到的,也是计划的初衷之一。
而图尔维尔这一次秘密来到里斯本,心情却是相当的愉悦,他是一个忠诚的爱国者,但同样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为了前途他可以迎娶寡妇,自然也可以为了法国而对帝国方面弯腰。实际上,他不仅是识时务,而且他内心深处认为,中国亲王把他从前往地狱的道路上拉了回来。
在比奇角海战取得胜利之后却没有趁机攻占英国本土,是法王路易十四的遗憾之一,之后他为征服英国组建了专门的陆军部队,却因为资金不足抽调了原本属于海军的军费,结果就是在英吉利海峡对岸法国准备了几万陆军,但是却海军舰船却保养不善,船员不足,再加上还需要分一部分舰船维持地中海的霸权,图尔维尔手里的战列舰数量严重不足,而英荷却因为强大的造船工业和充沛的资金,不仅从比奇角海战、爱尔兰海战的失利中走出去,而且实力还有增长。
章九五 留下后手
因为这些因素,图尔维尔在面见李君威的时候,展现出了良好的风度,二人相谈甚欢,法国人的自信和幽默在图尔维尔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显然他走到这一步,娴熟的社交技巧也是必备的能力,只不过,双方谈到合作细节的时候,很快产生了分歧。
帝国方面要求法国以北美殖民地的主权担保,但图尔维尔提出,应该以新法兰西的收入或者经营权为担保。帝国提出的是八到十年的短期贷款,而图尔维尔则要求是三十年以上的长期贷款,同时图尔维尔还希望借贷更多的款项,显然他肩负的责任不仅是扩张海军,还有希望为路易十四争取更多的资金。
可问题是,这一系列的要求帝国都难以答应,因为长期且数额巨大的贷款意味着帝国与法国的关系绑定,至少未来不能交恶,否则以路易十四的德性,未来肯定会赖账。但恰恰是帝国不能保证两国的关系。原因就在于,大同盟战争肯定会结束,但下一场战争却还会爆发,有些历史进程被李君威父子打断、改变,但是有些则完全不会。比如未来因为西班牙王位而引爆的欧陆大战。
不管世界如何改变,只要是那个西班牙国王,中魔者卡洛斯二世一死,就会立刻产生冲突,这场战争很难避免,除非在眼前的战争中把法国给灭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卡洛斯二世还有九年的活头,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早死呢,李君威可不想因为眼前的合作限制了帝国对欧陆‘光荣中立’的战略。
虽然双方有诸多矛盾,但是图尔维尔显然不是李君威的对手,这不是能力问题,是因为双方关系的不对等性,俗话说有钱就是大爷,现在是法国要向帝国借钱,姿态就是摆的低,还要做出更多的让步,而李君威想要改变的就是未来‘欠钱是大爷’这种局面。
李君威根本就不给图尔维尔更多讨论长远战略的机会,在弄清楚了图尔维尔的态度和法国国王的想法后,李君威只同意就第一期贷款方案进行讨论,李君威提出的要求是,法国以新法兰西为抵押,借贷六百万两的帝国银元,用于法国海军的铁甲舰队扩建、武装和训练工作。等第一期贷款落到实处后,再讨论后面的贷款方案。而第一期的六百万两,分八年还清,本息合计七百五十万两。
而这个方案恰恰是图尔维尔不会拒绝的,因为他是法国海军的主帅,这个方案完全就是为了武装法国海军,比把六百万两给路易十四还要对他有利。
路易十四可以把原本属于海军的军费、物资移交给陆军使用,但是总不能把铁甲舰送到岸上去吧。而唯一不能达成一致的还是担保,但图尔维尔有充足的动力说服路易十四同意这个完全为他,为法国海军考虑的方案。
但是图尔维尔也并非浪得虚名,他虽然是李君威主动要求的法国代表,但却有着自己的思想,他把主动劝说法国国王接受以新法兰西殖民地为担保作为筹码,要求帝国方面为法国海军提供更先进的装备。
一开始,李君威愿意为法国海军提供的主要是老式装备或者老式装备的改进版本,一种就是帝国远征舰队体系内那些已经落后的致远级和美洲级的风帆巡航舰,这种军舰原本就拥有改装成两层乃至三层甲板战列舰的潜力,李君威计划就此完成改装,配备帝国海军已经开始淘汰的短重炮,顶多再加上使用开花弹的能力。一种就是国内上岸封存的战列舰,稍微进行整修即可,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拿出二十艘以上的,拥有至少八十门重炮的战列舰,这在欧洲战场已经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了。
第二种就是改造战舰,改造一批帝国或者法国正在建或者处于大修、重建期的风帆战列舰,只保留一层火炮甲板,为其披挂锻铁装甲,加强帆具,变成风帆动力的装甲巡航舰。当然,诸如短重炮、酒瓶炮的铸造,开花弹及引信的生产等一系列落后技术,也可以作为合作的添头。
可问题是,图尔维尔直接要求,所有战舰,都必须配备蒸汽动力。
在爱尔兰海战之后,图尔维尔通过各种资料和途径,仔细研究帝国海军的铁甲舰,他认为,铁甲舰之于风帆战列舰,最大的优势不在于犀利的火炮和绝对的防御,而是在于蒸汽动力,蒸汽动力、装甲和火炮,这三者最重要的就是蒸汽动力。
爱尔兰海战之后,图尔维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研究铁甲舰的战术,一开始他使用转向、加速都比风帆战舰方便的划桨船充当铁甲舰,让单桅护卫舰当战列舰,进行演习。后来,法国海军通过葡萄牙商人搞到了两艘明轮动力的拖船,模仿铁甲舰,由此验证了蒸汽动力之于风帆动力的先进性。
显然,这违反了帝国在蒸汽动力上的禁令,李君威没有贸然答应,也没有直接否决,他综合了各方面的考量之后,认为给法国战舰加装老式蒸汽机并不会破坏帝国在蒸汽动力上的领先,或者说,类似等级的技术扩散已经不会因为这场海军合作停止而停止。
就比如图尔维尔高价搞到的两艘老式拖船,就是从葡萄牙的巴西殖民地搞到的。要知道,巴西殖民地就是为帝国的南非、开普敦两个行省服务的,巴西为帝国南非地区的工业提供棉花、木材、烟草等原材料,而最近几年,巴西的煤矿和铁矿采掘行业也开始爆发式发展,从巴西到开普敦的贸易航线变的越来越繁荣,可问题在于,两地之间是靠航运来沟通的。
帝国方面的航运公司就提出,在开普敦,进出港是由蒸汽动力拖船搞定的,而在巴西的港口,却需要人力拖拽,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工作模式,来往于两地港口的商船也没有那么多的水手,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巴西殖民地的港口,进出港效率很低不说,而且非常的不安全,因此要求帝国向巴西解禁蒸汽动力拖船,同样的理论支持下,巴西港口设施也开始以蒸汽动力为主,毕竟煤炭和铁矿石都不是什么轻便的商品。
甚至于李君威这一次回到里斯本之后,葡萄牙本土、巴西殖民地和南非地区的商人组成了一个游说团队,希望李君威出面,向帝国申京开禁铁路法案,让巴西殖民地拥有修筑铁路的资格,以方便铁矿石和煤炭的运输。而在巴西可以使用蒸汽动力的港口设施之后,葡萄牙本土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而地中海地区一系列与帝国贸易密切的港口也是如此,显然,蒸汽动力带来的高效率是任何国家所垂涎的,而蒸汽动力工具带来的高利润,也是帝国的商人无法拒绝的。
而海军派来的技术代表则认为,给法国订购的战列舰增加蒸汽动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因为造船厂有众多的动力选择,技术代表还提出了本土舰队的一种改装方式,就是为海军现役的风帆战列舰加装蒸汽动力,四千吨级的战列舰增加六百马力的蒸汽机,只在进出港时候使用,这是当年海军老官僚对于蒸汽动力的早期理解,这样的老式动力可以让战列舰达到七节的速度,而实际上,这已经可以满足风帆战列舰之间的战斗速度要求了。
在李君威同意了图尔维尔的要求之后,图尔维尔返回了法国,最终说服了路易十四,显然在路易十四的眼里,新大陆上那面积数倍于法国的新法兰西殖民地与他的欧陆霸业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晒,五万不到的法国人加上每年不到三十万两白银的毛皮贸易也是乏善可陈。但路易十四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即帝国只能承认詹姆斯二世为英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只有在詹姆斯二世复国之后,帝国才能与那时的英国政府完成终战谈判。
显然,正如李君威所料的那样,路易十四不愿意与帝国分享未来的英国,若是在几个月前,李君威肯定会拒绝的,但是经过父亲李明勋的提醒,李君威对征服英国有了一些悲观情绪。其实李君威认为,征服英国或者说长期的压制并非不可能,但关键不在自己或者路易十四的身上,而在詹姆斯二世这个保守愚昧的家伙身上。
军事上击败英国并不难,但关键是后期在英国实行什么样的政策。李君威认为,政策只能走两个极端,要么宽容,要么铁血。
宽容就是詹姆斯二世成为他的兄长查理二世,成为新教徒,或者至少包容其他的教派,然后不断的增强自己的皇权,至少是像帝国这样,成为一个二元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这样一个保守封建的君主执掌英国,而在外,帝国则占领英国的殖民地,而策动英国与帝国结盟,对抗法国,如此就把英国变成一个地方强权。
而走铁血的路线就是效仿李明勋的路子,只不过在复国之后,不是对封建地主清算,而是对所有的资本家和新贵族清算,把这些人杀光,把他们的土地收归皇室或者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民,这样就可以得到国民支持的同时,建立一个类似法国一样的绝对君主制的国家,这样哪怕战后的英国与帝国为敌,也从根本上解除了英国崛起,威胁帝国全球地位的可能。
可问题在于,詹姆斯二世不受李君威控制,而且他也不会给与国内宗教宽容。
经过仔细衡量之后,李君威最终还是绝对在满足路易十四条件的情况下,与法国合作。虽然在未来的英国,帝国不具有和法国一样的地位,但是所有征服、占领和统治英国的成本将会全部由法国承担。当然,也并不是未来的英国完全与帝国无关,这份蛋糕李君威还是准备切一块的,而棋子他早就布置好了,那就是还在新大陆殖民地征服的菲茨詹姆斯。
而之于战略,李君威也有备用计划,假设以詹姆斯复位的方式中断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计划最终失败了,那么备用计划就是分裂英国,毕竟英格兰是英格兰,苏格兰与其只是共主国,爱尔兰则是英格兰的殖民地,就连威尔士也与英格兰的盎撒人不是一个民族,而爱尔兰和苏格兰是天主教主导的,英格兰和威尔士则是新教主导,宗教、民族乃至旧秩序,都会给李君威分裂英国的空间。
李君威筹划着战略和设想着英国日后的命运前途,而潘名器却在完成了大西洋舰队驻地和大西洋船厂的定址工作后来到了李君威的身边,正式与图尔维尔讨论向法国出售铁甲舰的具体问题,而他则以海军顾问和黑海造船厂首席工程师的身份参与这项工作,而潘名器也乐在其中。
早年在槟城与申京的时候,他徜徉在设置图纸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模糊,不擅长与官僚、军队打交道,也不懂得什么政治智慧,他痴迷于技术和设计,但却忘了这些工作的本质是为海军服务的,潘名器在国内无法生存并非仅仅是设计观念上的对立,更重要的是他只懂船舶设计,比如他曾经参与设计的军舰都比较大,为船员留下了充足的生活空间,平均每个人达到了2.5个立方,实际上1.5个就足够了,最大也不能到2。
显然,这是他长期设计邮轮留下的坏毛病,但这段时间与远征舰队一起行动,潘名器对海军的需求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而李君威对其也非常器重,为了让潘名器可以与黑海舰队搞好关系,专门为其准备的两份大礼。
“与法国合作的事,你要尽快操作起来,现在欧陆各国都打的不可开交,法国在财政上的压力很大,我可不想在舰队尚未组建完,法国那边撑不住了。”在前往西津的航线上,李君威对潘名器语重心长的说道。
章九六 运河工程起波澜
潘名器有些担心的说道:“王爷,我是第一次到西津,没有根基,一个人都不认识,负责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很难服众。”
李君威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跟了我这一年,做事圆滑了许多,不是以往那样了。而且,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怎么会让你空手去和那些人斗呢,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其一,裴元器是我好友,他会像我一样全力支持你的.......。”
潘名器还要说话,却被李君威拦住:“我知道,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所以我依旧让人担任我的私人技术顾问。”
“这.......什么意思?”潘名器不太明白。
李君威说道:“作为我的私人顾问,你有权向我提出建议,而大家都知道,我对海军技术方面知道的寥寥,所以我很看重你的建议。因此你直接掌握着西津地区的两大利益。其一,黑海舰队想要获得远征舰队里的装甲巡洋舰,而黑海舰队有没有使用、维护的能力,你说了算,你说给我就给,你说给几艘,我就给几艘。
其二,与法国合作的改造战舰的事情,黑海地区的造船厂有没有改建的能力,能接下多少单子,也是你说了算。有这两样,你就是财神爷,每个人都会讨好你,记着,若是收了什么好处,分我一半呀。”
潘名器自然知道李君威最后实在开玩笑,但是有了这两样,西津地区的人自然不会排斥自己了。潘名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问:“王爷........您不去西津吗?”
李君威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那里没有什么是必须我出面的,元器一直做的四平八稳,我去了只会乱他阵脚。而且,与你手头的这件工作相比,苏伊士运河的开通才是百年大计,我要去苏伊士。”
塞得港开港不过七年,却已经繁荣的一塌糊涂,火车站和港口周围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建筑,这里已经是常住人口超过四万的大城市,来自四面八方的商旅在此聚集,交易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原本李君威认为自己靠岸之后会看到忙碌的港口、繁荣的集镇和摩肩擦踵的人流,但是没想到的是,整个港口都处于一片死寂的状态,街道上到处都是无所事事的闲汉,靠着施粥站活着。
在靠岸后,李君威的侍从官上岸打理,回来之后却直接要求坐舰立刻离开,连淡水都不许补充,坐舰一直到了海法港才停下,而在海法,李君威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没有人知道帝国的裕王殿下会来到这里,但是当消息传来的时候,海法港的市民自发组织起来,捧着鲜花,涌上码头,欢迎李君威。
这座港口及周围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现在属于奥斯曼的犹太公爵约瑟,但是身为领主的约瑟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的领民,犹太人得到这块宝贵的生存之地,不仅靠的是奥斯曼苏丹陛下的慷慨,还因为中国亲王的庇护,如果没有中国亲王帮忙,犹太人是不会得到这块应许之地的。
而面对苏丹,犹太人还可以用奉献超额的税款来报答,但是对中国亲王呢,那位亲王甚至没有接受过犹太人一点礼物。
“约瑟,你这个老东西,搞的我无所适从。如果我早知道会有那么多漂亮姑娘欢迎我,我肯定好好洗洗澡,喷喷香水,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漂亮姑娘们嗅到的只是我满身的臭汗和酒气........。”李君威站在约瑟的公爵府邸的阳台前,向着恋恋不散的百姓招手示意,嘴里不住的抱怨着。
约瑟肥胖的老脸乐开了花,说道:“不,这一切都是自发的,我根本没有组织,尊贵的殿下,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爱您的,他们由衷的想要表达对您的欢迎。”
约瑟才是真正的爱李君威,自从结识了这位中国亲王之后,约瑟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很快成为犹太人之中最富有的那几个,而且还成为最有权力的那一个,他不仅是奥斯曼帝国的合法公爵,还是所有犹太富人期许的复国者和保护者。
“你这个老家伙,在英国赚的盆满钵满,你知道吗,你把我国的燧发枪卖给了冷溪步枪团,而这支军队出现在了北美殖民地。给我们招惹了很多麻烦,所以我劝你对李素态度低一点,否则我会告诉他这个秘密的。”李君威半开玩笑的对约瑟说道。
“我愿意赔偿,您随意开价。”
李君威呵呵一笑,他倒是不在乎,反正被打死的又不是帝国士兵,倒霉的是爱尔兰人、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
“赔偿就是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顺便向你打听一下关于苏伊士的情况,而这一切,都必须是免费的。”李君威问道。
约瑟笑了:“殿下呀,您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宾呀。”
身为商人,约瑟对苏伊士这等交通要道发生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之所以李君威抵达苏伊士的时候不能登岸,是因为塞得港发生了暴乱,安全形势不容乐观。暴乱的主要是埃及人,既有原本在工地工作的埃及劳工,也有从三角洲前来的埃及百姓,而发生暴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虽然说,引发暴乱的那些恶行暴政多半与帝国方面无关,但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一切的根源还要从苏伊士运河公司的股份划分来谈。
一开始,李君威就与奥斯曼的科普鲁律家族定好的股份占有的原则,那就是按照贡献大小分股,占有股份多数的一方拥有经营权,所以一开始,帝国与奥斯曼两国都想把股份占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帝国方面的办法是尽可能提升资金入股的份额,毕竟奥斯曼处于战争状态,拿不出钱来投资,帝国投入资金越多,那么占有的股份也就越多。一开始,帝国方面也没有觉得这是压力,因为那个时候,帝国提出把苏伊士运河的股票公开出售,募集股份,同时邀请犹太、亚美尼亚、希腊、威尼斯、热那亚等国、民族的私有资本进入,从帝国与奥斯曼之间选择,这些商人肯定愿意支持信用更有保证的帝国一方了。
可问题是,苏伊士运河还未开挖,早先建成的苏伊士铁路也应有了同样的办法,但结果却是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公司的股东们对盈利的要求太迫切了,毕竟一次投资就要几年才会建设完成,投资周期长,工程一结束,自然股东就要分红赚钱了。可问题是,无论是铁路还是运河,后期的维护、扩建都需要钱,再拉资金,就会稀释股权,股东们不乐意,用盈利去做这些后期工作就会减少分红,大家也不乐意。
因此,计划中,以苏伊士铁路盈利开建复线工程的计划直接无限期延迟,相反,股东大会不断要求提高火车的运价,以增加利润,甚至于铁路的股东作梗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以免两个工程展开竞争。
在这些前车之鉴后,帝国不仅回购了苏伊士铁路的股份,让苏伊士铁路公司完全成为国有企业,还确定,苏伊士运河项目里的帝国股份也是国有部分,其余投资人想要分享其中的利益,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买公司债券吧。
虽然运河股份国有化造成帝国财政吃紧,让投资磕磕绊绊,但终究还是顺利进行,但奥斯曼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一开始,奥斯曼一方认为自己是有优势的,最大的优势就是运河位于奥斯曼的土地上,那么仅仅是以土地入股,就能够获得相当一部分的股权。但是随着奥斯曼对帝国开放,奥斯曼帝国借助帝国培养了一批精英,配合那些商人,让奥斯曼一方改变了初衷。
精英们认为,如果土地入股成为股权,那么就是可以交易的,以奥斯曼当权者的德性,只要打起仗来,缺钱缺狠了,就没有什么不可卖的,恰好,帝国一方确立了国有股份原则,这批政治精英认为,这可能是帝国方面的阴谋,将来以苏伊士股份为抵押借款给奥斯曼,或者索性购买股权,直接把苏伊士运河及周边的土地变成帝国的土地,让苏伊士运河彻底与奥斯曼无关,这可不是一条运河的事,意味着,运河以西的埃及等土地也会更容易脱离奥斯曼。
因此,奥斯曼一方很快决定,不再以土地入股,而是改为让苏伊士运河公司向奥斯曼一方租用土地,四十九年为一期,按期付款。这样既可以获得部分收入,也可以让运河主权完全属于奥斯曼。
但政治精英们还是想要尽可能让奥斯曼一方占有更多的股权,既然土地上没有施展空间了,只能着眼于其他方面,人和补给成为了奥斯曼手里最大的筹码。
运河东西的土地和人民都属于奥斯曼,因此奥斯曼一方以征劳役的方式为运河挖掘提供劳动力,同时,运河挖掘所消耗的资源就地采购,比如人吃的粮食,奥斯曼就主动承担全部,直接从埃及地区征收。解决了食物和人力,不仅可以获得更多的股份,同时帝国一方也开始少投入雇佣人和养活人的资金,还能减少帝国方面的股份,一举两得。为此,奥斯曼直接要求帝国一方不能雇佣奥斯曼国的人作为劳动力。
帝国一方也努力争取,最终以东西走向的苏伊士灌渠和南北走向的苏伊士铁路的交叉点为中心,北面工程奥斯曼承担,南面工程帝国一方承担。而这个中心点恰恰还是一片洼地,将来运河开通灌入海水,可以作为港口使用,因此中心点的城镇也作为苏伊士运河公司驻地,而因为灌渠和铁路,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镇,被命名为中途市。
虽然奥斯曼一方百般阻挠,屡屡使绊子,但帝国都是尽可能忍让,按照李君威的想法,无论如何,哪怕是倒贴钱也要把苏伊士运河开通,大不了开通之后立刻翻脸,跟奥斯曼打一仗,把这条咽喉要道抢下来。
“......因为帝国一方不许雇佣本地劳动力,所以南部工程的劳动力多是来自东方,中国人、安南人、暹罗人、印度人等等,甚至连东方的日本劳工都有,但是劳动力仍然短缺,幸运的是,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技术,承包运河的公司从国内调遣了很多的机械设备,他们用蒸汽动力的挖掘机、拖拉机挖掘了一条宽不过十五米,深两米的沟渠,利用南部的洼地,大量形成湖泊,很快连接了中途市与苏伊士港。
开通了这条浅运河,就能通驳船,减少了铁路和公路的压力。而现在,蒸汽动力的挖泥船已经开始陆续进入运河,采用疏浚的方式加深加宽........。”提起帝国方面的工程能力,约瑟惊为天人。
但是与之相比,奥斯曼一方仍然是人力和畜力为主,效力低不说,因为是劳役,工人几乎得不到什么收入,相反还要遭受土耳其人的虐待和剥削。从运河工程一开始,苏伊士公司就在中途市的一块沙漠空地上立了一大块的石碑,把所有为开挖运河献出生命的工人名字刻上去,运河工程进行两年,帝国负责的南部工程只有一百七十多人因为工程事故、传染病或者遭遇暴力袭击付出生命。
这些人的名字全都镌刻在了石碑上,而奥斯曼负责的北部工程,开挖的半年内,就有四千七百多个名字刻在了石碑上,但也仅仅如此,因为奥斯曼人很快就不再同意这个做法。因为以他们的组织能力,即便是人死了,也未必知道名字是什么,有时候也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跑了。两年下来,保守估计就有至少一万五千人丧命,其中大部分是埃及人。
随着南部的浅水运河开挖到中途市,越来越多的埃及人了解到了南部地区运河工人的现状,虽然一样的劳动辛苦,但至少他们可以拿到钱,吃饱饭,太阳大的时候可以休息乘凉,贝都因人袭击的时候有军警保护,病了也有人看病,死了也会有抚恤金。而埃及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皮鞭和谩骂,干不完的活!
章九七 谣言的威力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是在奥斯曼,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是镇压。
实际上,从镇压这个课题层面来说,奥斯曼帝国还是相当有经验的,他们没有直接派遣军队开赴苏伊士,甚至没有让驻扎在苏伊士地区的军队动手,反而是让那些埃及劳工的主人,马穆鲁克们出手镇压劳工暴动,奥斯曼中央政府再出面化解,四万多埃及劳工的暴动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问题在于,这场暴动不仅仅发生在运河工地,还弥漫了大半个埃及地区,让马穆鲁克出面镇压,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让暴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最近发生的则是第三次暴动,整个埃及行省都被卷入,涉及了上百万人。
而更大规模的暴动则是与一个谣言有关。在埃及地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谣言,说是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印度洋的海水会灌入白海(地中海),让海平面上升至少四米,会淹没尼罗河三角洲的大部分区域。
谣言始于七年前奥斯曼政府邀请欧罗巴的水利专家进行的工程测量,也不知是其故意的,还是技术水平有限,出现了这么一个结果。后来帝国方面建立了运河技术委员会,进行了科学的测量,证明地中海与红海之间没有多少高低差,苏伊士运河连船闸都不用修筑,在帝国大规模为苏伊士运河出资的情况下,奥斯曼很快就相信了,毕竟谁也不认为帝国方面会把几千万白银打水漂去。
可这一次的谣言埃及人找到了一个佐证,那就是帝国对美洲的巴拿马地区进行了工程测量,出来的结果是,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的高差有二十多米,但这完全就是以讹传讹,实际情况是,帝国水利工程院的工程师对巴拿马地区进行考察,认为如果开通巴拿马运河,最好应用陆地上的加通湖,这样就可以大幅度减少工程量,但因为加通湖高于海平面二十多米,需要修建数级船闸。
只不过苏伊士技术委员会的这群工程师实在是太富有科学精神了,一点谎也不肯撒,他们出具的告埃及人民书中,明确写了,太平洋与大西洋之间的高差不是二十米,可能只有五十厘米。这一句实话实说可是要了老命了,埃及人那些对世界有些许了解的精英们相信,既然两个大洋之间存在这么明显的高度差,那么地中海这个只有一个出口的海洋与印度洋之间存在四五米的高度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谣言止于智者,这些谣言真正流传且被人相信,实际是人为的结果,有人在推波助澜,借机生事。
第一个利用谣言的是奥斯曼帝国,他们希望为苏伊士运河的可行性制造困难,让帝国在股份等方面做出让步。作为埃及地区的主宰,马穆鲁克们也在其中兴风作浪,因为他们不被允许分享运河的红利,奥斯曼强龙还远没有到衰落至压不住地头蛇的地步。相反,马穆鲁克的利益还受到了影响,在苏伊士运河确定开挖之后,奥斯曼在塞得港驻扎了一支规模在六千人以上的军队,完全使用帝国最新式的武器装备和军队架构,而这支军队维持成本却转嫁给了埃及地区。
而运河不开通时,一部分商队会沿着苏伊士灌渠前往开罗,然后利用尼罗河航运和亚历山大港前往地中海,而运河如果开通这部分商旅就被截流了。而马穆鲁克想要与帝国合作,建立苏伊士港或者中途市前往开罗的铁路线的提议,也被无视了很久,最终由奥斯曼政府和几个特权商人一起,垄断了这条铁路,把马穆鲁克排斥在外。
一开始,埃及人和他们的领主马穆鲁克一起,争取运河之中的利益,但是随着马穆鲁克开始镇压埃及劳工,埃及人抛弃了马穆鲁克,自发的组织斗争,而埃及地区的天方教更是从中串联,掀起了这场规模巨大的埃及大暴动。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运河区已经停工了,奥斯曼已经派遣了军队过去,而且他们正在与哈布斯堡、波兰谈停战的事,所以兵力还是相当充裕的。塞得港现在很乱,不只有暴民,就连进驻的奥斯曼军队都有抢劫行为,所以您没有在塞得港登岸是对的。”约瑟最后说道。
李君威轻轻点头,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原本他以为,就算苏伊士运河地区不太平,也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运河开通,产生利益,而利益分配不均。二,奥斯曼结束与欧洲国家的战争,有充足的资源、精力和帝国扳手腕。
其实,苏伊士运河项目本身就存在着两大根本的矛盾。这条运河穿行在西奈半岛上,这是奥斯曼的埃及行省,而埃及人,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埃及行省的权贵,都没有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反而要承担修筑运河的苦役,早早晚晚是要出事的。
而另外一个矛盾就是欧洲强国,这条运河沟通东西方,英国、荷兰、法国等所有的海洋强国都是想插一手,可惜的是,从苏伊士运河的策划到现在工程实施,欧洲主要国家都处于战争状态,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源去竞争这块肥肉,因此耍些阴谋,捣乱也是肯定的,别的不说,传播那些谣言的,就有不少来自西欧的商人,英国、法国与荷兰都有牵扯其中。
李君威问道:“赵铭德做了什么?”
赵铭德是苏伊士运河项目的总办,从一开始就在苏伊士地区主持事务,自然也是第一责任人。
约瑟脸色有些为难,说道:“殿下,我个人认为,赵大人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这并非他的责任。实际上,局势已经失控了,这也不是赵大人能解决的。”
李君威道:“我无意责罚他,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反应的。”
赵铭德一直主持帝国在苏伊士地区的事务,从苏伊士灌渠一直到现在的苏伊士运河,他工作兢兢业业,让苏伊士项目非常顺利的,一步一步走向成功。但是赵铭德的权力还是太小了,因为奥斯曼帝国的限制,帝国方面不允许在苏伊士地区大规模的驻扎军队,赵铭德一直想尽办法维持本地的安宁。
在苏伊士铁路修筑期间,他给与埃及来的劳工与南洋劳工一样的待遇,为了让贝都因人这种游牧民族不袭扰铁路,他深入贝都因的部落,刚柔并济,让贝都因人参与工程建设,并且允许他们前往苏伊士港贸易,与愿意和平共处的部落结下了深刻的友谊,而面对那些桀骜不驯的贝都因马贼,赵铭德才采取了不少强硬手段,在其争取之下,奥斯曼的埃及帕夏同意赵铭德建立一支骆驼骑兵,这支一千多人的骑兵配备大量的后装线膛枪和左轮手枪,与赶来支援的哥萨克骑兵一起,席卷了周围所有不服的贝都因部落。
可以说,赵铭德在其能力范围内做到的一切,而运河项目是奥斯曼与帝国两国的竞争,也夹杂着来自欧洲的阴谋诡计,这已经超出了赵铭德的权力范畴,他只能苦苦支撑。
赵铭德很清楚,只要让参与运河修筑的埃及劳工与南洋、东方来的劳工一样拥有相同,哪怕是一半的待遇就不会出现暴动,但这事关奥斯曼在苏伊士运河中的利益,奥斯曼人根本不愿意,赵铭德只能把工程分为南北两部分,以免互相干扰。即便是这样,赵铭德也为埃及劳工争取到了三个月一轮换,每个月休息五天等待遇,但仍然无法避免埃及人的大量死亡,从而引发暴动。
但是,赵铭德仍然做到了极限,当初在运河开通之前的拉锯式谈判之中,赵铭德就提前防范,按照当初签订的条约,两国负责的工程各自有一个严格的日程表,双方必须按照这个表格实行,假设在某个时间段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么就要修改之后的计划,把更多的份额出让给对方。
奥斯曼方面是低估了工业国家的工程能力,在奥斯曼看来,自己一方可以征发至少四十万的劳役,再怎么着也要比中国一方面快才对,而且还不允许对方在本地招募劳工。但是奥斯曼想不到的是,苏伊士运河公司从一开始就订购、租赁了大量的工程机械,这些工程机械的投入让帝国一方的工作效率远远超过奥斯曼一方。
这第三次暴动的发生,席卷了埃及行省,奥斯曼的工程计划是无法完成了,赵铭德一力维持着帝国负责的南部工程的进行。他派遣人接洽埃及方面的暴动组织,防止他们冲击南部工地,着人沿着苏伊士灌渠开粥场,安顿那些埃及劳工,联络贝都因人,组织了护卫队。而赵铭德承担的压力更多来自奥斯曼,奥斯曼人眼见自己停工,也希望帝国一方不顺利,这样双方才能平等。
“约瑟,你派人把赵铭德叫到这里来吧,现在局势已经失控了,这样勉力支持无法改变大局的。”李君威最终吩咐说道。
约瑟连忙派人去做了,说道:“殿下,您还要去伊斯坦布尔吗,我相信,现在的局势下,大维齐尔他们肯定想要见一见您。”
李君威摇摇头:“局势紧张,我可不想见那群家伙,而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未必能让奥斯曼满意。只不过,礼尚往来是必要的,我这里有一些原本寄往国内的小玩意,是送给子侄玩的,你待会随我去看看,那个小苏丹喜欢什么,你帮我送去吧。他多大了来着,十岁了吧。”
“三岁!”约瑟挑起了眉毛。
“你们找到了青春泉吗,还能让人变小?”李君威半开玩笑的说道,实际上他知道,奥斯曼的苏丹又换人了。
李君威当年参与了奥斯曼的改朝换代,新上任的那位苏莱曼二世是禁卫军与科普鲁律家族合作妥协后的产物,却也是一个头脑清奇的家伙,他为了自己不成为傀儡,也不让别人抢了自己的苏丹位置,所以在接任苏丹后,趁着禁卫军和维齐尔们在外征战,直接把自己的兄弟、侄子以及成年的儿子全都杀了,这算是符合奥斯曼传统的行为,但也彰显了苏丹的野心。
可是,科普鲁律们的野心更为强大,当苏莱曼二世在对欧战争缓和后,联合部分禁卫军将领,企图消灭科普鲁律时,却意外的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连带着一批禁卫军被清洗。苏丹由苏莱曼二世的长子继承,当时那个孩子才五岁,李君威原以为苏丹还是那个孩子,却不曾想,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希腊人,这个女人也是有野心的,想要摄政,并且得到了禁卫军的支持,结果就是摄政太后与小苏丹因为意外失足落水而死,科普鲁律们又支持了苏莱曼二世的另外一个孩子当苏丹,而这个孩子母亲早已死亡,至此,科普鲁律家族成为了奥斯曼帝国的主宰。
而约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至少现在苏丹的养母就是他的女儿,约瑟与科普鲁律家族也绑在了一起。
对于苏丹家族来说,这并非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奥斯曼来说,这并非坏事,从此之后,奥斯曼走向了第二次科普鲁律中兴,不至于在欧洲与帝国的夹缝之中快速堕落。
约瑟笑了:“现在的奥斯曼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禁卫军的力量遭到了压制,科普鲁律家族的两位维齐尔掌握了这个国家,现在奥斯曼的方方面面都无法绕开科普鲁律,这一点您一定要注意。”
李君威倒是不那么在乎科普鲁律家族给奥斯曼带来复兴,且不说还是刚刚开始,就算是真的复兴又如何,这早已不是人多势众就是强国的封建社会了,正如运河工地上,蒸汽动力的设备击败了几十万的埃及劳工,工业国家对农牧国家也会产生绝对的压制。
章九八 让战争解决问题
李君威长年在外,在他的认知之中,奥斯曼这种没有主体民族的,多民族封建国家是没有多大前途的,境内还有各种宗教的争端,简直就是一团乱线头。而且还处于强国之间,与诸多强国有矛盾,占据着重要的交通要道,时刻都处于大国竞争之中。
而帝国或许是唯一一个希望奥斯曼维持统一和强大的国家,这样才能平衡欧洲各国的力量,只不过,这种希望也不是永久的。因为随着帝国西部大规模的移民开发,帝国本身的实力在增强,可以自己平衡、震慑来自欧洲挑战,而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必将使得这种力量更有效率的发挥,所以在不远的将来,一个弱小、分裂的奥斯曼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铭德在十天之后来到的海法港,他看起来非常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但一双眼睛却迸射出高昂的斗志。
“殿下,我很抱歉,辜负了您的信任。”赵铭德面对李君威,言语之中满是羞愧。
李君威起身,拉着他的手坐下,问道:“你怎么样,听说你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
“是一群失去工作的埃及人,想要寻求我的帮助,结果有人借机袭杀。被我的护卫当场击毙了四个,但也引发了一些变乱。”赵铭德认真说道,在他坐下的时候,表情忽然扭曲,李君威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伤,立刻让人把随行的御医叫来。
赵铭德的后背有一条超过十厘米的伤口,看样子是爆炸的破片打出来的,由此可见当时的危险。李君威直接让赵铭德趴在茶几上,由医生处理伤口。李君威宽慰说道:“在苏伊士项目上,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至少超出了我个人的预料。而现在苏伊士地区的形势变化,也不是你造成的,更不是你能解决的,因此不会有人怪罪你,我叫你来,是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我准备去开罗一趟。”赵铭德非常肯定的说道:“这次埃及暴动的几个话事人,我与之有几分交情,当初苏伊士灌渠开通时,就多亏了他们的帮忙,我认为我可以说服他们暂时停止暴动,与奥斯曼帝国坐下来商讨一下,并且让他们相信,苏伊士运河绝对不会威胁尼罗河三角洲,反而会给埃及带来繁荣。
这样,短期内可以保证,双方谈判期间,我们的南部工程可以继续,长期还要看双方能否达成和平。”
李君威点点头:“我猜测到你会这么做,但是没想到你会有前往开罗的打算。刚才看到你受到袭击而受伤,我还后悔把你叫来,现在来看,没有什么后悔的,如果我不叫你来,你去了开罗,或许连命都没了。”
赵铭德咬牙说道:“殿下,为了帝国,为了苏伊士运河,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的生死直接影响帝国的利益。”李君威提醒道。
赵铭德自然知道这一点,如果自己死了,死在了开罗,由此肯定会引发帝国的外交政策的改变,在埃及和奥斯曼中央政府之间,就必须有一方站出来负责,而帝国也就必然与这一方成为敌人,赵铭德攥紧拳头,很是不甘心。
李君威则是说道:“苏伊士项目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调停、谈判可以解决的了。我们需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需要一场战争。”
赵铭德警醒起来:“战争?对谁,奥斯曼还是埃及?”
李君威笑了:“都不是,是需要奥斯曼与埃及之间的战争。而我们,静静的等待结果就行了。”
赵铭德立刻起身,不顾还未包扎好的伤口,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何故至此呢,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李君威很清楚,赵铭德是一个经验主义者,苏伊士地区的埃及人暴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三次,之前,赵铭德都出面帮忙解决,所以他认为,这一次也能解决。但李君威却是已经厌倦了,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扶着赵铭德坐下,李君威温言说道:“赵将军,这些年,你过的也很辛苦吧,尤其是奥斯曼人,简直让人焦头烂额,对吗?”
赵铭德听了这话,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酸楚委屈的。自从被李君威委任为苏伊士的总办,赵铭德在人前是非常显赫,尤其是苏伊士铁路开通之后,他这个苏伊士总办已经挂上了海外事务部副职的职衔,别说苏伊士运河开通,就算是现在回国,再混几年,下一届内阁也可以入阁了。作为海军出身的官员,而且是完全的平民背景,这已经是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
而且在苏伊士地区,他不仅掌管着帝国对苏伊士地区每年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投资,整个苏伊士的工程,还为方便苏伊士运河,直接管着铁路的运营,各国商人都奉之为上宾,就是想得到其掌握的工程和运力资源。
但是,在苏伊士地区,无论做什么,奥斯曼一方都是绕不开的存在。苏伊士运河项目在奥斯曼国内一直也存在着巨大的争议。运河的开通固然会给奥斯曼带来大量的财政收入和地缘政治利益,加深与帝国的同盟关系,还能拉拢欧洲国家,分化敌对势力,别的不说,在东地中海上,奥斯曼帝国最大的竞争者,威尼斯共和国在加入神圣同盟的同时,参与苏伊士项目,对奥斯曼是宣而不战,仅仅这一点,就让奥斯曼得利不少。
只不过,一条运河也会带来地方的离心离德,埃及原本就是奥斯曼一个不稳定的区域,却也是富庶之地,运河会形成埃及与奥斯曼之间的天然隔阂,而现在这条运河还未开通,就已经形成了更多的矛盾,而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也会让北非的奥斯曼领地地位增强,必然会招惹来更多的是非。
更重要的是,奥斯曼是一个强国,他既希望苏伊士开通,又想尽可能少投入多收获。导致的结果就是,在运河项目上,帝国几乎要负责全部的资金投入,却在工程上处处受到奥斯曼人的掣肘,只不过,无论是帝国的中枢还是一直支持这个项目的裕王李君威,都不止一次的对赵铭德表示过,苏伊士运河是帝国百年大计,只要运河开通,一切都好说。因此面对奥斯曼,赵铭德是委屈求全。
“您是想通过埃及的暴动,敲打一下奥斯曼帝国吗?”赵铭德出言问道。
李君威轻轻点头:“确实有这个计划,而且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毕竟奥斯曼帝国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巴尔干半岛。虽然哈布斯堡王朝的主要精力投向了西欧,但是还有波兰和沙俄不是吗?这个时候,让其后院起火再合适不过了。
这几年,奥斯曼逐渐从维也纳之战的惨败之中走出来,两位科普鲁律的维齐尔也相当有能力,已经控制了局面。他们的财政压力也逐步缓解,还训练了新式的军队,这些都会让奥斯曼人膨胀,想要在帝国这边占更多的便宜,而这些,我都已经受够了,我们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在与奥斯曼的合作之中已经尽可能的寻求平等,也出让了太多的利益,而如果继续委曲求全,会让奥斯曼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赵铭德知道,一旦裕王介入进来,事情就不由自己控制了,他只能尽可能的为这位执掌命运的殿下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在仔细思考了李君威的计划之后,赵铭德说道:“殿下,有一点希望您注意,埃及的暴动虽然席卷了大半个埃及,据说上百万人参与,但这些力量是分散的,与其说他们在进行一场政治的、军事的运动,还不如说是发泄愤怒而已。这样的暴动,虽然有些民族主义的味道,但我想说的是,他们完全是不可靠的。
按照您说的,我们不能直接与埃及人合作,可若是不直接支持他们,凭借埃及的力量,未必能撼动奥斯曼帝国。”
李君威则是说道:“所以,着重点要放在马穆鲁克身上。”
“他们就更不靠谱了。”赵铭德直接下了定义,他解释说道:“马穆鲁克是埃及人的领主不假,但他们却只是苏丹的走狗,与埃及人并不一条心。马穆鲁克与埃及人合作对抗奥斯曼帝国,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
李君威摇摇头:“赵将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并非是让马穆鲁克与埃及人合作,而是让马穆鲁克成为替罪羔羊。如果马穆鲁克被消灭了,你认为会如何?”
“这.......这比较困难吧。”赵铭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君威继续说道:“我们并不是支持埃及人独立,而只是需要埃及人牵扯更多的奥斯曼的精力,让其感受到压力,主动降低姿态与我们合作就够了。与几百万埃及人为敌不明智,与奥斯曼帝国为敌很蠢,那就只有牺牲马穆鲁克了,这群人似乎也不那么得人心吧。”
赵铭德倒是认可这一点,马穆鲁克就是苏丹在埃及地区的走狗,也是包税人。自从维也纳之战后,奥斯曼一直处于相当高烈度的战争之中,这两年才缓一口气。而战争带来的财政压力,除了寻求对外借贷解决,其余全都转嫁给了奥斯曼的百姓,尤其是埃及地区这样的繁荣所在,导致埃及人的生活越来越困顿,运河工程征发劳役更是加重了这一点,这些都是伊斯坦布尔的意志,但执行者却是马穆鲁克,埃及人对这群家伙早已恨之入骨。
而奥斯曼帝国对马穆鲁克也不是那么满意,苏伊士项目一开始的时候,马穆鲁克就想要凭借自己地头蛇的地位,谋求在运河、铁路之中分一杯羹,可奥斯曼人根本没有给马穆鲁克上桌子的权力,直接把有想法的马穆鲁克差遣到了巴尔干前线,造成了大量伤亡。
这些年,以科普鲁律为主导,奥斯曼开始富国强兵,对外征战,对内改革,在伊斯坦布尔的两次政变之中,旧有的禁卫军体制遭到了打击,但却并未完全根除,禁卫军们失去的主要是政治和军事权力,但经济权益还有保留。而奥斯曼大批建立新式军队,旧蛋糕不能切,新蛋糕不够吃,必然会把目光投入到一些好欺负的家伙身上,马穆鲁克似乎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看来,奥斯曼高层和埃及百姓都对马穆鲁克不满,只要帝国再从中推波助澜,这个阶层的毁灭就是必然的。
可问题就在于,马穆鲁克的消失就能给埃及带来和平与繁荣吗?答案必然是否定,马穆鲁克是苏丹的猎犬,埃及人则是羊群,猎犬很清楚羊群能承受多少,所以剥削起来总归有个限量,毕竟杀羊吃肉只能吃一时,留着喝奶却是长久的。
但如果马穆鲁克没了,新来的奥斯曼统治者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这些人必然是竭泽而渔,给埃及人带来更深的苦难,到时候的反抗就是埃及人直面奥斯曼帝国了。
“您的计划有相当的可行性,马穆鲁克确实已经是埃及地区人人喊打的存在了,借奥斯曼之手,干掉这批人,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问题就在于,一旦战争打起来,苏伊士项目就会停顿,工期延误会带来很多问题。”赵铭德提醒道。
李君威笑了笑:“那是自然,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完美的事。幸运的是,苏伊士运河是一个国家项目,私人资本最终被拒绝在外面,因此我们不用承担来自股东的压力,至于来自帝国高层的压力,由我本人来承担吧,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如何在战争进行的同时,维持苏伊士通道的畅通、灌渠、公路和铁路,这才是国内所关心的大问题。以你多年和奥斯曼人打交道的经验,我提出驻军协助会怎么样?”
章九九 皇家港
赵铭德立刻摇头:“显然不行,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试图进行驻军,方式也多种多样,以武装警察、护路队等名义,但都不成功,两年前的驻军成功,还是以帮助培训奥斯曼军队的教导团的方式进行的,但也是临时性的。
奥斯曼国内对此一直很警惕,我们只能维持少量的警察和巡逻队而已。”
李君威说道:“你认为,在奥斯曼无法解决埃及地区叛乱的情况,是否会向我们寻求军事支援?”
“会,但是会让我们直接奔赴战场,而非驻扎在苏伊士地区。而且,我不认为为了奥斯曼要与埃及人结下血海深仇。”赵铭德的回答倒是符合李君威一贯的论调。
赵铭德很清楚,裕王这个人虽然不穷兵黩武,但却是一个迷信武力的人,一向是温言在口,大棒在手,机谋于心。于是说道:“在武力方面我倒是有一个小建议,可以利用一下埃及帕夏的力量。帕夏拥有很大的权力,和分封领主没有多少区别,只钱到位,就可以使用其军队,从法佐帕夏开始,我已经经历了三个帕夏,每一个都是如此,即便是最有公心,对奥斯曼最最忠诚的法佐大人,在不伤害奥斯曼利益的前提下,他也愿意为自己谋求一些利益,然后给予外人一些方便。
而且,成本还不需要我们单独承担,毕竟苏伊士通道的畅通涉及东西方商人的共同利益。”
而赵铭德其实还往深处猜了一层,那就是裕王真的只是为了解决苏伊士运河开通遭遇的来自奥斯曼的压力和埃及地区的混乱吗?赵铭德认为并非如此,或许裕王早就看中了这条运河,此时的委屈求全只不过是尽早的开通罢了,早早晚晚,运河与运河下的这片土地,都会被裕王看上,如此交通要道,帝国怎么可能交由别人掌握?
李君威达成自己目标的办法非常简单,不断的向马穆鲁克示好就可以,而且要做到人尽皆知。贷款、出售武器、给予贸易特权等等,这些事情奥斯曼帝国不可能视而不见,而奥斯曼人绝对不允许他们的鹰犬心向别的主人,马穆鲁克与帝国走的越近,死的就越快。
这是堂堂阳谋,马穆鲁克之中也不乏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但看出与否根本不重要,他们明知道是火坑也会往里跳,因为这群人现在的日子实在是难过,上有奥斯曼帝国的压迫,下有埃及人的作乱,相互之间还充斥着不信任。对于现在的马穆鲁克来说,做什么都是在找死,但什么不做就是在等死。
李君威向赵铭德面授机宜,之后在海法港停留了一段时间,他还以旅行者的身份游览了圣城耶路撒冷,他的心里全无对神灵的畏惧,有的只有对文物古迹的欣赏,还有满地撅起屁股的无奈。
“有来自英国的消息,殿下。”在李君威要到码头坐船前往西津时,约瑟匆匆赶来,低声说道。
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李君威与他一起进入了卧房,约瑟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从伦敦而来,送来的一个消息,斯托克顿伯爵已经准备行动了。”
“斯托克顿伯爵?什么玩意?”李君威一时间想不起这是哪一位,约瑟提醒说:“就是当初东印度公司的那一位,在加勒比海袭击帝国蒸汽动力船只的那个海盗伯爵。”
李君威点点头,实际上他与斯托克顿有着解不开的仇恨,只不过对于李君威来说,那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过去了也就忘了,但问题对于斯托克顿伯爵来说不是,这位伯爵把自己全部的热情和尊严都奉献给了李君威,想要为英国争取西班牙的殖民地,结果却被李君威耍了一通,几乎丢掉了性命。在仇恨的驱使下,他筹措舰队对帝国进行了复仇,而且取得了效果。
虽然李君威对去年斯托克顿抢走两艘运煤船没放在心上,但赵龙城等远征舰队的将领对此耿耿于怀,只不过海洋实在广袤,难以抓到神出鬼没的海盗,如果不是李君威早早与英国政府制定了战争法则,远征舰队或许早就打到泰晤士河里去了。
李君威说道:“约瑟,你有斯托克顿的确切消息吗,我可以高价购买,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让远征舰队的弟兄们出口恶气。”
“有!这段时间我一直与英国进行军火贸易,海盗伯爵也从我这边买了大量的燧发枪,而他想要进行更大规模的复仇,因此拉上了更多的合作伙伴,而他的伙伴里也有我的伙伴,所以我知道海盗舰队确切的实力、出发时间。”约瑟不无得意说道。
李君威说道:“看来我们可以进行一轮新的交易了。”
约瑟连忙摇头:“不,殿下,这个消息只是我的私人奉送,绝对不收取任何一点费用。”
在李君威还没有谈价钱之前,约瑟就已经和盘托出。斯托克顿在去年成功夺取两艘蒸汽动力运煤船后,名声大噪,因此一直在筹措更强大的舰队。而法国海军却与帝国进行了合作,准备在铁甲舰到手之后再发动致命一击,因此法国海军主力选择避战,转而进行海盗战,甚至于一些海军舰船、船员都出租给有钱的贵族,袭击敌人的船只。
英国、荷兰等法国的敌人也是针锋相对,放开手脚进行海盗战,斯托克顿因此有机会得到更多的船只,今年三月的时候,斯托克顿已经筹措到了六艘巡航舰和超过十艘的纵帆船,为此他连东印度公司的股份都卖了,把全部身家压在上面。
“你是说,他们会在四月中旬出发?”李君威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的说道。
“是的,至少可以知道一点,他们的目的地包括北美殖民地的弗吉尼亚,为那里反抗詹姆斯党的种植园主送去武器。”约瑟很肯定的说道。
李君威点点头,问:“约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斯托克顿的海盗舰队在某个时间段去牙买加呢?”
“这是不是很难?”见约瑟犹豫,李君威问道。
约瑟说:“不是很难,而是很难说,因为我想不出十足把握的办法。”
“你可以把那些没把握的办法说一说。”李君威笑了。
约瑟说道:“其实很简单,现在的斯托克顿船队就好比一个公司,股东们都有代表在船队里,只要您让海盗们相信,在某个时间段前往牙买加就有机会得到钱,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约瑟补充说道:“但海盗们很警觉,他们也知道帝国铁甲舰的厉害,所以很难上钩。”
李君威哈哈一笑:“不用铁甲舰,只要他们按时抵达就可以了。”
帝国二十九年,牙买加,皇家港。
一支包含了一艘巡洋舰一艘护卫舰的小型舰队抵达了皇家港,这里曾经是海盗的乐园,但是随着帝国在加勒比海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已经帝国与西班牙签订了开放殖民地的《马德里条约》,牙买加的贸易地位开始提高,因此皇家港又一次繁荣起来。
牙买加岛的地位现在暂时未定,李君威没有明确将之收为帝国殖民地,就是担心牙买加会与帝国核心领地巴拿马地区产生竞争,而这块殖民地将来要不要还给英国,而且是还给威廉三世还是詹姆斯二世还未确定,因此李君威只是在岛上委任了一个临时总督,就是苏格兰裔的热那亚海盗霍雷肖恩船长。
霍雷肖恩听闻有帝国舰队抵达,立刻赶到了港口,见到了荣王世子李素,他知道,这位李素是裕王身边的核心人物,非必要是不会轻易离开裕王身边的,就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是巴拿马那边出了点问题。巴拿马地区往来的商人厌倦了与海盗们混杂在一起,所以所有的海盗都必须离开贝略港,而且,我们与西班牙的战争结束了,所以我们与海盗们也要做最后的了结。”李素平淡的说道。
霍雷肖恩立刻紧张起来,加勒比的海盗与帝国的合作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开始大家领着裕王发的军饷,去袭击西班牙人,但很快,帝国一方就取得了绝对优势,与西班牙人事实上停战,海盗们逐渐占不了便宜,最终一些胆大妄为的家伙把主意打到了帝国海军的头上,结果是一场惨败,大部分海盗与帝国分道扬镳,其余没有参与那场袭击的,也与帝国海军若即若离,生怕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事。
当然,霍雷肖恩属于异类,他一直想要善始善终,他已经在牙买加定居,解散了大部分的兄弟,如今他真的成为了第二个摩根船长,主要身份也成为了种植园主。
“和平分手,霍雷肖恩阁下。”李素打趣说道。
皇家港就建造于一处沙洲之上,距离海平面最高处不过三米,这里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帝国的商船很少。毕竟在去年,这里还是帝国商人贸易的空白区,大家对此地不太了解。上万及聚集在皇家港,其中大部分是海盗或者为海盗服务。
在码头,一群海盗、妓女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卸货的陆战队员,一个个实木箱子被抬下来,晃动之间,里面发出了贵金属的清脆碰撞声。咣当一声,一口箱子撞在了码头的石阶上,重重砸在地上,一捆捆的银元滚出来,引发了骚动,还是陆战队上了刺刀,也制止了海盗们的觊觎。
“这是........。”面对那么多金银币,霍雷肖恩也有些心动,主动问道。
李素说道:“这是最后结算的款项,我带来了一百五十万两。先前与我们合作的海盗,最后一笔佣金在此,当然那只是这些款项中的一小部分,更大的部分分为两项,一是贝略港工人的工资,二是来自菲茨詹姆斯殿下的招募。”
霍雷肖恩对此早有耳闻,帝国占领巴拿马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修建到底的基础设施,位于太平洋沿岸的巴拿马港主要招募来自帝国本土的移民和美洲行省的劳工,而中间的道路则招募印第安改扩建,贝略港则从加勒比海招募人手,现在贝略港大体修筑完毕,但是不能当地结算工资,因为参与修筑贝略港的人多是加勒比海地区的白人、黑人和印第安人,帝国把巴拿马视为本土,不许别人染指,生怕当地结算后,那些家伙就地安顿下来,形成规模,索性到牙买加结算工资,一了百了。
但是对于菲茨詹姆斯的招募,霍雷肖恩就一无所知了,他只知道,菲茨詹姆斯正与帝**队一起,征讨英国的北美殖民地。
霍雷肖恩立刻安排李素入驻总督官邸,但是却被李素拒绝了,他带来了四百名陆战队员,提出想要安静的环境,而不是在龙蛇混杂的港口,于是霍雷肖恩把自己在山腰上的甘蔗种植园贡献出来让李素入驻,那片种植园中包含了一个糖厂,还有农庄,只不过因为土地肥力降低,正在休耕,正好可以让人入驻。
而给海盗、贝略港建筑工人结算的告示也很快贴了出去,一时成为皇家港最炽热的新闻,每个人都谈论李素带来了多少金银,而在一片疑惑之中,护航的舰队离开了皇家港。
“您是说,菲茨詹姆斯殿下要建立一支海军,准备反攻爱尔兰,对吗?”霍雷肖恩终于搞清楚了菲茨詹姆斯招募的实质,一时间他心动了。他现在与当年的摩根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来自英国的承认,他的官职是裕王封赏的,而看起来,帝国似乎不想要这块牙买加殖民地。
李素说道:“可以这么理解,但未必是立刻反攻,现在的菲茨詹姆斯需要一支舰队,规模不用太大,但要忠诚可靠,所以会对参与者进行考察。而我们脚下的这块牙买加殖民地,裕王殿下打算直接送给菲茨詹姆斯殿下,作为他的私人领地,当然,具体的手续还要等到詹姆斯国王那边批复,假如这里成为了菲茨詹姆斯的领地,那么他就更需要一支舰队保护群狼环伺下的牙买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