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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七海扬明txt下载     七海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四九一 理想国度

    厄齐尔率先控制了布达拉宫,紧随其后入藏的是藏务大臣塞布礼,但是他在藏地没有待多久,按照以前帝国使者的套路,会见了几座寺庙的呼图克图级别的僧人,当然,与前几年不同,这一次,塞布礼公开宣称见到了上人。

    塞布礼的到来有两个作用,一是给厄齐尔带来军队,二是表明帝国的态度,厄齐尔就是帝国认可的第巴。

    厄齐尔的军队有两支,一支就是第巴卫队,那群来自外东北和西伯利亚的杂牌,但现在已经换了新式的武器,至少显的正规了许多。另外一支就是怯薛营一部,这是李君华专门为厄齐尔准备的,是各绥靖区的外藩子弟,都是厄齐尔在归化学堂时的同学,蒙古人、卫拉特人、哥萨克、女真、满洲、朝鲜,各族各部落的都有。

    这些人是厄齐尔提交的一份名单,上面人都和厄齐尔有过交情,要么是一起打架的朋友,要么是打过厄齐尔或者被厄齐尔打过的家伙,另外又增加了不少人,合计一百多,但依旧维持着怯薛的老传统,外藩子弟从军带扈从,这可不是当年跟随裕王出征的外藩,那些外藩子弟要么爵位低,要么没有继承地位,厄齐尔作为当年和硕特大汗的儿子,他所在的班级同学都出身显贵,所以带的扈从着实不少,剔除那些杂役,也能算作五千骑。

    而这些怯薛自然就是厄齐尔的亲信了。厄齐尔麾下一下拥有了近一万骑兵,腰杆子顿时硬了起来,其实厄齐尔感觉不需要这么多人,因为这里是卫藏,黄教体系下没有成规模的军队,厄齐尔认为有一千人就能震慑僧俗,但厄齐尔低估了自己的惹事能力。

    卫藏有十三万户,在五世上人接管权柄之后,曾经调查过,在卫藏有各派僧尼超过十万人,而桑结嘉措接手第巴一职后,协助上人建立了更完善的官僚制度,统治这样复杂的地方,着实很困难? 但是在厄齐尔眼里? 这些都不算什么,反正手里有兵? 而皇帝李君华眼里,这也不算什么? 因为帝国如果需要一个稳固统治卫藏的第巴,就不会选择厄齐尔这样一个理想主义的愣头青了。

    结果就是,厄齐尔的到来就是一瓢子水倒进了油锅里,沉积了半个世纪的卫藏沸腾起来。

    在军队抵达后,厄齐尔做了两件事,第一就是颁布他亲自修订(剽窃)的《十三法典》,原本的《十三法典》很简单,一张羊皮纸就能写下? 但是在厄齐尔的多方‘借鉴’之下,已经成为了一部非常复杂的法律文书,为了保持《十三法典》的名字,厄齐尔耍了一个小聪明,他把十三条变成了十三章,每一章下面有二十到一百不等的条,有的重要的条文还要小条,小条下面还有注解? 而这部法典送到各寺院和蒙藏贵族手里的时候,每个人都蒙了,这和他们想象的法律不一样,这是法典还是经文?

    而第二件事就是接管政权,改朝换代,桑结嘉措建立的官僚体制被怯薛们换了个遍,每个人带上自家的扈从和理藩院、宗教局派来的翻译前去接管,桑结嘉措被扣在了布达拉宫,成为了拉萨第巴,相当于上人的太监总管,他的党羽根本联络不上他,还以为桑结嘉措既然能在新的体制内任职,那自己也可以,于是和前来交接的怯薛们讨价还价,结果就是雪亮的屠刀亮起,人头滚滚落地。

    之后就是兵马分驻拉萨、日喀则在内的卫藏重要城市和关卡,控制卫藏后,厄齐尔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他把属于寺庙的份地和农奴全部收了上来,清查了各寺庙的僧侣,按照宗教局的标准,分为了七个等级,然后按照人口多寡给寺庙重新分配土地,让占据人口绝大多数的后四级的僧人自己种田、放牧,供给全部寺院的吃喝拉撒,当然,这一切的做法都是以上人的名义进行的。

    而上三级的僧人则无需劳作,按照等级得到第巴府规定的钱粮,完全就是当成工人发工资了,而最不能被僧人们接受的是,厄齐尔在所有的寺庙门口都安置了亲信,收取布施,不管是金银铜钱,还是牛羊布匹,人口土地,一概由第巴派来的人收取,僧人按照进行的宗教活动多寡,多劳多得,原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僧侣成为了厄齐尔的打工人。

    厄齐尔在卫藏干的热火朝天,澹台云风却要离开了,他此时只是担任怯薛营的主将,毕竟怯薛属于禁卫,他的职责是保证怯薛们拥护支持厄齐尔,现在看来,已经做到了,他也就要返回内地,因为这里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一个汉人最好不要出现在这种地方,瓜田李下,不利于帝国将来出面。

    在澹台云风看来,厄齐尔现在的行为还算合理,并且得到了卫藏百姓的支持,限制黄教也算是蒙藏贵族的共同心愿,但是澹台云风知道,下一步厄齐尔就开始进行税制改革和土地法令,最后一个大招就是废奴令,三管齐下,把奴隶从贵族手中剥离出来,把他们送往藏地之外的富庶土地,然后对贵族的土地进行征税,没有农奴耕种的土地就没有产出,还要缴纳税款,结果必然是贵族要把土地也要交出来,只不过,这是温水煮青蛙的做法。

    在澹台云风看来,卫藏的权贵们会在一个临界点爆发,最可能的就是废奴令颁布,那个时候,无论是实权贵族还是黄教僧侣,都会联合起来反对厄齐尔,他们会要求和硕特大汗达实巴图尔换一个第巴,但无论达实巴图尔如何考虑,厄齐尔都不会交出权力,到那个时候,他所拥有的就不只是手下那几千外族军队,还有一百万的农奴站在他的身后,交出权力是不可能的,血腥的镇压才是必然。

    蒙藏贵族反抗就镇压贵族,黄教反对就镇压黄教,达实巴图尔不许就反抗达实巴图尔,厄齐尔对什么都不畏惧,这就是理想主义的政治家,澹台云风以朋友的身份对厄齐尔说过,他不会成功的,但厄齐尔却并不认同,他虽然是和硕特人,但在汉地长大,而且是帝国长大,他渴望成为一个解放者,留名青史。

    几百年后,当人们学习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分成了两个极端的派别,有人认为厄齐尔是卫藏文化和黄教的毁灭者,他杀害了太多的僧人,毁坏了太多的寺庙和文物,但主流的思想仍然认为,厄齐尔是蒙藏民族的解放者,促进了统一和民族团结。

    但帝国终究还是没有能完全掌控厄齐尔,事实上,这场被后世称之为‘农奴解放战争’的战争仅仅持续了三年时间,蒙藏贵族、黄教势力还有和硕特汗国都被付之一炬,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上百万农奴的支持下,厄齐尔在卫藏无往而不利。

    但是他却没有按照之前和理藩院商定的那样,在控制了藏地局势后,率领卫藏融入帝国,成为帝国的一份子,而非藩国。但拒绝并非因为是厄齐尔的野心,至少不是帝国想象的那种野心,在拥有了卫藏之后,厄齐尔的自信心爆棚,他成为梦想中的解放者,但是那个时候,他希望自己可以比他的偶像做的还要好。

    厄齐尔向帝国请封和硕特亲王,很快如愿以偿,但是在卫藏,他却不是和硕特大汗或者卫藏大汗,而是称自己为丞相,他追求彻底的平等,想要打造一个比帝国还要自由的国度,从而走上了被后世西方人称之为乌托邦的道路。

    土地被完全的国有,所有人都进入了集体农庄,货币被完全取消........。这样的道路厄齐尔又走了十二年,结果藏地确实拥有了更多的平等和自由,但却越发的贫穷,厄齐尔也被忠诚于他和他理想的同僚们背弃,但最终摧毁这个理想国家的却是一场大雪灾,灾荒到来,经济崩溃的卫藏根本无力抵抗,在饥饿面前,厄齐尔最依赖的人民也背弃了他,而为了生存,厄齐尔选择了与帝国合并,前往申京继续担任他的和硕特亲王,而藏地也就成为了帝国的一个行省。

    厄齐尔没有给卫藏百姓带来繁荣富饶,但是却给了他们法治和平等,这项遗产及大量的制度被帝国延续,甚至于帝国一度借鉴厄齐尔创立的制度。

    而唯一有所反复的是,在西宁塔尔寺多年的大学者和六世上人师徒回到了拉萨,但却没有入住布达拉宫,卫藏百姓热情的迎接了他们,但是与十五年前的狂热和迷信已经完全不同,经过了厄齐尔主政的十五年,他们已经不是神佛在人间的投影,更像是一种文化的符号或者神秘的存在,但这些热情是二人熟悉,他们在内地,汉人们也是这样看待他们。

    帝国二十三年六月,西安行在,晋商会馆。

    澹台云风抱着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进了正堂,皇帝正与大学者聊天,大学者起身,看着那个孩子,问道:“这位就是桑结嘉措选定的人吗?”

    李君华说道:“正是,云风在拉萨仔细问过了桑结嘉措的手下,仓央嘉措的选定完全符合你们黄教的传统,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学者您看,这个孩子适合吗?”

    大学者想要抱过仓央嘉措,但这个孩子却挣脱了,他还小,胆子却很大,根本不知道面前的这些人是谁,也不感兴趣,而是走到一个年轻漂亮的侍从女官前,盯着人家看,在侍从女官身边蹭来蹭去的,很喜欢也很享受的模样。

    “这个孩子倒是和裕王小时候一样,可惜,他注定会是一个僧人。”李君华无奈说道。

    大学者笑了:“其实是哪个孩子都无所谓.......。”

    “还是按照你们黄教的仪轨来吧,按照你们的传统,您会收这个孩子做弟子,只不过现在不要公布他的身份,厄齐尔还再藏地利用那个假的上人做一些工作,您只需要好好教养这位六世上人仓央嘉措就可以。有一天,他会公开身份的。”李君华不等大学者说完,叮嘱道。

    大学者知道,自己很长时间不能回日喀则和自己的扎什伦布寺,他被安排在了塔尔寺暂时修行,对这些,大学者早已逆来顺受。最终大学者带着三岁的仓央嘉措离去,走的时候,这个孩子还恋恋不舍,但是很快又被院子里其他的东西吸引。

    大学者走后,李君华对澹台云风说道:“厄齐尔在藏地的事你不用多管,西宁绥靖区会随时支援,他就是一个搅局者,但接下来你要做一个安抚者。”

    一回到西安,澹台云风就知道皇帝要回京了,他以为自己会随圣驾回去,但没想到还有差遣。陈平则详细的向澹台云风介绍了他的工作,平定叶尔羌汗国的变乱。

    叶尔羌的变乱在新的一年掀起了最**,先是占据喀什的麦尔丹节节胜利,逼近了阿力木江占据的叶尔羌都城,并且在一场遭遇战中击杀了阿力木江,得以进入城市,但麦尔丹根本没有享受到胜利得喜悦,进城的时候遭遇了刺杀,只是肩膀上挨了一刀,没有大事,但却在治疗上出了问题,治疗的军医成为了刺杀者,导致了麦尔丹在痛苦之中死去,让叶尔羌汗国仅有的秩序彻底消失。

    各地的实权伯克和宗教势力打在一起,饱受压迫的农民和城市手工业者也发动了起义,整个天山南路都呈现无序状态,而澹台云风就要作为皇帝特使,前往安抚各方,建立统治。这本该是由理藩院接手的工作,或者西疆区定边将军也可以做,但却交给了澹台云风,这就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拥有功勋的澹台云风返京之后成为驸马,显的更为顺理成章,澹台云风唯有接受。

章四九二 掌控战争进程

    藏地有了一个狡猾的破局者,而叶尔羌汗国则已经群龙无首,陷入了彻底的内乱之中,西疆的事就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收尾,离开了申京一年多的皇帝选择返回申京,而令太后感觉满意的是,皇帝与那位心仪的姑娘也修成了正果,虽然其中也有一些小波折,但在感情达到的情况下,身份上的差异是很好解决的,只不过最终双方的结合还需要太后来操办,以表现的顺理成章。

    而在遥远的欧罗巴,南俄大草原上,波兰国王索别斯基与裕王李君威正在进行一场狩猎比赛,地点就在第聂伯河东岸,上一次战争中,波立联邦获得的新领土上,这场打猎是裕王亲自安排的,作为李君威的朋友,索别斯基欣然赴约。

    一个早上的狩猎结束,二人来到一处庄园享受午餐,索别斯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李君威很明白,这是因为对现实的不满,索别斯基乘船过第聂伯河,自然也看到了俄罗斯人占据的原克里米亚的土地,也进入帝国的西津长官区游玩,对比当年三国瓜分后的克里米亚汗国,境况完全不同。

    帝国已经把鞑靼人清理干净,在占领的土地上建设港口、城市和道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各国的商贾穿梭在各地,带来了繁荣,而俄罗斯人在新的土地见修建了堡垒,建立了统治,得到了大量哥萨克的效忠。

    唯有波兰的地盘,依旧充斥着冲突,波兰接纳了部分哥萨克贵族,但新得土地依旧被分给了国内的大贵族,本地的哥萨克再一次沦为农奴,他们正在大量的逃亡,去中国人的港口当工人,或者参加俄罗斯人的军队,波兰得到的是一块麻烦的土地。

    这就是波立联邦,一个贵族共和的国家,索别斯基这个国王可没有改变这种局势的权力。

    “国王,你听说奥斯曼要发动战争的消息吗?”李君威端着一杯葡萄酒,问向索别斯基。

    索别斯基轻轻点头:“当然,这瞒不住我们。”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李君威问。索别斯基说:“因为普鲁士的缘故,我们与法国的关系很紧张,所以与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又签署了一份攻守同盟条约,但是最近,我发现国内亲近法国的贵族正在接受来自法国的贿赂,他们想要阻止我支持神圣罗马帝国这个我们最坚强的盟友。裕王殿下? 我却不敢相信? 你又是怎么知道?”

    李君威笑了:“我本身就参与其中? 原本我是不会再来这片土地,但是有一天,我们的一个商人对我说,奥斯曼的苏丹要借贷一千万两白银? 经过商议? 我的兄长觉得这有利可图? 于是我就来了? 并且已经把钱借给苏丹? 不仅是钱,还包括武装五万人的枪炮弹药,第一批武器已经从埃及运抵奥斯曼的国都了? 我想明年这个时候,奥斯曼人就要进攻了。或许今年他们就要进攻? 毕竟我国所生产的军火和采买的物资大半已经运抵苏伊士港。”

    “是你支持了奥斯曼对天主教世界的侵略?”索别斯基立刻坐不住了。

    “不要这么说,国王? 你们两家打了一千年了,那个时候可还没我呢,我只是在为帝国谋取适当的利益罢了。”李君威平淡的回应索别斯基。

    索别斯基:“我认为你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国家。”

    “我很尊重你了,国王。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就该按照奥斯曼苏丹的意思,舍弃与你们的共同防御条约,你知道吗,其实你们波兰是比神圣罗马帝国更适合的目标。神圣罗马帝国被围攻,会有人支持援助,你们若是被围攻,谁会支持波兰呢,乘火打劫的俄罗斯,还是我们?”李君威笑着问道。

    索别斯基思索后,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毕竟也是一个事实,谁都知道奥斯曼是因为内斗而发起战争的,这样的战争应该选择一个较弱的对手,波兰才是最适合的,索别斯基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因为我不想奥斯曼胜利,这对我们的国家利益不利,我借贷给了苏丹,奥斯曼的胜利只能给我们带来金钱,但如果奥斯曼失败,就会更加依赖我们,我们得到的也就越多,不是这样吗,国王?”

    索别斯基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实际上他这次接受李君威的邀请前来狩猎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借助与帝国良好的关系压制国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派,二是想得到帝国的支持,以便波兰参与将要爆发的和奥斯曼的战争。只有帝国的支持才能让波兰放心的把后背交出来,但是没有想到,自己最希望得到帮助的一方却已经帮助了自己的敌人。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感情上来讲,我无法再信赖您了。”索别斯基认真对李君威说道。

    李君威笑了笑说:“我们讨论的是政治,是战略,是一场涉及几千万人的大规模战争,国王,我不需要你感情上的信任,感性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政治层面,我们需要的是理性,我希望您保持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应该有的风范。我说过了,支持奥斯曼是因为帝国的利益,而希望奥斯曼失败也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你或许不会喜欢前者,但是肯定喜欢后者。”

    “可是您如何让我相信呢?”索别斯基反问。

    李君威无奈摇摇头,说道:“就在现在,来自苏伊士的商船带来了一万两千根精良的火枪枪管,它们会和本地采购的粮食一起沿着第聂伯河北上,然后在基辅上岸,继而前往维也纳,这支商队是犹太人和热那亚人为主的商队,但那只是一个幌子,他们会尽快把货物运送到维也纳,当战争真的爆发时,这批武器可以作为被查扣的走私物资所被奥地利的军队征用。当然,如果你们使用的话,请皇帝或者您,亦或者肯定会支持这次行动的罗马教皇付款,不过你们不付款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就是平衡,我怕我给奥斯曼人的太多,会让你们失败。”

    “你说的是真的?”索别斯基难以置信。

    “您可以亲自去查,第一批应该已经到基辅了。”李君威说。

    索别斯基立刻起身,李君威则是高声提醒:“国王,假如战争真的爆发,别忘了带上我去看热闹。”

    其实李君威影响战争胜负的不是他可能无偿给奥地利一方的一万两千根火枪枪管,而是他告诉索别斯基的这个消息,索别斯基肯定会联络他的盟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伯德一世,而那一万两千根枪管也就能说服这位遇到事只会到教堂祈祷,或者到城外狩猎散心的皇帝了。

    而在另外一个方面,李君威联络上了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穆斯塔法,通过他加快战争的进程,他只告诉了穆斯塔法一件事,那就是西津银行与苏丹的借款协议已经生效了,充足的军费就存放在帝国的西津,且已经全部兑换成了奥斯曼人最喜欢的杜卡特金币。

    这可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已经近乎和苏丹决裂的穆斯塔法还能活着并且掌握权柄,就是因为获得了禁卫军的支持,但这个支持一点也不稳固,在穆斯塔法看来,苏丹完全可以用那些军费收买禁卫军,然后处理掉自己。

    因此在国务会议上,穆斯塔法率先发难,要求立刻发动对奥地利的进攻,他的理由有两个:消息已经泄露,罗马教皇、奥地利皇帝和波兰国王都已经开始动员,如果等他们把军队招募起来,准备妥当再进攻就晚了。

    而科普鲁律则进行的反击,明言从帝国采购的军事物资还未完全到位。但这就是穆斯塔法的第二个理由,奥斯曼不需要这些物资也可以击败敌人,至少禁卫军们完全这么认为。

    当穆斯塔法暗示可能会发动政变之后,苏丹最终选择了妥协,动员全**队立刻出发,但是抵达贝尔格莱德之后修整,进行部分换装,更换从帝国采购的军事装备,然后进攻维也纳。这肯定是一个愚蠢的主意,这就是完全把燧发枪当火绳枪用,至于能不能发挥效力,那就不是苏丹这个层级的能改变的了。

    “战争已经爆发了,殿下,我们的下属在港口看到了很多前往欧洲方向的士兵,一船一船的运输,据说有三十万士兵,可笑的是,我们的物资还未到位,他们自己就忍不住动手了。”在西津裕王的住所,商人们高举就被畅快说道,尤其是朱文和,显的最为兴奋。

    徐邦延说道:“当苏丹预存的款项从我们西津银行里取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这次与奥斯曼的合作上,晋商与南洋商人达成了一致,具体分工上,徐邦延对银行业务熟练,管理西津银行,而因为物资多是来自南洋,所以朱文和负责贸易公司,朱文和见裕王很平淡的态度,说道:“裕王,那位侯赛因维齐尔发来消息,准备取消一部分预定的物资,您以为会如何?”

    “他想要取消什么物资?”李君威反问。

    朱文和说:“所有物资都有涵盖,或许他认为不需要那么多物资了。”

    李君威说道:“这很容易理解,这一次奥斯曼帝国举全国之兵进攻,他原定的计划抛之脑后,你们知道吗,侯赛因原本想在今年换装,然后让我们派遣教官进行一年训练,明年才进攻,但穆斯塔法搞砸了一切。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爱取消就取消,你把物资依旧运来,但是取消的物资不要储存在苏伊士,用船运到西津来储存。假如奥斯曼人真的胜利了,这批物资我们卖给他们的对手,加入失败了,他们还会需要这些物资的。”

    “那我们西津银行还需要什么准备?”徐邦延小心问道。

    “钱,继续准备钱,穆斯塔法是不会给苏丹省钱的,预存的那笔两百万枚杜卡特金币根本不够他消耗的,他肯定还会要求苏丹继续借贷,而苏丹也必然会如此,如果穆斯塔法赢了,苏丹必须要有钱满足禁卫军的胃口,以免自己被轰下台,如果输了,也需要更多的钱去重整军队。

    帝国银行已经在西津开办铸币厂了,铸币是国家专享,你们不要因为与欧洲商人换取金币吃亏而胡来,我已经交代他们铸部分杜卡特金币,你们直接与帝国银行兑换就可以。”李君威却是早有准备。

    徐邦延和朱文和二人都是点头,口中连连保证不会私行铸币之事,二人离开后,依旧是意犹未尽,他们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得商业活动,无论谁胜谁败,都能赚钱。

    “徐兄,你觉得这次谁能赢?”朱文和问,想了想又说:“看裕王的意思,似乎希望奥斯曼输,但是我并不这样想,从生意人角度来说,我们的合作对象胜利了,更好收回贷款,这就像商人赚钱了才会还贷,而赔本了就还不起一样。”

    “你我只是商人,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可裕王不是。但是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觉的奥斯曼人会输。”徐邦延说道。

    “哦,为什么?”

    徐邦延说道:“你知道在年初时候,在南洋订购的那些马车都在哪里吗?”

    朱文和摇摇头,徐邦延压低声音:“那些马车说是为西津区公务所用,实际全都在裕王的行营里,驾车的人却都会说波兰语,看起来裕王可能要去战场一趟,但不是跟随奥斯曼军队,而是站在他们的对面,朱兄,裕王何等惜命,他才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地,而若是加入反奥斯曼一方,你说谁会赢呢?”

    “可是为什么呢,他在西津等消息不是更安全吗?”

    徐邦延道:“怎么可能,一来裕王好动,喜欢看热闹。二来,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失去对局势的掌控呢,只要站在战场,才能控制成败呀。只有你我这样改变不了大局的,才会在西津忐忑不安,把命运交由别人。”

章四九三 反奥斯曼联盟

    帝国二十三年的七月,李君威的车马队在欧洲大平原上撒着欢,他恣意轻狂的在欧陆之上游览,当然也算是行军,这个时候,战争已经爆发,奥斯曼的军队已经开赴奥地利方向,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已经向所有的盟友和共同信仰天主教的势力发出了求援。

    索别斯基最终说服了波兰和立陶宛的贵族,虽然有些亲近法国的贵族因为接受了法国国王的贿赂而反对,但是在罗马的教皇筹措了很多资金,其中一部分又贿赂了法国的贵族,让他们不要贿赂波立联邦的贵族,最终让索别斯基得到了军队指挥权。

    三千名精锐的翼骑兵和一万多名普通骑兵外加步兵,合计近三万军队,而李君威所在的军事观察团隐藏在其中,这支观察团有四百多人,大部分都是护卫,其中帝国禁卫有三十人,其余是来自远疆高加索绥靖区的一百名哥萨克骑兵,至于其他的,都是进入波兰之后招募的雇佣兵,哥萨克、波兰人、德意志人,什么都不缺,李君威给出了丰厚的薪水,尊重所有人的信仰,但却被所有雇佣兵视为一个‘麻烦者’,因为这位来自东方的尊贵客人对卫生习惯有着苛刻的要求。

    李君威并不以帝国亲王的身份对外,而是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用了帝国荣王李定国孙,李昭徵的名字,也是军事观察团的团长,陆军上校,反正帝国的贵族体系不为欧陆了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隐藏身份的主要原因是不想招惹麻烦,虽然他很希望天主教一方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并不意味着与天主教各国各方交好,除了索别斯基这位同盟的朋友,实际上帝国与其他各方关系都很差,毕竟现在帝国还在与西班牙处于战争状态,也从未与罗马天主教皇和解,而这两方与神圣罗马帝国有着特殊的关系,而帝国在欧陆最坚定的盟友葡萄牙却只是出了钱而没有出兵。

    行军至奥地利境内的时候,李君威去见了一次索别斯基,虽然双方一起行军,但李君威从不与索别斯基合营,主要是嫌弃对方的营地太脏了? 而索别斯基见到李君威来时候,正愁苦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来自维也纳方向的消息。

    在得到允许之后,李君威身边的德语翻译为他讲解了每一封的内容,听的李君威哈哈大笑起来,他原本担心在援军抵达前奥地利就战败? 是因为怕自己的卖给奥斯曼的武器装备发生太大作用? 但是现在看来,假设自己选择的这一方真的失败,那肯定是因为那位利奥伯德皇帝的昏庸无能。

    索别斯基很早就给利奥伯德送去了确凿的消息说奥斯曼准备进攻? 而利奥伯德给他的回信却是匈牙利境内的沼泽和奥地利无敌的军队会挫败这场进攻? 利奥伯德显然低估了奥斯曼人的决心,一直到奥斯曼的军队进入匈牙利境内之后才有所反应。

    而这位皇帝的却展露了昏庸的一面,在得知奥斯曼倾国出兵之后? 他只做对了向各方求援这件事? 其余的做法都是昏聩的? 他命令维也纳全城百姓必须每天祈祷,以此来安定人心? 当前线的军队撤退进城? 好不容易奥地利百姓有了信心后,这个家伙却以孩子年幼为理由,逃离了首都维也纳,把保护这座国都的任务交给了一个伯爵,且给了他只留了七千军队,不仅他逃走,全城的达官贵人们全都逃走了。

    这直接导致了维也纳被奥斯曼的军队全部包围,幸好这个愚蠢皇帝的手下有两位英勇的贵族,一个是维也纳守将斯塔伦贝格伯爵,他把全城百姓动员起来,烧掉了城市之外的一切建筑,修筑了城内的工事,并且动员了一万五千名的志愿者协助守城。而洛林公爵则带数量不少的骑兵机动在维也纳周围,成为守军的希望。

    “你笑什么?”索别斯基问道。

    李君威说:“只是觉得可笑。”

    “可笑,你说的事利奥伯德吗?”

    李君威摇摇头说:“不,利奥伯德并不可笑,相反他真的很让人羡慕,我们中国历史上很多的皇帝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肯定会羡慕他的。他胆小、愚蠢、自大,一切皇帝的缺点他全都具备,但是却有着极好的运气,英雄的将领和荣耀的贵族围绕着他,还有您,索别斯基国王,不远万里倾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他。宗教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东西,难怪你们这些世俗的君王也喜欢利用。”

    索别斯基不想和李君威讨论这些,但是他的内心也感觉到了相同的一点,一开始,他认为帝国对奥斯曼的贷款和军备出售会改变这场战争,但是现在得到的消息却可以看到,利奥伯德的愚蠢已经比那些物质的东西更让人绝望,索别斯基虽然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但是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假如战败,会怎么样。

    “亲王殿下,你一直说希望我们能战胜奥斯曼,这样你们可以在奥斯曼那里谋夺更多的利益,但是现在的境况是,我们随时可能会失败,我想知道的是,假如我们失败了,您会如何选择?”索别斯基问道。

    李君威坐在了索别斯基的面前,说:“您指的是哪一种失败,维也纳陷落还是正在集结的反奥斯曼大军全军覆灭。”

    索别斯基想了想,说道:“这都要考虑在内。”

    “假如只是维也纳城陷落,我不建议你们和奥斯曼人在维也纳境内决战,而是会希望你们向东撤退,这样帝国会支持你们,贷款和军事援助,协助你们建立一支更有战斗力的军队,与奥斯曼人决战。

    而如果连援军都覆灭的话,那么我建议残军向意大利方向撤退,去找你们的教皇,并且向法国国王卑躬屈膝,其实国王你应该知道,在欧洲大陆上,现在的霸主是法国人,得到他们的支持话,你们肯定会赢得胜利的。”李君威说。

    索别斯基看着李君威:“看来你们是不准备参战了?”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不想参与决战,只有在你们击败奥斯曼的基础上,我们才会在海陆两个方向上打击奥斯曼帝国。”李君威说。

    “上帝真是不公,没有让你们与奥斯曼为邻。”索别斯基不由的感慨说道。

    要说起来,帝国也是奥斯曼的邻居,毕竟西津和远疆区都在黑海沿岸,但是与波兰不同的是,帝国与奥斯曼并不接壤,这在李君威当初分配克里米亚汗国土地的时候就已经未雨绸缪的避免了,在黑海北岸,沙俄与波兰挡在前面,而在高加索,帝国与奥斯曼之间隔着一群小国或者部落。

    而李君威却呵呵一笑:“你们上帝的不公在于,没有让奥斯曼与法国接壤。”

    索别斯基听了这话,更是无奈,现在的欧陆霸主就两个,奥斯曼与法国,但是可惜的是,这两个国家中间隔着太多的国家,非但没有争霸,反而在瓜分中欧和南欧的地方,虽然法国也是一个天主教国家,但在这次战争之中却选择了站在奥斯曼的那边,而如果法国与奥斯曼接壤的话,欧洲其他国家的环境就会好很多。

    李君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实际清楚,奥斯曼与帝国之间并非没有冲突,之所以还能合作,而非敌对,政治智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奥斯曼的苏丹和大维齐尔都是狂妄之人,但他们不会小觑帝国在陆地方向动辄可以动员的二十万骑兵和海洋上那些无敌的舰队,能与帝国这样强大的国家保持友好,达成合作,难道不是一种智慧吗?

    因为维也纳被围困,索别斯基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这也很大程度上败坏了李君威游览的心情,但是随着深入奥地利内部,对欧洲的军事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李君威感觉反奥斯曼阵营未必会失败。

    奥斯曼可以在得到军费之后立刻发动战争是因为奥斯曼帝国拥有规模庞大的常备军团,但是一票欧洲国家就不是这样了,奥地利的常备军比较少,但是李君威经过的德语地区,当地的百姓正在积极的应募成为雇佣兵,奥地利从来不缺少兵马,德语地区也是欧洲雇佣兵最大的出产地,无论是对奥斯曼作战,还是西欧几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德意志雇佣兵都是重要的参与者,这一点帝国也深有体会,当年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几番决战,实际上船上的欧洲船员大部分都是德意志人。

    等深入奥地利之后,李君威已经看到雇佣兵人数超过了军费开支的程度,在八月底的时候,波兰援军抵达了林茨,这里位于维也纳的西面,是利奥伯德皇帝暂时驻扎的地方,而德意志地区的诸侯援军已经到了,人数超过了五万人,但是若论全部援军谁的实力最强,依旧是波兰国王索别斯基,但是,索别斯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在李君威这旁观者看来,这是纯粹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波兰军队被要求驻扎在城外,索别斯基国王要前去行宫拜见利奥伯德国王,相对于索别斯基,李君威感觉自己得到的尊重更多,复杂的欧洲礼节让他们有些无奈,幸好负责迎接他的那位中尉是一个健谈的人,而且掌握波兰语这种李君威也学会的语言。

    这位欧根中尉与索别斯基一样也是一位志愿人员,他是一个意大利人,但是却在法国长大,这一次是志愿参战,他的兄长是一位骑兵团长,中尉身材不高,但言语得体却不做作,是利奥伯德专门派遣迎接中国王子的。

    李君威与索别斯基一起前往行宫拜见利奥伯德,这位皇帝给李君威的感觉就是讨厌,胆小自大昏聩也就罢了,李君威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穿着紧身的丝袜,戴着羊毛的假发,实际上,欧洲各国驻帝国的使节们已经放弃了类似的装束,因为在帝国,总是会被嘲笑。

    “我们尊重你们的衣着传统,但是真的很好笑。”这就是帝国官员和百姓对这类装束的态度。

    更让李君威难以接受的是,他在进入正殿之后得到了一把椅子,而索别斯基,这个带来最多援军还不要一分钱的男人却站着与所有人说话,只是因为他并非贵族。

    作为军事观察员,李君威没有得到发言的机会,实际上大部分的奥地利诸侯和贵族都对他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有人提出李君威不是天主教徒,不应该呆在这里,好在维也纳守军已经查获了李君威专门准备的走私商品,这对现在维也纳的坚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会议的主题就是反奥斯曼的联军指挥权归谁,虽然没有得到尊重,但是作为军事型的国王,索别斯基对此据理力争,力图拿到指挥权。而奥地利诸侯之中没有拿得出手的名将,索别斯基仅仅依靠地图就驳的所有人哑口无言,做出决定只是类似的问题。

    但是会议在中午结束,李君威在年轻的欧根中尉陪同下去吃午餐,但是李君威却邀请他去自己在城外的营地,欧根中尉欣然应允。

    “尊敬的王子殿下,假如在你们的国家,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会归属于谁?”欧根中尉路上问道。

    李君威笑着说:“皇帝,但前提是皇帝必须亲临战阵。显然像是连都城和百姓都要抛弃的皇帝,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如果我们的皇帝来决断,指挥权会归属于索别斯基国王。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统帅,且在大规模战争中证明了自己,而你们的那些公爵、选帝侯什么的,靠的是血脉而不是能力。中尉,你觉得谁最合适?”

    “我觉得也是索别斯基国王殿下。”欧根说道,继而说:“我担心皇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君威摇摇头:“你放心,他肯定会的。”

    “为什么?”

    李君威解释道:“因为他是一个胆小的皇帝,这类皇帝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会把艰苦得事交给合适的人去做,没有人比索别斯基更适合了。一个英明远播的将军,而且胜利也不会影响皇帝的权柄。”

章四九四 操纵

    欧根中尉对帝国的军事非常感兴趣,从先进的军事体制再到武器装备、战术战法都是如此,但是他在与李君威身边的观察团成员进行讨论之后,发现东方的军队已经与自己所处的完全不同。

    也是在林茨,反奥斯曼的神圣同盟一方得到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在维也纳南部的一个坚决抵抗的城市被攻破,而且遭到了奥斯曼人的屠城,这个消息坏在有大量的百姓被屠戮,但好就好在,维也纳守军会因此战斗到最后一刻,这给了神圣同盟更多召集军队的机会。

    正如李君威预料的那样,索别斯基获得了神圣同盟的军事指挥权,但同盟需要更多的军队,而各方诸侯的援军都在路上,所以李君威有了更多的时间在附近游览,欧根中尉是皇帝利奥伯德派来招待和监视李君威的,但李君威却有让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办法。

    作为一个狂热的信徒,且想要在战争中有所表现的家伙,欧根中尉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的麾下没有像样的军队,数量达到一千的意大利长枪兵更像是民兵,在战场上几乎没有作用,这已经不是三十年战争时期,三个长枪兵才配一个火枪兵的大方阵时代了,现在是火器主导的战场,往往四到五个火枪兵也配属一个长枪兵,而欧根中尉的兄长,仅仅愿意把一个不满编的骑兵中队交给他,只有不到一百骑兵,马匹羸弱,装备落后。

    而假如欧根中尉愿意为李君威提供方便的话,李君威愿意把麾下三百多名雇佣兵交由欧根中尉指挥,并且掏钱为他那个骑兵中队换可以淘换到的全部装备,在询问了李君威的要求之后,欧根中尉并不觉得很过分,也就同意。

    在李君威的要求之中,参观一些棱堡军事建筑算是比较过分的要求,但人数也不多,李君威更喜欢收集一些艺术品,会见一些欧洲的学者,当然宗教学者他是不感兴趣的,李君威喜欢的是从事数学、物理、天文等学科的人才,并且通过支持研究、提供资金的方式,说服一些人前往西津甚至于帝国本土。

    当神圣同盟认为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的时候,大军从林茨出发,前往维也纳的战场,这个时候,利奥伯德反而对李君威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屡屡请李君威前往行宫参加宴会,并且与其一起打猎,李君威对这种态度转换是有心理预估的,毕竟这位皇帝要面临一场不知胜负? 一旦失败就要灭国的战争? 而在他的东面是咄咄逼人的法国和几个异端国家? 而东面的波兰虽然不至于灭国? 但更多是因为与帝国建立的共同防御同盟? 利奥伯德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罗马,西班牙之外利奥伯德或许希望多一个选择。利奥伯德对帝国不了解? 但是索别斯基了解,索别斯基很清楚的告诉利奥伯德? 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国家是奥斯曼苏丹都不敢发动战争的话,那么肯定就是东方的中国? 而假如奥地利灭亡,有一个国家愿意支持其复国? 维持欧洲大陆的平衡的话,那么中国肯定也是其中最坚定的那一个。

    只不过利奥伯德的行为多少有些临时抱上帝的脚了。

    相对于利奥伯德的丑恶嘴脸? 李君威更愿意前往战场欣赏一场史诗级别的战争,等到他抵达的时候,站在格兰山顶? 与索别斯基站在了一起,而战斗早已在左翼方向展开? 打了一个早上,奥地利军团和萨克森军团已经逐渐击溃了奥斯曼军队最北面的军队,且往南方压缩,这也吸引了奥斯曼大部分的注意力。

    李君威和索别斯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占据,从奥地利人送来的消息来看,帝国卖给奥斯曼的军队并未发出多大的作用,他们只是把燧发枪取代了火绳枪,射击速度有所增快,但帝国步兵军团的战术却没有学到任何一点,在于萨克森步兵交手的过程中并未占到多大的便宜。

    欧根中尉对二人的谈笑风生很是羡慕,在他看来这是真正上位者才有的雄风,也是他应该学习的对象,但欧根中尉也忐忑不安,他担心李君威答应自己的事会忘掉了,毕竟对于李君威来说那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午一点的时候,当北面的浓烟有些消散,大量的奥斯曼军队从北面高地撤退下来,索别斯基对李君威说道:“殿下,奥斯曼人的右翼崩溃了。”

    “望远镜。”李君威吩咐说道。

    欧根中尉拿出李君威那架巨大的双筒望远镜,悄悄的把三脚架的旋钮拆掉了一个,所以侍卫们怎么也架不起来,欧根中尉走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本就比较矮,李君威把望远镜架上正合适,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李君威看到了大量的崩溃部队,而在土尔肯桑茨的奥斯曼主阵地,因为右翼的崩溃也在大规模调整,把更多的兵力对准北面,防守卡伦山方向的兵力越来越少,而萨克森的炮兵也加入其中,打的奥斯曼中军有些混乱。

    “是时候了。”索别斯基低声说道,高举起了自己的手中的骑枪,而他手下的翼骑兵也纷纷拆卸下自己那用来装饰的双翼,跟随国王陆陆续续的下山。

    “国王殿下,我的军队该如何行动?”欧根中尉高声问道,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所拥有的实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君威则是说道:“中尉,如果我是你,我会绕过卡伦山,到最南面去,等索别斯基国王冲散了奥斯曼人,你尝试一下是否可以杀掉穆斯塔法那个傻瓜,或者抢下他的军旗。”

    “不,我不能这样做,我是真正的贵族,应该像索别斯基国王那样战斗,率领骑兵冲击敌人。”欧根倔强说道。

    “他可不是贵族。”

    “但他比贵族还要贵族,您看,他站在翼骑兵的最前面。”

    “那是因为波兰的国王不值钱,他死了,很快就会再选一个上来,而且我不认为那是英雄的行径,如果他活下来,那很荣耀,假设死了,身为联军统帅的他死在战场上,会害死这个几万人的。

    而且他的做派也不像是真正的贵族,作为贵族他能让友军从天亮打到下午,与敌人拼的精疲力尽他才出现吗?他是一个统帅,一个将军罢了。”李君威平淡说道,索别斯基确实值得尊重,但并不值得崇拜,更不值得学习。

    两个人讨论的时候,波兰骑兵已经于奥斯曼的前沿军队接触,出乎李君威和欧根的预料,索别斯基竟然派遣了一支规模不到二百人的骑兵前去试探,这支骑兵几乎全部阵亡,之后索别斯基的骑兵主力才缓缓逼近。

    但已经不需要李君威说服欧根了,在望远镜里,奥斯曼大军里出现了一支‘逆行者’,所有的军队都在顶上前线的时候,这支高举了图格战旗,被宝石、黄金装饰衣甲的军队尤为的惹眼,那图格战旗是苏丹在伊斯坦布尔亲自授予穆斯塔法的,每一杆都有着辉煌的历史,也是不能丢弃的。

    这一点欧根中尉也深知,他已经不在乎是否符合贵族精神了,当即带上所有的骑兵下山,直接扑向了那支撤退的军队,事实也证明,这支被少量护卫护送离开的正是奥斯曼大军的总指挥穆斯塔法和图格战旗,这个愚蠢的大维齐尔的军事指挥一塌糊涂,又在关键时候抛弃了自己的军队,再没有什么能让他获得胜利的可能了。

    战斗持续到了深夜,当奥斯曼人被驱赶、消灭,这片世界的噪音就剩下了来自维也纳守军和平民的欢呼声、庆祝声,这个夜晚注定大部分人难以睡着,但李君威却睡的香甜。这场改变世界历史进程的战役在李君威这里仅仅是一场热闹罢了,他的工作全部是战役分出胜负之后,现在看来,最好的结局出现了。

    虽然欧根中尉受了伤,但年轻的他依旧兴奋,在李君威面前讲解他的英雄事迹,可惜的是,李君威希望的事没有发生,穆斯塔法逃走了,而且也没有斩获奥斯曼的图格,其实欧根中尉差一点就成功了,是匈牙利的骑兵挡住了他,这些基督世界的叛徒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

    在确定了奥斯曼战败之后,李君威立刻派遣使者返回西津,要求徐邦延立刻前往伊斯坦布尔,甚至是贝尔格莱德,总之要找到苏丹,再贷一些款项给他,这个款项的数额在于剩余的近卫军官的胃口,总之要能够贿赂近卫军,保证他们不会造苏丹的反。

    奥斯曼失败了,这很有利于帝国,接下来就是保住苏丹的权位,毕竟他活着并且掌权,原来的贷款条款才会得到保护,如果换一个人,可能就会出现讨价还价。而对苏丹威胁最大的就是穆斯塔法,作为大军统帅而失败的他很有可能就地造反,杀进伊斯坦布尔。

    “中尉,很高兴这段时间拥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但是很遗憾,我要返回帝国了。”李君威在维也纳城外的森林里与欧根中尉告别,并且告诉他:“你很勇敢,也拥有很多人没有的品质,你会成为一个优秀将军的,将来你的成就不会逊色于索别斯基国王。”

    欧根中尉很诧异:“离开?不,殿下,皇帝陛下正在赶来,索别斯基国王也停止了追击,每个人都在庆祝胜利,您会成为贵宾的。”

    李君威笑了:“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担心你们会失败,假如你们失败了,我将会是奥地利和波兰最尊贵的客人,可惜,你们取得了胜利,胜利是最甘美的甜点,吃一点就会让人感觉膨胀,哪怕是我的朋友索别斯基国王此时都不会那么需要我了,而牵头组织对抗奥斯曼的教皇更视我为眼中钉。

    如果我还不合时宜的出现,会被要求做很多事,比如在我们的国家尊重天主教徒的信仰,再比如取消与奥斯曼的贷款合作等等,这些我都不能答应。”

    “他们怎么会为难您?”欧根诧异。

    李君威笑了笑:“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王子,而是帝国皇帝的兄弟,裕王,我在这里就代表帝国。”

    “您就是五年前让大维齐尔屈膝的中国亲王?”欧根中尉惊呆了。

    “呵呵,那都是讹传罢了,欧根,好好努力吧,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也可以让苏丹屈膝。”李君威拍了拍欧根中尉的肩膀,说道。

    李君威不想通知任何人自己离开,其中就包括索别斯基国王,但是他又不忍放下这段时日收集的书籍和器材,所以告诉了欧根中尉,欧根在这场战争中是一个幸运的人,不仅因为他在枪林弹雨之中活下来,还因为他那个拥有一个骑兵团的兄长死于战斗,按照惯例,他会暂时接管这个骑兵团,欧根中尉也因此变的小有实力。

    李君威把自己的东西托付给了欧根中尉,安置在了维也纳的一座小房子里,他告诉欧根中尉自己会派遣一支商队来,这支商队会带来自己给他的礼物,装备三百人规模的骑兵装备,然后用空出来的马车把自己的东西运回来,而欧根中尉欣然同意了这个请求。

    即便如此,李君威仍然没有直接向西,而是让卫队向西前往波兰,自己则与一支犹太人商队汇合,前往波兰境内,正如他料定的那样,他的卫队在波兰境内遭遇了拦截,只不过在他已经脱身的情况下,索别斯基放弃了。

    返回西津之后,李君威就听说奥斯曼的维齐尔侯赛因来到了西津,而他不仅要来拿最新一批的贷款,还要求面见裕王,显然他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钱。

    “军队,我们需要军队得支持。”侯赛因已经焦急等待了长达七天的时间,见到李君威的一刹那立刻把自己的目的表露出来,而李君威有些诧异,他可没有想到奥斯曼的局势已经需要外部介入才能稳固的地步,难道维也纳一战对奥斯曼的伤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章四九五 大筹码

    他立刻请侯赛因坐下来,经过商讨李君威才是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艰难,维也纳一战,奥斯曼确实战败了,而且败的非常惨烈,此次出征的大军号称三十万,实际并没有那么多,但近卫军主力都已经出动。

    幸运的是,近卫军的主力并未完全损失,而且这群家伙虽然战斗力没有怎么发挥,但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大部分逃了回来,那些巨大的伤亡数字主要是巴尔干半岛上的仆从军队,而进攻维也纳时候造成的伤亡数字更是乏善可陈,因为那些都是宗教狂热分子,这些临时召集的流氓和犯罪分子在奥斯曼是一抓一大把,根本也不会有人心疼。

    对于奥斯曼来说,这次损失称得上伤筋动骨,但远远没有到要亡国的地步,更何况,巴尔干半岛给奥斯曼提供了极为广阔的战略纵深,而且奥斯曼在本地经营上百年,反奥斯曼的联军进攻进来,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看的出来,侯赛因是来争取政治上支持的,这一点李君威可以从他能坐下来,且进行利益交换就可以立刻明白过来。

    “您为什么要我们的军队开进伊斯坦布尔?”李君威直言不讳的问道,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看您的意思,似乎针对的不是天主教联盟的军队。”

    侯赛因并不知道李君威曾经到过维也纳的战场,因此信口开河,只是说奥斯曼在前线遭遇的挫败,这些挫败虽然没有给奥斯曼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但是有一点,穆斯塔法已经无路可走,所以肯定会引发连锁反应,一场政治位置将会在奥斯曼爆发。

    “穆斯塔法失败了,苏丹已经完全不能信赖他,您知道的,像是他这样的人,权柄必然来自于胜利,但是他失败了,为了保住权柄,他必须发动政变,杀死或者更换苏丹,而近卫军一直与他交好,且就在前线? 或许他现在已经领兵南下了。”侯赛因如此跟李君威说。

    李君威问道:“苏丹难道没有办法解决吗?近卫军虽然总是会发动政变? 但是他们也总是能和苏丹达成妥协? 您知道的,与苏丹陛下势同水火的事穆斯塔法,而不是近卫军的将领们。”

    侯赛因点点头:“所以苏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再得到一百万金杜卡特的金币,他已经下令战败的罪责全部由穆斯塔法负责? 不会牵连到任何一位近卫军将领? 但免罪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些人总是会狮子大开口? 只有真金白银才能让他们看得苏丹的诚意。”

    “这一点不是问题,实际上我们早有准备了。”李君威立刻保证说道:“无论今天出兵的事是否能够妥善解决,至少一百万杜卡特金币的事完全可以确定? 您走的时候? 可以从西津银行的银库之中取走,如果没有足够的金币,或许我只能给你提供帝国的金币。”

    这个时候侯赛因已经不纠结什么金币了,有钱就很好? 但是他还是希望帝国出兵? 压制可能出现的政变,李君威说道:“出兵很困难,您要知道的是? 帝国并未直接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我也没有从申京那里得到类似的授权,我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士兵,但任何一个士兵出现在伊斯坦布尔,都意味着帝国态度在这方面的变化,您的意图是希望我们表明态度,坚定的站在现任的苏丹一方,可是刚刚在维也纳与你们打了一场生死之战的天方教联盟呢?

    从奥地利的皇帝到索别斯基的国王,他们都认为我们是中立。据我所知,维也纳的战役给整个欧陆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力,那些天方教徒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他们似乎意识到你们奥斯曼帝国并非不可战胜的,所以战争还会持续下去。我们可不会卷入这旷日持久的战争之中。”

    “可是只有苏丹在位,贵国的利益才会获得保护,难道你们就不担心,你们的利益受损吗?比如.........下一任苏丹如果不承认现任苏丹与贵国的债务,怎么办?”侯赛因眯着眼问道。

    “这不会。”李君威笑了:“其实贵国现在的局势您应该比我知道的要详细的多,很艰难不是吗,侯赛因先生,您希望我出兵伊斯坦布尔,就是要扼杀政变,是要维持奥斯曼的统一,才能对抗来自欧陆的威胁,不是吗?你明明知道现在的苏丹并非明君圣主,仍然要支持他,说明你和你的兄长法佐阁下都认为,现在的团结是比更换一名贤良的苏丹更为重要。

    局势对你们越不利,对我们就越有利,你们需要钱,而我们有钱,这个时候招惹到我们并不明知,对吗,我的朋友。”

    侯赛因叹息一声,他无奈承认这个事实,其实现在法佐已经抵达了伊斯坦布尔,在来之前,兄弟二人商议过了,在法佐看来,帝国的支持是比苏丹的位置更重要的必要条件,只有得到帝国的支持,才源源不断的获取充足的物资和军费,才能有充足的力量去抵抗来自欧陆的威胁。

    “所以,为了科普鲁律与帝国多年来合作的友谊,您应该多说一些实话,让我下定决心帮助您,而不是在这里玩弄一些高深莫测的手段,明白了,侯赛因先生?”李君威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而这个时候,侍从们也上来茶点,侯赛因无奈说道:“看来我和您打交道的时间还太少了。”

    “怎么说?”李君威有些不解。

    侯赛因说道:“我的兄长法佐现在就在伊斯坦布尔,在来之前,我们二人商议该如何获得您的支持,他告诉我,我可以尽情的在您的面前施展自己的智慧和口舌,而一旦施展不下去,为了大局,就要对您完全的真诚。”

    “法佐阁下是我的朋友,所以他可能对我比较了解吧。”李君威轻声笑了笑,法佐与侯赛因都是有政治野心的人,看起来侯赛因做事比较沉稳,而法佐做事则大刀阔斧的,但二人的智慧并不相上下,李君威确信,里面还有更大的秘密,而知晓这些秘密对于帝国更有好处。

    侯赛因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事实上,我们要拨乱反正,而不是保住苏丹的权位,现在的苏丹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权柄让奥斯曼付出的太多了,当初黑海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对法佐说过,前往埃及担任帕夏只是一时的计策,很快就会处理掉穆斯塔法,让法佐回到伊斯坦布尔担任大维齐尔,继续执掌这个国家,但是苏丹食言了。

    他根本不在乎穆斯塔法那些坏毛病,也不在乎奥斯曼的利益在这些内斗之中被损耗,被伤害了多少,曾经的他在皇宫之中享受作为一个人能享受的一切,而他走出皇宫后,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奥斯曼,而是为他一个人,这种事必须要停止了,我们经历了一次维也纳的战败,这给奥斯曼带来了变革的机会,但类似的失败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李君威这才意识到一个深刻的问题,侯赛因邀请帝国出兵并非是去稳固伊斯坦布尔的局面的,而是协助科普鲁律家族发动政变,他登时犹豫了,现在来说,在奥斯曼国内,唯一可以放弃的就是穆斯塔法。

    只要帝国的钱到位,处理掉这个傲慢的败军之将是轻而易举的,毕竟苏丹和近卫军的交易在奥斯曼历史上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穆斯塔法的人头能够重新获得在奥斯曼帝国内的地位还有相应的利益,那么穆斯塔法那颗邪恶的脑袋对于近卫军来说,就是献给苏丹最好的礼物了。

    但是否要更换现在的苏丹呢?他虽然傲慢,虽然自大,很不好打交道,但是帝国与奥斯曼最大的交易就是在任期内促成的,苏丹是借贷人,理论上只有他活着且享受权柄,才能按照当初签订的条约来还帝国银行的钱,满足帝国在奥斯曼境内的特殊利益,而如果苏丹都换了人,这一点就没有办法保证了,更让李君威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侯赛因,你们怎么保证你们的行动会顺利呢,你们一定能获得权柄吗?虽然你是科普鲁律家族的一员,但苏丹必须是奥斯曼家族的,而非是你们的家族,不是吗?”

    侯赛因说道:“我们手里有一张王牌。”

    “什么,不会是我的支持吧。”李君威笑了。

    侯赛因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所说的王牌指的是苏丹陛下的兄弟,也是奥斯曼苏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在你们手上?”李君威惊讶出声,继而摇摇头:“不对,不对,我知道苏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失踪了,但是他应该在穆斯塔法手上,或者在苏丹手上才对呀。”

    侯赛因听了李君威这么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连您都骗过了,看来这真是一个天才的主意呀。”

    李君威点点头,正如侯赛因所说,这确实是一个天才的主意,苏丹的兄弟失踪在一个非常恰当的时间点,那个时候穆斯塔法刚刚与苏丹撕破脸,双方势同水火,早晚会有一方以死亡而告别政治舞台,这个时候,一直处于被软禁状态的顺位继承人竟然失踪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穆斯塔法干的,毕竟他要政变就会更换苏丹,提前布子也是应当的。

    但是穆斯塔法一方却以为是苏丹干的,这样就把所有的顺位继承人都掌握自己手里,让穆斯塔法无的放矢。双方都以为是对方干的,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戳破这一层,反而为了拉拢更多人,都是明里暗里的表示,那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就在自己手里,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伊斯坦布尔的政坛上早早的又加入了一位棋手,离开最高权位十数年的科普鲁律早早杀了回来,且一招就拿住了命门,为未来的大变革提前布置了作用巨大的棋子。

    “我需要验明正身。”李君威说道。

    侯赛因笑了笑:“当然,他就在这里。”

    侯赛因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刷刷写下一个地址,竟然写的是汉字,而那个地址并非奥斯曼境内,而是西津地区的海军港口西滨城,而那个地方正是西滨城内一处热那亚人的聚集地,当初李君威率军覆灭克里米亚汗国的时候,这群热那亚人献上了城市,而且帝国在欧洲的商业开拓需要本地人的支持,所以他们就留存了下来,想不到科普鲁律家族把他们最大的希望早早就放在了帝国境内。

    “这是谁的主意,您还是法佐阁下?”李君威出言问道。

    侯赛因笑了:“这是什么问题?”

    李君威说道:“这是个天才的主意,我想知道是谁提出的,这样我才要好好防备这个家伙呀。”

    “好吧,这是我的主意。我去年来过西津地区,知道这里的情况,藏匿一两个人再合适不过了,反而在奥斯曼,到处都是苏丹和穆斯塔法的爪牙,反而不好藏匿这么重要的人物。”侯赛因说道,但是他也提醒:“这一点并不重要吧,亲王阁下,假如您认为我冒犯了您,我愿意向您致歉,但现在我需要您的态度。”

    李君威说道:“现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那就是近卫军,近卫军是墙头草,更是奥斯曼的顶梁柱,你们想要夺权,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我想他们现在对穆斯塔法这个失败者已经绝望了,但是对苏丹可未必绝望,你以为呢?”

    “当然,所以帝国出兵支持只是三个必要条件中的一个,这是重要的砝码,但却不是决定性得。我希望告诉您的是,苏丹现在在贝尔格莱德,他不敢离开那里,所以得到新的一百万杜卡特之后,交涉的事会由我去办。而这个人........。”侯赛因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址,说道:“我们会与近卫军一起,拥护他成为新的苏丹,至少在现在,我们无意针对近卫军,而是成为他的伙伴,事实上,在我们父亲时代,近卫军与科普鲁律一直亲如兄弟。”

章四九六 直接介入

    听了侯赛因的解释,李君威都有一种震撼的感觉,他不得不佩服科普鲁律家族高超的政治智慧,近卫军与苏丹的关系一直很微妙,长久以来,近卫军都擅长与苏丹家族妥协,但是从来不擅长和解,显然拉拢近卫军的最好办法就是换一位苏丹。

    也只有这样,才能快速完成奥斯曼的权力交替,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出现内乱,为敌人所趁。

    在略加考虑之后,李君威说道:“侯赛因阁下,原则上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侯赛因则是心情放松了许多,所谓的原则上就是说这件事成与不成还需要商讨更为详细的条款,但并非没有操作空间,而这已经足够了,侯赛因很清楚他和兄长法佐所要谋夺的是什么,一个三千万人口的大国权柄,与之相比,任何条款都并非不可商讨,而奥斯曼这样一个横跨三大洲的大国来说,能用来交易的利益实在太多了,而能用来出卖的更不在少数。

    “具体的要求呢?”侯赛因问道。

    李君威耸耸肩:“何必呢,阁下,我们只与奥斯曼的主宰谈条件,而不是现在规划空中楼阁。现在我提什么条件你们都会答应的,因为你们需要我的支持呀,可是要实现,还得要你们真正掌握大权之后,阁下,我们都现实一点,等合适的时候再谈,不好吗?”

    “您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提前有个准备,毕竟我们需要的帮助太多了。”侯赛因说道。

    李君威想了想,现在看来,侯赛因与法佐两个科普鲁律的关系处理的不错,至少这二人还未内斗,所以他说道:“苏伊士运河,我们想要在西奈半岛上修筑一条沟通地中海与红海之间的运河。”

    “果然如此,法佐也知道您会提出这样的条款。”侯赛因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

    李君威笑了,法佐猜到他的企图,这并不算什么,但是李君威没想到侯赛因会是这样一个态度,他说道:“阁下,看起来你们对开通苏伊士运河并不存在原则上的抗拒,这样很好。”

    侯赛因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所以在不涉及奥斯曼核心利益的问题上? 我们可以让步,比如,你们不会觊觎苏伊士附近的土地。而且,现在的奥斯曼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更多的财政盈余? 假如您有办法让苏伊士运河的开通都变的有利可图的话? 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运河的修筑。至少在奥斯曼国内是这样的。”

    李君威点点头? 他已经明白了科普鲁律家族的意思? 但现在不是能决断的时候? 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必然需要商人的参与,幸运的是,商人与侯赛因他们一样? 都需要盈利,那么这件事最好与商人们讨论之后再做决断了。

    李君威要解决的是如何协助科普鲁律家族夺取奥斯曼帝国的权力? 与侯赛因讨论过之后,李君威决定以军事训导团的名义向伊斯坦布尔直接派兵。李君威对侯赛因解释道:“我们可以站在科普鲁律这一边? 但不能公开的支持你们,否则很有可能陷入战争的漩涡,相信你们也不会愿意与近卫军闹的太僵了。”

    “这个训导团有多少人,我们需要的是一支能让近卫军冷静下来的力量,而不是区区数百人。”侯赛因说道。

    李君威则是笑着说:“规模一万人左右,但并不直接进驻伊斯坦布尔,我可不想我的士兵去你们的城市讨人嫌,而我会在西津和远疆区进行一些动员,假如需要的话,可以增加到两万五千人,但是侯赛因阁下,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帝国的军队出现在伊斯坦布尔城外只是为了站队,而不是进行战斗的,如果需要我们介入真正的战争,那价码也就不是原来的价码了。”

    “我们想要的是正规军团。”侯赛因又一次提醒,他知道帝国的远疆区有大量的藩兵,这些藩兵无论装备还是训练水准都不是特别高。

    “当然,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正规的军团,帝国陆军。”李君威笑了。

    西津区的成立改变了帝国内部的军事力量格局,自从帝国攻占漠北之后,陆军的地位就下降的很厉害,首先就是进行了一轮的裁撤,规模也降低了,而真正让陆军规模下降的是,陆军基本不参与什么战斗。

    几十年来大陆方向的开拓,帝国一直倾向于使用理藩院麾下的藩兵,因为很多时候都是裕王掌握军队,所以只有一部分禁军参与战争,勉强算是出自陆军体系,但风头也一直被理藩院出身的禁军——怯薛、巴图鲁两支营伍所抢夺。

    实际上统帅们都不太喜欢陆军,过于的娇贵不说,耗费的军费也大,不适应草原和大陆方向的气候,所以长久以来,帝国陆军的主力都在国内驻扎,他们甚至连守卫边境线的机会都不多,毕竟帝国在东北、北方、西北和西方的邻国都已经被吞并了,没有被吞并的也已经属于理藩院的辖制范围,唯有西南,帝国与缅甸、安南等寥寥几个国家接壤,以至于为了显示存在感,帝国与这几个国家在边境上冲突不断,一直到几年前,由皇帝亲自督导,与各国进行勘定边界,才消停下来。

    而当初安南作乱,陆军也是一个劲的要求出兵,甚至发生过在边境上擅自动手的恶**件。因此当西津地区成立之后,为了平衡军种地位,也为了不让理藩院一家独大,陆军直接从理藩院手里接管了对西津地区的防务,几年下来,已经从国内调集了两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和一个混成炮兵营前来,海军陆战队也有两个混编了步兵和炮兵的海防旅。

    这些仅仅还是西津地区的兵马,而就近的远疆区兵马更多,只不过远疆区的兵马以骑兵为主,就算是步兵也都是机动步兵,这就是陆军与理藩院扯皮的结果,但李君威可不管这些,只要需要,他也可以完全调遣,大不了让机动步兵把马匹留下就是了。

    面对生死存亡的关键,侯赛因显然还是有些谨慎的,李君威当即让人带他参观帝国驻西津和顿河沿岸的步兵旅,感受一下帝国陆军的风采。陆军与理藩院藩军的军队差别就在于非常的正规,从着装和军械再到纪律,侯赛因参观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军队,正规的军团。

    而侯赛因也展示了自己的诚意,那就是苏丹的弟弟,奥斯曼大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一直隐藏在西津地区的苏莱曼二世,侯赛因并未带走他,若是将其留了下来,李君威也就找了一个机会,前往西滨城进行拜访。

    在码头时,李君威遇到了几个熟人,是当初随他前往奥地利的一些雇佣兵,李君威不免有些疑惑,现在巴尔干半岛上已经打的火热的时候,为什么这些雇佣兵回来了呢?

    李君威立刻差遣人去问,才知道,奥地利与波兰的联军在李君威返回之后又取得了一次胜利,但是联军现在已经基本解散了。

    第一波解散离开的就是一些雇佣军和萨克森军团,原因就在于信仰,萨克森军团的主体是新教徒,而雇佣军各种信仰都有,天主教徒比较少,这些人在维也纳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萨克森军团。

    或许人们永远会记住索别斯基率领波兰翼骑兵冲散奥斯曼军阵的壮举,但是李君威亲眼见证了战场,在此之前,是萨克森军团支援洛林公爵的军队一次一次的击败了奥斯曼的右翼,萨克森军团精良的火炮和优秀的炮手也是城外决战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但是进入维也纳之后,得到欢迎的只有天主教的军队,同样作为救命恩人的萨克森军团却因为是新教徒的关系,遭遇了维也纳百姓的谩骂,最终愤而离开,就连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军团都如此,更不要说那些雇佣兵,这些雇佣兵以至于说出了;连妓女都瞧不起我们,不招待我们,这样的话语。

    而在维也纳清理掉军中的异教徒之后,联军再次进攻,首先倒霉的就是倒向奥斯曼一边的匈牙利,而穆斯塔法也收拢军队进行了反击,在什图罗沃这个城市,索别斯基与奥斯曼的军队再次遭遇,然后一举击败了穆斯塔法,占领匈牙利的大部分地方。

    但也是在这场战役之后,索别斯基被迫撤军了,原因就在于国内贵族的压力。援助奥地利是为了抗击异教徒奥斯曼帝国对欧洲的侵略,也是报答当年奥地利支持波兰和立陶宛抵抗俄罗斯的义举,所以波兰国内对于维也纳的战事是支持的,但是什图罗沃战役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波兰军队要自负军费和物资,去替奥地利开疆拓土呢?

    “王爷,好久不见了。”在西滨的海军大楼里,刚刚睡醒午觉的李君威见到了徐邦延,他打了打哈欠,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这脸色越发红润了,怎么样,在奥斯曼不少赚吧。”

    “嗨,瞧您说的,这不都是王爷给的恩典嘛。草民等,都是仗着王爷才有今天。”徐邦延小心说道。

    李君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尝了尝,又吐了回去,他对咖啡一直不感冒,又让人端来茶,说道:“徐先生有话可以直说。”

    “是贸易问题,这段时间,波兰和沙俄的官方商人来了不少,向我们采购各类物资,不少是军用物资,草民想问问王爷的意见,这能不能卖,又是怎么个卖法,生怕我们一个不慎,坏了帝国与奥斯曼的合作关系。”徐邦延笑着说。

    李君威点点头,心道徐邦延这个人一直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被利润冲昏头脑,他说道:“现在是奥斯曼那边求着咱们,所以军事物资随你卖,但有一样,可千万别走私成品军火,至少别从南洋走私,出了事,被怪我不捞你。”

    徐邦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那是,那是,草民哪有那个胆子。”

    其实他正想出售成品军火呢,按照帝国的法律,枪械、火炮和火药都需要官办,至少是官督商办,所以货源也就被帝国把控,但原材料就并不限制,但是在一些动荡地区,特别是殖民地,帝国也允许小规模的作坊自行生产枪械,但价格和质量都不如兵工厂的好。

    李君威说道:“你们与波兰、俄罗斯做买卖多,这两家是不是要参战了?”

    “草民感觉是,尤其是波兰,已经开始大量采购物资,这要是趁火打劫,准备进攻奥斯曼,好好割一块肉下来。俄罗斯动静倒是没有那么大,主要是国内局势不太稳定,就算参战,也不是近期能决断的。”徐邦延对李君威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对于俄罗斯,李君威还是知道一点的,沙皇费奥多尔去世之后,这个国家又一次陷入了动荡之中,他没有子嗣,两个兄弟分别获得了各自母族的支持,以至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沙俄竟然出现了两个沙皇共同执政,但随着一轮政治交锋之后,索菲亚公主却逐渐掌握了实权了。

    而李君威第二次来到西津之后,俄罗斯一直表现的非常低调,只是进行了问候,并未有过多牵扯,国内的两派政治势力在应对帝国方面达成一致,那就是千万别撕破脸,尤其是不能在裕王身处西津的时候撕破脸,俄罗斯对裕王很害怕,生怕国内一点风吹草动,又被帝国占了大便宜。

    而李君威却没有放过沙俄的意思,这个国家也是帝国介入奥斯曼的重要砝码,所以李君威还是主动与对方联络一下,如果在帝国需要的时候,俄罗斯也能加入对奥斯曼的战争之中,那么奥斯曼帝国也就会向帝国出让更多得利益,那样就对帝国方面来说太有利了,幸运的是,处于动荡的俄罗斯有太多可趁之机。

章四九七 内政外交

    李君威说道:“徐先生,你我是老朋友了,我可以向你提一点作为朋友的建议,那就是赚钱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千万不要阻挠帝国在欧洲的利益。简单的说帝国在欧洲最大的利益就是平衡,用天主教平衡天方教,用奥斯曼平衡奥地利、波兰等国。

    而现在的情况是,奥斯曼已经明显落于下风,也因为如此,你们在奥斯曼的利益会得到帝国的保护,但是在反奥斯曼的神圣同盟那里,却是不一定了。”

    徐邦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说有钱不能赚对于商人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但到了徐邦延这种地位的商人,求的已经不是一锤子买卖的暴利,相反,细水长流才是根本,假如一棍子把奥斯曼打死了,那么日后欧洲大陆的买卖就没有那么好做了。

    “王爷教训的是,草民铭记在心。草民这段时间也是日思夜想,想要在商业利益和帝国大局之中求个周全。”徐邦延小心说道。

    李君威点点头:“那你想出什么法子来没有?”

    徐邦延说道:“倒是有所得,草民想,终究还是要像您说的那样,讲究方式方法,所以草民想着,能不能入股犹太人、热那亚人等欧洲商业氛围浓郁的民族、势力的银行或者商业机构,与他们一起操作这些事。

    一些阻碍帝国战略,或者有碍帝国颜面的事,可以让他们出面去做,就是不知道王爷觉的怎么样。”

    李君威略作思索,感觉很有道理,欧洲现在的国家还未完全形成真正的民族国家,君王和贵族的血脉划分领地,更重要的羁绊则在于宗教信仰方面,所以给了很多民族生存空间,其中就以犹太人是其中翘楚,帝国在欧洲的利益扩张需要引路人,犹太人或者说商人阶层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以,你们可以这么做。”李君威说道。

    徐邦延心中一喜,但转念想到李君威刚才叮嘱的事,多少让他还是有些忐忑的,他仔细回忆这段时间来在欧洲接洽的生意,就是想不出哪一条对帝国利益有伤害? 于是他换了一种思路,却又想不出哪一条惹恼了裕王爷? 还是说裕王爷有什么新的要求自己没有体会到,他思来想去? 终究还是拿不定主意。

    好在现在见到了裕王? 徐邦延知道这位王爷对朋友心胸宽广,索性直接问道:“王爷,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惹您烦厌了?”

    “什么?”李君威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刚才王爷教训草民? 草民实在是有些惶恐。您也知道? 草民一向愚昧? 参不透您的深意,若有错漏之处? 请王爷一定明言相告? 草民定会改正,不让王爷为难。”徐邦延诚恳说道。

    李君威笑了笑:“没有的事,你别瞎猜。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朋友间的提醒,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而是要提醒你做的更好。”

    “做的更好?”徐邦延诧异,商人做的更好不就是让利润更大吗?可是裕王明显说的不是这么个意思。

    李君威道:“因为不远的将来还有一场大造化,只有对帝国忠诚的商人才能参与其中。徐先生你应该知道,帝国高层官员的选拔有提名审查制度,对一些具有战略价值的商业活动,参与者同样如此,你们晋商银行能不能参与,就看屁股干净不干净。

    那场大造化,面对的就不是南洋商人这一家竞争者,而是帝国全体,不论商人还是其他什么阶层,所以,你想参与,不仅要屁股干净,而且还要比别人屁股还要干净。”

    徐邦延听李君威这么郑重其事的说,登时有些发愣,问道:“那是不是王爷赐的造化?”

    李君威笑了:“我赐不了,这得老天来赐,皇兄来赐,更需要个人的争取。”

    徐邦延重重点头,连忙说道:“明白了,明白,草民回去就查账,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帝国二十三年的十月,帝国西津旅一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连在维齐尔侯赛因的指挥下进驻了伊斯坦布尔城的金角湾地区,这里本就是异族人聚集的地方,尤其是犹太人,而帝国陆军拥有独立营地,并不与市民接触,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异动。

    侯赛因对尚在贝尔格莱德的苏丹解释,引帝国陆军进伊斯坦布尔,是为了向神圣同盟传达一个假象,那就是东方的帝国在这场战争中站在了奥斯曼一侧,同时,一部分资源会被拆解出来,由东方人训练一支新的军团,专业而强大的军团,既用来保护苏丹庇护下的土地和人民,也用来平衡越发骄横的近卫军势力。

    因此,帝国陆军的进驻非但没有引起苏丹的怀疑,反而备受赞赏,在贝尔格莱德的苏丹还以为自己那个原本被囚禁起来,用金币喂鱼的弟弟此时在穆斯塔法的手中,所以注意力也就一直在那里。

    奥斯曼内部暗潮涌动,但神圣同盟方面却高歌猛进,虽然波兰退出了匈牙利的战场,导致奥地利军队不能单独进攻,给了奥斯曼帝国喘息的机会,但因为教皇的撮合,神圣同盟迎来了一个重磅的盟友——威尼斯共和国。

    这是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方向,也是海洋方向上最大的竞争者,当初也是与威尼斯的战争让奥斯曼帝国逐渐意识到,苏丹们留下的帝国正在衰落,需要变革。

    好在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方向上还有一群供他们差遣的海盗,这群突尼斯海盗不要钱,也不要舰队,他们只要一个名罢了。曾经何时,海盗们在奥斯曼的体制下效力,但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民主的组织,海盗们可受不了苏丹派来的总督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于是把总督杀了,但他们发现,离开了奥斯曼的体制,过的也不好。

    因此海盗不断向苏丹提出要求,请求他派遣一名总督来,以表示他们属于奥斯曼帝国,但当时的大维齐尔就是不允许,而现在,奥斯曼需要海盗们了,也就向其派遣一个总督就行了,这位总督抵达之后,只需要竖起奥斯曼的旗帜,然后躲在城堡里享受生活就足够了。

    “你终于回来了,知道吗,沙俄和波兰国王的使者快要把我这官署的门槛踏破了。”裴元器看到李君威出现,开始大倒苦水:“他们都想知道,帝国向奥斯曼派遣军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奥斯曼的苏丹、大维齐尔都在欧洲宣扬这件事,就连奥地利人都来了,他们原定领事馆建造完毕后再来,可现在已经憋不住了,正在来的路上,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不,很快就三个大。”

    帝国对欧洲的外交一直由西津行政长官兼任,自然担子在裴元器身上,因此出现任何问题,已经建交的国家第一时间就是找裴元器。

    李君威笑了笑,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劝慰说道:“元器,能者多劳嘛,而且口径咱们不都已经对好了吗,就说是训导团,前去协助训练军队的,是奥斯曼人采购帝国武器中附赠的服务,对欧洲所有的合作伙伴开放,这么说就可以了嘛。”

    “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看到了陆军的条陈,你怎么什么都让他们教,从枪炮使用到战术战法,甚至连步兵操典都翻译了,这是要干什么,猫教老虎还留一手上树的本事呢,你就不怕将来这些用在我们身上吗?”裴元器如今处于暴躁的状态,说话已经没有多少顾忌了。

    李君威笑了:“不用担心,等到他们学会,一切就都过时了。而且,我不认为奥斯曼会完成军事改革。”

    “哦,是他们内部又出什么问题了吗?”裴元器知道现在的奥斯曼风云诡谲,外有神圣同盟的三国联军,海陆方向都遭遇威胁,而内部,苏丹、大维齐尔和科普鲁律家族在争权夺势,现在的奥斯曼,出现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人感觉惊讶的。

    李君威微微摇头:“一切还在按照侯赛因规划的走,他用物资和军费稳住了前线,奥斯曼军队已经站稳了脚跟,但是战争的胜利已经被侯赛因操控了,我想未来的战局会是奥斯曼军队接连不断的遭遇失败,这些失败会葬送苏丹、大维齐尔和近卫军在奥斯曼内部的威望,折损他们的实力,但又不至于伤筋动骨。最终侯赛因会顺应民意和大势完成权力的交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神圣同盟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奥斯曼帝国的,他们会穷追猛打,一直到打不下去为止。也因为如此,科普鲁律家族也不敢真的取缔近卫军,如果是那样,奥斯曼就会面临灭国的危险。

    你在西津多年了,应该知道近卫军在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影响力,从军队到经济,从兵营到城市,从国都到地方,他们的触角深入奥斯曼的各个角落,他们才是真正的与国同休呀。”

    李君威没有前去伊斯坦布尔,但这不影响他了解当地的局势,从商人和陆军代表口中,李君威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接受帝国陆军训练的新军数量,和奥斯曼投入的资源都远远超出了旁人所知道的。

    奥斯曼帝国有多少钱,李君威和侯赛因知道的一样清楚,随着威尼斯的参战,海上战场也被开辟出来,又多了一块分钱的地方,结果是,接受帝国训练的新军规模仍然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虽然大量使用当初订购自南洋,因为维也纳之战爆发太快太早,而没有使用的制式装备,但投入的资金仍然很大,结果只能是一个,科普鲁律家族用自己的钱,或者动用自己的资源来培养军队,显然这就是私军了。

    这对帝国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很大程度上证明了科普鲁律家族夺权的意志力,毕竟帝国现在已经把全部的宝压在了科普鲁律家族身上。

    而且西津进出口公司还报告了一个新的消息,侯赛因有意在奥斯曼帝国内部的一些重要港口,授权帝国商人建立为军队服务的工坊,生产和修补一些军事机械,但前提是要与指定的人或者机构合营,而类似的手工业行会是一支是近卫军的势力范围,如此也体现了科普鲁律家族已经和近卫军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合作意愿,已经开始分配国内的蛋糕了。

    这一切都是对帝国有利的,无论科普鲁律新军训练的怎么样,近卫军都还是奥斯曼帝国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这些封建势力会影响这场变革,甚至可以这么说,近卫军一向是奥斯曼内部最保守的力量,他们拥有最多的权力和社会资源,任何变革都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好吧,奥斯曼内部的事,由你自己决断,现在如何回应欧洲国家呢?”裴元器直接了当的问道,他并非不擅长外交,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李君威已经解决了苏伊士通道的问题,水渠也已经建好了,经过苏伊士的移民通道完全被打通。

    战争爆发之后,奥斯曼更需要帝国支持,法佐更是如此,所以给了许多方便,而奥斯曼军队和敌对势力在帝国内部的大采购直接促进西津地区的快速发展,仅仅是今年下半年,就至少有一万人从南洋、非洲到此,而来自边疆区的移民数量就更多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帝国的介入让战争的烈度更大,别说军备,就是西津地区出产的粮食,价格都在上涨,原本没有人要的土地现在也被大量承包开垦,就是准备生产出粮食来去赚奥斯曼或者他们对手的钱。

    而这些都让裴元器忙的焦头烂额,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让西津发展起来更重要了。

    李君威想了想,说道:“好吧,这些对外的事务都交给我吧,你去打造你的工厂,开辟农场,我们各司其职就是了。”

    “你可别恼.......。”裴元器连忙认怂,西津的发展最大的动力就是欧洲的战争对物资得消耗,他可不想战争结束,反而希望打的越厉害越好。

章四九八 无国之人

    对于裴元器来说,他有太多忙不完的工作,主要就是本地的发展,西津作为直辖于内阁的直辖海外行省,而裴元器的父亲又是帝国现在的首相,西津得到的政策资源和财政支持无疑是非常多的,但如何消化下来,让这些资源发挥作用,就已经让裴元器有些焦头烂额。

    在今年,帝国一口气支持了西津地区的五个大工程,或者直接给财政资金,或者帮助融资贷款,其中包括了顿河堤坝及西津港疏浚工程,作为西津的首府,西津地区的地理上着实没有什么优势,但这也没有办法,帝国控制区,黑海沿岸就顿河这么一条大河,只能选在这么一个入海口,顿河也就罢了,关键是入海口处水深太浅了,必须进行大规模的疏浚才能让海船顺利进入。

    此外还有西津造船厂、西津农机厂、西津港和西津至镇北城的公路,这还只是内阁所代表的行政体系给的支持,此外,海军有海军造船厂、铸炮厂、槟城军民两用港,陆军有枪炮厂、军械局,合计就是十个大工程,这都是投资超过三十万的工程。

    除了这些帝国直接支持的工程,还有地方工程,而在奥斯曼与神圣同盟的战争爆发之后,更多的工程铺开,毕竟战争需要的不仅是枪炮弹药,而巴尔干半岛也是奥斯曼帝国主要的产粮区,粮食、战马和牲口,海量的物资将会从西津乃至腹地的远疆区运输出来。

    显然,西津缺的不是钱,而是人。在用人上,裴元器已经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手段,有些甚至不那么的光彩,比如陆军部队抵达之后,他把陆军安置在了当年鞑靼人的废弃村落之中,但却要求他们在指定的地方修筑营房,而且规格还要按照行政官署的标准来执行。

    今年初,所有的营房修筑完毕了,但其中至少一半被划归了民用,陆军士兵这才发现,自己修筑的那些高大宽阔的建筑根本不是存放武器的仓库,而是为农机厂准备的厂房,当然,舒适的营房则是从内地调来的员工宿舍了,如果不是有大量陆军调集到伊斯坦布尔,留在西津的陆军就要从十人一间宿舍变成十五人一间了。

    此外,无论在非洲殖民地还是南洋的行省,都有大量西津移民和招工的广告和公文,甚至喊出了只要抵达西津的成年国民,就安排月薪不下两元帝国银币的工作。

    但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西津地区的人太少了,而且距离帝国人口集中区也太远了。想要完成这些大工程,必须需要大量的劳工? 西津必须向周边国家打开大门。

    而裴元器也为这件事头疼了许久? 西津周边不缺人,只要西津打开口子,随随便便就能涌入以十万计数的人口,要知道? 哥萨克不就是活不下来的各族百姓吗?为了活命,他们可以当开荒的难民、劫掠的匪徒,自然也就能当西津地区的劳工。但自幼在帝国内地长大,满脑袋是民族主义的裴元器是很难接受帝国的西津充斥着异族,从肤色、语言、文字到宗教都完全不同的民族。

    “我综合了帝国所有海外行省的移民政策,但没有一个城市或者行省可以作为西津的模板,没有一个。”裴元器对李君威说道。

    在南洋,拥有槟城、华城、马尼拉、九龙城等诸多城市,这些都是帝国征服当地之后建立的,但那是拓荒时代,那个时候,帝国还在与满清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战争,所以大规模的向南洋移民,有时甚至一次性移民数万人,按照帝国移民局的数据,帝国建立之前,连续十二年官方移民南洋八万人以上,这还只是官方,没有算上自行移民。

    即便如此,南洋为了发展仍然接纳了大量外国移民,华城就有大量的暹罗人和越南京族,槟城四分之一的人口是印度、缅甸族裔,在经济高速发展和对外贸易兴盛的时代,那是不可避免的。

    而南非的开普敦、夏城、骏府,澳洲的龙城、西澳等地,则是另外一种移民方式了,帝国长期只是利用这些地方的地理,并非大规模发展生产,所以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口,后来陆陆续续有大量帝国百姓移民过去,缓慢的发展起来。

    而西津的问题就在于,既错过了拓荒时代,又处于爆发式的高速发展状态。

    李君威则是说道:“当初槟城、华城怎么对待移民的,你照章办事不就行了嘛,还有申京等地。”

    而裴元器则是摇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没用的,很多看起来合理的规章制度,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帝国海内行省对外国、异族移民的容忍度很低,毕竟海内人口增长很快,并不需要外国劳动力,比如日本内战期间,就有大量的日本人通过海船逃难到了申京、杭州等大城市,结果就是略微一收拾,立刻分批移民,或去理藩院的绥靖区,或者直接送南洋地区,反正那些地方永远需要人,特别是裕王西征,在大陆开疆拓土的时候,海内各行省清查域内的非法人口,尤其是日本、朝鲜、越南人,然后直接收拾了送各远疆区,那已经是常规操作。

    所以海内行省的移民政策对西津没有任何借鉴之处,而南洋地区的移民政策对于西津来说,就似裴元器所说,自欺欺人。

    槟城当年得到帝国支持,大规模兴建工程,吸引了次大陆、缅甸和爪哇的劳工进驻,当时虽然国族移民众多,但劳工永远不够,槟城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思,专门成立机构,立下法案,管理这些外国劳工,按照法案,外国劳工可以在槟城辖区内合法工作五年,之后必须离开。

    按照当年槟城行政长官的估计,五年时间,该修的大工程早就修完了,卸磨杀驴的时间也就到了,但最终的结果是,不仅槟城,南洋的地区全都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别说遣散这些已经证明自己能适应的劳工,就算是那些刚到本地的,也是远不够用。

    所以,五年期限又五年,十年时间,劳工不仅没有回家乡,还把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这种事一直到帝国十年之后,当第一批移民掀起的生育狂潮带来的人口增长爆发,那些人口成人,劳动力问题才算解决,加之外国劳工带来很多治安和宗教问题,才被限制。

    虽然南洋地区已经大量出现排外风潮,但充裕的社会资源和高速发展的经济还是让容纳这些人生存,所以南洋各行省和城市都没有驱逐这些移民,反而想方设法给与他们合法的身份,以解决对立的族裔矛盾和由此引发的治安问题。

    “元器,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的情况是,西津必须引入外国人,这不是你能说不的,别说你,我拒绝,或者皇兄拒绝,亦或者议院立下一个法案拒绝,统统都没有用,从西津被划归海外行省而非理藩院辖地的时候,这就是注定的了。

    我想你也知道这是大势,无法改变,所以你就想着,能不能做到卸磨杀驴,现在需要的时候引入,用过之后,十年二十年后驱逐他们,防止外人在西津占据太大的比重!但是槟城、龙城和马尼拉这些前车之鉴在那里,你不可能比他们做的更好。所以你肯定会想,假如无法做到卸磨杀驴,那么能不能做到同化他们。

    这确实有可能,但也很难,这不是靠你脑袋想出来的,而是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所以你无需解决这个问题。”李君威拍了拍裴元器的手,提醒道。

    “你的意思,我在庸人自扰,大可不用去管,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埋雷?”裴元器皱起了眉头。而李君威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好高骛远,你只能做你能做的事,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更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呀。”

    裴元器摇摇头,但是他也知道,整个西津只有自己头疼这件事,对于商人来说,他们才不管宗教和肤色,只要这个人能为自己赚钱就可以了,而对于官僚来说,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而不是未雨绸缪。

    李君威无奈苦笑,说道:“我们换个思路,我也给你提些实际的建议。我们引入犹太人怎么样?”

    “这解决不了问题,犹太人多从事金融、商业、技术、医生等工作,而我们需要最多的是壮劳力。”裴元器摇头。

    李君威却说道:“当然,犹太人解决不了主要问题,但是也能解决问题,从需要懂得各国语言的港口员工,再到一个制鞋匠人,犹太人都能去做。我是问你,犹太人作为移民怎么样?”

    裴元器想了想,说道:“犹太人是很合适的移民,他们有钱,也都有一技之长。”

    “可他们也喜欢聚集成堆,又有犹太教这么一个怪异的组织。”李君威笑着说道。

    而裴元器却笑着说道:“你不在西津的时候,侯赛因曾与我聊天,讲过这么一个故事,是他的父亲老科普鲁律的,在他父亲执政奥斯曼的时代,境内出现过一个犹太人,自称弥赛亚,也就是犹太教的某个神灵或者什么,我不是太懂,这个人四处传教骗人,导致上万犹太人追随他。

    在这个狂徒前往伊斯坦布尔的时候,被老科普鲁律派人抓住了,那位大维齐尔给了狂徒三个选择,第一,受肉刑,第二,改信天方教,第三,老科普鲁律安排一千名弓箭手向他射出箭雨,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他就是弥赛亚。

    结果,狂徒选择了第二个选项,成为了天方教徒,甚至还劝说三百个他的狂信徒一起改宗。”

    李君威问:“你是要告诉我犹太教比之天方教、天主教更为世俗吗?”

    裴元器呵呵一笑,说:“当然不是了,我是想告诉你,犹太人好欺负。两百年前,西班牙国王排挤犹太人,让他们要么滚蛋,要么改信天主,结果大量犹太人离开,而奥斯曼的苏丹接纳了二十万,而现在,奥斯曼的宗教政策收紧,而三十年战争之后,德意志地区经济发展,奥斯曼的犹太人迁移前往德意志。

    我想说的是,从犹太人千年历史来看,吸引犹太人很容易,但排斥犹太人更容易。所以我完全同意你的建议,接纳犹太人。”

    “所以,犹太人只是一个开始,我们可以接纳类似的族裔。”李君威道。

    裴元器不假思索的说:“你是说流浪的吉普赛人?”

    李君威笑了:“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无国之人。元器,欧洲现在国家与我们帝国不同,因为我的父亲的缘故,我们已经可以算作一个民族国家,但是欧洲这些国家不是,他们是王权国家,贵族国家,所以就可以出现一个外国人可以做本国国王,本国国民也可以加入其它国家军队为别国效力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每个国家还是有主体民族或者占据统治地位的民族,而少数族裔和被统治的民族的利益则不受重视。而且很显然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民族国家诞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引入一些受压迫的民族和占据少数得民族?”裴元器问。

    李君威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假设我们大量引入波兰人、俄罗斯人,这就会出现一个问题,等过几十年,当这些移民与国族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引起外国的重视和参与,也因为有外国的支持,民族关系会更为对立,也更难以解决。

    但是如果我们移入乌克兰人、希腊人、罗马尼亚人等族裔,就完全不同,俄罗斯的沙皇才不会在乎乌克兰人的死活,苏丹也不会为希腊人、罗马尼亚人出头。而我个人更倾向于接纳乌克兰人作为劳工。”

章四九九 涉外法案的西津条款

    头:“乌克兰族确实比较适合,他们人口众多,在俄罗斯国内也受到欺压,这很符合我们的移民需求。”

    李君威笑了:“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建议接纳乌克兰人并非只是仅限于现在,而更多的是着眼于未来,现在的欧陆局势对我们很有利,我们与周边国家已经没有了领土冲突,所有的国家都需要我们,但未来并不仅仅如此。

    现在我们用天主教去平衡天方教国家奥斯曼,但你也看到了,奥斯曼这个国家腐朽堕落,国势日衰,早晚它会失去现在的地位,不能占据棋盘的一方,而只能躲在一角。不能成为天平的一方,而只是一个重要的筹码罢了。

    除此之外,我们在欧陆最好的盟友波立联邦也太不稳固了,这个国家的衰落是必然的,假设波兰衰落甚至灭亡,那么必然会有国家因为吞并它全部或者部分而崛起,显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们不能接受,但又无法去吞并,怎么办呢,必须找一个备用的选择,乌克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帝国在欧陆最好的盟友是波兰,李君威与索别斯基的私人关系只是一个方面,甚至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方面,主要是波兰周边局势复杂,北面的瑞典、西面的俄罗斯和南面的奥斯曼,不是强国就是在快速崛起,所以波兰需要更多势力来平衡本地,东面有同教的神圣罗马帝国,而西面有一个同样重量级的盟友是更好。

    但波兰在帝国高层眼里却是一个没有前途的国家,在帝国政治家的眼中,欧洲国家有前途的国家有两种,一种是英国和荷兰这类国家,一种就是法国、俄罗斯这类纯粹的封建的中央集权国家。

    波兰是一个封建国家,但政体却是贵族共和,索别斯基这个国王是选出来的,权柄非常有限,这样的国家很容易分裂,早早晚晚波兰是无法用来平衡沙俄的,所以李君威想的长远一些? 假设哪一天波兰崩溃或者灭亡了? 也不能以俄罗斯吞并波兰为结局,那么扶持一个乌克兰国家则更有前途,那么掌握部分乌克兰人口? 潜移默化的影响? 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

    同样的道理还可以应用到巴尔干半岛上的那些被奥斯曼奴役,而神圣罗马帝国和俄罗斯又亟待去‘解放’的民族。

    虽然明知道制定的管理政策可能与南洋各行省的一样? 是自欺欺人的? 但裴元器仍然制定严格的外国劳工使用条例。

    首先就是严格的宗教法令,西津不限制外国劳工信仰宗教? 但是限制他们传播宗教和进行宗教活动。西津完全拒绝任何宗教人士进入境内,一旦发现,立刻罚款并且遣返原籍,罚款的数量根据抵达西津的时间和从事行为确定? 由宗教人士所属国家、教会缴纳罚款? 如果得不到,就由教士本人通过劳役冲抵,但却不是在西津劳役? 而是发配到远疆区的劳役营去。

    考虑到西津不接纳天主教和天方教移民,所以宗教局只会建立东正教、新教和犹太教的教堂,里面的宗教人士由宗教局安排? 任何群体性的宗教活动都必须要由这些教堂负责? 并且缴纳合适的款项? 外国劳工只允许在私宅和血亲之间进行自由的宗教活动,而任何的宗教活动不允许扰乱秩序和惊扰其他人。

    这些宗教政策在帝国海外行省乃至殖民地都被严格实施,是少数的可以证明行之有效的政策,原因就在于,帝国愿意用战争和鲜血去践行。

    其次就是严格的户籍管理和担保制度,所以外国劳工都必须有担保人,这个担保人可以是帝国公民,也可以是在西津地区取得长久居留资格的外籍人士,担保人对外籍劳工的一切违法行为负责,除了偿命之外,一旦外籍劳工违法逃亡,担保人要替其受一切刑罚,而户籍管理也就落在了担保人头上。

    而外籍人士获得帝国国籍也有严苛的要求,除了必要国语、国文考核,还需要放弃原有的信仰,而且帝国从不接受个人争取国籍,想要获得国籍必须是一家人共同获得,因为帝国还不能接受跨国婚姻,自然也不能接受一个帝国国民家里都是外国人这种事。

    成为国民和成为公民又是两种完全不同问题,因为公民是有完全的政治权力的,而国民却不是都有。

    为了限制外籍在西津地区扎根,裴元器更为制定了严苛的税收制度和财产制度,其开创性的规定就是恢复人头税,这一项税收在帝国境内已经完全取消,考虑到人头税针对的是外籍,所以也就不违反帝国的宪法。

    西津地区保护外籍人士的合法财产,但严格限制外籍人士获得不动产,外籍人士可以在西津地区从事所有合法的商业活动,但在不动产获得上与帝国不同,其必须通过租赁土地而非购买土地的方式来获得土地使用权。

    原则上从事农、林、牧、渔等生产活动的土地,单次租赁期限不得超过十年,而居住、工坊等工业、居住用地的单次租赁年限不得超过二十年。

    裴元器整理了槟城、华城等地的资料,总结移民地区的经验教训,发现南洋地区的移民问题最大的教训就是当地的权力机构,包括地方议会和行政长官,地方议会很容易被当地的工商业主控制,这些人为了使用便宜的外籍劳工,往往会推动对移民有利的法案,而地方行政长官为了政绩,在面对移民闹事的情况下,也会通过向移民放权的情况来缓和矛盾。

    为了避免一二十年后,类似的情况在西津地区发生,裴元器把所有对待移民、外籍劳工的法案合而为一,统统归类到了帝国《涉外法案》的西津地方条例之中去,这保证了,本地的权力机构都无法修改这些法案,想要向外籍人士开放权力,必须由申京的帝国中央来决断,而非西津地方权力机构。

    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政策都是有漏洞的,裴元器也知道,最根本的还是需要国内大规模的移民来,成为西津地区的主体民族才可以,而这一点却不是他能做到的,西津是帝国大陆战略的最远端,也是海洋战略的最远端,但凡经过的地方都缺人,西津注定要面临更多的挑战。

    裴元器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与一群法务官员把西津对待外籍劳工和移民的法案制定出来,他递给交给了李君威,李君威看了一眼封皮,立刻笑了:“自从离开学堂,我就没有看过这么厚的书册了,除非是小说,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枯燥了些。”

    见裴元器为难,李君威说道:“不用担心,元器,我给你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约么等了半个小时,就有一位身着长衫的男子在侍从官的指引下走了进来,他有将近五十岁,从装束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犹太人,裴元器想了想,记起了这个人的名字,约瑟。

    在裴元器的记忆里,约瑟是一位来自槟城的犹太人,在帝国超过十五年,他是西津进出口公司的一员高级经理,也是槟城有名的金融大亨,裴元器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约瑟有一位漂亮的女儿,而他总是想把那个漂亮女儿介绍给裕王,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得逞了。裴元器忍不住看向李君威,李君威耸耸肩,得意的模样,但裴元器视线往下,看向李君威的裆部,李君威摊开手,更得意了。

    犹太人不许和没有割礼的人联姻,但是在约瑟这里,似乎这不是什么问题。

    “约瑟先生,请坐,帮我看一看这个。”李君威没有让约瑟展示他无可指摘的礼仪,而是直接点了点桌子上的法案。

    约瑟依旧向二人致意后,小心拿起了法案,细细看起来了,他眉头很快皱起,但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约瑟浏览的速度很快,理解能力也很高,这就是与帝国打交道足够多的犹太人典型特征,除了语言、数学和政治之外,他们必须要掌握法律,尤其是帝国的法律。

    李君威待他看完,把侍者递给自己的咖啡推给了约瑟,直接问道:“你觉得这条法案会不会影响犹太人移民西津。”

    “当然影响,但影响的主要是富裕的犹太人,至于贫苦的犹太人,我想他们会到来的。”约瑟认真说道。

    裴元器则是问:“为何会这样,富裕的犹太人为何不愿意来?”

    引入乌克兰人、罗马尼亚人做劳工重要,但引入犹太人所代表的金融、管理层级也很重要,裴元器依旧想二者兼得。

    约瑟说道:“越富裕的犹太人越保守,他们离不开教堂,更无法接受没有宗教活动的生活。实际上,这些法案就是把西津的涉外政策一部到位,直接过渡到槟城现有的层级。

    对于那些富裕的犹太人来说,尤其是奥斯曼、德意志、葡萄牙等地的犹太人来说,他们得到消息并且确认之后,肯定会来西津一趟,在花钱在这里租赁土地,建设一座庄园,了解西津的银行业和工商业,把自己的财富存入帝国的银行,或者投资进入工商业,然后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西津只能算一条退路,只有在现在的国家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才会来到西津。”

    “你说他们会把钱投入进来?”裴元器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犹太富商他不太在乎,在乎的还是犹太人的钱。

    约瑟笑了:“当然,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对犹太人最友善的国家是尼德兰,其次是英格兰和法兰西,在尼德兰,三分之一的商业活动被犹太人控制,那里并不排斥犹太人,相反阿姆斯特丹还被叫做荷兰的耶路撒冷。而英格兰和法兰西则是处于需要我们犹太人的时候,所以给我们相当多的特权和自治权。

    再往后就是德意志地区、奥斯曼、波兰这些地方了,犹太人能生存,也有商业空间,但总是生活的提心吊胆,生存与否仰赖于统治阶层。可是犹太人仍然拥有信仰的自由和聚居的权力,而已经融入各国的犹太人愿意在那里生活。但是他们仍然对未来充满恐惧,因此会把西津作为后备。

    而帝国之于富裕的犹太阶层来说,最为满意的是完善的法律对财产和生命权的保护。在几年前,槟城出现了排外风潮,但即便如此,大量外来移民仍然得到了保护,只有一些犯罪分子和非法滞留者被驱逐。这种法律的保障比之贵族的承诺更有效力,所以犹太人愿意借用这些保护的自己的财产。”

    李君威问:“贫苦的犹太人呢?”

    “贫苦的犹太人就没有那么多选择了,他们要的是生存,任何安稳的地方都是他们所喜欢的,像是帝国这样有完善法律保护生命和财产,又有充裕的工作机会的地方,绝对不会有犹太人拒绝,西欧的犹太人不会来,但中东欧的犹太人肯定经手不住诱惑。

    尊贵的裕王殿下,尊敬的裴大人,其实犹太人与你们中国人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在任何规则下都能求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哪怕这个规则对我们是有歧视性的,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不讲规则。

    所以对于犹太人整个族裔来说,有规则的帝国是远超普通国家的选择,虽然在宗教和财产、税收方面有了大量限制,但这也是规则。除了尼德兰共和国那样的地方,那样我们犹太人可以参与制定规则得地方,我想不出任何国家能比帝国更适合犹太人。

    实际上,槟城的排外风潮之后,犹太人离开了吗?离开的只是富裕的犹太人和一些拉比,普通的犹太人仍然愿意生存在那里,这个世界太乱,对我们也不太友好,帝国的政策算是好的了。

    相对于信仰的自由,我们更在乎生命权和财产权。”约瑟认真对二人解释说道。

章五百 犹太复国主义

    李君威笑呵呵的看着裴元器,发现自己的好友脸色仍然愁苦,他问道:“元器,你觉得他说的事谎言吗?”

    “殿下,我以性命保证,我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约瑟连忙说道。

    裴元器微微摇头:“我相信约瑟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你我都知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贫寒的犹太人会因为帝国稳定的安全局势和开明的政治制度而选择前来,但是当他们不再贫寒,在帝国拥有财产之后,就会追求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

    “够了,元器,你和父亲一样,总是想的太长远了,有时候不要想那么多,你又做不到。”李君威打断了他,说道:“你想的那些是我们子孙后代才应该考虑的威胁,与我们无关,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制度,我们的民族也并不比任何民族差。而且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犹太人是无国之人,假如有一天我们觉得他们讨厌,要么就狠下心来像其他欧洲国家一样排斥他们,要么就索性给他们一块土地建国,然后驱离他们.......。”

    裴元器微微点头,也知道,身处自己这个位置,患得患失是要不得的。而约瑟却是惊恐的站在那里,作为一个犹太人,他能接受一些上位者讨论限制乃至驱离犹太民族,毕竟这个民族千年来都是处于这种姿态,欧洲君主往往喜欢发出屠杀、驱离犹太人的政令,然后换取犹太人的贿赂和奉献。

    或者,欧洲君主会先驱离犹太人,掠夺财富,然后再接受其贿赂,给与其生存的空间然后再割一波韭菜,约瑟之所以如此激动到身体在颤抖,是因为他明明听到裕王的一句话——可以给犹太人一块土地建国。

    “尊贵的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约瑟问道。

    李君威笑了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虽然犹太人长期在帝国境内生活也会与我们产生一些冲突,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不是在槟城生活的好好的吗,放心吧,约瑟先生,我并没有驱逐犹太人的打算,你也看到了,眼前这位西津的行政长官尽可能在帝国宪法和涉外、涉教法律之中,为你们寻找可以在西津生存发展的空间........。”

    “不不不.......。”约瑟问道:“您刚才说到,可以给我们一块土地建国,是吗?”

    “这就是另外一个层级的问题了? 并不在今天的讨论之列。”李君威微笑摇头。

    约瑟却难以放掉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其实犹太民族比谁都明白,为什么他们拥有那么多资源? 却总是被其他民族排斥和剥削,就是因为犹太民族是无国之人,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 也就没有军队? 就无法保护自己的利益,就必须依靠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君主。

    而现在,帝国的亲王流露出可以帮助犹太人建国的意思,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可能? 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约瑟的脑袋里快速闪过帝国这些年的民族政策? 发现这并非没有可能。

    至少在南洋,已经多了爪哇和苏禄两个国家? 都是帝国方面一手创造的,这两个地方都与帝国有着很深的渊源? 帝国与苏禄国一起对付过西班牙? 与爪哇国一起对抗过尼德兰? 之后也对两个地区进行了殖民,发现当地的人口实在众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吞并,也就只进行经济殖民,而不参与管理,为了对付当地的反抗者,帝国重拾了当年的友谊,支持了两个封建政权。

    虽然是保护国,也是殖民地,但这也是一种可能啊,这还只是约瑟亲身经历的,他还听说了很多传闻,在非洲,帝国的殖民公司支持了很多的部落国家,就是为了降低管理成本,既然那些人可以,那么犹太人也可以呀。

    约瑟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却被裴元器阻止了,裴元器指着一旁的座钟,说道:“约瑟先生,马上要到裕王殿下的午休时间了,春困秋乏,殿下要午睡了。”

    “可这是冬季。”约瑟说道。

    “春困秋乏是对普通的帝国百姓而言,对殿下来说,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想多睡会。所以,你最好说一些有用的话。”裴元器提醒道。

    李君威笑了笑,才不在乎好友的嘲弄,他只当那是玩笑罢了,他正起身的时候,约瑟说道:“尊贵的殿下,我想要说的是,假如帝国恩赐一块土地,并且支持我们建立国家,哪怕只是一块自治领,我们犹太人愿意付出一切。”

    “约瑟,你认为这话你有资格说吗?里斯本的西梅内斯,卡尔德拉和埃沃拉三大家族,威尼斯的罗德里格斯家族,那不勒斯的阿布拉瓦内尔,伊斯坦布尔的明格斯家族,阿姆斯特丹的苏亚索,他们若是说这句话,或许殿下会考虑的。如果我们真的有这种需求,也会去找热那亚的犹太银行家。”裴元器不屑说道。

    李君威也是配合着好友,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外走去,而约瑟说道:“这是犹太人的共同心愿,每一个犹太人都可以这么追求,殿下,请你相信我们,不要因为我们的肤色和语言、宗教就把我们当成与帝国竞争的欧洲白人,我们不同.......。”

    李君威面对他的争辩,睡眼惺忪的给了约瑟一个微笑,而继续向外走去,约瑟喊道:“我有关于阿姆斯特丹苏亚索家族的情报,苏亚索先生要为奥兰治亲王出资两百万盾,也就是相当于一百四十万两帝国银币,支持奥兰治亲王去竞争英国王位,您知道的,假设这一计划成功,英国和荷兰就成为了一个国家,这对世界的格局产生深刻的影响........。”

    “你不早说,你聊这个我就不困了。”李君威笑嘻嘻的坐回了椅子,而约瑟登时苦瓜脸。

    现如今在次大陆和东西方贸易层面,帝国最大的两个竞争对手就是荷兰与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虽然这两个国家在东方的殖民地已经所剩无几,但却拥有洲际贸易船队,占据着东西方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运力,而且他们本国市场还不向帝国开放,而这两个国家的融合,确实对帝国影响极大。

    李君威知道这一点,而约瑟也知道,所以他原本准备用这个消息换取一个贸易特权的,但现在只能扔了出去,仅仅是为了和裕王正式讨论一下犹太建国问题。

    而约瑟只能简单介绍一下,荷兰亲王竞争英国国王并不在于犹太人的支持,相反在于英国国内的欢迎,而且不仅是资本家欢迎,就连传统贵族都欢迎,原因就在于现在的英国国王倒行逆施,竟然信天主教而非新教,还要在英国搞宗教自由,加强教权和皇权,这无疑得罪了英国的新旧贵族。

    裴元器听完说道:“真是毫无意义的大消息。”

    帝国当然不愿意两国合并,可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最难阻止了,而约瑟只是提到法国会阻止,但是那又如何呢?相对于西津,西欧对于帝国来说才是世界的末端,实在是太远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又能如何呢?

    李君威摇摇头,对裴元器说道:“不,这很有用。”

    裴元器耸耸肩,他知道自己与李君威终究还不是一个层级,他只需要考虑西津的发展和帝国在中东欧的战略,而李君威着眼的却是整个世界。

    李君威看向约瑟,问道:“你想成为帝国的纳西公爵吗?”

    约瑟连忙摇头,纳西公爵是犹太复国主义的先驱,在一百多年前在西班牙境内遭遇西班牙国王的迫害,被迫改宗天主教,移民去了尼德兰,并且建立了银行体系,他的英俊外表和可亲的性格让他获得了整个欧洲的银行网络,西欧的贵族尤其喜欢他,尤其是法国和尼德兰但那个时候,尼德兰还属于西班牙,所以在新一轮的迫害要开始的时候,听闻奥斯曼接纳犹太人的纳西计划举家迁移到奥斯曼帝国,他们的第一步是威尼斯。

    纳西计划购买岛屿为犹太人提供庇护,但却失败了,威尼斯共和国一样排斥犹太人,知道他是犹太人后抓捕了其家族成员,纳西被迫逃亡意大利,很多财产被没收,而欠他钱的法国国王和贵族也耍赖,他的理由是,自己是向天主教徒纳西借款的,而不是向犹太人借款的。

    最终纳西逃亡奥斯曼,并且在当时苏丹的帮助下让威尼斯狱中亲属获得自由,而在奥斯曼,纳西如鱼得水,通过国际贸易重新报复,还参与了皇位竞争,纳西支持了其中一方,用巨额资金帮助赢得战争,因此纳西获得了土地,成为了领主,但他的土地被阿拉伯部落威胁,而移民也在地中海被拦截,计划一开始就不顺利。

    之后作为外交官的纳西协助奥斯曼与欧洲君主和谈,被封公爵,拥有了爱琴海的岛屿,但建国的计划再一次搁浅,他在苏丹喝醉的时候提出要求,苏丹同意了,但酒醒之后,一切都不记得了,一直到纳西病故,都没有成功。

    “我并未有如此奢望,只是希望可以在帝国势力范围内,购买一块沿海的土地,或者岛屿,庇护可怜的犹太人,西津地区可以,南洋也可以,我们可以不建国,只作为帝国的自治领。”约瑟小心说道。

    李君威却说道:“这很好办,但是为什么要帮你们呢,帝国不缺钱,更没有到买卖领土的地步,我可不认为因为向你们提供了便宜,犹太人就会站在帝国一边,你知道的,你们只做自己有利的事。”

    “这些都可以商讨,我们会很有诚意的。”毕竟是突发事件,约瑟在犹太人之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他很难一时间说服李君威。

    李君威笑了:“约瑟先生,我很珍重和你们家族的友谊,可惜,这不是生意。”

    “当然,我们会为帝国建立功勋的,除了金钱,情报可以,甚至我们可以为帝国做一些.......。”约瑟满脸紧张,说道。

    李君威摇头:“约瑟先生,帝国不是黑社会,没有说纳投名状就能入伙的。而且你太兴奋了,兴奋的有些失去理智,我相信你在欧洲的那些同胞可不会相信你们做了这些,就一定会成功,他们对帝国不了解,了解也不会相信帝国的。”

    约瑟不由的失望了,他几乎要瘫软在地上,这个世界上有比现在更让人绝望的吗,明明有希望在,却抓不住:“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李君威拍了拍约瑟的手:“约瑟先生,如果帝国支持你们建立一个国家,那肯定不会是在边边角角的地方,不是南洋的某个岛屿,不在西津的某处海岸线,而是在你们诞生的地方,黎凡特地区。”

    “黎凡特地区?”约瑟几乎要惊呆了,所谓黎凡特就是东地中海沿岸的地区,而犹太民族的诞生地就在那里。

    “是啊,你们的圣城耶路撒冷就在那里,怎么,你们不想生活在祖先的土地,而且离你们的神灵更近一些,等待弥赛亚的到来吗?”李君威问道。

    约瑟沉默了许久,说道:“我简直要疯狂了,现在我不能相信您说的这些是真的,可是我又非常希望它是真的,裕王殿下,伟大的裕王殿下,请您不要吝啬话语和时间,一定要向我解释明白,我相信,所有的犹太人在面对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会如此,恳求您了,殿下。”

    李君威对着侍从官打了一个响指,侍从官微笑请房间内得侍者离开,然后关上了房门。

    “现在奥斯曼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奥斯曼在维也纳战败,节节败退,而且内部还充斥着内斗,他们需要支持,尤其是资金。”李君威说道。

    约瑟认真点头,奥斯曼越没落,对犹太人就越不友好,实际上现在的奥斯曼境内犹太人都很忐忑,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苏丹缺钱就会向他们借贷,而若局势不能好转,借款还不上,犹太人又不想再借,那么直接排斥犹太人,夺取他们的财产就是必然的。

    “我可以这样跟你说,未来一年内,奥斯曼国内会发生重大的变革,等一切尘埃落定,帝国就会拥有苏伊士运河的开发权限,作为商人,你应该知道这条运河会改变世界的格局。如果犹太人能在这件事上与我们步调一致的话,那么帝国也会投桃报李。”李君威对约瑟说出了一个还处于秘密状态的事件。

章五零一 改朝换代

    约瑟听完了李君威的话,他已经感觉呼吸都那么不够顺畅,心脏似乎都少跳了很多拍,他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才能消化得了李君威的话,苏伊士运河,奥斯曼新苏丹的诞生,等等,都是惊世骇俗的大事呀。

    但是在心中,约瑟更多的是感慨,苏伊士运河这类工程,只有世界级的大国才有资格计划呀,能参与到这个计划之中,那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当然,完全可以,我相信任何一个犹太人都会选择与帝国步调一致的,尤其是在苏伊士运河的问题上,相信您已经看到,在苏伊士地区,已经有很多犹太商人,他们也参与了苏伊士水渠的修筑工作,而且完成的非常好.......。”约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不住与李君威说着话。

    李君威微微摇头,裴元器则是轻咳一声:“平复一下你的心绪,约瑟,你太激动了,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这不是一个与帝国亲王说话的态度,你知道你现在的角色吗,可不只是犹太商人约瑟,裕王殿下是希望与犹太人代表谈话的,你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我可以立刻给驻伊斯坦布尔的大使写信,我相信他愿意把明格斯家族的代表带到裕王殿下的面前。”

    约瑟听到这些话,登时全身是冷汗,他深刻意识到,今日的谈话不仅对于犹太民族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自己也是同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犹太人聚集的国家和地区,都有话事人,而自己完全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成为帝国境内犹太人的话事人,假设真的能建立犹太人的国家,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屹立于犹太人的最高峰。

    但是约瑟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曾经高傲无比的他痛恨自己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眼睛里只有金币和银币,而没有真正的政治? 但转念一想? 明格斯家族又能如何呢,他们左不过是拥有苏丹宫廷的政治资源,是特权商人罢了? 他们在这里也不会表现的比自己好? 或许那个老家伙会因为听到犹太复国的事而晕死过去。

    “尊贵的殿下? 请原谅我,我确实有些过于激动了。现在我的心绪已经平复下来,我现在只想知道? 有什么能为您和帝国效力的。”约瑟认真说道? 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 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计划或者建议,不如听眼前这位亲王吩咐。

    而这也是李君威选择约瑟? 而不是直接联络明格斯的缘故? 格局小的人更容易操控? 因为有些东西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李君威说道:“在西滨城的海军招待处? 住着以为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客商? 他的真实身份是奥斯曼苏丹的弟弟.......。”

    “他在您的手里,我的天呐.......。”约瑟惊呼出声,看到眼前的二人有些不耐烦,立刻捂住了嘴巴,说道:“我闭嘴,请您吩咐。”

    “他现在是我私人的朋友,不远的将来,他会成为苏丹,而你可以去见他,尽可能的照顾好他的生活,然后从他那里得到一封信或者某个能证明他身份的物件,继而带着这个东西前往伊斯坦布尔,去见一个明格斯家族的那个老蠢货,让他放弃支持现任的苏丹,努力止住损失。

    然后就是你自由发挥的时间了,威尼斯、那不勒斯、德意志等等,随便你去哪里,把苏伊士运河和我支持你们复国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贷款给科普鲁律家族的政敌,你明白了吗?”李君威说道。

    约瑟点点头,但是他眼睛一亮,说道:“尊贵的殿下,您说的这些都都能做到,年轻时候的我去过地中海所有犹太人聚集的城市,认识很多尊贵的犹太人,当然,与您相比,他们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在我认识的犹太人之中,老明格斯是最为愚昧和腐朽的,而且他给了穆斯塔法太多钱,中国有句话,船大难调头,我想他已经无法转变了,所以我私以为,与其冒着泄密的风险去说服老明格斯,不如推他一把,让明格斯破产,您以为呢?”

    李君威并不以为然,事实是他接触过明格斯家族,老明格斯这个人确实迂腐,但犹太人绝对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老明格斯也是如此,约瑟如此说,自然是打的取代明格斯家族的意思。

    “我不在乎过程,我在乎的只有结果,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别的国家犹太人还可以袖手旁观,但奥斯曼的犹太人没有这个资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中国俗话你知道吗?”李君威问。

    约瑟重重点头:“当然,当然,尊贵的殿下,我完全同意您的见解。洽谈合作总是会有很多的麻烦和意外,因为总是不容易成功,但是破坏合作却容易很多,您放心,奥斯曼的犹太人会站在您这边,并且成为您手里的剑。”

    “你去做吧,约瑟。机会总是会给有准备的人,抓住机会吧。”李君威道。

    约瑟连忙告退,纵然他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和李君威说,但他知道,这个中国亲王可不是靠漂亮话就能欺骗的,还是要做事。

    “你告诉他的太多了,恐怕会泄密。”裴元器提醒道。

    “在欧洲,不会有任何一个君主忽视犹太人的话,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君主会相信犹太人的话。所谓的泄密只是催促我们的盟友,科普鲁律们加快速度,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他们耗费。

    而且约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君威淡淡回应。

    “他可不够可靠,现在他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很快就会到法佐和侯赛因面前做同样的事,县官不如现管,他可是奥斯曼的犹太人........。”裴元器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但是没有说完,心里已经明白李君威的规划:“所以你告诉他犹太复国于黎凡特,和苏伊士运河的事情。在这两件大事上,犹太人会与我们坚定的站在一起。”

    “约瑟的女儿这段时间与我在一起,我在他哪里了解了很多犹太人的事,和我们想象的不同,整个欧洲排斥犹太人并非因为他们是高利贷贩子、收租人和人贩子,而是从宗教、思想各个层面的排斥,他们之间的宗教渊源就不用说了,你知道吗,在伊斯坦布尔,一个犹太人与一个基督徒发生关系这种事,就能在欧洲很多国家引起恐慌,一些宗教氛围浓郁的地区,犹太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女巫一样的存在。

    假如犹太人建立一个国家,那么整个欧洲都会恐慌,就以纳西公爵来说,他在奥斯曼生存下来,并且有影响力之后,先抢劫法国商船用来弥补法国国王赖账的损失,然后唆使奥斯曼与威尼斯共和国开战,报复在威尼斯受到迫害的事,而一百年前,奥斯曼与西班牙的大决战也有纳西公爵的影子,犹太人的报复心是很重的。

    而如果犹太人复国在黎凡特,又会得罪奥斯曼人,在整个欧洲,他们能仰赖的就只有我们了。”李君威微笑说道。

    裴元器也笑了:“犹太人是有钱,他们拥有国家之后,他们的钱才会发挥威力。”

    在帝国二十四年的春季的巴尔干半岛上,奥斯曼的内斗到达了顶峰,当穆斯塔法拿不出答应近卫军将领们的军费时,他被问罪,理由自然包含了维也纳战败,苏丹在贝尔格莱德亲自监督了穆斯塔法的死刑,正当他以为除去了奸臣,自己可以大权独揽时,近卫军将领把空荡荡的手伸向了苏丹。

    而苏丹则看向了身侧,军费应该有科普鲁律家族来处理,但侯赛因选择了沉默,最终苏丹被废黜,苏丹的兄弟苏莱曼二世恰当好处的出现,近卫军将领和科普鲁律家族拥戴他返回了伊斯坦布尔,盛大的庆祝进行了很长时间。

    春季过去的时候,新的苏丹苏莱曼二世为近卫军和火器新军准备了充足的军费和盛大的出征典礼,前往巴尔干半岛保护正在受异教徒侵扰的土地,而他本人则来到了皇宫之中,让所有人退下,只带着他的好友犹太银行家约瑟出现在了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是一座小神殿,毫不起眼又破败,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乱糟糟的环境之中只有一个被锁链捆住的乱糟糟的人,他就是前任苏丹,此时的他还在沉睡,苏莱曼二世看向约瑟问道:“亲爱的约瑟,我现在可以做想做的事了吗?”

    “您一直拥有至高无上的意志,比如他被锁链捆住,局促于方寸之地,而不是像您当初被囚禁时那样。”约瑟轻声说道。苏莱曼被囚禁时,享受着锦衣玉食,只不过没有自由罢了。

    “哈哈,我愚蠢的弟弟呀,你认为成为苏丹就能自由的践行意志了吗?真是可笑,苏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自由的人呀。”被囚禁的穆罕默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对苏莱曼二世说道。

    苏莱曼二世不无理想主义的问道:“这个世界上谁还能限制苏丹?”

    “很多,比如支持你的科普鲁律们,比如那些近卫军将领,他们只是在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所以才找到了你。你给不了他们想要的,最终你也要困死在这里。你的地位没有变,仍旧是被养在金丝鸟笼里的雀鸟罢了,你若有心于权柄,只能是死........。”穆罕默德阴恻恻的笑了出来。

    苏莱曼摇摇头:“不,你说错了,无论他们怎么样,我永远是苏丹。”

    “不可能。”穆罕默德万难相信。

    约瑟轻咳一声,说道:“伟大的苏丹已经决心复行古老而荣耀的fraricide制度。”

    “什么?”穆罕默德几乎要跳起来。

    “我的任何一个儿子,由臻主选为苏丹,他为了更好的世界秩序而杀死他的兄弟们,都是恰当的,大多数的宗教人士都宣告了这种许可........。”苏莱曼二世不无得意的念诵着一段法律条文。

    穆罕默德绝望了,这是奥斯曼帝国建立之后率先实行的一种血腥的继承制度,在那个时代,苏丹的兄弟根本不会被囚禁,而是随着苏丹的继位而被杀死,甚至演变为苏丹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不仅兄弟和侄子,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杀死,最多的一位苏丹直接杀了一百三十多位直系血亲。

    “你不能杀我,他们只是废黜了我,近卫军们不会同意的。”穆罕默德嘶吼说道。

    “你说的他们去了前线,还有科普鲁律的那支军队,现在的伊斯坦布尔,最强的军队是来自于东方的中国,而他们与约瑟一样,站在我这边,所以,你和儿子会和我的儿子一样,一起成为荣耀的一部分。”苏莱曼二世坚定说道。

    穆罕默德连忙摇头:“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可以帮助你拥有实权。”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你想表现你的诚意,就该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比如.......。”

    “请你吩咐,我肯定不会隐瞒。”

    “比如你说服你那最喜欢的几位妃子,好好服侍我。”苏莱曼兴奋说道。

    “好,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说服她们,但是不包括.......。”

    “必须包括!我亲爱的兄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珍重的东西,现在我得到苏丹之位,接下来就是你的女人。”

    “好吧,我会让........。”穆罕默德的脸上完全是死灰色,他说出了几个女人的名字,尤其说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

    苏莱曼听完这几个名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一种得逞似的狂笑,他没有再与穆罕默德纠缠,而是狂笑着离开,穆罕默德终于明白了,苏丹不是来和自己讨论条件得,他一开始就决心杀掉自己,只不过在此之前,要知道自己钟情于那几个女子,好在自己死后进行报复。

    “你会下地狱的.......。”穆罕默德喊道,但他却看到房门关闭,继而是滚滚浓烟。

    一个狂妄者死去,一个暴君登台,类似的戏码已经在伊斯坦布尔呈现了很多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章五零二 专业人做专业事

    在苏莱曼二世登之后,李君威表示了祝贺,并且给这个家伙送去了很多礼物,但对于和奥曼的关,李君威很是谨慎,因为他知,苏莱曼二世不是关键,他杀光了自己的兄弟、侄子和儿子,使得苏丹之位没有其他竞争者,确实是护权柄的好办法,但奥曼也不会因此到他的手里。

    李君威谨慎观察的是帝国在奥曼的传统作伙伴,科普鲁家,原本科普鲁家之中只有一个法佐出挑,但是随着他被贬到埃任帕夏,为了维朝堂上的响力,科普鲁家又扶了侯赛因。

    任谁都知,共患难同富贵难,科普鲁家也脱逃不出历史的规,但治智慧可以让他们把这件事解决,而在解决之前,李君威还是不能表现的过于与之亲近。

    最终,息从伊坦尔传来,法佐从埃帕夏升任大维齐尔,并且领奥曼的近卫军驻扎在贝尔莱德,与神圣同盟作战,而伊坦尔城里的务则由其弟,职衔为维齐尔的侯赛因负责。

    如此,科普鲁家是经住了最大的考验,也明了李君威的眼光不错。前线领军是军权,而大维齐尔的位则是权,现在都归属法佐一个人,显然科普鲁这一内部达成了一致,李君威也认为是时候和奥曼谈一下苏伊士运河的事了。

    这一次,李君威直接前往了伊坦尔城,只不过并未进城谒见苏丹,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以私人的身份到了伊坦尔对面的加拉塔地区,加拉塔与伊坦尔隔着金角湾,这里是外国人的聚地,犹太人、亚尼亚人和希腊人都在这里。

    李君威在一座犹太会堂之中见到了侯赛因,他也是以秘密身份来到了这里,而约瑟则作为犹太人,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还未撤走的帝国陆军导团还驻扎此地,李君威从来都是如此重视自己的全。

    “是您给约瑟的建议,让他蛊惑了苏丹陛下?”侯赛因见到了李君威,径直问。

    李君威却不知他说什么反问:“你说的是什么?”

    “苏丹陛下杀死了自己所有的男直血亲。”侯赛因的眼睛盯着李君威,认真说。

    李君威摇摇头:“这可和我无关,我想这是约瑟先生自己的小聪明,我还听说苏丹流放了明家? 而明家的产业都由约瑟继承了? 中国有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约瑟先生想要更进一步? 了拿出更多的钱? 只能满足苏丹的一些了。”

    “没有关? 我手上还有一个前任苏丹的私生子。”侯赛因平淡说。

    李君威却笑了,私生子这事是最说不清楚的,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来做,李君威索说:“巧了,我手上有一位现在苏丹的私生子? 在西滨城? 他与海军招待所的一个希腊女人生的。”

    “打住吧,裕殿下,我们还是说正经事? 苏伊士运河,这条运河的开对贵国和我国都有好处,但是区别在于? 对你们好处更大,所以我们要更多........。”侯赛因说,在他的印里,李君威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而法佐也屡屡告诫自己别和他玩什么心眼,不然总是自己伤,所以侯赛因选择直奔主题。

    而李君威摇摇头:“你这话是法佐阁下给你的吧,因为在苏伊士的时候他也与我说过,他总是想着借着这件事狠狠敲我们一笔,当然,也是为了对外战争的胜,可是侯赛因阁下,一切都变了,那个时候,贵国还未与神圣同盟作战,现在,是你们比我们更要这条运河。”

    “是吗,我倒是愿闻其详。”侯赛因在来之前,想过与李君威唇枪舌剑的辩论,锱铢必较的争吵,可是没想到一开他把所有的事颠覆了。

    李君威则是说:“修建苏伊士运河,有利于在你们现在的战争之中争更好的战略态势,你们的传统盟友法国、刚刚进入战争的威尼和想要趁机占便宜的俄罗人,都会考虑运河问题。如果这件事能处理得当,那么很多战争都可以不用一兵一卒,不费一钱一银,甚至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真是可笑,你知我们与异徒是为什么而战吗?”侯赛因问。

    李君威则是反问:“你不要说是为你们的神灵,所有的宗对我们这个层级的人来说都是愚民手罢了,而如果不是为了宗,肯定是为利益。”

    侯赛因点点头:“请殿下详细说说。”

    “比如威尼共和国,他们是你们在地中海最大的挑战者,听说还在组织军队准备介入到希腊地区的作乱中,但是我想他们是最支苏伊士运河开的吧,还有热那亚。”李君威知侯赛因并不是一个蠢蛋,话也不用说的太白,他会明白过来。

    威尼和热那亚两个共和国因为十字军东征而诞生,但是因为东西方贸而崛起,但是随着奥曼帝国把了东西方贸,这两个以海立国的共和国都有衰落的迹,而热那亚因为金融业发达,借助西班牙室的贷款也曾辉煌一时,但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西班牙室动辄宣破产让热那亚逐渐衰落。

    现在的热那亚的金融家已经被挂在了哈堡朝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裤腰带上,完全不思进,威尼人也在吃残羹剩饭。现如今的地中海,在八年前战胜荷兰的法国才是真正的海洋霸主,但荷兰、英国都介入到了地中海贸中来,意大利地区的人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所以当帝国开了槟城至此西津的航线,打了苏伊士的陆地后,整个地中海沿岸的人全都处于癫狂状态,疯狂涌入塞得港和西津港。

    这两个国家知国家的根本是什么,尤其是威尼,加入神圣同盟的原因,只不过是与奥曼的旧仇,东地中海的贸权和天主因,但仇恨是无法解决的,东地中海也无法和东西方大贸相提并论,至于天主,威尼的首们对近在咫尺的皇从来是敬而远之,一毛钱也不会多给。

    用苏伊士运河拉拢威尼和热那亚两个国,让他们参与东西方贸而放弃支神圣同盟,热那亚人的退出让敌人少了军费,威尼的退出则直接解了东地中海的海上威胁和希腊地区的腹背敌,仅仅得到这两点,对奥曼很有利。

    而且还有沙皇俄国,这个国家现在没有参战是国内不稳和韬光养晦,但谁都知他们的海洋野心,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黑海沿岸,自然不会放弃参与东西方贸,而且这也是他们在海洋的唯一选择,毕竟波罗的海还属于瑞典霸权,俄国没有其他选择。

    “裕殿下,你说的很有理,我回刚才说的话。可是这些利益是我们自行去争的,现在要谈的是贵国愿意为苏伊士运河付出什么。”侯赛因眯眼看着李君威。

    李君威无奈的摇头,与科普鲁家接触多了,他早知,法佐与侯赛因各有所长,法佐尤其擅长外,而侯赛因更擅长内和财,二人共同的缺点都不是好的军队统帅,而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现在权柄被结在法佐手中,同样,巴尔干半岛上也不光有打仗还有治锋,那里确实是法佐施的舞台,可是侯赛因的外才能实在是不一提。

    “阁下,我要提醒你的是,假设你们向利用苏伊士运河的来帮你们赢战争的话,必与帝国步调一致共同进退,如果你以为苏伊士运河只是你们奥曼的筹码,那实在把这件事想简单了,没有帝国支,苏伊士运河帮助不了你们多少。

    你看那块古老的土地在了无数年,当年还有法老运河,而你们奥曼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可是什么时候修筑过运河呢?现在运河对贵我两国都是有利的,我们要一致对外,然后考虑利益分配。所以,我建议你向你的兄长寻一下帮助,他更擅长处理与我们的事务。”李君威说。

    侯赛因满脸不悦,他的手指敲打着桌子,正声提醒:“裕,我拥有全权,在苏伊士问题上,我的意志是科普鲁的意志,也是整个奥曼帝国的意志,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刚才的问题,并且给出满意的回答。”

    李君威叹息一声,摇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得谈了。我承认,现在你们意气风发,科普鲁夺了奥曼权,掌控了军队,而且神圣同盟内部矛盾重重,给了奥曼很多机会,虽然势仍然不乐观,但现在你们已经有把握应付了,当然,你认为对帝国,对我本人也成了挟,毕竟欠钱的是大爷嘛.......。”

    侯赛因努力着脸上的冷静,但是李君威的话却是说出了他心中全部的想法,他之所以硬靠的是现在大权独揽,而且欠钱是大爷的心理。但是李君威接下来的话让侯赛因完全无法淡定了。

    “.......这些想法很愚蠢,我想你的兄长法佐阁下肯定不知你是用这样的态对付我。所以,结束了,这次谈判结束了,苏伊士运河的计暂缓吧。我们之间过去的作可以继续,至于苏伊士运河,过三年五年谈吧。”李君威认真说。

    侯赛因立刻坐不住了,原因很简单,虽然现在两国都有意挖掘运河,但区别却是非常大的,对于帝国来说,晚三年五年的根本没有任坏处,甚至还有好处,时间越长,帝国在西津的实力越,在地中海的业响力越大,与埃的牵扯越深,到时候在苏伊士运河谈判之中越占优势地位。

    而奥曼则是完全相反,现在奥曼面临三个大国的挑战,随时还会有其他势力介入,科普鲁的夺权没有根本改变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现在奥曼很要来自东方的支,而假如帝国方面减少支,那么奥曼战败的风险很大了。

    “裕,你如果这样硬的话,对我们现在进行的贷款和物资购作也是巨大的伤害。”侯赛因威胁说。

    “如果你继续这样愚蠢的话,对奥曼与帝国的友好关是伤害,你是在逼着帝国站到神圣同盟那一方去吗?欠钱的是大爷,但那是在规则范围内,如果你和我的关破裂,没有规则了,侯赛因,你忘了纳西爵是怎么回法国国欠他的款项的?”李君威却表现的很淡然,问。

    纳西爵是用海盗劫法国的船只,然后抢法国人的钱还法国国的欠账,但侯赛因更担心李君威的另外一威胁,假如神圣同盟对奥曼宣战,那么奥曼会立刻到四面围攻,到时候,别说蠢蠢欲动的俄国,连世仇波都有可能参战,六个国家的围攻,奥曼能吃的吗?

    侯赛因可不敢冒这个风险,他原本只是想要借助机会敲诈李君威一笔,让奥曼处于更有利的位,现在看来,李君威完全不吃这一套,侯赛因最终摇摇头:“好吧,好吧,我的朋友,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可以聊点开心的话题。”

    “不,我没有兴趣与你聊下去,我可以在这里等待十五天时间,让你去和你的兄长联络,我要更为理的态和中肯得条件,不然我们的谈判永远不会开心。”李君威直接拒绝了侯赛因的请,接着他又解释:“侯赛因,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你很有才华,可以成为一位绝佳的维齐尔,可是你对外实在是太不了解了。”

章五零三 运河的‘意向合同’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我吗,裕王殿下,你我此刻都代表着各自的国家,现在我们应该.........。”侯赛因依旧保持着强硬,但是李君威却说道:“我没有想要恐吓你的意思,你知道吗,当你们奥斯曼国完成政权更迭之后,我最担心的是科普鲁律与近卫军发生内斗,现在军队都在前线,显然没有发生。

    第二个担心就是科普鲁律家族发生内斗,主要你是你和你的兄长,原本以为当他同时拥有大维齐尔的职衔和军权,你们就是一条心的,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侯赛因阁下,请你想一想,去过西津两次,一次谈借贷军费,一次谈争权夺利,你我都相谈甚欢,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就连谈判的意向都没有呢?

    你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我们身边的人变了?”李君威反问道。

    侯赛因听了这些话,陷入沉思之中,他坚信自己没有变,而眼前这位帝国亲王也没有变,他还是那么的狡猾,狡猾到仍然讨厌。可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侯赛因沉下心来,仔细思索,而李君威却没有再下逐客令,反而安静的等待着他。

    侯赛因回忆对比了三次与帝国进行外交谈判的经历,很快就明白过来,前两次,他都做了充裕的准备,这个准备最重要的就是与兄长法佐进行深入的讨论,特别是一些涉及到国家利益的条款,法佐每次都不厌其烦的讲解,什么是不能牺牲的核心利益,什么可以用来交易,可这一次不同,法佐以前线军情紧急为理由,全权托付? 什么都没有说。

    一开始侯赛因是得意的,虽然他为了大局,没有竞逐大维齐尔之位? 维持了科普鲁律家族的权力稳定,可并不代表他是闲云野鹤? 侯赛因总是觉得,自己年轻? 法佐年长? 他的能力也不逊色于自己,自己总有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法佐是年长? 可他是有儿子的人呀。

    这很有可能就是法佐的阴谋,借助与帝国谈判夺取自己的权柄,完全执掌科普鲁律。侯赛因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法佐对自己对眼前这位中国亲王都非常了解? 而苏伊士运河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别的不说? 自己竟然在对方口中认识到这条运河现在对奥斯曼更有意义,而这么重要的事,法佐提也是没有提。

    “好吧,裕王殿下? 今天暂且停止吧,我这就告退,祝您在加拉塔玩的愉快,有什么需要,可是随时找我,任何麻烦我都可以为您解决。”侯赛因起身,选择暂时退避。

    而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李君威在加拉塔周边游玩,甚至扮作陆军军官参观了伊斯坦布尔城,领略了这座历史名城的风采,而侯赛因与法佐却利用信使,在贝尔格莱德和伊斯坦布尔之间进行了频繁的通讯。

    侯赛因耍了一个小手段,他故意告诉法佐,与李君威的谈判非常的顺利,双方已经签署了意向条约,侯赛因相信,假如法佐真的针对自己,那么他一开始授予自己全权就已经决心不让自己成功,而面对要签约的情况,法佐要么回来,主导谈判,分享果实,要么就让人捣乱。

    很快,侯赛因就从犹太人约瑟那里得到消息,法佐请求苏丹下令,让掌管海洋贸易的维齐尔和一些商人代表参与到谈判之中,而那位维齐尔则是刚刚从近卫军中退出的将领,这是要用众口难调的阳谋破坏谈判了,原因就在于前线战事紧张,法佐真心走不开。

    而侯赛因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做了两件事,一是从商人和外交官之中择取优秀的人才收为己用,以幕僚身份为苏伊士运河谈判建言献策,这是听了李君威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与这些人讨论之中,侯赛因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第二就是告诉法佐,自己领会错了裕王的意思,谈判很失败,对方在玩以进为退,要继续谈判下去,为了配合这个消息,侯赛因还勒令帝国陆军教导团限期离开,不再允许中国商人进入伊斯坦布尔城活动。

    因为这些,伊斯坦布尔城一片浑水,想着浑水摸鱼的侯赛因与李君威想到了一块,二人在加拉塔的犹太人会堂进行了新一轮的会面,以往以狡黠著称的李君威好像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上一次侯赛因的愚蠢和傲慢,以一种欢迎的姿态重启了谈判。

    侯赛因进行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李君威的挑战,但是第二次谈判开始,他就已经失败了。

    虽然双方都有意开通,而且是尽快开通苏伊士运河,但是都想在其中占据利益,奥斯曼人想要帝国投资,自己吃现成的,而帝国则想要管理权和通行费,所以侯赛因提前和自己的幕僚团队筹备了诸多条款,甚至准备把苏伊士运河以外的合作加入进来,以达到利益的均衡,但李君威从一开始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我代表各自的国家,所以谈判主动要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结合我们以往的合作履历,这么大的合作项目,涉及到这么多国家,我认为我们必须考虑到可行性这个问题。”李君威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性,对侯赛因说道。

    这可让准备了一肚子条件、话术的侯赛因栽了一个大跟头,他皱眉问道:“殿下说的可行性是什么问题?”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们答应投资两千万两来挖掘苏伊士运河,并且从中获取运河运行一定比例的收入,贵国与我国都同意,但是开挖之后,我们拿不出两千万来,怎么办?半途而废,还是加入更多的合作方?

    以你们举例,运河在苏伊士与塞得港之间,显然开挖运河的主要人力必然来自于埃及,你准备的条件里,肯定要以此为筹码,要求一定的利润分成,那么奥斯曼帝国组织不起充足的人力,又该当如何?”李君威为了表示尊重,以两国最主要的筹码,资金和人力,各举了一个例子,让侯赛因无言以对。

    侯赛因也明白了李君威的意图,今日的唇枪舌剑必然是要为本国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双方不是傻瓜,利益除了交换就只有付出,而苏伊士这样一个大工程具体需要多少人力、资金,面对多少难题,谁也预料不到,今天就算争取到了充足的利益,做不到的情况下还是要拿出去,而两个人面对的困难不同。

    侯赛因所代表的一方付出的是主权、人权,前者是苏丹乃至奥斯曼全体的尊严,后者则是生命,而帝国付出的是资金和技术,失败了,也就赔钱,而苏伊士运河这样的大工程,如果失败了,科普鲁律家族的政权肯定丢失,甚至还有可能会灭国。

    而仅仅对两个人而言,今日谈判的结果对二人前途也不同,李君威争取的利益多寡并不影响他的权势,甚至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本身就是旷古烁今的不世大功了,在商业利益上,多一点少一点,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而在管理权、驻军权上,也不用太在乎一朝一夕,日后慢慢争取也是可以的。

    但侯赛因却不同,他如果为奥斯曼争取不到充足的利益,他的权柄随时可能丧失,而侯赛因恍惚间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获得苏伊士运河谈判的主导权本身就是法佐的阴谋,失败了不行,成功了,哪怕没有大赚特赚都不行,自己从一开始就入彀了。

    想到这里,侯赛因无奈苦笑,忙活了十几天,全都是无用功,谈判的主导权已经被对方夺走了,自己甚至还要乞求对方在条件上有所让步,让自己可以保住权柄。

    “请继续吧,裕王殿下。”侯赛因只能让李君威继续介绍说道。

    李君威则是说道:“阁下,在商业合作之中,有一种称之为意向合同的契约,我想我们现在要谈判,最终签订的条约也应该如此,一些东西不必规定的特别死,给双方操作的空间,付出越多,回报就越多,不是很好吗?”

    “一分投入一分收获?听起来很美,但是如何操作呢?”侯赛因问道。

    “我们要把苏伊士运河的开通要素分配好份额,这份额将来作为苏伊士运河回报的分配标准。运河的开通需要什么要素呢,我们的优势在于资金,帝国官方和私人的银行肯定愿意投入,然后从中分红,而你们的优势在于人力。但问题是,这只是优势,并非全部,我们也可以招募工人参与运河挖掘,而你们呢,也可以允许国内有钱人投资。

    现在的问题是,人力、资金在修筑运河的所有成本之中占据多少,而且还有其他的成本要素,比如技术,侯赛因阁下,如果帝国愿意为苏伊士运河开通提供所有的技术服务,你认为凭此一项,我们可以分润多少利润?”李君威问道。

    侯赛因点点头:“确实,挖掘运河需要技术,可是为什么你们提供,我们提供不成吗?”

    “可以,我认为仅仅是技术,就可以占据运河利润的百分之十,可是,如果你们负责,必须要保证,技术支持可以让运河能够开通,顺利开通,侯赛因阁下,你们能保证吗?”李君威笑着问道。

    侯赛因一时语塞,奥斯曼虽然地跨三大洲,但核心区域却是小亚细亚,水利工程上,灌溉水渠是可以的,但是修筑运河,奥斯曼人却毫无经验,更重要的是如何保证,他回答不出来,只能把问题丢给李君威,他知道李君威有所准备,他自信奥斯曼可以做到中国能做到的一切,用同样的方式,侯赛因问:“假设你们承担这一项,你们准备如何保证?”

    “首先,帝国的水利局、皇家科学院和海军、陆军及官办的水利、工程等学堂会参与进来,为苏伊士运河的开通提供测绘、工程等技术,这一点我们相较于你们优势很明显。至于保证,就很简单了,我们国家是有保险的,我们可以为苏伊士运河投保,或者以主权基金的方式担保,一旦因为技术问题导致运河开通失败,所有的投资方都会得到赔偿,而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李君威说道。

    侯赛因努力保持了冷静,但却知道,自己失败了,奥斯曼没有技术能力,更不可能为运河提供任何保障,保险公司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李君威的意思却明白了,谁承担风险,谁分享利润,但是奥斯曼不能去承担这个风险,因为他们承担不起,但是反过来,合作方竟然愿意如此承担,那么就是认定苏伊士运河一定能开通,与要付出百分之十的利润相比,帝国的诚意和信心更为重要。

    只不过,侯赛因很不明白,为什么帝国有那么大的自信心,难道仅仅是因为在修筑苏伊士水渠的时候,他们偷偷测量过吗?

    正当侯赛因思索的时候,李君威微笑对他说:“我们可以对外宣传,技术和担保条款,是您,侯赛因阁下为奥斯曼争取的条件。”

    “哦,这........。”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侯赛因有些不敢相信,但完全可以这么操作,而且他对个人来说,太有利了,完全可以说成侯赛因为奥斯曼争取到了稳赚不赔的地位,那这会击碎一切的非议。

    “好吧,裕王阁下,你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侯赛因无奈说道。而李君威在谈判中的理念也就展示出来,那就是以成本来决定利润,而不是一开始就划定好分配。

    而侯赛因紧接着提出人力成本占据所有成本的百分之五十,显然这是奥斯曼的优势项,但李君威则是笑了,紧接着提出了另外几个侯赛因没有预料到,但却又无法避免的概念:风险成本、管理成本、时间成本、维护成本.........,显然,这是一场繁琐复杂的谈判,已经不是两个人能解决的了,必须要有一个专业的团队。

    但李君威已经成功了,他制定了规则,奥斯曼人选择遵守,制定规则得人总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

章五零四 苏伊士运河传销化

    而整个苏伊士运河的问题也由此变的复杂,想要了解成本,就要想好要修筑什么样的运河,帝国在这方面的诉求是这条运河必须可以通航五千吨级别的船只,这也是木质帆船能造的最大吨位,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帝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就可以出现在了地中海和北大西洋上,要知道,帝国海军现役最大的一级战列舰的吨位也就在三千五百吨左右。

    当然,李君威作为一个已经被父亲托付了全部秘密的人,他知道未来会出现上万吨乃至十万吨的大船,但在他看来,通过顺利开挖苏伊士运河的方式,把手伸进埃及地区,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完全掌控这一地区,毕竟运河也是可以开挖复线的,更是可以疏浚和扩张的。

    奥斯曼帝国的诉求就没有这么大,现在主流的海洋贸易船只还在千吨以下,即便算上苏伊士运河要服务的洲际贸易船,其吨位也不过在两千吨左右,完全可以不用挖掘这么大的运河。

    面对侯赛因提出的要求,李君威直接给了一个备选方案,索性就不要挖掘运河了,直接修筑一条沟通南北的苏伊士铁路就行,李君威还给出一个优惠的条件,奥斯曼帝国什么都不要出,什么都不要管,等苏伊士铁路修筑完毕投入使用后,每年产生的利润可以给奥斯曼百分之三十五。

    谈判到了最后,不仅侯赛因头大,就连李君威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双方被迫停止谈判,约定在苏伊士港重启新一轮的谈判,而各自回去准备筹码。

    事实上的谈判持续了两年之久,在这个过程之中,奥斯曼也从英国、荷兰等水运发达,且拥有修筑运河经验的国家请了工程师勘探苏伊士地峡,而得到这个消息李君威立刻提出抗议,因为在此之前奥斯曼已经提出由帝国负责运河的所有技术工作,以提前获得百分之十的股份。

    但奥斯曼人的勘探仍旧持续着,但李君威的抗议只是一个计谋,他秘密安排赵铭德暂停苏伊士水渠的修建,当时开罗到苏伊士港的水渠已经修筑完毕,但是北上塞得港的支线却还在筹划之中,之所以暂停水渠就是为了避免奥斯曼帝国利用水渠发现一个重大秘密。

    果然如李君威所料的是,奥斯曼人的勘探结果错的离谱,他们勘探出来,红海的海面竟然比地中海高出了十米还多,这意味运河必须修筑水闸才能运行,而这种规模的水闸是目前的技术所完全无法达到的。

    但是李君威父子却很清楚? 后世的苏伊士运河完全就是一条明河,直接在沙漠之中挖出一条河流就能通行,根本不需要船闸? 这也是为什么李君威一开始就提出愿意为运河开通的技术风险担保的原因,其中百分之十利润完全就是白赚的。

    奥斯曼人的勘探没有给其带来多大的收益? 反而导致了奥斯曼帝国做出了很多对其本国利益错误的决定,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让给帝国方面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方面? 为了避免苏伊士运河失败? 奥斯曼人要求帝国要修筑一条连同塞得港与苏伊士港的苏伊士铁路,以作为这条运河的备份? 因为铁路技术是帝国所独有? 苏伊士铁路公司完全由帝国承担修建? 只不过因为奥斯曼帝国提供了土地,所以占据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由此,苏伊士运河的计划变成了渐进方案,先挖掘水渠? 再通铁路,最后再挖掘苏伊士运河。对于新的计划? 帝国方面也选择了同意,因为来自后世的李明勋知道,后世那条运河动用了一百万多劳工,死了十几万? 动用了海量的机械设备最终才得以通行,即便现在挖掘的运河没有那么庞大,也不是寻常能承担的。

    苏伊士运河想要开通,必须有一个国家主导本地势力,奥斯曼控制不了帝国,只有帝国来控制埃及,而水渠、移民路线和铁路,就是帝国一步步控制埃及的台阶,最终还是帝国来主导苏伊士运河。

    最终,所谓的苏伊士运河计划在短时间内更像是一个传销手段,虽然奥斯曼与帝国两方就运河问题还未达成一致,甚至连运河开通的时间表都没有,但双方都有诚意操办这件事,更有诚意宣传这件事。

    帝国需要苏伊士运河这个计划开发西津乃至所有的边疆区,为帝国在欧洲地区的外交政策提供解释,而奥斯曼帝国更是直接,他们需要苏伊士运河计划来对欧洲的神圣同盟合纵连横,事实上这确实很有用。

    苏伊士运河最终是在帝国二十八年,也就是四年后才开始进行动工,一直到帝国三十八年,也就是下一个世纪的首年才算结束,只不过那个时候,无论苏伊士运河还是埃及,甚至奥斯曼帝国都已经物是人非。

    “其实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麻烦,现在奥斯曼与那么多国家开战,我们索性也加入战场,来个落井下石,把西奈半岛和苏伊士地峡拿下来,还不是想怎么开发就怎么开发,何故看奥斯曼人的脸色。”裴元器在得到了消息之后,颇为有些不高兴。

    而李君威则是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破坏了我们的欧陆战略,离岸平衡。虽然我们与很多欧洲国家接壤,现在可以可以说是一个地跨亚欧的国家,但还是没有必要介入到欧陆的战事之中。

    如果我们下场,背后给奥斯曼人来一刀,我很担心这一刀捅错了地方,直接把它捅死了,没了奥斯曼帝国,天方教就没了主心骨,谁来平衡基督教的势力呢?俄国、波兰是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存在才与我们关系亲密的,一旦这个国家没有了,与我们相比,他们更为亲近,而我们也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裴元器点点头:“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实力不足。”

    “对,无论是欧陆的战争还是苏伊士运河的开发,对西津乃至南洋地区都是极好的发展机遇,现在不需要做什么,还是努力发展吧,手里的牌多了,这牌局上才能游刃有余呀。”李君威笑着对好友宽慰。

    对此,李君威也颇为无奈,虽然帝国强大,而且在各个方面都占据优势,但终究还是处于地缘政治格局的边缘位置,而欧陆国家不少强国,帝国的力量很难辐射到此地,毕竟在本地区拥有强有力的后盾才行,而西津地区就是重中之重,唯有西津地区的强大,才能为帝国在欧陆的利益扩张奠定基础。

    “你是要回国,还是与我一起奋斗?”裴元器直接问道。

    李君威说道:“我还是要回国,现在的欧陆情形,不仅对西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帝国来说也是百年难遇的战略机遇期。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侯赛因向我引荐了法国国王的使者,法国人提出,要我们在英、荷合并的问题上采取一致的态度,你知道吗,这意味着一场世界大战的即将开始。”

    裴元器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如果说现在欧洲第一强权是哪个国家,那么肯定是太阳王路易十四领导下的法国,在继位之后他已经打赢了遗产战争和法荷战争,这两场战争让法国已经成为欧洲霸主,不仅是陆地第一,也是海军第一,地中海和北大西洋上,法国的威势一时无两。

    而法国则是典型的封建王权国家,路易十四大权独揽,甚至可以把全国的贵族控制在凡尔赛宫中,而国内名将云集,国势昌隆。

    现在中欧和东欧、南欧已经卷入了神圣同盟与奥斯曼的战争,假如法国因为英、荷合并的问题开战,那意味着整个欧陆都会处于战争状态,像是帝国这样世界级的大国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你准备走陆路还是海路?”裴元器问。

    李君威说道:“走海路,苏伊士那边倒也算是畅通,我已经和侯赛因说好了,黑海舰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从西滨出发前往塞得港访问,一来算是展示帝国海军在地中海上的存在,二来也是告诉欧洲人,我们开发苏伊士运河的决心。

    当然,从海路回去,最重要的经停槟城、华城等南洋城市,最近南洋地区驱逐非法劳工闹的越演越烈,与其驱逐他们,不如甄别之后送西津来,正常的移民已经难以改变西津对劳动力的需求,既然现在西津已经接纳了信仰犹太教的犹太人,信仰东正教的乌克兰人、白罗斯人、罗马尼亚人,那么接受一些缅甸人、暹罗人和越南人等佛教徒自然也不在话下,在南洋地区,这些人值得警惕,但是在西津,格格不入的他们只能紧密的团结在我们周围,不是吗?”

    裴元器很感激李君威一直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他也说道:“确实,对于东方儒家文化圈,或者佛教徒等西津没有的族裔,我们向来是来者不拒,其实朝鲜人也不错,这些年也是边疆区的主要移民之一,日本人也可以。

    如果不可避免的需要天方教徒,我建议是南洋爪哇人,爪哇人很多,而且他们信奉的天方教是经过改良的,可以祭祀祖先和印度教的神灵,这样比较容易管理,信仰也不那么极端.......。”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要求大可向申京方面提,我只是捎带着帮你一把,在南洋可不会胡来的。”李君威对好友的蹬鼻子上脸可是不给面子。

    两日后,李君威坐上了前往塞得港的黑海舰队旗舰西津号,而随行的还有一位客人,犹太商人约瑟,约瑟在舰长室内喝着咖啡,说道:“裕王殿下,我再次邀请您前往我的海法港。”

    “你的海法港?我去做什么,给你撑场子还是让你狐假虎威?”李君威淡淡摇头。

    奥斯曼帝国的政权更迭之中,约瑟获利最大,他成为了苏丹倚重的特权商人,不仅拥有了爵位,还有拥有了一座港口海法港,当然,其中的交易则是约瑟要为苏丹的奢靡生活买单,毕竟这位苏丹没有实权,国库用于打仗,他得不到什么好处。

    但约瑟并不只是傍这一棵大树,在另外一方面他也努力的为科普鲁律家族服务,侯赛因的谈判代表团之中就有他推荐的成员,而且约瑟还不断的与威尼斯共和国联络,代表奥斯曼帝国调停,也与热那亚的犹太银行家进行了联络,破坏神圣罗马帝国的军费贷款,而约瑟也把苏伊士运河放在嘴上,不断的宣传,他已经完全绑在了奥斯曼的战车之上,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也是在为犹太复国而努力,在这方面,他是帝国的同盟。

    约瑟小心说道:“是几位来自荷兰的朋友想要见您,在西津,您的侍从官拒绝了他们。”

    李君威摇摇头:“我可不认识荷兰的犹太人。”

    “不全是犹太人,有尼德兰人,也有英国人。”约瑟说道。

    李君威问:“我已经见过了奥兰治亲王的代表了,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我没有他们想要的那种权限,自然也给不了肯定的答案。”

    “不,您误会了,不是官方代表,是私人代表,他们来自几家公司,荷兰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还有英国的西印度公司、黎凡特公司,等等。”约瑟只能把实情说了出来。

    李君威笑了:“你们这些商人,真是会未雨绸缪呀。”

    英荷合并是现在欧洲的大新闻,虽然还未成行,但现在的英国国王倒行逆施,已经引起了新旧贵族的反抗,法国对其的支持更是让他民心尽失,荷兰与英国通过让奥兰治亲王成为英国国王而形成合并,既是维护新教维护资产阶级,也是国家利益得考虑,法国太强了,海陆两方面的崛起,不是英国和荷兰一方可以对抗的,双方的合并是必然。

    虽然三个国家都远在欧洲,但两国的殖民公司却在帝国的势力范围内有广泛的利益,显然帝国是不会支持英荷合并的,如果站在了法国的对立面,东印度公司们在东方的利益怎么保护呢?

章五零五 不想殖民的东印度公司

    “如果他们要游说,何必游说我一个人,在申京有他们的使馆,各大东印度公司也有商馆,大可去申京游说吧。”李君威对约瑟淡淡说道。

    约瑟则是说:“他们还是希望向您表达一下尊重,毕竟您是真正可以影响决断的人。”

    李君威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好吧,让他们派一个会说国语的代表来吧,我可以在塞得港稍修整等待。”

    这位被荷兰与英国的殖民公司选中的代表是托马斯爵士,这位爵士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在缅甸地区的最高长官,同时与帝国方面渊源很深,他的父亲大卫曾经是帝国太上皇的第一个英国合作方,也是老朋友,而托马斯爵士也曾驻槟城和申京各有数年,反而是在伦敦呆的时间很少,四十岁的托马斯年富力强,很有魄力,所以他当之无愧的被选为了代表,并且紧随李君威抵达了塞得港。

    因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复兴,塞得港短短几年时间就变的很繁荣,已经超过了西津城,这里也是奥斯曼最为开放的地方,一座座建筑在这里拔地而起。

    “其实你们不用过于担心,且不说英、荷合并还没有成为现实,就算成为现实,帝国也未必会站在两国的对立面。”李君威端着一杯南非产的红酒,品尝了一口,放在了一边,抱怨说道:“帝国的红酒商人希望我能喜欢他们的酒,可惜,我对红酒不太感兴趣,所以今晚的宴会,我准备用葡萄果汁代替,那样我才能装作非常喜欢。”

    “您真是用心良苦。”托马斯爵士微笑说道,但是他对李君威事关公司命运的话提出了异议,说道:“虽然在普通的商人眼里,我们都是巨无霸级别的公司,拥有特权的商人,但是在帝国这边,我们只是一棵藤蔓,长久以来? 我们都是靠着帝国这棵大树才能维持运营和盈利,我们实在是承担不起与帝国为敌的代价,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

    李君威笑了:“同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你的眼里? 我是帝国皇帝的兄弟,尊贵的亲王,可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决断的? 帝国与谁结盟与谁为敌,看的是国家的利益,那是国家的意志? 并非某个人的意愿。”

    “您说的这些我理解? 只不过我们也不希望帝国方面误会了我们的态度。”托马斯为难说道:“其实我们没有与帝国为敌的意思。”

    李君威反问:“是吗? 可是我听犹太人说,支持奥兰治亲王的人中不乏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呀? 还有不少英国商人热切的期待他前往伦敦? 不是吗?”

    “是,可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仅仅是东印度公司股东? 还是有其他的身份。”托马斯口舌倒是伶俐,解释的头头是道。李君威却是不置可否? 身份不身份的他不在乎? 重要的还是行为。

    李君威想了想:“太复杂了? 你说的这些太复杂?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复。托马斯阁下,我想要提醒你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驱使,假设你们的母国与帝国为敌,那么你们的存在就是对帝国利益的损害,所以只有两条出路让你选择。

    脱离母国,和荷兰、英国解除关系........。”

    “绝无这种可能,我还是求教第二条出路。”托马斯回答的倒是当机立断。

    李君威说:“第二就简单了,尽可能让你们的行为符合帝国的利益,假设贵国与我们开战,而你们的行为又对帝国有利,那我想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托马斯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还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所以,我想随您的坐船一起返回,请殿下恩准。”

    “我的坐船?托马斯阁下,如果你没有合适的办法,去了申京也没用的。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你认为值得吗?”李君威反问。

    托马斯连忙说道:“并非仅仅因为这一点,我此番前往申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务。”

    “是吗,你还能有什么事需要去申京解决呢?”李君威倒是不理解了。

    实际上,几家殖民公司与帝国的矛盾并不仅仅在于其母国的政治行为,还在于贸易垄断,这些东印度公司之所以叫做东印度公司,就是垄断了该国的东西方贸易,帝国商人的商船根本无法进入这两个国家的港口,就是为了保持对东方商品的垄断,这与一直奉行自由贸易原则的帝国来说可是不能接受的。

    而相反的是,两国的殖民公司可以进入帝国的港口贸易,在贸易方面,双方处于不对等的局面,很长时间以来,帝国都认为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打开两国国门,但取得效果却乏善可陈,相反,帝国已经与丹麦、瑞典和法国形成了类似的协议,毕竟这些都不是海洋贸易强国,他们的东印度公司实力有限,运力无法满足国内对东方商品的需求,帝国商人主动送去的商品总比经过荷兰、英国两个二道贩子手的要便宜的多。

    在两国国内,最大的反对者自然就是垄断东西方贸易的东印度公司了,因此在彻底明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后,帝国也开始收紧了对两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权限,不允许他们再进入帝国南洋以外的港口进行贸易,在南洋的港口也进行了限制。

    对英国东印度公司来说,这还能接受,毕竟没有影响采购东方商品,只不过港脚贸易受到了影响,本地的利润减少了,但荷兰东印度公司受到的影响更大,当年双方分出胜负之后,帝国允许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爪哇地区三十年,拥有安汶据点,并且答应可以续约,但是帝国现在已经明确拒绝了继续续约,两年之内,荷兰东印度公司会失去在南洋最大的贸易地点。

    也因为这些收紧的政策,申京已经不在殖民公司的许可范围之内,各大殖民公司在那里设立分部,更多的是解决政治和外交问题,而非进行贸易。

    “主要是更名的问题,我们都希望帝国对我们重新对我们进行定性,我们是贸易公司,而不是殖民公司。”托马斯回应说道。

    李君威摇摇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托马斯则是笑着帮李君威品鉴这些红酒质量,认真的解释了这件事。

    殖民这个词原本是挺中性的词语,但随着对西方殖民公司的称谓,越来越贬义,但欧洲人不懂这些,在帝国各大城市挂牌的时候,仍然会挂殖民公司字样,倒是帝国的那些殖民公司,从一开始就规避了,不是叫开发公司就是叫开拓公司。

    原本欧洲人也并不在乎,毕竟他们在东方的行为原本就是殖民行为,可是随着时间的退役,他们发现,公司的业务已经不是殖民,而是贸易。

    在殖民行为盛行的时代,东方海洋的秩序在欧洲人手中,尤其是荷兰人,但是帝国崛起后,从开普敦到太平洋的广袤海域已经有了新的霸主,而这个本地强权制定了新的规则,强调贸易和秩序,能容纳所有欧洲国家来进行贸易,但却不许任何势力殖民,简单说,贸易赚钱可以,抢地盘不行。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各大殖民公司都没有修筑堡垒控制土地,奴役土著的行为了,因为他们发现,自从帝国控制南洋地区并且光复海内汉地之后,他们需要的一切商品都可以由帝国来提供,一片片的种植园在各地开发,而公司本身去奴役土著、开垦土地然后种植、收割、加工的成本反而更高。

    从香料角度来说,帝国第一批抢走的是量大利小的胡椒,南洋地区到处都是胡椒种植园,而随着帝国在统治南洋时间的推移,连需要十几年生长期的丁香都被种植出来,那么土著的那点货源就真的没有多大意义了,所以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荷兰人在肉豆蔻的丰产区安汶采购的肉豆蔻价格,是槟城地区直接采购的一倍以上,而且在槟城,一个贸易商拿着钱就能买到,根本不用像安汶那样,要穿着盔甲,提着短矛火枪,忍受土著袭击和恶劣环境。

    如果殖民无法获得高利润商品,那么只有一条赚钱的法门,那就是直接统治剥削当地的土著,收取人头税,但最终这种模式也是失败的,任何一个接触到帝国商人的土著部落都可以轻易获取火器,导致征服的成本大大升高,

    所有的公司来到东方是为了赚钱的,与其买枪买炮雇佣欧洲士兵去征服那些凶恶的土著部落,为什么不把这些钱造船,然后从槟城、华城等城市直接采购商品运回欧洲呢?甚至说,连船都不造,雇佣中国人的船不也可以吗?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如今的各国东印度公司越来越像贸易公司,而非殖民公司,尤其是法国、瑞典、丹麦这类国家的东印度公司,每年来东方三五条船,甚至一两条船,根本没有殖民征服的心思,完全就是贸易。

    而荷兰、英国两家东印度公司则是另外一种局面,他们利用旧有的关系,与一些土著部落或者小苏丹国的统治者搞好关系,垄断这些地区的进出口贸易,这些可以获得低廉的商品,也可以在帝国采购商品卖入,但是随着帝国的触角伸的越来越广,导致这种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成本也就越来越高。

    现如今还坚持在好望角以东搞殖民的欧洲国家,也就是帝国的传统盟友葡萄牙了,但也只是东非地区,保护先辈留下的遗产,根本没有再扩张的需求。用托马斯的话来说,既然我们已经不干殖民的事,为什么还要叫殖民公司呢?

    促成英荷两国要改名的自然不只是听起来是不是名副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实际的利益,在帝国的外交之中,法、丹、瑞等国的东印度公司就是贸易公司,而英荷两国的东印度公司因为拥有发行货币、制定法律和组织军队的权限,所以被定义为政治实体,也因此,在帝国境内和势力范围内受到非常多的限制,也让两家公司多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支。

    所以,托马斯不仅想让公司获得贸易公司的地位,还想探寻另外一种可能,假设公司出让一些现有的殖民地,是否可以换取更为自由的贸易地位,毕竟对于公司来说,最大的目的是赚钱,无论从东方运什么回去,都不如运金银回去,被限制参与帝国内部和势力范围内的贸易,对商人来说是最大的损失。

    李君威知道这些是商人的本性使然,从殖民公司到贸易公司的转变是两家东印度公司不想承担责任的表现,譬如当年的果阿战争,为了防止莫卧儿王朝对各国在次大陆的殖民地威胁,各国联军与之对抗,作为殖民公司的荷兰、英国东印度公司都要出钱出兵,反倒是法国等国的东印度公司没有这些要求,只因为他们是贸易公司罢了。

    “我当然支持你们申请合理的诉求,但也要名副其实,贸易公司和殖民公司在帝国法律之中的界定完全不同,能否做到还是取决于你们的行为。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脑袋里不要总想着自己的利益,帝国可不是慈善家,还是那句话,多做一些对帝国有利的事,而不只是套近乎,攀关系。”李君威对其托马斯说道。

    李君威对托马斯不太感冒,但是在苏伊士城,他遇到了海外事务部的美洲专员赵文廷,这位税务衙门出身的专员要前往美洲履职,但却没有直接坐船去金山,而是选择向西前进,因为他还担任着帝国皇帝的使者,要视察所有的殖民地工作,特别是要去南美洲新殖民地南港宣示帝国的主权。

    但是与赵文廷聊了两句,李君威还是感觉有些不对,这位美洲专员似乎不是偶然经过此处,而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得,为什么呢要等待自己呢?李君威想到一种可能,但宁愿它不是真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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